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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吸了一口烟,心里烦躁的苏信将烟屁股弹了出去。 烟屁股划出一道弧线,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苏信一愣,紧接着发现自己伸出的手再也收不回来,像是被武林高手点了穴,全身动弹不得。 而接下来的景象更让他惊愕万分! 荣浩鼻子里喷出的两团香烟气体像两个圆锥,在空中凝而不散,街上的所有人都成雕塑一动不动! 熙熙攘攘的大街忽然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钱柜ktv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月落乌啼霜满天,曾经沧海变桑田,春去秋来又一遍,曾经的我你可否还会想念……” 然后,定格的画面像是被人按了快退键,骤然动了起来! 荣浩的啤酒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头发在他光秃秃的头顶上“破土”而出。街上的行人如潮水般向后退去,直至消失,一座座高楼大厦轰然坍塌,紧接着无数低矮单元房拔地而起! 月朗星稀的夜空风云变幻,忽明忽暗,日升月落不停地轮转! 苏信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一切,心脏像是注射了兴奋剂,砰!砰!砰!砰!疯狂地跳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变幻的景象渐渐变慢,停滞! 而眼前繁华街道已面目全非,坐落于此的地标建筑被老旧的房屋取代,透出的一股陈旧气息让苏信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不知在哪见过,像是记忆里斑驳的老照片,发黄,发霉,残缺不全,看不清楚那黑白色的模糊身影。 这时,苏信伸出去的手臂忽然有了感觉,微微用力便收了回来。紧接着,耳膜里响起嘈杂的声音,仿佛一切重新回归原来的轨道。 苏信微一侧目,登时嘴巴张得老大:“oh、my、lady、gaga!” “你一惊一乍的干嘛,谁是你的雷帝嘎嘎?雷帝嘎嘎是谁?” “呃,我……我远房大姨妈。” 苏信有些口吃,呆呆地望着身旁的荣浩。 确切来说,应该是中学时代的荣浩! 此时他个子很瘦,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很帅也很拽,跟2013年那个肥头大耳外带啤酒肚兼秃头的荣浩简直不是一个人! 尽管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但苏信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身体,缩小一圈的手腕,一条褪色牛仔裤搭上印着f4头像的白t恤,脚下是一双地摊胶鞋。 深深吸了一口气,苏信抬起头,连忙问道:“耗子,你,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啦。”荣浩贱贱一笑,摆着一副窥得天机的表情。 苏信一愣,心想原来荣浩也和自己一样,重生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荣浩忽然伸手,指了指对面一名站在红灯区门前搔首弄姿的女人,嘿嘿笑道:“刚才你不就是偷偷地盯着那个女人看吗?你小子有色心没色胆,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嘛。” 苏信哭笑不得,却完全没心情跟他扯淡,心里已经明白,只是他一个人重生了,而荣浩还是原来的荣浩。 心里稍定,苏信转头打量了下四周,夜色低沉,路边简陋的街灯散发着橙色光芒,而他和荣浩站在路边栏杆处吹风,后面是新开的钱柜ktv。印象中,这里就是里津市北城大道,和前世重生时所处的位置一样! 苏信想要确定现在的具体时间,向荣浩问道:“耗子,你还有多久过生日?是多少岁的生日?” “早着呢,我十月五号过十六岁生日,还有三个月。”荣浩搂着苏信的肩膀,笑嘻嘻地说:“怎么?这么早就想着我的生日,是不是准备送什么大礼给我?” “荣浩和自己同年,都是八六年生的,他还有三个月过十六岁生日,说明现在是2002年7月,自己刚刚初中毕业!” 苏信已经确信他从2013年回到高中时代,尽管这一切很诡异也不真实,但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眼前发生的事情。 “喂,做兄弟的没必要这么抠门吧,让你送礼连话都不说了?” 脑子一团糨糊的苏信瞥了眼聒噪不停的荣浩,“充气娃娃你要不要?” “呐,这是你说得,不许反悔啊。” 苏信没想到这家伙当真,气得直乐,“高中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女生排队等着你呢,充气娃娃就别糟蹋了。” “切,平时见你挺诚实的,怎么突然学会糊弄人了?”荣浩狐疑地看了苏信一眼。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在前一世,学生时代的他一直都很孤僻、内向、不合群。 造成这种性格有很多原因,家庭影响、同学排挤、老师另类对待,甚至是暗恋女孩一个漠然的眼神,都会让他更加的自卑。 后来进了社会,以他的性格注定要受到巨大的挫折,隔三差五炒老板鱿鱼,推销员、业务员……风投经理、自由撰稿人、职业换了一个又一个,嘴巴是越磨越利,脸皮也越来越厚,如果尺寸大点,拿去给国家领导人当防弹衣都行。 如今重生回来,苏信无法告诉荣浩为什么自己的性格发生转变,以及刚才自己匪夷所思的经历。这就像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阳痿了一样——打死不能说。 苏信只能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性格变了还不是你荣大纨绔少爷的功劳。” “别来这套。”荣浩摆手,“走吧,我们进去吧,毕竟是初中同学散伙聚会,老脱离群众路线是会挨批斗的。” “嗯……啊!初中同学散伙聚会?”苏信一愣。 “靠,你不会连我们今天来干嘛都忘了吧?”荣浩看****一样看着苏信。 “怎么会,今天不就是初中同学聚会嘛,走吧走吧。” 苏信推着荣浩,心里暗道好险差点露馅,同时狐疑地望着前面的钱柜ktv,模糊的记忆里想起有这么一件事。 今天是初中同学毕业后的第一次聚会,大家参加完中考,相约在钱柜k歌放松。自己和荣浩嫌包厢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 而自己所处的环境恰好与前世在同一地点,同一时间段,唯一的不同是相隔了十一年! 跟着荣浩走进包厢,鬼哭狼嚎地歌声立马冲入苏信的耳膜,定眼看去,二十多个十五六岁的男生女孩坐在沙发上玩闹,个个面容青嫩,透着一股稚气,但模样与他脑海中的初中同学依稀契合。 而他的目光,很快就被一道靓丽的身影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孩,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一条蓝色棉质长袖裙的女孩。 明眸皓齿,清丽无双! 夏桔梗! 说实话,初中同学的名字苏信基本忘得差不多了,因为他的中学生涯太过暗淡,他长相一般,成绩一般,家世一般,人又内向,反正就是扔进人堆绝对连渣都找不到的那种。 因为不堪,所以苏信选择遗忘这段时光,遗忘这段时光里的每一个人。 但有一个人的名字一直深深地藏在他的心底,不曾抹去,那就是夏桔梗! 这个中学时代最耀眼的女生,也是绝大多数青春期男生仰慕的对象。苏信自然不例外,在许许多多个深夜,这个女孩折磨得他彻夜难眠! 但在某个间隙里也会有截然不同的感觉,比如撒尿时会忽然间停一下,然后想起她,心里甜甜的,跟着那半泡尿就忘了尿了。 或许最初的暗恋一直就如吃青苹果一般的味道吧,一半酸涩,一半甜蜜。 但不管怎样,如今苏信的心态可不是纯情小处男,他不会看见女孩脸红心跳雄性激素狂飙,但不至于去亵渎暗淡的青春里出现过的最美好的靓丽身影。此刻的他,更愿意对这个无可挑剔的优秀女孩投以欣赏的目光,就像是欣赏一件刚刚描上釉彩的青瓷,精致唯美,还没有粘上尘世的俗气。 而这时包厢门打开,进来一个长得帅帅的男生,穿着阿迪板鞋,耐克上衣,手中端着四五杯饮料。 这个男生叫陈诚,苏信对他有较深的印象,不是因为他对自己有多好让自己感恩终生。恰恰相反,陈诚给他带来了强烈的自卑感。 陈诚家里很有钱,人也长得不错,喜欢羞辱那些老实木讷的学生,而自己就是被羞辱的同学里面的典型代表。对于前世的苏信而言,十五六岁的他整天在班上被同龄人当猴耍,这种感受就像是别人逼着他站在人流密集的大街上拉屎,充满了悲愤和抑郁。 那时的他,甚至有拿刀砍死陈诚的冲动! 但那也只是一时的愤怒所致,下一秒懦弱的他就会完全抛弃这个念头,继续过懦弱的生活。 不过现在的苏信对陈诚的憎恨已经完全淡了。毕竟那时大家都小,没必要为了年幼的行为憎恨别人一辈子,到头来痛苦的却只有自己。 陈诚并没有将饮料给苏信的意思,他甚至瞧都没瞧苏信一眼,端着饮料走进包厢,放在玻璃茶几上,满脸堆笑地说,“大家喝饮料。” 苏信倒是有些诧异,陈诚向来傲慢,怎么突然这么殷勤,干起跑腿的活儿了? 不过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陈诚端着一杯橙汁递给夏桔梗,笑着说:“夏桔梗,给。” 夏桔梗刚好有些口渴,倒也没拒绝,接过饮料,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苏信眉头忽然皱了一下,陈诚看似合理的举动在他眼里透着一股怪异。总觉得那里不太对劲,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个时候,苏信忽然记起前世夏桔梗自这次聚会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就连自己重生前的那次聚会也没参加。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与这次聚会有关,与陈诚有关。之后夏桔梗转学了,搬家了,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无痕迹。 他转头望向夏桔梗,她那白皙的手握着的橙色饮料杯,在闪烁的灯光下散发出迷离的色泽。 苏信那破碎的记忆條然在脑海中不断涌现,连成线,连成片,最后变成一块黑白胶卷。 在那一刻,他感觉他的心脏猛揪了一下! 在前生,他就像是一个蹩脚的小丑,永远活在阴暗的角落里,身上贴满了各式各样可耻可怜的标签,懦弱、自卑、无能! 但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全身涌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勇气! 猛地站起来,苏信甩手指向夏桔梗就要送入口中的饮料,大声道:“不能喝!” 第2章 平凡中的不平凡 苏信的声音如此之大,以至于盖过了话筒传出歇斯底里的歌声,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看着这个默默无闻的同学意欲何为! 苏信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抢掉夏桔梗手中的杯子,然后端起一杯纯净水递过去,见夏桔梗一脸迷惑的看着自己,笑着说:“哦,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太好,你还是喝水吧。” 众人狂晕,对这个无事献殷勤的家伙极度鄙视。 夏桔梗眉头皱了皱,苏信的鲁莽行为让她不大舒服,不过,她确实不喜欢喝碳酸饮料,也就没介意,接过了那杯水,想说声谢谢,却发现对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而最让她诧异的是,这个她三年下来没说过几句话的男生,他的目光与外表以及刚才冒失的形象极不相称,眼神里没有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常见的青涩和稚嫩,反而带着一种奇怪的平稳,凝静。 习惯了别人在她的目光下逃避躲闪的夏桔梗,首次面对这样凝视自己的眼神,略显无措,破天荒地撇过脸。 见夏桔梗没有怪自己的意思,苏信收回目光,端起那杯饮料回到自己的位置,眼角余光瞥见陈诚一脸阴狠地盯着自己。 苏信笑了笑,心里完全不把他当回事,此时陈诚一定非常郁闷自己怎么知道他往饮料里下了药! 其实自己也是看见刚才那一幕,才回忆起这件事。 上一世,夏桔梗喝了下药的饮料后被陈诚带走,不过并未被陈诚玷污,那段时间里津市严打扫黄,开房的时候正好给警察和记者逮了个正着。 可是因为陈城是富商之子,媒体又最喜欢挖豪门八卦,这事经过媒体渲染闹得满城皆知,什么这女孩贪慕虚荣,完全是自愿被人包养的;或者说她是见钱起意,诈骗富豪之子;更有缺德者说她早在警察查房前,就已经被别人玷污了身子。总之各种离奇、不堪入目的版本都有! 陈诚依靠家里强大的背景并未坐牢。但铺天盖地地报道却给夏桔梗带来了巨大的屈辱和压力,她每天都要面对别人的闲言碎语,指指点点,甚至在学校里也不得安宁。这个坚强的女孩彻底崩溃,迅速暗淡下去,搬家转学泯灭于人海! 前世苏信偶尔想起此事,心都会有种滴血的疼! 他也知道,经过这事自己算是给陈诚恨上了。不过他并不后悔,回到过去,自己要做的,就是改变前世后悔的事! 坐在沙发上,苏信脑袋里想着这些前世的事情,而同学们又折腾了一阵子,到了晚上八点半,准备收拾东西撤退。大家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太晚家人会担心的。 苏信跟着几十个同学来到钱柜大厅的沙发上,大家结算今天开包和饮料的费用,一共608,算600整的,刚好二十名同学,分摊下来每人三十。钱是班长垫付的,大家掏钱包,准备拿钱给班长。 这个时候,陈诚发话了,“算了,今天的钱我来出吧。” 大家对陈诚的土豪行为深感钦佩,纷纷鼓掌,顺带把钱包塞入兜里。 陈诚笑了笑,然后转过头,一脸友好地对苏信说:“苏信,你老爸是环保所的所长,应该很有钱,这么着吧,今天的费用我俩分摊,你一半我一半?” 同学们都笑了起来,苏信有钱?一件泛黄的白t恤,搭上磨得掉色起毛的牛仔裤。只要眼睛没得白内障的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冷笑话,更何况是这群同班三年知根知底的同学。 苏信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边的荣浩已经不乐意了,他老子是建设局局长,名副其实的官二代,自然不会把陈诚当根葱,“我说陈诚,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仗着自己有钱欺负人?不就是六百块钱嘛,得瑟个什么劲啊,如果想当大款那你自己全包,如果不想那大家平摊,凭什么强迫阿信出一半?” 别看陈诚年纪小,心眼可一点不小。他刚才那么做纯粹是对苏信怀恨在心,想要报复。他心里也很纳闷苏信这狗日的平时唯唯诺诺,废物一个,没成想临了毕业,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坏了他精心策划的安排。 现在陈诚很想看苏信出丑,怎么可能被荣浩激怒,他一脸笑容地说:“荣浩你搞清楚,什么叫做强迫?我这不是听说苏信的爸爸是环保所所长,很有钱,好心好意问一句吗?” 说到这里,陈诚看向苏信,说:“如果你说没钱,那我一个人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这话忒毒了点,不仅要打苏信的脸,还要苏信承认打脸打得好! 荣浩气得撸胳膊准备干架了,苏信连忙一把拉住,然后笑着说:“好啊,今天开包的费用我们俩分摊。” 大家见一向恨不得把一块钱当十块花的苏信舍得出三百块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大家相信老实的苏信不会说谎,都瞪起斗鸡眼瞅着他伸入口袋的手。 苏信并不清楚自己带了多少钱,不过出来参加聚会应该带够了钱。而且他也知道陈诚为何刁难他,因为自己破环了他的计划,羞恼成怒,想要报复。但陈诚这招太狠了,由不得他不接! 尽管心里有点不爽,可苏信还是笑着从口袋里掏钱。但是等他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只有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十元纸币,表情窒了一下! 旁边的同学们望着那张纸币,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大家欢乐的笑容,苏信心里有些悲哀。他想起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可怕的事,疾病瘟疫贫穷,但最可怕的不是贫穷,而是你明明是个穷人却被人家当成大款,那种屈辱与悲愤就像一个纯洁的少女被人当成荡妇! 很明显,此刻他在大家的眼里就像一个荡妇!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苏信索性光棍到底,看着陈诚说,“我今天钱带少了,你可不可以先借我六百?” 同学们本来觉着苏信是个很老实的人,可现在觉得他很无耻,很不要脸,没钱还要借钱装逼。而且大家都毕业要散伙了,这钱借了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连一直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的夏桔梗也摇了摇头,原本以为这个男生很稳重,没想到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 六百块钱对陈诚来说根本不算钱,他要得是苏信乞求他的快感。此时他心里很爽,让你这狗日的坏我好事,现在知道摇尾乞怜了? 陈诚瞥了眼夏桔梗,显摆地从真皮钱包里拿出六张百元大钞,望着苏信说:“钱我可以借你,可是你什么时候还呢,不会是下辈子吧?” 说着陈诚笑了起来,笑得畅快淋漓,见苏信伸手过来接钱,他手一松,六张钞票全部掉在地上! 苏信握拳的手忽然紧了紧,然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弯腰去捡钱! 荣浩实在看不过眼了,拉住要去捡钱的苏信,咬牙切齿道:“阿信你是疯了吗?钱我有!我出!” “没事儿。” 苏信一脸平静,拍了下荣浩的肩膀,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无数道鄙夷的目光之下,弯下腰,捡起六张鲜红的钞票! “大家等我一下。” 说完,苏信直接走向钱柜收款柜台,指了指促销套餐中的一款,让服务员办个黄金套餐。黄金套餐是指在钱柜充值六百元办一张黄金会员卡,可以在标价三百元的中包消费四次,等于五折优惠。 那个时候里津市的ktv刚刚起步,产业秩序混乱,恶性竞争激烈,搞了许多不计成本的促销活动。这家钱柜开张不久,为了将新顾客变成回头客弄了这么个套餐。而苏信进门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套餐有投机取巧之处! 办好会员卡后,苏信开始在钱柜门外拦截顾客,以二百五十块钱的价格兜售标价三百元的一次性开包费用! 当然那些老顾客不会理睬他,因为他们都是回头客,花二百五买一次消费不如自己办张卡,实惠的多。但是那些外地来里津玩的客人和第一次来ktv尝鲜的客人就不会办卡了,他们本来就是一次性消费,没必要办卡浪费银子。 碰到这种情况苏信的优势就显露无遗。同样的包厢,便宜五十块钱的套餐自然优势更大! 晚上九点,这个点正好是顾客最多的时候,再加上钱柜都是新招的店员,还没意识到苏信的倒票行为已经触及了店里的利益,根本没人阻止他。苏信充分发挥后世黄牛党的精神,以商场练就的三寸不烂之舌,迅速搞定生意。 此时,同学们都在大厅内全程目击苏信像是变魔术一样,在短短二十分钟把六百块钱变成一千! 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再嘲笑他! 对于他们这群十五六岁的孩子来说,自己父母有钱跟自己有能力赚钱是两种不可同日而语的概念。 前者意味着自己只是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后者代表自己有**自主的能力,这种能力是他们这种年龄段所渴望拥有的。 所以相比陈诚拿着家里的钱挥霍显摆,苏信靠自己的双手与头脑挣得钱要强上百倍! 在这二十分钟里,一向不关注他人的夏桔梗也以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这个男生,看他用自己的智慧化解别人的刁难;看他拉人时的口若悬河,自嘲幽默;看他面对大人时自信、从容、淡定的神情!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木讷的男生吗? 夏桔梗不知道,只是心里感觉到他平凡外表下内敛的强大! 在同学们瞠目结舌的目光下,苏信拿着一千块钱走过来,分出三百块给班长,挑出一百塞入兜里。 最后,他转过身,把六百块钱朝陈诚递过去,笑着说:“谢谢。” 陈诚心里郁闷至极,别人拿他的钱发财,他还乐呵呵地送上去,简直是个大****! 说了一声,“不用!”,陈诚伸手过来拿钱。 苏信一脸笑容,可拿钱的手却忽然松开,六张大钞掉在地上! 陈诚的脸瞬间变成紫酱色,伸手指向苏信,“你吊!” 然后,他转身大步朝钱柜大门走去。 “诶,等一下。”苏信连忙喊住他。 “什么事?”陈诚憋着一肚子怒火停下脚步。 苏信挠了挠头,笑着说:“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还没给班长三百块钱呢。” 第3章 夏风暖醉的夜晚 在同学们憋得脸色通红的嘲笑声中,陈诚气得脸都扭曲了。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可他有气没地撒,拿苏信没办法! 如果是单独遇见苏信,陈诚早喊人把他往死里打了。可这么多同学在这里,而且荣浩也不是善碴,仗着自己有个当局长的爹没少跟他对着干。如果真动武,不仅占不到便宜,他也不用在同学圈里混了。 生生忍了这口气,陈诚出了三百块钱,摔门而去! 见陈诚灰头土脸的离开,苏信也没在意,表情平静。倒是大家看他的眼神全变了,像是今天第一次见面一样,满是好奇。还不时有女同学跟他搭讪,要电话号码。 苏信没手机,只能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大家,好几个班上的女生跟他约定以后电话联系,暑假出去玩。他笑着应付,可很多同学的名字都不记得,表情有点尴尬,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女人缘了。 抬头瞥了眼一旁的夏桔梗,发现她大大的眸子正看着自己。苏信朝她笑了笑。 夏桔梗抿了抿嘴,极罕见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把目光转向别处。 苏信没有多想,跟着大部队出了钱柜,今天的聚会算是到此结束,摆手说再见,和荣浩朝钱柜旁边的停车场取自行车,然后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你小子以后不去经商,简直是暴殄天物。” 荣浩乐呵呵地说了一句,说实话,他对今天苏信的表现相当诧异,尤其是让嚣张的陈诚吃瘪,他心里特爽。 苏信笑了一声,“你小子没事少损我。” “哥们是夸你呢,好心当作驴肝肺。”荣浩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又想起马上要出中考成绩了,还不知道苏信考得怎么样,问道:“过两天出中考成绩了,你估计能考多少分啊?” “嗯,多少分不知道,估摸着分数能过一中分数线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中考成绩苏信自然记不清了,不过印象里记得那一年里津市最好的中学里津市一中扩大招生,录取分数线比往年低了一大截,再加上自己中考打了鸡血超常发挥,还真给瞎猫碰上死耗子,堪堪过了一中录取分数线。 可是悲剧的是自己中考前填报的志愿是母校七中,七中相比一中差了一个档次。后来成绩出来时,爸妈悔不当初,抱着碰运气的心理去一中报名。但就因为自己填报的志愿不是一中,一中坚决不收。没有办法,自己只能在七中就读,这也成了自己暗淡青春里的一个注脚。 “切,你当一中是公用厕所,是个人就能上啊!”荣浩满脸不相信,以为苏信是打肿脸充胖子。因为苏信的成绩在初中班上处于中游水平,按照往届一中的录取分数线,他根本不可能达到一中分数线。 “你小子打击我总是这么不遗余力,咱俩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苏信没好气地瞥了眼荣浩,自己重生回来,绝不能重蹈覆辙,再去那个坑爹的高中读书! “嘿,走着瞧就走着瞧,不是兄弟我说你,平时就不听**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现在尽跟我吹不着边际的牛逼,要是你考上了一中,我自切一刀,跟东方不败练葵花宝典去。”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苏信有点拿这个嘴巴跟机关枪有的一拼的荣浩没辙了。 之后俩人推着自行车出了停车场,苏信抬眼就看见站在站牌下等车的夏桔梗,前面的马路上车来人往,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孑然而立,昏黄的街灯洒在她的身上,影像有些模糊,有点孤单。 苏信的目光始终在夏桔梗身上,而荣浩的嘴巴依然聒噪个不停,“当然是我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如果你没考上一中,那……” 荣浩话还没唠叨完,就听见一句我先走了,紧接着身边一阵风刮过,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苏信踩着自行车径直驶向公交站台,紧接着一个风骚的摆尾,斜停在夏桔梗身前。那副摸样,简直是头文字d里的藤原拓海,拉轰到了极致! 夏桔梗楞了一下,苏信的忽然出现,让一向冷静的她有点措手不及! 苏信望着眼前的女孩,嘴角带笑,“女孩子独自回家,有点不安全。我载你,不收车费的。” 苏信真诚不做作的话语让夏桔梗心生好感,一直紧绷的冷脸也松了下来。但她从没有过和男生一同回家的经历,这次也不例外,要拒绝眼前的男生,却也不愿那么直接,只是轻轻摇头:“你的车子坐两个人,等下你只能推着回家了。” 这话已经说得够绝了,如果是前一世的苏信听了这话,绝对会误以为夏桔梗嫌弃他的车子太烂,脸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然后自卑自弃,恨夏桔梗一辈子,从此形同陌路,相见如路人。 不过此苏信非彼苏信,他并没有窘迫,他已经从夏桔梗的口气中觉察到她的踟躇,所以带着一脸明朗笑容:“没有关系的,别看我这车子长得不咋的,质量可不错,而且能够载着朋友回家,车子坏了也无妨。大哲人子路不也说过,愿车马轻衣裘,与朋友共,陋之而无憾。” 朋友?他们是朋友吗?夏桔梗都不记得同班三年是否和他说过话。 但此时此刻,她微微仰头看着眼前的男生,他那明亮有神的目光夹杂着作为朋友的真挚和诚恳,橙色的街灯染入他黑色的眸子上,更衬得熠熠发光,竟出奇的漂亮。让她的内心产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有那么一丝酸酸的味道,心脏不由自主的跳快起来。 夏桔梗握拳的手紧了紧,却再也不忍心拒绝他,微微点头,“那,好吧。” 然后,在同学们目瞪口呆下,夏桔梗坐上苏信那辆旧自行车。 苏信笑着喊了句坐好啦,接着自行车驶了出去,消失在灯火阑珊的夜色下…… “夏桔梗,你家住那里?” “解放西路玉湖小区。” “哦,知道了。” 夏风暖醉,苏信载着夏桔梗飞驰在明朗的星空下,掠过一道道斑驳的光影。相对于后世,此时的里津夜色少了一份浮躁奢华,多了一份从容淡然。亦如此刻苏信的心境,但除此之外,他的心底也有丝丝悸动,那是对未来的憧憬。 “夏桔梗。” “嗯?”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冒昧问问你中考考得怎么样?” “一般呢。” “哦,我明白了,你一定考得很好。” “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天生丽质难自弃,再怎么低调谦虚都掩盖不了自身的光芒。就像巴西国足穿上中国国足队服,也没人会把他们当成来旅游的。你是这种人,所以你口中的一般就是很好。” 夏桔梗不禁莞尔,“强词夺理,那你呢?” “还行吧,应该比平时摸底考试考得好。” “那恭喜你了。” 夏桔梗很替苏信高兴,说实话,今天苏信给了她一种全新的认识,她希望他以后不要自暴自弃,像今天一样自信面对每一天。 不过一想到苏信中考填报的学校是七中,而自己填的学校是一中,以后没机会再去七中,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男生了,心里又有些难过,她摇头拂去这种奇怪的念头,说:“以后在七中,也要更加努力呢。” 在那一刻,苏信很想告诉她,我一定会去一中,然后和你一起努力! 不过,他忍住了。 苏信抬头望着璀璨的星空,说:“那,我们一起努力吧!” 掠过车红酒绿的滨江大道,苏信踩着自行车踏板从秦潮河大桥上飞驰而去,两旁的街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夏夜的暖风温润似水,拂起女孩的衣裙翩跹,青丝飞扬。 一月千江惊似梦,白衣胜雪少年心! “到了。” 苏信把自行车停在玉湖小区门口。 夏桔梗下了车,然后掏出蓝色的钱包,拿出一张五十的人民币递给苏信,“这个给你。”害怕他误解,又加了一句:“是今天晚上唱歌的费用。” 夏桔梗是一个**自主的女孩,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恩惠,早在钱柜的时候,她就想把自己该出的那份给班长。可当时除了苏信和陈诚大家都没有出钱,如果那样做会让其他同学尴尬的。不过现在苏信在这里,把钱给他等于自己的那份也出了。 苏信知道夏桔梗的性格,也没有拒绝,接过五十块钱,“我找钱给你。” 每个人分摊费用是三十。苏信自然还要找二十给夏桔梗,可他掏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零钱,顿时有些尴尬,“那啥,我没有零钱找你。” 这是今天夏桔梗第一次看见苏信窘迫的一面,她平时很淡漠的脸上露出极少见的浅笑,摇摇头说:“不用了。” 苏信挠了挠浓密的头发,“哦,那开学的时候我请你吃东西。” 夏桔梗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男生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知怎么回事,她的心里忽然有些难过,难道他不知道,下个学期自己不会在七中上学了吗? 不忍心让苏信失望,夏桔梗还是笑着轻嗯了一声,“那,再见了。” “嗯,再见!” 夏桔梗大大的眸子深深地看了苏信一眼,她少女的心思忽然有点多愁善感。中考就像一道无情的洪流,注定要将不同的人卷向不同的方向。说好的再见,其实是再也不见。 挥挥手,她转身朝玉湖小区走去。 望着夏桔梗渐渐消失的身影,苏信嘴角边上露出一丝笑容。 青春很美好,自己却不经意间错过了。如今上帝将他打入时光之门,那么自己会像一个虔诚的拾荒者,重拾曾经错过的东西。 就像玩游戏一样,既然读了档,那就要比以前玩得更溜! 翻身上车,苏信驶入车水马龙的道路上。在鳞次栉比的街灯下,一道道明亮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而他逆着光线,在璀璨的星空下飞驰,宛如一个追风少年,驶向未知的未来,打开另一种人生的序幕! 第4章 山的脊梁父爱无言 苏信一路踏着明亮的街灯,穿街入巷。 十多年过去了,他记忆中的街道路口依旧清晰。望着当年老城区的景致,一股亲切之感油然而生。随着离家越近,在那些屋宇密集的地方窗户上亮起点点灯火,也就是传说中的万家灯火的景象。苏信有一丝伤感,特别有一种与家人团聚的冲动。 推开门,家里的白炽灯明晃晃地亮着,不大的客厅里没什么家具,却也显得有些拥挤。 老妈谢小芬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边打着毛衣,见苏信进屋,摆着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又在外面疯到这个时候,还没吃晚饭吧,我去热热。” 看着突然年轻了十几岁的老妈,苏信心里有一股怪异的感觉,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是有些酸。 老妈谢小芬是里津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的护士长,这在当时,确实是一份令人艳羡的工作。只是在2003年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时苏信沉迷网络游戏传奇,具体情况并不清楚,只是听说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的一名护士错误执行了医生开出的医嘱,导致病人死亡,由于连带责任,老妈被免职了。 这件事对老妈打击很大,她认为是自己的疏忽导致惨剧的发生,以至于陷入自责和忏悔之中。心里有死结,人老得也快,刚满四十,本该风韵依旧的脸上已爬满了岁月的刻纹。 见老妈起身,苏信收起情绪,连忙走过去把她按在沙发上,笑着说:“老妈,你这话就冤死我了。今天是初中同学毕业聚会,我可是带着巩固同学友谊的伟大任务去的,怎么能说是疯呢。” “去。”谢小芬把苏信的手打开,她向来溺爱儿子,说话也随便,不过今晚可没准备跟儿子嬉皮笑脸,“不许没大没小,天天就知道玩,后天就要出中考成绩了,你倒说说看,七中有没有把握?” 苏信入学的事一直困扰着这个家里,他的成绩不上不下,好的中学考不上,差得又不甘心,谢小芬为了给儿子选一个好得学校差点没愁白头。 在苏信中考前一个月,学校必须要填报中考志愿了。一家人为此研究了一晚上。苏信的成绩也就中等水平,市里面最好的中学市一中很难考上,最后稳妥起见,谢小芬下定决心给苏信填报了稍差的七中。现在她只希望儿子能正常发挥,别出什么意外把七中拿下。 其实苏信在回家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自己怎样才能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自己明明考上了一中,却因为志愿填报失误只能去更差的七中读书。这是他前生最大的遗憾之一,在七中那所**丝中学读高中,也可以说间接造成了他悲剧的一生。 苏信很清楚,现在想要去一中读书还来得及,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己怎么说服爸妈必须在中考成绩公布之前帮自己修改志愿。仔细思考了下对策,他揉着老妈的肩膀,笑着回答说:“七中啊,还真没把握。” 见老妈霍地转身,一副河东狮吼样,苏信连忙说,“息怒,息怒,我觉着七中完全没问题,可是我这次超常发挥,过得了一中的分数线。” “你说什么?” 谢小芬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然后带着一点点怀疑,一点点惊喜,“儿子,你说你的分数能过一中分数线?你没拿你老妈寻开心吧?” 苏信很确定地点头说:“是真的,我这次一定能过一中分数线。关键是我之前报考的学校是七中,如果不能修改志愿的话,出了成绩之后就来不及了。” “这个倒问题不大,你爸的老同学周朝然在教育局当局长,现在成绩还没出来,修改志愿还来得及,问题是修改后分数不够上一中,那就完蛋了,别说一中,你连七中都没得上。” 听了儿子的话,谢小芬心里除了惊喜,还有一点矛盾,一方面担心苏信考上一中却因为志愿的问题不能去一中读书,那就真的太可惜了;另一方面又怕修改了志愿后,他的成绩没有过一中分数线,到时候弄得七中也没得读。但不管怎么样,这事儿还得问清苏信是怎么想的。 收起笑脸,谢小芬很严肃地盯着苏信说:“苏信,你老实跟我交代,你真的就这么有把握自己的成绩过一中分数线?” 苏信不可能跟老妈说自己从后世重生回来,掌握先知,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现在距离公布中考成绩不到两天时间,必须让老妈相信自己的成绩能过一中分数线,然后修改志愿。否则等成绩出来,那就真成了铁做的风筝——白扯了! 苏信道:“那,老妈,我给您分析分析,首先,里津市一中大幅度扩大招生,所以今年的分数线相比往年一定会低上一截。其次,这一次中考数学和物理题目难度很大,会进一步降低一中的录取分数线。但是我擅长数学和理科,有信心拿高分。而且我不擅长的英语历史地理等题目比较简单,也能考个不错的分数。所以我的成绩绝对比平时模拟考试高出七八十分,过一中分数线非常有把握!” 苏信的话有理有据,谢小芬动了心,“好,那我现在就给你周叔叔打个电话,让他给你修改志愿。不过拉弓没有回头箭,娃子你到时候莫要后悔。” 苏信很认真地点点头:“这次您真的得相信您儿子有实力考上一中!” 见苏信言之凿凿,谢小芬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儿子超常发挥,而且这么想去一中读书,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无论如何也得让儿子如愿以偿去一中上学。 拿起座机,谢小芬拨通了周朝然家里的电话,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她把苏信修改志愿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聊了一会儿家常,才挂了电话,对苏信说:“你周叔叔已经答应帮你修改志愿了,不过你先别告诉你爸,等下他又摆着臭脸说什么乱改志愿。” “知道了,谢谢老妈。”苏信笑着呼了一口气,能够去一中读书,算是弥补前世自己最大的遗憾之一,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重生回来,自己已经走向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而考上一中,就是改变命运的支点! “傻小子,谢什么谢呀,你可是我儿子,以后出息了可得好好报答我。”苏信忽然有很大的机会考上一中,谢小芬心情很好,而且修改志愿的事情已经定了,她现在也没什么好多想的,笑着说:“今天参加同学聚会,玩得开心吧?” 苏信揉着老妈的肩膀,笑道:“再怎么开心,也没跟老妈在一起开心啊。” “尽知道说些好听的哄我开心。”谢小芬满脸笑意,伸手揉了揉苏信一头浓密的头发。 她恍惚间发觉,儿子懂事多了,知道疼人了! “哪有,我这可是大实话。”苏信讨好地笑了笑,又问道:“诶,刚才你还说我爸呢,他还没下班吗?” 谢小芬指了指里屋,“他在书房查资料呢。” “哦,那我去看看他。” 谢小芬楞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着苏信,发现儿子今天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得。要是以往,他跟他老爸就是耗子跟猫,躲都躲不及,今天倒好,自动送上门。 苏信轻轻推开书房门,看着伏案桌前聚精会神翻阅资料的父亲,他不忍心打扰,思绪却如泉涌般浮现脑海。 父亲苏炳言是里津市西河区环保所所长,老牌中农大毕业,是个典型的高级知识分子,脾气执拗,说一不二,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前一世,苏炳言的威严给他带来巨大的心理阴影,而母亲谢小芬又过于溺爱自己,巨大的反差导致了他懦弱的性格。 而在父亲眼里,自己一点都不像他,读书读书不行,人又柔柔弱弱,见个生人跟个女孩似得脸红,搞得他在所里很没面子,所以对自己是看那那不顺眼。 前世苏信对父亲苏炳言也是有很大意见的,除开父亲的威严给他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父亲苏炳言所在的单位并非是什么清水衙门,所里随便一个环保项目资金动辄百把上千万,环保环保,环境是越保越差,所里一竿子人却个个富得流油。 独独父亲顽固得像个又臭又硬的石头,不拿所里一针一线,每个月领几千块死工资还要献爱心赞助三名贫困大学生,弄得家里的经济状况直逼赤贫。所里那些级别比他低的人全开上奔驰奥迪了,他四十老几的人还骑着个破二八自行车上班。 那个时候苏信还年轻,是很不理解父亲的。他看见所里的孩子穿名牌衣买名牌包,也会羡慕嫉妒。不懂为什么父亲级别这么高,自己还过的这么磕碜,自己说是个官二代,其实活得比**丝还不如。 爷俩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在苏信大学毕业的时候彻底爆发。当时他想让苏炳言给他在所里安排个工作,苏炳言劈头盖脸就是给他一顿臭骂,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长进的东西,书不好好读,上个大学也不用心,现在找工作还要我走后门,你把我这张老脸丢到秦潮河去了。 苏信多年的自卑积郁彻底给苏炳言的这番话给激了出来,当场就掀桌子跟苏炳言干了一架,然后摔门离家,独自南下打拼。 苏信理解父亲的苦心,那是多年后。 2010年,父亲苏炳言在做一个环境调研项目的时候,发现本市明星企业凯威集团旗下的荣欣电池厂排出的废水嗝含量严重超标,导致工厂附近的张家村百姓集体慢性中毒,出现十多例癌症患者,两人死亡。 这本来不是父亲一个科研人员该管的事,可他水泥柱当顶门,还真杠上了。他不停地给上面打报告,给张家村的百姓写材料上访打官司。对于领导而言,不听话的下属就不是好下属,父亲被停职。 这事还没完,父亲停职一个月后,发生了震惊整个南召省的715事件,张家村的张阿柺因为儿子张大柱镉中毒死亡,多次奔走求告无门后,他孤家寡人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背着**把里津市中级人民法院给炸了! 南召省省委震怒,下令彻查此事,里津市官场鸡飞狗跳,乌纱帽第一次这么不值钱,像雪花一样下个不停! 张家村的百姓全部得到赔偿安置,但张阿柺因为危害社会安全罪被判死刑,这件事也彻底把苏信全家推向了深渊! 检察官认为张阿柺只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乡里巴人,他怎么可能想出炸法院这种极端恶劣的行为?而父亲苏炳言多次替张阿柺写材料上访,两人关系很好,检察官有足够的理由认为是父亲教唆张阿柺做出这种事。 父亲百口莫辩,锒铛入狱! 当时苏信在深圳,是从母亲的电话中知道此事。当晚他抛下了一切,驱车奔赴里津,前往那个三年没回过的家。 在车里面,想起那个坚韧如大山般的父亲,他的眼泪不可抑止的流了出来,他为自己误解一个拥有如此崇高品格的父亲而深深的懊悔。 从那天开始,苏信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漫长的上访打官司之路! 最终,由于证据不足,父亲无罪释放。 苏信至今还记得父亲出狱的那一幕,他看着从看守所走出来的苏炳言,那是一个他几乎认不出来的老人。穿着一件宽大的旧衬衫,头发花白,满脸枯树皮般的皱纹,身子骨瘦的几乎不成人形。唯一不变的是,他那铁骨铮铮的脊梁依然挺得笔直! 当时父亲问了他一句话,“你会觉得我是你一生中的耻辱吗?” 苏信强忍着眼泪说:“我的父亲,是我这一生的骄傲!” 父亲老泪纵横,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铁骨铮铮的父亲落泪,也是最后一次。 “苏信,你在发什么呆呢?” 一道熟悉且中气十足的声音把苏信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他发现父亲苏炳言一脸古怪地望着自己,尴尬的挠了挠头,“爸。” 苏炳言点点头,“有事吗?” “额,没啥事,就是……” 苏信发现尽管自己在后世职场把嘴巴练得跟弹簧似得见人就能喷,可是重生回来,第一次站在自己最尊重的父亲面前,依然紧张得说不出话。 苏炳言透过眼镜片瞥了眼苏信,然后低头翻阅资料。他已经失去了跟这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儿子继续交流的兴趣。 苏信苦笑一声,对着苏炳言说了句:“爸,您早点休息。” 苏炳言只是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苏信转身朝卧室走去,书房里却传来苏炳言淡淡的声音,“你也早点休息。” 苏信的脚步顿了一下,手掌猛地攥紧,嘴角边上露出一丝笑容,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同时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生,绝不会再让父亲失望! 第5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凌晨四点多,苏信已经醒了。他坐在床头,盯着乌青色的天空发呆。 他想了很多,关于前世,关于今生。 前世他读了个坑爹的高中,上了个野鸡大学,毕业的时候还没搞明白自己究竟是上了野鸡大学还是给野鸡上了。之后像个孙子一样在社会上爬摸打滚,搬过砖发过传单,进过传销搞过推销。用电影大话西游里的台词讲,就是活得像条狗。 后来自己进了一家风投公司当经理,倒也见了一些大世面。要说成就,那就是把脸给蹭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反正不会说真话。 最后因为父亲苏柄言的事情,自己辞职回家,写起了小说,说得好听点是职业撰稿人,其实跟要饭的一个档次。 那今生呢? 苏信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年,他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的不美丽,但依然会坚持最初的坚持! 不失本心,不留遗憾,不让父母失望,让身边的人过上另一种快乐的生活! 而现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牢牢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似乎是一个深奥的问题,其实简单的跟拉屎必须用手纸一样,主宰命运也必须用钱! 赚钱,这就是苏信的第一步! 作为一个风投人,苏信有敏锐的嗅觉,还有超前十几年的思维意识。他能发现商机,知道什么行业一本万利。 但现在有两个困扰着他的问题,一是他外表年龄只有十六岁,二是他没本钱。当然老妈给的十块零花不算。 想了很久也没有头绪,只能押后再议,苏信翻身起床,刷牙洗脸。 这时老爸老妈都起床了,见苏信这么早起床,谢小芬登时一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表情,“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起这么早。” 刷完牙的苏信嘿嘿一笑,“别总拿老眼光看我,士别一夜当刮目相待,从今儿起我要每天迎着启明星起床。”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明早我拿鸡毛掸子等你,迟一分钟起床抽一下。” “要这么残忍吗?我还是不是您亲儿子呀?” “正是因为你是我亲儿子才这样啊,别人我还不乐意呢。” “您这逻辑可真牛。” 对于老妈的话,苏信只能翻白眼,他洗完脸,走进厨房,撸胳膊道,“来,老妈,我帮你做早餐。” “得了吧,说这话都不脸红,你这伢子从出生到现在连铲勺都没碰过。”谢小芬打了一下苏信的手,“呐,把这些菜给我择好,然后洗干净拿过来。” “好嘞。” 苏信十分配合的接受了这个光荣的任务,然后坐在小板凳上择豌豆荚,嘴里哼着完全不在调上的东风破。偶尔停下来,看着老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嘴角边会不自觉地露出温馨的笑容。 吃过可口的早餐,老爸老妈都上班去了。苏信一个人在家里宅了一上午,下午睡了一觉感觉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自己的身板实在太羸弱,想着现在正好无所事事,去锻炼锻炼身体倒也不错。 换了身运动服,苏信下楼搭公交车。他们小区很坑爹,连个篮球场都没有,所以他决定去市一中。 搭上302公交车,苏信来到里津市一中。 前世虽然他是在七中读的高中,但经常来一中打篮球,多年过去,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依然熟悉。 现在还没开学,而高年级学生还在补课,校园里人影稀少,篮球场上更是稀稀落落。 苏信第一眼就看见一个坐在石凳上的女孩,她脚边放着一个篮球,头发发式是在那个年代十分潮的bobhair(一种女生短发发型),一件白色背心搭上牛仔短裤,五官精致,眼睛大大的,很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面的纳塔丽·波特曼,潮范十足。 苏信走过去,说“同学,篮球可不可以借我玩一下?” 女孩仰起头,斜了他一眼,“你会打球?” 这话怎么听都有股侮辱人的感觉,不过苏信没在意,“会那么一点点。” “给你。” 苏信接住抛过来的篮球,说了句谢谢,然后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前世苏信喜欢打篮球,这也是他唯一的爱好。因为自卑的他只有在篮球场上才能找到自我,找到那种唯我独尊的感觉! 他的偶像是艾弗森,他喜欢他的勇敢、热血、一往无前! 他还记得当年看nba总决赛76人大战湖人时的热泪盈眶,看着那个倔强的小个子带着虽千万人吾往已的决绝,一次次在铜墙铁壁的防守下杀出一条血路,向全世界彰显他的独一无二! 在苏信心中,艾弗森虽然败了,但已然不朽! 苏信也梦想过和偶像一样,成为一个职业篮球运动员,为此他从高中开始就十分刻苦地提高球技,到了大学已经大成,事实上他也是那所野鸡大学球技最好的人。但限于身高以及偏弱的身体素质,他的梦想被现实冲得支离破碎,只能偶尔在某个难眠的夜晚里,从脑海中翻出来意淫一下。 “唰!” 篮球应声入网,中距离跳投命中,苏信抹掉额头上的汗珠。 虽然重生回来,但前世的球技还在,尤其是那一手自己最擅长的远投,没人干扰下简直百发百中。美中不足的是节奏还没找到,主要是自己身体素质太差,跑了一下虚得跟娘们一样。 这个时候,放学的铃声响起,那些补课的苦逼孩子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尤其是那些喜欢打篮球的男生,为了占场子铃声刚响就窜了出来,那奔跑的速度,那矫健的身姿,就是跟后世博尔特比也不遑多让。 本来不多的篮球场一下子就给占满了,这时三个拿着篮球的男生见苏信一个人占了半个篮球场,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矮个男生对苏信说:“兄弟,来2v2?” 苏信实话实说,“没兴趣。” “嘿,你可不能不讲理啊,你一个人占半个场子是什么意思,要不咱单挑,谁赢场子是谁的。” “单挑?” 苏信眯眼瞥了矮个男生一眼,然后望向四周,恰好看见一个学生推着一辆装满篮球的推车朝体育馆走去,他走过去跟那个学生说了几句,然后把推车推了过来。 三个男生疑惑地望着苏信,搞不懂这小子想要干嘛。 苏信将推车停在自己左手边,然后对三个男生说:“我球技比较差,先让我投几个篮,试试手感。” 三个男生都笑了起来,很大方的说:“小兄弟你先试着,哈哈……” 苏信离三分线半米开外立定,忽然从车里抓球,干拔起跳,后仰投篮! 动作一气喝成,流畅无比! 篮球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当”地一声! 篮球砸在框沿上,跳了出来。 三个男生笑得前仰后合,看着苏信有模有样地投篮,却连续打了三个铁,大声笑道:“同学,你以后不愁找不着工作了,就凭你这一手打铁技术,全国的钢铁厂都会抢你去当厂长。” 苏信笑了笑,完全没在意,刚才他只是在找手感,适应这幅身体,连续投了三个篮,那种久违的熟悉的感觉慢慢回来了。他站在三分线弧顶四十五度角,静下心,任人嘲笑而岿然不动。 就在这时,苏信忽然启动,迅速抓球,直接干拔! 动作迅捷,丝毫不拖泥带水! 篮球再次在半空中滑过一道有优美的弧线。 “唰!” 空心入网! 紧接着,“唰!唰!唰…唰!” 三分线半米开外,七投七中! “还挑吗?” 苏信擦掉脸颊上的汗珠,转头看向目光有些呆滞的矮个男生。 “算了,兄弟你牛,有机会再跟你请教。”这几个男生倒也识趣,知道遇上高手了,老老实实地闪开。 “来,我陪你玩玩。”一直坐在石凳上的短发女孩跑了进来。 “你……行吗?”苏信斜了女孩一眼,动作表情跟刚才女孩瞧他时一模一样,充满了怀疑。 “怎么滴,瞧不起我?那我让你一只手好了。”女孩的口气霸气十足。 “得,咱谁也不让谁,好好玩玩。” 苏信把篮球扔给女孩,“你先。” 女孩持球,紧接着快速启动,突破苏信上篮得分,然后转身竖起中指,抿嘴轻笑,“菜!” “小样儿。”苏信可没当真,纯属陪这女孩玩玩。 女孩一连上了几次上篮成功,苏信连球都还没碰过。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控球技术相当娴熟,很是灵动,可是限于女生天生的缺陷,力气太小,投篮不稳定,准度不够,只能突破。 女孩运着球,微翘的嘴角带笑,“你能不这么菜吗?” “得,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看我怎么虐你。”苏信扎起马步,认真起来。 女孩第四次进攻,苏信采用贴身防守,紧紧堵住女孩的突破路线。偶尔不经意间触碰到她那极其柔软的肌肤,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女孩突不进去,只能拉到外面投篮,篮球砸在篮筐上,打了个铁。 苏信抓下防守篮板,立马拉出去,然后朝三分线内踏一步,直接拔起跳投! “唰!” 撤步中投命中! 从这之后,苏信发球后也不突破,运球到罚球线以外半米的区域,直接跳投搞定。 苏信连续投中几个篮,女孩连球都碰不着,气得牙痒痒,心里憋着一口劲,在苏信起跳投篮前的一瞬间,她跳起伸手挡住了苏信的眼睛,干扰到投篮。 篮球从篮筐上跳了出来,苏信和女孩争抢篮板,落地的时候女孩不小心踩到他的脚,身子歪了一下,猛地扑在他的身上! 苏信自己都还没站稳呢,被这女孩这么一压,彻底失去重心! 两人同时摔在地上! 柔软温润的唇印在脸庞,轻薄的气息若有若无,如馨似兰的清香缠绕鼻端,身上女孩那微微隆起的蓓蕾,妙曼的轮廓,在盛夏骄阳的衣裳间纤毫毕现。 在那一瞬间,苏信仰头用力吸了一口凉气。不过他既无少年的手足无措,也没有成年大叔的猥琐,见女孩白皙的脸上忽起的怒容,连忙先发制人,“那啥,还不起来,被别人看见对我的名声不太好。” 女孩正要发火,被苏信这么一说,想起是自己压着他了,好像也没理由怪他,很不爽的站起来,“哼,你还要名声呢。” “头可断,血可流,名声不可丢。”苏信笑着翻身站起,不愿在这个话题继续纠缠,说不定等下又给这霸气凛然的女汉子奚落一顿,故意转移话题问:“对了,你还打不打球呢?” “不打了,没意思,给你一项光荣的任务,我口渴,买饮料。” 苏信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摆着一副理所当然表情的女孩,心想赢球还要请喝饮料,这是啥理啊。他厚着脸皮说:“我也口渴了,你请我喝饮料好不好?” 女孩用脚把篮球踮到手里,扔向苏信,“我说你一个男生能不这么小气吗?怎么追女孩子的。” 苏信无语凝咽,惟有泪千行,接住篮球,直接败退。 在小卖部买了两瓶汇源果汁,苏信和女孩坐在石凳上歇气。打了半个小时的篮球,苏信一身汗渍,女孩也是香汗淋漓。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夕阳西下,依稀的阳光从斑驳的的树叶间隙中漏了出来,静静地洒在女孩的身上,她白皙的皮肤透着晶莹的红晕,大大的眸子明亮清澈,发梢因汗水黏在一起,更显飒爽,嘴角始终紧紧抿着且向上撅起,似乎代表了她身上女孩少有的倔强、勇敢。 苏信看着她,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了一股灿烂的感觉,带着淡淡的阳光的味道。 可下一刻,这种感觉荡然无存。 女孩掏出一包云烟,十分帅气地甩出一根,递在苏信眼前,“抽烟不?” “不好这口。” 女孩自顾自得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白雾,“没看出来,你球技不赖呀。” “不敢不敢,承蒙夸奖。”被这女孩一夸,苏信倒是大感意外,笑着道:“喂,认识你也差不多三个小时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干嘛?想追我?事先提醒你,追我的人从北京长城八达岭排到甘肃嘉峪关,我劝你还是先挂个号,然后去长城排个队,看看下辈子有没有荣幸见我一面。”女孩说话的口气十分干脆了当。 饶是苏信两世为人,心智坚定,亦历经人生苦难,宠辱不惊。可面对这个呛死人不偿命的女孩,也只能苦笑着吐出三个字: “我错了。” 女孩十分爷们地拍了拍苏信的肩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这个小伙子还是不错的,虽然长得寒碜了一点,穿的土鳖了一点。” “我就纳闷了,长的寒碜就算了,难道穿的朴实也影响你的择友标准?” “我发现你真笨,朴实是用来形容大老爷们的,你一个十五六岁的男生谈什么朴实?” 苏信顿时石化。 “好了,我要回家了。”女孩起身离开。 苏信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然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嘿,大笨蛋。” “嗯?什么事?”苏信转过头,看着五十米开外的女孩。 “我叫安然。” 苏信笑了笑,“我叫苏信。” “不对。” 安然摇摇头,“你叫大笨蛋。” 安然转身离开,独留苏信在风中凌乱。 第6章 最美好的时光 苏信推开家门,正坐在沙发上看里津新闻的苏柄言侧过头,“下午去哪儿了?” 苏信脱掉鞋子,“打球去了。” 苏柄言点点头,“多去锻炼锻炼身体也好,看你那身子板弱得像豆芽菜似的。” “恩,知道。”苏信在苏炳言面前,说话始终很听话很老实,不会像是跟老妈谢小芬那样没个正形,这多多少少是苏炳言在他心中的形象太过威严,即使重生而来,也一时半会改不了。 苏柄言放下遥控器,说:“今天我跟你初中班主任打了电话,你的中考成绩出来了,598,还不错,过了一中分数线。听你妈说,昨晚你让她把志愿改成了一中的,你怎么这么有把握自己能考上一中?” “呃,主要是我感觉这次考试发挥的很好,所以很有把握考上一中,就让我妈把志愿改了。”苏信不可能告诉老爸自己重生回来,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他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想蒙混过关。 “嗯,考上一中是好事情,但你也别骄傲,这次要不是一中扩大招生,分数线也不至于这么低。”苏炳言对儿子中考成绩这么好还是挺诧异的,尤其是关键时刻修改了志愿考上一中,可见儿子性格变得果决了。他心里也很高兴,但不希望苏信得意忘形,放任自流荒废学业。 “儿子,来,给老妈亲一个。”正在厨房做晚饭的谢小芬走了出来,一脸的开心。昨晚修改志愿后,她这一天都很忐忑很没底,脑子里都是修改志愿的事儿,她越琢磨越觉得不靠谱,自己怎么鬼迷心窍相信儿子能考上一中呢。可要是打电话再让教育局长周朝然帮忙把志愿修改过来吧,又有点说不出口,虽说这不算违规,而且自己的丈夫和周朝然关系很好,但也不能总麻烦人家。更重要的是再次修改志愿她也有点不甘心,最终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现在成绩出来,苏信真的超常发挥考上了一中,谢小芬心里的哪块石头着地了,很高兴,也倍儿有面子。 苏信笑着说:“妈,我爸在呢,他会吃醋的。” “这混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苏炳言老脸一撇,一副严肃的样子,可眉眼间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谢小芬可不管丈夫的脸色,搂着苏信说:“儿子,想要点什么,让老妈好好奖励奖励你。” “现在知道讨好您儿子啦,早干嘛去啦?我没啥特别要求,就是把您那把鸡毛掸子扔了就成。” 谢小芬双手叉腰,“哎呦嘿,考了个好成绩尾巴就翘上天了,你再牛也是我儿子。” 苏信挠了挠头:“嘿嘿,那倒是。有一个这么牛的儿子,肯定有一个更牛的老妈。” 谢小芬可没给苏信糊弄住,“儿子,我怎么觉着你的嘴巴越来越甜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苏信心里那个汗,夸人都夸出破绽来了,赶紧插科打诨,“哪有,那是您自个不关心您儿子我的成长。说实在的,老妈你要好好检讨一下了,我先去洗个澡,等下回来听你的检讨。” 说完,苏信赶紧开溜,取好衣服在卫生间冲凉。大热天的洗冷水澡当真是畅快淋漓,再吼上一嗓子连鬼听了都要哭的浮夸,怎一个爽字了得。 搓完澡,老妈的晚饭也做好了,苏信望着满满当当一桌丰盛的菜,感动得二话不说,直接开动。 “傻小子,没人跟你抢呢,吃慢点。”谢小芬夹了一块红烧鸡翅放在苏信的碗里。 重生回来一天,这还是苏信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吃老妈做的饭,吃着久违的熟悉的饭菜,他忍不住说起了孩子话,“老妈,你烧得菜,真好吃,我吃二十年都不腻,一辈子都不腻!” “就知道说好听的哄我开心,以后你取了媳妇就不会觉得我烧的菜好吃了。” “怎么可能,媳妇可以换,老妈只有一个,而且您未来媳妇现在在那儿都不知道呢,您就开始吃干醋了?” 谢小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我吃醋了,不过等你长大后给我带一个贤惠可人的媳妇来,那我就不吃醋了。” “noproblem!” 苏信打了个响指,然后继续埋头扒饭。 吃过晚饭,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二十四寸的小屏幕上正播着那个时代感动几亿中国人的激情燃烧的岁月。 在苏信的记忆里,这样温馨的场面在前世很难有,老爸苏炳言是个工作狂,吃完晚饭就一头扎紧书房工作去了,而那时自己迷上了火爆大江南北的传奇网游,每天晚上都找理由出去上网。现在回头想想,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 苏炳言平时工作忙,也没什么时间教育儿子,趁着这个机会,对苏信语重心长地说:“苏信,你这次考了一个好成绩,有机会去更好的学校读书,那就要更加努力,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像以前那样整天就知道打游戏。你看你温婉姐姐,平时用功读书,这次高考超过重本分数线六十多分,连南召师大这样的名牌大学都免学费录取她。” “爸,您放心吧,我一定向婉儿姐姐学习。”苏信连忙拍胸脯表决心。 “唉,要说婉儿这丫头也真够可怜的,打小没有爹妈,一边读书,还要照顾残疾的爷爷,也亏得她性子要强,要是别家孩子那能撑得住啊。”老妈谢小芬本来解决了苏信上学的事情,心里正高兴着呢,一想起温婉,又多愁善感起来。 苏炳言对妻子的话不以为然,“生活的幸福来源于不幸。当年我两岁苏信的爷爷就走了,他奶奶讨饭抚养我长大,我也读了大学,也成家立业。依我看那,温婉这姑娘懂得自强,将来肯定有大出息。还有,慈母多败儿,惯子如杀子,大材须刀斧,你以后也少惯着苏信。” 谢小芬掐了一把苏炳言,“我说老苏,平时你看儿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整的跟仇人似得,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数落起我来了。再说了,一码归一码,我现在说得是婉儿,她考上南召师大,咱是不是该让她来家里吃顿饭呀?” 听着老爸老妈的争论,苏信苦笑,他倒没觉得父母之间的争论有什么不好,事情总该摆明了讲才能消除矛盾,增进感情。所以也不插话,安安静静听爸妈讨论温婉的事情,脑海中记起这个多年不见的姐姐。 在前世,苏信性格懦弱,见了女孩说半句话得费半盏茶的功夫,自然没那个女孩搭理他。不过苏信和温婉关系极好,温婉教他学习,带他玩耍,是他少年时代唯一的异性伙伴。 记忆中,这个姐姐人如其名,性格温婉。 至于温婉的家庭情况,苏信多多少少从爸妈的口中听过。她爸爸是个不务正业的混子,整天喝酒赌博给别人当狗腿子,生她却没管过她。她妈妈受不了这样的日子,跟别的男人跑了。温婉跟着瘸腿的爷爷相依为命。爷爷是下沙区一个公交车站公厕的管理员,每个月300元的工资是他们唯一的收入,可想日子过得多么拧巴。 因为温婉是老家的人,她爷爷又是村中老辈,所以苏信一家和她们多有往来。而爸妈又是最见不得这种事的人,宁愿自己穿差点、用差点,也要帮别人。所以这些年来,家里对温婉多有帮衬。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承担着她的学杂费。逢年过节,也请爷孙俩来家吃个饭,团聚一下。 十年寒窗,一朝高中。苏信爸妈都替温婉高兴,以为这个姑娘终于熬出头了。 其实只有重生回来的苏信清楚,祸福相依,噩运才刚刚开始。在温婉读大二那年,也就是2003年,辅导员忽然打电话来说她可能压力太大,总是神经兮兮,脑子有问题,被退了学。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精神疾病越来越严重,住了院,就再也没出来过。 苏信记得自己参加工作后,有一次去精神病医院看温婉。当时看着披头散发,嘴巴挂着哈喇傻笑的女人,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的人和那个文静、知书达礼的姐姐重合在一起! 即使回到现在,苏信想起此事依然很痛心,像是滴血,他不明白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老天何其不公,创造一个花季少女,却又在她最美好的时光里亲手毁掉它! “儿子,发什么愣呢?” 谢小芬发现苏信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伸手挠了挠他的头发。 “哦,没什么。”苏信勉强笑了笑,发现老爸苏炳言已经不在客厅了,问了句:“诶,爸呢?” “他呀,回房间看书去了。”谢小芬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然后又道:“哪,儿子,交给你一个任务,明天下午去一趟婉儿那里,喊她来家里吃晚饭。” “好!” 苏信点了点头,目光却望着漆黑的窗外,有些飘忽,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改变这个女孩的生命轨迹! 第7章 卖红薯的女孩 第二天下午,苏信坐公交车去温婉住的地方,也就是513公交车站。 摇摇晃晃的公交车经过最后几站,落入苏信眼中的全是破落的旧房子、随处可见的垃圾,光着屁股拿泥巴打架的小孩。在他的印象中,513公交车车站附近的下沙区是一个脏乱的棚户区,治安很差,小偷混混的聚集地,恶势力在这滋生蔓延,十分猖獗。 苏信有点心酸,一个女孩在这种环境中长大,还能洁身自好,自强自立,考上南召省最好的大学,她所受过的辛酸与苦难简直难以想象! 到了车站,苏信按照前世的记忆,走到车站公厕旁边的一间房子前。伸手推开门,落入他眼睛里的是一间不到9平米的小屋,一张有上下铺的木床占了大半个屋子,还有一个就算放在2002年也只能当柴烧的老式橱柜,却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家具。剩下的全是书,一沓一沓有人高的书堆满了小屋,拥挤不堪,甚是凄凉。 尽管苏信在前世来过这里,但此刻看到这幅景象依然相当震撼,相当心酸。 “娃子,你是来找婉儿的吧?” 苏信转过头,看着一个一瘸一拐走过来的老大爷,认出他就是温婉的亲爷爷,笑了笑,“温爷爷,婉儿姐姐在家吗?” “婉儿呀,她在汽车大门口买烤红薯,马上天黑了,应该回家了,娃儿进门坐坐。”温大爷用那粗糙的手摸了摸苏信的脑袋,呵呵笑道。 苏信从他手上闻到一股怪怪的臭味,应该是当厕所管理员的温大爷刚扫完厕所没洗手。不过苏信没有躲开,那样太没礼貌了,他笑着说:“哦,那我不坐了,我去找婉儿姐姐。” 说完,苏信转身,朝公交车站大门跑去,在半路上,看见一个女孩推着一辆板车过来。 女孩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好看,只是穿着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寒碜,磨平的直筒牛仔裤加深色短袖衬衣,胸前围着一个花布围裙,装扮像个过早承当家庭重担的妇女。 暮色下,女孩吃力的推着板车,板车上放着一个大火炉,还有装满红薯的簸箕。可能车子太重,女孩推得很吃力,汗水浸湿了衣服,她不时停下来,用手背擦掉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 苏信有些心酸,喊了一声:“姐!” 温婉抬起头,惊喜道:“阿信,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呀,怎么样?”苏信赶紧跑过去。 “不怎么样,只是很开心。”温婉擦掉额头上晶莹的汗珠,笑着拿起一个烤好的红薯递给苏信,“吃红薯,还热的。” 苏信接过红薯掰开,咬了一口里面金黄色冒着热气的嫩肉,支吾道:“唔,味道很好呀,姐……” “那你多吃点,还有呢。”温婉甜甜地笑了笑,伸手擦掉苏信嘴角上粘着的黑色炭灰,然后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像是待自己的亲弟弟一般。 “好嘞。”苏信三下两下吃完红薯,拍了拍手,握住板车的车把,说:“我来推车。” “很重的,你推不动呢。” “放心吧,这点活对我来说完全没压力,简直跟玩儿一样。” “吹牛。” “那你看好了。” 苏信咬着牙,把车子推的飞快。表面上好像没什么事,似乎很轻松,其实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这板车真的很重,他很难想象这个女孩每天推着这么重的板车出去卖红薯,究竟用了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坚持下来的。可能对于她这样的女孩来说,这些在别家孩子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早已习以为常,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苏信很心酸,嘴里却笑着说:“姐,等下去我家吃饭。” “啊,那不是太麻烦伯伯伯母了。”温婉表情有点为难,不是不想去,而是担心伯父伯母太热情。苏信一家的恩情她是铭记着的。这些年来,如果没有伯父伯母,她可能连小学都没得上。但现在她大了,不能总是麻烦他们。有些苦,总该自己担着的。 苏信笑道:“说什么傻话,是我爸妈惦记着你考上名牌大学了,有出息了,想趁早巴结你呢。等你以后成了大富婆,立马就来抱你的大粗腿。” 温婉被苏信逗乐了,扑哧一笑,“就会胡说,伯父伯母才不是这样的人。” “那我是这样的人,以后,我抱你的大粗腿好不好?” 温婉摇了摇头:“不好。” “为什么?” 苏信推着板车笑了笑,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回答,反头看向温婉,却发现她忽然站在原地没动,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有痛苦、有畏惧、还有迟疑。 苏信有点奇怪,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望过去,就看见她家的那间小屋子前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胡子拉碴,脸颊深陷的中年人,另一个是名青年,年龄大约三十一二岁,身材矮小,不到一米六,瘦的跟猴似得,脸上满是麻子,鼻孔朝天,长得丑不拉及。两人和温大爷似乎有什么纠葛,正激烈的争吵着。 苏信放下板车,立马冲了过去,推开那个脸红脖子粗的麻子青年,“喂,干嘛呢你,欺负老人家啊?” 麻子青年瞥了苏信一眼,瞪着个三角眼说,“你谁啊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给我闪开。” 苏信很不爽了,他忍着说:“我说哥们,有事好好谈,摆开了谈,如果你有理没人能拿你怎么着,可你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 “给我滚开。”麻子青年一脸不耐烦,推了苏信一把,可是没推动。 苏信虽然只有十六岁,可穿上鞋子也有一米七三,比这麻子青年高了差不多十五六厘米,近一个半的脑袋。他伸手就揪住麻子青年的衣领,想要揍这矮侏儒了。 跑过来的温婉急忙拉开苏信,“阿信,你先回家吧,我改天再去你家。” “婉儿,你来了。”一旁胡子拉碴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忽然开口说话。 温婉瞧也没瞧中年人一眼,只是焦急地劝苏信快点离开。 此时的苏信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局面是怎么回事。那个中年人对温婉说话的口气很好,怎么又和温大爷起争执? 他想不明白,指了指中年人,“姐,你先告诉我那人是谁?” 这时的温婉脸上的表情很痛苦,心里也很难受,尽管非常不想让阿信知道这件事,不想让他家里人替自己担心。但她知道,今天这事给阿信撞见,不说明白他不会走。内心踟蹰了很久,挣扎了很久,最终她还是低着头,艰难地说:“他是我爸!” 苏信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见过温婉的亲生父亲,只是知道温婉的爸爸是个混子,整天在外面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十多年没进过家门。今天如果不是当面碰见,他早以为温婉的爸爸已经死在外面了。 “那为什么这麻子跟温大爷吵架,他站在旁边看戏不帮忙?”苏信怎么也想不明白,指着麻子青年追问。 “因为……因为他欠了这个麻子五千块钱,要把我嫁给这麻子抵账!” 话音一落,温婉眼眶里的泪水哗地流了出来! 苏信彻底愣住了,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对他的震撼力实在太大,以至于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 紧接着,苏信感觉他的心脏忽然受了一击重拳,呼吸都有点困难。这个世上竟然有如此丧心病狂的父亲,为了区区五千块钱卖自己如花般的女儿! 他怎么忍心!他怎么下得了手!他的心肠究竟有多狠毒! 难道仅仅是因为穷吗? 苏信感到一种悲哀,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当一个人穷了,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讲的。有一种天理,叫蛮不讲理;有一种公道,叫惨无人道! 第8章 青梅竹马 苏信竭力控制住自己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不管怎样,他都不会离开,弃这个可怜的女孩而去。 如果真是这样,他会悔恨一辈子! 苏信先是跟温大爷询问事情始末,弄清楚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原来,温婉的爸爸温大河在两年前染上了毒瘾,之后一发不可收拾,越吸越猛,偷蒙拐骗的钱都聚不够毒资,身体却毁掉了。为了继续吸毒,他各种招都用上了,在路上拦车诈骗,半夜入室抢劫,其中就包括向这侏儒李立打了张借钱卖女儿的协议! 后来温大河被抓进戒毒所关了一段时间,毒是戒掉了,但三十老几还没讨到老婆的李立找他要老婆了。温大河十五六年没进过家门,一进门就是卖女儿,温大爷气得差点岔过气,温婉宁死不从! 温大河够无赖了,可这个李立更无赖,拿着借条理直气壮,温婉不答应就三番五次上门骚扰。温大爷实在没辙,要卖房子卖家当弄钱还给李立,加倍还。看着这么漂亮的姑娘,打了半辈子光棍的李立那肯撒手,他不要钱只要老婆,而且只要温婉! 事情就这么耗着,从温婉高二到现在一年半的时间,李立隔个十天半个月就上门一次,把这个残破无比的家弄得鸡犬不宁。更卑劣的是,李立去温婉的学校闹事,弄得整个学校人尽皆知! 听完温大爷老泪纵横说完这些事,苏信全明白了,前世温婉为什么会发疯?就是她亲生父亲温大河和李立把她逼疯的!如果今天不是自己碰上这件事,那么温婉的命运还会和前世一样,即使进入大学,也会遭到李立不停的骚扰,弄得这个坚强的女孩精神崩溃,最后神经失常! 竭力忍住心中的那股滔天怒火,苏信瞥了眼李立,他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此刻坐在门槛上等饭吃,摆着一副我是光棍我怕谁的表情,还真把这里当成了他的娘家。而温大河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个十足的废物,存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种奇观! 苏信回过头,看着满脸泪水还不停劝他回家的温婉,心里充满了怜惜。这个坚强懂事的女孩;这个曾经拉着自己的手一起长大的姐姐,此刻却是如此地脆弱和无助! 忍不住伸出手,苏信拭去温婉白皙的脸颊上的泪水,笑了笑,“没事的!” 温婉呆呆地看着苏信,任由他触摸自己的脸庞,只是看着他明晰透亮的眼睛,充满了一种她从不曾见到过的沉稳、刚毅。眼前的男孩终究是长大了,即使是从他口中轻轻吐出的那一句“没事的。”也满是力量,让人安心。 温婉嘴巴咧开,忍不住喊他的名字:“阿信……” 苏信笑着微微点头,然后转身,朝李立走过去。 李立瞥了眼忽然走过来的苏信,没好气地说:“你想干嘛?” 苏信笑着说:“那,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你说你要温婉嫁给你做老婆,但是我要告诉你,我跟温婉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等我们大了要结婚的。你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的侏儒,长得丑不拉及的东西,而且还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凭什么跟我争?” 站在后面的温婉身子微微震了震,温大爷和温大河也朝苏信看了过来。 李立被人戳中痛处,跳起了叫唤道:“可是我早下了订金,温婉是我的!” 苏信笑了起来:“口说无凭,你说你的就是你的?有真凭实据吗?” “白纸黑字,谁想抵赖?”李立立马掏出一张协议,像只公鸡一样耀武扬威地在苏信面前晃了晃。 苏信眼疾手快,一把抢过那张协议。伸手一撕,变成无数碎片,落在地上! 李立大怒,像条疯狗一样朝苏信窜过去! 苏信早有防备,直接一拳砸在李立的嘴巴上,混着鲜血的唾沫彪了出来,紧接着,他抬起脚膝盖猛撞李立的肚子,然后拎起他跟猴一样瘦弱的身子摔在地上。 李立被摔得七晕八素,嘴巴上满是鲜血,面部扭曲,眼睛阴毒地盯着苏信。他被人欺负了一辈子,今儿居然还给这个黄毛小子欺辱,阴暗的心理满是愤怒,要爬起来找苏信拼命! 苏信知道今天不彻底治住李立,以后就真难办了。这人啥本事没有,就会欺负老弱病残,越怕他他还越得寸进尺,他就像条癞皮狗,咬住了人就不会撒手。这种畜生是大不必讲道理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一棒槌,可以要他狗命的一棒槌! 苏信反身从橱柜里拿出一把菜刀,冲出来揪住李立的衣领,直接拖进小屋,扔在地上,然后反锁住门! 温婉被苏信的举动吓了一跳,拼命的拍门,“阿信,快点开门,不要做傻事,姐姐知道你是为了姐姐好,姐姐没事的,姐姐可以嫁给他的,你快开门……” 温大爷也是焦急无比,见门打不开,一瘸一拐拉着温婉透过小窗户朝里面看,最后,连温大成也跑了过来。 苏信半蹲在地上,完全没管外面传来激烈的敲门声,右手拿着菜刀,左手抓住李立的头发,笑眯眯地盯着他。 这个时候,李立终于感到了害怕。这小子年纪不大,哪懂轻重,保不齐就失手砍了他,他三角眼里满是畏惧,忙不迭的说:“小,小兄弟,有……话好好说。” 苏信用刀背拍了拍李立的脸颊,“我说过,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可你不讲理,就休怪我不客气。” 话音一落,苏信手中的菜刀朝李立的脑袋猛砍了下去!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蹭”地一声! 冰冷的菜刀贴着李立的脸颊剁了下去,刀口击在夯土上,没入三分之一! “啊!”李立猛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到脸部一凉,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流出的尿液湿了一地! 过了半晌,李立感觉脑袋还在脖子上,慢慢睁开那对三角眼,松了一口气。可是抬眼又看见这少年从地上抽出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那股冰凉的感觉真的让他如坠冰窖,七月的大热天狂冒冷汗。 李立是打心眼里怕了眼前的少年,他年纪不大,总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做的事可真够绝够狠。哭丧着脸说:“小兄弟,我不跟你争了,温婉是你的,你放了我吧……” 苏信没当过黑社会,可影响了中国八零后一代人的古惑仔电影没少看,铜锣湾扛把子浩南哥的气势也学了几分,已经足够镇住这个没用的侏儒。他用刀背拍了拍李立的脸颊,“现在我说什么,你给我仔仔细细的听着。” 李立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 “第一,你和温大河的交易涉及毒资、买卖人口,属于违法犯罪,所以协议无效,温婉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以后最好别来骚扰她,如果下次我在这里见到你,咱们之间的谈话就不可能这么轻松了。 “知道知道,谢谢,谢谢小兄弟,打死我也不敢来了。”李立一把鼻涕一把泪,拼命的点头。现在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永远不要再见到这少年。 “第二,至于那五千块钱,我想给你,不过我没钱。我可以给你个建议,你去环保所要,我爸是所长苏炳言,看他答不答应给你。” 苏信把他老爸搬出来,完全是扯虎皮做大旗。虽然他爸爸只不过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甚至连官都说不上,只是一个科研人员,但对这种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市井屁民来说,足够镇住了。 “不要了,我不要了,小,小兄弟,你放我走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骚扰温婉。”李立已经彻底死心,这少年居然是个官家子弟,自己一个连老婆都讨不到的人,哪有本事跟这类人较劲。活该自己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苏信取下菜刀,“滚吧。” 李立忙不迭爬起来,打开门闩,连爬带滚地跑了。 这个时候,一道人影冲了进来,一把扑在苏信的怀里。 苏信拍了拍温婉不停抖动的肩膀,透过大门,望着天边的暮色,笑道:“没事了,姐。” “谢谢你,阿信!” 温婉仰起头,看着已经比他高半个头的苏信,看着他脸上温润的笑容,充满了让人心安的沉稳与自信。自己的弟弟真的长大了,长大到可以为她这个大一岁半的姐姐遮风挡雨;可以轻而易举教训欺负自己的坏蛋;可以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坚定地对自己说: 没事的,姐! 苏信仔细地擦掉温婉精致的脸庞上的泪珠,笑道:“以后再有坏蛋欺负我姐,我非得揍死他不可。” 温婉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嘴角上,却是满满的开心的笑容! 第9章 在快乐的节奏里行走 安慰好了姐姐温婉的情绪,苏信也准备回家了。不过终究没再开口让温婉去他家吃饭。她现在的情绪,就是山珍海味也吃不进。 反倒是温大爷硬拉着苏信的手,说什么也要留他在这儿吃饭。 盛情难却,而且也不是什么生人,苏信答应了,让温大爷随便弄点吃的。 温大爷那里肯,今天苏信解决了李立这个大麻烦,老大爷心里高兴,家里没什么好菜,就一瘸一拐出去买吃的去了。 苏信怕老妈提前做了菜等他们,在车站的公用电话亭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今晚温婉不过去,自己也在这边吃饭,让她们不用等了。 回到温婉家的小屋,温大爷已经买菜回来了,温婉在那儿摆碗筷,而温大成也没走,蹲在门口没好意思进去,舔着脸对苏信笑了笑。 苏信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替这个男人感到悲哀,有家不能进,这得活得多窝囊。 走进小屋,小屋里没有桌子,就把几沓书合在一起当桌子用。没有椅子,苏信和温大爷坐在小板凳上,温婉坐在床边,三个人挤在拥挤的过道上吃饭。 简易的桌子上摆着六道菜,一碗豆腐汤,一盘小白菜,一碟咸萝卜,另外三道菜是温大爷临时买的热卤,酱牛肉、卤肘子、炸鸡腿。苏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下不了筷子,就这几盘卤菜的花费,够温婉和温大爷半个月的伙食了。 “阿信,多吃点。”温婉把鸡腿夹在苏信的碗里,对他笑了笑,然后夹了一筷子白菜放在自己碗里。 对温婉来说,生活再怎么苦,再怎么累,她都不怕。她怕的是李立,怕他阴魂不散的纠缠自己,以至于每天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晚上睡觉都会做恶梦惊醒,然后捂着被子流泪到天亮。现在李立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即使粗茶淡饭,也一样开心知足。 苏信见她碗里清寡,毫无油腻,心里有点酸,也夹了个鸡腿放在温婉的碗里,笑着说:“姐,你吃一个,我吃一个。” 温婉楞了一下,刚想说自己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却发现阿信表情坚定的盯着自己的眼睛,她心里趟过一丝甜意,点点头:“好呢。” 苏信拿起筷子吃饭,却想起门外还有个人,反头朝门外望去,温大河还蹲在那里,见他看过去,露出一排黑牙笑了笑,然后瞥了眼桌子上的饭菜,咽了下口水,最后目光落在温婉身上,表情很复杂。 苏信摇了摇头,他知道,温大爷已经当自己的儿子死了,而温婉也从来没认过这个爸爸。温大河给温婉带来的伤害让她一辈子都不可能释怀。但不管怎样,血浓于水,眼前这个吸毒吸的差不多废了的男人,终究是温婉的亲生父亲。这是一辈子也无法逃避的关系! 苏信也不相信温婉对温大河没有一丝的感情,只是她自己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不流露出丝毫,生怕再被这个男人伤害。 说实话,苏信自己真的很憎恨温大河,憎恨这个废物。可为了温婉着想,他站起来,走了出去,把手中的那碗饭菜递给温大河,“吃吧。” 温大河楞了一下,迟疑地接过香喷喷的饭,说了句谢谢,然后扒拉扒拉吃了起来。 “是婉儿姐姐让我端给你的。”苏信说了一句。 温大河扒饭的手停了一下,眼睛忽然红了,大滴的泪水掉进碗里。他低下头,继续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饭。 苏信摇了摇头,转身回屋,发现温婉和温大爷都愣愣地盯着他,他笑了笑,“那,我是看着温大爷的老白干特香,不想吃饭,温大爷,您不会是舍不得您的酒吧?” “呵呵,说啥子话哟,我就喜欢你这娃子的脾性。”温大爷知道苏信的苦心,也不点破,只是差点老泪就要掉下来了。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懂人情味、知冷暖的娃子。 “来,娃子,咱爷俩整一杯。”温大爷替苏信拿了一个杯子,满上! 一旁的温婉笑着说:“我也陪阿信喝一杯。” 苏信端起酒杯,“好嘞,咱们干杯!” 吃过饭,温大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了。 苏信准备回家,这个时候没有直达家里的公交车,温婉送他到到车站外面,拦了一辆的士。 回到家,苏信自然少不了老妈谢小芬的一顿唠叨,说怎么让你喊婉儿姐姐回家吃饭,你倒好,人没喊来,自己还在姐姐家蹭饭吃。 对付老妈,苏信早已经得心应手,几句话就哄得老妈眉开眼笑。 苏信没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爸妈,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让爸妈知道,一定又会跟温婉说起,旧事重提徒惹伤悲,反而不好。 隔了一天,温婉来他家做客,还拿了好多她的高中复习笔记送给苏信。 苏信正愁着没高中的课本,无法提前预习,有温婉这个大才女的笔记就好办了。而且他去一中的事情也搞定了,之前因为修改志愿的事情,谢小芬跟苏炳言的老同学教育局长周朝然打了个电话,然后周朝然把苏信的志愿改了,觉得这样还不保险,就顺带给一中教务办打了个电话。 一中教务办主任彭文臣正愁着没地拍马屁呢,眼见着里津市教育系统最**oss的马屁从天而降,他哪能放过。很漂亮把事情办妥,更漂亮的是他把一中每个班级的名单打成一份表格,以示诚意,亲自送上门,让苏信自己选班。 本来苏炳言和谢小芬都想给苏信选重点班,可是一中高一没有重点班,都是平行班,所以也就随苏信自己选。 高一一共有三十个班,苏信可得好好研究研究,仔细翻了翻表格名单,终于发现了荣浩的名字,在高一401班。 他嘴角含笑把401班的六十名同学的名字都认真地看了一遍,最后毫不迟疑地指了指401,说:“就选这个班!” 儿子终于如愿以偿上了一中,谢小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很是高兴,开玩笑说:“儿子,为什么选这个班?是不是有小女朋友在这个班,给你老妈介绍介绍,见见未来的儿媳妇。” 温婉扑哧笑出声来。 “为老不尊。”苏炳言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起身送一脸尴尬的彭文臣出门。 见老爸离开,苏信对谢小芬竖起大拇指,“老妈,如果您当了大官,绝对是个女包青天,明察秋毫呀。” “嘿,你小子还真早恋了,看我不收拾你这小兔崽子。”谢小芬跳起来,满屋子找鸡毛掸子。 “哈哈……”苏信笑着跑开,拉着姐姐温婉的手,跑到书房,和姐姐温婉一起温习功课去了。 时间在快乐的节奏里,慢慢的行走着…… 苏信每天看三个小时以前的课本,巩固知识,也买了一些高中资料,再加上温婉的笔记,提前预习高中知识。 而且温婉没事的时候,都会在他家里辅导他。 对于重生的苏信来说,这些知识点并不能难倒他,只是很久没碰过书本,许多知识点都很模糊。只需温婉稍稍指点,就能举一反三,一知百解。他就像是个装了核能马达的赛车手,在学习的道路上一路狂飙,无人能挡! 苏信和温婉时常呆在一起,形影不离,关系相比前世,更加亲密无间。更重要的是,姐姐温婉比以前更加开朗了,爱笑了。 每天下午,苏信都会去一中打打篮球,在太阳底下挥洒汗水,释放青春的张扬,他皮肤晒黑了、脸颊瘦削了、肌肉扎实了。偶尔照镜子的时候,苏信也会很自恋地突发感慨:“真是受不了,又tm的变帅了!” 有的时候,苏信也会碰见安然。这个个性十足的女孩。 偶尔安然来了兴致,会陪他打打篮球,然后被苏信虐个10比0。安然很不爽地让苏信做十个俯卧撑,还要他掏钱买饮料。然后两个人背对背坐在石凳上,喝着同一款的果汁,苏信说十句话,安然不耐烦地回一句话,但这句话多半可以把苏信气的牙痒痒。 但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坐在石凳上,抽着烟、看着苏信打篮球。 苏信偶尔在投篮的间隙里,看见她大大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苏信知道,这是一个倔强的女孩,也是一个孤单的女孩。没人能真正接近她,自己也一样。 因为过得充实,时间消逝得飞快。这就像香烟,抽一口,爽一阵,等烟屁股烫手了,才猛然发觉没了。 2002年8月1号,对苏信来说,这是一个崭新的日子,里津市一中军训的日子。 为了不影响正常上课时间,一中把军训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月,在太阳最火辣的时间段举行。 早上九点,吃过老妈做得美味早餐后,苏信骑着自行车开向一中。 一路穿过里津市的大街小巷,领略里津市井的风土人情,去补课的初中生边吃早餐边急匆匆地赶路,小朋友被妈妈拽着去上补习班,却小脸嘟起表示抗议,还有那些高中新生,带着阳光灿烂的笑脸,大步朝一中进发。 这些久违而熟悉的画面落在苏信的眼中,有着特别不一样的感受。 他对高中生活的憧憬油然而生! 第10章 忘带纸的老头 公交车上,夏桔梗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的景致,成荫的梧桐树一颗一颗的退过去。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夏桔梗大早就起了床,她是一个自律的女孩,不太习惯睡懒觉。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就起的更早了,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吵醒了爸爸。之后朗诵了会儿英文,吃了爸爸做得早餐,爸爸说要送她来上学,吓了一跳。自己可不想被同学说是娇生惯养的孩子,而且爸爸这么忙,不能耽误他的时间,所以就坚定拒绝了。 收回目光,落在车子内的乘客身上,多数是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学生。应该和自己一样,是一中的新生,说不定还有同一个班的同学呢。夏桔梗这样想。 这个时候,车子里面乱哄哄的很热闹,同学们都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脸上还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想必很是向往丰富多彩的高中。夏桔梗也对高中生活有了一丝期盼。 红绿灯。公交车停了下来。 夏桔梗再次望向窗外的时候,人行道上的一个人冲入她的眼睛。那是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生,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黑色七分裤,简简单单。发型也很好看,蓬松的头发极有层次感,刘海罩住了半分眉眼。 可惜的是距离有点远,具体面貌看得不大清。只是男生的轮廓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那不明显的脸庞隐约带着的笑容,很灿烂,好看极了,似乎在那儿见过呢。 夏桔梗想看得清楚点,眨了眨眼睛,可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 大概是自己看错了。夏桔梗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失望。 不过想想也明白,苏信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现在的他应该在去七中的路上才对。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不过真希望他用功学习才好呢。 夏桔梗晃了晃脑袋,有点好笑自己怎么又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不能再见到那个男生,心里还是有点难过呢。 苏信来到里津市一中,此时一中到处是人,摆摊的小贩,初来乍到的新生,还有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们。最为壮观的是学校门口各式各样的名车,把五百多米的小吃街都给堵成了下水道,进不来也出不去。 交警忙得满头大汗,却又不敢轻易开罚单拖车。谁都知道一中是富豪官僚子弟的聚集地,这些家长没几个是善茬,好多都是只手通天,跺一跺脚,里津地界就得天崩地裂的大人物。这群交警鬼精的很,哪能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宁愿干耗着受累,也别逞能去受罪。 挤过拥挤的人群,苏信也是呼了一口气,暗叹里津的大款全在一中聚齐了,是不是准备办个海天盛宴呢。 把车子锁在专门给学生停自行车的车棚里,苏信忽然想要上厕所,朝附近的办公楼走去。 他对一中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轻车熟路,来到办公楼,直接走进一楼的男厕所,站在小便池前面小解。 “外面有人吗?”这时,厕所带油木门的蹲坑里面传出声音。 苏信愣了一下,望过去说:“有。” 油木门微微打开一点,露出一个脑袋,是一张五十来岁的老年人脸,脸很圆,眼睛很小,眯成一条线,鼻子有点大。苏信觉得这人像潘长江,很滑稽,不过他没笑,问了句:“你有事吗?” 那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表情尴尬,“呃,这位同学,我忘带纸了,你有没有纸?” 苏信表情滞了一下,实在没忍住笑了一声,不过意识到这样有点没礼貌,连忙说:“不好意思,我身上没带纸,要不你等一下,我去小卖部买一包来?” 本来苏信忽然笑起来让老头有点恼怒的,但现在他深陷蹲坑,束手无策。而且这个男生愿意帮他去买纸就该千恩万谢了,也不好说什么,老脸红了一下,点点头,“好,谢谢你了。” “不用。”苏信解完小手,朝厕所外面走去。 “这位同学,你,你快点。” “好嘞。” 苏信笑着摇了摇头,这老头实在太逗了,上厕所居然不带纸。 等苏信走到小卖部,望着眼前的画面,登时无语凝咽。 小卖部门前人山人海,买学习生活用品的新生排起了长龙。这买包纸不得买到猴年马月去。可现在学校门口的小商铺也到处是买东西的人,而且走出去也需要时间,还不如在这儿买省时间。 没有办法,苏信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队,左等右等很是煎熬,他是替那深陷厕所不能自拔的老头煎熬,也不知道他撑不撑得住。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终于轮到苏信,他掏出一张老妈赏赐得一百大洋,递给女老板,说买包五毛钱的纸。 女老板和身后的同学同时瞥了他一眼,表情透满了鄙夷。意思是你小子真够不要脸的,买包五毛钱的纸,居然排这么久的队,还拿张一百整的来炫耀。出了你这么个败类,真是一中的耻辱。 苏信正急着解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老头呢,哪有心思管别人怎么看,拿起纸和找零的钱,连忙朝办公楼厕所跑去。 来到厕所,苏信喊了两声没人应,推开蹲坑的油木门,里面空空如也。他挠头苦笑,心想那老头不会是直接提裤子走人了吧,那也太牛了点。 既然老头走了,苏信也没多想,反正那老头也不认识,而且该做的他都做了。 这个点到了开班会的时间,苏信离开厕所,朝学校最里面的恩东教学楼走去。 苏信已经知道自己分在401班,熟门熟路,直接走上恩东楼。旁边的教室不时传出热烈的掌声,想必是那个班主任口才极佳,赢得满堂喝彩,而个别教室传出来的掌声稀稀落落,像蔫坏了的菜,可想而知那班主任绝对是个刻板、无趣的顽固派。 上了四楼,苏信径直走向最里面的那间教室,他一眼就看见了401教室门口站着一个人。不过因为距离太远,看得不大清楚,应该是传说中的班主任武大成。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等走到跟前,苏信的脸部表情已经石化了。 眼前的班主任武大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上厕所忘带纸的老头。 此时武大成双手靠背,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盯着苏信一个劲得瞅。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开口说话。 苏信欲哭无泪。自己看见班主任上厕所不带纸的糗事不说,而且还没把纸给他送过去,他还不得把自己恨死。 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倒霉到家了。 第11章 阳光温润岁月静好 荣浩坐在教室里,手撑着脑袋,飘逸的长发遮住了半边眼睛,却丝毫不影响他打量班上靓丽的风景线。 一眼扫去,三十来名女同学全看了个遍,荣浩初步估计质量在一中应该算是中等以上,尤其是初中同学夏桔梗竟也在401班,这极大提高了班上的整体水平。 若要弄个美女排行榜,荣浩根本不用去想,从班上男同胞的目光焦距就看得出来,起码九成的牲口都在打量夏桔梗,脸皮厚的光明正大看,胆儿小的偷偷摸摸地瞅。 所以第一是毫无悬念的,至于二至十名,荣浩还有待发掘。 对于大伙儿把目光都锁定在夏桔梗身上,还边私下商讨泡妞大计,边给自己圈地儿,荣浩只是偷乐,也不说什么。他估计不出三天,这群牲口就得痛哭流涕抱在一起述说自己心酸的失恋史。 荣浩再怎么说也和夏桔梗同班三年,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对她的性格还是了解的。一个字足以形容她,那就是,冷! 夏桔梗对谁都好,但对谁都保持距离感,想要接近她,她一个眼神就能把你轰到南极去。所以荣浩有自知之明,老老实实寻找他心目中的第二去了。 荣浩瞧了半天也没发现能对上眼的,索然无味,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和苏信打的赌,不由得一乐,这小子把一中当成了公共厕所,真以为想上就能上。 快一个月没见面了,也不知道苏信在七中混的怎么样?不过想想也知道,这小子平时闷葫芦一个,肯定不如意,不要被别人欺负就好。荣浩破天荒地替兄弟担心起来。 而在大家目光聚集点所在的夏桔梗,此刻寒着一张俏脸,面对新同学们躲躲闪闪她的目光,有点烦恼。 本来每个女孩都有虚荣心,她也不例外,引起别人的关注总归是好的。可是被这么多人肆无忌惮的打量,这滋味就不太好受了。 更何况,大家都是要相处三年的呢,如果总是这样,岂不是会很难过。她更希望大家能把她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同学,普普通通的朋友,有问题互相请教,有困难一起解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子,有点不礼貌呢。 夏桔梗想静下来看书,也没了心情。 这时,教室外面响起班主任的声音,一下子转移了大家的吸引力。夏桔梗松了一口气,翻开新课本开始温习。 “老师好。” 苏信率先开了口,不过他不打算解释刚才在厕所的事情。因为这事毕竟关系到武大成的脸面,本身就够尴尬了,说出来更难堪,只会让他对自己怨念更深。 此时武大成脸色一阵红一阵绿,这家伙让他在厕所里干等了几十分钟,后面如果不是一个老师进来给了纸,岂不是现在还得在那儿蹲着?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竟出了这么个糗,传出去还不得给学生们笑死? 其实这些武大成都可以不计较,关键是这小子才这么点大的年纪就撒谎哄骗老师,答应送纸半天连个影都找不着。这是诚信问题!这是人品问题! 武大成火气蹭地冒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苏信。” 苏信回答的语气很平淡,他知道他给武大成的印象已经成负数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自己该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愧就行。 苏信的一副没事人的表情让武大成火气更甚,却找不到理由发作,只能憋在肚子里,重重哼了一声:“你进去吧。” 苏信看着高中班主任一张没有表情的黑脸,也没在意,转身,推开高一401班的教室大门。 教室铁门吱呀地缓缓打开,教室静了一刹那! 夏桔梗下意识地抬起头,盛夏的轻风飘过,温暖的阳光射了进来,明亮的光线有些刺眼,一道熟悉的少年的身影踏着光彩映入眸子之中! 在那一刹的间隙里,夏桔梗漠然的神情满是讶异,红润的嘴唇微微咧开来。 她想起了毕业聚会那晚,少年载着她在星空下飞驰,夏风暖醉,夜色璀璨,盛夏里美好的一天,竟有你相伴! 然后,是家门前挥手分离的微酸,十字路口无意瞥见单车少年远去时的略略失望,最后全部定格在满身光彩的有些陌生的苏信身上! 一个月不见,少年不大一样了,以前还有些蜡黄的脸变成麦色,透着股阳光的味道,柔软温顺的脸型变得瘦削,嘴角的淡笑充满了自信和稳重,侧面看不再是孩子般的稚嫩,黑色的眼眸深深的沉淀下去,映射了整个世界的倒影,似乎深邃,又似神秘…… 阳光温润,岁月静好,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柔柔的,缠绕在女孩的心里…… 荣浩一脸错愕,张开嘴巴伸长了脖子望着走进来的苏信,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朝门口那个少年看过去,情不自禁地嘟囔一声:“我的天呐,这没搞错吧!” 苏信瞥了眼荣浩,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然后目光落在夏桔梗身上。女孩还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女孩,宁静、简单、永远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但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前一世,自己和这个女孩擦身而过,泯灭于人海;这一世,自己一定会和她并肩而行! 看着大家盯着自己的目光,苏信一脸平静地走向讲台,掏出粉笔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写下名字,然而转过头,双手抵住讲台,身躯前倾,炯炯有神的目光扫向台下,嘴角的笑容充满自信和沉稳,“大家好,我叫苏信,苏东坡的苏,欲信大义于天下的信。虽然跟苏东坡是本家,可我没他那么酸,动不动就是明月几时有,抬头自己瞅。” 苏信字正腔圆的发音和风趣的谈吐让台下的同学充满了好奇,短短几句话就把所有焦距聚集在他的身上。 苏信继续笑道:“至于我的长相,大家都看得出来,贝克汉姆是不敢比的,刘德华的造型也只能偶尔幻想一下,跟金城武的脸型那是完全不在同个一档次上,但还算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拉出去逛街不至于被别人误以为你挽着得是只猴。至于性格,没啥好说的,低调内敛风趣幽默安分守纪等等诸多优良品质,我统统没有,但我有一颗乐观的心,大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台下掌声响起,同学们对这个风趣幽默、懂得自嘲的新同学的好感直线上升。 苏信笑了笑,压下掌声,“废话就不多说了,趁着开学之际,我祝男生越长越帅气,女生越来越靓丽,考试多拿分,活得像新闻联播里的报道一样幸福开心——我作为一个平凡人,也就这么点不平凡的追求了。” 教室里掌声如潮,荣浩扒拉着嘴巴,瞪得跟牛眼般大的眼睛,苏信这小子今天可算是出尽风头。可他总感觉怪怪的,不对呀,阿信以前不是这样的,这一个月时间改变未免太大了点吧。 台上的苏信等掌声弱了,微微点头致意,说:“最后,谢谢大家给我这么长的广告镜头,而且还是免费的。” 他话音一落,台下爆笑。 听了苏信的话,夏桔梗也不禁莞尔,抿着的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个和自己同班三年的稚嫩少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褪去了那层青稚的壳,破茧成蝶,变得自信大气,即使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也能谈笑风生,泰然自若! 可是,这个时候,夏桔梗看着那个苏信走下讲台,朝她的方向走来。她脸上的淡笑化成了清冷,心里莫名地有一丝紧张,还有一丝惊措。 假如,他要跟自己坐在一起该怎么办?自己要不要拒绝她?这样子又好像不大好呢? 苏信看见了夏桔梗眼中闪过的慌张,微微一笑,朝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越过她的课桌,走向教室后面。 夏桔梗心里蓦地一松,可又没由来的涌出一丝失落,心里闷闷的。她摇摇头,想要静下心温习功课。 这时,身后的课桌忽然传来声响。夏桔梗下意识地反过身,便看见了苏信坐在她身后的课桌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少年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摆了摆手:“嗨!” 夏桔梗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然后化为清冷极力掩饰,紧紧抿着红润的嘴唇,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也是轻轻柔柔:“嘿。” 在全班同学错愕的目光下,她急急忙忙地转过头,手心冒着汗,清冷的脸庞极少见地露出微微嫣红,低头翻着教科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了。 第12章 力行世间公平之事 苏信刚刚坐定,后面的荣浩提着书包窜了过来,坐在旁边的桌位上,小声说道:“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居然考上一中了,不会是交建校费进来的吧?” 苏信没理他,只是笑眯眯地盯着他看,然后目光缓缓向下,最后停在荣浩的裤裆上,“那啥,我们的约定还记得吧?你不是说我考上一中你跟东方不败学葵花宝典去……” 荣浩被盯得毛骨悚然,连忙挡住他的视线,赔笑说:“别介,那只是我随口开得玩笑,当不得真,更何况你忍心断送兄弟我的性福吗?” 苏信收回目光,“就知道你小子只会满嘴跑火车。” 荣浩嘿嘿一笑,“晚上请你吃饭,行了吧?” “成交。” 荣浩又说:“不过话说回来了,我怎么发觉你小子跟以前不一样,越来越意气风发,自信潇洒了,这明明是我的风格呀?” 苏信瞥了这活宝一眼,意思是你小子还要不要脸了?你的风格明明是猥琐****,无耻下流。 正巧这个点儿,班主任武大成走了进来,闹哄哄的班上安静下去。 武大成站在讲台上,一张圆脸毫无表情,透着几分严肃,他目光一扫,悉悉嗦嗦的声音立马消失,最后落在苏信身上,瞳孔缩了一下,收回目光,咳嗽一声,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我也很荣幸能成为你们的班主任。因为在我看来,你们经过千军万马杀入一中这所名校,说明你们足够优秀,说明你们会读书,也有能力读好书。为此,我由衷替你们感到高兴。” 听着武大成如此夸奖,大伙儿都很高兴。 “但是……” 武大成话锋一转,“如果你们考上了一中就自鸣得意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在我看来,初中和高中就是一场龟兔赛跑,相比于乌龟,你们是更有天分的白兔,但你们只是赢得了前半程,不是全部。如果你们因为比别人跑得快,就洋洋得意半途打盹的话,那么必将输掉比赛。请一定要记住,这是一场为期六年的马拉松长跑,没冲到终点线前,谁也不是冠军!” “所以,在接下来的半程比赛中,我希望你们戒骄戒躁,迎难而上。等到冲刺的那一天,拿出全部的实力勇闯独木桥。向所有人证明,乌龟没有的天赋白兔有,乌龟有的坚韧白兔也有!” 班上响起阵阵掌声,武大成伸手压下去,说:“最后,我送你们四个字,‘励学力行。’一中这所百年名校的校训,这句话影响了无数这所学校走出去的俊杰人才。我希望你们将这四个字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励学天下博志之书,力行世间公平之事!” 掌声再次响起,经久不息,苏信看着同学们稚嫩的脸庞涌出的潮红,感叹武大成的口才当真了得,短短几句话就把大家的情绪调动了起来。 开完班会,领了迷彩服,算是正式拉开军训大幕。 一中军训时间为七天,全封闭式,一中的学生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里津市人,封闭式训练代表他们不能出校门,不能回家,只能住校吃食堂睡通铺。 一中的学生大多都是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二世祖,对这个破规矩深恶痛绝,一个个骂骂咧咧,把校领导全家的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苏信和荣浩两人买了廉价席子和水桶,晃荡着朝宿舍走去。 他们的宿舍在一栋三楼,四人间,条件不错,除了没电风扇没洗漱间没卫生间之外。 荣浩荣大纨绔少爷本来就不大乐意住校,见这情形终于忍不住骂骂咧咧,“一中好歹是所名校,住的地方没空调不说,连电风扇也舍不得装一个,大热天的想热死人啊,更抠门的是居然连个厕所都没有,这还让不让人活。” 苏信早有心理准备,也没觉得有多差,笑着说:“谁说没有厕所的,旁边不就有个公共厕所吗?” “切!”荣浩鄙视了苏信一眼,“你也不想想,整栋楼就三楼一个厕所。等你想拉屎却要排队的时候,说不定屎在裤裆里被风吹干了,你人离厕所门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苏信被荣浩的痞话逗得直乐,笑骂:“你小子能不能文明点,好歹也是个衙内呀。” “那是你不知道,我爸在饭桌上啥粗俗的话都说的出口,跟他比我都成树新风讲礼貌的红领巾了。” 苏信和荣浩扯了会儿淡,其他两个同班同学也来了,一个是矮瘦个儿,不大爱说话,人很老实,叫陈林森。这家伙时时刻刻都抱着一本书,看得出是个爱学习的好娃。 另一个叫方雄,长的是又高又壮,又白又嫩,一看就知道是营养过剩,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家伙。 方雄进门的时候就和荣浩打起了招呼,原来两人认识,方侩的老子是警察局副局长,荣浩也有个当建设局局长的老爹,两衙内没少在宴会上碰面,一来二去就熟络了。 等荣浩把方雄介绍给苏信,苏信不由得感叹,一中这地儿藏龙卧虎,不是成绩拔尖,就是身家显赫,总之没几个善茬。不过这方雄倒是不错,挺爱说话也挺逗,不嚣张。可能像他这种一中初中部升上来的学生,见多了一中更高层的官二代,知道自己的斤两。 苏信和他们相处不错,很快熟络起来。 四人铺好床单和席子,穿着大裤衩踩着拖鞋朝食堂进发。 暮色渐暗,聒噪喧嚣了一个白天的里津市一中依旧灯火辉煌,热闹的很。 苏信四人吃过晚饭,提着水桶去澡堂冲了个凉,回到宿舍。 在宿舍里也没啥娱乐活动,荣浩闲极无聊买了副扑克牌,招呼大家玩升级。 苏信没有打牌的爱好,而三木(陈林森,大伙儿给他取得外号。)闷葫芦一个,眼里只有书,那有闲情逸致打牌。 四缺二玩不了,荣浩这小子去隔壁寝室拉了两个牌友过来,加上方雄四人玩起了输牌往脑门上贴纸的游戏。 “苏信,你认识夏桔梗?”方雄扔了一张牌,忽然转头望向苏信。 “初中同班同学,呐,荣浩也认识。”苏信笑着解释。 方块心想难怪夏桔梗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唯独跟苏信不一样。原来老相识啊,心里感叹,这世道真他妈不公平,爱情也要分个先来后到。 荣浩抽出一张牌,阴阳怪气的说:“你都载着别人回过家了,关系可不一般,我这便宜同学那比得上你呀。” “你小子别酸成不?”苏信翻了一页书,笑骂一句。 这个时候,寝室门忽然被人推开,进来三名高个男生,方雄转头看了眼,立马站了起来,连忙说:“李林波,哦,不对,波哥,有事吗?” 打头的那名男生瞧都没瞧方雄,在其他人脸上扫了一眼,问了句:“那个是苏信?” 苏信看书正看得入迷,听到有人喊他,抬头望过去,看着当先那个人,有一米七八,这个年龄应该算很高的了,穿着一身名牌,长得可真不咋地,一脸青春痘,简直毁了容。 苏信说:“有事?” 李林波盯着苏信,问:“你就是苏信?” 苏信很讨厌这家伙摆着一副很吊的样子,摆明了的事还要问。他笑着说:“你就这么喜欢装逼?” 方雄一个劲的给苏信使眼色,不过李林波似乎想彰显自己的度量,没有介意,而是问:“听说你跟夏桔梗关系不错,给我介绍介绍怎么样?” “没兴趣。”苏信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你小子很吊啊。”李林波身后的一个男生跳了出来,指着苏信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一直没开口的荣浩猛地站了起来,把手中的扑克摔在那男生脸上,“干嘛,找茬啊?” 那男生大怒,冲过去要揍荣浩,被李林波伸手挡住。 方雄也死死架住荣浩,生怕事情闹大,胆小的三木已经躲了起来。 气氛极具紧张,充满了火药味! 李林波脸上看不出动火的迹象,表情淡定地对苏信说:“我让你介绍,是有介绍费的。” 说完,他掏出五张百元大钞,在苏信面前晃了晃。 “哦,你真有钱。” 苏信刚好看完数学课本第一章,合上书本,然后慢悠悠地下床。 见苏信下来接钱,李林波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下了床,苏信瞧都没瞧波哥一眼,径直朝宿舍门口走去。 他是想上厕所了! 见苏信没收钱,荣浩倒是松了口气。李林波却有一股被人耍了的感觉,脸上闪过一丝火气。 但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走到门口的苏信看见走廊上武大成的身影,立马转过身,接过李林波的钱。 李林波哈哈一笑,“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然后转过头,眼睛盯着宿舍门口,直到武大成走进宿舍,把钱递给他,“老师,刚才我在一栋门口捡到五百块钱,不知道是谁的,交给你处理。” 荣浩和三木忍不住笑了起来,李林波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拳头紧紧握住。 武大成接过钱,看着一群外班学生聚集在这里,气氛不对,他已经意识到什么,眯了眯眼睛说:“你们在这干嘛?” “我们是来串寝的。” 武大成黑着脸,“这么晚了,还不回自己的宿舍。” 李林波咬着牙齿,瞪了苏信一眼,带着两个同学灰头土脸的离开。 第13章 冰爽透心凉 李林波离开后,武大成也没给苏信几个人好脸色看,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通大道理,说什么军训第一天就惹事儿,以后还怎么得了?这还像不像话?你们还想不想在一中读书? 苏信几个人哪敢还嘴,老老实实的听着,乖巧地跟洞房花烛夜任老公摆布的黄花大闺女。不过黄花大闺女那是享受,他们是备受煎熬,一个像唐僧一样的老头儿在耳边嗡嗡地唠叨个不停,任谁也受不了,更何况是这群正处于叛逆期的男生。终于熬到熄灯的时间,武大成总算知道明天军训还要起早床,停了嘴,双手靠背离开宿舍。 武大成一走。宿舍立马活跃起来,他的那些口水算是白费了,荣浩几个人根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对于他们这群十六七岁的男生来说,这年头啥瞎话都听,就是不听班主任的真话。为什么?因为做听话的学生很丢脸嘛! 苏信四个人上完厕所,随便擦了把脸,躺在床上唠嗑,方雄说:“苏信,你得罪了李林波,以后在一中的日子不好过了。这小子在一中啥事不干,尽干坏事,别看他今天没怎么着,其实心里坏得流脓,说不定正想着什么损招整你呢。” “怕个毛啊,方块,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说也是一人民警察的儿子,咋一点没得你老子的真传呢?”荣浩躺在热得发烫的席子上,鄙视了方雄一眼。 “不是我胆儿小,你没在一中读初中,你不懂。”方雄为自己辩解:“你知道吗,他跟凌浩然是一伙的。” 荣浩闭嘴不说话了,似乎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前世苏信没在一中读书,也没接触过一中那些牛逼的风云人物,他还真不清楚一中官家富豪子弟之间的关系,问道:“凌浩然是谁?” 荣浩欲言又止,最后瞥了眼苏信,说:“里津市首富凌温明的儿子,一中头号人物。” 苏信笑了笑,没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跟李林波算是卯上了,既然如此,那就见招拆招呗,有个大款儿子做靠山又怎么样?更何况自己得罪的人也不少,单说那个土豪陈诚就不比李林波差,倒是不知道陈诚在那个班,可能仗着家里有钱有关系,根本就没把军训当回事儿。 但不管怎样,自己重生回来,总该由着心意,做些曾经不敢做得事,踩些得罪自己的人! 大家都没说话,寝室的气氛忽然尴尬起来。 这个时候,打着手电筒看书的陈林森来了一句:“大家努力读书,以后有出息了,谁还敢惹咱们?” “还是三木见解精辟。”苏信竖起大拇指。 “你牛!”方雄嘿嘿直乐。 荣浩瞥了眼陈林森,实在无力吐槽,有种无语凝噎的感觉,趴在席子上挺尸,枕头盖住脑袋,像极了一座没人烧香的坟。 天空还是乌青色一片,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忽然咆哮而出,响彻了整个一中校园。 紧接着,怨声载道的咒骂回荡在一栋男生宿舍楼里,这鬼天气本来就热,又没有空调,绝大多数学生躺在木板床上一宿没合眼,凌晨六点就军训,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大伙儿骂归骂,还是得老老实实起床洗脸,刷牙漱口,排队上厕所。碰到个别比较拽的同学,继续在床上挺尸,高大威猛的教官冲进来就是一脚,让你丫的给我装死人。 跑过早操,吃完早餐,苏信四人来到足球场上,参加军训动员大会。 教务办主任彭文臣当主持人,他那嗓音跟公鸭子有的一拼,声线绝对是睡眠杀手,台下昏昏欲睡的大伙儿被他这么一叫立马精神抖擞,想睡都睡不着,只能盼星星盼月亮盼他早点唠叨完。 苏信也厌倦了彭文臣的长篇大论,坐在草坪上享受日光浴,偶尔和旁边的夏桔梗说几句话,夏桔梗也会轻轻地回答,然后不许苏信再说话了,要认真听上面的领导讲座。 苏信哪敢不听夏桔梗的话,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 但就是这样,苏信也引来无数如刀锋利的眼神。俗话说得好,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已经被千刀万剐得********了。 倒是苏信后面的荣浩和方雄两人,一点都不觉得无聊,瞪着溜圆的眼睛观摩草坪上靓丽的风景线,还一边品头论足,嘴里说着没几个女生能入眼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不是胸太小,就是屁股不够大。其实阴暗的心里对别人垂涎三尺,琢磨着怎么去套近乎才好。 等到明晃晃的太阳悬挂四十五度天空,同学们已经连鼓掌的劲儿都没了,领导们可能说大道理也说的口干了,适时结束军训动员大会。 同学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送领导们远去的身影,感谢天,感谢地,让我再也不想遇见你。 接下来,是正式的军训训练,教官下的第一道指令就是,站军姿! 同学们似模似样的站着,但模样实在惨不忍睹,尤其是男生,为了彰显个性,帽子歪歪戴着,皮带系的松松垮垮,迷彩服扣子也不扣全,一个个獐头鼠目,尖嘴猴腮,整得跟八年抗战时期的伪军似得。 女生就大不一样了,打扮的干净利落,帽子衣服整整齐齐,军用皮带紧紧扣着蛮腰,抬头挺胸,蓓蕾微微隆起,当真是英姿里透着妩媚,飒爽中带点娇柔。 当然,对于苏信来说,最靓丽的风景永远只有一道,那就是夏桔梗! 下了训,大伙儿在树阴下休息,三五成堆,男生女生各自分开,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荣浩和方雄买饮料去了,苏信见夏桔梗和新班长廖洁在树下乘凉,在饮水机上接了两杯饮用水,走过去。 “桔梗,快看,快看,那啥过来了。”廖洁指着走过来的苏信,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摇了摇夏桔梗的手臂。 夏桔梗望过去,看着走过来的男生,发现好多目光随着他的身影射过来,心里有些紧张。 苏信走到夏桔梗身前,把塑料水杯递给她,说:“给你。” 夏桔梗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住了苏信递过来的水,抿嘴说:“谢谢。” 旁边的廖洁没好气的瞪了苏信一眼,“喂,苏信,你不能厚此薄彼啊,前面还站着个大活人没水喝呢。” 对这新班长廖洁,苏信印象挺深,她性格豪爽,大大咧咧,和夏桔梗同桌,关系极好,很有必要讨好她,苏信把另一杯水递给她说:“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 廖洁接过水杯,“这才对嘛,记得下次别那么抠门,别的男生想送我家桔梗饮料都没门呢,你倒好,端杯白开水就过来了。” 夏桔梗脸有些发烫,又生怕苏信难堪,拉了廖洁一下,轻声辩解:“廖洁,别说了,我不喜欢喝饮料呢。” “傻妮子,你还护着他呀。”廖洁大挽着夏桔梗的胳膊,呵呵笑道。 苏信挠了挠头,有这廖洁在,他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又怕夏桔梗尴尬,对夏桔梗说:“那我先过去了。” 夏桔梗微微抬起头,俏脸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抿着嘴巴轻轻地嗯了一声。 苏信转身,发现大伙儿都盯着他,尤其是男生,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完全不在意,朝荣浩那一堆人走去。 荣浩扔了一瓶可乐给走过来的苏信,顺带竖起大拇指,只说了一个字,“牛!” 对于荣浩的评价,方雄深不以为然,“岂止是牛,简直是牛得令人发指!” “你们两个家伙,没事少寒碜我。” 苏信笑了一声,打开可乐,喝了一口,冰爽透心凉啊! 第14章 一中的传奇 接下来的一整天,大家都是在苦逼的军训中度过。 苏信倒还好,毕竟心态不同,前世吃过苦,受过罪,也不觉得军训有多累。而陈林森又是个榆木脑袋,吃苦耐劳型的好学生,军训在他眼里还没在家干农活苦。 荣浩和方雄两人都是些扫把倒了不愿扶的家伙,那受得了这种非人虐待。绞尽脑汁想着开溜,最后使出杀手锏,装肚子疼。还别说,教官真给这两个好吃懒做的家伙糊弄住了,批条放行。 到了晚上,苏信四人吃过晚饭,再去冲了个澡,拿书本去班上上晚自习。 这个点还没到上课时间,同学们都在教室里,三五成堆,女生们讨论着最近学校出了那些八卦新闻,男生们则为国家大事争论得脸红耳赤,整的好像自己是国家领导人似得。 荣浩这小子向来好动,嘴巴又能侃,迅速打入了一群男生的内部,直插核心要害,嘴巴吹的是天花乱坠,日月无光。从去年的北京申奥成功侃到今年韩国世界杯大黑幕,从巴以冲突硬扯到美国911事件,直至阿富汗塔利班政权垮台,最后的结论是美国为了石油资源要插手中东海湾战争,可能引发世界第三次大战,而中国又将如何如何才能在这场世界大战中获得最大利益。 纯洁的男生们被荣浩这小子糊弄得一愣一愣,对他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看他的眼神都有种看未来的国家主席了。 一声铃响,上课的点儿到了,国际形势探讨大会不得不在一片抱怨声中结束。 志得意满的荣浩回到座位,笑道:“怎么样,哥的口才不错吧?” 苏信瞥了他一眼,点点头,“非常不错,凭你的口才,如果生在古代,绝对能混得风生水起。” 荣浩不大明白苏信的意思,不过总该是夸自己的,笑问:“为什么?” “你想想呀,凭你这么厉害的嘴巴,青楼的老鸨见到你都会羞愧得自动辞职,让给你当。” “嘿,我这么个有理想有志向的一个人,居然给你说得这么不堪。”荣浩大是不岔。 “得,住嘴,上课了。”苏信连忙打住,再跟这满嘴跑火车的荣浩扯下去,今晚的自习也别想上了。 这个时候,夏桔梗来了,她换下了迷彩服,穿着一件短袖白色衬衣,上面系着一个蓝色小领结,下身是蓝色格子裙,依然扎起马尾辫,清新明洁,一尘不染。 同学们都有点呆呆地看着她,女生的目光透着羡慕,男生则是仰慕。 夏桔梗走进教室,面对同学的目光,表情淡淡的,唯独坐座位的时候,对身后的苏信抿嘴微微笑了一下。 “哇……”荣浩看不下去了,对着夏桔梗扮起了鬼脸。 夏桔梗俏脸红了一下,赶紧回头坐在桌位上,翻书自习去了。 苏信伸手把荣浩的脑袋按在桌子上,“让你这混蛋给我捣乱。” “苏信,出来一下。” 这时,苏信听见有人喊他,抬起头,望向教室门口,是一个女孩,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穿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的女孩。 大大的鸭舌帽遮住女孩额前大半部分,只留出些许细碎的刘海,黑而透亮的眸子直视过来,好像其他人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在她眼里,从来就没有在意过别人的目光。 安然! 闹哄哄的全班静了一刹! 目光全部落在门口的那个女孩身上! 苏信不晓得这丫头唱的哪一出,也太肆无忌惮了点。他可不想逞这个威风,赶紧起身过去。 全班哗然,眼前的女孩他们可不是不认识,而是听过太多关于她的传闻。对班上男同学而言,这个女孩就是仰望的存在,是一中的传说! 尤其是一中初中部升上来的同学,安然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简直如雷贯耳。初中部公认的校花,一中这块地儿想追她的牲口拉到菜市场足够供应好几年了,而且这些牲口都是名贵品种,家里非富即贵。 但可惜的是,追安然的人没有一个成功,反而被她无情地奚落。她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将多到要用尼龙袋装的情书全部贴在公告栏上,供大家欣赏参观。 真正让这个女孩的名字享誉一中的是她叛逆的性格,从来不循规蹈矩,别人做得她偏不做,别人不敢的她偏要干。对她来说,迟到旷课那是家常便饭,跟男生打架也不是什么大新闻,最碉堡的是一中那些牛逼人物碰见她都变得服服帖帖,从老师到官家子弟,无人敢惹! 此时的荣浩很纳闷,嘀咕道:“阿信这小子牛逼大发了。” 后面的方雄摇了摇头,只是说了一句话:“从初一开始,凌浩然追安然追了三年!” 荣浩转过头,和方雄对视了一眼,都没开口。 廖洁哼了一声,推了推同桌夏桔梗的手,“苏信这家伙上午还给你送水献殷勤,现在就跟安然走了。” 夏桔梗心里有点不舒服,皱了皱眉,“苏信只是出去一下,没什么的。” 随即她又觉得这么解释有点不妥,加了一句,“而且,我跟他只是朋友。别多想了,看书吧。” 廖洁看了眼夏桔梗冰冷的表情,心里叹了口气,你这妮子这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现在都学会自欺欺人了。 苏信可不知道安然已经在401引起轰动,站在走廊上,看着安然,笑问:“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安然一句话噎得苏信哑口无言。 安然见他表情尴尬,问:“你要上课?” “是啊。”苏信实话实说。 “那打扰了。” 安然扔下一句**的话,自顾自地朝教学楼楼梯走去。 苏信有点摸不透安然的性子了,喊他出来又把他晾到一边,这算什么事。 他挠了挠头,望着安然的背影,在昏暗的楼道上,她瘦小的身子有些孤单。不知道为什么,苏信总能从这个女孩的身上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倔强,好像永远在孤独的反抗什么。 苏信没有追上去,而是转身,从另一个楼梯跑了下去。 跑到一楼,苏信知道安然没这么快下来,就站在楼梯口等她。 “是你啊,苏信。” 苏信听见有人喊他,朝楼道望过去,来了两个男生,只是楼道太黑,看不清脸。 等那两个男生走近,苏信才认出其中一个,李林波! “真是冤家路窄啊。”李林波冷笑一声。他正想着怎么找到苏信暴打一顿,报昨晚的羞辱之仇,正主这就送上门来了。 而且这黑灯瞎火的,又没有人,天赐良机,李林波哪能放过。 也不多说废话,李林波直接冲过去就是一拳砸向苏信! 在看清是李林波的时候,苏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一个人遇上他,绝对不会跟自己讲客气,这事不靠武力没法善了。 看着李林波一拳打过来,中门大开,眼疾脚快,猛地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上,直接把他踹趴在地。 可在这同时,另一个和李林波一起的矮个男生也挥拳冲了过来,苏信根本来不及转身,急忙大声道:“慢着!” 矮个男生拳头停在半空,看着苏信,说:“怎么?怕了?给老子跪下!” 苏信笑了笑,“咱是文明人,有话好好说嘛。” 矮个男生楞了一下,忍不住笑骂,“你他妈的这么不要脸啊。” 刚爬起来的李林波怒骂:“笑你妈个头,给我揍他!” 可就在这时,苏信忽然动了!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抡起拳头猛砸在还没反应过来的矮个男生的下巴上。血水连着唾沫星子飙了出来,矮个男生直接捂嘴弯腰、哭爹喊娘去了。 眼见帮手倒下,站起来的李林波连忙堵住苏信,怕他逃跑,但又忌惮苏信的战斗力,不敢一个人上。 等矮个男生捂着嘴巴站起来,两人满眼怒火瞪着苏信,但吃过一次闷亏,学乖了,不玩单打独斗,合力将苏信逼进角落里,准备来个包饺子,嘴里还怒骂:“今晚不剥你一层皮,算我孬!” 苏信可没空打嘴仗,现在他被两个人围死在角落里,逃跑的路线全堵死了,一挑二是打不过的。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双拳难敌四手! “看你还怎么嚣张!” 李林波二人同时朝苏信猛扑上去,苏信难以左右招架,眼看着只有挨揍的份。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豁了出去,不就是打架吗? 光脚不怕穿鞋,谁怕谁! 苏信捏着拳头,猛地砸向李林波,今晚不弄死我我就要玩残你! 可就在他出拳的一瞬间,一道人影闪了进来,挡在苏信的前面! 是个女孩,极好看的女孩,穿着一件白色t恤搭配牛仔短裤,黑色鸭舌帽,嘴里叼着一根烟! 苏信楞了一下,紧接着心里大惊,连忙收住手,下意识要推开前面的女孩! 但就在这同时,李林波和矮个男生堪堪打在女孩脸上的拳头猛地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安,安然!” 安然面无表情地望着李林波,“干嘛,想要打人?” 在安然面前,目中无人的李林波忽然变成了碰见老虎的猫,说话都有些磕巴,“不,不是,你和这小子……” “这关你什么事?” 安然扔了烟蒂,只说了五个字。 “现在,给我滚!” 第15章 像星星一样多的缺点 李林波滚了,很狼狈的滚了。 而此时此刻,苏信也是呆呆地看着安然。 他忽然发觉,自己对眼前的女孩一点都不了解,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不知道她的朋友圈,或者说,像她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但是,苏信很好奇,为什么像李林波这么嚣张的人,会如此怕安然? “看什么看?” 苏信笑了笑,想要气氛不那么沉闷,答道:“因为你好看。” “这样的话我听过一万次,听得腻了,现在每听一次,我都有打人的冲动。”安然说了一句,然后朝教学楼外面走。 苏信跟在她的身边,落后半个步伐,笑着说:“那你夸我帅,我还没听腻。” “就你这模样,不是难为人吗?” 苏信心理素质很好,也习惯了安然说话的方式,故意叹了口气:“在你心里,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差吗?” 出乎意料,安然没有再讽刺他,也没有说话。 许久,安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苏信的眼睛,“苏信,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坏女孩?” 说完,不等苏信回答,安然像是已经知道了他心里的答案,继续朝前走。 苏信站在原地,看着安然的背影,嘴角忽然露出微笑,大声道:“对我来说,你是不是坏女孩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朋友,好朋友!” 安然再次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对面的男生,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明媚灿烂。 来到足球场上,苏信和安然坐在草坪的正中央。 盛夏的夜空璀璨无比,繁星点点。 安然忽然问:“苏信,你怎么惹了李林波?” 苏信笑着说:“我这种平民百姓哪敢惹他呀,但像他这种人,就是存在感特高,没事给你找点事,有事那就更别说了。” “以后他不会来烦你了。”安然淡淡的说了一句。 苏信竖起大拇指,“看来有你罩着,以后我可以在一中横着走了,想想都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安然看着苏信的表情就来气,“你不是要上课吗,怎么又打转回来了?” 苏信叹了口气,“还不是某个人不高兴,我不忍心啊。” 安然撅起嘴巴,“我又不需要你陪。” 苏信笑了起来,“得,算是你陪我好吧。” 安然嘴角含笑,“这还差不多。” 苏信舔着脸说:“那你可不可以说说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跟别人吵架了。” 安然是跟他叔叔吵架了,因为没去军训。其实她也不是因为被叔叔骂而心情不好,叔叔总归是为了她好的。 安然只是有点想爸爸妈妈和奶奶,她一个人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在这个冰冷的家里,忽然觉得活得好累好累,然后想找个人说说话,没由得就想起苏信。 这个认识不久的男生,普普通通,很平凡也很不起眼,但给安然的印象却很深。 他总是带着一副明朗的笑容,好像永远没有烦恼,好像成长中的那些挫折和痛苦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偶尔和他在一起,听着他不停的说话,看着他嘴角自信而略带的笑容,就会忘掉烦恼,心情也好了起来。 听了安然的话,苏信倒是有些诧异,在他看来,安然这种女孩,只有欺负别人的份,那轮的着别人欺负她,笑着问道:“谁这么厉害,胆敢跟你吵架?” 安然看了眼苏信,“你想替我找回场子吗?” 苏信拍拍胸脯,“没问题!” 安然只说了四个字,“一中校长。” 苏信哭笑不得,“没必要这样吧,我可还想在一中这所百年名校再混三年,而且我想你也不忍心看我去送死,因为我被开除了,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么好的出气筒了。” “可是你总气我。” “得,我全当没听到这句话。”苏信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平时自己说十句话,这丫头回一句立马就把自己气得半死。 安然没有再回话,感觉有点累,将脑袋靠在苏信的肩膀上,抬头,静静地望着天空上那一轮孤寂的月亮,说:“苏信,在你印象中,我是一个怎么的女孩?” 苏信看了眼女孩精致明洁的侧脸,闻着淡淡的清香,笑了笑,“那,你看天空,你的缺点跟星星一样多,你的优点和太阳一样少。” 安然少见的没有再反驳他,表情依然淡淡的,只是心里有些微微的难受。 苏信笑着说:“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太阳一出来,星星全消失了。” 夜色渐深,夏风渐凉,安然的心里,却满满地全是暖意。 第16章 找虐的苏信 军训第二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大地,晒黑一群苦逼学生。 中午,苏信和陈林森两人去食堂吃饭。荣浩和方雄两个家伙依然装病没去军训,苏信也不知道他们去那儿疯了。 等回到寝室,荣浩和方雄已经在了。两个人都是一脸郁闷,唉声叹气,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没还似得。 苏信倒是很好奇,这两个家伙一个嘴巴像机关枪,一个像杀虫剂,想让他们消停点都得求爷爷告奶奶才成。今天倒好,比木头陈林森都闷。 苏信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上午不用军训,闲的蛋疼,再加上几天没上网,网瘾犯了,想着去网吧操练几盘最近暴雪新出的对战游戏,魔兽争霸3——冰封王座。(注一) 说做就做,一中关着的大门也阻止不了两个网瘾少年的决心。穿树林,爬围墙,两人克服重重困难,在学校附近的找到一家网吧,玩起了魔兽争霸。 冰封王座是今年四月份新出的,那个时候还没有后世诸如浩方、vs对战平台,而暴雪公司的战网也还没引进。玩家只能打打单机或者在局域网找同一个网吧的玩家对战。 而荣浩和方雄都是魔兽争霸2混乱之治的老玩家了,比一般的新手上手快,水平算是较高的。他俩对打电脑没兴趣,所以在网吧找对手打局域网,虐了好一批人。之后自信心膨胀,扬言虐遍整个网吧。 可没想到这个网吧还真有两个高手,荣浩两人跟他们对打,三局两胜,结果零比二个剃了个光头。 荣浩说起这事儿,还一脸的不甘心,“如果不是方块大意,第一局选了个没用的血魔法师,我们未必会输。”(注:方块,荣浩给方雄取的绰号。) 这话方雄可不乐意听,“耗子你还好意思说我,那盘2v2,别人都来端我家基地了,你还在那儿刷野怪升级呢。” 荣浩不耐烦的道:“好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他们的水平跟我们也就半斤八两,只要正常发挥,未必赢不了他们。” 方雄点点头,“明天约好了中午再战,我们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 重生回来,苏信还没进过网吧打游戏,来了兴趣,笑着说:“明天记得带上我。” 荣浩鄙视苏信一眼,“带上你干嘛,你那水平还不够我看的。” 苏信听这话就来气,“耗子,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去给你加油助威的。” 荣浩嘿嘿一笑,“这个倒没问题。” 第三天,搞完上午的军训,午饭也懒得吃了,苏信三人把孤独的三木陈林森甩下,爬围墙出了学校,在小摊上买了几个煎饼,直接杀向一中附近的腾龙网吧。 等苏信三人到了腾龙网吧时,昨天的那两个高手已经在那儿等了,其实一名瘦高个站起来,嘲笑道:“嘿,两个菜鸟,来了。” 荣浩很不爽的说:“等下你就知道谁是菜鸟了。” 苏信看过去,那瘦高个年龄应该比他们大一两岁,长得很帅,跟荣浩一个类型,头发长长的,嘴边上的笑容总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而瘦高个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男生,身体很壮很结实,一米七四左右的身高,不算高,也谈不上帅,但他的五官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他的眼睛,带着这个年龄的男生少见的沉稳内敛,很早熟。 而最让苏信诧异的莫过于他身上的那件灰色t恤,边上有一个很小的ck标志,很隐蔽,不细心难以发现。 说实话,在那个年代的里津,苏信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穿这种真正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衣服。这ck男家里不是超级有钱,那必然是官大得吓人。 “你小子水平不怎么样,口气倒是不小。”瘦高个显然也注意到了苏信这张新面孔,笑道:“哟呵,还带了个外援啊,实力怎么样?” 瘦高个的话让旁边一副风轻云淡的ck男警惕起来,朝苏信望去。在他看来,昨天较量两场,荣浩和方雄的实力太弱,连穆云琛都打不过,根本不堪一击。 今天带这个人来报仇,显然是他们三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个,翻盘的秘密武器。而且,这个男生看起来挺沉稳,有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他顿时对苏信重视起来。 苏信也发现那个ck男盯着他看,他毫不迟疑地对视过去,嘴角带着淡淡地笑容,有种挑衅的味道! 荣浩听了穆云琛的话,心里有点后悔带苏信来,苏信打魔兽的水平他哪能不知道,形容他菜都是赞美他。生怕等下他们喊苏信打被血虐丢脸,连忙说:“他不会玩,只是来观战的。” 荣浩的一句话,立马让ck男失去了兴趣,瞧也不想瞧苏信一眼,收回目光,自顾自地玩起了单机。 苏信苦笑,也不说什么。 穆云琛说:“既然这样,那我们来吧,老规矩,三局两胜,给你们主。” “那你输定了。”荣浩打开电脑。 “如果你的嘴巴可以打游戏,那我真输定了……哈哈。”穆云琛继续嘲笑荣浩。 w w w 奇 q i s h u 9 9 书 c o m 网 “好,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荣浩气得脸色通红,点冰封王座图标,进去之后立马创建主机,选了一张tr,海龟岛,经典的魔兽地图,种族是人族。对手穆云琛选了兽族。 游戏开始,荣浩先造祭坛,再造民房,等英雄大魔法师am出来之后去mf,刷野怪,同时升级二本。对面的穆云琛也不来骚扰他。 在苏信看来,荣浩的操作不够熟练,快捷键用的也不连贯。最重要的是,大魔法师升到三级之后没有去压兽族,一直跟对面的剑圣比谁刷野怪升级快。 要知道,在冰封王座刚出来的那一段时间,兽族是最强的种族,简直是bag的存在。直到人皇sky***开发出sky流,人族才翻身做主人,压兽族一头。可是在2002年魔兽还根本没有什么战术可言,全拼意识和操作。 荣浩技术相比穆云琛略差一筹,而且犯了大错,**师刷野怎么可能刷的过剑圣?在后世的人兽大战,**师三级之后必须要去压制兽族地洞,可荣浩完全没这想法。 接下来的场景,苏信不用看都猜得到,一个带着两个9+攻击之爪的六级剑圣追着五级**师满地图跑。 身处劣势,满头大汗的荣浩操作越来越慌乱,连人族翻盘大招,建塔偷矿都忘了。 苏信本来想提醒他,但是看了眼他的表情,还是不说的好。 坚持了二十五分钟,金矿没了,英雄大魔法师也被剑圣的西瓜刀几刀切死。 荣浩打出gg,倒在沙发上,一脸的沮丧和不甘心。 对面的穆云琛嚣张地竖起中指,“菜鸟,虐爽了吗?” 这个时候,发现高手对战,网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荣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向犀利的嘴巴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给穆云琛肆意嘲讽。 苏信有点不爽这个家伙目中无人的表情,赢了就赢了,只不过是一盘游戏,有必要这样侮辱人吗? “你别嚣张,还有我呢。” 方雄狠狠地瞪了穆云琛一眼,拍了下荣浩的肩膀,重新创建主机,选了ei,回音岛,也是魔兽经典地图,主族是亡灵。 穆云琛转头对一直在打单机的ck男说,“靖宇,你要不要玩一把?” 叫靖宇的ck男眼睛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扔了三个字,“没兴趣。” “哦,那我继续虐他们。”穆云琛呵呵一笑,进入主机,依然选了兽族。 这一盘的战况更惨,方雄的技术水平相比荣浩还差一个档次,哪是穆云琛的对手。再加上观战的人在旁边大呼小叫,方雄更加心慌意乱,操作跟不上。他一个有邪恶光环的dk死亡骑士居然被剑圣追得满世界跑,整盘游戏从头虐到尾,毫无还手之力。 最惨的是,穆云琛在他老家里连拍三个基地! 玩魔兽的人都知道,在对手家里建造自己的主基地是非常恶劣不文明的行为,已经触及了玩家的底线。 旁边的荣浩怒道:“赢了还不够,要这么侮辱人吗?” 穆云琛冷笑:“我就是要侮辱你,怎么着?” 荣浩面红耳赤,一拳砸在键盘上。 “两个菜逼,一点都不好玩,靖宇,我们走吧。”穆云琛志志得意满,起身离开座位。 “等一下!” 苏信坐在软椅上,目光盯着转过身的穆云琛,一字一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你没侮辱呢!” 注一:魔兽争霸3,冰封王座,在中国大陆发行的时间是2003年,这里为了剧情需要,提前了半年。 第17章 一匹白马浪迹天涯 穆云琛盯着苏信,“怎么,你就这么想找虐?” 苏信创建好了主机,然后点点头,“是的。” “你就别添乱了,难道嫌脸丢得还不够吗?”荣浩连忙阻止他。在他心里,苏信玩魔兽的水平跟那些小学生差不多,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自己,怎么可能是穆云琛的对手。 苏信转头盯着荣浩,不容置疑地说:“让我试试。” 荣浩见他目光坚定,也没有办法,苏信自己把脸伸过去给别人打,谁也拦不住。只好无奈点头,反正已经被虐的体无完肤,也不在乎多一个。 穆云琛嘴角露出一丝讥笑,“连你朋友都说你不行,我可不想虐菜。” 苏信冷笑,“原来你是怕了啊,那你滚吧!” 穆云琛重新坐回椅子上,伸手指了指苏信,“有种等下别退,我不在你家拍下十个基地,算我输!” “好啊,我等着!” 苏信笑了一声,依旧选了一张ei,回音岛,主族和荣浩一样,人族。 等穆云琛进了主,选好兽族,游戏开始。 一进游戏画面,苏信造英雄祭坛,民房,兵营,压二十四人口,最快速升级二本。 这个时候的普通玩家根本不爱侦查,骚扰,穆云琛也有这样的坏习惯,根本没管苏信,还是按照打荣浩的套路,升级基地,出混合兵种,剑圣刷野怪升级。 苏信等**师am走出祭坛,立马敲民兵,练大点,双线升级,没有剑圣的骚扰,**师迅速到达三级。和之前荣浩的套路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苏信操作更快,快捷键用起来更娴熟。 荣浩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有点惊讶苏信的魔兽水平怎么进步这么快。但即使如此,按这个套路打下去,苏信也不可能赢得了穆云琛。 但就在这时,荣浩看出了不同之处! 苏信等基地二本升级完毕,不是继续刷野怪开矿,而是立马召唤出二英雄兽王,带上一票顶盾步兵,直接冲向兽族家中,大肆屠戮农民和地洞! 苏信的打法是标准的sky流,这套战术可以说是人皇sky的成名之作,在2006年的wcg世界总决赛击败无数兽族顶尖玩家,其中就包括兽王grubby。凭借着这套战术,sky***成为无数兽族职业玩家梦魇般的存在,夺下数之不尽的荣耀,入选wcg名人堂,成为世界三大魔兽天王! 而在2002年,这套战术还没有开发出来,现在苏信使用出来,同样威力无比。**师和兽王双召唤水人和野猪,把兽族老家的地洞全部洗了一遍,等在外面刷野怪的剑圣反应过来,调转枪头回家救援时,苏信的**师am直接tp回城。 这个时候兽族地洞被打掉了,卡住人口,二英雄和二本兵种召唤不出来。穆云琛手忙脚乱地狂补地洞! 但是,苏信不会给他机会,在基地补充完毕,拉起男女巫混合部队,敲上民兵和顶盾步兵,**师带上无敌药水和迷你塔,领着近七十人口的一票大军,直接杀向兽族本部! 此时苏信比穆云琛多了近二十人口,而且是二本兵种对一本兵种,局势完全呈一边倒! 穆云琛拼死一搏,想要击杀英雄挽回败局。可苏信早就料到这招,一个无敌直接让剑圣的西瓜刀彻底绝望。 这个时候穆云琛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但苏信可不想就这么结束。他要好好虐他,把他虐出**才行! 苏信在穆云琛基地里疯狂补塔,码出一个万里长城,直接把穆云琛的所有部队堵在基地里面,然后在键盘上打上一段字,“别退,我还没虐够!” 穆云琛气得发抖,一直在玩单机的靖宇也紧盯着屏幕,开始重视对面的苏信,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荣浩也很惊奇苏信的技术怎么忽然提高这么多,但他完全没空想原因,和方雄两人紧紧地握着拳头,红着眼睛,忘我的替苏信加油打气! 苏信用上百根箭塔组成万里长城,把穆云琛的部队堵在里面,然后调转枪头,**师骑着一匹白马浪迹天涯,带着美艳的女巫师欣赏风景去了。 后面的民兵把地图上所有的金矿都占领,之后背着锤子锄头陆陆续续跑到穆云琛家里,开始建造基地,魔兽争霸最无耻恶心的一种行为! 苏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完全没有心里障碍,一连拍下十五个基地,**裸地侮辱穆云琛! 穆云琛实在受不了这种侮辱,终于退出游戏,伸手猛捶桌子! “欧……耶!”荣浩和方雄欢呼起来。 “让我来!” 旁边的靖宇忽然说话了,他望向苏信,笑了笑,没有挑衅的意思,说:“我来建主,你进吧。” 这人苏信看着挺舒服,不嚣张,他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 靖宇选了tm,曲径农场,很大的一张地图,主族也选了人族。 苏信见对方选了人族,不想打人族内战,就点了个随机种族。 旁边观赛的人哗然,这未免太托大。荣浩以为苏信选错了,焦急道,“快选人族啊。” “没事。”苏信笑了笑。 尽管苏信用随机种族,但靖宇丝毫没有大意,反而更加重视对手。他看得出对手是一个深藏不露心思缜密的人,绝对不会放这种低级错误。他有种选随机,只能说明他四个种族样样精通! 读图完成,进入游戏画面,靖宇立马派一个民兵去苏信老家侦查,发现对手随机到精灵族,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战术想法。 苏信等首发英雄wd守望者走出祭坛后,立马利用大树刷野升级,快速升到三级,然后跟着对方的英雄山丘之王不停的骚扰,杀小兵。 靖宇的操作非常细腻娴熟,苏信没占到什么便宜。等对手开好二矿,苏信的二本也升级完毕,出了一票小鹿部队。 对手也不弱,爆出大量克制小鹿的破法守护者部队,两人在靖宇的分矿展开第一波五十人**手。 苏信想用wd守望者击杀山丘之王,却犯了冒进的错误,赔了夫人又折兵,wd守望者被山丘之王的锤子击杀,部队溃败。 旁边的荣浩和方雄吓得冒出了冷汗,拼命为苏信打气加油! 苏信连忙tp回城,守住靖宇的猛烈攻击! 局面到了这个地步,苏信果断转换思路,转攻为受,打后期拉锯战! 但是靖宇不给机会,他在基地补充完毕,疯狂暴兵,拉起一票八十人口的混编部队猛攻苏信老家! 苏信彻底守不住,为了保存兵力,立马弃城而去! 因为一个很小的失误,苏信的劣势变得几近无法逆转。旁边观战的人都认为苏信老家都给人一锅端了,败局已定。 但苏信没有放弃,而是聚集残余的五十人口雄鹿部队,疯狂的mf,把整个地图的所有金矿野怪全部刷掉,小精灵在隐蔽的矿点重新建造大树采矿,赚到足够的金币之后,立马建立分矿,一个,两个,三个…… 靖宇的大部队跟在苏信的屁股后面拆大树,然后苏信继续在原来的矿点种大树。两人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可苏信就是不跟他的大部队正面接触。 苏信猥琐的战术引起一片嘘声,可他完全没放在心上。要知道这个战术在后世魔兽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由号称魔兽第五种族,神一般的男人,月神moon开发出来的乱矿流! 苏信很喜欢moon这个韩国职业选手,倒不是哈韩,而是moon神一般的意识、无敌的多线操作、飘逸潇洒的战术风格,折服了他! 乱矿流苏信操练无数次,现在用起来依然得心应手,就是不断牵制吸引,蚕食对方兵力,一点点扳回劣势! 这场战争旷日持久,激烈无比,打了近一个小时依然没有分出胜负! 电脑前面围满了观战的网友,他们不时发出惊叹声,为比赛的精彩而呼喊! 此时的苏信完全进入状态,眼睛紧盯屏幕,运指如飞,没有丝毫停顿,那疯狂跳跃的手指在键盘上舞起了芭蕾! 他三线操作,第一线用大部队拖住对方正面部队,充分发挥**游击战略方针,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第二线则是操纵小精灵满地图建大树偷矿,积累资源,你拆一个,我再补一个! 第三线由一个十级的wd守望者独自深入敌后,带着魔免药水闪烁到对方老家,一个刀扇下去,农民全倒,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靖宇被多线牵制,无法顾及全局,大部队又被对方不断蚕食,兵力越来越少,家里的农民也被变态的wd守望者屠戮干净,渐渐显出颓势。 对手的战术实在太过新奇和无耻,他根本找不到克敌之法,只能被牵着鼻子走,等到两片金矿枯竭后,资源彻底断了,无法补充兵源。而对手已经把精灵的旗帜插满了整个地图,满世界都是精灵的大树! 大优势已成大劣势,但靖宇不想放弃,决不放弃! 他坚持了十几分钟,最后在一波遭遇战中,**师被吃了隐身药水的守望者偷袭,用毒箭射死。 大局已定,回天乏术,靖宇无奈打出gg,颓然倒在软椅上! 苏信退出游戏画面。 身后,响起了荣浩和方雄的欢呼声,还有观众如潮掌声! 苏信看了眼如丧考妣的穆云琛,目光落在一言不发的靖宇脸上,这是一个骄傲的人,他也有骄傲的本钱。 但在这一刻,苏信可以肆无忌惮的藐视他!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苏信转过头,对荣浩和方雄说:“我们走吧。” 此时荣浩和方雄对苏信佩服的五体投地,大有一种唯他马首是瞻的味道。 “慢着,我们再来一盘。” 靖宇猛地站了起来,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大优势,怎么突然就输了,他输得不是实力,而是对手更高明的战术。他不甘心,很不甘心!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抱歉,两点半,我要军训了。” 靖宇无奈地点头,“好,那下次见面再请教了,我叫余靖宇。” 苏信很欣赏这男生愿赌服输的态度,说:“我叫苏信。” 第18章 一个盛夏的美好 回学校的路上,荣浩和方雄的嘴巴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讨论起刚才苏信打得那两盘游戏,说的是眉飞色舞,完全忘记了自己被人虐的场景。 方雄见苏信不怎么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赢了还不开心?” 苏信摇了摇头,“我只是打游戏打得有点累。” 荣浩道:“对了,之前一直没时间问你,你小子以前玩游戏那么菜,天天给我血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啊?” 苏信笑了笑:“你还没看出来以前我是怕打击到你幼小的心灵,让着你的吗?” 荣浩不岔道:“就算你深藏不露,可有必要这么打击我吗?我真有你说得那么菜吗?” “菜倒是不菜。不过你还得练个十年八载的,才能配得上前面这五个字的评价。”苏信笑了起来。 荣浩不爽道:“得,你还是别评价的好。” 三人说说笑笑回到学校,等着他们的,又是一下午的军训。 时间一天天过去,同学们吃尽了苦头,早上六点不到起床,站军姿,踢正步,走方队。强度越来越大,但大家的积极性越来越高。就是连荣浩和方雄这两个扫把倒了也不愿扶的懒虫,也没有再找借口开溜。 时间来到军训第六天,同学们晒黑了,饭量大了,抱怨少了,仿佛一下子懂事了。可是,军训也要结束了! 军训真的要结束了,那个面目可憎、讨人厌、讨人嫌的教官终于要离开了。但401班的同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 回想这短短的六天,教官带大家训练,教大家唱军歌、练习射击,跟同学们形影不离的在一起,临走前,还把子弹壳送给大家当作纪念。如今真的离开,反而带着一丝不舍,带着一种离别前的伤感。 晚上,学校举行歌唱比赛,401班选了一首《军中绿叶》。在教官的领唱下,大家引吭高歌,肆意绽放青春的张扬! 苏信偶尔瞥见同学们一丝不苟的稚嫩脸庞,挺得笔直的肩膀,噙着眼泪忘情地大声歌唱。他深切感受到了这种青春成长里最纯真最美好的感情,这是一种跨越利益、没有世俗纠葛的战友情谊,必将此生难忘! 歌声在夜空中缓缓升起,“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声声我日夜呼唤,多少句心里话,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军营是咱的家……” 嘹亮的歌声响彻了整个校园,久久不绝…… 歌唱比赛结束,也不用上晚自习,大家回寝室休息,准备明天最后的大阅兵。 今晚的宿舍楼很安静,没人吵闹,早早的睡下。 苏信的寝室里,鼾声此起彼伏。荣浩方雄陈林森三人累了一天,倒在床上就见周公去了。 苏信躺在床上,明明很累,却毫无睡意。心里有点闷,想出去转悠散散心,下了床,把荣浩掉在地上的薄棉毯捡起来,盖在他的身上,离开宿舍。 这个时候还算早,可校园里已经没有人影,水泥石径上冷冷清清。 六天军训,耗光了大家的精力,都休息去了。 苏信一个人信马由缰,漫步在校园里,想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人生、青春,很空泛也很无聊,可此刻确确实实让他有点伤感。他绝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但今天同学们真挚的表现,哭着和教官告别场景真得有影响他。 作为一个重生者,苏信很珍惜这些美好的画面,珍惜现在所拥有的青春岁月! 抬头,望着明亮的孤月,苏信吐了一口浊气,心情豁然开朗。 等他低下头时,就看见不远处的转角走出一个人。 一个女孩,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她白皙的手里提着大半桶热水,只是热水打得有点多,提起来有点费劲。 苏信愣住了,痴痴地凝视着那个女孩! 在那一瞬间,一股浓浓的怜惜侵袭了他的全身,他的每一个毛细血孔! 夏桔梗! 夏桔梗感觉到前面有人,轻轻抬头,然后,红润的嘴巴微微咧开,大大的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提水桶的手一松,掉在地上,近百度高温的热水溅射在她白皙的手臂上,红了一片! 苏信惊醒过来,看着夏桔梗脸上闪过疼痛的表情,懊恼不已,说话都有些磕巴:“你,你没事吧?” 夏桔梗抿着嘴巴,尽管真得很疼,但不想他自责难过,微微摇了摇头,“没事呢。” 迟疑了一下,她又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哦,心情不大好,出来走走。”苏信怕夏桔梗误会,连忙解释。 夏桔梗点点头,再次去提水桶。 “我来提吧。”苏信连忙走过去。 夏桔梗生怕被别人看见,焦急道:“我自己来呢。” “我提也一样。”苏信抬头,凝视着夏桔梗黑亮的眸子,露出一个笑容,明朗而温润。 夏桔梗俏脸红了红,手指绞在一起,不再说话了。 “走吧。” 苏信提着热水,和夏桔梗并肩而行。 道路两旁的路灯透出澄明的光泽,法国梧桐时而响起悦耳的叮铃声,明亮的清辉静静地洒在树梢上,洒在水泥道路上,洒在男生女孩身上,似乎也变得温馨而浪漫。 苏信说:“以后,不许一个人这么晚出来打水,可以吗?” 夏桔梗轻抿着嘴巴,“那,你怎么这么晚出来呢?” 苏信说:“你是女生呀。” 夏桔梗白皙的脸上露出好看的浅笑,点点头,“好,那你要告诉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苏信想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明天军训要结束了,又要分开了。” “这样就不难过了。” 夏桔梗停下脚步,微微笑着,伸手对着苏信扮了一个俏皮的鬼脸! 苏信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凝视着眼前的女孩,淡淡的月色洒在她的身上。 明洁无暇,温润如玉! 在那短短地一瞬间,他心里涌出一股清洌甘甜般的暖意,那是一种满满地幸福的感觉,他甚至是想将眼前的女孩拥入怀里,紧紧地抱住,此生不放手! 夏桔梗红了红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在这个男生面前扮鬼脸,这好像除了爸爸,再也没在别的男生面前做过呢。此时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微微仰头,抿着嘴巴说:“不许看了呢。” 苏信回过神来,笑了笑,“好,我们走吧。” 两人继续并肩而行,谁也没在开口说话。 夏夜的暖风轻轻拂过,拂起男生额前细碎的刘海,拂起女孩柔软的鬓角,拂起了一个盛夏的美好…… “到了。” 夏桔梗有点害怕被认识的女生看见,在距离宿舍五十米处停下,说:“我来提吧。” 苏信点点头,把水桶递给夏桔梗,“慢一点,小心别再烫到手了。” “嗯。”夏桔梗微微点头。 苏信忽然问:“诶,你的宿舍在那里?” 夏桔梗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伸手指了指二楼最左边的一间宿舍,“在那里。” “哦,知道了。”苏信朝那边望了一眼。 “你也早点去睡觉呢。”夏桔梗催促着,真得害怕给别人看见。 苏信笑了笑,“好,你先上去吧。” “嗯,那再见了。” 夏桔梗挥了挥手,朝女生宿舍走去。 苏信看着夏桔梗渐渐消失的背影,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只是,那个方向不是男生宿舍,是学校大门! 第19章 滑稽的少年 这个时候,学校大门已经关了。 苏信径直跑到大门侧面的围墙,翻墙出去。 然后,他在大街上一家一家找药店和诊所。可到了这个时间,基本上所有的药店都关门了。 苏信没有放弃,这条街没有就跑到下一条街找,跑了好远好远的路,跑的满头大汗,终于在下河街找到了一家还没关门的大药房。 走进药店,苏信向店员询问什么药治疗烫伤效果好。那个女店员见苏信一个学生,推荐了一种比较便宜的,但效果一般,留下的疤痕比较明显。 苏信自然不会要。 那个女店员陆陆续续给他推荐了十几种烫伤药,苏信都不满意,不是上药有痛苦,就是愈合速度慢,或者愈合有小疤痕。 女店员彻底拿他没辙了,拿出三盒全英文标签的烫伤药,说:“那,用这个吧,美国进口的烫伤药,三盒一起涂,效果好,时间短,上药无痛苦,绝对不会留疤痕,不过价格比较贵,一盒一百六,三盒四百八,不打折。” “就买这个。” 苏信从口袋里掏钱,可把全身的口袋搜遍了,加上毛票角票也只有一百四十八块五。 女店员看着满头大汗的苏信,笑着说:“这点钱还不够买一盒的呢,你还是买差一点的吧。” 苏信挠了挠头,有点无计可施,可又不甘心。 女店员盯着在店里走来走去的男生,有点奇怪他为什么非要买最好的,其实差一点的也能用。难道被烫伤的那个人有那么珍贵吗? 只是这时,眼前的男生忽然停了下来,低头盯着脚下的地板,表情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似乎狠下心,猛一咬牙,弯下了腰! 然后,女店员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生直接脱掉自己的鞋子,摆在柜台上,对她说:“这双鞋是我身上最贵的东西,安踏的牌子,三百块钱,买了还不到半个月。您能不能通融一下,鞋子抵押在这里,这一百四十八块钱我拿十块坐车,其他的都给你。明天我就拿钱来赎鞋子。” 女店员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男生,看着这个满头大汗脸带丝微焦虑的男生,不明白为什么这盒烫伤药对他如此重要,甚至宁愿抵押身上最贵重的鞋子,打着赤脚也要买! 过了许久,女店员才回过神说:“这鞋子对我没用,店里也不许抵押。” “哦,那抱歉了。” 苏信心里有点沮丧,重生以来,首次有这种挫败感,无力感。 女店员问:“那个被烫伤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苏信听了她的话,想起夏桔梗,嘴角不由得露出淡淡的笑容,“对,很重要,重要到需要我用一生去守护。” 女店员再一次愣住了,她从眼前的男生身上感受到一股执着,对感情的执着! “刚才麻烦你了。”苏信已经没有办法,只能伸手去拿鞋子。 女店员挡住了他的手,把三盒烫伤药递过去,笑着说:“你还是拿这个吧。” 苏信楞了一下,紧接着心里大喜,接过烫伤药,“谢谢,明天我一定拿钱来。” 说完,苏信拿了十块钱和三盒药,打着赤脚,直接朝药店门外跑去。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一定很幸福。” 苏信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女店员,笑着说:“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 离开药店,苏信拦了一辆的士,直奔一中。 来到一中门口,他翻墙进去,然后一路跑到女生宿舍外面。 苏信抬头望向二楼最左边的宿舍,还亮着灯。这个时候,她应该刚洗完澡,还没睡。 在旁边,有一颗法国梧桐,树杈伸到那间宿舍的窗户旁。 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经过,苏信将三盒药揣入兜里,撸起胳膊开始爬树,爬到大树主干三分之二处,恰好和那间宿舍齐平。然后,他沿着枝干慢慢地爬向枝干的末梢,枝干不停地晃动,并且发出吱嘎吱嘎的撕裂声,随时有断裂的可能。 但苏信没有停,直至手可以触碰到那间宿舍的窗户,才停了下来,掏出三盒药。 苏信朝窗户伸出手,又迟疑地缩了回去。 在那一瞬间,他有想到,如果打开窗户的不是夏桔梗,那自己该如何是好?自己该怎么躲藏? 但是,下一刻,他不再迟疑。 伸手,轻轻地,敲了敲窗户! 洗完澡,夏桔梗走出浴室,穿着一件淡蓝色睡裙,乌黑透亮的长发披在肩膀上,散发出略带清香的水汽。 她站在洗脸瓷盆前,看着手腕处的一块巴掌大的红斑,上面还有大大小小的水泡,蹙了蹙好看的眉,将手腕放在冰凉的水里冷敷。 只是,这样也没什么效果。 夏桔梗有些担心,手上可能会留下疤痕。可是室友都没有烫伤药,这个时候,学校的诊所也关门了,只能忍忍,等明天再买烫伤药了,希望明天涂药,也不会留下疤痕才好呢。 夏桔梗抿了抿嘴巴,只能这样啦。 这时,夏桔梗忽然听见了一丝声响,很轻。她以为是错觉,没在意。 可是,那道声音又响了一下,是窗户在响。 夏桔梗抬起头,连忙伸手打开窗户。 然后,她大大的眸子不可思议地望着窗户外面的男生,那个半蹲在树梢上满头大汗的男生! 夏桔梗生怕自己喊出声来,捂住嘴巴,连忙转头看向宿舍里面,见在睡觉的室友们没有醒来,才回过头,声音很轻,但满是焦急,“谁让你爬上来的,摔下去怎么办呢!” “没事的。”苏信笑了笑,把三盒烫伤药递过去,“这是烫伤药,三盒一起用,记得看说明。” 夏桔梗再一次呆住了,他爬这么高的树,居然只是为了给自己送一个无关紧要的烫伤药。她不能想象,这么晚了,学校关门了,诊所关门了,药店也都关门了。这个男生究竟怎么出的校门,究竟跑了多少个地方,走了多少的路,才买来这三盒药。 从小到大,有无数的男生讨好她,恭维她,但从来没有那个男生真真正正地对她这么好! 夏桔梗鼻子有些酸,焦急地说:“你快点下去呢。” 苏信笑着说:“好,你早点睡,记得涂药。” “嗯!”夏桔梗抿着嘴巴,重重点头。 苏信朝她挥挥手,然后慢慢地沿着树梢后退。 “咔嚓!” 就在这时,那摇摇欲坠的树梢再也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从中断裂! “砰!”的一声闷响。 夏桔梗紧紧地捂住嘴巴,眼睁睁地看着苏信从近三米高的半空跌了下去! 这一刻,她是多么地想下去,扶起他! 紧接着,夏桔梗看见了这样的一个画面,一个让她铭记了一生的画面! 摔在地上灰头土脸的男生好像生怕自己担心,急急忙忙地爬了起来,没有管刮破的衣服,也没有在意蹭破了的额头。像个没事人一样,赤着双脚,朝自己招手,嘴巴咧开,在哪儿傻傻地笑! 夏桔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只是,不争气的眼泪已经涌出眼眶,滑过绝美的脸颊,直令天边的月色黯然失色! 第20章 军训的落幕 “去睡觉吧。” 苏信忍着痛对楼上的夏桔梗招了招手,见她傻傻地看着自己,脸颊上还有泪痕,心里有些怜惜,知道自己不离开她是不会安心关窗户的,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沿着石径穿过树林,直到她看不见才停了下来。 苏信弯腰撸起裤腿,腿膝盖处肿的跟包子一样。他呼了一口气,这还算走运的,刚才掉下来的时候自己抓住了根树枝做缓冲,脚先着地,磕到了膝盖,如果是脑袋先着地,还不得直接进医院检查脑震荡。 瘸着腿回到寝室,苏信翻箱倒柜找红花油,把荣浩给吵醒了。 荣浩睡眼朦胧地望着苏信,嘟囔道:“大半夜的你干嘛呢?” 苏信回过头问,“找红花油,上次你不是买了一瓶吗,放在哪儿?” 荣浩从枕头底下拿出红花油扔过去,然后坐在床上盯着一身狼狈、灰头土脸的苏信,顿时来了精神,嗞嗞叹道:“深更半夜的,你小子不会是跑到女生宿舍劫色去了吧?” 苏信瞥了他一眼,心想还真给你猜得**不离十,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切,刚才纯属是我开玩笑,就你有这胆?我看你是上厕所没注意掉进坑里了。” 苏信笑而不语,也不解释什么。他之前故意那么说,就是为了转移荣浩的注意力,如果真的给他知道今晚的事情,就凭他这张大嘴巴,绝对会弄得全班人尽皆知。不过荣浩这家伙就这德性,越赞同他他就越不信,越反驳他他还越来劲。 “来,我给你擦药吧。”荣浩见苏信自己擦药不方便,跳下床,从苏信手中拿过红花油。 “你的手轻点,想谋财害命啊?” 荣浩翻了下白眼,“你的声音才应该轻点,给别人听见还以为我强奸你呢。” 苏信差点没忍住给荣浩这家伙一巴掌,这家伙真是越来越猥琐了。 擦完药,上床睡觉,苏信躺在床上,尽管膝盖处不时传来疼痛的感觉,但他并不后悔,有失有得,相比能让夏桔梗开心,自己这点伤也值了。 重生而来,苏信有很大的感触,前世自己为什么过得那么狼狈失意?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自己的懦弱,自卑,不懂得珍惜摆在眼前的机会,直到失去,才追悔莫及,随之而来的是痛苦、抑郁、无奈! 但这一辈子,自己不会,再也不会! 第二天,搞完大阅兵,送走教官,七天的军训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接下来,又是二十天的暑假生活。放假之前,401班还要开一次班会,同学们打包好行李、背着书包坐在座位上,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暑假去哪儿玩,吃什么大餐。女孩互相约好去逛街,买漂亮的衣服包包,男生们则干脆得多,今晚的传奇沙巴克,咱不见不散! 荣浩笑嘿嘿地对苏信说:“阿信,今晚咱们去网吧打魔兽争霸怎么样?” 苏信还没来得及说话,桌位前面的班长廖洁已经接话了,“哼,天天就知道玩游戏,现在还要带坏苏信。” 听了这话,荣浩可是老大不乐意,“嘿……你这班长管的可真够宽的,当自己是***总理啊,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可我喊苏信打游戏,人家夏桔梗都没说什么呢。你倒好,咸萝卜淡操心。” “打住打住,你们说你们的,别乱扯人进来啊。”苏信担心夏桔梗听到会难堪,赶忙让荣浩别满嘴跑火车。 前面的夏桔梗俏脸红了红,昨晚她也是一宿没睡好,躺在床上,脑海里却全是苏信站在地上朝自己招手的画面,也不知道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有没有事,伤到没有呢。 夏桔梗一直想问问苏信,但班上这么多同学,又有点担心引起误会,而且荣浩说的话已经有点不太好听了呢。 她抿了抿嘴巴,心里有些踟蹰,但最终还是放下顾虑,鼓起勇气,转过头,看着苏信说:“你……” “哦,没事的。”苏信知道夏桔梗想说的多半是昨晚的事,不等她把话说完,就笑着回答,让她心安。而且昨晚自己膝盖受伤的事情荣浩全知道,如果夏桔梗不小心多说了点什么,荣浩这么鬼精的家伙指不定发现端倪,给传了出去。自己夜探女主宿舍的事儿一定会在班上引起惊涛骇浪,对于他来说倒没什么,但绝不想让夏桔梗为此受到困扰。 “我那里是乱扯人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荣浩瞥了眼转头过去的夏桔梗,初中同班三年,他那里见过夏桔梗会为了某个男生脸红啊,她不用眼神直接把搭讪的男生轰到南极去就得谢天谢地了,今天红着脸和苏信说话,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荣浩眼睛盯着天花板,忍不住偷笑。 刚才廖洁被荣浩呛得憋了一肚子的火,她这个一班之长必须得找回场子,道:“人家桔梗怎么样也轮不着你管呀。我是咸萝卜淡操心,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荣浩给噎得无话可说,撇了撇嘴,“好男不跟女斗。” “你是好男?”廖洁鄙视了荣浩一眼,“笑话,你当这个地球上就你一男的?” 这两个人打起嘴仗没完没了了,苏信夹在中间,当真头大无比,一个是自己的兄弟,一个是夏桔梗的闺蜜,帮谁说话都不好。 幸好这个时候,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武大成来了,荣浩和廖洁这两台大炮也不敢在武大成面前公然对轰,终于偃旗息鼓,和平休战。 武大成踱着步子走进教室,台下声音立马消了下去,同学们眼巴巴地盯着老班,只等他发布放假的施令。 武大成来到讲台上,咳嗽一声,“这七天军训,各位同学的表现非常优异,不仅军歌比赛拿下第一,而且大阅兵也得了第一名,双料冠军,破了一中开办军训以来的记录。你们的表现让我有点震惊,但更多的是骄傲。在这里,我要由衷的说一句,同学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同学们都是十六七岁的年龄,心里对集体荣誉还是非常看重的,这次能拿下双料冠军,破历史记录,为班集体争光,十分的兴奋。 “嗯。”武大成点点头,继续说道:“你们这么优秀,这么团结,能成为你们的班主任是我武大成的荣幸,不过现在我有个问题想问问大家,假设现在还有一场比赛,你们能不能给班上再拿一次冠军?” “没问题!” “好,我要得就是这句话!” 武大成黑黑的圆脸笑了起来,透着一股奸计得逞的味道,“九月末学校将举行一次摸底考试,我相信你们在接下来的假期里会更加努力用功,刻苦读书。这次考试事关同学们的学号排名,这个学号将是你们在一中的身份证,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但更重要的是你们现在承诺了,一定会再给401班拿一个全校第一名。君子立世,以诚信示于天下,我等着你们实现诺言的那一天!” 台下同学们这才发现中计了,呜呼哀哉。班主任真是老奸巨猾呀,挖了个坑等着他们往里跳。中考都过去几个月,大家已经把初中学的知识全还给了课本。想要考个好成绩,什么逛街买衣服,什么玩传奇攻打沙巴克,都别做梦了,老老实实看书复习来的实际。 而且这进入高中第一次考试,事关大家的班级学号排名,落后了就会成为高中三年洗不去的污点,不少同学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得加把劲,多买些复习资料,必须在这次考试中一鸣惊人。 武大成很满意这种效果,陆陆续续又交代了些回家注意安全的事项,大手一挥,宣布放假。 班会结束,同学们卷起铺盖化作鸟兽散,热闹七天的里津市一中迅速清冷下去。 苏信和荣浩走到一中校门口,要分手了,苏信跟他要三百块钱。 “要干嘛,不会是想请夏桔梗吃大餐吧?”荣浩莫名其妙地瞥了苏信一眼,还是掏了三百块钱递过去,“要不顺带捎上我?多个电灯泡比较亮。” “我看你还是跟廖洁去打嘴仗合适些。”苏信接过钱,笑了一声,也不解释自己拿钱是去赎鞋子。 “靠,别提这茬。”荣浩今天算是碰到对手了,给廖洁骂的郁闷了一上午,现在还有些不爽,“就凭她那男人婆的打扮,活一百年就得过一百年的光棍节。” “我发现你小子特俗不可耐,尽知道看人家的穿着打扮。” 荣浩翻了个白眼,“你是高贵冷艳,可大哥您花的是我的血汗钱啊,记得省着点,别光想着在人家女孩面前装大款。” “越扯越没边,不跟你扯淡了,我走了。” 苏信摆摆手,抛下荣浩,独自去药店把鞋子赎了回来。然后回家,爸妈上班还没回来。他自己不会做饭,在厨房找到隔夜饭加西红柿和鸡蛋,一锅炖了,俗称西红柿焖蛋炒饭。 吃过饭,苏信躺在被窝里蒙头大睡。 假期,咱就从睡觉开始吧! 第21章 苏柄言的困境 苏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他穿好衣服下床,来到客厅,发现爸爸苏炳言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在交谈着什么。 中年男人四十来岁,身材瘦高,穿着一件白色衬衣搭黑色西裤。这人苏信认识,周朝然,教育局局长。他和苏炳言是多年同学,又是同地为官,关系极好,多有往来,常常在苏信家里喝酒吃饭。自己能够如愿以偿修改志愿考上一中,多亏了他帮忙。 周朝然也看见了苏信,停下和苏炳言的交谈,笑着对苏信说:“苏信,在一中过得怎么样?学习还习惯吧?” 苏信笑答:“很习惯啊,不过这得谢谢周叔叔你的帮忙,要不然我可上不了一中。” 周朝然笑呵呵地说:“几个月不见,你这家伙嘴巴变甜了啊。不过这事不用谢我,叔叔只是帮你修改了志愿,关键还是你自己争气,考了个好成绩。以后在一中,要继续保持这个劲头,争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将来考个好大学,别忘了请叔叔喝升学酒就行。” “放心吧,周叔叔,升学酒少谁也少不了您啊,而且绝对是上席位置。”苏信笑了笑,给老爸和周朝然的茶杯里续上热开水。 “哈哈……好,这话我爱听,不过上席位置可得留着给老苏,你爸为你可没少操心。” 旁边的苏炳言本来脸色一直紧绷着的,这时也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意,显然儿子的表现让他满意,不过一想起心里的事儿,又沉甸甸地难受,对苏信说:“苏信,去厨房帮你妈做做饭。” “哦,好。”苏信应了一声。 苏炳言又转头望向周朝然,“我们去书房谈吧。” 周朝然的表情也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点了点头,起身向书房走去。 看着苏炳言和周朝然走进书房,苏信有些莫名其妙,这是怎么回事?老爸苏炳言的脸色一直黑黑的,很难看,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苏信想不明白,来到厨房,老妈谢小芬正在做饭,不过脸色也不太好看。 苏信真的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问道:“妈,家里有事?” “你爸被停职了。”谢小芬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苏信楞了一下,心想难怪老爸老妈心情都不好,“为什么停职?” “小孩子别问。” 苏信无奈,什么都瞒着他。年纪小果然没人权。 知道从老妈这儿问不出结果来,苏信也不多问,安慰了她几句。事情已经发生了,该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再给老爸压力。 苏信想了想,走到书房门口,房门紧闭着的,不过隔音效果不大好,可以听见他们在房内说话的声音。 他侧耳听了起来。 “三十六湾矿区的水深着呢,好多人想方设法捂盖子都来不及,老苏你倒好,省委派调研组下来检查三十六湾污染问题,市环保局不是说了让你配合一点吗?又不是让你弄虚作假,只是稍微把场面弄的好看一点,就算带着他们去环境好点的地方当成旅游也行啊。可你非得这么倔,反着来干,这不是招恨吗?” “哼,老周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官僚主义了?三十六湾的污染可不是小问题,不是搞些面子工程就遮盖得了的。这些年我费尽心力治理三十六湾污染问题,可是阻力重重,尤其是那些仗着市政府里有后台的大企业,没少给我使绊子。我这么做,就是要让省里面的人看看三十六湾的污染有多严重,让他们给市里施加压力。” 门外的苏信愣了愣,尽管听得不大清楚,但已经知道老爸被停职的原因了。 这个时候,里面又响起周朝然的声音,“老苏呀,不是我说你,你的暴脾气真得改改了。这不是官不官僚的问题,很多事情都要讲策略,讲方法,不能盲目,四十老几的人了,不能光凭一腔热血做事。三十六湾矿区污染问题,是你一个环保所长能改变的吗?矿务所的人都不敢管,你还要去趟浑水?这里面的复杂程度,你主管三十六湾矿区,应该比我更清楚!” “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我知道,但不管怎样,不能因为强权而置民生于不顾。没人敢做,那就我来做。其实我既然敢这么做,早就做好了被摘帽子的准备,如果能够引起省里面的重视,这样也值了。” “老苏,别的先不说,我就敬佩你这点——坦坦荡荡!但你这种秉性真的不适合用在当官上,现在你要做得就是老老实实听从上面领导的安排,别再添乱,家里的孩子还小,忍一忍,该做检讨就做检讨。不过我看你这次,所长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不过也好,里津市官场那个不知道三十六湾就是个定时炸弹,保不齐那天就爆了。现在能换个岗位,焉知不是福。可是你想让省里的大佬真正重视这件事——难,比登天还难!” 苏信站在书房外面,仔细听着苏炳言和周朝然的对话,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记忆也渐渐浮现而出,这一次父亲撤职的前因后果全部回想了起来! 里津市是全国闻名的有色金属之乡,特殊的地质构造孕育了丰富的矿产资源,而位于西河区的三十六湾是矿产资源最丰富的地区,80年代初,三十六湾矿区刚刚开发,成就了数以千计一夜暴富的矿老板。三十六湾矿区发展到今天,已经是里津市的经济命脉,每年为里津财政贡献百分之三十的税收,这是多么可怕的数字! 但是,巨大的经济效益下,所带来的环境污染呈几何数字增长。矿山开采中废气、粉尘、废渣排放产生大气污染和酸雨,破坏大量耕地,导致水土流失,土地沙化,地质灾害频发。导致当地居民无法生存,青壮年外出务工,老人只能挖矿为生。 苏信记得前世有一次过植树节,学校组织学生去三十六湾矿区植树,他至今依然对自己看到的那幅画面记忆犹新,延绵几百里的山岭没有一棵树,甚至没有一颗野草,全是干涸沙化的硬土沙石,简直像是走进了黑色电影,满目全是荒凉、破败。唯一的色彩是那些大型机械、挖机、卡车,掀起漫天尘土飞扬! 而自己的父亲苏炳言,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走马上任成为西河区环保所所长的,他抱着雄心壮志要治理好三十六湾矿区的污染问题。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几年下来,三十六湾矿区环境越来越差,这并非父亲这个西河区环保所所长光领工资不作为,相反这几年为了治污他天天从早忙到晚,但很多事情并非他一个环保所长能改变的。 要知道,在二十世纪初,那个省市为了拉动gdp、提升政绩,不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大肆发展经济的路子?市里的高官都抱着反正干几年就外调德尔心态,何必劳心劳力做出不了政绩的事? 里津也不例外,在经济发展面前,环境靠边站! 可想而知,父亲在执法监管过程中,常常要面临当地党委、政府发展经济的强大压力以及行政干预,尤其是面对一些背景雄厚或关系复杂的大企业大集团,他没有市里领导的支持,如何能顺利开展工作? 治污,可不是光喊口号就成的! 苏信记得,在前世自己读高一前的那段时间,应该就是前几天,南召省环保厅下派调研组,市里面让父亲搞面子工程,最好是拉着那些省里的大官喝喝酒,旅旅游,然后啥事没有打道回府。 父亲苏炳言明里没拒绝,暗地带着调研组把三十六湾环境污染地区看了个遍。这实在是他的无奈之举,治理三十六湾矿区污染问题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但他一直有心无力,束手束脚。为什么? 因为他的前面摆着无数的大山挡道,除了当地政府,还有那些个个市里遍布强横后台的矿业大老板。他一个区区七品芝麻官,怎么翘得动,怎么扳得倒? 迫于无奈,又恰好省里下来调研组,他一狠心就把事给做了,希望省委和环保厅大佬重视这件事,给市委施加压力,只有市委真正下决心,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老爸的做法虽然有些偏激,但确实引起了省里的重视,没过两天省里就下达了一份《南召省人民政府办公室关于里津市三十六湾矿区域污染综合治理总体方案的批复》文件。要求市里加大力度整顿污染。 前世苏信读大学的时候,回想起老爸撤职的事情,专门找过这份资料仔细阅读过,所以现在依然记忆犹新。 但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父亲的行为不仅是打自己的脸,也是打市里领导的脸。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省里重视三十六湾污染问题是一码事,老爸的行为是另一码事。不管怎样,他都不可能继续呆在西河区环保所当所长。前世也确实是这样,他被下调到林洋县环保所当主任。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萎靡不振,依然勤勉的工作,直到2010年发现张家村污染致癌的问题,再一次愤而为民申冤,以至撤职、丢官、入狱! 苏信明白,这一切都是连锁反应,一环紧扣一环。 历史并没有因为自己重生而改变,还是按照原来的剧本在走。 但是,这一次,自己必须改变它! 第22章 一条龙的顺子 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苏信不再偷听苏炳言和周朝然的对话,回到厨房帮着妈妈谢小芬打下手做晚饭,心里在思考这事情的解决办法。可是这事情搁在周朝然这个教育局长身上都束手无策,也只能安慰安慰老爸,自己这个十六岁大的人能做些什么呢? 苏信毫无头绪,脑子很乱。 做好了晚饭,苏信放下心事,喊爸爸苏炳言和周朝然吃饭。在饭桌上,周朝然安慰了脸色一直不大好看的谢小芬几句。其实他今天来苏信家里,主要目的是稳住苏炳言,生怕他倔脾气上来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多生事端,把事情闹得更大,要搞清楚到时候丢脸可是整个里津市官场,真要那样自己这个脾气火爆的老同学也别想在里津官场呆下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事情到了这份上也好不到哪去,基本上没有回旋的余地,除非有通天的关系,但问题的关键是老苏和上面的大人物关系很不好,没人撑着,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看上面的人肚子里有多大的火,想要发多大的火。火气小,批评检讨换个职位;火气大,卷铺盖走人都不是没可能! 不过周朝然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苏炳言既然敢做就敢承担这份责难,他自己也很清楚,全里津官场的人现在都把他当作一个傻子一样看待,但不后悔。他记得自己来里津市参加工作的时候,有一次沿着秦潮河调研水质污染,当时借住在一户老农户家中,那个老农户不知道他的公务员身份,闲聊民生问题时,老农户说了这样一句话,让他铭记一生的话: “现在这些当官的,口口声声要为穷人说话,坚决不为富人说话;暗地里却只为富人办事,坚决不为穷人办事!” 这话很极端很不解风情,但苏炳言无从辩驳,更是羞愧不已。在那一刻,他就发誓自己一定不能成为这样的人。为官近十二载,仕途艰险,几经坎坷,不敢说自己为百姓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至少不随波逐流,时刻用自己的良心丈量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 其实自己被停职,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只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老同学周朝然还能来看自己,心里很感激,也不多说什么,端起酒杯跟周朝然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吃了晚饭,送走周朝然后,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压抑,谢小芬在房间里好像对苏炳言唠叨着什么。 苏信几次想敲门,但又不知道进去能说些什么,难道仅仅凭自己的几句话就能扭转乾坤吗?这是不现实的! 最终还是忍住没有敲门,苏信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在想怎样才能保住父亲的位置,怎样才能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对于前世里津市的官场,苏信还是很熟悉的,毕竟他老爸苏炳言是官场中人,耳濡目染,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前世长大懂事后,也认真研究过里津市的官场组成和三十六湾污染问题。 以目前的形势,老爸的职务必撤无疑。要说原因,苏信认为其实老爸的行为丢了市里领导的面子只是表面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揭了不该揭的盖。矿业环境污染往往伴随着罪恶、肮脏、见不得光的东西,而治污可不仅仅是断人财路那么简单,还有刨人老底啊! 三十六湾矿区作为里津市的经济命脉,在创造巨大的财富的同时,也创造了无数的罪恶。但这些罪恶都在财富的粉饰下消失了,唯独大肆开发所带来的环境污染掩盖不了。而老爸这个环保所长就像站在一座火山口上,表面是冰雪洁白的世界,里面却藏污纳垢,龌龊黑暗。而他的治污随时有可能弄出不该弄的东西,引起火山爆发! 三十六湾的问题别人捂都捂不及,这次老爸冒天下之大不韪把省里的目光吸引到三十六湾上,可想而知有多少人恨透了他,等着他被撤职。想要保住老爸西河区环保所所长的位置,何其之难! 而更为重要的是,尽管自己知道事情的发展结局,但外表年龄只有十六岁,束手束脚,又能做些什么呢? 想不出什么头绪,苏信心里有点烦躁,用手捶了捶墙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微微呼了口气,苏信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寻找思路,房间内静悄悄地,只剩下他细碎的脚步声,有些压抑,苏信打开收音机,想听听广播音乐调整情绪。他调了调频道,好巧不巧地调到了里津城市之音频道,一个女播音员正在说:“各位里津市的听众朋友晚上好,这里是市长直通车栏目,如果您对于里津市政府工作有什么疑问,今晚顾恺之顾市长将亲自为您一一解答……” 苏信愣了一愣,顾恺之? 里津市市长! 苏信猛地记起这名里津市市长来。在他的记忆中,顾恺之现在大概四十来岁,青壮派,调来里津当市长有两年时间,不过在里津存在感很低。要说原因,这就涉及官场之中的斗争问题了,这些年来,里津市政坛一直被市委书记余建华把持在手里。 余建华也是一名少壮派,年纪不过四十几岁。但相比顾恺之,余建华有一个巨大的优势,他老子余威林曾经是里津市的老市委书记,后来他做到南召省省人大主任。虽然现在退居二线,但他为余建华在里津打下的基础和人脉是顾恺之这个空降而来的市长不能比的,几乎他所有的嫡系在里津都是身居要职,如今已成为余建华的左膀右臂。 当然,余建华能够把持里津政坛,绝对不仅仅是靠着他父亲打下的基础,他自身实力也够硬,是一个厉害角色,这些年里津市在他的掌舵下经济高速发展,风头极劲,已经是南召省的一颗冉冉升起的政坛明星。苏信记得,前世在他读大学的时候,余建华已经高升到南召省副省长,后来成为一方首府,牛逼的不行。 相比余建华,同样四十来岁的顾恺之可就低调得多,暗淡的多,一直被余建华压着抬不起头。其实这也正常,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卖白菜的两个小贩聚在一起也得较劲呢,更何况是两个手握权柄的一方大员! 所以,苏信对于这名空降里津的市长印象并不深,也是刚刚听到广播才想起这么个大人物。 在脑海中分析完里津市官场两个大佬之间的关系,苏信觉得现在想要保住老爸,上面的这两个一二号人物很关键,他们对老爸的态度几乎决定了他的命运。 望着窗外的夜色,苏信揉了揉脑袋,忽然又记起这么一件事情来,前世老爸苏炳言被下调到环保所当主任后,有一次在家里和周朝然喝酒闲聊。周朝然说当时调整西河区环保所官员职务的事情还在市委常委会讨论过,市长顾恺之为老爸说了话,反对撤掉他的所长职务。 这么说来,顾恺之是想保住老爸的! 至于原因,极有可能是他想要插手三十六湾矿区这个里津市的经济命脉。但是三十六湾矿区一直处于余建华的绝对控制之中,就是连他这个市长也没能力触及,他想要真正插手三十六湾矿区,何其难也。而老爸身为河西区环保所所长,职位不大,但控制着三十六湾矿区环境污染这个致命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老爸性格执拗,敢说真话。这样的人肯定是最佳人选! 至于最后顾恺之放弃了,苏信猜想一方面是他势单力薄,不太愿意暴露自己的实力;另一方面可能是考虑到老爸的性格很难真正为他所用,为了老爸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官,付出太大的代价却得不到老爸的绝对支持,肯定是得不偿失,也就放弃了。 想到这里,苏信觉得要保住老爸,顾恺之是唯一的希望,余建华是完全没可能的。这就像打斗地主,余建华手里明明握着大鬼带四张二,怎么可能瞧得起一张5?5有用吗?对余建华来说完全没用,无足轻重反而是累赘。但顾恺之就不同了,因为这张5能够让他连成一条顺子,从3连到k一条龙杀死一切的顺子! 现在的关键是让顾恺之意识到老爸苏炳言这张5的重要性,意识到三十六湾问题才是他破局而出的钥匙,而老爸恰恰是那个拿着钥匙的守门人。只有如此,才能让他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保住老爸! 那么,怎么样才能让顾恺之明白这一切的关键所在呢? 要说能当上市长的人思想境界肯定不是一般的高,说不定顾恺之早已看透迷局,只是他下不了这个决心,不愿过早把暗地里的较量摆在桌面上明着来斗争! 官场的斗争,不是死人,是死一群人! 苏信盯着窗外漆黑的天空,陷入深思之中。 房间里,静悄悄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只剩下收音机里不时响起顾恺之从容淡然的声音,他面对里津市民的问题侃侃而谈,亲近而平和。 听着顾恺之的声音,听着他精准的回答市民们各种各样的问题,苏信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渐渐聚拢,形成一条清晰的线路。 他放在窗户的手掌猛地一拍,心中有了主意! 立马推开门,苏信跑到客厅,拿起座机刚想拨打电话,想想在客厅打电话会惊动爸妈,自己房间内也有电话插孔。扯了电话线,抱起电话机回到房间,接到电话插孔上,然后拨打城市之音频道的热线电话。 打了很久,电话里一直响着‘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苏信心里很焦躁,不停按着重播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信就像是一个站在黑暗中等待破晓来临的人一样,备受煎熬。过了二十多分钟,就在他都觉得没希望的时候,热线电话终于打通了! 他心中一喜,立马拿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响起一名女播音员温柔的声音:“您好,这里是市长直通车栏目,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苏信说:“我姓苏,是一名土生土长的里津市民,我想就有关里津市的经济发展模式向顾市长提几个问题。” “哦,非常抱歉,因为电台听众参与度很高,很多热心的市民拨打了市长直通车栏目的电话热线,今晚十个向市长提问的名额已经满员了,如果您有什么问题想向顾市长提问,请关注下一期的市长直通车栏目。” 苏信一愣,连忙说:“我的问题非常重要,您能不能再增加一个名额?” “非常抱歉,栏目组规定了十个名额,这是不能改变的。” 苏信知道说不通了,“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颓然倒在床上,苏信用手枕着脑袋,闭上眼睛,感觉很累很疲惫,可心里却涌出一股烦躁,用手猛捶木床,唯一的机会就这么没了,他满脸全是不甘,真的不甘心啊! “叮叮叮……”电话机忽然响起,在寂静的夜晚有些刺耳,苏信愣了一下,急忙伸手拿起电话,“喂?” “请问您是苏先生吗?” “是的。” “那好,刚才有一名得到向顾市长提问的市民没有说话,现在多出一个名额,假如您现在还想向顾市长提问,这个名额就是您的了。请问您还需要吗?” 苏信心中狂喜,连忙说:“需要!需要!” “那您请稍等。” 奇_ 书_ 网_w_w _w_._q_ i_ s_ h_u_9 _9_ ._ c_ o _ m “好。”苏信紧紧握着电话,尽量平静情绪。 过了会儿,电话那头再次响起那个女播音员的声音:“苏先生,现在顾市长就在我的身边,您可以提问了。” 苏信已经打好了腹稿,知道该说写什么,他深呼了口气,然后道:“市长好,我叫苏信,里津市一中学生。我有四个问题想请教您。第一个问题是,里津是一个主要是以什么行业发展经济的城市?” 过了会儿,电话响起一道浑厚亲和的声音:“里津是一个以商业为主,旅游业和轻工业为辅的城市。这些年来在经济发展的道路上,里津市政府始终在探寻和摸索,并且借鉴中国沿海发达地区的经济发展策略,再结合里津市的具体情况,总结出这个全新的经济发展模式,我有信心通过这个经济发展模式,里津市的经济实现腾飞,更上一层台阶。”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接着又问:“第二个问题是,治理三十六湾矿区污染的大方针是什么?” “总的方针是四个字,循序渐进。三十六湾环境污染比较严重,市政府也很重视,但污染治理是一个缓慢而艰巨的工程,想要彻底根治这个顽疾,还里津市一个山清水秀的三十六湾,就必须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当然了,在治理污染的具体过程中,个别环保工作者犯了冒进的错误,还望里津市的父老乡亲谅解。” 苏信心里暗叹,不愧是当市长的,回答的滴水不漏,四平八稳。他再次发问:“第三个问题是,治理三十六湾矿区污染问题任重而道远,您觉得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来主持工作?” “正如你所说的,治理三十六湾污染是一个艰苦卓绝的工作,每一位官员都有不足之处。但是我相信,里津市每一位在三十六湾工作的环保官员都会尽心尽力,将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极致,为了里津的美好明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顾恺之话音一落,苏信没有犹豫,直接抛出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市长,您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电话那头停了几秒,才响起顾恺之的声音:“嗯……你叫苏信,想必是苏东坡的苏,民无信不立的信,好名字,我记住了。” “谢谢,我没有问题了。”苏信不再啰嗦,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苏信紧绷的神经没有一丝的松懈。这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让对方记住自己,这样才好做下一步的行动! 他坐在书桌前,拿了一张a4白纸铺开,想了想,动笔先写了刚才问顾恺之的那四个问题的自己的看法,然后努力回忆前一世看过的哪一篇《南召省人民政府办公室关于里津市三十六湾矿区域污染综合治理总体方案的批复》。 虽然过去多年,但那时因为事关老爸,苏信认认真真的看过,现在依稀记得这篇文章的基本思路。 边写边想弄到大半夜,终于完工。 苏信伸了个懒腰,将纸张装入信封,站起来,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天空,手掌紧紧攥着,黑色的眸子更是熠熠发光。 明天,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第23章 死神的鬼泣 第二天,苏信起了个大早,爸妈还没起床,他在外面小摊上买了份炸油条和豆奶,吃完后去了一家网吧。 上了电脑后,苏信打开网页,直接搜索里津市市长顾恺之的照片,虽然他前世没少在电视上见过顾恺之,但那都是换台时的匆匆一瞥,记得不太清。 找到顾恺之的照片后,苏信又把顾恺之的秘书资料找出来。电脑上简单的资料显示,他的秘书叫做黄承,今年三十岁,长得高高瘦瘦,很斯文的一个人。 弄完这些,把顾恺之和市长秘书黄承的容貌记在脑海中,苏信下机,离开网吧,直接坐公交车去市政府大楼。 来到里津市政府,苏信下了车,顺带瞧了眼手表,现在七点半不到,时间还早,没到官员们上班的点。他放下心,朝着市政府大楼走去。市政府正门前有两名配枪的警卫在站岗,想要进去有点困难,不过他也没打算进去。 走到市政府侧面的树荫旁,苏信站在那儿守着。只是大清早的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有点无聊,转头望向市政府正门对面的王口广场。这个时辰正是晨练的时间段,广场上聚了一大群老人,在哪儿或是散步或是打太极,优哉游哉,好不逍遥自在。 看着这群充满活力的老人们,苏信倒是感觉挺有趣,心想这夕阳红的日子过得还真是有滋有味。其实人活一世,辛苦一辈子,到头来也就是为了过上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时,刚好有一个老大爷从苏信的身边经过,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目光。这老大爷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肩膀上披着一块汗巾,一头银发,实际年龄应该差不多有七十,但看起来也就六十岁的样子,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精神面貌很好。 苏信对这种老人家挺有好感,因为这老人精神状态保持得这么好,多半心胸豁达,了无挂碍,什么场合都见过,什么事情都看得开。 那老大爷见苏信盯着他看,招手爽朗地对苏信笑了笑。 苏信也笑着对那老大爷点点头,然后目送他穿过王口大道,见他在广场上先是慢跑几圈,然后悠哉悠哉地打起了太极。 过了会儿,时间到了八点,陆陆续续有小车开进市政府,苏信仔细辨认每一辆经过的小车车牌,但是没有他想看到的那辆车子。 苏信百无聊赖地望着广场上晨练的老人们,心里却在想今天自己究竟能不能见到顾恺之。其实昨天晚上他故意向顾恺之强调自己的名字,就是让他记住自己,这样一来等下顾恺之来上班的时候,只要自己报上名字,应该有很大的把握能见到他。 只是苏信有点担心顾恺之今天不会从这里经过,那自己的计划就泡汤了。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起这么早。 又守了半个小时,苏信还没见到顾恺之的市长专用车,倒是那些晨练的老人们已经纷纷离开,之前那个和苏信笑着打招呼的老大爷也晨练完毕,边拿着毛巾擦汗,边穿行王口大道,见苏信还站在原地,乐呵呵地招了招手。 苏信也伸出手想跟他打声招呼。可就在这时,王口大道的交叉路口上忽然冒出一辆呼啸而过的本田雅阁! “砰!” 一声闷响宛如死神的鬼泣般骤然炸响在宁静的道路上! 在苏信猛然放大的瞳孔里,本田雅阁毫无征兆地撞向那个躲闪不及的老大爷身上! 下一刻,老大爷如同断线的风筝朝后飞出三米远,重重的摔在水泥马路上! 苏信伸出的手顿在半空,站在原地已经呆住了!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那老大爷躺在血泊之中生死不明,却没有一个人向前救助! 紧接着,肇事司机从本田雅阁上下来,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满身酒气,只是此刻已经被恐惧所替代。他看着躺在一滩血水不知死活的老大爷,腿脚打颤,脸都吓得没点血色,彻底乱了分寸,转身连忙朝本田雅阁走去,想要逃跑! 就在这一瞬间,苏信心里涌现出一股巨大的勇气,一个箭步猛冲了过去,伸手甩向想要逃跑的肇事司机,大声吼道:“你tm的别跑!” 那肇事司机吓得魂飞魄散,立马跳上本田雅阁,启动引擎,夺路而逃! 大骂一句畜生,苏信追着本田雅阁的车屁股一路狂奔! 可跑了三十米多远,他颓然放弃,人是永远跑不过车子的,只能不甘心地目送肇事车子扬长而去。 连忙反身跑到老大爷出事的地方,苏信分开围观说着闲话的群众,看着俯躺在的老大爷,身躯曲卷,粘稠状的血污沾满全身,不知死活! “各位别光看着,有手机的快点打120,谁有车子帮忙把这老大爷送到医院去,或者大家在路边上拦一辆车子过来。” 苏信对旁边一堆围观的群众喊了一声,群众这才纷纷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不过没人说自己有车的,可能怕摊上事儿。他心里很不爽,都说后世的人多么人性淡薄,其实在哪个时代都一样。这是人的根劣性,永远改不了。狗可以改变不吃屎,人不可以! 蹲下身子,苏信仔细查看老大爷身上的伤,外伤那些骨折什么的先忽略不计,关键是他俯卧在地面上,腰部塌下去,显然是撞在下腰部,可千万别来内出血,那可是大麻烦。 这时苏信也顾不得血污冒出来了的腥味熏得他心里泛呕,伸手慢慢地把老大爷曲卷的身子翻过来仰卧着,左手微微托起他的脑袋离地十厘米,让下腰部靠在水泥地面上,有个支撑点,同时尽量保持他原来的姿势。 伸出另一只手放在老大爷的心口上,苏信感觉到心跳,而且这时见他闭着的眼睛吃力地睁开,挂着鲜血的嘴角也在轻轻扯动,发出含混不清的呢喃,苏信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说:“老大爷,您不会有事的,别动别说话,尽量慢慢的做长呼吸,市第一人民医院离这不远,马上就会来急救车的。” 老大爷浑浊泛灰的眼球盯着苏信,嘴巴微微裂开,似乎想说话,不过最终还是发出一连串完全听不清的呜咽。 “别见死不救,你们有车的开过来送一下老大爷!” 苏信抬头喊了一声,却没人动,还纷纷朝后退去。他当真是服了这群狗日的看客,心里非常无奈,只能等120急救车来。只是现在这老大爷的事情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也不知道顾恺之过去没有。如果过去了,那可就真糟了! 现在自己一屁股的烂事儿还没解决,现在又摊上这么一件。连苏信自己都不明白刚才自己是怎么了,哪来的勇气冒头管这人命关天的大事! 就在苏信心烦意乱的时候,他抬起的眼睛无意间瞥见一辆黑色奥迪a6从王口大道的交叉路口开过来,转向朝市政府大门驶去。那辆奥迪车头挂着一块蓝牌照,褚l600002。肯定是市长顾恺之的专车! 苏信心里一急,想要去拦车,抱着老大爷的手下意识一松,老大爷掉在地上,嘴里微微哼了一声。他连忙抱起老大爷的肩膀,见老大爷没事才放下心。紧接着抬头望着越行越远的奥迪a6,心里纠结不已,如果现在去拦住那辆奥迪a6,他有百分百的信心让顾恺之下车,但那就必须扔下这个老大爷不管! 可这种事情,他怎么做的出? 苏信的心里当真是五味陈杂,备受煎熬。一边是他亲爹的事情,如果错失这个绝佳的机会,以后可就真难了;另一边是这个素未谋面的老人,第一次碰面不到一个小时,甚至是连一句话都没说过,连苏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傻,摊上这摊子烂事! 此时此刻,苏信眼睁睁地望着奥迪a6越走越远,内心陷入剧烈的挣扎当中! 究竟该怎么做?该怎么办! 第24章 与众不同的少年 最终,人命为大。苏信不得不放弃了之前设想好的计划,放弃去拦顾恺之的专车送信,准备先送这老大爷去医院! 没有办法,人生不是电脑编程,永远不会按照自己心中的设定向前,路上总是有无数种困境伺机而动,诱惑、磨难、天灾**,接着是痛苦的抉择,不知道何去何从,进一步是地狱,退一步还是地狱。但在这一刻,苏信不得不如此选择! 可能即使是把这老大爷送进医院,也无法挽回他的性命;可能因为自己的这个举措父亲还是和上一世一样的命运,撤职调离三十六湾! 但至少他相信,在所有人选择做看客的时候,自己选择了伸出援助之手,如果苏柄言在这里,也会竖起大拇指说:“儿子,好样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苏信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已经开到市政府大门外的那辆黑色奥迪车忽然来了个大转向,朝这边开了过来! 苏信一愣,看着那辆奥迪a6开到王口大道路边上停下来。后车门打开,走出一名三十岁左右带着黑色眼镜的青年。 苏信一眼就认出这人便是黄承,市长秘书! 他心里一喜,知道事情出现转机! 黄承走过来,那些围观的群众似乎都猜到他是市政府的工作人员,纷纷闪开,留出一条道来。 黄承走到苏信面前,目光直接落在他怀里的老大爷,脸上的神色忽然变了变,连忙对苏信说:“先把人抬上车送到医院去。” “好。”苏信点点头,和黄承加司机三人合力抱着昏迷过去的老大爷上车,平放在后座上,黄承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置,苏信半蹲在后座位抱着老大爷的头,尽量让他被撞的腰部靠在座垫上。 黄承转头对司机说:“老莫,去第一人民医院,用最快的速度。” 老莫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瞥了一眼黄承,目光有一丝疑惑,不明白黄秘书为什么这样做。不过他给里津市的大人物开车的时间少说也有十年,自然懂规矩,该问的和不该问的他这个当司机的都不能问。点点头,启动奥迪a6引擎,一路轰着油门狂闯红灯,完全无视交通规则,风驰电掣般朝市第一人民医院狂奔而去! 黄承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给第一人民医院的领导打了个电话,说的内容很简单,“有个老人出了车祸,现在正送往医院,你们做好抢救的准备。” 坐在后座的苏信通过黄承的反应和一系列的举措,已经意识到能够让堂堂的市长秘书如此重视,这老大爷身份不简单,很可能是什么大人物! 不到十分钟,车子来到医院,大量医务人员已经抬着担架在等候,车子一来,立马向前将昏迷过去的老大爷抬上担架送进抢救室进行抢救。 黄承下了车,对旁边的一个带金丝眼镜的医生说:“赵主任,我只想强调一点,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这老人的性命。” “我知道。”尽管赵主任不知道这老人的身份,但能让市长秘书如此重视,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他郑重地点点头,“我先去安排一下他的住院手续。” 等那个赵主任离开,黄承转头看着苏信,说:“你是这老人的亲人?” 站在一旁的苏信摇摇头,“不是,我不认识他。我只是在路上刚好见他被车子撞倒,就上去帮忙了。” “哦,原来是见义勇为啊,你这少年可不多见。”黄承立马对苏信有了好感,“你还记得这老人家被撞的场景吗?” 苏信点点头,“肇事司机是一名二十一二岁的年轻人,身高一米七一上下,身材很瘦,穿着打洞牛仔裤和红色耐克t恤,染着咖啡色的头发,满身酒气,应该是醉驾,他开的是一辆崭新的本田雅阁,车牌号为褚l604928。” “很不错,有这些信息足够抓住肇事司机了。”黄承透过眼镜片盯着苏信的目光有一丝欣赏的味道,眼前的这个男生在那种紧急情况下,还能够把肇事司机的容貌穿着乃至于车牌号全部完整的记下来,可见心理素质极强。 黄承对他产生一丝兴趣,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信。” “恩?”黄承愣了一下,目光中透出一丝讶异,“你就是昨晚向顾市长提问的那个苏信?”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是的。您是顾市长的秘书黄秘书吧?” “怎么,你还认识我?”黄承笑了起来。说实话,他现在对眼前这个双手沾着血污的少年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其实昨晚苏信向顾市长提问题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回答完问题之后,顾市长还在播音室里半开玩笑地说:“现在一中的学生可真了不得,这么点大就知道关心国家大事,关心里津的经济发展了,还问的有板有眼,像个小大人似得。不错,真不错呀。” 当时黄承就把苏信的名字给记在心里,并且产生浓厚的兴趣。倒不是说苏信提出的问题有多吸引人,而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能够有勇气跟市长对话,并且提出的问题直指三十六矿区污染以及里津的经济发展。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在他看来,苏信的心智绝对比平常男生高出一截。今天亲身经历苏信见义勇为的事情,他更加坚定这个看法: 这个少年,与众不同! 苏信挠头笑了笑:“我在电脑里查过你的资料和照片。” “为什么?”黄承很好奇苏信查他资料的原因。 苏信解释说:“我有一封信想要给顾市长看,里面是昨晚我对顾市长提出四个问题的自己的看法。本来想在市政府大楼前交给你的,所以查了你的资料,可后来出了老大爷被撞的事故,打乱了计划。不过歪打正着,还是遇见了你。能不能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顾市长?” 黄承接过信封,说:“事先提醒你,顾市长日理万机,不一定会看,我也不一定会交给他。” “啊!”苏信愣了一下,自己千辛万苦费尽心机,现在居然得到这么个答复,真是坑爹。连忙说:“那怎么样你才会交给顾市长?” 黄承瞥了眼手中的信封,说:“我会看的,如果你里面写的东西有价值,我才能交给顾市长。” 苏信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笑着说:“放心,只要你看,就不会失望。” “你这小伙子口气倒是很大呀,到时候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就好。” 黄承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苏信的肩膀,把话题又绕回被车撞的老人身上,“你知道这老人的身份吗?” “不知道。”苏信摇了摇头,然后问道:“肇事司机的情况我都说了,等下警察来,我可不可以不记笔录?我年纪还小,不想和警察打交道。” 黄承点点头,“可以。” 苏信说:“谢谢,既然信已经交给了你,这老大爷也送到了医院,在这里也没事干,那我就先走了。” 黄承一愣,没想到苏信会在这个时候说要离开,他脸带笑意问:“现在那老人家正在抢救室进行抢救,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不想等到老人家生命安全了再走?” 苏信摇了摇头,老妈谢小芳在这里上班,他不想让老妈看见自己一身是血的模样,等下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情,让她白担心一场。说:“我也谈不上是这老人家的救命恩人,只是做了一个人该做的事,希望老人家能醒过来吧。现在我进去也没用,还碍手碍脚,就不去了。” “怎么没用,你这小家伙这么聪明,一定猜想过这老人家是什么大人物。其实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老人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他的身份很特殊,难道你就不想等他家里人来了,记住你的大恩大德?”黄承故意这样说,就是想要试探苏信会不会确信这老人家身份特殊后,改变主意留下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少年即使再怎么与众不同,将来长大了也会沦为一个争权夺利的俗物! “想倒是想,不过他的家属又不会给我五百万。”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也不解释什么,转身离开。 望着苏信离开时的背影,黄承的目光有一丝恍惚,这样的少年,可不多见! 瞥了一眼手中的信封,他心里很好奇里面写 第25章 我叫苏信 站在急救室外面,黄承等到老大爷的家属来了,来的是郭老的两个侄女,其中一个黄承还认识,叫郭月茹,华通通信的总经理,三十岁左右,黑色套装,手提lv,干练中透着一股无人敢攀的奢华。 不过郭月茹可没给黄承这个市长秘书好脸色看,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开口便是询问他大伯的情况,质问怎么还没抓到肇事司机?警察局长干什么吃的?出事这么久还没抓到人是不是不想干了? 这话说的很霸道很不知趣,要是普通人谁敢在黄承面前这么说话?但黄承完全没在意反而笑着耐心解释,他也不得不耐心解释。原因不仅仅是郭月茹是里津市有名的女企业家,更重要的是,躺在里面的那个老人是省长郭子健的亲爹! 如果这事情不处理好不处理周到,里津市官场上上下下大小官员都没好果子吃。今天黄承经过王口大道的时候,见道路口围满了人,想去看看,这一看就认出了郭老的身份。郭老是土生土长的里津市人,一直住在里津,他见过几面。当时他就知道出大事了,毫不迟疑用市长专车把他送到医院,然后给上面的领导挨个打电话,只怕现在警察局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差不多耐心地把情况一一跟郭老的两个家属解释一遍,之后又把医生的原话告诉两名家属,说郭老送来及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终于稳住了她们,黄承又把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完,呆在这儿也没用,而且还要跟顾恺之汇报。 黄承离开医院,在车上,他打开苏信的那封信,仔细看了起来,他越看表情越是讶异,完全没想到苏信这家伙会来这么一出,看来他嫌事情不够多,不够大! 等信看完之后,黄承放下信纸,全身靠在后座软垫上,呼了口气,这个苏信究竟想干什么呢?居然敢对三十六湾的问题指手画脚,还真是了不得啊! 想了想,黄承掏出手机,拨打了警察局副局长方海军的电话号码,电话嘟嘟地响了会儿,接通了,他开口道:“方局长,麻烦你一个事,帮我在电脑上查一下一名叫苏信的人的户口情况,他是里津市人,大概十六七岁,在一中读书。你可以按照这个缩小查找范围。” 过了会儿,电话那头有了声音:“黄秘书,里津市叫苏信的有三个,不过十六七岁而且在一中读书的只有一个,住在里津市北城大道的白水小区,母亲是第一人民医院的护士长,父亲也是里津市官场中人,前几天刚被停职的环保所所长,有名的苏大倔——苏柄言!” 黄承愣了一下,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全部迎刃而解,明白了苏信送这封信的意图,他笑着说:“麻烦方局长了,改天咱俩聚聚。” 挂了电话,黄承又看了一遍苏信的信,心里在权衡这封信该不该交上去?交上去会不会吃力不讨好?其实重要的是这封信对顾恺之意味着什么?他看了这封信会有什么反应?是不屑一顾还是另眼相待?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点黄承都要考虑清楚,安排周到,不能让顾恺之有后顾之忧。如果顾恺之有后顾之忧,到了他这儿就成了现在之忧,忧的是他这个市长秘书快要干到头了! 所以黄承必须把一切厉害关系思考清楚,不仅要想市长所不能想,还要想市长不愿想。最好的办法是换位思考,把自己当做顾恺之,如果看了这封信又该怎么想?该怎么做? 沉思了会儿,黄承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回到市政府,已经十一点,黄承在自己的办公室快速把今天的文件浏览一遍,把认为比较重要的文件从上至下排好,然后安排下午顾市长的工作表,想想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委婉的提醒市长,最后拿着文件离开办公室。 来到市长办公室门外,黄承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办公室里传来一道声音。 黄承翻了翻手中的文件,确定每一份文件的循序按照重要程度从上至下排列正确,然后整了整衣服,把衣服上的每一个扣子扣好。这是他自从当上市长秘书后的习惯,因为顾恺之曾经说过一句话:连着装都整理不好的官员,不可能整理得好里津市! 推开门,干净明亮的办公室里,一名四十来岁,面宽耳阔的中年人正坐在办公椅上批复文件。 黄承喊了句市长好,然后将手中的文件放在顾恺之面前,说:“这是今天的重要信件。” 顾恺之嗯了一声,抬起头问:“小黄,郭老还好吧?” “已经度过危险期,现在还是昏迷不醒,不过应该没有性命危险。”黄承在医院里专门给顾恺之打了电话,把这事情告诉了他,所以顾恺之才有如此一问。 “肇事司机抓住了吗?” “还没有,不过肇事司机的具体情况已经调查清楚,警察局长刘光栋下了保证,一天之内一定抓住肇事司机。” 顾恺之点点头,心里却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该去看看郭老?不过想想还是作罢,这么敏感的时候跑去有讨好之嫌,还是等他醒过来再去吧。 顾恺之放下这件事情,收回的目光落在旁边的那一沓文件上,手中的笔一顿,拿起文件最上面的那份信封,瞥了眼黄承,说:“小黄,你今天可是别有用心啊!” 黄承听出了顾市长的弦外之音,因为他每次都是把机关文件放在最上面,下面才是书信。今天把信放在最上面还是第一次,因此才引起了顾恺之的好奇。他微微欠着身子解释说:“这封信是昨晚在市长直通车向你提问的一中学生苏信送来的,而且今天救郭老的人也是他。在医院他把这封信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 “哦?”顾恺之来了兴趣,伸手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两张信纸,其中一张a4白纸上写着的标题是《关于里津市三十六湾矿区域污染综合治理的十二条建议》。 看完后,顾恺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得不说苏信这个男生的想法很新奇,这十二条关于三十六湾污染综合治理的建议完全推翻了以前的保守方法,大刀阔斧推进污染治理,只是法子略显激进,如果真的按照这个方案实施,那么三十六湾的矿业必然受到重创,拉低里津市的整体经济。所以这十二条建议只能算是纸上谈兵,很难真正落到实处。 他又展开第二张信纸,看了起来: 尊敬的市长您好,我是昨晚通过市长直通车向您请教问题的一中学生,对于那四个问题,我也有自己的理解,现在我把我的理解说给您听: 一:里津的经济发展方针确实是以商业为主,旅游业和轻工业为辅,但这些年来,市里的财政税收里面,矿产开发所带来的税收竟占了近百分之三十,三十六湾更是里津市财政收入的命脉。 这是一种极其畸形的经济现象! 里津如果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商业旅游城市,我认为必须加快速度转型,加大产业优化结构的力度,抑制矿资源开发速度,进一步淘汰三十六湾那些乱挖乱采的落后产能。更严重的是,三十六湾的污染已经超出本身的环境承载能力,整顿三十六湾环境污染迫在眉睫! 二:关于治理三十六湾污染的问题。其实所谓的治污,很简单,关键的是治人!治强权! 三:关于三十六湾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官员?我认为三十六湾只需要这么一个人,敢说真话,敢办实事,敢为别人所不敢为! 四:我叫苏信! 顾恺之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前面三个答案很犀利,直指里津市这些年来经济发展是所面临的困境,以及三十六湾环境污染问题的根源所在。治污不难,难的是治人,治强权! 说得不错。顾恺之在心里赞叹一声。虽然这封信语气冲了点,但一个高中生竟有这番见地,实属难得。 不过在他看来,这封信通篇要说的就一个意思,里津经济发展需要转型,不能通过大肆采矿拉动gdp,因为矿产开采破坏环境,其中尤以三十六湾矿区污染最为严重,而环境污染表面之下隐藏着人事权力的纷争。要想治污,必先治人,而谁能够治人呢? 这封信末尾的名字已经给了顾恺之暗示。从昨天晚上的对话开始,苏信这个少年就三番五次强调他的名字,显然是有深意的。或者说是出了个谜语,让自己来猜。 所以这个人的名字得有个苏字,再结合三十六湾污染问题,还得是个治理污染的官员,谜底呼之欲出: 西河区环保所所长苏炳言! 这是唯一的可能,也是顾恺之的第一个想到的人! 苏炳言这个人他还是比较欣赏的,除了性格急躁了点外,是个务实的好官。这一次苏炳言敢把三十六湾的污染问题揭出来。事情的经过他也清楚,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为什么?因为三十六湾跟他没有关系。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对每一个里津市的掌舵人来说,三十六湾都是重中之重。顾恺之也不例外,刚来里津市的时候,他也一心想将三十六湾控制在手里,但过了段时间就明白是自己异想天开。 因为在三十六湾他根本无法开展工作,官员们一个个全部跟他阳奉阴违玩猫腻,说的话他们听着,下去检查也陪着,可下达的任务全部打折扣或者根本敷衍了事,汇报工作也不找他,找余建华。碰到这种情况,他这个市长还能有什么法子?没法子! 这个时候,一旁的秘书黄承见顾恺之看完信后沉默不语,适时的提醒了一句:“顾市长,我刚才调查了苏信的户籍,他是苏炳言的儿子。” 顾恺之微微一愣,抬起头望向黄承,目光有询问的意思。 黄承立马道:“依我看来,苏炳言性格刚烈,他敢违抗余书记的,心里应该做好了被撤职的准备,不至于事到临头,让他儿子写信来求情。” 顾恺之点点头,心里也否定了这个可能,苏炳言他还是了解的,愚直、刚正,确实不大可能做这种事,而且如果真是他做的,不至于蠢到在信后面附上自己儿子的名字。 如此说来,这完全是苏信这个小家伙一手策划的,目的很简单,他的老子现在深陷囫囵随时有可能掉官帽,他是在跟自己痛陈利弊,求自己出手保住他老子呢! 苏炳言该不该保呢?顾恺之心里打起了鼓,保是必须要保的,就算苏信不来信,自己也会在常委会上反对撤掉苏炳言的职务。但关键是保他的力度要有多大? 这实在不好把握。难道说因为苏信的这封信,就痛下决心不顾一切保苏炳言?这封信的分量还没这么大,也没有这个必要。尽管苏信在信里说的意见很有道理,但他只是站在他父亲的立场阐述意见,或者说没有考虑到复杂的环境,没有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旁边的传真机上嘟嘟地响了起来,顾恺之抬起头,对黄承说:“可能是省里发来的文件,你去接吧。” “好。”黄承点点头,走过去在传真机上按了文件接收密码,过了会儿,发来三页a4幅面文件,他略微扫了一眼,脸上露出讶异的神情。 顾恺之瞥了黄承一眼,道:“怎么了?” 黄承连忙说:“这是省里刚刚通过传真发来的南召省委人民办公室有关于三十六湾矿区环境治理的批复文件,市长您看看。” 顾恺之接过文件,翻阅了一下,也是一愣,连忙拿起旁边苏信的那份《关于里津市三十六湾矿区域污染综合治理的十二条建议》。两相比较,主题思想几乎完全相同,简单来说就是责令市政府必须大刀阔斧整顿三十六湾,所有矿产企业都要停工检查,设备规模不符合要求的限期整改,污染严重的矿厂必须封矿,三十六湾坚决不能存在乱采乱挖的矿厂,里津市也坚决不能再走以牺牲环境发展经济的路子! 而最让顾恺之吃惊的是,这个苏信就三十六湾的污染治理问题的看法,竟然和省委的意见一模一样,实在不简单啊! 顾恺之已经意识到苏信的这份建议有多么重要,事到如今,加大力度整顿三十六湾矿区污染势在必行,省里下达的这份文件也一定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这个时候,坐在三十六湾治污主负责人的位置上的苏柄言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放下信纸,顾恺之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敲,过了会儿,忽然问:“今天下午市常委会议有那些课题?” “三十六湾治污主要官员的职务调整排在最后面。”黄承的回答看似牛头不对马嘴,其实他答的很聪明,一针见血。市长想要问的就是这件事,而且一般留在常委会最后讨论的那个课题,一定是最重要的! 顾恺之瞥了眼黄承,这小子就像他心里的蛔虫,什么也瞒不了他。心里有些无奈,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喜欢太聪明的人,他也不例外,只是黄承这个家伙从他调来里津市就一直是他的秘书,做事认真负责,脑瓜子也灵泛,而且想问题很独到,总能够在关键时刻给出不一样的看法。对于这样的人,顾恺之是爱之深,也恨之切。 收回目光,顾恺之道:“关于三十六湾治污主要官员的职务调整的问题,你是怎么看的?” 黄承扶了扶黑框眼睛,“我很赞同苏信的建议,三十六湾需要一个敢说真话的人。”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跟我打官腔了?就事论事嘛。”顾恺之不满地哼了一声。 黄承额头冒汗,“如果把三十六湾治污主要负责人调整的问题摆上常委会,问题就严重了,这次省里下派调研组检查出来的一些东西,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说到这里,黄承不说了,点到为止!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没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要说三十六湾环境污染严重吧,还真的很严重,可这个问题存在好多年,治污的口号也喊了好多年,可真正动真格的,难,千难万难。因为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可不是污染问题那么简单! 三十六湾环境问题就是想动的没能力动,有能力动的不想动。所以只能摆在那里,久而久之就成了陈年烂谷的事儿了。 在黄承看来,眼下对顾恺之而言,真正严重的有两点,一是三十六湾作为里津市的经济命脉,他作为市政府的一把手,完全没有掌控权。现在省委下达整顿三十六湾的任务,三十六湾必将成为市政府当下最重要的课题,那么顾恺之必须将自己的势力渗透进去,将来才有和余建华掰手腕的实力! 其实黄承千方百计帮助苏信,并不是苏信说得多么有理有据打动他。在权力斗争中,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借口,关键是这些理由下面隐藏的信息,而苏信的信里面就透露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他已经替他的父亲选择了顾恺之的阵营! 苏信这个少年很奇特,黄承相信他既然敢发出这么个信号,那么说明苏柄言会从一个两边不讨好的中间派彻底倒向顾恺之。所以,黄承才会把苏信的这封信交给顾恺之看,才会故意装傻引导顾恺之下决心想办法保住苏柄言! 二是常委会早成了市委书记余建华的一言堂,但凡有什么问题摆上常委会,顾恺之一定是惨败,主张难以得到认同,权力被架空,那些理想抱负自然无法施展。所以如果顾恺之下定决心想要保住苏炳言,那么绝不能把这个问题弄到常委会上去讨论! 此时的顾恺之已经陷入沉思之中,心里在权衡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手指在办公桌上很有节奏的敲着,过了会儿,忽然停了下来,他似乎是下定决心,望向黄承,“前几天,关于新河集团收购湖阳酒厂的事情,余书记的秘书不是向你探口风吗?你把消息透给他,我同意了。” 黄承猛地抬起头,表情透出一丝讶异,他不明白顾恺之为什么这么做。新河集团收购湖阳酒厂的事情是市委余建华一手促成的,但收购合同需要市委、市政府和人大三方面签字同意才行。现在的情况是人大和市委那边都签字了,但市政府这边一直压着不签字也不表态,要说原因,就是顾恺之这个市政府一把手认为新河集团收购湖阳酒厂存在侵吞国有资产的嫌疑。他不愿意把湖阳酒厂这个老牌国企拱手送给私企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 可现在顾恺之忽然同意这个收购方案,黄承有些不大明白他的意图,以至于吃了一惊。 顾恺之有些不满黄承的表情,真是沉不住气,道:“还有,这一次三十六湾环境治理的主要负责人苏柄言的行为虽然有些过激,但出发点是好的。我们要知道,每个官员都会犯错误,重要的是犯了错误后明白错在哪里,这样才能更好的进步,所以我反对一棍子把人打死,三十六湾治污主要官员的职务没必要调整,更没必要兴师动众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你顺便跟余书记的秘书通通气,这个课题取消吧,让相关负责人做检讨,接受批评。” 黄承猛地反应过来。市长高招啊……用湖阳酒厂的收购方案这个大诱饵吸引余建华的注意,然后顺带提出撤销在常委会讨论三十六湾治污主要官员的职务调整的问题。其实不管余建华猜不猜得到这二者的关联,他都不会拒绝,也没理由拒绝。因为湖阳酒厂的收购方案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 这一次,市长大人用的招是弃车保帅! 不对,应该是弃车保兵! 苏炳言只能算是一个兵! 但这个兵很厉害,很能折腾,省里下来一个环保调研组走过场的,他愣是把三十六湾污染问题的老底揭出来给调研组看个遍,结结实实给市委一通官员打了一巴掌,这样的兵能不厉害? 可这个兵也很不听话,不像个当官的,倒真像个当兵的。从来不是指哪儿打哪儿,是想打哪儿就打哪儿! 但不管怎样,在黄承心里,市长顾恺之这一招很有高手风范,湖阳酒厂虽然重要,但在整体布局上却不能作为重要的棋子,而苏柄言就不同了,别看他官职小其实重要着呢,尤其是现在这份省委整顿三十六湾的文件下来,就更加关键了。如果他能够悟透这一层关系,彻底成为顾恺之阵营的一员。那就等于在三十六湾矿区这个至关重要的安插了一个钉子,这个钉子看似微不足道,关键时刻却可以撕破层层防线!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苏炳言悟不透这层关系,那顾恺之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在三十六湾矿区彻底失去翻盘的机会,而且连湖阳酒厂也拱手送人,和余建华的较量中只会陷入更大的被动局面! 市长的这步棋,走的妙,也走的险啊! 黄承莫名想到苏信,这个少年相比他老子,目光更犀利,更能看透局势! 第26章 两小无猜 和黄承分手后,苏信先是找了个卫生间把身上的血渍清洗干净。他可不想回家给老爸看见,以为自己在外面惹是生非跟人打架,那非得给臭骂一顿不可。 倒腾了半天,身上的血污终于给弄干净了,苏信离开医院,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老妈谢小芬上班还没回来,家里就老爸苏柄言一人。他被停了职,现在无事可干,终于清闲了下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里津新闻。 见苏信进屋,苏炳言透过眼镜片望向苏信,道:“大清早的去哪儿了?这个时候才回来,早餐也不吃。” 今天的事情那是不能让老爸知道的,苏信撒了个慌说自己去公园跑步去了。苏柄言也没怀疑,算是蒙混过关。之后又和老爸苏柄言说了会话,老爸是个工作狂,现在被停职忽然无事可干,心里肯定空落落的难受。 唠了会儿嗑,苏信回到房间里看书,心里暂时放下老爸撤职的事情,其实到了现在,他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顾恺之看过自己的那封信后的反应,如果他真的有想过保住老爸的职位,那封信就是表明立场,让他明白他所做的并不是白费力气。只要他保住老爸,不管老爸情不情愿都会打上顾恺之的烙印,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身处斗争之外,任着脾气想咋干就咋干。 至于救那个老大爷的事情,那纯属是一场意外。如果放在前世,可能苏信也会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老大爷被车撞死而无动于衷。这是人性使然,一种下意识规避风险的天性,怪不得谁。只是重生而来,他的性格也在潜移默化中发生改变,很多不敢做的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做了。 正如武大成对一中校训励学力行四个字所做的解读,励学天下博志之书,力行世间公平之事! 力行世间公平之事这话说的有点大,苏信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本事这胸怀,他只是希望这辈子自己别成了见死不救的白眼狼就行。其实把出车祸的那老大爷送进医院的路上,苏信已经很清楚这老大爷不是个普通人。要说没想过因此获益,那是假话虚话。 可苏信总不能在黄承明着告诉他这老大爷身份特殊后还死皮赖脸的呆在那里吧?如果真是那样自己成什么了?明明是见义勇为的好人却变成了势利小人,只怕连黄承也会看不起他,所以苏信也就故作潇洒的离开了。 不过苏信也没什么后悔的,因为他救那老大爷的出发点仅仅是不让自己后悔。 想了想这些事情,苏信开始看书。到了下午,周朝然打电话来说他在君悦饭店订了个包厢,两家人很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今晚有空聚聚。 苏柄言在家呆了一天,闲的浑身不自在,正想跟周朝然说说话,也就答应了。 六点钟,苏信一家三口坐电动摩托车去君悦饭店。本来苏柄言堂堂的一个所长肯定是有专车的,但他除了工作的时候开开其他时间一律不用,都是骑自家的自行车或者电动摩托车。前世苏信恨透了这辆电动摩托车,原因无它,就是太丢脸了。尤其是碰见熟人,面对他们略带笑意的目光苏信就感觉天生低人一等。所以他宁可走路也不想坐这种破车子,丢人现眼! 不过重生回来,苏信自然没这么**,脸皮更是厚的令人发指,现在就是让他开着手扶拖拉机在一中逛上一圈也不是做不出来。 来到君悦饭店,君悦饭店是一家中档饭店,新开没多久,里面的设施谈不上高端大气上档次,但胜在朴素典雅,而且这里的特色菜秦潮茶油水煮鱼很有名。周朝然喜欢和苏柄言在这里聚会吃饭,前世苏信自然没少来。 在停着一排的高档轿车的停车场,苏柄言停好了摩托车,然后一家三口走向君悦饭店的大门,苏信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正站在大门口的周朝然夫妇,在他的记忆中,周朝然的妻子叫张晓凤,三十四五的年龄,衣着打扮挺时尚,风韵犹存,对他一家都挺好很热情,不过有点势利,其实这也正常,她堂堂教育局局长夫人对待人和事的境界自然不同,三六九等的人就得用三六九等的态度对待。 周朝然夫妇一见走过来苏信全家,立马笑呵呵的上来打招呼。 苏信喊了一声,“周叔叔好,张阿姨好。” 张晓凤笑着应了一声,周朝然也乐呵呵地摸了摸苏信的脑袋,然后两家人边说着话,边朝周朝然订好的包厢走去。 跟着周朝然夫妇走进包厢,一个女生闯入苏信的瞳孔之中,他微微愣了一下。女孩十五六岁和他差不多大的年龄,穿着一身粉色连衣裙,一头乌黑的秀发用粉色蝴蝶发夹系起,黛眉弯弯,嘴巴小巧,长得好看。 这个女孩苏信认识,而且是打小就认识,周朝然的女儿,周小恬! 周小恬比苏信迟两个月出生,因为苏柄言和周朝然的关系,两人可以说是打娘胎里就认识,从小玩在一起,幼儿园和小学上的是同一所学校,在同一个班级,用的也是同一张课桌。那个时候两个人关系极好,周小恬像个跟屁虫一样整天跟在他的后面,奶声奶气地,模样可爱,开口闭口都是我信哥哥带我去玩。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不过到了初中,苏信去了七中,而周小恬在里津外国语中学,两个人分开,渐渐地疏远,产生了差距,周小恬是越来越优秀,长相愈发漂亮出众,苏信却越来越差,模样大路货。而且这种差距是全方位的,无论学习相貌乃至于家世,苏信都配不上她。 以前两家人聚会的时候,看着周小恬总是和苏信腻在一块儿,还会半开玩笑的说这两个小家伙这么合得来,干脆来个亲上加亲,等长大了直接结婚得了。那时周小恬就会拍着小手掌奶声奶气地说:“好呀好呀,我要嫁给我信哥哥咯……” 周小恬的灿漫纯真惹得两家大人哈哈大笑,心里还真泛起过这种心思。不过随着苏信和周小恬的差距越来越大,苏柄言夫妇也明白自己的儿子配不上人家的闺女,就再也没提过此类敏感话题,倒是周朝然偶尔还会开玩笑说上两句。 苏信印象最深的是读高一的时候,有一次他跟着爸妈去周朝然家里吃饭,周朝然喝醉了酒又开玩笑说起这个话题,惹得大家都很尴尬。那个时候周小恬和苏信正值青春萌动期,对于这方面的话题极其敏感,周小恬红着脸回房间去了,他也是羞愧的手足无措。但更让他难堪的还在后面,吃过晚饭后他去上厕所,恰好听见张晓凤从周小恬卧室里传出的声音:“你爸也真是的,喝醉了酒就胡言乱语,苏信那小子是什么货色,那点配得上小恬你!” 当时苏信没怎么难过,面色如常,回到家里却失魂落魄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整夜! 那句话对他的伤害实在是太大!那种屈辱的感觉就像吃饭吃到沙子,拉屎拉到肛裂!痛,彻骨的痛啊!随之而来的是浑然无力,更加的自卑自弃! 从那以后,苏信再也没去过周朝然家里,即使是两家人偶尔的聚会,苏信也宁愿呆在网吧通宵打游戏,颓废堕落,也不会丢人现眼到用自己的落魄去衬托周小恬的优异! 就这样,苏信和周小恬关系越来越淡,一年难得见一面,读大学后更是彻底失去联系。两人就如同一条向两端延伸的直线,出发的时候手牵手在一起,奔跑时却互相背离,等他们停下脚步才恍然发觉,青梅和竹马再也没有了交集…… 重生回来到现在,苏信从来就没想起过周小恬,哪怕是那天见到周朝然。如果不是今天两家人的聚会,他可能永远不会想起这个占据自己童年所有色彩的小女孩;想起她奶声奶气的声线;想起她的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还有那小手拉小手度过的整个年华! 扪心自问,在前世他确确实实挺喜欢周小恬的,如果说对夏桔梗的喜欢是一种纯纯的初恋情结,从来不曾奢求过拥有;如果说跟温婉只是弟弟跟姐姐的关系,永远停留在不是亲情却胜似亲情的层面。那么对周小恬的喜欢就是久处之后产生的感情,显得理所当然,他也一直觉得他们将来会在一起,甚至是结婚生子! 但是后来,他渐渐明白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这种不可能建立在世俗的价值观上,也因为他永远无法追赶上周小恬的脚步,而周小恬也从始至终不曾为他驻足过,哪怕一天一个时辰,一分或是一秒! 只能说,以前比翼双飞的两小无猜,长大后一个在地上爬得挣扎,另一个还在天空飞的畅快! 第27章 下一个迈克杰克逊 只是如今,苏信再见曾经最亲密的玩伴,心里完全没有感觉,对周小恬谈不上憎恶,也谈不上喜欢。如果说这是欺骗自己,那么诚实一点,他心里唯一有的也仅仅是残存的一点点怀念,怀念那最初的没有一丝世俗利益的感情。 所以,苏信很平静地望着坐在椅子上拿着遥控器无聊地换着台的周小恬,见她听见动静反过头,有点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微微红了红脸,然后很有礼貌地跟苏信爸妈问好,最后目光落在苏信身上,白皙的脸上带着笑容,这种笑容很甜也很有礼貌,有礼貌到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像是见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味道。她说:“苏信,听说你考上一中了,恭喜你。”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小恬,你是从哪儿听说我考上一中的?” 见苏信谈吐自然,丝毫没有怯懦的表情,周小恬倒是微微愣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中,她这个打小玩到大的哥哥胆子很小,性格孤僻,懂事以后就没有正视她说过话。而且苏信忽然这么亲昵地称呼她,她也有点不习惯,因为他俩从初中不在同一所学校后,关系渐渐疏远,苏信就再也没有喊过她的名字,更不会叫她小恬。 兴许这一次是想在自己面前表现自己吧。周小恬这么想,也就没怎么在意,说:“我爸告诉我的。” “对了,看我这记性,如果不是小恬提起,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说着,周朝然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苏信,说,“那,苏信,这次你考上一中,叔叔还没来得及给你道喜呢。这是叔叔的一点心意,算是给你买纸和笔的零花钱。希望你在一中更加努力学习,将来考个清华北大,我这个做叔叔的脸上也有光啊。” “谢谢周叔叔,我一定给您争这口气。”苏信可没客套,笑着接过红包,却看见张晓凤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大好看。他没怎么在意,张晓凤这人嘴巴很甜很会说话,但吝啬的很,她堂堂一个教育局长夫人,平时跟老妈打麻将就喜欢斤斤计较,而且她打麻将从来不带钱,赢钱打通宵都行,一输钱就找各种理由欠账,最后直接赖账拍屁股走人。 其实当初苏信小的时候,张晓凤对苏信家也很好,这种好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那时苏柄言比周朝然在官场上吃得开些,比如她奶水不足,周小恬是吃着谢小芬的奶水长大的。总而言之,这些好都带有强烈的利益关系,而不是因为苏柄言跟周朝然多年同学情谊。 可是随着她老公周朝然的官位越来越大,而苏柄言始终原地踏步,表面上她对苏信家一样亲近,暗地里的心思可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总是想方设法占小便宜。比如每次两家聚会她挺赞成的,但出钱的事情就不那么痛快了。而且,这些年来张晓凤一直瞧不起苏信,其实苏信跟周小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张晓凤肯定从中出了把力,甚至是明令禁止周小恬跟他在一起玩。 对于这样的势利女人,苏信没什么好在意的,只是心想难为了周朝然这个大老爷们。他对周朝然很有好感。周朝然跟她的妻子恰恰相反,性格温和,脾气很好,而且重情重义,很会做人。如今他坐到教育局长这个位置上,在里津市算是数得着的大官了。而自己的老爸苏柄言跟他同时来里津工作,到现在还是个小小的所长,可他从来就没有因此而疏离跟苏信家的关系。 这么多年来,苏信家能够跟周朝然家关系一直保持紧密,而且隔三差五聚在一起,这多亏了周朝然的良苦用心,没少忍受妻子的白眼。 在苏信鄙视张晓凤的为人的片刻,进门的谢小芬瞧见周朝然给苏信红包,连忙说道:“老周你也真是的,苏信只不过小孩子,而且考上一中也不是啥大事,干嘛这么破费。” “话可不能这么说,考上一中怎么不算大事?这可是里津最好的中学呀,我这个做叔叔的能不表示一下嘛。”周朝然呵呵笑道。 听周朝然这么说,谢小芬也就不再客套,嘴角上带着一丝自豪的笑容。这些天来因为丈夫被停职的事情,她心情一直不大好,脸上更是乌云密布,现在听着周朝然夸奖儿子,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见大家都站着,周朝然招了招手,说道:“不谈这个了,落座落座,我们点菜吧。” 两家人上了桌,点好了菜,谢小芬和张晓凤两人在唠家常,苏柄言和周朝然也在谈里津市的官场动向,民生问题。周小恬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模样乖巧,有的时候谢小芬问她问题,她就会轻声细语地回答,乖巧听话的模样惹得谢小芬一阵怜惜,她心里是极喜欢周小恬这个乖巧听话的丫头的,如果能找这么个儿媳妇,她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一想到苏信,谢小芬又觉得儿子无论各方面都配不上人家,心里有些不太对味,安慰自己儿子这次考上了一中,也算有点出息,将来不定就考个好大学,闯出大名堂。所以又很热心的跟周小恬问东问西,诸如中考考了多少分,在学校的学习情况等等此类毫无营养的话题。 坐在一旁的苏信就有点无聊了,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见老妈谢小芬对周小恬的那副热乎劲儿,哪里不知道老妈心里那点小九九,她不就是想给自己和周小恬培养培养感情吗?其实这种事情哪轮得着她管,而且想管也管不着,落红无意,流水无情的两个人就是拿拴狗链也拴不到一块儿去。 眼巴巴地看着老妈在那儿白费功夫,苏信想打岔又不能打岔,只能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子尽干些不靠谱的事儿。 过了会儿,苏信想上厕所,说了一声,不过没人理他。得,这一桌人就他最多余,他也就很知趣地直接走出包厢,朝卫生间走去。 来到卫生间,找了个小便池放水,苏信悠闲自得地哼着鸟叔的江南style。 “小伙子,唱的是什么歌?” “别问,告诉你你也不知道呀。”听见有人问话,苏信头也没回,直接答了一句。 “你这家伙,口气可是越来越大了啊。” 听见那人自来熟的口气,苏信琢磨着不对劲,连忙转过头,就看见站在厕所的黄承,愣了一下,笑道:“黄秘书,咱俩挺有缘的啊,又见面了。” 黄承白净地脸上挂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也不介意,直接站在苏信旁边的小便池旁边放水,嘴里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哼的是什么歌呢?调调挺新鲜的啊。” “呃,这个,这个……”黄承的问题可把苏信难住了,总不至于告诉他这歌来自于后世韩国棒子唱的歌吧?苏信挠了挠头,笑道:“这歌名叫做大棒子之歌,我自创的。” “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有音乐天赋啊……怎么着,你的理想是不是成为下一个迈克杰克逊?”黄承瞥向苏信,打趣道。 苏信尴尬地笑了笑,“那啥,我瞎哼的,您可别再取笑我了。”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唱的有多难听啊,我看你在厕所里都唱的这么带劲,还以为你真想当歌星呢。”黄承说笑一句,过了会儿,也不再打趣苏信,言归正传道:“今晚陪爸妈来这吃饭?” 苏信点头说:“周朝然请我爸吃饭,我没事就跟着来蹭饭吃。” “周朝然?”黄承想了一下,然后问道:“里津市教育局长周朝然?” “是啊,他跟我爸是老同学。”苏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撒完尿,忽然转过头问道:“对了,我的那封信?” 黄承瞥了眼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只说了四个字,“写的不错。” 得到这个答案,苏信心里有了底,也不再问他关于信是否交给市长顾恺之了没有的问题,因为这些都不用问,问了反而显得自己太过愚蠢。所以他笑着说:“这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包厢了。” 黄承点点头,见苏信在洗手间里洗手,问:“你在哪个包厢吃饭啊?” “春草含香,最左边的一间中型包厢。”苏信顺口答了一句,然后对黄承摆了摆手,转身先离开厕所。 望着苏信离开的背影,黄承笑着摇了摇头,洗完手,出了厕所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28章 一封尘封已久的情书 来到包厢,一桌子菜已经全上齐了。大家都在等苏信,见他进来,谢小芬没好气地说:“去哪儿了?大家都在等你呢,菜都凉了。” 苏信愣了一下,心想自己不是说了去一趟卫生间吗?你们自己不听现在还赖上我了。真是比窦娥还冤。没有办法,他只好解释说自己上了一趟卫生间,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久了。 “没事没事,苏信坐下来吃饭。”周朝然伸手招呼苏信坐下,然后端起酒瓶要给苏柄言倒酒,只是女儿周小恬坐在他和苏柄言中间,倒酒碍手碍脚地不大方便,于是说:“小恬,你坐你苏信哥哥那边去吧,好让我跟你苏伯伯喝酒。” 周小恬愣了一下,然后目光瞟向对面的苏信,见他正夹着一块酱鸭翅吃的正香,头也没抬起过。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也有一丝好胜,就坐着没动。 见女儿不情不愿的模样,周朝然脸上的表情有点乐,“呵呵,你这丫头还不情愿啊,小时候你不是天天跟着苏信腻在一起吗?怎么长大了就不认人了?爸爸告诉你,这可要不得哦。” “爸……”周小恬嗔怪一声,心里有点恼爸爸总是拿这事开玩笑,也不看看场合。可是又想了想,也不能驳了爸爸的面子,还是站起来,朝苏信那边走去。 “老周,你还没喝酒呢,胡话就上来了。”张晓凤没好气地白了周朝然一眼,对丈夫的冒失很不满意。其实吧,在苏信和女儿小恬之间的问题上她和丈夫一直存在着巨大分歧,她也搞不懂丈夫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把官场上的那副冠冕堂皇的话用在女儿身上,说什么感情应该自由发展,不管两个小孩以后怎么样,他们这些做大人看着就好,别乱干涉。 张晓凤可不这么认为,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现实,讲究的是个门当户对。本来以前凭苏柄言在官场上的地位,苏信倒也配得上小恬,现在嘛,那就不成咯。不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也差不多是牛粪跟鲜花之间的差距。 所以这些年来,她没少费心思冷处理小恬和苏信之间的关系,尽可能地让她俩少单独呆在一块儿玩。虽说小恬和苏信是小孩子,没到谈情说爱的年纪。但这事得防范于未然,孩子在一起久了产生感情啥事都有可能发生,也不看看现在那些初中高中生早恋的现象海了去了,没准这事情就发生在自家孩子身上。幸好女儿乖巧听话,说了几次也就不怎么搭理苏信了,算是彻底少了她一桩心思。 本来呢,今晚张晓凤也不打算带周小恬来的,但琢磨着这次苏信考上了一中,前段时间打麻将的时候,谢小芬跟她提起这事,那副激动劲就好像她儿子考上的不是一中,而是清华北大。心想其实一中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小恬读的是贵族学校外国语中学,一点不比一中差。所以今晚特地带着女儿来挫挫她的威风。 挪了个位置,张晓凤拍了拍她和周朝然中间的椅子,“小恬,坐我这边来。” 周小恬本来已经走到苏信旁边的位置了,听妈妈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迟疑了一下,见苏信还是低头吃饭,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很不舒服,要说期待着什么,好像也谈不上呢,因为即使苏信邀请自己坐在他身边,估计自己也会拒绝。心里带着点无法明言的失落感,她直接越过苏信的位置,坐在张晓凤和周朝然中间的位置上。 眼见周小恬坐定,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张晓凤把话说得这么明显谁都听得出那股味道来。周朝然那是没有办法,自己家的婆娘就这德性,说不得也改不了。而苏柄言则是当做没听见,别人家的闺女爱咋样就咋样,只是想想老同学讨了这么个老婆,他心里直摇头。谢小芬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对味了,心里有点埋汰张晓凤,不过她跟张晓凤认识二十多年了,什么性格肯定是了解,忍忍也就过去了。 气氛有些尴尬,周朝然连忙给苏柄言的杯子满上白酒,“来,老苏,咱俩整一杯。” 苏柄言端起杯子,说:“老周,这些天因为我停职的事情,你忙前跑后的打探消息,麻烦你了,来,干了。” 听到苏柄言忽然说起停职的事情,张晓凤有些好奇,插话道:“老苏,你被停职了?啥时候的事儿呀?” 这时周朝然心里咯噔一声,不妙了。他之前没把老苏停职的事情告诉妻子,就是怕她的嘴巴说出啥不好听的,这下子可有点麻烦。 苏柄言还没开口,谢小芬已经抱怨上了:“还不是三十六湾的老问题,这次省里来了调研组,他吃饱撑着把那些事情都给调研组的看了。这么大的事情环保局局长吴小兵那能受得了,直接把他给停了职,理由是身体需要调养。我看老苏不是身体需要调养,脑子才需要调养,那个当官的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哦,没事,小芬你可别担心,现在老苏不就是停职,还没出处理结果嘛。老苏在官场上啥大风大浪没见过经历过,我看这一次也一定能趟过去的。”张晓凤笑了一声,话里明着是安慰谢小芬,可那语气却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想想当初,苏柄言二十五岁就当上了环保局副主任,副处的待遇,可以说是年轻有为,意气风发。那时她可眼热的很,自己的丈夫跟苏柄言同地为官,却只是一个小小的科员,她没少埋汰自己的丈夫不懂进取。可这些年下来,因为苏柄言的脾气在官场上得罪的人太多,又不懂得钻营,职位也就原地踏步,甚至倒退,反倒是她的丈夫后来居上,逆流勇进,现在已经是里津市教育部门的一把手。她也是风光无比,谁见了也得尊称一声局长夫人。 现在苏柄言因为三十六湾的问题,只怕翻不了身了。张晓凤不仅没有同情,反而带着一丝得意,连着和谢小芬说话的气势也胜了一分。 坐在旁边的苏信一句话都不说,只管大口吃饭,啥好吃吃啥,很快就填饱了肚子,放下碗筷,见张晓凤没事跟老妈谢小芬搭话,不过说的那些话,表面上是安慰老妈,可如果仔细想想真没几句是人听得。他心里直泛恶心,站起来离开饭桌,坐在包厢另一边的沙发上,拿起遥控器调台看电视。 周小恬细口细口地吃了些饭,过了会儿,她也放下筷子,抿嘴笑道:“苏伯伯、伯母你们慢吃,我吃完了,过去看会儿电视。” “小恬就吃这么点啊,对身体不好,傻丫头再多吃点。”谢小芬有些心疼地说道。 “谢谢伯母,我真的吃饱了呢。”周小恬乖巧地回答道。 既然周小恬这么说,谢小芬也就不再勉强了,笑着说:“那好,小恬去和苏信看电视吧。” “好,伯母慢慢吃。”周小恬笑着点点头,然后包厢有电视的那边走去。 见周小恬过来,苏信让了个位置,不过周小恬没坐,只是站在窗户旁边,美目盯着窗外的夜色。过了会儿,她捋了捋耳边柔软的秀发,忽然对苏信细声轻语地问:“苏信,你有个同学叫夏桔梗的吗?” 苏信愣了一下,不知道周小恬从哪里知道的夏桔梗的名字,点点头:“同班同学。” 周小恬又问:“高中你们也在一个班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她的?”苏信有点好奇。 “哦,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不过祝你们幸福。”周小恬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然后收回目光,落在窗外灯火辉煌的街道,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周小恬转身回到饭桌旁,没有再看苏信一眼。 望着周小恬的背影,苏信苦笑一声,心里隐隐约约已经意识到什么,不过没有在意。因为他跟周小恬本来就不可能,在乎她的想法那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扔下电视遥控器,苏信跟在周小恬后面走到饭桌旁。 酒过三巡,苏柄言和周朝然都喝得差不多了。见周小恬和苏信过来,周朝然满脸酒气地说:“小恬,现在刚好放假,没事跟你苏信哥哥一起看书预习,高中可不比初中,你们两个要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嘛。” “哦。”周小恬轻轻地说了一声,俏脸上的表情风轻云淡,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见周小恬没有自己拒绝,本在跟谢小芬扯家常的张晓凤连忙转过头,心眼也一下子就提到喉咙里,暗骂这丫头咋回事,可不能给苏信这家伙创造机会啊。别说现在苏柄言身陷囹圄,随时有掉官帽的可能,就是还在原职的苏柄言,凭他家的家世,他儿子苏信也根本配不上你。 苏信笑了笑,说:“还是算了吧,小恬成绩优异,等下我带坏了她,拉下她的成绩,那可就麻烦了。” 听了这话,张晓凤瞬间心窝子舒坦了,那一口气瞬间通了! 谢小芬眼睛透出一丝失望,心里暗骂了一句苏信,这臭小子这阵子精明的很,咋关键时刻冒起了傻气。真是不像话,回家非得教训一顿不可。 周小恬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心里有说不出的轻松,却又忽然冒出一丝淡淡地失落感,要说这种失落感从哪里来的。说不清。 其实,她跟苏信之间有太多太多地说不清,比如似有似无的感情、越拉越大的差距、还有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偶尔想想,这些年来,她和苏信的关系的疏远,真的是妈妈一手造成的吗? 不是的! 如果自己喜欢,哪怕是一名乞丐也会跟他到天涯海角,并且无人能挡! 真正的原因,那是在两年前,初一的寒假,苏信偷懒没写寒假作业,开学要交作业了,死皮赖脸地求她帮忙写作业。她答应了,把苏信的作业带回了家,那天晚上她正准备熬夜帮苏信写作业,却在作业本里面无意发现一张信纸,是一封情书。 刚开始,她以为那封情书是她的信哥哥写给自己的,心里有一点点懊恼、也有一点点害羞,还有一点点欣喜,五味陈杂,酸酸甜甜无法形容却是满满地幸福,心脏更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红着脸把情书读完。直到最后一行字,那一行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她心底里对美好爱情的憧憬击打得支离破碎! 最后一行字只有短短的五个字——送给夏桔梗! 当时,她彻底呆愣住了,情书从她手指间滑落,心里说不出有多难受,胸口好闷好疼。女孩子本来就成熟的早,更何况她跟苏信打小在一起,感情非比寻常。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的就是他和她! 她一直以为她的信哥哥只喜欢她一人;她也一直以为他俩将来会在一起,甚至是结婚生孩子。但是,在那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地自欺欺人! 之后,她又不甘心地捡起来,红着眼睛把那封恶心的情书再看了一遍,然后哭着把情书撕得粉碎,最后擦掉眼泪用胶水把撕得粉碎的情书一块一块地补好! 这就好像她少女的心,被苏信撕得粉碎,然后又拼凑在一块。可情书可以拼凑好,她碎了的心却再也拼凑不好了! 从那天开始,她就再也不要理苏信了,再也不要理这个大坏蛋了! 而那封撕碎的情书,她至今保存在抽屉里,是她和苏信一刀两断的见证! 不过到了现在,过去了两年半,周小恬已经看淡了这些,随着年纪的增长,她明白曾经的自己多么幼稚无知。现在看来,不再和苏信在一起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这无关那封情书,只是他们俩本就不该在一起的。 事实也证明,她跟苏信完全不是两类人。这些年来她眼看着苏信自甘堕落,成绩倒退,心里有过快意,也就更加的努力,严格要求自己,无论学习成绩、穿着打扮、交际谈吐,她都要做到最好最完美! 至于那个叫做夏桔梗的女孩,她没打听过,不认识,不知道,她也不屑去知道夏桔梗是什么样的女孩! 她有她的资本;她有她的骄傲;她相信她不会比任何一个喜欢上苏信的女孩差! 为此,每次和苏信家的聚会,她都会参加,原因无它,就是要用最美丽的一面告诉苏信: 错过自己,会是你一辈子的遗憾! 第29章 风轻云淡地逆袭着 到了如今,周小恬认为她做到了,做到让苏信后悔。其实别说是如今普普通通的苏信,即使是在外国语中学,也有不少优秀的男生因为错过自己,最后幡然醒悟,随之而来的是悔恨痛苦。 周小恬心里有一丝快意,见苏信坐在那儿无聊地摆弄着筷子,以为他是被自己冷落了心里很郁闷,也就表现的愈发乖巧听话,对于谢小芬的每个问题都仔细回答,表现的像个完美的小淑女。 而张晓凤见谢小芬那么热心地讨好女儿,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心里盘算着今晚坚决要让她死了撮合苏信和女儿的心,所以时不时地插上一句,什么女儿这次中考发挥失常,在整个里津市才排在两百五十三名;交的朋友都是些上层人物名媛闺女,整天带她出去高档的地方玩,学习也不搞,把成绩落下;在贵族学校又有多少高官子弟富家少年追求自己的女儿,那些人真是不像话。 张晓凤说这些话的时候,口气好无奈好烦躁,好像女儿被哪些有钱有势的男生追求给她造成很大的困扰,实则是使劲地泼冷水,同时眼睛不时瞥向苏信,大有警告苏信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味道! 谢小芬尴尬地笑着,一句话也说不上,心里却别扭的难受。 苏信则是手扶额头。这一刻,他真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吱呀一声,就在苏信被张晓凤这张嘴巴说得有点烦躁的时候,房间门忽然被推开,来了三个人。 正在谈天说地的周朝然和苏柄言抬头看过去,愣了一刹,立马全都站了起来,周朝然连忙迎过去,笑道:“顾市长,吴局长,那阵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顾恺之穿着衬衣西裤,双手靠背,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他的目光扫视房间里的人,不经意地在苏信的身上停顿了一下,最后收回目光,对周朝然笑呵呵地说:“听小黄说你和苏所长在这儿吃饭,就过来看看嘛。” 此时苏信也已经望向门口,顾恺之他认识,旁边的一个四十来岁的秃顶男子,他也认识,老爸的顶头上司环保局长吴小兵。至于最后一个就是一天见了三次面的黄承了。见黄承对他微笑示意,苏信心里已经意识到顾恺之很有可能是他故意带来的。 周朝然笑着说:“既然来了,顾市长可一定要赏光喝上一杯。” “哈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恺之没有拒绝,走进房间。 等大家都落座,环保局长吴小兵是陪同顾恺之来的,并不知道顾恺之来这里的目的。不过领导没开口,他自然不能问。现在他这个中层干部的任务首要任务就是活跃气氛,让上级领导不感到冷场。 吴小兵的眼睛瞥了眼两个男孩女生,男孩长相普通,稀疏平常的很。倒是旁边的那个女孩,面容姣好,如粉桃花,坐姿优雅,盈盈得体,当真是个乖巧怡人的小淑女,他心头一舒,打趣道:“老周,这是你女儿吧?几年没见,长得是越来越漂亮了。只怕再过几年,那些男生得为了她争得头破血流了,哈哈……” 听吴小兵的夸赞,张晓凤心里一喜,急着想要让女儿在市长面前好好表现表现,不等周朝然开口,已经抢着说道:“吴局长过奖啦,她还只是个小娃子呢,哪能谈朋友呀,不过现在的孩子的早熟的很,谈情说爱那可真不少,就拿我家小恬来说,收到的情书都已经满满一箱子了,不过我可坚决反对早恋,那些情书全给我一把火烧了。” “妈……”周小恬瞥了苏信一眼,微微红着脸嗔怪一声,那副娇羞模样,真是让人看得心里直发热。 张晓凤见女儿乖巧地模样,心里更是得意无比,瞥了眼苏信,想着要继续打击他,最好让着小子知道什么是差距。故意大声带着点矫情地说:“这傻妮子,还害羞呢。快点给叔叔伯伯们打声招呼。” “吴伯伯好,顾伯伯好。”周小恬声线酥软带甜,听得吴小兵浑身舒畅。 “恩,小恬很懂礼貌嘛。”顾恺之笑着点点头。 见顾市长表扬女儿,张晓凤心里的那股得意劲儿让她飘飘然起来。得到市长的表扬,女儿的身份地位瞬间就提高了一档,苏信那小子就更加配不上女儿。总之今晚算是值了,自己多年对女儿的精心教导,总算没白费功夫,给自己好好争了口气。 但是对于顾恺之来说,相比于这个乖巧的女孩,倒是旁边一言不发,独自夹着菜吃的男生更让他感兴趣。 其实今晚顾恺之来这里,很大部分原因是冲着他来的! 转过头,顾恺之的目光落在苏信身上,问道:“你是苏信吗?” “是的,顾市长好。”苏信放下筷子,抬起头,微笑着正视顾恺之。 “不错,你这小伙子不错。”顾恺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然后目光转向苏柄言,说:“老苏,你这个儿子可真是不错呀。” 这个评价有点大,顾恺之的一连三个不错让大家吃惊不已,不知市长夸赞苏信的由头是什么。苏信怎么看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怎么第一次见面就能得到顾市长如此大的评价? 想不通,也没道理。众人目光讶异中带着疑惑。 而旁边的张晓凤堆着谄媚笑容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变得有些闷闷不乐,埋汰市长是不是没带眼睛看不清啊,苏家这小子那点好了?比得了我家小恬? 周小恬笑意盈盈的小脸蛋也是忽然一愣,转头望向苏信。 苏柄言就更加云山雾罩了,听不懂顾恺之说这话的意思,笑问:“顾市长,你认识我这犬子?” 这个就用不着顾恺之来解释了,黄承很聪明很合时宜地接过话,说:“前天,苏信在里津城市之声广播频道的市长直通车栏目上,与顾市长对过话,探讨的是关于里津市经济模式的转型,以及三十六湾污染问题的解决方案。之后他又专程给顾市长写了封信,向顾市长阐述他对这些年来里津市经济转型所遇到的困境的看法。你这个儿子目光犀利,见解精辟,说的更是头头是道。顾市长对他可是很欣赏的。” 黄承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猛然醒悟,纷纷转头望向苏信。 这个少年才这么点大,就敢拿里津的经济问题直接对话市长,可了不得! 而此时的张晓凤就有点五味陈杂,苦咸辛辣,却没有酸甜。脸上的表情更是沉下去,黑黑的难看无比,心里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眼前这个她一直认为普通至极完全配不上她女儿的少年,却忽然来了个华丽无比的大转身,成为众人的焦点,甚至是盖过她女儿的光芒! 周小恬握着筷子的一双葱葱玉手也是顿住,一对美目惊疑不定地看着苏信,嘴巴微微裂开,露出点点洁白的贝齿,显然是吃惊不小! 就在大家心里泛着各种心思的时候,一阵铃声條然响起,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有点突兀。 黄承连忙拿起手机起身走到窗户旁接听电话,过了会儿,他走到顾恺之身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顾恺之瞥了黄承一眼,接过手机听着对方说话,不时地答上一句,过了会儿,他点点头说:“恩,刚好,那小伙子就在这儿。” “是郭子健郭省长的电话!” 顾恺之见大家都疑惑地盯着他,笑着解释了一句。他说的很平淡很轻松,但却让在座的每一个人再次警觉起来! 顾恺之转头望向苏信,目光中的笑意变得更浓了,笑着说道:“苏信,你救得那个老人是郭省长的父亲,现在郭省长要亲自感谢你呢。” “噢……”一屋子人再次哗然,这一连串的冲击让大家措手不及! 虽然现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顾市长口中的郭子健郭省长的分量太大,以至于大家全都眼巴巴地盯着苏信,仰着脑袋,呆愣着完全没有反应! 顾恺之见大家吃惊的目光,哪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顺手按了个扩音键让大家都听得到手机里的说话声,然后递给苏信。 苏信接过手机,手机里面响起一道沉稳中带着的声音,“喂,你是苏信吗?” 苏信连忙答道:“是的,郭省长好。” “呵呵,你这小伙子很不错,这次如果不是你见义勇为,可能我父亲就要撒手人寰了。作为一个老人的儿子,我要感谢你,挽救了我父亲的性命;作为南召省的父母官,我更要感谢你,你救得虽然只是一条性命,但给所有南召省人民树立了一个标榜,我们南召省需要的就是你这种助人为乐、勇于奉献的精神!” “郭省长言重了。”苏信笑了笑,虽然被夸得有点飘飘然,但这时他不得不谦虚,道:“我做了一件我认为我该做的事情,我也相信每一个南召人都会做的事情。至于助人为乐,勇于奉献的精神,我拥有的只是两千四百万之一,因为两千四百万名南召人都拥有这一份精神!” “好……说得好!我看很有必要在南召省搞一次助人为乐的宣传活动,要让你的事迹感动南召人,也要把这种精神在南召省发扬光大!” 此时,听着一省之长郭子健如此夸赞苏信,大家直感觉这一切发生在苏信身上,实在太不真实,太不可思议! 之前苏信对话市长的事情他们都还没有完全消化,现在又来一件助人为乐,而且还是助省长为乐! 他们怎么可能一下子接受的了?他们怎么可能相信? 可现在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得不信! 直到电话结束,大家都保持一个姿势,微微伸着脖子,侧着耳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信! 过了会儿,还是苏柄言这个做父亲的率先开口,询问事情经过,黄承这才把苏信救人的经过都一一描述出来,不过他本来就对苏信很有好感,觉得有必要让他在众人面前好好风光一把,顺便添了把油,加了点醋,完全把苏信描绘成一个少年英雄人物,搞得一边的苏信都不好意思了,心想你形容的那是我呀,明明就是超人嘛。 听完黄承的讲述,大家恍然大悟,嗤嗤赞叹! 吴小兵、周朝然一干人等纷纷出口表扬苏信,这个小伙子不仅赢得了市长的好感,而且救了省长父亲,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他的前途都已经是一片光明,未来绝对不可限量呀! 谢小芬望着苏信,眼睛都湿润了。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有这种本事,但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有这种本事! 而张晓凤已经接受了现实,在无法辩驳的事实面前她也不得不接受现实,眼前的苏信可不一般。想起以前自己对他的态度,懊悔连连,肠子都悔青了,甚至是连扇自己两个大耳巴子的心都有了,自己怎么这么傻呀,放着一个前途似锦的金龟女婿不珍惜,还要冷脸相对,恶语相加。 不过难受悔恨了一会儿,张晓凤的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不管怎么样,也要让女儿和苏信再续前缘,重修旧好! 饭桌上再次热闹起来,大家都围绕苏信救人的事情说着话,连带着平时在官场饭桌上坐冷板凳的苏柄言也是子荣父贵,成为众人的中心,夸赞他老苏教子有方。 虽然苏柄言平时讨厌官场上这套虚情假意,但此刻听着大家表扬儿子苏信,却是极为享受,偶尔转头瞥向苏信,一向严厉的目光也变得柔和无比,心里对儿子的表现充满了自豪: 他的儿子,没有让他失望! 之前咄咄逼人的张晓凤瞬间来了个大变脸,对谢小芬那是亲切无比,笑意盈盈,“小芬呐,跟你说个事儿,小恬和苏信不是放假嘛,就让他们在一起看书预习,这两个娃子从小玩在一起,感情可不一般,以后要他们多相处多互相帮助……” 谢小芬红着眼睛,还乐呵呵的应付着张晓凤,就是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此时,连周小恬看苏信的目光也变了,变得有些游离,眼见着此刻平静面对众人夸赞的苏信,脑海中回想起和他的曾经的点点滴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他的嗔怨烟消云散,眸子中也多了一份柔意。 原来,曾经的自己的青梅竹马,从来就不曾暗淡过,只是在风轻云淡地飞翔着! 第30章 错过,就是一生的过错 大家喝酒之间,话题都是围绕苏信展开,什么考上一中了不起啊,什么这么点大的年龄就知道国信国家大事啊。总之全是夸赞,把他捧的跟嫦娥似得,八月十五不到就要升天了。 面对这种架势,苏信有点吃不消,只能装作谦虚的样子满脸带笑的应承着,解释着。 酒过六杯,饭局还没有结束,顾恺之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顾恺之拍了拍苏信的肩膀,特意说:“以后对政府工作有什么意见不用写信,找小黄,你认识的。” 旁边的张晓凤顿时羡慕不已,真是眼热的很呐,对苏信的好感也再一次急剧上飙。 苏信笑着点点头,然后和爸爸苏柄言、周朝然起身送顾恺之吴小兵黄承离开。 望着顾恺之渐渐消失的背影,苏信心想在盘算顾恺之今晚来这里的目的。顾恺之真的是冲着他来的吗?真的只是为了给他做面子工程而费这么大的功夫吗? 怎么可能! 顾恺之堂堂一个市长境界没这么低,他真正的目标是自己的老爸苏柄言! 现在老爸苏柄言正处在被停职,等待处理结果的敏感时刻,而今天早上自己刚刚给他送了那封信,想必顾恺之已经领悟了那封信的意图,再加上老爸的顶头上司吴小兵也在。所以他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向老爸做出一个姿态,发出一个信号: 保他的信号,也是拉拢的信号! 可能老爸领悟不到这一层,不过没关系,等老爸的处理结果一出来,自然而然就领悟到了。 至于处理结果是什么,苏信猜想十有**是官复原职。这并非是胡乱臆想,在三十六湾矿区顾恺之需要这么一个人,而老爸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今晚顾恺之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可不能当真,可不能真的就以为顾恺之对自己刮目相看。或许他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但自己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孩子,还不至于让他这个市长大人如此的赞赏。自己仅仅是一个桥梁,架通他和老爸苏柄言之间的桥梁。 其实,这些苏信都想的明白想的清楚,真正让他疑惑的是吴小兵的出现,吴小兵这个环保局长可是余建华的嫡系啊,怎么会跟着顾恺之一同来这里呢? 按照苏信的猜想,可能吴小兵也不知道顾恺之真正的意图,以为只是单纯被顾恺之叫来陪同,吴小兵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他大可虚以为蛇,甚至是装成一副亲近顾恺之这个无权无势的市长的模样。 官场上的饭局,不去琢磨,全是真情实意;琢磨了,全是虚情假意! 这是苏信参加这顿饭局的感慨。 顾恺之三人一离开,就剩下苏信和周小恬两家人,大家都吃够了也说够了,饭局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散了伙。 离开的时候,张晓凤挽着谢小芬的手,不时说着话,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对谢小芬那副亲近的模样,落在苏信眼里却是虚假至极,心里直泛恶心。 而周小恬走在最后面,跟在苏信身边,不过一直微微低着头走路,没说话。苏信也没跟她说话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出了君悦饭店大门,眼见要分手了。周小恬这才抬起头,嫩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红晕,白嫩的手指搅在一起,似乎有些踟蹰,见爸爸周朝然已经发动车子准备离开,而妈妈张晓凤站在远处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她纤细的手指紧了紧,终于下定决心,说:“阿信,我有两张里津图书馆的借书证,周末,我们一起去看书复习好不好?” 苏信看着眼前的女孩,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如何表达,更不知道如何拒绝眼前这个曾经跟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女孩。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总是过滤曾经的那些不美好,却不会遗失过往一丝一缕幸福的时光。他也是一样,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和周小恬曾经的点点滴滴。 最终,苏信狠不下心拒绝,还是嘴角含笑,点点头说:“好啊。” 周小恬甜甜的笑了起来,刹那间笑靥如花。她重重的点点头,对苏信招了招手,说:“阿信哥,记得我们的约定,再见!” 苏信笑着嗯了一声,然后目送周小恬一家人离开,深深呼了口气。他现在真的有点纠结该怎么处理和周小恬之间的感情,难道自己真的有自己想的那么铁石心肠,跟周小恬一刀两断吗? 呵……自欺欺人罢了。 所谓的一刀两断,其实是剪不断理还乱! “想什么呢,傻小子。” 谢小芬顺着苏信的目光望着已经渐渐消失在黑夜里的轿车,脸上带着看一股看透儿子心思后的笑意,伸手挠了挠苏信柔软浓密的头发,说:“人都走了,还舍不得呀。” 苏信转过头,笑着说:“妈,我是在想周叔叔给我的那个红包里面到底有多少钱呢。” 谢小芬可没料到苏信会来这么一句俗话,扑哧一笑,道:“不管多少钱,都得上交。” “要不要这么残忍啊,给我留点私房钱成不?算是给您找未来媳妇的经费啊。” 谢小芬拍了苏信一巴掌,笑骂道:“混小子,钱可以给你,可不许谈恋爱。” “嘿嘿……开个玩笑嘛。”苏信和老妈拌着嘴,却幸福无比。 等苏柄言开车过来,一家人坐上电动摩托车上,苏信坐在中间,妈妈谢小芬坐在后面,苏柄言启动引擎,摩托车驶了出去。在星光点点的夜色下,在街灯散发出的澄明光芒之中,摩托车缓缓地行驶着,一家三口时而交流几句,引来阵阵欢笑声,显得温馨而甜蜜。 谢小芬说:“苏信,我看小恬是个好女孩,而且对你也挺好的,你以后要多跟她在一起,多照顾她,当然了,这个是指哥哥照顾妹妹,你们还小,可别想歪了。总之就是你跟小恬要多走动,不能像最近这几年那样不搭理人家。” 苏信苦笑:“周小恬有这么好吗?我看也就一般般嘛。” “不管好不好,反正我满意,我喜欢。所以你得走点心,对小恬好点。” “妈,您儿子今年才十六岁啊,这个问题等十年后再讨论成不成?” “不成!”谢小芬直截了当地否定了苏信,教育道:“儿子,老妈可是过来人,我告诉你,有些好女孩子要去珍惜。一但错过了,就是一生的过错。” “老妈,如果您去当哲学家,苏格拉底都得羞愧自杀……” 第31章 一声不响地狂飙着 回到家里,苏柄言专程把苏信叫到身边,让他重新把郭子健父亲出车祸的情况详细说一遍。 之前黄承已经说过了,老爸再次询问自己多半是心里有点不踏实,苏信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把自己救省长郭子健父亲的事情经过一一说给老爸老妈听。当然,相比黄承夸大事实说的那一套,他陈述的内容就准确正常的多。现在家里就爸爸妈妈,他没有夸大事实凸显自己的必要。 但尽管这样,还是让苏柄言和谢小芬再一次长长地舒了口气。显然对于儿子如此勇敢果断的表现,一时半会儿还是难以接受。 他们做父母的,对儿子是什么性格肯定极其了解。苏信性格懦弱、见个生人都怕,忽然一下子有如此勇敢的表现,自然对他们的冲击力极大。只是在君悦饭店人太多,他们不能表现出来这种对儿子的不信任。现在回到家,就可以把心中的疑惑表现出来。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在这短短的几个月,苏信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他们是看在眼里的。在他们的心里,苏信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小孩子了,现在的儿子开朗大方,做事有理有据,而且有担当,够果断! 这么一想,苏信能做出这种正义之举,也就显得不是那么地突兀。 回想儿子今晚的表现,谢小芬心里最是感慨。 其实,今晚从饭局开始到结束,她的心情就是跌宕起伏,无法名状。 今晚张晓凤的刻薄嘴脸她看不出吗?不是的,她只是忍着没说,没像个泼妇一样针锋相对大吵大闹。如果她跟张晓凤一样的性格,两家的关系早就变成了没关系,丈夫和周朝然几十年如亲兄弟般的情谊也肯定会破裂。而且她一直很喜欢周小恬这个小妮子,不想把两家的关系搞僵了,彻底断了儿子和小恬的可能。 所以谢小芬一直忍着,不和张晓凤一般见识。但心里是极其难受的,尤其是张晓凤不停的说她女儿有多好有多优秀有多少男生追求,暗地讽刺自己的儿子各个方面都不行,配不上她的女儿。 那种感觉就像吃了一粒老鼠屎,恶心! 直到顾恺之的出现,把苏信的英雄事迹说了出来,赢得大家对儿子的刮目相看。长久憋在谢小芬心里的那股憋屈才发泄了出来。 当时她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就是高兴,太高兴了! 然后面对着张晓凤刻意讨好,曲意逢迎,她心情舒畅,有说不出的得意: 你张晓凤不是认为我的儿子配不上你家闺女吗?现在干嘛还要舔着脸来讨好我! 这样的话谢小芬永远都不会说,也永远不会像张晓凤那样势利刻薄,而且以前对张晓凤家有多好,以后也会有多好,甚至是更好。但这绝不是因为张晓凤,而是因为周朝然,周小恬! 现在,再看着眼前的苏信,谢小芬满目都是柔意和宽慰,甚至是泛起了一丝泪花。 儿子长大了,懂事了,已经能够为这个家分担忧愁了! “妈,你怎么了?”苏信见老妈眼睛微微有些红,奇怪的问了一句。 谢小芬揉了揉苏信的脑袋,笑着说:“没啥事,妈只是很高兴。” 一向不苟言笑的苏柄言今晚脸上却一直带着笑容,现在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极其罕见地伸出手亲昵地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说道:“想着救人是好事,但现在的社会人心险恶,复杂的很,以后遇上这类事情,千万要担心,别让人家碰瓷。” “恩,知道了,爸。” 苏信笑了笑,其实说心里话,救郭子健父亲的事情,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却没想到引发出这种效果,甚至是让张晓凤一家人对他的另眼相待。 不过相比这个,现在他更关心老爸苏柄言的职位问题。从顾恺之今晚特地来参加饭局来看,他肯定是有动作了,只是不知道他的动作有多快,有多猛,究竟能不能保住老爸! 但苏信想顾恺之既然下定了决心,他堂堂一个市长,保住老爸问题不大。所以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跟爸妈说了一声,回房间睡觉去了。 之后的几天,苏信都是呆在家里看书,姐姐温婉把高中课本都送给了他,也不用担心没有资料。 先从数学开始,苏信一步一个脚印预习到高一数学的几何部分,然后写大量的练习题巩固知识要点。在前世数学本来就是他的强项,如今学习起来也是轻松自如,做一道题目就能搞懂一个知识点。在学习的道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拦路虎,一声不响地继续狂飙着…… 就这样,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到了八月十六号,苏柄言的处理结果终于出来了。真的如苏信所料想的一样,官复原职,还是西河区环保所所长,不过背了个处分,作检讨接受批评。所谓的检讨也就是做做样子,给上面领导一个台阶下。其实不伤筋动骨的,在官场上还真没人当回事。 对于这个结果,谢小芬是喜不自胜,说上面的领导这次总算没出昏招,给了老苏一个公正的处理。 苏信也是高兴无比,替老爸感到高兴。不管怎样,现在的老爸不必像以前那样,在三十六湾孤军奋战,寸步难行。因为有了顾恺之的鼎力支持,他终于可以大展拳脚,干出一番事业! 第32章 匹马上任 周朝然听说了苏柄言官复原职,也是替老同学高兴,专程带着妻子女儿,提着两瓶五粮液来苏信家道喜喝酒。 这一次,张晓凤像是变了个人似得,一来苏信家里,先是热情地和苏信打招呼,然后撸起手腕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切葱捣蒜打下手。那股亲热劲儿让外人看见还真以为她是苏信家的亲家母呢。 而在苏信眼里,张晓凤前后态度的对比就更加强烈明显了。要是以往张晓凤来到他家,都是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像头猪一样动都懒得动一下,更别说是下厨房干这些杂活儿了。 在厨房里掌勺的是老爸苏柄言,他虽然厨艺精湛,但除了逢年过节应承亲友之外极少下厨。这次是心里高兴,特地买了两条五斤重的鲢鱼,切下两个大鱼头,分别洗净破开两半,加上蒜姜和酸中透辣的野山椒,淋上老家亲人送来的纯正茶油,放在锅子一蒸,浓郁的香味立马溢满整个屋子。 老妈谢小芬在厨房淘米做饭,顺便和张晓凤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总之是忙的不亦乐乎。 饭有人做,菜有人煮,杂活有人干,苏信自然是无事可干,只好在房间里埋头苦读。可老爸做的剁椒鱼头冒出的香味实在太过诱人,搞得他连看书的心情都没有,扔了水性笔,直接出了房间。 周小恬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今天她穿了一件绿色短袖纺纱裙,一双黝黑锃亮的小皮靴,头发用粉色蝴蝶发夹挽起,清新中带着一丝乖巧可人的味道。 见走过来的苏信,周小恬微微侧过头,见他看过来,连忙收回目光,很随意地问了一句:“阿信,现在南召电视台正在放流星花园呢,很好看,你喜欢看吗?” 在2002年,流星花园可以说是风靡整个中国大陆,不过后来因为涉及校园暴力,广电总局认为这种偶像剧会让青少年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另一个说法就是意淫,大手一挥给禁咯。那时的苏信还是个纯正的中二少年,对这部青春校园爱情剧极其迷恋,为此还专门买盗版碟阅览过几遍呢。不过到了现在,他对这种爆米花爱情剧完全没点看得**,笑着说:“嗯……看过一点,还行吧。” 周小恬误解了苏信话中之意,以为他这么说是喜欢流星花园。白嫩的俏脸露出一丝笑容,说:“哦,我喜欢里面的花泽类,还喜欢他说过得一句话:小的时侯,有个朋友告诉我,天快亮的时候,天使就会一起祭拜天主,如果这个时候点起烟火,就能吸引他们,许的愿也就特别容易实现。” 停顿了一下,周小恬转过头,一双灵动甘冽的大眸子盯着苏信问:“你喜欢这句话吗?流星花园里有你喜欢的台词吗?” “呃,这个……喜欢。”苏信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怎么可能还记得那些故作深沉实则纯属瞎扯淡的废话,想了想说:“有是有,记不起来了。不过你喜欢这句话,难不成还有什么愿望想在烟火下实现吗?” 周小恬俏脸微微红了一下,像是被苏信看透了心思一样,收回目光盯着电视机,轻声细语地说:“有啊,不过不能告诉你呢。” “哦,这样啊。”苏信见她有点害羞的表情,挠了挠头,有点尴尬,心里后悔问出这么****的问题。连忙说:“小恬你看电视,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苏信直接闪人,把老妈买的膨化食品一股脑全搬出来给周小恬吃,然后笑着说了一声,去厨房打下手。 到了十二点半,丰盛的中饭终于做好,两家人上了桌。 相比上一次在君悦饭店的饭局,这次气氛便要融洽的多。话题围绕苏柄言这次官复原职展开,周朝然一家都是祝贺他,说他在三十六湾治污费心费力,还遭到停职的待遇,这次能度过难关真不容易呀。 苏柄言笑着应承,其实官复原职的结果他也没有料想到。在结果出来之前,他心里已经做好被撤职的准备。结果出来后,他也认真琢磨过,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个中缘由,难不成说上面的领导真的不计较自己的行为? 可自己干的事情是先斩后奏把三十六湾的污染问题暴露给省里领导看,市里的领导心里肯定不会舒服,不会平白无故让自己官复原职! 苏柄言认为自己能官复原职肯定是有幕后推手,或者是有那个大官出面保他了。可他一向跟上面的领导关系不好,又有谁这么好心拉自己一把呢? 想到这里,他才猛然意识到,那晚在君悦饭店顾恺之忽然现身的不寻常。他在自己停职的敏感期间来参加饭局,而且还带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吴小兵,难道仅仅是因为对儿子苏信的另眼相待吗? 显然不大可能。那么他参加饭局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回想起顾恺之说过的每一句话,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有顾恺之说到苏信向他送过信。 苏柄言虽然知道苏信在电台向顾恺之提过问题,也知道他给顾恺之送过信,但是信的内容他完全不清楚,之前以为苏信写的信是关于里津市经济发展方面的内容,也就没在意。 现在这么一琢磨,越想越觉得这事情跟苏信送的信有关。所以在饭桌上,当着众人的面,询问起了他给顾恺之写的信的内容。 如今已尘埃落定,苏信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信里的大致内容说了一遍,又引来周朝然的嗤嗤赞叹,竖起大拇指说:“苏信,好家伙,这次你爸的事儿可多亏了你呀。” 苏柄言也是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自己官复原职真正原因,就是苏信的那一封信起了作用,让顾恺之动了心思出手保自己。而那晚他特意出现在君悦饭店,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向自己发出一个信号,抛出一根橄榄枝! 只是这根橄榄枝接不接呢? 不好接,也不能轻易地去接。因为一但接了,那么从此以后,在三十六湾矿区他就会成为一个冲锋陷阵的排头兵,冲锋陷阵他不怕,但这个冲锋陷阵必须是为百姓冲;为人民冲;为里津市百万市民冲! 他真正怕的是陷入官场无休止地斗争中! 而顾恺之这一手保自己,完全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剑是自己,沛公自然是余建华了! 苏柄言做事执拗,在里津市官场闯出一个苏大倔的名号,不代表他是真傻真倔。这些年他从来不和上层人物套关系,很聪明地规避官场斗争,做个中间派,就是想踏踏实实的干些事。 但这一次,他有点无奈,因为不管他自己怎么想,现在顾恺之出手保了他,只怕全里津官场的人都会把他当成是顾恺之的人。这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只能感叹,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官场,那是完全由不得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官复原职总归是件好事,至于那些官场斗争,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对于苏信为了他这个父亲向市长谏言,他是打心眼里高兴,看着苏信的目光充满了欣慰,还有自豪。儿子这样的表现,又有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有胆气做,而且能做好呢! 极少见的拿了个小酒杯,苏柄言满上酒,递给苏信说,“儿子,今儿个高兴,来,咱爷俩喝一杯。” 苏信愣了一下,倒是有些手足无措。老爸啥时候变得这么开明,允许自己喝酒,而且还是跟他喝。要放在以前,这种待遇几乎不可想象。 旁边的谢小芬并没有打岔,满脸笑意的望着两父子。坐在苏信身边的周小恬见苏信有些愣神,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提醒他说:“阿信哥……” 连忙放下碗筷,苏信接过酒杯站起来,笑着说:“爸,祝您条条大道通三十六湾。” “傻小子,什么叫做条条大道通三十六湾?” “就是您这次匹马上任,再去三十六湾治污。一定能扫清一切污垢障碍,还里津一个山清水秀的三十六湾!” “好,干了!” 第33章 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 这一顿饭,是在欢笑中结束的。苏信和爸爸苏柄言送周小恬一家下楼。 出门的时候,张晓凤反复叮嘱着苏信一定要常去她家玩,叔叔阿姨都得上班,小恬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两人正好有伴,可以一起学习。 苏信满口答应,表现的极有礼貌。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张晓凤的芥蒂消除,只不过是人情往来的基本礼节。 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少年,周朝然很是感慨,这些天来发生在这个男孩身上的事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不说救省长郭子健父亲的正义之举,光凭和市长对话的那份胆气就让无数同龄人望尘莫及,更别说他用一封信就扭转乾坤,让他眼见就要调离岗位的父亲官复原职,重新镀金发热。 这样的胆气,这样的智慧。就算放在整个里津市,又有几人有? 想想这些年来妻子对苏信的态度,周朝然心里暗骂她这个大蠢货。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自己怎么就取了个这么蠢的妻子。幸好现在两家的关系还算稳固,就算妻子曾经的行为给苏信造成过阴影,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拍了拍苏信肩膀,笑道:“以后在一中有啥事,遇到什么困难,尽管跟叔说,叔一定给你解决。” 对于整个里津市的教育系统,周朝然的话就是圣旨。现在周朝然给他如此之大的一个承诺,苏信没有拒绝的理由,笑着点头说:“谢谢周叔叔。” 送走了周朝然一家人后,爸妈并没有就这些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再次询问苏信。家里恢复平静。苏信偶尔跟老妈拌嘴,偶尔和老爸唠嗑,场景很平凡,却充满了温馨。 到了周末,苏信应邀陪周小恬去了一次市图书馆,两个人看了会儿书,然后在肯德基吃了点东西,之后陪着她逛街。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时光有些慵懒,苏信时而同她说上一句话,周小恬就会歪着脑袋,嘴角含笑,眸子一闪一闪,认真地回答。但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两人都是静静地走着,走在人潮人海中,走在回朔的时光中。 尽管如此,两人看似关系好转,可要说恢复儿时的亲密无间,两小无猜,那是不可能的。多多少少都存在着一些芥蒂,一点疙瘩,只是谁也不愿先说出口,生怕落败。这就像一张揉成一团的纸,不管再怎么抚平,但不会跟原来一样光滑无痕。 所以,他们只是在适应着对方,寻觅那曾经遗失的美好,试图把记忆中的影像和眼前的人儿契合在一起。因为,在无情的时光面前,除了记忆,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 之后的日子里,苏信每天过得都很清闲,波澜不惊,偶尔去一中打打篮球,却再也没有见到过安然。有时打球打累了,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擦汗休息,却忽然感到不习惯,心里莫名地涌出一丝失落和空虚。 荣浩给苏信来过几次电话,来电话的意图当然是邀苏信去网吧打魔兽。尽管对电脑游戏早已无爱,苏信也没有拒绝陪着他打了几次魔兽。 其实,他只是不想拒绝这份友谊,这份青春里最**最没心没肺的友谊! 偶尔看书看累了,或是闲得无聊,苏信会跑到温婉家去玩。温婉每天都要去汽车站卖红薯攒读大学的生活费,很忙很累。这也是苏信很少去找温婉玩的原因。 对于很多人来说,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每天起早贪黑操持家务,还要靠卖红薯来支撑起整个家庭是不可想象的事,可温婉早就习以为常,这是她生活乃至于读大学的全部希望所在。但生活的压力并没有摧垮她,相反的,如今的她过得简单却满足,不需要再去面对无穷无尽的骚扰,不需要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而苏信每次来的时候,每每还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那个卖红薯的女孩,心里都会涌出一丝奇异的感受,那是一种对不屈于生活的人的尊敬、对文静却坚强无比的姐姐的怜惜、心疼。然后,苏信会跑过去跟她一起买红薯,站在汽车站门口大声吆喝着。 时间一天天过去,连成了珠,连成了线,伴随着吆喝声渐渐地消失在远方…… 到了八月二十五号,温婉要开学了,苏柄言特地给她办了个酒宴,也把她爷爷给请了过来。一家人围在桌子旁,气氛温馨欢乐。苏柄言拿出一千块钱递给温婉,笑着说:“婉儿,你在南召师大读书不用学费,这些就给你当伙食费。读书费脑子,多买些好吃的。在省城不比里津,消费水平高,你不要太节省,没伙食费给家里打个电话,别委屈了自己。” 温婉说什么也不肯接,她爷爷也是直摆手说:“柄言,使不得,使不得呀,这些年来,婉儿这丫头能读上书都是你出钱出力。你不仅是涌泉村第一个大学生,是涌泉村最大的骄傲,更是婉儿的再生父亲呀。叔是个老瘸子,没啥能耐,只能在心里感激你。只是现在婉儿大了,要自力更生,哪能还要你的钱呀。” 苏柄言黑黑的脸带着笑容,他打小家里穷,只有一个母亲,可以说是老家涌泉村村民们一家一户给养大的。后来考上大学,学费也是老家那些淳朴的村民这户十块那家五块给凑出来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天大的养育之恩。所以他对老家的人有着很深的感情,老家出来的贫困大学生他都要资助他们读完大学为止。 现在包括温婉在内,苏柄言还资助着三名老家出来的大学生。尽管经济压力很大,但他宁愿自己穿差点吃差点也要帮助老家的人。现在见温婉拒绝,知道她是不想,笑着把钱放在温婉的手里,道:“温叔说啥子自力更生呀,温婉现在还小,要把心思放下学习上,哪能耽误学业去搞其他的……来,婉儿把钱拿着。” 温婉还想把钱推过去,却被苏柄言瞪了一眼,她最终还是收了回来,接过钱,只是在眸子中打转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地落在碗里。 第二天,苏信送温婉去火车站。 现在正是开学的时候,客运高峰期,火车站人山人海。苏信提着行李和温婉挤过人群,来到火车站进站口,苏信对温婉说:“姐,你进去吧。” “现在才九点,还有一个小时火车才来,进去也是等,我们去那边坐坐吧。”温婉伸手指了指火车站侧面的大亭子,那里有一排空座位。 “好。”苏信笑着点头,再次提起行李和温婉来到那个亭子里,随便找了两个位置坐下。 苏信放下行李,天气还很炎热,提着东西跑了这么远,有点渴,对温婉说:“姐,我去买瓶饮料。” “你提着这么重的行李很累了,我去给你买。”温婉见苏信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有些心疼的说。 “哦,那好吧。”苏信笑着点点头。 温婉离开后,苏信坐在椅子上守着行李,无聊地打量火车站来往人群,只是八月末的天气热的变态,他不停地擦汗,口干舌燥。 过了会儿,温婉来了,她手里拿着一瓶可口可乐,笑着递给苏信,说:“弟弟,给。” 苏信见温婉只买了一瓶饮料,愣了一下,才接过可乐,问:“姐,干嘛只买一瓶可乐啊?” 温婉伸手擦掉光洁的额头上的汗珠,嘴角含笑,“我不渴呢。” “哦,这样啊。” 苏信答了一句,目光落在手里的可乐。可口可乐是冰镇的,上面冒着丝丝冰冷的水汽,放在手心里冰爽无比。但他已经没胃口喝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温婉只买一瓶饮料哪里是因为不渴啊?她是舍不得多花三块五毛钱! 可能对很多人来说,这三块五毛钱仅仅是一瓶饮料的钱,半包烟的钱,几十分钟上网的钱,但对温婉来说,却是她一天的伙食费! 这样的饮料,他又如何喝得下! 温婉见苏信接过饮料却不喝,问道:“阿信,干嘛不喝呀?不喜欢可乐吗?” 苏信仰起头,笑了笑说:“不是,刚才你去买饮料的时候我在招待处喝了点水,现在不渴,等会儿再喝吧。” “哦,那好吧。”温婉没有多想,笑着坐在苏信的身边,见他脸颊上满是汗珠,掏出一张餐巾纸,细心地给他擦汗,擦完后,挠了挠他柔软的头发,笑道:“阿信,你长得这么帅,在学校里有没有女朋友呀?” 苏信故意叹了口气回答:“就我这长相,一中的那些女生瞧都不带瞧我一眼的,只怕也就是姐你觉得我帅了。” 温婉嘴角含笑,“傻瓜,不许妄自菲薄。” 两人说了会儿话,到了九点半,火车快开了。苏信提着行李和温婉走到火车站进站口。 进站的时候,温婉对苏信说:“阿信,把行李给我吧,你早点回家,记得要努力学习,要不然姐姐不理你了。” “好,我知道了。”苏信点点头,把手中的行李递给温婉。 等温婉接过行李,苏信顺手把那瓶可口可乐塞进温婉的手里,然后退后几步,笑着招了招手,大声道:“姐,一路顺风,有时间我去省城看你!” 温婉愣了一下,低头瞥了眼手中的那瓶可乐。 在那一瞬间,她恍然明白苏信不喝饮料的原因。他不是喝了水,也不是不想喝,而只是想留着给她这个做姐姐的喝! 就在那一瞬间,温婉心里涌出一股浓烈的暖流,荡然全身,感动到无以复加! 抬起头,温婉大大的眸子望着远处的苏信,望着那个站在人潮人海中对自己招手的大男孩,她眼睛都有些湿润了,抿着嘴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地挥着手! “阿信,姐姐等你!” 【第一卷:逆光的序幕·终章】 第34章 好花盛开,切莫等待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着,苏信依然平凡,也依然无聊。每天吃得最多的就是米饭,每天干得最多事儿的就是看书。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给不知实情的人看见,多半以为他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 若是放在前世,别说一天看十个小时的书,哪怕是一天看十分钟的书,他也得烦躁到爆棚。这就是人的成长所带来的好处,能够静下心,能够踏踏实实地做好一件事。对于学习,苏信始终抱着一种诚恳认真的态度,因为这是走向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光辉大道的垫脚基石。 他需要这块基石! 苏信如此热衷于学习,就是连苏柄言和谢小芬也是感到讶异,但更多的是欣慰。有的时候见儿子整天蹲在房间里看书,这样下去还不得精神抑郁啊,谢小芬就会把他撵出家门,顺带大方地甩给他十块钱,双手叉腰道:“太阳不下山,别让我看见你。” 苏信接过钱,竖起大拇指说:“有你这样的老妈,真是俺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这样,恍惚间,二十多天的假期就过去了。有过轰轰烈烈,但更多的是平静,安稳。 2002年9月1号。里津市一中正式开学的日子。这一天宣告暑假正式结束,也代表着轰轰烈烈的高中生涯的正式到来! 吃过早餐,苏信准备去学校,不过他可不打算再骑自行车去学校,从他家到一中有十多公里路,骑自行车费劲也费事儿,骑到学校人也累得半死,所以准备搭公交车去一中。 走到小区门口站牌下等车,过了会儿,途经一中的十四路公交车来了。苏信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十四路公交车缓缓驶去,苏信的目光落在窗外,一棵棵香樟树倒退而去,金黄的阳光洒在墨绿色的叶子上,在地表投射出密密麻麻的光斑。 唔……阳光明媚,岁月无惊,可惜没个妹子陪! 呼了口气,苏信笑叹一句,收回目光,视线瞟向车厢内的乘客,车上或是面无表情的上班族,或是背着书包充满稚气的学生,形色不一,却形成鲜明的对比。生活的压力磨平青春的菱角,这就是所谓的成熟吧。 自己成熟吗?挺熟的,放在锅里再闷两分钟,都能当做下酒菜了。苏信欢乐的想着。不过说真的,他很向往那些充满稚气的青春生活,那些没心没肺的**日子。 经过解放西路玉湖小区的站牌,十四路公交车停了下来。 当苏信的目光再次转向窗外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女孩毫无征兆地冲入他的眼睛里,女孩背着一个蓝色双肩书包,铅笔裤搭配淡蓝连帽上衣,马尾辫,耳朵里塞着粉红色的魔音耳麦,粉线从白皙的脖颈绕下,越过微微隆起的胸部消失在后背的双肩书包里。她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马路边上,清冷、明洁、遗世而**。 夏桔梗! 苏信微微的愣了一下,心里忽然冒出一股淡淡地想念,这股想念很淡也很没有由头。可在那一刻,确确实实占据了苏信的整个心脏。就像是好久不见的一个好朋友,却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在街道的转角处毫无征兆的遇见上了,然后心里冒出微微的惊喜,以及一丝开心。 现在看着夏桔梗就站在站牌下面,苏信以为她会上车,心里想着等她上来的时候,该怎样和她打招呼?该说些什么话让她开心?可公交车才刚刚停稳,排起长龙的乘客们就哗啦啦人挤人地拥进公交车,车厢一下子就塞满了乘客,夏桔梗上不来。 这时,后面恰好又来了七十二路公交车,也经过一中。 苏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桔梗转过身,朝七十二路公交车走去。 望着夏桔梗消失在后面那辆公交车的车门处,苏信有点无奈,可又不想就这样与她阴差阳错地失之交臂。眼见十四路公交车关上后门,已经启动了,心里有点急,连忙对公交车司机喊道:“司机师傅等一下,我要下车。” “要下车早说嘛,磨磨唧唧的。”那司机不耐烦地踩了一脚急刹车,打开后车门。 如果是放在平时,苏信非得给这司机提高提高素质不可,但现在他哪有心思跟这人浪费口舌,扔了一句话:“墨迹你大爷!” 在那司机发怒前,苏信跳下车门,朝后面的七十二路公交车招手。 七十二路公交车的司机对苏信摆摆手,意思很明显,车厢已经满人了,你还是等下一趟车吧。 苏信站在马路边上,望着掀起灰尘扬长而去的七十二路公交车,当真是无语凝咽,惟有泪千行。这算什么事?竹篮打水一场空,点背到家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个时候正是上班的高峰期,上班族很多,而且今天全市的中小学都开学,学生不少。等着公交车的乘客都排起了老长的队伍,上不了车很正常,苏信也就没这么在意。更何况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如果放在前世自己可能连下车的勇气都没有,只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地注视着夏桔梗,像个**丝一样自怜自艾,诅咒命运的不公。 对于他而言,命运公不公平是个大而不当的话题,但至少在机会面前是人人平等的,这就像厕所里的蹲坑,谁先占谁先拉屎。莎士比亚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好花盛开,就该尽先摘,切莫等待,美景难在,刹那间便撵作尘埃。 说得真好! 前世今生加起来活了这么多年,经历过的遗憾太多,咽下的不甘心也太多,苏信很有感触。但做一件事情最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当机会出现时自己有没有勇气去争取,当好花盛开时敢不敢伸手去摘。摘了,却被扎手了;占了蹲坑,却突然便秘了。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无怨无悔! 微微呼了口气,苏信把心中的那一点点遗憾挥散去,重新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 “擦……”地一声! 这时,苏信听见前面條然传来一道车轮胎和水泥马路发生剧烈摩擦产生的声音。 转过头,他就看见开了五十多米的七十二路公交车忽然停了下来。 后车门缓缓地打开,伴随着盛夏明媚的阳光,一个女孩走了下来! 那个女孩转过身,站在熙来攘往的街角处,站在大片大片的香樟树阴下,正面对着苏信,她的嘴角微微弯成一条弧线,露出一个好看的浅笑!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苏信的血液里激荡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暖流,手掌猛地攥紧,朝夏桔梗跑了过去! 第35章 你微微地笑着 望着奔跑过来的苏信,夏桔梗心里有一丝紧张。她之所以下车,是因为看见了苏信。其实她在路边上等车的时候,就瞧见坐在十四路公交车上的苏信,只是当时车上人太多,她上不了车,所以才坐了后面的七十二路公交车。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苏信居然下了车,她知道苏信是因为看见她才下车的,觉得他好傻,也有些莫名地感动,当时看着他上不了七十二路公交车,表情带着一丝沮丧,像是。夏桔梗的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就这样鬼使神差地下了车。 此时此刻,眼见着苏信快步跑进身前,夏桔梗清冷的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你慢点呢。” “没事的。” 在距离五步开外,苏信停下了脚步,见夏桔梗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盯着自己,他满心的话语却忽然一句也说不出口,最后挠了挠头,说:“好久不见。” 夏桔梗轻轻地嗯了一声,“好久不见。” 沉默了一小会儿,苏信没话找话:“怎么下车了?” 夏桔梗抿了抿嘴巴,心想可不能告诉苏信自己是因为看见他才下车的呢,撒了个小谎,说:“那个车子人太多了,有点挤,所以下车了。”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自然知道她下车的真正原因,却不想揭穿她的小心思,道:“原来是这样呀。” 夏桔梗见苏信的脸上带着一丝平稳的淡笑,心想不大好呢,原来自己下车的原因已经被苏信猜到了。她清冷的俏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有一丝局促地说:“快要上课了呢,我们去站台等公交车吧?” “好。”苏信点点头。 两人重新走到公交车站台,等了会儿,终于来了一辆十四路公交车。幸好这个时间段已经过了上班的高峰期,车上人比较少,大都是背着书包的中学生。这些青涩的学生见上车女孩绝美的容貌,都有些微微的愣神以至于嘴巴裂开,而在女孩清冷的目光扫过来的刹那间,便会涨红着脸低下头去。直至看见后面上来的另一个男生,才会抬起头,很是讶异地盯着走在一起的这一对男生女孩。 面对着车上乘客奇怪的目光,苏信和夏桔梗都显得很平静,也很有默契,在后车厢找了两个连在一起的位置,苏信坐在外面,夏桔梗坐在里面。 苏信望着夏桔梗,而夏桔梗明晰的眸子望着窗外,嘴角处极少见地带着淡淡的笑容。 秋日清晨的阳光有些慵懒,遮天蔽日的香樟树一棵衔着一棵倒退而去,在静悄悄流逝着的时光里,苏信望着她明媚如诗的容颜,偶尔抿起嘴角浮现出的笑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泰戈尔的一首诗: 你微微地笑着,并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的久了! 来到一中站牌,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随着人流穿过小吃街,走进一中校门,夏桔梗的步伐渐渐变快,脸庞也恢复了她原本的模样,安静、淡然、清冷,不高傲,想要接近她却千难万难。 苏信知道她的心思,也不想让她尴尬,就故意落后半米,紧跟着她的步伐,朝教学楼里走去。 可饶是如此,还是引来无数人侧目。当然大家的目光都是落在夏桔梗身上。女生看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多多少少会生出嫉妒的心里,而且这个女孩并非一中那些众人皆知的校花,显然是中考考进来的,带着排外的心里,表情很有点不屑的味道。 那些男同学的心态可就大不一样了,走在校园林荫道上,明着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暗地里却偷偷地瞄着,心跳加速,脚步浮虚,有些入了神的牲口撞在小道铁围栏上磕出一个大包才反应过来。 在这种目光注视下,夏桔梗的表情就更冷了,偶尔对上某个男同学的目光,只需短短的一刹,就直接将他轰到南极去,彻骨的寒冷。 看着这幅景象,苏信一直脸带笑意,远远地跟着她。 穿过林荫道,走过栋栋教学大楼,来到教室门口,夏桔梗停下脚步,转身对苏信说:“苏信,你等下再进去,好吗?” “好。”苏信笑着点点头。 见苏信答应的这么干脆,夏桔梗反倒有点愧疚,觉得这么做不大好,自己怎么能因为一点小私心,怕被同学误会而让苏信站在门口等呢,所以又摇了摇头,“要不然,你先进去吧。” “那还是你先进去比较好。”苏信自然清楚夏桔梗心里的想法,她是怕自己和她一起进去会引起同学们的误会,到时候传到班主任武大成的耳朵里就……了。夏桔梗看起来冰冷冷的,其实心思极其敏感,刚才说让他在门口等一下再进教室,多半又在胡思乱想以为这样会伤害到他。其实他怎么可能会介意这些小事,只要夏桔梗高兴就好了。 见苏信微笑着的脸上带着很确定的神情,夏桔梗终究是不再坚持了,微微点头,表情淡淡的,心里却莫名有股甜意流过。她也不再多想,转过头,伸手准备推开教室铁门。 可这个时候,教室门晃荡一声打开,门口露出一张帅气中略带猥琐,英俊里微显****的脸。 荣浩! 看着门口站在一起的两个人,荣浩像只呆鹅一样愣了三秒,亏得他脑瓜子灵泛,马上反应过来,连忙说:“哦,我上厕所去,你们有什么悄悄话请继续。” 说完,荣浩忍不住偷笑。在苏信踹他之前,赶紧加足马力,轰着油门直接闪了。 荣浩离开后,夏桔梗瞥了苏信一眼,俏脸微微泛红,踏开脚步,率先走进了教室。 苏信苦笑一声,得,夏桔梗这点小心思都让荣浩这混蛋给这么一搀和,全落空了。摇了摇头,他也没跟进去,靠在走廊的墙沿上,俯视着一中的校园景色。 过了会儿,荣浩回来了,笑嘻嘻地拍了下苏信的肩膀,“你小子动作挺快的啊,现在都和人家夏桔梗一起上下学了。照这种速度发展下去,再过半年还不得登堂入室拜见岳母大人啊。” 苏信回过头,说:“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我是路上恰巧遇见她,然后就顺路一起来上学。” “靠,还玩偶遇?蒙谁呢?” 荣浩可是一点都不信苏信的话,纯当他找借口骗自己,说:“天底下的好事尽给你占了,我咋就没这狗屎运,偶遇一个丁香花般的妹子呢?” “你有啊。”苏信笑了一声,“咱们班上的***总理廖洁不就是吗?” “就她那样也叫丁香花般的妹子?” 荣浩斜眼望着苏信,阴阳怪气地道:“油菜花还差不多。” “油菜花你这个大头鬼。” 苏信差点没给笑喷,伸手拍了一下荣浩的肩膀,“事先提醒你啊,这些话可别传出去,给廖洁听到还不得把你大卸八块。还有,我今天和夏桔梗一起上学的事情也别乱说。” 荣浩一脸贱笑,“你让我不把你和夏桔梗一起上学的事情传出去才是重点吧,嘿嘿……放心吧,同学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的嘴可是上了保险锁的,铁棍都崩不开,总之两个字,牢靠!” “我宁可相信这个世上有鬼,也不信你这张臭嘴。” “有必要这么说吗,真伤感情。”荣浩很是不岔,伸手摆在苏信眼前,说:“既然咱俩感情破裂到这个份上,我也没啥好说的,就两字——还钱!” 荣浩话语刚落,铃声一响,上课的点儿到了。 第36章 精准无比的迫击炮 “别提钱行不,多伤感情呀。”苏信笑着拍了拍荣浩的肩膀,然后朝教室走去。 荣浩哼了一声,歪着嘴巴很不满地说:“咱俩还有感情吗?我以为你有了妹子后,早把我这个兄弟抛到脑袋后面去了呢。” 苏信反过头,说:“得,就你这怨妇般的表情和口气,给别人瞧见了还不得以为咱俩是搞基的呀?” “诶,啥叫搞基?搞基怎么搞?要不教教我?”荣浩可不明白苏信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 “就是找一只母鸡搞搞。”见荣浩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苏信有点头疼。 “靠,你真是丧尽天良,灭绝人性,连母鸡都要搞。苏信,今天我要跟你划清界线,你走你的龌龊小道,我过我的阳光大桥。” “ok……闭嘴!” 苏信实在受不了荣浩这张跟机关枪有的一拼的嘴,赶紧伸手打住,然后把书包往课桌上一扔,坐下翻书。 开学第一堂课是自习,班主任武大成来教室露了一面,站在讲台上说了些开学感言,诸如让大家努力学习,认真读书等等此类激励人的话。 武大成嘴巴一张就刹不住车,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说的倒是不错,可大家都听多了听腻了,也就没以前那么有兴致听他说那些冠冕堂皇地废话。而荣浩听的也无聊,趴在课桌上摆弄水性笔,转头对苏信随口扔了一句,“我说,武大郎昨晚是不是精力过剩啊?” “这你都知道?难不成昨晚你陪他睡的?”见荣浩又开始胡说八道,苏信笑着顺口接了一句。 “龌龊的家伙!”荣浩鄙视了苏信一眼,“懒得搭理你。” “唉哟,谢谢荣大少爷嘴下开恩。”苏信笑了笑,心里有点爽,终于把这家伙给制住了。 等武大成离开,安静的教室里一下子就炸了窝,像个杀猪场一样乱哄哄地热闹得很。八月初相处了一周军训的时间,大家关系已经比较熟,没有最初的陌生感。反倒是半个多月没见面,大家说话间更加亲近。 而苏信在武大成离开后,也打量了一眼班上的同学,倒是发现相比军训的时候,班上多了三个新面孔,都是男生,坐在最后的一排。 其中有一个男生长得不错,瘦高个,一身名牌,穿着也挺时尚,只是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单手支着脑袋,翘起个二郎腿一摇一晃,咖啡色的头发都快把整张脸给挡成蒙面人了。 但落在苏信这个从后世重生而来的人眼里,可就真不咋地,不说是农村非主流,差不多也是贵族杀马特。总之全身打扮跟越南猴子的hkt组合有的一拼,发式炫酷,造型华丽,用三个字形容,就是洗剪吹! 不过这家伙没参加军训,肯定是个挺牛逼的人物。因为敢不参加军训的,要么家里有点势力,要么有点小钱。这一类人可是二世祖,得好好供着,怎么可能把军训当回事儿。 而在这个时候,班上也有不少女生反头偷瞄他,可是被他略显轻佻地目光一瞥,就会羞红着脸躲避视线。总的来说,这个新同学还是挺有魅力的。 笑了笑,苏信也没多想,收回目光瞟了眼旁边倒在课桌上呼呼大睡的荣浩,心道这憨货还真是牛逼,开学第一堂课就睡觉,真把教室当成卧室了。 笑着摇了摇头,苏信也不打扰他,坐在位置上,打开崭新的物理课本,看了起来。 过了会儿,看书入神的苏信感觉到身后有人戳他肩膀,反过头去,对坐在他后面的吴小航问:“有事儿?” 吴小航把手中的一张小纸条递给苏信,然后嘴巴朝后面挪了挪,“呐,马译的小纸条,帮忙传给你前面的夏桔梗。” 苏信一愣,眼睛朝教室后排的同学望过去,“谁是马译?” 吴小航解释了一句,“新来的同学,我们这一排最后面的那个。” 苏信来了兴致,目光再次落在最后面的哪个洗剪吹身上,心想给夏桔梗传纸条让我帮忙? 您这是牛逼大发了啊! 见苏信的目光望过去,马译伸手指了指苏信前面的夏桔梗,意思很明显,“给我把纸条传给夏桔梗!” 苏信的眼睛眯了起来,看来这开学的第一天,自己就得搞出些事儿来了。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苏信点点头,拿着小纸条回过身子,坐正挺直肩膀,挡住后面马译的视线。然后打开小纸条看了看。看着上面歪歪斜斜的字组合出来的一股恶心味,他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顺手拿起水心笔在上面改了几个字,让这张求爱小纸条变得更加恶心。 改完后,苏信又浏览了一遍,觉得还是不够恶心不够露骨,又改了改,最后收起笔,抬头望向他前面正在安静看书的夏桔梗。 本来真的不想打扰夏桔梗的,但为马译后半生的幸福生活着想,只好委屈她一下,苏信伸手轻轻地戳了下她的肩膀。 夏桔梗转过头,明澈的眸子盯着苏信,有一丝疑惑,轻轻地道:“上课呢,有事吗?” “给。”苏信把手中的小纸条递给夏桔梗。 夏桔梗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她没想到苏信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情,她很讨厌那些喜欢偷偷给女生递纸条的男生,大家都是同学,有话就直接说,遮遮掩掩的引起大家的误会更加不好。以前那些男生递纸条给她,几乎全部被她当着所有同学的面给撕得粉碎! 只是现在是苏信,夏桔梗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只是脸色有些不满,说话也极少见地带着一丝嗔怪:“不要这样,快点看书呢。” “不是给你的。” 苏信指了指夏桔梗座位旁边的廖洁,笑着小声说:“是坐在最后一排那个马译给廖洁的小纸条。” 夏桔梗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总算不是苏信给自己的。但心里又有些迟疑,她不喜欢接小纸条,难道廖洁就喜欢吗?不过这个总该由廖洁做主的。所以她点了点头,“哦,那好吧。” 接过纸条,夏桔梗转过头的时候,顺带指了指苏信摊开的课本,轻说了一句,“好好看书呢。” “好。”苏信笑着点点头,然后看着夏桔梗回过身把小纸条交给一旁看书的廖洁,并且在她耳边说了些话。 廖洁的脸瞬间变红,转头瞥了眼最后排还不知道状况的马译,脸色由红变紫,看过纸条后,她的脸已经红成了一张猴子屁股,满格的怒气,杀意蔓延整个教室! “马译,你这个大混蛋!” 廖洁猛地站了起来,将纸条揉成一团,砸了出去! 纸团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像是一门精准无比的迫击炮,零差距!零失误!准确无比地命中此刻呆若木鸡的马译! 第37章 谁叫咱俩是搞基的 在廖洁忽起的极具爆炸性的声音中,哄闹的教室瞬间静了下去,所有同学的目光随着在半空滑行的那张纸团移动着,最后落在马译头上。 马译本来就是翘着二郎腿靠在倾斜四十五度角的椅子上一摇一晃,正悠哉悠哉地等着夏桔梗回消息呢。忽然被廖洁这一声怒骂震得耳膜都有些发颤,眼见砸过来的那团纸,下意识想躲,刚一动,他悬着的身子一个趔趄就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个狗吃屎。 见马译的狼狈模样,班上同学发出哄笑声。 到现在还没搞清状况的马译连忙从地上爬起,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快速理了理飘逸的发型,然后指着廖洁不爽道:“你这个母老虎,我是招你惹你了?” 这下子廖洁一肚子的委屈全被马译给激了出来,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地上那团纸说:“你这个大混蛋,敢做居然还不敢当?” 被廖洁这么一骂,马译也意识到情况不大对劲,连忙捡起纸条打开,扫了一眼,脸色骤变,紧接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靠啊!自己写得明明是下午放学邀请夏桔梗去吃肯德基,现在却变成一张**裸的求爱信,内容更是不堪入目,啥爱你爱到骨头里,就像老鼠爱大米!啥你是风儿我是沙,恩恩爱爱到天涯! 马译自己看得都直泛恶心,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伸手把纸条撕得粉碎,心里大骂是哪个狗日的改了纸条,竟然还把纸条交给廖洁这个母老虎,这不是成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吗?查出来非得揍死他不可! 马译现在也不管气得脸色通红怒视着他的廖洁了,抬头从他那一排看上去,从他到夏桔梗那里一共隔了三个位置,后面两个他都认识,而且关系挺好,不可能做这种事,那就只能是前面的那个苏信了。 而且刚才苏信挡住自己的视线,他又坐在夏桔梗后面,只有他能动手脚。马译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伸手指着正坐在位置上看书的苏信,怒骂:“苏信,你他妈的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马译忽然把矛头转向安静看书的苏信,看戏的同学都有点莫名其妙,之前给马译穿过小纸条的吴小航也是一头雾水,他想不明白这张小纸条怎么就到班长廖洁手里去了?更想不明白苏信怎么惹了马译? 此刻,班上静若寒蝉,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苏信身上,廖洁这个当事人忍住心中的委屈没说话,因为这突变的状况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就是连一向不关心的外界事物的夏桔梗也转过头,有些奇怪的望着苏信,不明白他跟这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同时心里涌出一丝莫名的担忧! 此时的苏信可就悠闲淡定的很,慢吞吞地把一道物理题目做完,然后一丝不苟地套上笔帽,转过身,望向怒视他的马译,目光平稳,嘴角带着一丝淡笑,“你说错了,不是我妈活得不耐烦,是我活得不耐烦。可又怎么样呢?难不成你想帮帮我?” 马译被苏信的这句话气得面红耳赤,心肝脾肺肾都快要炸了,可这事儿又没法明着摆出来说,总不能当着全班人的面解释自己给夏桔梗写的被苏信这狗日的篡改了吧?这么说出来还不得引起群愤围而攻之?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不过没关系,同班同学嘛,有的是机会给苏信点颜色瞧瞧啥叫厉害! 想到这一层,马译反倒是生生咽下了这口恶气,不甘心地点了点头,伸手指着苏信说:“好,你**你牛逼。不过咱俩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那咱就慢慢走咯!”苏信嚣张地做出一个ok的手势,然后收回目光,瞧都不带再瞧马译一眼,潇洒地转身! 班上的气氛有点沉闷紧张,静悄悄地,没人说话没人劝架! 大伙儿都望着针尖对麦芒的两个人。心想这开学第一天,两个大刺头就冒了出来,以后有好戏看了。不过马译忽然怒骂苏信,以及苏信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马译的原因大家都搞不清楚,一头雾水,心里的八卦之心却熊熊燃烧了起来,莫不是班长大人廖洁喜欢苏信,而马译传纸条追求班长,班长一气之下用纸条砸马译,导致马译羞恼成怒矛头直指苏信,两男要为班长廖洁大打出手? 哎哟,这狗血的剧情可真复杂呀! 在大家各怀心思私自揣测的时候,当事人廖洁也是完全搞不清状况,本来她一心的委屈还没有发泄完,她甚至想着要到班主任武大成那里去告状的,可现在见苏信忽然跟马译对上,又好像是为她出头,场面激烈火爆,她一个女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作为一班之长更不能把事情搞大,要维护班集体团结。 回到位置上,廖洁对苏信说:“苏信,今天谢谢你,不过不要和马译打架,如果有什么事,交给老师处理。” “呃……这个,谢谢就不用了。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处理的。”被廖洁这么一感谢,苏信倒有点尴尬和内疚。他刚才让夏桔梗把小纸条递给廖洁,纯属是个小闹剧,想让马译出糗,可他没料到廖洁反应这么激烈。想要道歉,又有点说不出口,只能尽量把这件事解决好,不要给她造成困扰。 “那好吧。”廖洁点点头,回过身子。夏桔梗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似乎是在安慰她。 苏信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懒得多想,事情发生了那就顺其自然吧,马译想怎么着尽管放马过来! 旁边的荣浩早就给吵醒了,不过一直没开口,趴在课桌上笑嘻嘻地看戏,见这出闹剧的第一集演完了,伸了伸懒腰,对苏信失望的说:“唉,我还以为这开学第一堂课就有武打片看呢,合着是雷声大雨点小啊,真不带劲。” 苏信本来心情挺不好的,被荣浩这么一说,心里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笑容,放下笔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少谁也少不了您老的戏份呀。这只是前戏,斗嘴热热身而已,到武打的**部分就该您这头号男主角隆重登场了,说实在的,我可期待着您施展十八般武艺人挡杀人,佛挡诸佛的场面了。” “靠,合着打架就想起我了。”荣浩撇了撇嘴道:“拉倒把你。” 苏信笑了笑,“谁叫咱俩是搞基的呢。” “我可没你这么重口味,要搞母鸡你自己去搞吧。” 第38章 如果有一天 在爆出苏信和马译的冲突后,班上倒是安静了不少,大家没有在交头接耳。这期间班主任武大成还偷偷地站在窗户外面观察教室里的情况,见学生们都在埋头苦读,当真是老怀大慰,唔……不错不错,自己教书几十年,还从来没碰到过开学第一节课就如此勤奋努力、不吵不闹的学生,这次算是捡到宝咯。 武大成满怀欣慰地踱着步子回到办公室。一道铃声响起,下课了。 教室里又热闹起来,乱哄哄地像个菜市场。如果武大成再迟走几分钟看到这幅景象,一定会怀疑早上洗簌的时候,自己是不是没把眼屎洗干净。 教室里,马译坐在位置上和几个男同学扯淡,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似乎把刚才和苏信之间的冲突都给抛到脑后去了。至于心里想些什么,那就不清楚了。 马译没找麻烦,苏信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和荣浩、方雄三个人靠在走廊栏杆上,说着刚才和马译起冲突的事情。 方雄有点纳闷地问:“苏信,你怎么跟马译这家伙杠上了?” 苏信笑了笑,“没什么,他没事找事呗。” 苏信不说,方雄也不好问,不过他初中三年都在一中读书,耳目灵通,基本上一中那些比较**的学生都了解,也都认识。可这个新同学马译他还真不知道,说:“这个马译我不认识,可能和你一样,是从其它学校考进来的吧。” 荣浩不屑道:“切,就他那不学无术的样子也是考一中的料?我看是他老子砸了万把块钱进来的还差不多。” “我看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方雄乐呵了一声,接着又说:“不过这家伙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的东西也挺贵挺时髦的,看来家里有点钱,而且大家都是同班同学,不要把事情闹大。假如马译就此罢了,那也就算了,但如果他非得撕破脸皮整真的,苏信尽管招呼我一声,咱给你打头阵。” 苏信笑着点点头:“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这些吧。” “唉哟,这才是人民警察的儿子的风范嘛。”荣浩顿时对一向挺懦弱挺孬的方雄刮目相看,竖起了大拇指。 方雄打开荣浩的手,撇着嘴说:“你懂个毛,我这叫有勇有谋,真来事得往前冲,事情还没发生前就得考虑周到。” “靠,说的自己好像是诸葛亮,其实顶多也就一个臭皮匠。” 三人说说笑笑,总而言之,谁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剩下的课余时间,三人靠在走廊上晒着秋日的阳光,顺带欣赏往返于厕所和教室的美女。他们的教室就在厕所旁边,所以这一层楼的学生上厕所都得经过这里。 不过不得不说是,半个月不见,方雄这圆滚滚肉嘟嘟的家伙肥肉增了五六斤,脑袋里的肥肠也增了五六斤,一脸猥琐的模样都有赶上荣浩的趋势了。 不同的是方雄暗着猥琐,看见漂亮的妹子走过都是装作一副忠厚纯良的模样,再配合他肥嘟嘟的脸,壮阔硕大的身材,当真给人一种实诚可靠的感觉,可等人家女孩走过去,立马对着别人的背影滋滋叹道:“屁股真圆,照着趋势发展下去,不出三年,绝对是两个八斤重的大西瓜。” 而荣浩仗着自己长得帅就是明着来,看上稍微中意的妹子立马施展一对充满魅惑的眼睛对人家使劲放电,搞得人家女生脸红心跳耳根发烫,厕所还没上,差点就当场尿崩。 可当个别女生真的被荣浩电得头昏脑胀,鼓起勇气跟他要电话号码的时候,他立马偃旗息鼓,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手机停机。” 这个时候女生多半一脸羞愧和屈辱,大骂一句:“你混蛋!”跟着反身朝教室跑去。 荣浩就会很无辜地提醒她:“诶,哪个夸奖我是混蛋的女生,你好像忘了撒尿了。” 方雄的肥脸一阵绿一阵青,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要说自己也长得挺帅的呀,虽然脸肿了点,皮厚了点,体形宽了点,尺寸小了点,但凑合着也是个小型男嘛,咋就没美女跟自己搭讪呢?还非得去荣浩这个大**哪里吃瘪,没蛋也是闲的蛋疼! 苏信则是一手扶额,耻与此人为伍,赶紧跟他拉开两米距离,躲得远远的,一副我不认识这**的模样。 等荣浩回过头,发觉两个狐朋狗友闪到墙角跟都快和墙壁接吻了,疑惑地说:“你们这是干嘛?” 方雄说:“没干嘛,就是你的**气质太浓太强大,我俩怕被熏着。” “靠,狗嘴吐不出象牙。”荣浩鄙视了方雄一眼,清楚他们在想什么,笑着继续说:“我只是太容易吃到的肉不屑去吃而已。” 苏信问:“那你想吃什么肉,猪肉狗肉还是鸡肉?或者是搞基?” “你少来!”荣浩撇了撇嘴,然后反身靠在栏杆上,帅气白净的脸上极少见地露出一丝憧憬的淡笑:“如果有一天,让我遇见一个女孩,她不需要长得多漂亮,不需要多有钱,只要当我看见她的时候,她不同其它女孩那样谄媚地向我搭讪,而是勇敢地跟我对视,一秒、一分钟、一个小时,直到我率先落败,那我就认她一辈子。” 苏信点点头:“嗯,这样的妹子我不知道存不存在,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现在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什么人?” “贱人!” 第39章 人生难得轻狂 上完上午的课,苏信三人去学校外面的小餐馆吃午饭。荣浩和方雄两人像是吃猪食一样扒拉着三口两口解决,然后扔了碗直奔网吧,操练魔兽争霸去了,离开时还顺带扔下一句话: “记得付账。” 苏信苦笑着目送两个大**离开,吃了饭,付了钱,独自一个人回到教室里。 班上没什么人,除了个别读书用功的都在寝室午睡。苏信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看书,倒也挺悠闲自在,只是看久了脑子直犯困,打了个哈欠,扔了课本趴在课桌上打盹儿。 “大笨蛋!” 正睡的迷迷糊糊的苏信听见有人说话,下意识抬起了头,然后,有些迷糊的瞳孔里就倒映出一个女孩,女孩正坐在夏桔梗的位置上,精致的五官如同浑然天成的瓷娃娃,利落干净的短发显得潮范十足,细碎的刘海遮住了光洁的额头,却从丝微碎发里露出一双眸子,大而明亮,清澈透底。 此时,窗外秋日阳光正好,明亮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户泄了进来,轻柔地披在女孩身上,带着一股温暖的阳光的味道。 安然见苏信呆呆地盯着他,“看什么看?”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好久没见到你了,忍不住想多看会儿。” “有吗?”安然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笑,嘴里却说:“那现在不许看了。” “原来我又错了。” 苏信苦笑摇头,见班上还有些刻苦的学生在看书,却因为安然的到来而转移了注意力,甚至于交头接耳,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 苏信不想打扰到他们,带着安然出了教室,并排靠在走廊上,俯视着一中教学楼下的景观。 苏信说:“看来你今天心情挺好的呀?” 安然目光落在教学楼侧面的足球场上,嘴角带着丝微笑容,“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苏信笑着说:“因为你开心的时候笑得很难看,不开心的时候笑得极其难看。” “你又气我。”安然转过头,踩了苏信一脚。 “唉哟,别这么野蛮呀。” 苏信被安然踩到脚跟,疼得呲牙咧嘴,揉了揉。过了会儿,见安然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收回了目光,落在教学楼下,道:“其实我想说的是,不管你开不开心,笑得都很好看。” 安然脸上表情淡淡的,心里却流过一股甜意,“嘴巴越来越甜了啊,讨好我干嘛?” 苏信微微叹了口气说:“追你的人都从长城八达岭排到甘肃嘉峪关了,我还能干嘛,排队呗,看看下辈子还有没有机会。” “没有!” 说了会儿话,到了中午两点,学生越来越多,目光闪烁地打量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多,安然对苏信说了句:“下午放学后我来找你。”然后离开了。 苏信嘴角带笑,目送着安然离开,也是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直到夕阳西下,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了。 放学的铃声一响,学生顿做鸟兽散。教室里空空荡荡的,就剩下苏信、荣浩、方雄、陈林森四个人,通学生都回家了,极少数寄宿生吃饭的吃饭、洗澡的洗澡,总之走的是干干净净只留下满教室的垃圾零食袋子。 苏信和方雄留了下来,是因为坑爹的开学第一天就轮到他两人打扫教室卫生。而荣浩这家伙也没走,但千万别以为他大发慈悲想着帮苏信搞卫生,他是等着方雄去网吧打游戏呢。至于陈林森,那是想着多挤点时间看书。一个班上总该有那么几个热爱学习到废寝忘食的人。而陈林森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其实苏信挺敬佩这一类人的,别说什么读死书,光这份坚持与毅力就值得所有人佩服,而且陈林森这家伙传说是一中花大力气从桦林县三中挖来的当地头名中考状元,更碉堡的是一中免除他的一切学杂费。现在也是一中高一没有重点班,否则凭他的实力,重点班那是板上钉钉。 苏信觉得自己得向陈林森好好学习学习,不过可不是现在,现在得向扫大街的大妈学习扫地。 拿了个扫把,苏信开始为一中无偿义务劳动。 而方雄一脸郁闷,拿着个扫把坐在课桌上,卫生也不搞,两条肥腿悬空晃来晃去。 坐在另一张课桌上的荣浩见他这样子,催促道:“我说方块你动作能快点不?我还等着去打游戏呢。” 方雄撇嘴道:“开学第一天就要我搞卫生,卫生委员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凭啥呀?总之我心里不平衡,不搞!” 荣浩不爽道:“搞卫生又是轮流的,每个人都得搞,阿信都在搞,你有什么不平衡的?” 方雄道:“说得轻巧,开学第一天谁想搞卫生啊……要不,你帮我搞?” 荣浩鄙视了方雄一眼:“靠,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你们两个家伙真像苍蝇,唧唧歪歪。”苏信实在受不了荣浩和方雄这两张大嘴巴了,摆摆手说:“快走快走,去玩游戏吧,我一个人搞。” “唉哟,还是阿信好。”方雄笑着扔了扫把,只是他话音才刚落,一道踹门声骤然响起! “砰!” 教室门被人生生踹开! 苏信下意识抬头望去。就看见一马当先冲了进来的马译,后面还领着四个人高马大的学生! 马译满脸怒火指着苏信大骂:“就是这狗日的,给我揍死他!” “靠,你他妈的玩真的!” 机灵的荣浩第一个反应过来,啥都没想,抓起脚下木凳直接砸向马译! “梆!”木凳贴着马译的前脑门飞了过去,砸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整块玻璃黑板瞬间破裂成无数块碎片跌落在地板上,发出叮叮当当地清响! 马译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生生刹住了脚步,转头盯着荣浩,见他一脸挑衅的瞪着自己,心里的火气更甚,“你他妈的,老子今天弄死你!” 猛挥了下手,后面三个高年级学生立马朝荣浩扑了上去,而马译领着另一个帮手对上教室另一头还在扫地没有动作的苏信! “妈的,你这是粪坑旁边打地铺,找死(找屎)!” 这下子,马译彻底激怒了荣浩! 荣浩这个官二代以前在七中就嚣张惯了,一向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谁吃了狗胆敢招惹他? 而且别看他长得瘦弱跟一根烧火棍似得,可打起架来绝对是一把好手! 精干!狠辣! 面对三个高他半个头的学生,荣浩没有一丝惧色,跳下课桌,啥都没拿,赤手空拳猛地冲了上去,揪住一个人的头就是往墙壁上猛撞!对着肚子往死里猛踹! “靠!等着我!” 就在荣浩旁边的方雄本来有些害怕的,可眼睁睁地看着荣浩一打三,那副激烈的战况真是惨不忍睹,一股子热血直冲他脑门: 狗日的! 大不了给家里的老子抽一顿,今儿个也要废了这狗日的马译! 方雄冲了进去,加入战团! 二对三,混战不休! 前排的陈林森被眼前的场合吓得不轻,腿都在打哆嗦,赶紧离开座位躲得远远的。可怕归怕,他心里还残存着一丝理智,眼见场面越闹越大,而这群家伙个个都是惹事生非的二世祖,他们不怕事闹大,就怕事不大,脑子热了下手完全没个轻重! 再这样下去,开除是小事,闹出人命都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里,陈林森顾不得那么多了,拔腿就跑,从教室前门飞快地窜了出去! 而在教室的另一个角落,苏信见荣浩和方雄都跟对方的人打上了,而马译带着帮手已经冲到身前! 饶是如此千钧一发之际,苏信脑子里依然很清醒很镇定,但他怎么也没料到马译这家伙居然喊外班的人来找茬,都说家丑不外扬,你他妈的关上门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到了现在,事态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或者说是大大低估了马译的实力! 其实苏信一向是不崇尚武力,不喜欢暴力的! 但很多时候,在武力面前,千方算计、万般阳谋都是浮云! 人生难得轻狂,难得不顾一切! 这一回,放纵一次又如何! 苏信顺手牵起一张椅子,朝着马 第40章 一生的屈辱 夕阳西下,夜幕低垂,学生陆陆续续地放学回家了,哄闹了一天的校园也迅速冷落下去,清冷、宁静。但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的是,此刻在高一401班教室里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械斗! 面对马译两人的夹击,苏信知道单凭他一人是干不过的。这可不是演戏,不是小说。他没有虎躯一震,没有大杀四方的王八之气。即使重生回来,他依然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所以,苏信很明智地选择了防守,挥舞着椅子阻挡马译两人的进攻,谁他妈地活腻了想脑门开花,尽管向前试试! 马译和帮手被苏信这恶心的一招给拖住了,每每想踏前揪住他,都会被挥舞过来的椅子给吓退。而且这毕竟是学生打架,也没带家伙,现在赤手空拳根本进不了苏信的身。 马译指着苏信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真孬,有本事别来这招!” 见马译收了手,苏信退后几步,收起椅子,跳上课桌,“费这话干嘛,你不爽就来咬我呀?” 马译气的快七窍生烟了,在以前的学校,一向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有被人这么侮辱过? 可今天开学第一天就在苏信手里吃了会回瘪,一肚子火没处泄! 其实要说起事情的由头,还得说说夏桔梗。今天第一次来班上,马译第一眼就看见了夏桔梗,当时他就彻底呆住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有气质的女孩。心思也瞬间活泛起来,暗地发誓一定要追求到夏桔梗。其实他有女朋友的,而且有很多个。但那些都是胭脂俗粉,玩玩就扔的垃圾货色。怎么能跟夏桔梗这么清新脱俗的女孩相提并论! 在看见夏桔梗的第一眼,马译就认定这个女孩此生非他莫属! 其实在班上除了他,还有那个男生配得上夏桔梗? 没有!绝无仅有! 所以马译信心满满,毫不犹豫地写了小纸条,邀请夏桔梗去吃肯德基。但计划却被苏信给破坏了,甚至还把小纸条给廖洁那个母老虎,招来一顿骂不说,搞得全班的人都以为自己喜欢廖洁。这他妈的自己以后怎么追夏桔梗?夏桔梗会怎么想? 马译的满腔怒火全部对准了苏信,当时就想着找人揍他! 后来马译一想到一中卧虎藏龙,不定惹上大人物,打听了一下,苏信家世就那样,了不起的也就是有个当所长的爹。这在他眼里毛都算不上一根! 真正重要的是,听班上参加过军训的同学说,苏信跟夏桔梗走得很近。难怪破坏会自己的计划。马译对苏信的恨意就更浓了! 下午一放学,马译想都没想,立马喊了四个玩的好的高二学生,要好好教训苏信。尽管事情发展超乎他的预料,忽然冒出荣浩和方雄两个帮手,但他有五个人,而且个个都是打架好手,他就不相信今天治不了苏信,伸手指着苏信骂道:“你他妈的给我下来。” “下去干嘛? 苏信嘴角带笑,示弱道:“要不,咱好好谈谈,和平解决?” “谈你马拉戈壁!” 就在马译的话音一落,一道黑影蹿过,就看见站在课桌上的苏信骤然跳起,飞起一脚直接朝马译的胸口踢了过去! “砰”地一声! 还没反应过来的马译直接被苏信踹到在地,摔得七晕八素,痛苦挣扎去了! “居然偷袭马哥,你他妈的找死!” 听见身后传来声音,苏信直接弃了马译,转身盯着挥拳过来的黑瘦男生。 这一次,他可不打算再躲闪逃避,迎上去就是一拳猛砸向对方的胸口处! 可对方比他高比他壮,下手动作也比他快! 黑瘦男生的那一拳率先抵达苏信的胸口! 闷哼了一声,苏信生生忍住这一拳所带来的痛苦,一向平静的脸上已是布满狰狞和怒火。他紧紧钳住黑瘦男生的手,嘴巴一张,一口咬了下去! “啊……啊!” 黑瘦男生仰着头,撕心裂肺的大喊来发泄血肉撕扯所带来的痛苦! 苏信松开嘴巴,呸了一声,一口掺杂着鲜血的唾沫吐在黑瘦男生身上! 就在苏信跟那个黑瘦男生激斗的同时,教室另一个角落里的打斗也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方雄长得人高马大,可没啥力气,一身全是肥肉,虚的很,三下两下就给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撂倒在地。 而荣浩可就要勇猛的多,说实在的,以前他在七中就是竖着不来横着走的人物,尤其是在初一初二的时候,打架那是家常便饭,见谁不爽直接一顿揍,下手稳准狠,做事狠准稳,就算在七中嚣张无比的陈诚碰上他也得吃瘪! 只是到了初三,荣浩反而转了性子,不打架,不惹事,也不招惹人,整天嘻嘻哈哈像个****一样,可成绩还超级好。但谁若是吃撑了真的惹怒了他,那是粪坑旁边打地铺,找死(屎)! 所以,尽管现在是一对二,荣浩也丝毫不落下风,左闪右避先是躲过对方一轮密集的拳头,趁着对方收拳的空档,朝着身前的那个黄发男生直接一拳抡了过去! 骨头碰撞撕扯的声音响过之后,荣浩收起了拳头,上面沾满鲜血和唾沫,滴答滴答地砸在地上。而黄头发男生已经捂着嘴巴,满脸泪水和鼻涕的倒在地上打滚挣扎去了! 可就在这时,脸颊传来一道劲风,荣浩想都没想,侧身躲过另一个高壮男生偷袭他的一拳。见高壮男生收不住势,朝前奔去,荣浩脚一蹬,对着他的屁股猛踹下去,直接一脚撂翻! 转过身,见方雄正被那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骑在地上猛揍,荣浩骂了一句:“方块,你他妈的是吃屎长大的吧!” 骂归骂,荣浩可没有丝毫停顿,径直冲了上去,抓住那男生的头发,拖起来就是往墙壁上猛撞! “砰!”地一声! 满脸青春痘的男生怕是有了轻微脑震荡,直接软绵绵地趴了下去! 荣浩瞧都不瞧一眼自己的战果,嚣张地拍了拍手,转头望向教室另一边的战场。 苏信差不多解决了那个黑瘦男生,而马译也捂着胸口痛苦倒在地上,显然被苏信那一脚踢得不轻,只是他眼睛里满是憎恨和屈辱,显然是不大服气。 荣浩轻虐地瞥了马译一眼,然后转头望向苏信,嘴巴里露出一丝笑容,“阿信,没想到相比从前,你泡妞的本事有长进,打架的功夫也提升不少啊。” 苏信反过身,笑道:“相比你荣大纨绔,我的功力也就一成不到,以后还得多多学习。” 而此时躺在地上的马译瞪着谈笑风生的苏信,满脸的狰狞,满心的愤恨!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五个人在苏信和荣浩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给一个小所长的儿子如此欺辱,自己以后还怎么在一中混下去?还怎么追求夏桔梗? 马译心如刀割! 敌人谈笑风生,自己却匍匐地下! 他这一辈子,这一生,都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一股子热血直冲马译的脑袋,淹没了全部的理智,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猛地跳起来,朝着苏信的后背冲了过去!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荣浩瞥见條地爬起的马译手中闪过一道亮光,瞳孔一缩,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是把水果刀! 他心里骤然冒出一丝寒意,彻骨的冷。随之而来的是惊怒,脸型扭曲,不敢想象事情的结果,可眼见着惨剧就要发生,却因为距离太远无法阻止,嘴巴张开,大吼道: “阿信,后面!” 第41章 带枪炮的玫瑰 就在荣浩出口的一瞬间,苏信已经意识到不对劲,猛然反身,瞳孔里倒映出一张狰狞无比的清秀的脸。连忙低头,就看见一柄明晃晃的水果刀朝他肋下猛插过来! 就在那惊险绝伦的刹那间,苏信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是下意识地侧身,锋利无比的刀尖贴着他肋下的皮肤刺穿过去! “嗤……”地一声,t恤撕裂而开! 苏信只感觉到刀锋触摸皮肤时所带来的那股冰冷的气息,寒彻透骨,以为自己又得重生了,却忽然发现自己还有知觉,连忙低下头,见水果刀只是割破了t恤,没有伤到身体,松了一口气,抬头盯着挥刀刺空收势不住的马译,心里骤然冒出一股无名怒火,脚一蹬,猛踩在马译的后背上,径直将他掀翻在地! “靠,想杀人啊!” 荣浩眼见着水果刀贴着苏信的肋下刺空过去,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冒出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冲上去就是钳住马译的脖子,拖着他的身体乒乒乓乓撞翻一排课桌,径直拉到墙壁上死死地钉住,伸出拳头,暴风骤雨般落下,打的他哭爹喊娘,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彻底报废,只怕连亲妈都认不出这是她的宝贝儿子! 另一边鼻青脸肿的方雄到现在才爬起来,转头盯着之前那个暴揍他的满脸青春痘的男生上,见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有地儿撒了: “刚从吃了狗胆敢打我,我要揍死你!” 方雄冲上去就是一脚踹翻痘男,然后骑在他的身上! “啪!啪!啪……”几个大耳巴子扇过去,男生脸上的青春痘全部爆浆,鲜血从嘴角处应声落下! “反了天了,都给我住手!” 就在这时,一道公鸭子般的尖锐叫声骤然响起! 气喘吁吁的陈林森分开站在教室外面看热闹的学生,领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正是教务办主任彭文臣! 苏信一愣,下意识将脚下的水果刀踢进角落里,这东西可绝对不能给彭文臣看到,要不然事情可大条了。 不过可别以为苏信这么做是帮马译,学生普通打架大不了就是一个处分,但动了刀子性质就完全不同,后果严重的很,开除那是板上钉钉。如果马译被开除,那苏信得买一卡车鞭炮,请两乐队搞个欢送仪式,但如果自己也因为这事给开除了,那就没地说理了。 可走进来的彭文臣显然没发现刀子,他极细的眼睛扫了一眼狼藉混乱的教室,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几个学生,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模样惨不忍睹,可以想象得到刚才打架的惨烈情况。他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白胖的脸变得比包青天还黑。 彭文臣眯眼瞥向站着的三个学生,那个没动手的表情最淡定,看来是领头的,而且眼熟的很,好像在那儿见过却记不起来,可能又是以前遇到过的哪个大刺头。 彭文臣哼了一声,见荣浩抓住马译的脖子还没松,沉声道:“你还不住手!” “哦,好啊。” 荣浩笑着答了一句,当着彭文臣的面,“啪!”地一声,再扇了马译一个耳光,然后手一松,钉在墙上的马译自由落体砸在地上,摔得七晕八素。 彭文臣差点没气得七窍生烟,这是哪来的大刺头,也太放肆了吧,可在这里也不好发作,戳着苏信和荣浩怒道: “反了反了,都给我去教务办!” 九月一号,开学第一天,里津市一中亦如往届一样,很热闹,很喜庆。 对于每一个里津市的中考应届生来说,能进入里津市一中就读无疑是最大的荣耀,是初中三年挥洒汗水的最好的见证。所以,每一个考入一中的高一新生都心怀憧憬走进这所近百年辉煌历史的名校,以最大的热忱迎接新学期的第一天,用欢声笑语来翻开高中生活的新篇章。 但有一个人例外,安然! 她从来就不觉得考上一中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她也确确实实没有体会过那种艰苦学习收获果实后的感受。因为对于她来说,即使考试打零分,即使抽烟喝酒旷课打架,把一中的清规戒律统统犯一遍,也能安安稳稳地在一中读书。 因为她有个亲伯伯,叫安以权,是里津市一中这所百年名校的掌舵人,说的准确一点,就是校长。 其实安然也确实这样做的,抽烟喝酒旷课打架,考试考零分。她早就在这所学校呆腻了,腻到宁愿整日整夜泡吧玩音乐也不翻一下书本。她很想被开除被劝退,却因为有个当校长的大伯而永远实现不了。 安然常常听到有人说,这是一种无药可救的叛逆! 那个时候,她就会一笑而过。既然这样,那就更加叛逆好了! 但不管怎样,她有她的梦想,她有她的追求,她喜欢音乐,喜欢摇滚朋克,为此她可以整日整夜不吃饭不睡觉去练习吉他,写歌谱曲,跟乐队练习歌曲。她有一只挚爱的乐队叫gunsn’roses(世界著名摇滚乐队,枪炮与玫瑰),她痴迷于这只乐队那种基于布鲁斯摇滚乐的强硬风格,朋克的自由主义色彩,似乎叛逆、颓废,但执着、坚韧、反抗世俗。正如乐队名字所做的解读: 即使生做鲜花,也要成为带枪炮的玫瑰! 为此,她要永远忍受着异样的目光,就像一只孤单的蜗牛,背负着沉重的枷锁一步一步向前。对,安然知道,每个人都喜欢乖乖女、喜欢文静甜美的女孩,但她永远也做不到这一点,为了取悦讨好别人而装成一副听话乖巧的样子,恶心! 其实对于安然来说,有没有人理解她不重要,也没关系。这么多年来,她本就是一个人坚强的走着。 一个人,过着一个人的日子! 可是到了现在,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一个人忽然闯进了她的生活,是在那个阳光明媚的盛夏里,那个少年毫无征兆地在她心里烙下一块看似无足轻重的印子。 但从那一刻开始,安然就再也忘不了这个少年,这个不会因为她的长相而刻意讨好她,也不会因为她的叛逆而疏离她,只是作为一个朋友,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逗她开心,在她心情好的时候逗她大笑的少年! 偶尔想起他,想起他嘴角上的灿烂笑容,想起他装傻逗自己开心的模样,安然心里就会暖融融的,有一种从来感受过的温暖。 而在此时此刻,安然就想起了苏信! 她正在洗澡,喷头上淋下冰冷的凉水,门外,响起伯母喊她快点的唠叨声。本来下意识想要洗慢点,但想起和苏信见面的约定,也就关了水,拿起浴巾擦掉水珠,穿衣回卧室。 在卧室呆了一会儿,到了晚上六点半,安然准备出门去找苏信。出门的时候,正在吃饭的大伯安以权抬头盯着她,说:“安然,怎么不吃晚饭?” 安然拉门的手停了一下,目光转向饭桌上大伯和伯母,伯母正低着头吃饭,好像是感冒了,咳嗽了一声。 “我吃过了。” 安然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推门离开。 来到401班门口,安然还来不及寻找苏信的身影,就看见教室里一片狼藉,课桌横七竖八倒了一片,乱糟糟的,有学生正在清扫,还有很多学生聚在一团窸窸窣窣地讨论着什么。 安然没有在意,目光扫过整个教室,却没有发现苏信,这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而此刻的陈林森正被一群学生围着询问当时的情况,他自然不会傻到说出真相,然后被这些大嘴巴宣扬的全学校都知道。总之他不耐烦地找各种理由来敷衍,摆手让他们离开。 抬头的时候,陈林森却看见教室外的安然。之前安然在军训的时候来教室找过苏信,猜想她这次来这应该也是为了见苏信,连忙推开众人,跑了出去,问:“你,你是来找苏信的吧?” 安然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之前和他约好的,人呢?” 陈林森黑黑的脸上露出笑容,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有点担心把打架的事儿说出来,会影响苏信在安然心里的光辉形象,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隐瞒,道:“苏信跟人打架,现在被教务办彭主任喊到教务办训话。” “嗯?哦……知道了,谢谢。” 安然回答了一句,精致的脸上表情很淡,亦如清风拂面,波澜不惊。成熟的不像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女孩子! 转过身,在躲躲闪闪的目光下,安然面无表情地走出教室,下了教学楼,沿着校园林荫道径直朝办公楼走去! 第42章 藏龙卧虎苏信一个 里津市一中教务办。 苏信和荣浩方雄三个人并排站在墙角跟下,而在另一堵墙下,也站着一排学生,五个人,个个鼻青脸肿,最惨的是马译,一脸清淤红肿,只怕他爹娘见了也得琢磨个老半天,寻思这到底是不是他儿子。 而教务办主任彭文臣此刻正在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走来走去,黑着一张圆脸,显然是被这事气得不轻,可这几个家伙的班主任武大成不在学校,没有办法,只有他亲自来处理了。 停下脚步,彭文臣目光扫过去:“谁先动手的?” “他们!”两边的人同时指向对方。 “嗯?” 彭文臣眼睛一蹬,厉声道:“到底是哪边先动手的?给我老实说!” 一脸肥大肿胀的马译嘟囔道:“彭主任,你看我伤成啥样了。” “难道伤的严重就占理吗?搞笑,你自己拿把刀砍自己一刀,是不是还要怪刀啊。”苏信顶了一句,然后抬头目光瞥向对面的马译。马译今儿个算是被打怕了,听他说起刀,又记起自己头脑发热拿刀捅他的事情,心有余悸,满是后怕,见他望过来,吓得立马把头给低了下去,不敢再狡辩。 “说的是什么话,混账!” 见苏信的嚣张模样,彭文臣可是气得不轻。事情的原因先撇开不谈,打完架还这种态度,就是找不自在了。今天还非得治治这个大刺头不可,反身坐在办公椅上,把办公桌上的电话机推了过去。“我还就不信今儿个治不住你们,过来,都给我跟家里人打电话。” 荣浩和方雄叫苦连天,打架惹事他们不怕,就怕喊家长。方雄连忙求情道:“彭主任,这事没必要弄得家里人知道,我们写检讨,坚决不再犯这种错误了。” “现在知道怕了,打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怕过?”彭文臣哼了一声,听见这群刺头终于有人低头认错,心里有点得意。眯着眼睛扫视所有人,最后落在苏信身上,这家伙最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搞得好像他是教务主任,自己是犯错误的学生一样。真是混账! 伸手戳着苏信,彭文臣道:“就从你开始,给家里打电话!” 打不打电话对于苏信来说其实很无所谓的,但有一点他始终没想明白,这彭文臣明明去过他家里,怎么就这么健忘,现在好像一点都不记得这回事儿了呢? 走过去拿起电话,苏信抬头对彭文臣问了一句:“你确定要我打电话吗?” 奇_书 _网 _w_ w_w_._q_ i _ s_ h_ u_9_9_ ._ c_ o _m 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我还怕你打电话不成。彭文臣差点没被气得半死,伸手戳着电话机:“给我打。” 苏信点点头,伸手在电话机上连续按着数字,只是电话号码刚刚按完,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走进了一个女孩。 大家侧目过去,满脸都是讶异,苏信也是下意识转过头,按号码的手就停住了! 面对着所有人的目光,安然表情镇静,只是望着苏信,甚至于连端坐在办公椅的彭文臣也没有看一眼,径直走过去,伸手,紧紧地拉住苏信的手掌,仰着头,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苏信的双眼,淡淡地说:“我们走吧。” “呃……”苏信也是有些愣神,凝视着安然明洁的眸子,心里流淌过一丝柔意,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好!” 靠墙根站着的一群人瞬间呆若木鸡,马译更是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终于知道啥叫厉害了,苏信这家伙看起来普普通通,原来这么牛逼哄哄! 其实夏桔梗是外校考进来的,马译之前不认识,而眼前这个女孩子从他一踏入校门就听到无数人说起过。说句老实话,里津市一中还没有人不认识安然的,一中大名鼎鼎的校花,一中校长安以权的侄女,“之野”乐队主唱,里津首富之子凌浩然暗追明恋三年的女孩。诸多光环的加持,铸就了这个女孩在一中无人匹敌的地位! 可是现在,马译无法相信连凌浩然追了三年都没追到手的女孩,此刻却对苏信言笑晏晏,甚至于当着教务主任的面,拉着他的手说——我们离开! 这怎么可能! 开学第一天,马译本来以为凭着自己的家世长相能在一中混的风生水起,可是一连串的打击让他措手不及,灰心丧气,到了现在,这种沮丧的感受到达了顶点,他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一中藏龙卧虎,苏信就是其中一个! 而看着这出闹剧的彭文臣可没想这么多,脸腾地涨的通红,这个安然平时就目无纪律,现在更加无法无天,竟公然强闯教务办,拉着一个男生的手说带他离开,这是置他这个教务办主任于何地呀? 眼见着安然拉着苏信朝门外走去,瞧都不瞧他一眼,彭文臣戳着手指,气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混账,给我站住!当这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安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望向彭文臣,精致的脸上表情淡然,道:“那你开除我吧!” 一句话,仅仅是一句话就噎得彭文臣哑口无言,当场傻楞在哪里! “喂,这里还有一个,捎上我呀!” 眼见着苏信和安然已经走出教务办,荣浩苦逼的喊了一句。心想这是啥破事呀,美女救狗熊的狗血剧情他管不着,可主犯逃了,剩下他这从犯受苦受罪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已经走出去的苏信忽然从门后露出脑袋,对荣浩示意了一下,然后伸手戳了戳电话机,最后消失在门外。 荣浩一愣,有点疑惑的望向办公桌上已经接通了的电话,话筒里正传来一连串的“喂,喂……” 听见电话声,彭文臣也缓过神来,黑着脸无奈地坐下椅子上,他心里当真是一肚子火没处泄呀,安然就是满身是刺的刺猬,他是治不了的。其实校长都治不了,他能咋办?不过苏信不同,躲得过初一,逃得了十五吗? 伸手拿起电话,彭文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这里是一中教务办,你是苏信家长吗?苏信开学第一天就打架?你怎么教育孩子的?你这个家长是怎么当的?现在给我过来一趟!” “哦?苏信打架了吗?你是一中教务办的彭文臣彭主任吧?呵呵……你这个主任当的好威风好煞气呀!” 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彭文臣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太对劲,声音有点熟悉,好像是上头人物,连忙眯眼瞥向电话机上的来电显示。瞬间,心都凉了半截! 教育局长——周朝然! 在这一瞬间,彭文臣猛地记起三个月前他奉周朝然之命给苏信修改中考志愿的事情。懊恼自己咋就记性这么差,把如此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呢? 而且刚才对周朝然那样大吼大叫,他得怎么想呀。彭文臣双手握紧电话,哭丧着脸,连忙补救解释:“周局长,抱歉,刚才我有点急,不知道是您的电话。关于苏信打架的事情您听我解释,其实没有多严重……” “不用解释了,苏信打架,你直接按照一中的规章制度处理,该处分就处分,该开除就开除!” 电话那头话音一落,“啪”地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彭文臣的脸瞬间垮了下去,听着一连串“嘟嘟嘟……”的声响,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这哪是开除苏信的意思,开除他还差不多! 第43章 那就这样好了 出了教务办,苏信和安然并肩走在林荫道上。两个人似乎是心有灵犀,谁都没有提关于打架或在教务办发生的事。只是静静地走着。 此时,天边的暮色深沉,金色的余晖洒在身上,有些朦胧。 走过林荫道,走过教学楼,足球场,校门口。 一路上,无数人侧目过来,望着并肩而行的男生女孩,若是有人认出那个女孩是安然,就会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甚至于呆愣当场,有的拿着甜筒在吃的同学直到甜筒化了,这才惊醒过来,扔了甜筒直接轰起油门,以一百八十码的速度飞奔去教室。这可是大八卦呀……绝对是震惊整个一中八卦圈的大八卦,自己必须得把亲眼目击的现场宣扬出去! 而安然似乎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表情淡淡的,并不在意。 一路走到公交车站牌下,要分手了,安然说:“今天,本来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的。”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哪里?”苏信笑着问。 安然转过头,脸上极少见地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就不告诉你。” 苏信苦笑:“那你还带我去吗?” 安然摇了摇头,“现在太晚了,还是等这周末吧。” “那你不是纯属吊我胃口吗?” 安然仰起脑袋,盯着苏信的眼睛,“怎么样?我就喜欢呀。” “不怎么样。” 苏信正对着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既然你喜欢,那就这样好了。” “大笨蛋……” 秋风轻浮,卷起落叶纷飞,苏信望着她精致的面容,见极好看的刘海罩住了她明洁的双眸,心里條然生出一股冲动,忍不住伸出手,触摸她光洁温润的额头,将那一缕碎发轻轻地掠到耳际旁。 安然静静地没有动,任他冰凉的手指触摸自己的发梢,心里忽然有股暖意流过。 只是这个时候,公交车来了,苏信放下手,说:“我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安然心里忽然有一丝舍不得,但还是点点头:“嗯……” 苏信瞥了眼还紧紧拉在一起的手,挠了挠她的小手心,笑道:“傻妮子,能不能把手松开一下。” 安然精致的脸瞬间就泛起了一丝红晕,用力掐了一把苏信的手心: “混蛋!” 回到家里,爸妈和平常一样,没有动火、也没有拉着他苦口婆心地进行思想教育。显然周朝然并没有将他打架的事情告诉爸妈,苏信松了一口气,赶紧回房间把烂了个大窟窿的t恤换掉,洗澡吃饭,跟爸妈在一起看了会儿电视,然后招呼了一声,直接回房间看书去了。 打开台灯,苏信从书包里拿出教科书和作业本,总共九门科目整整一沓,苏信顿时有点头疼,这开学第一天就布置这么多作业,真是不让人活的节奏。可没有办法,都说学习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得,为了进,不能退,咱挑灯夜战吧! 第二天,苏信去学校上课,学校里倒如以往般平静,显然打架的事情并没有在藏龙卧虎的一中激起一丝波澜,可能在一中诸如此类打架的事情时有发生,相比那些招呼几百个小混混堵校门的大型斗殴,他那个只不过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他也只是一中几千分之一的平凡学生中的一员。 只是等苏信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情况似乎就发生了转变,正在晨读的同学们声音忽然一顿,刷地一下,目光全部落在他的身上! 同学们脸上的表情变化终于让苏信感觉到昨天打架的事儿不是做梦,是确确实实发生过。只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不重要,自己又没干杀人放火的事儿。 走进教室,后排不少同学都招手跟苏信打招呼,显然是昨天的壮举给这群家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苏信笑着回应,目光扫向马译的课桌,是空的,心想他今天多半请了病假,在家保养他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吧。 回到课桌上,苏信放下书包,还没坐下去,旁边的荣浩已经凑过来了,帅气的脸上带着一副鄙视的神情,“昨天你可够重色轻友的啊。” 苏信不以为意,笑着问:“昨天我走了之后,发生什么事情没?” 听苏信说起这个,荣浩倒是来了兴趣,“还别说,你拨的那个电话真是你家里的吗?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啊,昨天咱们的彭文臣彭主任接了电话后,吓得那是跟见了鬼似得,连着把我们全给放了。” 苏信笑了笑,对荣浩轻声说了一句:“是周朝然的电话。” “靠!这么牛逼!难怪老彭会吃瘪,可你跟周朝然不沾亲带故的,他凭什么帮你啊?” 荣浩诧异的盯着苏信,摸了摸下巴,突然明悟,拍了下苏信的肩膀,嘿嘿笑道:“我记得周朝然有个女儿叫周小恬,而且以前跟你关系挺好……嘿嘿,原来是这样呀,我懂了,我懂了……” “思想龌龊,尽整不着边的东西,懒得搭理你。” 苏信真有点后悔把真相告诉荣浩这家伙,翻了下白眼,坐在位置上,打开书包拿出书本,却没有看书的意思,他抬起头望向前面的夏桔梗,见她坐在前面安安静静的看书,想要打声招呼,又有些踟蹰。 从进教室门开始,苏信就一直在观察夏桔梗的反应,发现她自始至终都在看书,甚至于连头都没有抬起过。其实打架的事情在班上宣扬的那么厉害,夏桔梗肯定是知道的。倒是不知道她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思进取,惹是生非? 苏信不知道,有点担心。可真要解释什么,好像没这个必要,而且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 只是这个时候,班主任武大成就出现了,是黑着一张脸走进教室的。 随着武大成的到来,哄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去,同学们都屏住气息,望着脸黑的像锅底的武大成,意识到班上要刮起一片腥风血雨了。 第44章 改过迁善,从不嫌迟 上了讲台,武大成将书本往上面一扔,啪地一声响起,台下学生的心头都跟着震了一下。 哼了一声,武大成透过镜片的眼睛扫向台下,先是望向荣浩和方雄,停了一下,最终落在苏信身上,目光变得凌厉起来,道:“想必昨天打架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吧?班上某个人,开学第一天,惹是生非,聚众斗殴,好厉害好光荣呀!是不是还要我发一张奖状在一中给你大肆表彰一番?” 教室里噤若寒蝉,只剩下武大成的咆哮声,尽管大家都知道骂的是谁,但那种声音震得他们的心都在发颤发抖,搞得好像骂的是自己,以至于没人敢抬头去望此时脸黑成锅底的武大成! 而苏信对于武大成如此打的反应早就心里有底,开学第一天就发生斗殴的事情,他作为班主任,心里肯定很恼火,在班上发发火也很正常。不过至于他想怎么处理自己,那就得看昨天的那个电话了。 眼见着学生们都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似乎都意识到打架的严重性,武大成脸上紧绷的肌肉松弛了下去,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想一味的指责谁,也不愿意在班上点名批评谁。发生这样的事情,作为班主任我也有错,而且我觉得大家都是十六七岁的孩子,初次犯错有必要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安娜·卡列宁娜》里有这样的一句话,改过迁善,从不嫌迟。你们还年轻,谈不上迟,还有大把的机会改掉身上的坏毛病。” 听着班主任口风忽然转变,同学们顿时明白过来,合着是雷声大雨点小呀,看来班主任是不打算处理苏信了。 尤其是教室后面那群吊儿郎当的牲口们,本来以为武大成会雷厉风行处置苏信,带着幸灾乐祸的心理,可没料到班主任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在班上批评两句了事,大家顿时又对苏信敬佩起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打架不仅挨揍还挨批,苏信倒好,揍了人一点事儿没有。 其实,虽然武大成话中之意有不处理苏信的意思,但不代表他对这事真的不在意。要搞清楚,开学第一天班上就发生打架斗殴,如此严重的事情他这个班主任能不动火吗?昨天晚上有个应酬,听到苏信打架的事情,气得晚饭都没吃一口就打的回学校了,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处理苏信,喊家长?警告处分?劝退开除? 武大成想了很多,却没想出个结果。可一等回到学校,就啥都不用想了,因为教务办主任老彭直截了当告诉他,这件事情的处理办法就是不处理,当做没发生过最好。 这话武大成可就听得稀里糊涂的,再三追问下,彭文臣没再瞒他,说这次打架的事情上面有人发话了,而且是大人物发话,里津市教育系统头号boss周朝然。周朝然因为苏信的缘故要把这件事情压下去,谁敢不听? 武大成恍然大悟,顿时有些感慨,也有些无奈,在一中教书十多年,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做老师难,做一中的老师更难! 但不管怎样,对于开学第一天斗殴的事情,武大成作为班主任必须要有所反应,哪怕是装一下样子,不管能不能让苏信听进去,改掉打架的毛病,但最起码也要让班上其他的同学明白打架是极其恶劣的行为,不能让这种歪风邪气在班上滋生蔓延! 敲了敲讲台,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武大成道:“总而言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看见班上有此类影响班集体团结的事情发生。如果有,不是你离开一中,那就是我!” 说道这里,武大成的目光再次转向苏信,这句话,算是对他最后的忠告! 可苏信似乎根本没有反应一般,埋头看书。 武大成有些气急,也有些拿这个学生没办法。教书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受。 摇了摇头,武大成觉得很有必要好好想一个对付这个学生的策略,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宣布,只好把这事先放在一边,目光望向台下,说:“我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通知大家,一是学校第一次摸底考试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九月的29、30号这两天,考试范围是这一个月你们新学的课程内容。至于这次摸底考试的重要性,我已经反复提及过,现在不想多少什么,就一句话:让我失望没关系,让你爸妈失望也没关系,但请不要让你自己失望!” 对于摸底考试大家心里都有底,现在武大成说出来大家也没有太多的措手不及,只是确定了考试时间,而且班主任明确提出要拿年级第一,心里便多了一丝紧迫感,甚至有些同学已经暗下决心,这一个月啥都不干专干学习,一定要在摸底考试上一鸣惊人! “第二件事情,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我们里津市一中就要走过一百年的辉煌历史,迎来建校一百周年了,为此,学校准备举行大型文艺晚会庆祝百年校庆,我们班分到两个节目,节目的编排和人员就交给文艺委员邓芷负责。” “百年校庆?” “百年校庆要搞庆典吗,这要放几天假?” 武大成一说出百年校庆的事情,同学们立马来了精神,班上一扫之前沉闷的气氛,教室里窸窸窣窣起来,都在讨论校庆文艺晚会和放假的事情。 见大家兴致高涨,武大成接着道:“另外我还想说一件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学校今年扩大招生了两千人,教学楼严重不足,为此学校修建了新的五荣冠校区,这导致学校经费很紧张,百年校庆也有些捉襟见肘,所以校领导决定在学校里进行募捐,我们班也不例外,每个人都要捐款,下周星期一之前,你们把钱交到生活委员哪里吧。” 武大成话音一落,下面学生的声音立马嘈杂起来,各种抱怨声。什么一中真小气市侩,百年校庆还要捐款等等诸如此类的抱怨声。 武大成敲了敲讲台,压低台下的哄吵声,道:“其实我也不想硬性规定你们要交多少钱,但毕竟是学校的百岁生日,你们作为一中人,应当为一中的荣耀付出一份力量,不管捐多少钱,哪怕是五块一块,总归是一分心意。” “切,一块钱都够我上半小时网了。” 荣浩在下面轻声嘀咕一声,他对哭穷捐款这些狗屁话完全当做扯淡。捐款就捐款呗,找啥子破理由啊,偌大的一个一中还哭穷?说什么扩大招生导致教学楼不足?也不想想扩大招生弄进来的那些学生个个都是一万两万用钱砸进一中校门的。靠,这还没钱,什么叫做有钱! 不过荣浩本来以为武大成会拿着打架的事情大做文章的,甚至于拉着他和苏信进办公室猛批一顿,没想到武大成就这样放过了他们。 因为这事儿,荣浩还提心吊胆了一早上,现在没事儿了,他心情倍儿棒,也不在乎捐款那点小钱,转过头,向苏信问道:“阿信,你琢磨着捐多少?” 苏信瞥了眼台上的武大成,见他似乎不反对同学们小声讨论,也就转过头,对荣浩伸出三根手指头:“你猜猜看。” 荣浩摸了摸下巴,“三块?我说要不要这么小气啊,整的跟叫花子似得。那我就大方点,给个四块。” 苏信摇了摇头,“谁说三块,我说的是三百!” 荣浩眼睛瞪得老大:“靠,土豪啊你!” 苏信笑了,“那啥,我不是还欠你三百吗?我琢磨着你反正钱多的没地儿花,而且那三百块钱你也不在乎,正好趁着这次捐款的机会,就以我的名义替你捐了算了。” 荣浩差点气得一口血,“你真是贱得流油!” 第45章 莫叶山下的农场 班主任武大成没拿打架的事情大做文章,算是少了苏信的一门心思,之后也没发生什么事。放学后,苏信直接回家。 回到家,苏信刚进门就发现家里来了客人,是一对中年夫妇,正在沙发上跟爸妈喝茶说话。 这对中年夫妇苏信也认识,老家淡水镇涌泉村的亲戚,苏建军,老爸的旁支堂兄,五个堂兄弟里面排在第三,这些年来在里津做事,跟爸妈的关系很好。只不过重生回来,苏信还没见过面。 “三伯,三伯母好。”苏信连忙打招呼,然后脱了鞋子,走向前给他们的茶杯里续上热开水。 三伯母王月桂笑呵呵地说:“阿信,放学了呀?听你妈说你在里津市一中读书,可真了不起哟。” “三伯母过奖了。”苏信笑着谦虚了一句。 谢小芬听着王月桂夸奖儿子,心里高兴,嘴里却说:“苏信只是考了个高中,三嫂可别这么夸他。” “话可不能这么讲,小芬,孩子嘛,就是要多鼓励在学习上才有拼劲。而且看着苏信都这么大了,我可想起了当年的柄言呀。” 三伯苏建军放下茶杯,继续道:“想当年,老四柄言考上中农大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那场面可算是轰动了整个淡水镇哟,别的村一说起涌泉村,都会说苏家那老四是咱涌泉村甚至是淡水镇的第一个大学生,而且是全国名牌大学,了不得呀。阿信,你可得把你爸当做追赶的目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咱涌泉村虽说是穷窝窝,但人才可真不少,你要为我们老苏家争光。” “好嘞,我一定争这口气。” 苏信笑答了一句,然后坐在沙发上,抬起目光,刚才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前世多年未见,三伯苏建军已经苍老了很多,两鬓斑白,脸颊黑瘦深陷进去,心里顿时有些感慨。 说实话,苏信挺佩服这个三伯的,口才了得,胸襟宽广,是个有本事的人,当年老爸苏柄言考上大学,而三大伯苏建军入伍当兵,退役后他回到老家,不顾全家反对,花光家里所有的积蓄甚至是贷款买了辆大客车,成为那个年代老家的第一个客运司机。 从哪儿开始,三伯走向了发家致富的道路,没两年家里就盖起了三层小洋楼,成了那个年代风光无比、人人眼馋的万元户。可以说,自己这个三伯跟老爸是老家涌泉村那个山窝窝里最有出息的两个人。 但相比老爸,三伯苏建军的命运更加多舛,儿子苏羽天生残疾,下半身瘫痪,长期卧病在床,饱受病痛折磨,在十九岁那年,也就是苏信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吞刀片自杀了。 这件事对三伯打击很大,他卖了老家的房子车子,离开老家来到里津市,后来三伯母开了家旅馆,他干起了包工头,专门承包别墅施工工程,刚开始的时候顺风顺水,赚了好大一笔钱。 本来以为时来运转,却没想到是命运在嘲弄他。两年前,他承包了一座名叫紫云山庄的别墅群的花园施工工程,可等完工后,老板携款跑路了,上百万的尾账全落在他的头上,下面小包工头天天上门催账,可这么多钱他就是把家当全抵上都填不满这个大窟窿,后来闹到法院打官司,纠葛到现在依然是焦头烂额没有解决。 可想而知,在这么大的精神压力下,他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苦不堪言,只是三伯向来乐观,而且打落牙齿往肚子吞。这些烦心事苏信如果不是知道实情,从三伯带着笑意的脸上是看不出来的,心里感叹了一下,见他杯子里的茶水见底了,连忙给满上。 苏建军接过满上的浓茶,喝了一口,然后对苏柄言道:“老四,今天来这里,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一向沉默少话的苏柄言抬起头,掐灭烟蒂道:“三哥,你说。” 苏建军放下茶杯,道:“老四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官司缠身,天天有人催账,在市里我是实在呆不下去了,准备把小旅馆卖掉回老家。” “哦?”苏柄言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但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老三做出这个决定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点点头,“这样也好,只是回老家你准备做些什么?” 既然引出了话题,苏建军就不在藏着捏着,直入正题道:“我准备在涌泉村搞一个农场,地址我也考察过了,就在涌泉村后面的莫叶山,那里环境地理位置好,土壤肥沃,三面环山一个湖泊,至于主要经营的方向,我的设想是种植茶油树和养猪,现在大家富裕起来了,种植茶油树和养猪的人是越来越少,而且茶油的价格飙升的厉害,绝对有发展前途。” 听了这话,苏信倒是一愣,三伯快五十岁的人了,膝下无子,一生遭遇过那么多挫折,现在依然敢轻装上阵从头再来,凭这份魄力和胆识,他不得不敬佩。 苏柄言点了点头,“搞农场这个想法倒是不错,现在中国经济上了高速轨道,农业经济的发展趋势必然是农场这类规模化、集约化的经营方式。再过几年,农场成型后,肯定能赚钱。” 谢小芬插话道:“我也觉得搞农场很有前途,三哥,如果你要干,全家人都支持你。” 见老弟弟媳都挺感兴趣,苏建军继续道:“反正现在搞农场肯定是稳赚不赔的,只是这么大的一个摊子,我一个人肯定搞不来。老四呀,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觉得咱两兄弟搭伙能成。不过我也知道你生在官场做这些事情不方便,其实具体的事宜完全不需要你来插手,合同签名也可以挂上小芬的名字。其实就是等于我和小芬合伙嘛,这完全不违规。” 这下子大家全明白了,苏信没想到三伯居然想和老爸合伙办农场,他也隐约记起前世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儿,可后来怎么样他一时脑子有点迷糊,怎么也想不起来。 苏柄言没有当场表态,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要仔细核对一番才成。倒是谢小芬兴致很高,问:“三哥,这个合伙大概要投资多少钱?” 苏建华解释道:“前期投入每人八万,先把莫叶山买下来,从养猪开始,等把猪场弄好了,可以去申请国家补贴,这里有一大笔钱,然后慢慢拓展其他种植业。” 一听说光前期投入就要八万,这一下子就打消了谢小芬的积极性,八万块可不是小数目呀,基本上要掏空家里全部的积蓄,这可是她省吃俭用留着给儿子苏信取媳妇买房子用的,谁都不能动! “三哥,八万块钱不是小数目,而且后续投入肯定还要很多,修建农场的方案步骤我们也是完全不了解,所以这事我现在不能给你个准信,等我和小芬商量一下再答复你吧。” 余建华心里似乎早就有底,笑道:“没事,今天来这我只是把这个事儿告诉你,而且我那旅馆还没有脱手,修建农场的事情没个两三个月的时间定不下来,你和小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苏柄言点点头,“那好,过段时间我再给你准信。” 第46章 莫叶山的石头 吃过晚饭后,苏建军夫妇准备回家。 出门的时候,苏建军特地对苏柄言说:“老四,涌泉村村委前几天跟我打过招呼,他们准备把莫叶山承包出去,就在11月20号左右招标,到时候我们下去一趟看看情况。” 苏柄言点头应承下来,“好。” 送走了三伯夫妇,苏信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谢小芬说道:“老苏,你说三哥要搞这个农场,到底靠不靠谱?” “当然靠谱,只要三哥下决心去做,挺过初期经济短缺的困难,后面肯定有大钱赚。” 苏柄言目光盯着电视机,随口答了一句。可话虽这么说,其实他心里完全不想合资搞这个农场的。虽然大学读的就是中农大,但对于搞农场的事情他并不热心,或者说他身在官场,对于这种商业行为有天生的规避心理。而且前两天顾恺之专门来三十六湾矿区视察,忙的他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去搞其他的副业。 谢小芬看出丈夫有些言不由衷,追根问底道:“可我怎么觉得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见妻子似乎对搞农场的事情挺上心,苏柄言觉得有必要给妻子泼泼冷水,道:“什么怎么想的,搞农场我是举双手赞同。如果三哥只是借钱当然得借给他,但合资搞农场肯定不行。我们都有稳定的工作,踏踏实实的做事还不好?难道你还想发财不成?” 谢小芬心里可不这么想,她对搞农场挺感兴趣。当然,这个感兴趣是建立在不花多少钱的基础上,道:“我说老苏,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有钱赚当然好,而且苏信结婚生孩子,买房买车,你说哪一样不要钱?你可别以为现在的女孩都像当年的我,傻乎乎的给你几句话就骗到手。以后没房没车没存折,你就让你儿子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坐在旁边的苏信听得直翻白眼,“我的亲妈呀,我的事现在还用不着你操心吧。” “嘿……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都不要我管了?以后你结婚的时候,就知道现在的女孩有多么现实了。” 谢小芬可不是和苏信开玩笑,认真地道:“呐,其他的女孩先不说,就拿小恬来打个比方,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将来你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你说张晓凤会轻易把闺女送上门吗?恐怕没房没车你连人都见不着。” “得,老妈,您的金玉良言我会牢记在心的。” 苏信已经彻底给跟活宝似得老妈打败,有点哭笑不得,生怕她又拿周小恬说事,赶紧打住这个话题。不过关于搞农场合资的事情,他隐约记得前世三伯提起过,但老爸苏柄言肯定是没同意的,因为涌泉村招标承包莫叶山那天,他也跟着一起去了。 所以苏信印象挺深,只是刚才脑子混乱一下子没想起来,他记得当时有个淡水镇的包工头出了五万块钱承包莫叶山,老爸和三伯都觉得这个价格太高,就没跟着抬价,最终导致农场计划破产。 谢小芬教育了一顿苏信后,似乎对合资搞农场还有念想,跟丈夫继续说:“老苏,既然搞农场能赚钱,要不我们投点试试?不说八万,一万两万也行啊,大不了分红少点,等农场搞起来看情况再投钱?” 苏柄言哼了一声,“你以为搞农场说搞就搞的起来吗?我给你分析一下,光搞农场的前期准备大概需要多少钱,首先得买山,莫叶山这么大,承包三十年最少也得三四万,然后是交通问题,莫叶山石岭多,巨石密布交通堵塞,可既然办农场,最起码得修一条路上山,这里也要两三万,后面的请挖机、盖房子、建猪舍、买猪仔等等,哪一件不是花钱如泼水?我看八万块钱连半个月都不用就没了,更别说两万。” 苏柄言顿了一下,继续说:“而且这只是前期的花费,后面还有猪饲料、茶树幼苗、肥料、技术员工资等等大窟窿得用钱去填,可收益最起码也要等到两年后才可能有。我看你还是趁早打消这念头,把你那副护士长的工作做好,等转正职了比这强多了。” “既然老苏你这么反对,那还是算了吧。”谢小芬听丈夫言之凿凿,说得有理有据,而且搞农场确实投资太大,又是长期投资,一下子看不到收益,她也就断了合资搞农场的念头。 而坐在旁边的苏信此刻已经陷入深思之中。他听老爸说起莫叶山岭多石多,交通不便的话,心里跟着记忆起了一件事! 在2003年,也就是明年,中国铁建集团开始动工修建北关高速铁路,这条铁路恰巧经过淡水镇。众所周知,修建铁路需要大量的石料,按照就近取材的原则,铁建集团在周边的山脉寻找合适的石料。 莫叶山岭多石多,而且石质好,埋藏浅,易于开采。被铁建集团的专家看中,决定用莫叶山的石头来修建高铁! 虽然山路崎岖,交通不便,大卡车进不了莫叶山,可对于铁建集团这种大型国企而言,这完全不是问题,直接挖机开道铺了一条路上山,并且将莫叶山生产的石料全部包了下来。 这一下子,承包莫叶山的那个包工头就发了大财。真是天上掉馅饼砸中他的脑袋呀! 苏信还记得后来老妈谢小芬说起这事,满心的后悔呀,责怪老爸目光短浅,错过发财的大好机会! 而三伯苏建军也是把肠子给悔青了,有一次在苏信家喝酒,还掰着手指计算过莫叶山采石所带来的惊人效益,莫叶山一天平均可以生产400吨石子,按照30元一吨的价格,一年就算开采两百天,一年的产值就有240万。就算扣除土地资金,**机械等等费用,那个包工头一年最少赚一百万! 可那个包工头承包莫叶山三十年,花费只用了五万! 这不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吗? 想到这里,苏信心里很是兴奋。莫叶山的瑰宝,就是石头! 现在苏信对于三伯搞农场的事情倒不怎么在意。可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打定主意,莫叶山是一定要承包下来的! 只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老爸是完全不打算承包莫叶山。他心里有些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服爸妈。难道仅仅凭自己的几句话就能改变老爸的想法,下定决心承包莫叶山吗? 这完全是扯淡,承包莫叶山少说也要四五万,这么大的一笔钱,怎么可能因为他一个十七岁不到的孩子的话就下决心改变主意! 坐在沙发上,苏信绞尽脑汁地在思考对策,而老爸老妈都在看电视。 这个时候,电视上正好有一个新闻主播在播报时间,听着女主播甜美的声音,苏信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墙壁上的日历,现在还只是2002年九月份,时间足够充裕。而11月20号老家的村委会不是要搞一个莫叶山承包的招标会议吗? 想到这里,苏信心里已经有了办法。既然说服不了,那就动手去做! “爸,你和三伯下个月去涌泉村可不可以带我去?我好久没回过老家了,想回去看看。” 苏柄言抬起头,有点诧异地看着苏信,道:“平时去老家可没见你这么热心,就连逢年过节都是不情不愿的,下个月你想去老家看什么?” 苏信笑了笑,“当然是莫叶山的石头!” ps:本故事的构思情节来源于我的生活,我的亲身经历。并非虚构。 第47章 酸中带甜青春的味道 莫叶山承包的招标会议要到十一月中旬才开,苏信并不着急,而且他心里早有对策。只等着招标会议那天跟猴子孙悟空学学,来个大闹涌泉村。总之按照他心里的想法,拿到莫叶山的承包权,那是死活没得跑的事情。 时间到了星期五,课间的时候,苏信去上厕所,刚走到走廊转角处,就看见独自在厕所外面的洗手池里洗苹果的夏桔梗。【注1】 夏桔梗也听见动静,转过头,发现是苏信,眸子里有一丝讶异,可没有说什么,就收回了目光。 苏信本来想打声招呼的,但忽然喉咙里有些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几天夏桔梗对自己的态度变得不冷不淡,肯定是因为打架的事惹她不喜,可如果真的要解释什么。苏信又觉得没这个必要,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愿多想,朝男厕所走去。 等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苏信发现夏桔梗还在那儿洗苹果。愣了一下,然后走过去,和她并肩站在洗手池旁边,打开水龙头,凉水哗哗地流了出来。 两个人并肩站在那里,谁也没有先开口。好似一对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 苏信的余光瞥向旁边夏桔梗,她手里拿着个红苹果在水龙头下冲洗,有些心不在焉。知道她到现在还没走,肯定是在等自己。 苏信最终还是率先开了口,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毫无营养,“最近,你还好吗?” 夏桔梗轻轻地嗯了一声,“你呢?” 苏信笑了笑,“还行。” 夏桔梗没有再说什么,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会儿,夏桔梗忽然转过头,一双明洁的大眸子盯着苏信,抿嘴问:“你,为什么要和马译打架?” 面对着夏桔梗灼灼的目光,苏信感觉胸中有一口气不吐不快,却忽然堵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口。 最终,苏信苦笑一声,说:“没什么,就是马译惹了我。” 夏桔梗抿了抿嘴唇,收回目光,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其实,刚开始她听到苏信和马译打架的事情时,心里有过失落,也有过失望。可是昨天,她又无意间听见吴小航跟别的同学说起打架的事,说马译写的那张小纸条明明是传过她的,却被苏信交到廖洁手里去了。 那张小纸条是夏桔梗亲自交给廖洁的,她自然清楚整个过程。心里一下子就明白苏信和马译打架的真正原因。 是因为自己! 是因为苏信不愿意把那张纸条给自己而惹恼了马译,才导致打架的! 当时夏桔梗有些怪他怎么这么傻,但不管怎么样,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失望,反而带着一丝感动。可见苏信到现在还不愿承认,宁愿让自己错怪他也不愿说出真相,心里有点恼,恼他的倔,恼他的傻,却又不愿拆穿他,让他失了面子。 “给你。” “呃……”苏信抬起头,望着夏桔梗忽然把洗好的红苹果递了过来,有些愣神,连忙说:“那你呢?” “我书包里还有呢。” 夏桔梗用白皙的手背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水珠,抿嘴说。 “哦,那好。”苏信接过红苹果,心里有股暖意徜徉而过。 “我先回教室了,你也早点回去看书呢。”夏桔梗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摆摆手,转身离开。 望着夏桔梗远去的背影,苏信微微呼了口气,然后笑着把苹果放在嘴边,啃了一口。 酸中带甜——青春的味道! 到了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 班主任武大成来了一趟,在讲台上交代了一些放学注意安全之类的事项后,让大家自习看书,然后离开了。 马上放假,大家可不想带着大叠作业回家做,都在拼命地赶作业。荣浩抱怨道:“唉,开学第一周就布置这么多作业,真是不让人活的节奏。” 苏信笑着问了句:“你地理作业做完没有?“ “想干嘛,不会开学第一周就想抄我的作业吧?”荣浩警惕地瞥了苏信一眼。 “少啰嗦,拿过来。”苏信见荣浩猥琐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把地理作业做好了。别看荣浩这家伙整天大大咧咧没心没肺,除了长得帅外带打架厉害就没啥优点。其实他脑瓜子聪明着呢。 以前在七中读初中的时候,荣浩就是班上的学习尖子,班级前十那是板上钉钉,年纪前十也经常光顾,稍稍努把力,学校前三都不是意淫。 前世苏信没少羡慕嫉妒这家伙,搞不明白荣浩的脑瓜子是怎么长的。平时在一起也没见他多努力学习,不是打架就是打魔兽,在网吧里通宵玩颓废。可一到考试的时候就牛逼得不行,出成绩的时候更是亮瞎一大堆狗眼。 对于前世的苏信而言,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是很有压力的,长相没他帅;家世没他好;打架没他厉害;嘴巴没他能侃;就连成绩也没他优秀,只能整天当他的小跟班。 不过跟这样的人成了铁哥们也是有好处的,比如可以抄作业! 这个优良传统苏信觉得很有必要发扬光大,抢过荣浩的作业本,二话不说直接开抄。他可不想背着一大堆作业本回家挑灯夜战。 “喂,等下给地理老师查出来怎么办?” “没事,老师问起来,就说你抄我的。”苏信正在努力抄作业当中,头也没抬。 “我靠,要不要这么贱。”荣浩差点没给苏信当场气晕。 “小声点行不?”苏信轻轻踢了下荣浩的小腿,用水心笔指了指前面正在认真看书的夏桔梗。他可不想让夏桔梗听见自己抄荣浩作业的事,虽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夏桔梗是个爱学习的女孩,自然不会喜欢抄作业这种坏习惯。 荣浩轻轻地哼了一声:“有胆子抄,还怕心上人知道吗?” “闭上你的臭嘴行不?” “行!” 荣浩点点头,然后笑着在苏信耳朵边上说:“那你去抄你心上人的啊。” 苏信伸手拿起一张白纸按在荣浩贱得掉油的脸上,“你可以安息了。” 抄完作业,苏信伸了伸懒腰,见荣浩趴在课桌上写数学作业,感觉有点无聊,数学英语作业是不能抄的,毕竟是主课目,必须认真对待,那就放在周末写吧。 苏信手撑着下巴,无聊的坐在位置上,忽然想起跟安然的约定,觉得应该要开溜了。 想到就做,苏信把作业本装进书包里,拍了拍荣浩的肩膀。 荣浩头也没抬,不耐烦地问:“干嘛?别打扰我,我正在好好学习呢。” 见荣浩装逼,苏信轻声说了一句,“哦,那就不打扰你天天向上了,我先颓废去了。” 说完,苏信直接拎起书包朝后门开溜。 坐在后面的男同学听见动静,全都抬头望着苏信,见苏信大摇大摆的走出教室,目光都痴呆了,这家伙开学第一周就翘课,未免太牛逼了点吧,心里已经把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果然跟他们不是一个境界的。 出了教室门,现在还没放学,走廊上没人,很安静。苏信径直下了楼,朝安然所在的二教走去。 一中高一班级太多,总共有三十个班,学校为了方便管理,把三十个班级按照顺序分成了两组。苏信的401班是一组的,而安然所在的426班级是二组的,在第二教学楼。 一路走到第二教学楼,还没上楼呢,苏信就看见一个男生,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目光,男生十六七岁的模样,脸颊瘦长白净,眼眸纯澈,浑身散发着一股柔气,黑色裤子搭配白色衬衣。简约,却不简单。 白衣男见苏信望向他,挺友好地对苏信笑了笑,问:“你也逃课?” “同道中人。” 苏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收回目光,不打算跟这人扯废话,率先上了楼。 ps:在里津市一中,洗手池不是在厕所里面,而是在厕所外面的走廊上,男女共用,切勿误以为苏信去女厕所洗手。 第48章 我是金城武 上了楼梯,一路来到426班教室门口,苏信朝教室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安然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红润的小嘴巴微微嘟着,小手支着精致白皙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水性笔在本子上涂涂画画,表情认真,模样可爱,却不知写些什么。 苏信也不打算打扰她,反身来到走廊边上,等着下课的铃声。 “等人?” 苏信转过头,发现问话的是楼下遇见的那个男生,点点头,“是啊。” “我也等人。”白衣男生友好地笑了笑,然后走过去跟他并排站在走廊下,说:“你是那个班的?” 苏信收回目光,随口答了一句,“高一401班。” “哦,你是401的。”白衣男生的脸上闪过一丝好奇的神色,笑问:“你们班上有个叫苏信的对吧?” 苏信愣了下,然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有啊,我跟他还挺熟的。” 白衣男生随口问道:“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苏信望着楼下的景观,反正闲的无聊,开始满口胡扯,“你想想金城武长什么样,他大概就是什么样子了。” “有这么帅吗?” “帅倒不是重点,重点是帅的一塌糊涂。有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嫉妒他。”苏信语调轻缓,有一股确有其事的味道。 “哦,我知道了,有机会要认识认识。”白衣男生轻笑一声,脸上的表情似乎并不在意。 这个时候,放学的铃声响起。 苏信和白衣男生停止了交流,同时转过身,望向426班的教室门口,等着他们要等的人。 教室里陆陆续续走出一批学生,一个刚出了教室后门的身材高挑的女孩,发现走廊上的白衣男生,她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跑过来说:“凌浩然,你怎么来了。” 凌浩然似乎认识这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对她笑了笑,“我等人。” 就在这个时候,安然抱着一个帆布书包出来了,她先是望了眼凌浩然,淡淡地打了声招呼,然后目光落在凌浩然身后的苏信身上,小巧的嘴巴露出一丝笑意,直接把书包扔过去,“苏信,帮我拿书包,重死啦。” 凌浩然猛地转头望向身后的苏信,目光有一丝警惕,最终化作平稳,紧接着笑道:“原来你就是苏信啊?” 拿着书包的苏信其实心里早就在想,原来你就是凌浩然啊,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有成为斯文败类的潜质。笑了笑,“幸会。” “刚才你说你长得像金城武,我还不相信,不过现在我信了,真是够帅的。”凌浩然嘴上是夸奖,可挪揄的味道十足。 苏信完全当做没听出来,没心没肺地说:“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得注意点影响,所以这话放在心里就好。” “放心吧。”凌浩然直视着苏信毫不闪避的眼睛,慢慢地道:“这种话,我想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再说第二次。” “不错,够听话的。”苏信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你俩可真够恶心的,有话就直说。”旁边的安然有点受不了了,出口打断有些紧张的气氛,然后对凌浩然说:“你今天来这儿干嘛?” 凌浩然转过头,眸子盯着安然,嘴角带笑,温文尔雅,说:“里津北城大道那边最近新开了一家海鲜城,叫海中洲,我去哪儿吃过一次,味道很鲜很美味,刚好今天放假,我请你去海中洲吃海鲜怎么样?” “哦,这么好吃呀?考虑考虑。” 安然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苏信,道:“那你呢?” 苏信一愣,心想不是你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的吗?怎么现在成了我请你吃东西?要不要这么坑爹呀! 不过苏信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心情跟明镜似得,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时候,在凌浩然面前绝对不能认怂,必须得抗住! 苏信想了想,自己身上就剩十块钱了,装大款那是没戏的。更何况是在凌浩然这种百分百足金土豪面前,啥大款都是纯**丝。必须得另辟蹊径,曲线救国! 苏信说:“我带你去喝七叶草牌子的珍珠奶茶,三块五一杯,味道一般般。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反正我是不大喜欢。” “我也不喜欢!” 安然很不满意苏信的回答,瞪了他一眼。 旁边的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嗤笑一声,瞟了眼摆着一副很无辜的模样的苏信,表情满是鄙夷,心想这是哪儿来的穷鬼,真没见过世面。 女孩心细如发,她自然看的出来这两人都是冲着安然来的,可人家凌浩然这个一中的白马王子有钱有势有相貌,出口就是请人家吃海鲜,你这个叫什么苏信的倒好,买杯三块五的奶茶就想追女孩? 呵——也不看看对象是谁! 这可是安然!是一中大名鼎鼎的校花! 尽管她平时对在一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安然很是嫉妒,但此刻看着小气到如此境界的苏信,实在是忍不住翻白眼和鄙视。 可凌浩然并没有嘲讽苏信的意思,他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安然身上,笑着说:“既然你不喜欢喝珍珠奶茶,那我们走吧,我家的司机开车在学校外面等。” “不好意思呢,海鲜我过敏。”安然忽然说了一句。 凌浩然一愣,连忙说:“哦,既然海鲜过敏那不去吃就好了,那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不用那么麻烦了,珍珠奶茶虽然不好喝,但不会过敏。”安然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凌浩然,转过头,一双剔透的眸子没好气地瞪着苏信,“大笨蛋,我们走啦。” 话音一落,安然跟凌浩然摆摆手,也不等他回话,干脆了当地拉着苏信的手臂朝楼梯口走去。 相比安然,苏信可就有礼貌得多,走之前,还不忘跟他在一中注定成为敌人的凌浩然打声招呼,笑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慢走。” 凌浩然很有涵养,清秀的脸上一直带着丝微笑意,目送安然和苏信走下楼梯。 而旁边的那个女孩此刻有些愣神,她怎么也没料到安然会如此直接拒绝凌浩然,心想着她可真够贱的,放着白马王子不要,去跟着一个穷鬼喝什么破奶茶。不过如此一来她就有了可乘之机,心里欣喜,故意在凌浩然耳边娇哼一声,“凌浩然,既然安然吃海鲜过敏,那你带我去好不好?” 凌浩然嘴角带笑,转过身,满是柔意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女孩,直至女孩娇嗔的脸上飘起两朵红晕,他鼓动的喉咙骤然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吼:“滚!” 第49章 爱情不是龟兔赛跑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第二教学楼,沿着林荫道朝学校大门走去。 路上,安然问:“苏信,知道我为什么拒绝跟凌浩然去吃海鲜吗?” “嗯?”苏信想了想说:“我有两个答案,一个是真的,一个是假的,你想听哪一个?” “那我两个都想听,怎么办?” “这可有点难办了。”苏信挠了挠头发,笑道:“要不,我两个都不说?” “混蛋,你又气我。”安然掐了下苏信的手臂,仰着头,命令道:“先说假的原因。” 面对野蛮十足的安然,苏信苦笑着说:“你吃海鲜过敏嘛。” 被苏信看出自己说了假话,一向神色不外露的安然脸上露出一丝羞赧,咬着红润的嘴唇,“那真的呢?”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其实吧,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什么人吃。” 安然撇了撇小嘴巴,“你真臭美。” 两人说着话,拌着嘴,不消一会儿就来到学校大门口。 这个时候刚刚放学,学校门口人流密集,到处是成群结队回家的学生,尤其是男同学看见安然,都是一片哗然,见她走过来,不由自主闪开一条道路。 苏信在一中名声不显,安然可就不同,但凡在一中有点交际的学生基本上都听过她的名字,或是在某个朝阳初升的清晨、某个落叶缤纷的黄昏,远远地偶遇过她,可能仅仅只是短暂地惊鸿一瞥,但那绝美的容颜足以他此生难忘! 从那以后,这个女孩的身影便根深蒂固地扎在青春萌动的少年的脑海之中,挥之不散,以至于每每到了深夜便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偶尔早上起床的时候,还能发现湿了一裤子…… 只是,在一中几乎没有那个学生有胆子打安然的主意,要说原因,一是自惭形秽,天鹅终究是骄傲,高不可攀,与他们这些普通学生的差距实在太大;二是了解真相的人都知道,一中头号白马王子凌浩然喜欢安然,这就更没人敢去追她了。 所以,大家现在眼见着一个稀松平常的男生与安然走在一起,都有些愣神,随之而来的是错愕,不可思议,紧接着心里又冒出一股嫉妒,眼红! 面对这种状况,安然早就习以为常。对于她来说,这就像每天必须吃饭睡觉一样,根本无法避免。而苏信再怎么说也是个有着三十年灵魂的人,脸皮厚得令人发指,怎么可能在意别人的眼光。 在无数双眼睛或躲闪偷窥或光明正大的注视下,两人一前一后极有默契的出了学校大门,越过水泥马路,径直朝对面的七叶草奶茶店走去。 “小恬,你说的那个苏信我也不认识,一时半会的上哪去找,而且现在已经放学了,怕是他已经回家了。” 站在一中校门对面的精品店前的李莉抱怨道。 旁边的周小恬微微蹙了蹙眉,表情乖巧中带点妩媚,头发用一个蝴蝶发卡轻轻挽起,粉色的裙摆在落日的余晖下微微晃动,模样可人,极具诱惑力,以至于路过的男生都会不由自主地放缓步伐,偷偷地注视着她。 周小恬今天来一中,是因为昨晚跟初中时代的闺蜜李莉电话煲时,一时兴起,约定今天来一中找她玩。 但今天周小恬一来到一中,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人却是苏信,想去找他,却又不清楚他在哪个班,所以向李莉打听了一下,可李莉听都没听说过苏信的名字,自然不认识。建议说放学在校门口等等,看能不能遇见苏信。 可现在看着这么多学生,想要找到苏信无异于大海捞针,极不现实,周小恬也就点点头,“嗯,那好吧。” 李莉问道:“小恬,你说的那个苏信倒是何方神圣?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呀?” “我爸跟他爸是大学同学,所以从小就认识的。” “原来是青梅竹马呀。”李莉警惕地盯着周小恬脸上的表情,问:“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周小恬娇嫩的脸蛋腾地变红,“你胡说什么呢,再这样子,不理你了。” “嘻嘻,逗你呢,不过你的信哥哥知道你特地跑来一中看他,一定会很感动的。”李莉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看着周小恬脸上的表情变化,心里跟明镜似得,怕是这傻妮子真的对那个叫苏信的家伙有些动心了。 这么一想,李莉心里更加好奇苏信究竟是个怎样的男生了,是帅气英俊或是温文尔雅?是成绩优异还是有钱有势? 李莉不知道,不过在她看来,这个苏信能被一向心高气傲的周小恬看上,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说像凌浩然那种各方面都无法挑剔的巨富之子,最起码也得是个相貌俊朗行行不差的官家子弟。 这个时候,一中校门口的人群中发出一阵骚动。周小恬抬头一瞥,看了过去,校门口拥挤的人群中忽然如同潮水般退去,分出一个道路,而一个嘴角带着丝微淡笑的少年从正中间走了出来——正是苏信! 周小恬一愣,红润小巧的嘴巴隙了开来,紧接着心里满是欣喜,刚想喊他,却又发现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极好看的女孩,又是一愣,宛若一盆冷水当头泼下,那颗欣喜的心瞬间冷却了下去,到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李莉发现周小恬忽然盯着一个相貌普通的男生怔怔出神,好奇问:“小恬,你认识那个男生?” 周小恬心里淌过一丝苦意,岂止是认识,简直是刻骨铭心! 周小恬不知该如何解释,最终还是点点头,“他就是苏信。” 李莉恍然大悟,“他就是苏信呀,你今天来我们学校不就是来看他的吗?干嘛不打招呼。不会不好意思吧,那我帮你。” “不要……”周小恬刚想要阻止,却来不及了,因为李莉已经对着远处的苏信招手喊道:“苏信,这儿。” 听见声音,苏信和安然同时抬头望过来,四个人的视线瞬间交汇在一起。 发现是周小恬,苏信倒是一愣,不知道她来一中有什么事。没有多想,他和安然一前一后走过去,笑着说:“小恬,你怎么来了?” “阿信哥,我来一中看同学呢。” 周小恬勉强地笑了笑,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在观察苏信旁边的女孩身上,利落的短发,精致的五官,真的很漂亮很好看,像个完美无瑕的瓷娃娃,即使周小恬是个很骄傲的女生,也不得不承认这点。难道这个女孩就是夏桔梗吗?难怪苏信会这么喜欢她,甚至于从初一开始便暗恋她到现在,始终不离不弃。 想到这里,周小恬心里又冒出一丝嫉妒,更加的难过,却绝不愿在苏信面前显得比这个女孩低上一等,让他看轻了自己! 即使现在苏信喜欢的是她夏桔梗,但那又如何? 早在三年前,苏信的世界里也只有她一个女孩! 只能说,爱情不是龟兔赛跑,没有快慢之分,没有过程之别,最终拥有的那一个才是赢家! 周小恬强打起精神,挺起发育良好的胸脯,粉嫩的俏脸含笑,显得愈发娇艳可人,伸出白嫩的玉手指了指身边的李莉,向苏信介绍道:“阿信哥,这个是我的初中同学,叫李莉,现在也在一中读书。” “李莉同学,你好。”苏信笑着望向周小恬身边的女孩,长得倒还可以,只是脸颊上有些雀斑,影响观感。 “嗯,你也好。”李莉一直在打量着苏信,在她眼里,这个男生长相也就一般般,脸上的笑容很灿烂,让人看着很舒服,但谈不上帅,心里有些失望。 不过此时李莉已经认出了旁边的安然,一中校花嘛,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虽然看不出苏信到底哪里好,但能让大名鼎鼎的一中校花青睐,应该有些与众不同,跟着她对苏信又高看了几分,心想难怪自己的初中同学周小恬对他情有独钟。 不过现在苏信和安然走在一起,似乎关系很不错的样子,这对周小恬可有点不利。周小恬是她的同学,李莉自然得向着周小恬。 而且在李莉看来,周小恬相比安然可能在相貌上差了那么一点点,周小恬是那种小家碧玉型的女孩,没有安然那么强大的气场,那股无论何时,只要一现身便能夺人眼目的气质! 但周小恬性格乖巧可人,成绩优异,又是教育局长的千金,性格成绩家世都无可挑剔,随便拿出一点都比安然强上不少。 这个时候,李莉觉得有必要帮帮自己的闺蜜,搓搓安然的锐气,故意大声对苏信道:“苏信,你知道吗?今天小恬可是特地从外国语中学跑来看你的,人家一个女孩子跑这么远,又不知道你在那个班,为了等你在校门口晒了一下午太阳,好辛苦的,你以后可要对小恬好点。” “李莉,别胡说呢。”周小恬娇嫩的脸腾地变红,目光却是偷偷滴注视着苏信的反应。 苏信有点尴尬,只能笑着说:“小恬,不知道我在那个班可以打我妈的电话问一下,下次可别这么傻了。” 周小恬抿着红润的小嘴巴,点点头:“嗯!” “有时间,我去你学校看你。” 周小恬心里有一丝欣喜,眼角的余光略微瞥了眼苏信旁边没什么表情的女孩,然后重重点点头:“好!” 接下来,苏信可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三个女孩之间的那种不大对劲的气氛他也感觉的出来,亏得安然这妮子不怎么在乎这些,如果像个泼妇一样骂街,他就得立马撞墙自杀了。 现在虽然有不少男生投来嫉妒的目光,可滋味当真不好受。苏信没话找话说:“哦,我去七叶草买杯奶茶,你要吗?” 周小恬还来不及回答,李莉已经抢着说:“这还用问,当然要啦,太阳这么烈,渴死了。” 苏信苦笑一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李莉这个女孩这么不客气,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十元钱,有种快要悲剧的感觉。但这个时候可不能怂,那也太丢脸了,只能硬着头皮说:“好,那我们进去吧。” 第50章 谁是真正的土豪 七叶草奶茶店位于一中大门正对面,三十平米不到的店面装扮的绿意盎然朝气十足,挺符合这个时代的学生的欣赏标准。此时恰逢放学之际,店里的生意极其火爆,买奶茶的学生排起了长队。 苏信领着三个女孩走进奶茶店后,立马就引起大量买奶茶的男生的注意。见他一个普通的男生杵在三个女生中间,而且其中两个还是人间绝色,众男生的目光不受控制流露出嫉妒神色,更有甚者认出安然的学生发出惊叹声:“哇,这不是一中校花嘛?” “这家伙的艳福可真不浅,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回学校找人打听一下他是哪个班的。” 对于别人的议论纷纷,苏信没有在意,谁都有言论的自由,这就像狗有吃屎的权利! 径直向橱窗走过去,苏信看着上面张贴着的奶茶价格表,最便宜的原味要两块五一杯,其他大多数处于5到7元的价格档位,甚至还有十多元一杯的奶茶,他有点无语,哪曾料到两千年初的奶茶贵到这般田地,心里顿时有种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感觉。 不过这个时候苏信也没其他办法了,只能期望三个亲大娘都喜欢喝原味的奶茶吧。 反过头,苏信先是问一直没开口的安然,“你想要喝什么味道的奶茶?” 安然双手插袋,从始至终她一直在旁观那个叫李莉的表演,脸上的表情淡淡地,她自然感觉得出之前李莉在苏信旁边不停地叽叽喳喳,是故意针对她。只是她见过太多的勾心斗角,这种没点营养的争风吃醋不屑为之,如果不是因为顾及苏信的面子,她早就走了。 此刻见苏信终于想起了她,问她想喝什么,安然心情好了那么一点,只是脸上表情依然满不在意,简简单单说了两个字:“随便。” 苏信舒了一口气,还是安然这妮子懂人心,那就原味的吧。 转头,苏信问周小恬,笑道:“小恬,那你呢?” “嗯,阿信哥,帮我买杯原味的就可以了。”周小恬甜甜一笑,一身粉红装扮的她,在明亮的余晖下,极是娇艳动人。 以苏信为中心辐射五米范围内的男生瞬间呆滞,跟着心里泛起一股酥麻的感觉,极其畅快,可见那妩媚可人的女孩只是对着苏信笑,心里对他的嫉妒愈发深了起来! 而此时的苏信可没在意这些,因为他心里正打着算盘琢磨钱够不够呢,现在安然和小恬都喝原味的,心想只要李莉想喝的奶茶不超过五块,十块钱足够了,心里顿时轻松起来,大舒一口气,转头刚想问李莉准备喝什么。 可李莉表达**特别强烈,又抢着话说:“苏信,我可告诉你我家小恬口是心非哦,其实她喜欢喝草莓味的,还有我要七彩巧克力味道的。记得不要加珍珠,多放果冻,小恬喜欢吃。” “哦……啊!”听了这话,苏信的下巴都差点给吓掉了,草莓味的要五元,七彩巧克力更是贵的吓死人,要十五元一杯,他就是把全身家当压上也买不起一杯! 见苏信反应有点激烈,李莉双手环腰,撇了下嘴巴说:“怎么,苏信你不会这么小气吧?连杯贵点的奶茶都舍不得买?” 李莉的嗓门比较大,旁边的男生都听见了她的声音,顿时把目光汇聚在苏信身上,心想原来是这家伙没钱带女生来奶茶店装逼呀,心里嗤笑连连,目光也显得愈发不怀好意,秉着一口气看他怎么回答。 “呃……这怎么可能,我只是没听清楚而已。” 苏信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心里还真有点无计可施,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到如今,他也没辙了,只有狠下一条心,反正咱脸皮厚咱怕谁,直接道:“那个,不好意思……今天我钱没带够,只有十块,太贵的奶茶恐怕买不起。” “嗤……”笑声轰响起来,那些看热闹的同学本来就对杵在三个女孩中间的苏信很是羡慕嫉妒恨,现在见没钱他出糗,顿时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吸吮着奶茶吸管的嘴巴吱吱作响。而望着苏信的目光更是满满的鄙夷,心想这年头啥人都有,就没见过这种打肿脸充胖子,没钱还要在女孩面前装逼的家伙! 李莉撇了下嘴,心里顿时对苏信的好感全无,还有点不屑,真不知道周小恬是怎么回事,她堂堂一个教育局长的千金闺女,居然对一个连杯奶茶都买不起的穷酸男生倾心。等下得好好说说她,必须得改弦更张! “没事,阿信哥,既然没有钱,那就不用买了。”周小恬见苏信处于众人极不友好的目光的交汇处,生怕他难堪,连忙开口解围。 可她没料到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一句话就落实了苏信没钱装逼的言论,大家瞧苏信的目光就更加的不屑和耻笑! “没钱就别厚脸皮请客嘛。”心直口快的李莉听了周小恬的话,终于忍不住嘀咕一句,声音虽轻,可一大帮人的注意力都在这里,以至于再次引起一阵肆无忌惮的讥笑声! 气氛一下子陷入更加尴尬的地步,苏信连忙收起已经掏出来的十元钱,心里也跟着有些不爽,才这么点大的学生就如此势利的看待看人待物,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苏信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哦,那好,既然不买奶茶,那我们走吧。” 顶着无数道鄙夷的目光,苏信转身,虽然他表情平静,并不在乎,但落在别人的眼里却是暗淡无光,落魄的很! 可就在这时,就在苏信踏出第一步的那一刹那! 一直冷眼旁观的安然忽然开口了,“苏信,今天早上,你不是把钱放在我这儿吗?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笨蛋!” 话音一落,安然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钱包,取出一叠人民币,全是百元一张的大钞,一股脑全部塞进苏信手里!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实在太快,以至于旁边那些目光略带奚落盯苏信的同学都有些反应不及,看着那一叠不下于一千元的人民币,鲜红的颜色极是刺眼,脸上讥讽的笑容瞬间凝固! 李莉被安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可要知道,在这个年头,能够随随便便能拿出一千块钱的中学生绝对不能用有钱来形容,那可是大款呀。原来这个苏信如此深藏不露,扮猪吃虎,而且安然已经帮他管钱了,可见两人关系亲密到何种地步! 李莉有点后悔刚才对苏信恶劣的态度,同时心里也为周小恬捏了一把汗,只怕凭安然和苏信之间的关系,她想插足进去绝非易事! 周小恬红润的嘴巴微微咧开,显然也是吃惊不已。倒不是因为这一千块钱,苏信的家世情况她一清二楚,还不至于反应如此激烈。而是作为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她能感觉得到这个“夏桔梗”的举动绝对会让苏信很感动,这等于在他们的关系上浇筑了一层混凝土,更加的牢不可破! 想到这里,周小恬有点后悔,也有点心慌,还有点不知所措! 苏信确确实实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望着手中的一叠钱,说实在的,他有一种瞬间从纯**丝摇身一变成土豪的感觉,心里也跟着想起了一句话: “什么叫做有钱?就是当所有人以为你是**丝的时候,有个白富美义无反顾的用行动告诉所有人,钱是你的,车是你的,她也是你的!” 安然不是白富美,除了无与伦比的相貌,她也很平凡,但她所做的一切,在这一刻让苏信已经感动到无以复加! 安然虽然野蛮不讲道理,虽然喜欢胡闹不近人情,但她的真实;她的不做作;她的倔强与坚强是绝大多数女孩所没有的! 苏信盯着表情淡淡的安然,忍住心中的感动,转身去买奶茶。 这一次,苏信可就彪悍之极,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下,越过众人,直接插队来到奶茶店的小窗口,拿着一叠百元大钞,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想要吐血的话: “就来四杯两块五的原味奶茶!” 紧接着,苏信再次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引来无数讥讽与嘲笑的皱皱巴巴的十元人民币,拍在柜台上付账! 第51章 蹲在马路中央的少年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苏信接过四杯清纯浓香的原味奶茶,反身回来,拿一杯递给最前面的李莉。 “苏信,你这么有钱,咋还这么小气。”李莉接过奶茶,嘴里抱怨了一句,口气却忽然变得亲切了很多。 苏信本来是不大想理李莉的,这女孩看人下菜碟儿——太势利了。不过看着周小恬的份上,他不想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笑了笑,“我这叫做勤俭节约。” 对这话李莉很不以为然,撇了撇嘴。 苏信没有在意她的脸色,把奶茶递给周小恬和安然。两个女孩子表情各异,周小恬双手捧着奶茶杯,红润的小嘴巴轻轻吸吮着吸管,模样乖巧可爱。而安然则随便的多,喝了两口,觉得不好喝,直接放在苏信手里让他扔了。 出了七叶草奶茶店,气氛变得有点沉闷,苏信三人都没开口,只剩下李莉还在苏信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说什么小恬大老远的来看你,现在天快黑了,你得负责送她回家呀。 周小恬白皙的脸透着红晕,灵动的眸子看着脚下,却也是不说什么,跟在苏信身边蹬着黑色小皮靴,慢慢地走着。 苏信心里有点为难,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早就跟安然约定好了,今天安然带他去一个他也不知道的地方。可周小恬的出现一下子就把计划打乱了。如果现在把周小恬扔下不管,给老妈知道还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而且李莉这张大嘴巴在这里说过不停,他就更加不好拒绝了。 答应不好,不答应也不好。苏信很是纠结,最终还是想看看安然是什么意思,可周小恬在又不能说的太明显,只能挠了挠头,眼睛看着安然的眸子,暗示问:“安然,那个……” 安然看着苏信那副纠结的模样,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不代表她会迁就他的意思,淡淡地说:“算了,你还是要送她回家吧,我不需要人陪。” 从周小恬和李莉出现以来,安然从始至终只说了两句话,但每一句话都把人震得呆愣半晌。这是她的第三句话,当着周小恬和李莉的面直截了当地说完,然后双手插袋,转身离去! 苏信没有料到安然反应如此激烈,他根本就来不及解释也无法解释,心里更是五味陈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倔强的安然独自一人走到公交车站台,坐上一辆521公交车离去。 看着那辆521公交车消失在视野之中,苏信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头一瞥,发现手里还有个帆布书包,这才记起安然的书包还在他手里。 可安然已经坐车离开了,想给也给不了,苏信苦笑一声,不愿多想,转身对周小恬说:“小恬,我送你吧。” 周小恬心里欣喜,点点头:“嗯,好。” “好啦,那我也先回家了。”见把安然气走,李莉觉得自己完成了一项艰苦卓绝不亚于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伟大任务。嗯,有机会还得敲一下苏信这个小气鬼土豪的竹竿。不过现在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当电灯泡,必须得给好闺蜜创造甜蜜的二人时光。 “嗯,改天见。”周小恬笑着和李莉挥挥手。 等李莉走后,周小恬仰着头,灵动似水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苏信,甜甜的笑着说:“阿信哥,今晚在我家吃饭好吗?我让我妈做腩肉冬笋,你以前最喜欢吃的菜呢。” 苏信愣了一下,没想到那么多年前自己喜欢吃的菜周小恬还记得,笑了笑,说:“等会儿再说吧,我们先过去等车。” 两人来到马路边上,过了会儿,苏信拦到一辆的士,让周小恬先上车。紧接着,他又拿出一百元交给前面的司机,顺便报了周小恬家住的地址。 回过头,苏信目光落在有些疑惑的周小恬身上,尽管心里有点不忍也不愿意,但还是说:“小恬,你先回家吧,改天我去你学校看你,陪你去吃你最喜欢吃的豆腐皮饭卷,好吗?” 周小恬一愣,女孩子天生对感情极其细腻敏感,她心里已经意识到什么,顿时有一口气憋在心里,难受的紧,却强颜欢笑说:“阿信哥,那你呢?” 苏信笑着说:“我学校里还有点事,不能去你家了。” 这么烂的借口怎么骗得了心思细腻的周小恬,她已经知道苏信要干嘛去了,当真是满心的委屈,眼泪都已经在眼眶上打转了,却捏着发紧的手指,低着头强笑道:“阿信哥,你有事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回家的。” “恩,那再见了。”苏信并没有发现周小恬的异常,点点头,然后收起身子,关上车门。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 _Η _U_ 九_⑨_ ._ ℃_ o _Μ “砰”地一声,车门一关,周小恬眼眶里的泪珠哗地全落了下去,却捂住嘴巴拼命地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苏信反身回到路边,目送着缓缓开动的的士渐渐远去,消失在路口。 呼了一口气,苏信立马又拦了一辆的士,快速跳上车关车门,对的士司机说:“师傅快点,前面有一台521公交车,车牌是褚l638172,这公交车经过的线路你应该清楚,给我追上它,我付你三倍车费!” “好嘞。”的士司机听了这话,连忙启动引擎,风驰电掣般朝前驶了出去。 一路上,苏信不停地催促着司机加快速度,眼睛时刻注视着前面的公交车,寻找那辆521公交车。 只是一路过去,苏信始终没有发现那辆521公交车,心里愈发的着急,不停的催促着的士司机,搞得的士司机也抱怨道:“我说小伙子,这可是开车,不是飙车,再快出车祸怎么办?” 苏信无言以对,只能忍住。 的士开到北城大道,遇到了红灯,停了下来。苏信有点烦躁,这到了下班的时间点,时不时堵一会儿车,红灯也碰了五六次,再这样下去怎么可能追的上那辆521公交车? 苏信抓了抓头发,有点无计可施,旁边的司机忽然戳着手指惊奇道:“诶,那不是521公交车吗?” 苏信猛地抬头,顺着司机的手指望过去,便看见了十字路口对面的站牌下面停着一辆521公交车,他目光一凝,望向公交车的车牌,褚l638172,正是安然乘坐的那一辆! “就这里!” 苏信扔下车费,直接跳下车,一路徒步闯红灯,朝着对面的那辆停在站牌下的521公交车狂奔而去! 十字路口过往的车辆本来就多,苏信这么径直插入,可把那些开车的司机吓坏了,打着方向盘避开那个不要命地往前横冲直撞的少年。可如此一来,路口瞬间给堵得水泄不通,幸好没出车祸,但也有不少司机从车窗伸出脑袋指着苏信骂道:“你找死啊!” 苏信理都没理,只管往前跑! 终于穿过了近二十米远的十字路口,满头大汗的苏信见521公交车还停着的没走,心中大定,伸手往口袋里掏零钱准备上车。 可就在这个时候,在苏信跑到距离站牌不到短短地十米的地方,521公交车忽然开动起来! 苏信一愣,紧接着心里大急,吼道:“等一下!” 下一刻,他的身体也如同离弦之箭猛射了出去,朝着那辆缓缓启动的公交车追了上去! 苏信边跑边大喊停车,可521公交车的司机似乎没听见,公交车速度越来越快! 苏信愈发的焦急,在奔跑的过程中,他感觉的肺部都要炸裂了,一身的汗水如雨落下,迷糊了眼睛,咸咸的很是难受。可他连擦汗水的时间都没有,拼了命地狂奔着,疯狂地追逐着! 可两条腿的动物永远追不上四只脚的机器,眼见着和公交车的距离越拉越大,苏信只能极不甘心地颓然放弃,停下了那两条快要跑断的双腿。独自站在马路中间,感觉全身浑然无力,他就那样蹲了下去,蹲在马路中央,双手紧捂着脸,大口大口地喘气! 此时的天空已是一片昏黄,斑驳落叶不时从道路两旁的树梢飘下,道路上车来人往,那个孤单地蹲在马路中央的少年,仿佛已经被整个世界所遗忘! 第52章 最美好的不期而遇 只是这时,苏信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抬起头,瞥了眼手中的安然的帆布书包,连忙打开拉链。 在里面倒腾了一会儿,苏信终于发现一张名片,只是瞥了一眼,他就把名片塞入口袋,然后提着书包拦了一辆的士,跳上去说去一个叫做约瑟侬的酒吧! 的士司机点头,立马驶了出去! 的士一路狂飙,十分钟不到,来到岭南路口那家名叫约瑟侬的酒吧门口,苏信扔钱下车,直接往酒吧大门走去。 可门口的保安一见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立马挡住,说:“这位先生,请出示身份证。” 九月的天气依旧燥热的很,满头是汗的苏信尽管心里有点急,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有个朋友在里面,能不能让我进去找她?” 保安态度很好,解释说:“很抱歉,小兄弟,未满十八周岁的人禁止入内的。” 苏信见说服不了,伸手指了指保安身后,惊奇道:“哇,好漂亮的美女。” “哪里?” 就在保安转身的一瞬间,苏信直接朝大门冲去! 可那个保安转身发现毛都没有一根,知道上了当,反应极快,立马一把拉住苏信,堵住路口就是不让他进。 苏信被他扯住衣服,本来就心情烦躁,顿时来了火,伸手猛推了一把保安! 保安没料到这小子会动手,反应不及,被苏信这么一推,直接倒了下去。可是他的手扯着苏信的t恤,随着身体的倒下,t恤跟着发出一声嗤响,被生生撕下了一块布! 苏信没时间管破掉的衣服,再次朝酒吧大门冲进去,可那个保安还真硬气,愣是跳起来把苏信推开,就是不准他进,伸手指着苏信道:“小子,我警告你别太过分了啊,我是看着你衣服烂了的份上,不想跟你计较,说了不准进就是不准进!” 苏信当真是无语到极致,妈的,有客不迎,有钱不赚,这酒吧的老板真是个****,请这家伙当保安迟早得倾家荡产! 瞥了一眼表情一丝不苟的年轻保安,苏信算是彻底无计可施,心情有点沮丧,直接把破了的t恤脱了下来甩在地上,打着赤膊蹲在酒吧门口,伸手抓了抓头发,很是无奈。 “苏信!”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 苏信呆了一下,紧接着猛地回头! 此时的天空已经黑得浓烈,街道两旁的华灯初上,在柔和的橙光下,一个女孩站在酒吧门口的另一端,五官精致,眸子大而明亮,头发发式是潮范十足的bob、hair,白色棉制背心搭配牛仔短裤,简单,明洁,一尘不染。 苏信喘着气慢慢的站起来,目光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女孩,那个倔强到似乎要跟整个世界作对的女孩!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安然! 安然大大的眸子凝视着对面的男生,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信会跑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只是能猜得到他比自己还先到达约瑟侬,肯定没有去送周小恬;肯定是千方百计打听地址放下一切飞奔而来;肯定是记着自己,念着自己,想着自己! 这一生,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有人这么在意过她的感受! 她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从小就没有交好玩伴;从小就是一个人上学,一个人玩耍。孤单吗?孤单。只是久了,便也习惯了,当做是上帝对自己惩罚吧。 但在这一刻,她恍然明白,上帝让自己孤单地度过十七年的光阴,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不期而遇,在最美好的时光不期而遇一个最美好的少年! 此时此刻,望着对面那个打着赤膊一脸是汗的男生,安然的心里感动到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但是她依然强撑着,仰着头,嘟着嘴巴,生硬地说:“你来干嘛?不要你的小恬妹妹了吗?” 苏信抹掉脸颊上的汗珠,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中的帆布书包,大声道:“我来给你送书包,这个比较重要!” 在苏信话音一落的那一瞬间,安然强忍着的眼泪哗地全落了下来,一股浓浓的暖意在她心里宛若惊涛骇浪般肆意泛滥,淹没了一切! 这个蠢到家的大笨蛋,跑这么远,还跟人打架,居然只是为了给她送书包! 她再也忍不住,再也不愿意忍住,朝着那个大笨蛋,那个满头大汗的少年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第53章 敲响天堂之门 安然紧紧地抱着苏信,将脑袋深埋在他的胸口上。他的肩膀并不宽广,并不厚实,甚至还有些稚嫩,但那强而有力的心跳让人心安,也足够温暖。 此时的天色已是漆黑一片,微风骤起,秋叶纷飞,街灯散发着柔和的橙色光泽,映射出静静地拥抱在酒吧门口的那一对人儿,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宁静之中。 苏信感受到安然紧贴在他身上的妙曼身躯,一股带着淡淡清香的体味缠绕鼻翼间,似馨如兰,令人陶醉着迷,心里也是滚烫似火。可此时见安然微微颤动的肩膀,心里那一丁点龌龊与亵渎的念头跟着消弭殆尽,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故意笑道:“怎么了,丫头,只不过是送个书包,没必要感动到哭吧?” “我就是感动,我就是喜欢哭,可不可以?”安然从苏信的臂膀里仰起头,红润的嘴巴微微撅起,大大的眸子盯着苏信的眼睛,水汪汪地熠熠发光,让人心生怜惜。 苏信伸手擦掉她白皙的脸颊上的泪痕,笑着说:“你这么漂亮,再哭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就不好看,反正我又没让你喜欢我。” 苏信又被安然给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心里苦笑。说实在的,他心里还真有点纠结,纠结于这烦扰复杂的感情。要说他喜欢安然吧,挺喜欢,喜欢她的真实,喜欢她的率性,喜欢她的倔强。跟她在一起,可以无忧无虑想怎么扯淡就怎么扯淡。 但这种喜欢是真正的喜欢吗?苏信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想起米兰昆德拉说过的一句话,爱就是失去力量,喜欢一个人代表恐惧一个人。不管做什么,想什么,都是千方思虑百般琢磨,患得患失生怕做错,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图心爱的人儿微微一笑。 这才是真正的喜欢,真正的爱! 苏信现在只是一个高中生,还没到谈情说爱的地步,他只是想真诚的对待每一个身边的人,让她们快乐,让夏桔梗快乐,让安然快乐! 只是,很多事情并不受他的控制,自然而然就给做了,做了之后就得承担后果。正如此刻。 见苏信讷讷地不知道说什么,安然以为自己又气到他了,开口道:“你怎么来这里的?” 苏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安然,说:“我从你书包里发现的。” 安然接过约瑟侬酒吧的名片,撇了下小嘴:“这次算你不笨。” 苏信苦笑:“得您夸赞,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好啦,别总是这么不正经的,既然来了,我带你进去吧。”安然拉着苏信的手,直接朝约瑟侬酒吧大门走去。 刚才堵着苏信不让进的年轻保安还在酒吧门口,不过他似乎认识安然,对安然咧嘴笑了笑,也没有阻抗苏信的意思。 不过苏信可不想就这么进去,停下脚步,对保安调侃道:“这个保安大哥,我还要不要拿身份证?” 这年轻保安心态很好,面对苏信的挖苦只是挠头尴尬的笑了笑,“破例,破例一次。” 见苏信似乎想捉弄保安,安然掐了一下他,凑过脸,在他耳边说:“好啦,人家阿荣很老实的一人,别再捉弄他了。” 苏信翻了下白眼,心忖这丫头啥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啊,苦笑点头,跟着安然走进酒吧。 苏信放眼看去,酒吧大厅空旷,整体装饰有种苏荷风格的感觉,布局大气,全部是纯原木装修,灯火明亮,一首慢摇歌曲the、magic、key,并没有烦躁喧嚣的气氛,反而让人感觉舒服惬意。 这个时候才七点左右,时间尚早,酒吧里没什么人,舞池空荡,只有两三个年轻人坐在吧台上调侃说话。 见有人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转过头,然后笑道:“小然,今天怎么这么早,放学了吗?” “嗯。”安然点点头,然后把打着赤膊的苏信拉过来,说:“这个是牧野,我们‘之野’乐队的队长兼吉他手。” 反过头,安然又对叫牧野的男生介绍道:“这个是苏信,我的好朋友。” 牧野率先站起走过来,朝着苏信伸出手,嘴角带着一丝略显轻佻的笑容,“你好。” “你也好。”苏信笑着握住他的手,目光直视着他。 说实话,这个牧野很帅气很好看,高鼻梁尖下巴,皮肤白皙,七分裤搭配黑白相间的条纹t恤,阿迪板鞋,头顶反戴一款耐克鸭舌帽,衣着不算华丽却很有品味,如果出去当鸭绝对身家百万,还搞什么饭都吃不饱的破音乐啊。 牧野望着眼前的男生,心里也是有股强烈的好奇心,安然从来不会带人来这里,今天破了例,可见这个男生在她心里的地位不低。安然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他自然清楚,尽管在酒吧里驻唱,但基本上没有那个男人能靠近安然。所以这个长相普通的男生应该有点真本事,至少在泡妞上。 安然见两人打过招呼,眸子看了眼苏信,露出一丝笑意,然后侧身在牧野的身边窸窸窣窣说了几句。 等她说完,牧野瞥了眼安然,最后目光落在苏信身上,点点头,朝后面几个此刻待在吧台上喝酒的乐队成员招招手,“伙计们,陪安然唱首歌。” 说着,牧野拿起吉他领着三个乐队成员走向舞台。 “给我乖乖坐好啦。” 安然拉着苏信坐在吧台的转椅上,然后转身走上舞台,拿着麦克风,说:“我要唱一首歌,我最喜欢的歌,敲响天堂之门,送给苏信——这个大笨蛋!” 苏信淡淡一笑,这首《敲响天堂之门》他也很喜欢,他记得是美国摇滚诗人鲍勃·迪伦三十年前创作的伟大的反战歌曲,讲述的是一个将要死去的士兵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的感受。当年枪炮与玫瑰用重金属音乐加上朋克摇滚重新演绎这首反战歌曲后,从此深入人心,成为史上最经典的摇滚歌曲之一。 而此时安然的演绎方式更加简洁,仅仅只是牧野用吉他伴奏,不过她的声音清脆高亢却并不浮躁,暖暖的浸润心田。 其实苏信并不懂音乐,他只是感觉得出安然在用最简单的旋律赋予这首伟大的反战歌曲另一种含义,同时在平静地述说她心中的悲伤,讨厌纷争,追求自由,即使是死亡,也要倔强地叩响天堂: 妈妈,替我摘掉徽章; 我已无法再佩戴它; 它的光辉渐渐褪去,几乎晦涩难辨; 我感觉我正在敲响天堂之门; 敲着,敲着,敲响天堂之门…… 第54章 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在哪动情的歌声中,时间仿佛变成了一匹脱缰野马,追风赶月般消逝而去,不留一丝痕迹,不留一点余温。 里津市地处中国内陆,是一座紧靠广州的边沿小城,这里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四季分明,春湿多变,夏秋多晴。随着时间的渐渐地推移,到了九月末梢,街道上遮天蔽日的梧桐叶纷纷扬扬地洒落,天气也跟着凉了起来。 里津市居民的生活向来安逸而平和,这里的重工业不发达,经济发展缺乏竞争力,人民的生活习惯也是懒散而无所追求,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味道。嗯,换一种说法叫做混吃等死! 而在里津市一中却是恰恰相反,除了那些自命不凡吊儿郎当的顽固学生,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争分夺秒的搞学习。在这所百年名校里,有钱有势的人海了去了,真要说起谁比谁牛逼,还得看成绩。所以,对于一中的学生而言,学习永远是主旋律,成绩也是唯一的依仗! 自和安然去约瑟侬酒吧玩了一次后,苏信跟牧野成了朋友,关系挺好,偶尔有时间,他也会陪着安然去酒吧找牧野玩玩。但绝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往返于学校与家中。因为高一第一次月考即将来临,必须得认真对待,所以他把精力都放在这次考试上。 不过在学校里,班主任武大成对苏信是愈发的不顺眼起来,有一次苏信迟到,武大成甚至当着班上同学的面怒批他一顿。不过苏信没怎么在意,武大成对他的印象可以说差到极致了,再怎么接受批评装成好好学生的样子都无济于事。 苏信琢磨着既然这样,那就反其道而行之吧,课照常上,书照常读,偶尔也迟迟到,上课睡睡觉,总之你武大成认为我不行,我就配合配合你。 到了九月29号,高一第一次月考终于来临。 对于这次考试,校长安以权极为重视,他主要是想检验一下这群新生的底子,因为今年一中扩大招生,收了许多交建校费进来的学生,这导致新生的整体水平参差不齐,却又因为还没有分重点班,新生鱼龙混杂在一起,互相影响。这次月考,他也多少有为后面分重点班提供一个参考的意思。 为了给高一考生们创造一个安静的考试环境,安以权甚至于破天荒地给高二的学生放了两天的假。而高三的学生因为在五荣冠新校区,并不受影响。 而在这一天,苏信凌晨四点就醒了过来,是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他满头大汗地坐在床头,喘着气,目光却呆呆地盯着窗外乌青色的苍空。 刚才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回到重生之前的自己,落魄、颓废、胡子拉碴,抽的是四块五一包的软白沙,总之是对人生无可奈何,对自己痛恨交加。 其实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却让他惊出一身的冷汗,因为他再也不愿回到过去那种浑浑噩噩的生活当中;也因为上帝将他打入时光之门,重生来过。 有的时候,苏信经常会去想,什么是重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这个成语给重生做了最好注释,只有经历烈火的煎熬和痛苦的考验,人才能获得新生。 苏信不敢说总有一天自己会涅盘成凤,不敢说总有一天自己会身临绝顶万人敬仰,但在这重新来过的道路上,即使是遍布磨难,哪怕是万人阻挡,也要拾起曾经的遗憾,披荆斩棘一路轰隆隆地一往无前! 而今天的考试,无疑是重生道路上的第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穿好衣服,苏信蹑手蹑脚走到洗簌间刷牙洗脸。 这个时候才五点不到,爸妈还没有起床。苏信不想吵醒他们,轻声细步拿着今天要考试的数学、物理课本,他回到房间打开台灯看了起来,仔仔细细把每一个知识点浏览一遍,把那些重要的公式定理牢牢记住。 到了六点钟,苏信揉了揉眼睛,合上书本出门,在楼下小摊子上买了三份早餐,炸油条和豆浆加鸡蛋,回到家里自己吃了一份,然后把另外两份装进保温瓶里,贴上小纸条放在餐桌上,拿起书包离开了家。 苏信来到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下,此时才七点过一刻,时间很早,街道上冷冷清清,人影寂寥,除了扫大街的环卫工人,便是那些出门买菜的老太太和晨练老大爷们。 等了一会儿,第一趟去一中的十四路公交车来了,苏信上了车,一路摇摇晃晃经过玉湖小区门口的站牌下。他知道夏桔梗住在玉湖小区,只是除了开学第一天,之后每次上学经过这里的时候,他都没有再遇见过夏桔梗。 只是苏信并不灰心,一如既往地,每次经过玉湖小区时都要在站牌下仔细的观察一遍,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花季女孩。 这一次也不例外,公交车一停下来,苏信立马把目光转移过去。这一次,老天没有让他失望,背着蓝色书包的夏桔梗正站在站牌下面! 等夏桔梗上了车付钱后,转身便看见了坐在后车厢位置上的苏信,她的脚步顿了一下,红润的嘴角微微隙开。 苏信面带微笑,盯着她的眸子,挥着手道:“早!” 夏桔梗抿了抿嘴角,清冷的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也早呢。” 两人坐在位置上,苏信问道:“考试准备的怎么样?” 夏桔梗侧过脸,抿嘴答道:“还行吧,你呢?” 苏信笑了笑,“ “哦。”夏桔梗答了一句,却是没有再说话。其实她心里隐隐替苏信有些担心,读初中的时候苏信的成绩是中等水平,这次来一中读书班上不少同学在说他是交建校费进来的。而且班主任武老师对他意见已经很深了,如果这次考试没有考好,只怕是武老师又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想到这里,夏桔梗心里更加的担忧,瞥了眼身边脸带淡笑的男生,微微摇了摇头,马上就要考试了,总归是希望他能考个好成绩的。 来到了学校,两人并不在同一个考场,所以在第一教学楼门口就停下脚步,见来往的学生有点多,夏桔梗轻声说了一句,“那我走了。” 苏信点点头:“嗯,再见。” 夏桔梗偷偷地摆摆手,然后转身,只是走了几步,她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过头对已经要离开的苏信轻声喊了一句:“苏信,你等等。” 苏信反身走过去,目光看着夏桔梗明亮的眼睛,问:“怎么了?” 夏桔梗被苏信看得心慌,微微低着头,避开他的眼睛,抿嘴说:“哦,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忘记跟你说了,考试要加油呢!” 苏信嘴角一咧,笑着点头说:“好!” 第55章 不能说失望 和夏桔梗分手后,苏信直接上了三楼,走进318考场。 318考场很空旷,只有三十张桌位,课桌之间相隔的很远,作弊的难度系数极高,而且两个摄像头下面的显示灯亮着红光,显然是开着的。看起来,一中对这次考试很严格。 苏信将直尺圆规、答题卡的铅笔等考试工具放在桌面右上角,开始等待九点考试的时间来临。 抬头瞥了眼挂在黑板旁边的圆钟,距离考试还有半个多小时,苏信有点无聊,开始打量起教室内的学生。这次考试的考点是打乱分配的,从高一三十个班里面的学生随机抽取学生。而高一401班除了苏信在308考场,还有一个是荣浩。更加巧地是荣浩这个家伙还坐在他的后面。 反头瞥了眼后面空荡的位置,苏信心忖考试时间快到了,荣浩这家伙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来,未免太不把这次考试当回事了。要知道这次考试事关的东西太多,班级排名,学号顺序,高二分重点班的参考标本,这些都是关系到一个学生命运的东西,所以无论是校领导还是学生,都极其重视。 过了会儿,教室里的考生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在座位上翻书查找知识点,争分夺秒地抢在考试之前多记点东西。 到了八点四十,两个监考老师也来了。 出乎苏信意料的是,其中一个监考老师是他的班主任武大成,心里顿时有种悲剧的感觉。不是冤家不碰头,武大成就是他命里的克星,整天没个好脸色,搞得好像欠他八百万没还。这次考试多半也会严防死守。 武大成也发现了这个自己班上的学生,目光瞥了苏信一眼,并没有过多的表示,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这个极不安分的学生将会成为他今天重点盯防的对象。 发卷的铃声一响,武大成和另一个女监考老师开始分发试卷。 这个时候,教室后门被推开,一个背着阿迪单肩书包的男生大大咧咧地冲进教室,正是荣浩。 等荣浩放下书包,坐下来后,苏信反头问:“怎么这么迟?” 荣浩把文具扔在桌面上,打了个哈欠道:“昨晚玩魔兽玩到凌晨两点,早上爬不起来。” 苏信无语,见他一脸萎靡,眼睛里还有眼屎,显然是牙没刷脸没洗就跑来了,苦笑摇了摇头,“你是准备今天抱个零鸭蛋回家吧?” 听这了话,荣浩以为苏信是在担心等下自己做不出来没得抄,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笑着说:“放心吧,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这种考试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一个小时后,等着我的小纸条。” 苏信哭笑不得,不过荣浩说的是大实话,凭他在初中牛逼哄哄的成绩,即使是天天打游戏,也绝对是班上前十的料子。 但这次考试这么严格,而且是武大成这个活阎王监考,苏信可不打算抄袭,笑道:“不劳您操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嗯!嗯……哼!”走到苏信旁边的武大成将分发的试卷搁在他的桌子上,然后骨节敲了敲桌面,很是不满的扫了他一眼。 苏信回过身,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等到武大成离开后,他打开试卷,“里津市一中九月测试数学试卷。”的大标题映入他的眼眶之中。 苏信大致将试卷浏览一遍,题目并不难,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渐定。 铃声一响,站在讲台上的武大成用手提了提金丝眼镜,厚厚的镜片里面透着寒光,扫向全场,“可以答卷了!” 这一句久违且陌生的话让苏信心里冒出一股莫名的紧张。他深呼了一口气,开始一丝不苟地答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教室里寂静无声,只能听见笔尖触碰试卷发出的沙沙声响。 而武大成正坐在讲台上,双脚靠着讲台支架,透过金丝眼镜的目光扫视全场的每一个角落,但大多数的时间,他凌厉的目光都是锁定在苏信这个不太安分的学生身上。 过了一个小时,教室里的考生都还在埋头作答,而荣浩这个天生在学习上强人一等的天才已经把试卷做完了,偷偷地用笔戳了下前面埋头答题的苏信,然后端正坐着目不斜视,喉咙里发出小声道:“要不要纸条?” 苏信正在反复演算试卷上最后面的一道压轴题目呢,顺口答了一句:“别吵我。” 荣浩撇了撇嘴,“得,好心当做驴肝肺。” 苏信反头刚想回一句,很不凑巧地是一道重重地咳嗽声忽然响起,他立马转过头,就看见走过来的武大成严厉的目光扫向他,在他课桌上哆哆地敲了两下,声音沉沉的阴森:“不要再有下一次!” 这一下子,整个考场的学生都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心想这个学生多半作弊被监考老师给逮了个正着,好奇的目光也跟着多了份鄙夷。 苏信苦笑,心里无可奈何,也没有在意,继续埋头作答。 考场的时间过得飞快,陆陆续续有人交了试卷。荣浩早就停了笔,只是想等苏信一起出考场,可看着他低头在草稿纸上反复演算着题目,知道他遇到不会做的题目,卡住了,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交卷。 而且此时看他认真的模样,似乎还真不打算作弊。得,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事情荣浩可不想做,也就拿起笔起身离开教室。 荣浩走后,苏信一丝不苟地把试卷检查三遍,教室里的学生也走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四五个学生像老牛拖犁般艰难地答着试卷。 一声铃响,武大成立马让剩下的几名学生停笔,他瞥了眼还在拼命修改答案的苏信。心想这个时候还有题目没写完,很有可能是之前故意留着没写,想抄荣浩的,却被抓了个正着。 武大成摇了摇头,连制止他的心气都没有了。 不能说是失望,因为他早已经对这个学生绝望。 第56章 对不起我必须早退 苏信并不知道武大成波澜起伏到难以形容的心情,把试卷交给另一个监考老师,最后一个走出考场。 一出教室门,苏信就遇见了一个同样刚走出考场的熟人,凌浩然! 凌浩然也看见了他,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问道:“苏信,你在308考场考试?” 苏信点点头,“对啊,你考的怎么样?” 凌浩然笑道:“还行,虽然这次的数学题目挺难,但考个120应该没问题。” “哦,真厉害。”苏信笑着竖起大拇指,继续道:“我的目标是60分,刚好是你的一半。” “不用这样妄自菲薄,成绩没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结果。”凌浩然笑了笑,然后很慷慨大方地说:“肚子饿了吧。要不,和我一起去鱼王店吃午餐?” “算了吧,我还是比较喜欢啃馒头。”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个凌浩然城府倒是很深,明明恨透了自己还要装作一副很亲切的样子,不过他也没当回事。凌浩然再怎么有心机也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他还不至于被吓唬到。 打个招呼,苏信转身离去。 望着苏信远去的背影,凌浩然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伸手掏出今年五月在中国才有卖的nokia5210,按了一个号码接通电话,说:“狗子,明天下午,一中第一教学楼308考场。” 考完第一天的试后,苏信回家吃过晚饭,好好复习了下明天考试的内容,早早上床休息。 对于这次考试,虽然苏信表面上风轻云淡,其实心里面还是非常在乎的,先不说被同学讥笑所产生的好胜心,就是武大成对他的诸多偏见也让他心里很是不爽。更何况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夏桔梗。 夏桔梗是个安静的女孩,从来不会去关注别人的事情,但这些天她仿佛叮嘱自己要好好学习,说明她还是挺关心自己的。可能这种关心仅仅是作为一个朋友的好意,但苏信也不想在她心里落下一个不思进取、成绩拖油瓶的差生印象。 为此,苏信重生以来到现在的三个月里,他把绝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甚至于推迟了许多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譬如自己早就构思成型的创业计划! 不过这么多天的努力学习并非无用功,苏信觉得很值得,很多模糊快要忘记的知识点通过做大量的习题,渐渐找到思路脉络,形成一块整体。对于这次考试他不敢说一定能考多好,但有把握考出一个不错的成绩。 第二天上午考的是理综三科,苏信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尽管对他来说题目并不难,很快就答完了试题,但他还是反复地仔细检查,查漏补缺,力图把每一道题目都做对。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初秋的阳光透过玻璃洒照在静谧的教室内,考生们都在奋笔疾书,水性笔尖触摸试卷发出沙沙声响,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静悄悄地滑过,不着痕迹,直到刺耳的铃声陡然响起,同学们才意犹未尽的收起笔。 一道道开卷的铃声,一道道收卷的刺耳声,时间以这种无声无息的状态前行着,直到透过玻璃投射的阳光变得恍惚,由清晨的明亮到午后的炙热,最后变成黄昏的温润。一天的考试就悄然结束了。 到了下午,最后一堂考试是语文。八万五千里的长征走到延安门口了,最后的临门一脚大伙儿都憋着一股劲儿。语文和数学英语一样,有一百五十分,是所有科目里面的重中之重,同学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力争发挥最佳状态,考出最好的成绩来个华丽的收尾。 监考语文的老师依然是武大成,他拿着试卷站在讲台上,目光一扫,窸窸窣窣的考场立马变得静谧无声。最后他把凌厉的目光定格在苏信身上,沉声道:“考场上的纪律大家都清楚,我不想过多强调,就四个字:作弊零分!” 这句话的杀伤力极大,考场里面的所有考生都被眼前的黑面阎王给镇住了,有些口袋里装着纸条的同学忙着把纸条揉碎藏起来,作弊的那些事儿是没胆干了。 铃声一响,武大成开始发试卷。 这时一个迟到的考生走进考场,他并没有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目光扫视了眼教室,最后落在苏信身上,走过去,掏出一封信递给苏信,道:“你是苏信吧?刚才在门外有个年轻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苏信点头说了句谢谢,接过信封,瞥了眼没有寄信人和地址的信封页面,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还有谁会寄信给他。但他也没多想,撕开掏出里面的纸条一看,就如被毒蛇咬了一口,血液瞬间凝固! 苏信呆彻底愣住,纸条里传递的信息简直让他不敢去想象! 在那短短的几秒钟,他的脑袋处于眩晕状态,那个可怕的后果让他心凉到冰点,一种类似于打摆子的颤栗从身体内部发出,一**往上送,最后从天灵盖逃脱而出。可最终等他反应过来,心里又冒出一股的怒意,好像一团烈火堵在胸口快要烧穿身体! 此时此刻,有些领到试卷的同学已经在开始做题目了,而苏信拿着纸条半天不扔掉,武大成走过去把试卷砸在桌面上,伸出手,沉着脸道:“把纸条给我。” 苏信紧攥着那张纸条,看也不看一眼武大成,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掠过一张张课桌朝外走! 全考场的目光都惊愕地望着苏信,但他无视一切,内心只有紧迫和歇斯底里的愤怒! 武大成见苏信在考场上如此肆意妄为,不懂得尊师重道,终于忍不住,哑着嗓子怒道:“你想要干嘛?” 苏信无暇理会武大成,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觉得这样不辞而别太没礼貌,转过身道:“对不起,我必须早退。” 在武大成渐渐扭曲的脸型和噬人的眼神下,苏信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出教室! 整个校园万籁俱寂,还没有哪个学生如此之早走出考场。 在楼梯口的一间考场内,夏桔梗坐在窗户旁边的位置上,手里正拿着刚发的试卷在认真浏览,只是感觉到窗外闪过一道影子,下意识地望向窗外,便瞥见了大步流星穿过走廊的苏信! 夏桔梗脸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心里涌出一丝难过和失望,“试卷才刚刚发下来,他就放弃了考试,这已经不是能力的问题了。” 夏桔梗很是失落,用力地摇了摇头,拿起水性笔,埋头开始书写试卷。 第58章 女生爱慕男生嫉妒 苏信大步流星跑到第二教学楼,一间考场一间考场的寻找安然的身影,可是要在这么多教室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不可能找得到。 连续跑了两层楼,累的满头大汗的苏信还是没有发现安然,只能无奈放弃。他站在二教四楼的走廊上,望着考场内埋头书写试卷的考生们,心里有点茫然,瞥了眼攥在手心里的纸条,紧了紧,下楼朝校门口跑去。 这时才刚刚开始考试,一中校门已经被关上,几个保安堵在门口站岗,见跑过来的男生,心想这差生刚打考试铃就交卷,还真是牛逼。不过学校有规定,考试进行半个小时后才能开校门。他们立马摆手让苏信打道回府,“回去回去,过半个小时才开校门。” 苏信懒得废话,转弯跑向侧面的围墙,在几名保安目瞪口呆的目光下,直接翻墙出去。 跳下围墙,苏信沿着小吃街走向学校正门口对面的一家名叫如意蒸菜馆的小餐馆,小餐馆外面摆着四张木桌,聚集了十多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坐在桌子旁抽烟扯淡嗑瓜子,全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多半是在社会上晃荡的小混混。 而在这群小混混当中,苏信还发现了一个曾经打过架的老熟人,陈林森! 见孤身一人走进来的苏信,陈林森和他那桌的两个年轻人慢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其中一个瘦个麻子脸青年显然是领头的,用烟头指着苏信,向陈林森问道:“他是苏信?”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狗哥,就是他。”陈林森点点头,然后目光转向苏信,满是青春痘的脸上满是恨意,“苏信,山不转水转,咱又见面了。” 这一下子,其他三桌的小混混们全都停下了说话,把目光聚集在苏信身上,似乎是在等候那个叫狗哥的老大发号施令。 “安然人呢?” 苏信没有废话,面对这群把打架当做饭吃的混子也丝毫无惧,直接将手中的纸条甩了出去,纸条在半空中被秋风掠起,铺在满是油渍灰尘的红色地砖上,露出一行字,“苏信,安然被绑架了,限你半个小时之内来学校正门口的如意蒸菜馆,否则后果自负!” 瘦个麻子脸瞥了眼地上的纸条,摸着尖细的下巴哂然一笑:“人还好好的,你这么着急干嘛?” 苏信从在考场里看见那张纸条开始,心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极其担心安然的安危,以至于愤怒冲昏了头脑,连试都不考就跑了出来。 只是现在到了这里,他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不管安然是否被绑架,至少现在是安全的。苏信心里盘算着,这些人除了陈林森他都不认识,尽管曾经跟陈林森有点小恩怨,但他一个高中生应该还没胆量干绑架这么出格的事儿,更何况因为凌浩然的缘故,陈林森见安然跟老鼠见了猫似得,别说他绑架安然,安然绑架他还差不多! 可既然如此,那个叫狗哥的混混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绑架安然,还传消息限他半个小时之内来到这里?他们这么做究竟是意欲何为? 苏信眼神盯着那个叫狗哥的青年,毫无畏惧地问道:“安然在哪里?” 狗哥虽然是个混混头子,但是挺讲理,说话也有理有据,“小子,实话告诉你吧,我没绑架安然。但是你应该清楚,安然不能你这种层次的人能碰的,而且在一中也只有一个人能碰!我虽然没读过书,道理还是懂一点,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不过这得看你的表现,等会儿正主来了,你最好是当着一中所有人的面,向他赔礼道歉,那这事儿就算了,我会放你全身而退。否则的话,今天我得卸你一条腿。” 听了这话,苏信并没有被吓唬住,反而是听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正主是谁? 凌浩然嘛! 合着今天这一出是凌浩然找人整他呀! 凌浩然上一次在他手上吃了一回瘪,心里肯定是不爽的,可是却一直没找他的麻烦。苏信也很纳闷,不过现在他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凌浩然隐忍不发,就是想等到今天最后一堂考试的档口,不仅要在校门口当着全一中人的面修理他一顿,而且让他考试打个零分! 一个十五六岁的男生能有这种城府,真是不简单! 上午笑意盈盈请自己吃大餐,下午喊人找自己的麻烦,苏信心里很感叹,真是外表越阳光,内心越阴暗! 凌浩然就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典型代表!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凌浩然这种足金高富帅什么样的女孩追不到?可他偏偏到嘴的不吃专挑高难度的天鹅肉,他就喜欢安然,甚至于像条癞皮狗一样黏着人家追了三年。但不管怎么说,他绝对是发自内心喜欢安然,甚至于不愿用强。因此,他绝对不可能会找人绑架安然! 这么说来,狗哥说的是实话,而那封信完全是为了诈他上钩引他出来,安然根本就没有事,说不定此刻还正在教室里考试,连这事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苏信一直紧绷的心彻底落了地,笑着望向那个叫狗哥的麻子青年,明知故问道:“你们诈我出来想干嘛?” “干嘛?” 另一个黄头发瘦个吐了一口香烟气体,接话道:“小子,说的这么清楚你还不明白吗?你tm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泡了不该泡的妞!” 见这个小混混模样的家伙这么嚣张,苏信只是笑了笑,说:“很抱歉,我得罪的人海了去了,个别踩了就忘的小喽喽还真记不起来。” “嘿,你tmd这么拽?信不信我废了你?”黄发青年被苏信的话给激怒了,伸手戳向苏信便要动手! 狗哥伸手挡住冲动的黄发青年,目光却望着对面的一中校门口,斥道:“辉仔,别胡来,凌少来了!” 苏信下意识反头,便看见了凌浩然! 此时考试已经进行了很久,校门也打开了,在三三两两走出校门的学生人潮中,他们似乎因为某一个重要人物,有意无意地自动闪开一条道。 凌浩然慢慢的走了出来,白色衬衣搭配七分裤,外罩黑色连帽外套,脚下是一双不知是何牌子的白色板鞋,白净的脸上带着温润的微笑。 旁边的学生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他:这个帅气、潇洒的少年;这个女生爱慕,男生嫉妒的少年! 第59章 只属于他的时代 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凌浩然显然已是习以为常,白净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双手插入七分裤带口袋中,慢慢的从人群中走出,穿过马路,径直走到一中校门对面的如意蒸菜馆。 狗哥一招手,后面坐在凳子上的十二三个小混混立马全站了起来,立成一排,朝凌浩然微微鞠躬喊道:“凌少!” 凌浩然对狗哥微微点点头,这个狗哥真名叫柳大钩,是他爸爸凌温明公司的一个保安,没多大的本事,但跟几个偷摸拐骗为生的小混子玩得好,平时有事招呼一声就帮他摆平,也不告诉他老爸,这人大用处没有,给来跑腿干脏活挺管用。 凌浩然转过头,目光落在距离他不到两米远的苏信,笑道:“苏信,这一次,你可能连60分也考不到了。” 凌浩然的这句话说得很平静也很没有由头,旁边的人都听不明白,但是那股羞辱和暗讽的意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没关系,抱个零鸭蛋回家也挺不错。”苏信虽然心里暗骂这凌浩然太贱了,诈他出来导致试也没考,不仅考个零分,国庆长假回来也少不了给武大成臭骂一顿。现在凌浩然还装出一副好心询问的样子,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不过这个时候,苏信可不能跳脚骂娘,低了境界不说,徒逞口舌之厉也占不到便宜。眼下的情形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凶险叵测,凌浩然今天摆开阵势堵在一中校门口,就是要狠狠地羞辱他,当着整个一中所有的学生羞辱他! 情况已经越来越糟,苏信必须稳住阵脚,想出应对之策,目光盯着凌浩然,道:“废话不用多说了,今儿个你想怎么着,直说。” “不急,还有时间。”凌浩然敛去笑容,抬起手腕瞥了眼价值上千的范思哲手表。他隐忍不发等到今天才动手,就是为了等到现在考试放国庆假,届时学校门口肯定聚集大量的离校学生围观,这样才能最大化的羞辱苏信! 其实揍苏信一顿不算什么,顶多就是出点血,过几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没多大用处。所以这种低级手段不到万不得已凌浩然不屑为之。武力的用处并非打杀而是震慑,他就是要从心灵上重创苏信;要让他成为一中最大的笑柄,每天上下学都伴随着别人的嘲笑、讥讽、侮辱,甚至于高中三年抬不起头! 凌浩然道:“我记得你们班上有个绰号‘花姐’的女孩,人如其名,长得“貌美如花”,还有三分钟下考,她会出来,今天便宜你,你拿个扩音器当着全一中人的面向她表白,大喊三声‘花姐,我爱你。’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听了这话,苏信心里一阵反胃,倒不是侮辱花姐的意思。花姐真名叫做潘织花,也是401班的。不过她的模样长得实在是惨不忍睹,厚嘴唇,塌鼻子,麻子脸,真是丑得丧尽天良。而且她生活邋遢,苏信怀疑她可能两月都不洗一次澡,但性格又特别自信臭美,喜欢参加学校各种歌唱跳舞比赛,所以一中的学生基本上都知道这个奇葩,可谓是美名满一中。 说实在的,如果他向花姐表白,不仅会成为整个一中最大的笑柄,而且肯定再也不可能跟任何一个女孩子有交往,更别说是被公认为一中校花的安然了。所以说凌浩然这招可真够阴毒的,一箭双雕,不仅要当着全校人的面狠狠地羞辱他,而且彻底斩断他跟安然的关系! 苏信自然没那么****的答应,淡然道:“如果我说不呢?” 凌浩然摊开手,朝后退了一步。 旁边的狗哥一招手,后面的一群小混混呼啦地朝苏信围了上来,一个个捏着手指关节,啪啪作响! “苏信,你敢说不,你能说不吗?”因为以前的恩怨纠葛,陈林森对苏信可谓是恨得咬牙切齿,现在有了凌浩然这个大靠山,顿时狐假虎威起来,表情也是嚣张无比,随着说话的节奏用手掌在苏信的脸上拍打着,力道不大,甚至于跟情人间的爱抚不相上下,可那种羞辱感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场面骤然紧张起来,苏信捏着拳头,一言不发,只是淡淡地笑着任由陈林森侮辱! 这个时候已经下考了,校门口的学生越来越多,发现校门对面有一群小混混模样的人围着一个男生,纷纷驻足,好奇的观望起来。有眼尖地发现凌浩然,登时把眼睛瞪得溜圆,咋咋呼呼道:“哇,那不是凌浩然吗,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招惹他?” “呵呵,我看凌浩然摆这么大的阵势,而且学校里的那些个老师也不敢管,那个家伙今儿个得脱层皮了。” 陈林森见现在校门口聚集的学生越来越大,停下拍打苏信的脸,嘲笑了一句:“等会儿再教训你。”然后反头望向校门口,目光扫视了一会儿,忽然戳着对面的一个长相丑陋打扮恶心的女生,放肆笑道:“哈哈,凌少,那个花姐来了,在对面看戏呢。” 凌浩然目光顺着陈林森看过去,打量了眼花姐,嗯,长相很不错,丑的出乎他的意料。 那个花姐见凌浩然向他望了过来,登时幸福的差点晕过去,哇塞,这可是一中头号帅哥在打量她耶。 花姐兴奋的满是麻子的脸涨得通红,娇羞无比,就差蹦了两蹦发泄一下情绪,也不不在乎旁边围观的同学纷纷捂着嘴巴躲避她的行为,招手大声欢呼道:“凌浩然,凌浩然……” 凌浩然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很有礼貌地笑着点点头,然后赶忙转头望着苏信道:“苏信,花姐来了,该你表白的时候到了。放听话点,我不想动武,其实我挺欣赏你的,过了今天这一遭,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苏信纯当凌浩然在放屁,瞥了眼那边兴高采烈还不知道情况的花姐,心里当真有种想哭的冲动,只怕在这么多人注视下向花姐表白,被一中人当成笑柄是小,更严重的是这三年花姐都会阴魂不散的纠缠着他。 陈林森反身从蒸菜馆里面拖来一张用来放面粉袋的破烂木桌,戳了戳,“给我上去表白!” 苏信没有拒绝,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十几个人他也无法拒绝。在实力悬殊太大的情况下,人都会下意识地规避危险,他只能接过一个小混混递过来的扩音器,踏上木桌,放眼望去,校门口黑压压地一片学生,他估计起码不下于五百人,基本上把整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三两一群,指着他议论纷纷。目光中有好奇的,也有可怜他的,还有讥笑他的。 苏信这一辈子,这一生都没有受到过这么多人的关注。可没想到,自己重生以来的第一次登台,竟是这般地荒诞滑稽,活脱脱地像是一只可悲可怜的猴子! 只是更让苏信难堪的是,他扫向人群的目光中,竟然发现了和廖洁站在一颗法国梧桐树下的夏桔梗,目光正朝着这边打量。 苏信的心里很不好受,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 他可以受辱,哪怕是在千万人面前,他也无所在乎,但是,他绝对不能在夏桔梗面前受辱。这无关脸面无关身份,只是因为他真的在意夏桔梗的感受! 咬了咬牙,苏信猛然转身,乾指挥向凌浩然,张嘴道:“凌浩然,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兜里揣着两块钢镚就是富二代,不要以为你有两个小弟就能叼炸天酷炫拽。你给我记好了,名牌衣服不能代表你,口袋里的人民币不能代表你,身边的几个残花败柳也不能代表你,你只是众多****中的一个。我想说的就是这么多。有种,来咬我!” 透过扩音器,苏信的声音传的老远,以至于堵在校门口看热闹的几百名学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但他的这一句话实在是杀伤力太大,而且突如其来的转变实在太过迅猛,以至于哄闹的场面如同潮水落去时静了一刹那! 紧接着,哗然大笑声从人群中央炸裂开来! 伴随着哗然笑声,凌浩然白净的脸渐渐变成紫酱色,纵使他有再好的修养,碰上苏信如此刻薄锋利的嘴巴,也得原形毕现羞恼成怒,双眼透出怒火,捏成拳头的手一挥,狗哥领着十几号人冲了上去! 这时的苏信已经跳下了木桌,一脚掀翻了破烂木桌,上面的面粉袋子全部砸烂在地,也阻挡了十多号小混混的来势。 可这种小伎俩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狗哥和陈林森领头带着九名混混已经冲了过来! 面对十一二个小混混的围殴,苏信危机交加,但他像个纯爷们一样依旧屹立不倒,护住关键部位,任由拳头如雨般砸落在身体上,隐忍不发,寻找一击奏效的机会。 见嚣张无比的陈林森,苏信猛地一拳砸在陈林森最脆弱的鼻梁上,“砰”地一声,伴随着鲜血和鼻涕,陈林森直愣愣地倒了下去。接着,苏信又是一脚踹在一个小混混的裆下,直接将他撂翻在地,鬼哭狼嚎去了。 虽然在短短地一瞬间,苏信精准刁钻地出手干翻了两个人,可这更加激起了剩下十人的怒火,黄头发青年喷着唾沫骂道:“马拉戈壁的,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给我往死里打!” 苏信可活动的范围从两米缩小到一米,最后只剩下辗转挪移的几十公分。来自十几个小混混的每一拳每一脚都重重地落在他的身上,以至于无孔不入的阳光都照不到他的身上。他只能放弃进攻,护住最脆弱的脑袋,任由雨点般的拳头砸落在身上,浑身欲裂,痛苦不堪,整个身子都差不多缩卷起来! 那些看热闹的学生此刻都被眼前惨烈的战况吓住了,在这么打下去,躺在的那个男生不死也得残废。 一直站在远处观望的夏桔梗此刻脸色发白,冷得骇人,手指抓住廖洁的胳膊,掐的廖洁生疼不已。廖洁瞥了眼脸色苍白的夏桔梗,忧心道:“桔梗,你,你别吓我。” “我没事呢。”夏桔梗强装笑颜,摇了摇头,可眸子看着瘫倒在地不断挨打的苏信,本就苍白的脸颊又白了一分。 其实,夏桔梗是很不喜欢男孩子打架的,如果不是苏信,她绝对不会旁观此类事情。可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瘫在地上受辱的苏信,心里还是疼疼的很难受。 夏桔梗想要向前帮忙,但一想到有这么多人围观,基本上一中高一的学生都聚集在这里,便又有些踟蹰,生怕带来不好的影响。她只能安慰自己,即使作为普通同学,自己也必须上去仗义执言,更何况,她和苏信已经能算得上是好朋友了。 内心挣扎良久,最终,夏桔梗还是下定了决心,放开廖洁的手,准备朝那个瘫倒在地被人围殴的少年走去。 可就在这时,在夏桔梗踏出第一步的那一瞬间,她就看见卷缩在地任人击打的苏信骤然爆发出一股彪悍至极的气息,猛地挺立,手里抓住地上的那一袋破了个口子的面粉,从左至右呈360°的弧线挥洒而出,一团白色粉末霎时弥漫在他的周身! 一直把目光锁定在苏信身上的凌浩然瞳孔猛地一缩,心下大急,吼道:“都给我闭上眼睛!” 等十个混混反应过来的时候,白色面粉早已无孔不入地进入他们的眼睛,危害虽然不大,但那种灼烧感通过神经中枢传入大脑,疼痛难挡,鼻涕眼泪混在一起流了出来,人也完全不受控制地捂着眼睛趴了下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夏桔梗的嘴角微微咧开,脚步也停了下来。 此刻的苏信浑身小伤无数,嘴角带血,t恤褴褛,脸也破了相,有几道血痕,再配合冷酷的神情,本有些单薄稚嫩的他反而显得极为悍勇,杵在夕阳之下,周身冒出来的彪悍气质彻底镇住了所有人! 苏信强撑着疼痛难挡的身子,伸手抓住他身边最近的一个拼命揉眼睛的小混混的头发,“砰”地一声,用尽全力猛地一拳砸在他的鼻梁上,然后接上一脚,直接踹翻在地。 接着,苏信又是拎起第二个在那儿只顾揉眼睛的混子,依瓢画葫芦,朝着他最脆弱的鼻梁送上毫无保留力道的一拳。 “砰!砰!砰……”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随着一个个倒下的小混混,骨裂的声音与鬼哭狼嚎声交替响起,而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丝毫不为所动,冷酷至极,紧攥着的拳头沾满了透着腥味的鲜血,滴答滴答地砸在地面上,画面具有极强的震撼力,以至于几百号人都懵了,呆呆地看着之前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挨打,此刻却变得如此凶狠的少年! 其实苏信早就明悟一个道理,打架,从来就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也不是孰强孰弱的问题,靠得就是气势和决心,只要你有种,拿把杀猪刀出来跟人拼命,保管没人敢跟你拼命。总之一句话,想要赢,就得狠! 撂翻了一干人,保管他们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苏信伸手抹掉嘴角的血污,在所有人痴呆的目光下,转身,慢慢的走到凌浩然身前,目光冷冷地盯着他。 此刻的凌浩然终于见识到了苏信的彪悍,目光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惧色。他向来不打架,也从来没有打过架,一是不屑为之,太掉价;二是打架也根本不需要他动手,身边的那群小喽喽早帮他摆平一切。 可是现在独自一人面对着出手狠辣完全不像个高中生的苏信,凌浩然就像是一只稚弱待宰的羔羊,完全没有之前那股子的意气风发,声音有些发颤道:“你……你想干嘛?” 苏信眼神里闪过一道寒光,抬手就是抽了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 凌浩然的嘴角应声流出鲜血,白皙的脸上也顿时多了浮肿起来的五个手指印! 凌浩然一时惊愕当场,他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敢动他一个手指头一根头发,甚至是包括他爸也不行。可是现在却被苏信当着全一中人的面扇了一个耳光,那股羞辱的感觉让他勃然大怒,可刚才见识了苏信以一打十的彪悍,不敢动手,只能咬牙切齿道:“你……你竟然敢打我?” “怎么?不服吗?”苏信声音很平淡,可动作依然快速流畅,抬手又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 凌浩然另一边脸颊伴随着声响浮肿了上去,苏信再进一步,脚肘弯曲,膝盖猛顶在凌浩然的肚子上。 凌浩然只感觉肚子疼痛难忍,全身的力气刹那间被抽光一样,身子软绵绵的瘫倒在地,涨红着脸大口大口地咳嗽起来,蜷缩成一团的身躯伴随着咳嗽声不停地发抖,满肚子的愤恨和怒火全不敢倾吐,只能兀自强撑着道:“好!好!你吊你厉害!” “现在知道我厉害,其实并不迟。” 苏信直起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转身离开! 此时,夕阳西下,天空红得深沉,斑驳的阳光静静地洒在那个独自走在街道上的少年,拉出老长老长的影子…… 那道影子倒映在在场每一个学生呆呆的瞳孔之中,倒映在夏桔梗神色复杂的眸子里,有些趔趄,也有些单薄,却是那么的倔强! 从这一刻起,苏信这两个字彻底铭刻在一中人的心中。因为,他战胜的是曾经在一中不可一世的凌浩然! 时代需要变迁,王朝需要更迭。这个少年,终究是在青春激扬、草长莺飞的季节里,迎来了只属于他的时代! 第60章 命中贵人 和凌浩然打架的事情算是告了一个段落,苏信并不清楚这件事会引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他知道凌浩然肯定不会就此罢手,反而会更加的憎恨自己,报复的手段也会更加凶猛。 但苏信没有在意,因为人生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疾病,困苦,天灾**,所以不用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杞人忧天,活在当下最重要。 回到家里,苏信尽管把身上的血污洗净,但是脸上的伤痕还是很明显的,当护士长的谢小芬一眼就看了出来。 苏信知道这事儿很难瞒住火眼金睛的老妈,老实交代和人打架了,不过把打架的危险情形描述到最小,搞得好像他打的不是架,是小孩子过家家。 尽管这样,谢小芬还是好一阵埋汰,说着要去一中会会班主任,这可把苏信吓得一惊一乍,赶忙连哄带骗稳住老妈,直到施展浑身解数用三寸不烂之舌逗得老妈眉开眼笑,这事儿才算揭过。 十月一号,国庆第一天,谢小芬也放了国庆长假,中午吃过饭后,喊苏信逛街买衣服,说是国庆节专卖店打折,实惠。 难得老妈有这么好的兴致,苏信欣然同行。 兴隆步行街位于里津市新城区,是一个集购物、休闲、娱乐、餐饮于一体的综合步行街。它地处市中心,右边是107国道,左邻车流如织的春江路、对面是新建的国际商业大厦,交通便利,十分繁华。 可在苏信眼里,此时的兴隆步行街设施简陋、邋遢,各种专卖店设计得不规范,缺乏人性化,总而言之远不及后世的繁华。 苏信和谢小芬逛了一下步行街,没看到中意的衣服,不是太贵就是质量太差太难看。 本来苏信是想随便买两件大商场里的便宜货,实惠又耐穿。可谢小芬琢磨着儿子这么大了,总是穿一些地摊货,让同学笑话,决定去新开的国际商城买衣服。 国际商城在兴隆步行街对面,要穿过人流如织的春江道,又没有地下通道和天桥,十分不方便。 谢小芬抱怨道:“建设局太抠门了,天桥也不建,这里来往的人这么多,出了事故怎么办。 苏信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老妈,您这么替老百姓着想,如果当了大官,绝对是个女包青天。” 谢小芬打了一下苏信的手,“就会拿你老妈寻开心。” 过了马路,苏信和谢小芬朝国际商城走去,国际商城大门两侧摆满了买衣服的地摊、买小吃的摊子,十分拥挤邋遢。 “小兄弟,要买衣服吗?” 走过拥挤的过道,苏信听见有人喊他,下意识地望过去,一个二十**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青年人蹲在地摊前,向他招揽生意。 苏信笑了笑,说了句不用,然后收回目光。 可下一刻,苏信踏出的脚收了回来,猛地转头,看向那个摆地摊的青年人! 赵新民! 里津第一富豪! 这是苏信脑子里在那一瞬间冒出得词汇! 他眯着眼睛打量蹲在地上无精打采的男人,那张熟悉的脸让苏信脑中的记忆不断涌现出来,想起曾经在本地电视台上看到得关于他的专访。 赵新民,里津本地人,里津最大民营企业民朝集团掌舵人,此人对商业极具敏锐嗅觉,富有冒险精神,白手起家打下十八亿身家! 不过在电视上意气风发的是2013年的赵新民,此时还在摆地摊的他显然处在创业初期,过得十分的辛苦艰难。 “小兄弟,要买衣服吗?我这衣服都是从厂家直接进货的,质量保证,价格实惠。”赵新民发现眼前的男生一直盯着自己,起身拉起了生意。 苏信看了眼地摊上的各色服装,笑着说:“衣服很好,加油卖。” 说完,在赵新民疑惑的目光下,苏信没有在多说什么,转身跟上老妈谢小芬的步伐,朝国际商场走去。 到了商城三楼专门买衣服的地方,g-star,ck此类高端上档次的店是不敢进的,稍差点的诸如耐克、阿迪、彪马也只能远观不可亵玩,谢小芬带着他专门逛那些特步、森马国产品牌店。 在苏信眼里,这类衣服还真比不上街边的地摊货,不过他依然很高兴跟着老妈东逛逛西瞧瞧,顺带跟女店员砍砍价,倒是欢乐的很。 其实苏信知道,老爸老妈的工资都不低,但他们是勤俭节约的人,自己穿得衣服都不过百来块,加上温婉还赞助三名老家出来的贫困大学生。 对于这样的父母,自己真的不能要求太多。 更何况平时买衣服都是上新溪里服装批发市场,这次能来这里买衣服,完全是老妈看在近来自己表现好,大发恩典。 逛了半天,苏信终于看到了两件稍微中意的衣服,以纯的牌子,一件黑色t恤加格子衬衣,国庆大七折,一共243元。 付钱买好了衣服,苏信和老妈谢小芬走出国际商城大门,让他们吃惊的是此时大门前面的场地一片混乱,各种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刚开始苏信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凝神一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中国的特种部队城管大队来扫场子了。 城管大哥们穿着防刺服,执法头盔,手持电棍加车轮锁,当真是武装到牙齿。 他们杀入商贩当中,啥招都没用,就是往哪儿一站,小贩们就已经吓得狼狈逃窜。苏信估计这战斗力如果部署在南海的话,小日本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个别落网的小贩哭丧着脸,不停求情,就差跪下去给城管大哥们喊亲爹了。而被逮着的小贩中,就有赵新民,他可能是衣服太多,来不及收拾跑路,给城管逮了个正着。 左右求情没用,赵新民红了眼,跟一个锁他车子的城管起了争执,推搡在一起。 城管们正愁着一膀子力气没地儿用呢,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将他撂翻在地上,然后把衣服全部搬上卡车。 看到这里,苏信也失去了围观的兴趣,和老妈谢小芬绕道离开,在站台下等公交车。 苏信忽然说:“老妈,我刚才看到了一个同学,想过去和他打声招呼,你先回家吧。” 谢小芬道:“傻小子,你是不是又想去打游戏呀?” 苏信苦笑:“老妈你怎么这么厉害,这都猜得出来。” 谢小芬说:“也不看你是谁生出来的,你屁股上有几颗痣,我都一清二楚。” “牛!” 苏信竖起大拇指,紧接着说:“可您到底放不放行啊。” “去吧,别玩太晚,记得早点回家。”溺爱儿子的谢小芬准了假。 “可我想等您上了车再走。” “好儿子。”谢小芬揉了揉苏信的头发,心里甜滋滋的。 娘俩等了一会儿,公交车来了,看着老妈谢小芬上了车,苏信摆了摆手,呼了一口气,双手插袋,然后沿原路回去。 第61章 是骡子是马 赵新民挣扎着爬了起来,抹掉嘴角的鲜血,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想起这些天的遭遇,一股巨大的挫败感让他心如死灰。 自己真是窝囊到家了,本来以为里津服装市场不成熟,异想天开发一笔横财,跟里津服装市场的批发商签了买卖协议,然后去广州服装黑市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买货底(颜色不全,号码不全的品牌衣服)。 可买来才发现被坑了,货底表面上是新的,里面却全是些脱线没扣子的残次品。批发商不收,可是自己连吃饭的钱都投进去了,迫于无奈出来摆摊,却碰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城管。 赵新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很茫然,很无助,从父母和女朋友拿的八万块钱全赔了,交往六年的女朋友受不了这样的苦日子,跟别的男人跑了。 赵新民不怪她,怪自己没能力! 只是想起她离开自己时说得那句,“赵新民,你再这样下去,这辈子只有当乞丐的份!” 赵新民当真是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白沙烟,打火机打了半天也点不燃,他心中火起,“啪”地一声把火机扔了出去。 “嗤!” 一团明亮的火焰忽然出现在赵新民面前,他抬起头,看着刚才和他说话的男生把点燃火的打火机递过来,迟疑了一下,俯身过去,点燃烟猛吸了一口。 “认识一下,我叫苏信。” 收了火机,苏信也不在意灰尘,直接坐在地上,继续说道:“你叫赵新民对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赵新民疑惑地盯着苏信,不知道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六岁的男生要干嘛。 “很简单,因为我在这里观察你很久了。”苏信说这话的原因是想让对方明白自己足够重视他,说的话不是无的放矢,并且引起他的好奇。 “摆地摊是赚第一桶金最慢最愚蠢的途径,你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我想你一定是想投机倒把发一笔横财,先是和里津服装零售商谈好价格,接着从外地厂商购买大量廉价服装,然后在里津脱手。可是因为某个原因零售商出尔反尔毁约,导致大量货物囤积在你自己手里,你只能出此下策自己出来摆地摊。” 苏信转头看向赵新民,“我说得对吗?” 赵新民对这少年的洞察力相当诧异,而且说话的口气让他很奇怪,感觉像个小大人,点点头:“不错,可是你说这些只是为了嘲笑我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有必要换一种思维。一次失败不算什么,大不了重新开始,关键是要找准方向,找到自己的位置,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什么意思?”这个早熟的男生的话引起了赵新民的好奇。 苏信晃了晃手中的饮料,“你看,我手里的这瓶饮料,便利店买多少钱?” “两块。” “那五星饭店呢?” “二十。” 苏信笑着说:“同样的一瓶饮料,便利店里2块钱,五星饭店里20块,很多时候,一个人的价值取决于所在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你能决定我的价值?” 苏信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站起来,伸手指着道路对面的商业街,说:“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是国际商场,里津市第一家上市公司。对面是繁华的商业步行街,中间是车流如织的春江道。如果现在让你从这里徒步穿过去,你会有什么感受?” “很不方便也不安全。” “那为什么没人在这里修建天桥呢,这不是商机吗?” 刚开始听这小子老大人般的口气还以为他有两把刷子,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赵新民心里有些失望,说话的口气带着一丝鄙夷:“估计经过这里的人都很自然想到要修建天桥,但这天桥不是应该由政府修建吗?就算你能拿到政府的承包合同,那垫付的费用少说几十万,你有那么多现金?而且天桥建好之后也只是一个公益事业,完全不能盈利,这算哪门子商机?” “你信不信我一分钱不花把这座天桥修起来?” 苏信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盯着赵新民,以一种自信无比的口吻说:“你信不信我把这座天桥修好后再赚个几十万?” 赵新民看着苏信的目光有些呆滞,他发誓,他这一生都没有看见过一个少年能有如此深邃平稳的眼神,能把一句滑稽无比的话说得如此言之凿凿,好像是理所当然! 他心底里非常好奇苏信如何一分钱不花把天桥修起来。但他毕竟是个理智的人,并不相信苏信说的话,所以摇摇头。 “好,我来证明给你看,而你只需要配合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大人总喜欢轻视比自己弱小的人,正如你现在轻视我,所以我的想法很难得到认同和实施,因此我需要一个代言人。而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明天我们去建设局申请批文,你假装成我的远亲表哥,替我装下场面就行,其他的都交给我。” 此刻赵新民心里非常的矛盾,一方面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说的话非常荒诞不切实际;另一方面,这个少年说话的口吻非常稳重自信,那种自信极其强大,以至于让他恍惚间错以为眼前的人是个经历磨难的成人! 赵新民天生就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而且他现在已经输得一无所有,没什么可输得了。经过长时间的内心纠葛,猎奇心理终究还是战胜了理智,他要亲眼看看这个男生的经商头脑是否跟他的口才一样优秀! 赵新民点点头:“好,我明天陪你去,看看你到底是骡子还是马。” “明天早上九点,里津国际商场大门,不见不散。” 苏信不再废话,直接起身离开。 第62章 空手套白狼 和赵新民分手后,苏信去了一家文印室打印文件和名片,文件是关于申请承包天桥的内容,名片则是为赵新民打印的。 想要别人正视赵新民,那他必须要有个让别人值得正视的身份! 回到家,苏信把明天要做的每一个步骤都反复推敲琢磨,其实自己只要拿到建设局的批文就可以了。而且建设局局长是荣浩他老子荣至福,自己曾经去他家玩,见过荣至福几面,应该还记得自己。 不求荣至福帮多大的忙,说得上话就行。 明天的关键还是赵新民,他不希望出现纰漏。 第二天,苏信和赵新民坐公交前往建设局,赵新民穿了一套黑色西装,胡子也剃掉了,看起来精神的多。 苏信把手中的名片递给赵新民。 赵新民扫了眼名片的内容,上面写着华信服装有限公司,总经理赵新民! 他老脸一红,“你这是搞什么,我什么时候有服装公司?” 苏信说:“有啊,你那个服装地摊不就是吗?” 赵新民把名片揉成一团,从窗外扔了出去,“那不过是个地摊,我也只是一个摆地摊的,你这样做不是等于欺骗别人吗?” “摆地摊的怎么了?摆地摊的就不能叫做总经理吗?只要你有能力,谁会揪着你是摆地摊的还是坐办公室的不放?” 苏信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继续说:“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你说自己是摆地摊的,我们连建设局的门都进不了。” 苏信又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赵新民,“不要在乎这些粗枝末节,这只不过是一个敲门砖而已,除了你自己,没人会在意。” 赵新民接过名片,这一次没有扔,算是默认了苏信的话,心里也有些自嘲,自己确实太迂腐了,关键时刻关键对待,自己是什么身份并不会影响拿到批文,但没有这个身份可能连建设局长都见不到。 俩人在建设局门口下了车,然后向接待处的工作人员递上名片,说明来意。 接待人员瞥了眼名片,抬起头时,那张塑胶脸已经变成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殷勤的给苏信和赵新民倒了两杯茶,请他们稍等片刻。 过了会儿,接待人员带他们去局长办公室。 苏信在赵新民身边轻声说:“到时候按照你想的说就行,碰到意外随机应变。要知道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拿到批文!” 赵新民点点头。 走进局长办公室,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老板椅上喝茶,此人正是荣浩他老子荣至福。 荣至福眯着眼睛朝苏信和赵新民望来,他显然对苏信还有印象,表情有些古怪:“诶,你不是荣浩的同学苏信吗?今天来这有什么事吗?” “荣叔叔好,我今天是陪我哥来的。”苏信笑着指了指身边的赵新民。 赵新民没想到苏信和这建设局局长还是认识的,不过这更加有利。 他把名片递给荣至福,说:“荣局长好。” 荣至福让苏信和赵新民坐在沙发上,然后笑眯眯地问道:“赵总,你有什么事情吗?” 赵新民答道:“哦,荣局长,是这样的,我发现国际商城大门前的那段春江路车流密集,道路对面又是繁华的商业步行街,行人穿越春江路很不方便也不安全。所以我想修建一座天桥,让百姓们过路方便一些,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向荣局长申请修建天桥的批文。” 荣至福来了兴趣,国际商城前面那一段路人流量很大,经常出交通事故,他也一直想修一座天桥,可实际情况是建设局掏不出钱。如今这个赵新民想建天桥,只要符合标准,他自然乐意。 荣至福拿起赵新民的名片看了眼,“赵总可是做服装生意的,怎么突然有兴趣涉足建筑行业呢?” 知道荣至福是在试探自己,赵新民脑瓜子转得非常快,“我以前一直在广州做服装生意,这次准备回家乡里津发展。不过里津的服装行业一直不景气,所以我准备调整公司发展方向,做建筑行业。” “从服装业转型搞建筑,行业跨度不可谓不大,赵总年纪轻轻,就这么有胆量和气魄,真是令人佩服啊。但是我想知道赵总准备以什么样的方式申请批文呢?” “当然是承包。” 在赵新民看来,这是修建天桥唯一可以盈利的方式。 不过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必须垫付本金,可苏信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哪来这么多钱?而且苏信说的一分钱不花就把天桥建起来,并且盈利几十万。这怎么可能? 赵新民不相信却又很想知道苏信如何操作,这是他心甘情愿给苏信当枪使的原因。 一听赵新民说承包,荣至福立马没了兴趣。 承包意味着建设局要掏银子,可建设局哪有钱啊,就算有钱也不会花在这些小工程上,就算花在这些小工程上也要公开招标,怎么可能不招标就直接给赵新民?这么做对他百害而无一利,还会让下属以为他徇私舞弊,贪污受贿。 所以荣至福放下名片,全身靠在老板椅上,意有所指的说:“承包啊,赵总,我实话跟你说,现在建设局有几个大工程,财政紧张。财政局又不肯拨款,所以这个天桥项目恐怕……” “荣叔叔,我哥的意思是免费承包这个项目!”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苏信忽然开口了,“修建天桥的费用全部由我哥的公司承当,不需要建设局掏一分钱!” 这话把荣至福和赵新民都给说愣了。 荣至福心想这世界上还有当活雷锋的商人,不但不挣钱还倒贴钱? 他很疑惑,目光望向赵新民,“赵总,你是这个意思?” 现在赵新民心里完全不知道苏信搞什么鬼了。 如果不从建设局拿钱,修建天桥如何盈利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戏已经唱到这档口只能接着唱下去。 迅速调整好心态,他一脸从容的说:“我正是这个意思,我已经很久没回过里津了,心里一直想要为家乡人民办点实事。现在正好碰到这个公益项目,不仅能够圆了我的心愿,还可以为公司在里津打下一个好得口碑。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苏信很是赞赏赵新民的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难怪后来能成为里津第一富豪,应变能力超强。 荣至福可不管赵新民抱着什么目的,只要不要建设局掏银子,一切好说。而且这个项目如果真得不要政府买单搞了起来,等于是为民方便的公益事业,他的政绩簿上也会多上精彩的一笔。 既然如此,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荣至福笑眯眯地说:“赵总不仅有气魄,还有一颗懂得感恩的心,我里津能有你这样的企业家,真是里津之福。所以,我这个局长再不答应你未免太不近人情咯。” 在建设局盖章弄手续花了两个钟头才搞定批文,苏信和赵新民拿着政府批文走出建设局。 见旁边没人,赵新民憋了一肚子的话再也忍不住了,质问道:“苏信,你告诉我你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啊?我是信任你才给你当枪使,可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拿三块砖头叠起就是一座桥。你清楚我们现在的情况吗?现在我们要在半年内给政府免费建一座天桥,一座最普通的天桥造价起码要五十万,五十万啊,你有吗?” “我有啊。”苏信并没有生气,因为任何人碰到这种情况都会跟他急眼。 赵新民一愣,隐约猜到苏信是富家子弟,问道:“那你有多少。” 苏信想起赌侠里面的经典桥段,笑着从口袋掏出一张纸币,“呐,一块够不够。” 赵新民气得差点吐血,将手中的政府批文扔在地上,指着苏信说:“你是不是把我当猴耍,非得把我逼上绝境?” “有的时候,换一个角度去思考,所谓的绝境其实是天大的机遇。” 苏信收起笑容,“你没有钱,我也没有钱,但我们可以让别人出钱,我们也有让别人出钱的资本!” “什么资本?” 苏信弯腰捡起批文,晃了晃说:“就是这个!” 见赵新民依然一脸愤怒和疑惑,苏信接着说:“修建一座天桥是赚不了钱,可你有没有想过天桥就是一个给人过的渠道,那我们完全可以在上面挂几十个广告牌,这样利润不就来了吗?” “二十一世纪商业运作的核心是什么?不是资本,不是产品,而是渠道!而我们恰恰拥有这个渠道,其他生产商要通过我们的渠道提高他们商品的知名度,就必须掏钱!” 苏信摊开手中的批文,继续说:“现在我们有这个政府批文,完全可以去找那些大公司洽谈广告业务。在这么繁华的街道上立广告牌,又有那家公司会拒绝呢?” 赵新民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口若悬河的少年。说实话,他真的是被苏信给镇住了! 此刻他已经完全弄清苏信的意图。 苏信先是看中春江路密集的人流量,准备修建天桥,然后以不要政府出钱的条件拿下政府批文,再用政府批文拿到大公司打广告的订金,接着用订金把天桥修建起来,挂上广告,最后从大公司拿到余款。 自己一分钱不花还赚几十万,好一招空手套白狼!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竟然能想到如此巧妙的商业创意,不可谓不天才!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赵新民已经被苏信折服,说话的口气都有些没主见。 “当然是你请我吃午饭。” 苏信揉了揉肚子,眯眼望着火辣的太阳,笑道:“我可只有一块钱。” ps:本故事的商业构思——借力修天桥,并非虚构,来源于大学四年级工商管理教材创业管理教材,在二十世纪初确确实实曾经发生过。 第63章 前一分钟黯然神伤 苏信和赵新民随便找家饭馆,解决了午餐。 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赵新民迫不及待跟苏信讨论和广告商洽谈业务的的具体事宜。 赵新民说:“兴隆步行街那一段路人流量这么大,应该很容易招到广告商,而且按照合同上的规定,天桥总长达到二十米,我们最少可以在两侧墙壁竖四十块广告牌,这样一来,广告订金足够支付五十万工程款!” 苏信放下茶杯,“四十个广告位没必要一下子全部租出去,我们可以选择先把二十个广告位给那些大企业,价格按照广告位的好差定价,筹集够工程款就行。等天桥建好挂上广告,有了广告效益后,再把剩下的二十个广告位进行招标,这样能创造最大经济效益。” 赵新民点头:“如果这样的话,按照广告位的好差,价格要定在二万至八万,总资金一百万,广告订金算一半,刚好五十万付工程款。不过这样一来,价格会不会贵了点?” 苏信说:“做生意要双赢才能做好,在价格上我们绝不能让步,但可以增加广告的期限,两年、三年、四年都行。这对广告商来说是天大的好处,没人会拒绝,而我们也只是用天桥赚第一桶金,不是把它当作下金蛋的凤凰,这样对我们也没有多大的损失。” 苏信的气魄让赵新民再次感受到这个少年的与众不同,这个天桥项目只不过是他商业计划的第一步,却已经如此富有创意,可想而知后面的计划多么惊人。 苏信又说:“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有一份协议书,这样才能跟广告商谈。” “好,你说我来写吧。” 赵新民借了支笔,动手起草协议书草案。 协议书弄好后,两人去复印店打印协议书,然后去他们看中的第一家企业,肯德基的广告部洽谈广告合作。 在苏信看来,肯德基作为一个洋快餐品牌,能够在后世风靡全中国,他们富有创意的广告部门功不可没。这样的一个极具眼光的广告部门,不可能看不出兴隆步行街那一段路的广告效益有多大。 事实也是如此,赵新民说明来意,将政府批文给肯德基广告部门主管看了后。主管有点动心,有了初步合作的意向,之后和赵新民签署了一份协议书草案。至于正式协议书,约定一周后,等公司派人实地调研清楚,再进一步协商确定。 签署完协议书草案,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半,天气这么炎热,苏信两人顺道在肯德基喝杯饮料,休息一下。 坐在肯德基的一个靠窗的位置上,苏信看着手中的协议书草案,感慨万千,虽然他有信心凭借这份政府文件招到广告商,但第一单广告招商如此顺利的完成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有些庆幸,也有些振奋,自己终于在创业之路上踏出了第一步。 不过苏信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仅仅只是开始,不能因为创业之初的顺风顺水就疏忽大意,后面的正式启动修建天桥项目和莫叶山承包招标才是真正的考验,并将阻力重重。更重要的是,现在距离2003年不到三个月,肆虐整个中国的**即将爆发。届时,将是自己疯狂积累原始资本的最佳时期。 想到这里,苏信已经很是振奋,重生以来,他就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创业方向,结合对未来的先知,中国乃至世界商业在未来几年的发展方向,脑海中早就有一幅宏大的商业蓝图。 只不过,这个借力修天桥的点子并没有纳入苏信的这幅蓝图之中。这个点子是昨天经过步行街的时候,他听见老妈谢小芬的抱怨人太多,容易出车祸,临时想起自己在后世曾经从大学教材里看到过这个实例。当然了,借力修天桥看似简单,实际上操作也很简单,但胜在精巧,把握性极高,而且不需要成本。 就在苏信思考这些的时候,旁边的赵新民喝了一口冰镇可乐,猛呼了一口气,全身瘫在软椅上,说:“真没想到,昨天被城管端了摊子后,我心灰意冷,甚至有死的冲动,可是过了一天,我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充满了斗志。” 苏信愣了一下,赵新民的话让他想起了自己重生的那一天,也是有点感慨,笑了笑,“人生就是这样,前一分钟黯然神伤,后一分钟欣喜若狂。” 赵新民侧过脸,说:“苏信,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政府批文上写的是我的名字,那些广告订金也全部打入我的账户,你难道不怕我把所有的钱据为己有吗?” “怕啊。” 苏信笑了笑,“但相比这个,我更怕你是个平庸的人。” 赵新民半天没说话,最后盯着苏信的眼睛说:“苏信,你知道相处两天你给我的最深的印象是什么吗?明明不平庸却要装成一副很平庸的样子。” 苦笑着摇摇头,苏信没有回答,吮着吸管喝了一大口冰凉的可乐,然后抬起头,说:“其实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昨天你问我能不能实现你的价值,现在我想问你,你觉得我能不能实现你的价值?” “我还是不确定,但我很期待。”赵新民笑了笑,朝苏信伸出手。 “我也很期待,期待着你确定的那天早点到来。” 苏信嘴角一咧,笑着站起来,伸手和赵新民的手在半空中紧紧握在一起! 很多年后,赵新民面对中国财经报记者采访时,回忆起自己在这个炎热的夏日里,和这个神奇的少年握手的画面。 他说他驰骋商场数载,经历过的重大选择不计其数,但毫无疑问,这次是最正确的! 第64章 让爱再延伸一尺 两人在肯德基休息了一会儿,赵新民还想着去下一家可口可乐公司洽谈广告业务。这事他一个人足够搞定,苏信去了也是多余,也就不打算去掺合了。 赵新民离开之后,苏信独自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手里拿着一杯冰镇可乐,望着窗外悠闲的行人,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透过窗户静静地洒在他的身上,心里也跟着暖融融的。 重生回来,难得有这种惬意闲暇的时光。 只是这时,一个老乞丐闯入苏信的目光之中,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奶奶,衣裳褴褛,头发灰白凌乱,目光浑浊还有些呆滞,暗灰的脸上满是枯树皮般的褶皱,手里端着个破碗,杵着一根木棍步履蹒跚地走到肯德基大门口,嘴里发出啊啊呜呜的声音。 见这乞丐堵在门口,肯德基的店员立马走过去,要赶她离开。 “喂,等一下。” 苏信立马走过去拦住那名店员。他倒也没有打抱不平的意思,毕竟这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慈善堂,你一个乞丐堵在店门口,人家还怎么做生意? 苏信只是纯粹同情心泛滥,觉得这老人家可怜。或者说是他从后世重生回来,心态已经变了。 前世他经常碰到这种状况,就是和朋友去逛步行街时,会遇到一些极其可怜的乞讨者。而当他生出怜悯之心想要帮助别人的时候,身边的朋友就会嘲笑他是个大****,那些乞丐都是骗子,看起来可怜兮兮,收工换了衣服立马摇身一变,一身名牌左拥右抱,吃大餐逛窑子喝花酒,活得比你还潇洒滋润呢。久而久之,他也就麻木了,见了乞讨的人直接无视,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跟着朋友一起肆意嘲笑。 重生回来,苏信的思想发生巨大的转变,这种转变来源于重生这种违背自然科学的东西,或者说他多多少少对神明有一丝敬畏,觉得很多事物冥冥中自有天定。就好像自己遇见的人或事都有一只无形之手控制着。因此,遇见可怜的人他能帮的尽量帮。 而上次见义勇为帮助省长郭子建的父亲,也是基于重生回来的心态的变化。毕竟他两世为人,对生命更加珍惜和重视,而非出于利益关系。 所以苏信带着老奶奶坐在肯德基大门侧面的石阶上,不碍着顾客的进出,然后让那名店员把自己的那份没吃的汉堡送过来。 苏信对那乞丐问道:“老奶奶,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您是哪里人呀?” 老人家耳朵不太好,啊啊啊啊了半天。 苏信又大声重复了一遍,老人家才含混不清地嘟囔道:“我……我里津,从菜,菜籽园来。” 里津市?菜籽园?苏信给这老人家说糊涂了,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他在里津市住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里津有菜籽园这块地儿。而且听她的口音,应该是省城星沙市一带的人,不可能跟里津有关系。 想到这里,苏信忽然记起什么。菜籽园?这老人家说得不会是星沙市梧桐西路的蔡子苑高档住宅区吧? 应该是这样的。整个南召省就星沙市有个蔡子苑和菜籽园谐音,而且这老人家的口音绝对是星沙市口音! 前世苏信在南召省会城市星沙市干过一段时间的推销员,卖的是高档杀虫药,价格高昂,一般的家庭舍不得买这种奢侈品,而蔡子苑是高档别墅区,他没少去蔡子苑挨家挨户推销产品,所以对蔡子苑印象很深。 更重要的是这老人家身上的衣服虽然满是油灰污渍,但看起来质量很好,做工精细,价格应该很贵,显然家里很有钱,再结合她星沙市口音。苏信基本可以确定这老人家的家庭住址就是星沙市蔡子苑高档别墅区。 至于老人家为什么会流落里津,苏信猜想老人家思维混乱,有轻微的老年痴呆症,可能是来里津省亲,不小心走丢了。 这时,店员也把他要的那份汉堡送来了,苏信不再多想,把热乎乎的汉堡递给老人家。本来汉堡这种高脂肪高热量的食物不适合老年人吃,不过现在老人家饿极了,那还顾的上这些。 老人家接过汉堡,直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老奶奶,您吃慢点,小心噎着。来,先喝口水。”苏信笑了笑,把矿泉水递给老人家。 “咔嚓”一声! 忽然亮起的闪光灯刺了一下苏信的眼睛,他下意识抬头,向声响之处望去! 三米开外,一个女孩正拿着一台单反相机对着他拍照。 拍照的女孩身材高挑,十六七岁的样子,乌黑的长发披肩,藏青色紧身牛仔裤搭配白色t恤,脚下一双匡威高帮帆布鞋,肩挎帆布包,气质出众。 女孩见苏信看着她,放下相机,很优雅地笑着点头示意。 苏信笑着说:“这位同学,照不是随便能拍的,你要知道你刚才的行为侵犯了我的肖像权啊。” 长发女孩可没想到眼前的男生会这么说,楞了一下,才有些抱歉地说:“照片已经拍好了,而且我喜欢这张照片,不能还给你,你想怎样补偿?” “嗯,让我想想。”苏信瞥了眼旁边已经把汉堡吃完的老人家,然后目光落在女孩身上。 虽然这个女孩穿着简简单单,但她胸前的那台单反数码机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价。在2002年,还没那部单反相机价格低于一万人民币的。而女孩胸前的这部单反数码机苏信也认识,尼康d100,价格差不多两万,重要的是在国内就算想买,还不一定有得卖! 两万人民币,在2002年是什么概念?普通工人全家一年的总收入,苏信估计自己高中三年的学杂费生活费全加起来也达不到这个数。可见这个女孩多么有钱,按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百分百足金的纯土豪呀! 面对这种纯土豪,苏信宰起来丝毫不心慈手软,笑着说:“那,照片你可以拿走,给我三百块钱作为肖像权补偿费就成。” 女孩再一次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善良的男生居然会跟她要钱! 其实她拍这张照片是给来刊登在校报浪潮报上的。国庆之后,一中要出一期展现里津人物风采为主题的校园报。她作为浪潮的主编,自然是下决心要把新学期第一刊校报做好。 今天正好趁着天气好,出来采风寻找素材,就看见了这个少年帮助老奶奶的行为,当时心里好一阵欣喜,还有莫名地感动,她甚至在拍照的那一瞬间把标题都想好了: “里津少年,让爱再延伸一尺!” 但是现在,她不知道把这张照片刊登上去还有没有意义。 助人为乐,要钱的助人为乐也叫助人为乐? 女孩心里好一阵难过,最后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自己确实未经同意拍照了,给他钱理所应当,掏出钱包,拿出三百块钱递过去,“给。” 接过钱,苏信瞥见女孩转身离开时有些失落的神情,摇了摇头,也没在意,对旁边吃饱喝足的老人家说:“老奶奶,您坐在这儿等等,我想个办法让您回家。” 老人家又是啊啊啊啊啊了半天,还不住地摇头晃脑。 苏信笑着起身,朝马路边走去。 就在这同时,走了有一百米远的长发女孩听见了苏信对老人家说的话,跟着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有些疑惑地望着那个走向马路边的少年。 而接下来看到的这少年所做的一切,让女孩无论如何也不曾意料到。就好比她已经对某个人绝望,却因为自己的一个不经意间地转身,便发现那些美好、那些感动,从来就不曾远去、不曾遗失! 第65章 我的名字叫雷锋 站在马路边上等了几分钟,苏信终于拦下了一辆空的士,然后探头过去问,“司机师傅,从这儿去省城梧桐西路要多少钱?” 开的士的是个近五十岁的老师傅,面慈脸善,笑着说:“小伙子,你去省城啊?这个有点远,价格我也不好说,还是打表吧。” “不是我去省城,是这个老奶奶。” 苏信反身指了指坐在台阶上傻笑的老人家,然后跑过去把她扶过来,接着继续说:“这个老奶奶健忘,从家里走丢了,不过不用您操心,您把她送到星沙市梧桐西路的蔡子苑居委会就成。打表就不用了,您尽管开个价。” “哟,这世道像你这么好心的小伙子可不多见,助人为乐呀。”老师傅呵呵笑了下,他一眼就看出那个老人家是个乞丐,而且有点神志不清。 琢磨了会儿,老师傅掏心窝子说:“本来呢,我们这些开出租车的人最怕碰到这种事情的,一般遇上了也是拒载,可我这人虽然谈不上是什么好人,但还有有点良知的,而且看你这小伙子才这么点大就知道助人为乐,我也不好意思拒载。这么着吧,小伙子,给你开个实惠价,三百五。” 从里津到星沙市并不远,差不多就是一百公里,按那时的远程路费2元一公里算,加上起步价和上高速的费用,这个价格也不算贵,挺合理的。 苏信笑着说:“那,老师傅,我给您加个码,给六百。但是您务必得把这位老奶奶送到蔡子苑的居委会,她是那个家属区的,如果没人认领,麻烦您再把她送到当地派出所,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小伙子,跟你交个底,人我一定会送到蔡子苑居委会,或者当地派出所,不过到时候出了什么状况我可不管。” “放心吧,老师傅,这老奶奶是星沙市人,这点绝对错不了。而且老人家虽然邋遢,但身上的衣服很昂贵,家里应该很有钱,指不定她家里人现在急疯了重金寻人,您就等着拿大奖吧。” 老司机也给苏信说得动心了,呵呵笑道:“既然这么说,这老人家我一定给你送到家。” 苏信笑了笑,拿着刚才那个女孩的三百块,又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这三百块钱是上次安然给的那一千块钱里面用剩下的,一直留着舍不得用,本来想国庆还给荣浩,看来又没戏了。 把六张百元大钞递给老师傅,苏信对坐在后座的老人家说:“老奶奶,您可以回家了,祝您一路顺风啊。” 老人家呆坐在后车座上,根本没点反应,似乎已经把他给忘记了。 苏信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没想要这老人家记住自己,如果是神志清醒的乞丐,他给了吃的早就拍屁股走人了,那会多这事儿。可这老人家脑子不对劲,扔下不管就是饿死的节奏,自己只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收回身子,苏信目送着的士渐渐远去。 而此刻站在不远处的的那个女孩正睁大美目,呆呆地注视着苏信的一举一动。 她是真的被眼前的男生给感动到了,原来这个少年跟自己要三百块钱,并非贪图钱财,而是为了送那走丢的老奶奶回家。她为自己之前误解这个少年而感到羞愧和自责。 在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些好人的。不图名利,做些旁观者无法预料也不能理解的事情。正如眼前的这个少年,即使明知道刚才要钱的行为会被自己所误解,也不过多解释,独自做着他认为正确的事。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充满了振奋,这么好的题材,如果刊登在浪潮报上,一定能在一中引起轰动,在新学期给浪潮报开好一个头。她在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会儿要好好采访一下这名男生,最好是多挖一点料好写文章。 而此时站在马路边的苏信完全不知道身后有个女孩正傻傻地盯着他感慨,他目送着的士远去,直至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其实他有还些不放心,虽说那个司机师傅看起来不像歹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司机搞半途甩客什么的,老人家可就真惨了。 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人生几多无奈,尽力就行,问心无愧便好。 苏信深深呼了口气,不管怎样,做好事还是挺爽的。虽然三百块钱打了水漂有点肉疼。 转过身,苏信准备回家,却发现那个长发女孩还没走,一双大眼睛呆呆地盯着自己,不由笑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女孩愣了一下,扑哧一笑:“因为你很帅呀。” 苏信脸皮厚的很,丝毫没有被女孩这句杀伤力极大的夸赞迷得晕头转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答道:“这话留在心里就好,说出来多没意思啊。” 女孩撇了撇嘴:“你这人挺臭贫的呀。” “得,我纯当你夸我。”苏信笑着摇了摇头,今天跑了一整天,从建设局批文件到肯德基洽谈广告业务,又遇上老人家走丢的事情,费心费力,现在真是浑身都累。虽然这个女孩长得很漂亮很好看,也没心气继续跟她搭讪,转身朝站牌走去,准备回家。 女孩见眼前的男生要走,连忙说:“喂,我叫顾茜,你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苏信头也没回,只是扔了一句话。 顾茜没想到这个男生会这样无精打采地敷衍她,愣了一下,嘟起红润的嘴巴道:“要不要这么小气?” 苏信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不远处的女孩,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中国人喜欢做好事不留名,我也一向秉承这个优良的传统,但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那就告诉你好了,我的名字叫雷锋!” 第66章 请一定要记住 辛亏修养好,顾茜忍住没将手中的单反相机扔过去,见眼前的男生说完转身离开,走到公交车站牌下等车,丝毫没有继续和她搭讪的意思,心里有点小生气。她哪有过这样被男生冷落的经历。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朋友圈,她永远都是所有人的焦点,身边的男生也是想方设法讨好她。 可生气归生气,顾茜见那个男生站在公交车站牌下等车,想着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不好写稿件,只能跟了过去。 苏信见顾茜走过来,站在他的身边,却故意嘟着红润的小嘴巴,侧过脸去不看他,笑道:“干嘛,拿个相机就当私家侦探,想玩跟踪呀?” 顾茜赌气说:“真不害臊,这又不是你家的公交车站牌,凭什么你能来,我一来就成跟踪你了。” 苏信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他发现但凡女孩生起气来,都一样的蛮不讲理。性格不好的发脾气,例如安然;性格好的生闷气,比如夏桔梗;性格不好不坏的多半自己找气,例子就是眼前的顾茜了。 这个时候公交车来了,苏信上车,扔了一块钱。 后面的顾茜也跟着上车,打开钱包却发现全是一百的,没有一块的零钱,抬头盯着苏信,意思很明显——“帮我付车费。” “没零钱就打的士嘛。”苏信瞥了他一眼,然后朝后车厢的位置走去。 顾茜真的有些生气了,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赌气似得抱着单反相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司机见有人没交车费,也不开车,喊了一嗓子:“没交车费的快点交钱啊。” 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乘客们看着苏信和站在车厢前面的顾茜,心里琢磨两个小情人闹矛盾呀,吱吱,看来有热闹看咯。 这时,一个十六七岁长得白净的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红着脸对顾茜说:“同,同学,我帮你付车费吧。” “不要!”顾茜毫不犹豫地拒绝,大大的眸子瞪着后车厢上的苏信,说:“我就是要他付。” 那个男生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差不多成了一张猴子屁股,面对着窸窸窣窣的嗤笑声,忙不迭把一块钱塞入口袋,当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而整个车厢的人都齐刷刷地盯着苏信,暗地埋汰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放着这么漂亮的小女朋友不捧在手心里好好的哄着,还要气她,恼她。 此时的苏信真的很无语,这倒不是一块钱的问题,而是他不知道这个女孩跟着自己想要干嘛。诚然,这个女孩很好看很有钱也很优秀,甚至比起安然也丝毫不逊色,但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一见钟情倒追自己的事儿那是纯属扯淡。 起身离开座位,苏信朝钱箱里又扔了一块钱,对顾茜说:“请一定要记住,你欠我一块钱。” “小气鬼。” “您是大方,没零钱咋不扔一百的进去?”面对整个车厢的人鄙视的目光,苏信脸不红心不跳,回到座位上。 顾茜哼了一声,真的就当着所有乘客的面,掏出一张一百的扔进钱箱子里。 苏信无语凝壹,土豪喊你扔你就扔,你咋不扔给我呢?真是没救了! 司机见有人扔了一张一百的,笑得嘴都合不拢,启动引擎,公交车缓缓驶了出去。 在所有乘客的目光下,顾茜朝后车厢走过去,立在苏信的座位旁边。本来苏信旁边座位坐着个男生的,但那个男生被顾茜一双灵动似水的眸子盯着看。这么漂亮的女生杀伤力可不是一般大,那个男生的脸也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视线,身体僵硬,心脏更像是注射了兴奋剂,扑通扑通地狂跳不停,最后实在受不了,很识趣的站起来让座位,口吃着说:“同,同学,给你坐。” 说了句谢谢,顾茜没有拒绝,直接坐在苏信旁边的座位上。 苏信眼睛盯着窗外,嘴边上挂着一丝笑意,心想这些处于青春萌动期的少年还真是单纯呀。 公交车缓缓地行驶着,顾茜一直在等苏信先开口,可苏信一直望着窗外的景色,一句话也不说。 顾茜为之气结,心里恨得牙痒痒地,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口气很生硬地说:“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苏信心里很是纳闷,转过头问道:“我说,你为什么非得知道我的名字?” “不告诉你!” 苏信被噎了一下,旋即苦笑道:“那我可不可以也不告诉你?” “不可以!” 苏信无语凝噎,女孩子要真的不讲理,人类都无法阻止。摇了摇头,说:“我叫苏信,你满意了吧?” 顾茜愣了一下,“你就是苏信?” 苏信问道:“怎么?你听过我的名字?” “没有,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顾茜微微摇头,继续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老老实实的回答。” 苏信笑道:“这我就得看情况了,总不可能你问我穿什么内衣裤,我也告诉你吧? 顾茜是个性格很好很淑女的女孩,可是从认识苏信开始到现在,短短三个小时,她已经生了无数回气,现在更是快要被苏信的痞话给气死了,伸手掐住苏信腰肢,拧了一下,说:“坏蛋,叫你说脏话,叫你说脏话。”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快松手呀!”苏信被顾茜掐得叫苦连天,这妮子看起来文静,下手可真狠,“我真怕了你了,有问题就直接问。” “这还差不多。”顾茜放开手,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问:“苏信,你在什么学校读书?” “一中。” 顾茜又是一愣,红润的嘴巴微微咧开,眸子里对眼前的男生充满了好奇,“你是里津市一中的学生?” “大惊小怪。” 顾茜不满地瞪了苏信一眼,“一中那个班?” 苏信答道:“高一401班。” 顾茜嘴角露出一丝好看的笑意,心想原来是个小学弟呀,哼,现在在学姐面前这么无礼,以后在学校要好好修理你。 但顾茜并不打算告诉苏信她也是一中的高二学生,继续问:“家住那儿?” “你这是户口调查呀。”苏信没好气地翻了下白眼:“北城大道白水小区。” 顾茜点点头:“好了,没问题了。” 苏信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此时此刻我想唱一首张惠妹的解脱。” 顾茜又是极不满地瞪了苏信一眼。 “干嘛?”苏信见她白皙的脸色透着一丝怒气,黝黑透亮的眸子瞪着自己,生怕她生气又掐人,连忙把手挡在前面,道:“我说大姐,咱有话好好说,可千万别动不动就掐人。” 见苏信略显搞笑的表情,顾茜强装出来的生气一下子就破了相,忍不住扑哧一笑,又觉得这个样子有失淑女,俏脸红了红,然后抚了抚耳边的碎发,侧过脸去说:“不想理你了。” 苏信收起手,笑了笑,“看来我俩想到一块去了,因为我也不想理你了。” 顾茜哼了一声,赌气问:“你说的是真的?” 苏信想都没想,答道:“骗你干嘛,千真万确的真。” 公交车刚好经过白水小区的站牌停了下来,苏信见顾茜嘟着红润的嘴角看也不看他一眼,心里苦笑,逗你玩的还当真,女孩的心思可真难猜。 苏信直接下了车,站在站牌下,抬头望向坐在窗户口旁边位置上的顾茜,侧过脸去没看向这边,应该是真的生气了,不打算说声再见。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眼见着公交车关上车门,缓缓地朝前开了出去,他忽然伸出手放在嘴旁做喇叭状,大声喊道:“喂,刚才我说不想理你。那是假的!” 车厢里的顾茜一愣,连忙转过头,透过窗户望着苏信,那个站在大片树荫下招手的少年,她红润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尽管和这个男生从认识到现在不过三个小时,但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长相普通,笑容温润,做事说话常常出乎人的意料,有那么一点点小讨厌,还有那么一点点与众不同。 之前被苏信气得牙痒痒的顾茜,此刻分别,心里却有些奇怪的不舍。不过下次见面的时候,想必一定是这个少年轰动整个一中的时候! 随着公交车的加速,那个少年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顾茜依然伸出手,用力地挥了挥。 一中见! 第67章 八字相冲五行相克 在天桥商业计划中,一切都按照苏信所设想的进行着,招商广告也挺顺利,几十个广告位置不到几天的时间就卖出去了,只等签约协议文件,然后拿到一半的广告订金。 现在资金来源有了,接下来要寻找合适的施工方,洽谈价格,然后设计天桥规划图,去城市规划局批复文件。这些繁琐的具体工作苏信并不打算插手,一是他年龄太小,做这些具体工作难免会受到成年人的轻视,束手束脚,事倍功半;二是赵新民在上一世可是里津市的首富,商业方面的能力绝对毋庸置疑,他只是缺少了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所以苏信把这些事情都交给赵新民处理,做个甩手掌柜,只是在旁边稍稍出些主意。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间,七天的国庆假期过去了。 十月八号,又到了开学的日子,苏信独自来到学校,从他进校门到教学楼的这一路上,总有打量他的学生,目光之中夹杂着各色神情,个别好奇心极其强烈的,还与旁边的同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上次在学门口打凌浩然的人,就是这个学生对吧?” “对呀,这人敢打凌浩然,牛逼吧?我还专门打听过,听说他是高一401班的,叫苏信。” “喂,他和凌浩然打架的原因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我们学校的一个大美女,两个人争风扎刺。” “谁呀?” “一中大名鼎鼎的花姐——潘织花!” 在这一路上,苏信听到各种离奇到不堪入目的打架版本,心里真是哭笑不得。打架打出这种效应,实在太坑爹了,现在居然还冒出个他喜欢花姐的绯闻。这究竟是要有多给力? 尼玛,你全家都喜欢凤姐! 一千只草尼玛在心里策马奔腾的同时,苏信还有点小小的感触,面对着这些学生的眼神,他就会想起前世的自己看那些校园名人时的情景,表情很不屑一顾,心里却极度自卑,还带着点嫉妒。 这就是青春,很残酷,勇敢的是主角,懦弱的是炮灰。 当然了,成绩永远是学生的主旋律。因此,在热血的青春时代,出名的学生不是成绩好,就是打架吊。很显然,在学生心里,他是后者。 毕竟对于很多学生而言,当着全校人的面扇凌浩然两个耳光,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更遑论一个是籍籍无名之辈,另一个是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以至于造成这种极其强烈的突兀感。 不过这种靠打架带来的名气苏信可不想要,因为这会坐实他就是大刺头的传闻,肯定会引起夏桔梗的反感,更悲剧的是,班主任武大成已经对他没啥好脸色,可不能火上浇油。 这些天里苏信一直在想武大成对这事的反应。那天打架的场面闹得那么大,整个一中的学生都看到了,武大成不可能不知道。 开学到现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打了两次架,语文考试还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顶撞武大成弃考。尽管这些状况确确实实是事发突然,不得已而为之,但站在武大成的角度去考虑,肯定是罪孽深重不可原谅。更重要的是,武大成本来就对他没什么好感,想必此刻已经磨刀霍霍向猪羊,等着他自投罗网。 不过事已至此,苏信也没辙,见招拆招吧。 可事情似乎并有苏信想的那么糟糕,他来到班上后,武大成没有拿他怎么着,甚至于连这件事提都没提。上午上了两节语文课后,直接回办公室批改试卷去了。 倒是班上的同学有点咋咋呼呼,对他和凌浩然打架的事情反应强烈。 其实吧,一中这块地儿就这么点大,屁大的事情都藏不了,但凡是早恋打架之类的八卦新闻,绝对给你扒出来闹得众人皆知,更别说这次打架涉及凌浩然这种在一中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到课间的时候,苏信的课桌上就围满了男生,大家讨论那天打架的事情,尤其是那些那些在一中混得比较开的学生,以方雄这个老油条为代表,凭借他们浪迹一中多年的经验和见识,给苏信分析眼前的形势,说的是头头是道,滔滔不绝,最后得出一个连白痴都知道的精辟结论——凌浩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时候,苏信往往会一笑置之,他倒是不在乎凌浩然还有什么后手,只是看着班上的这群吃饱了撑得慌的同学极力煽动情绪,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深感无语。有点怀疑现在的学生是不是都有暴力倾向呀,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只怕真碰到那种情况,直接尿崩算轻的。 不过苏信感觉的出,现在班上的同学对他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那些吊儿郎当本来就没想好好读书的学生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说话表情殷勤得很,就差割手指,饮血酒,来个桃园n结义了。 就拿小白脸马译来说,因为和苏信打过架,两人一直不大对付,可他现在在苏信面前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上厕所经过他的座位的时候,躲闪着苏信的目光,屁也不敢放一个。 而那些自持身份,读书用功,家里有钱有势的学生对苏信可就很不屑一顾了。在他们眼里,苏信就是家世一般,成绩很差,读书不行,又爱惹是生非天天和人打架的大刺头。 这次模拟考,肯定是班上倒数第一的主儿! 面对这一类学生,苏信也没在意,说句在后世已经算是烂大街的名言: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或许这句话说得不够精准,因为他觉得很有必要和夏桔梗解释。 但夏桔梗一直在安安静静地看书学习,苏信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找她搭讪,引起误会让她不舒服。 没有机会,只能押后再找机会。 就这样,苏信在各色目光之下熬过了一上午,来到中午最后一堂自习课,苏信快速的把今天的课后作业写完,看了眼挂在黑板上面的时钟,十一点半,离下课还有半个小时。 苏信有点无聊,想着要去和赵新民谈论一下找施工方的事情,跟趴在课桌上看金庸名著的荣浩打了声招呼,拎起书包直接朝后门开溜。 坐在后面的男同学听见动静,头都不用抬,就知道肯定又是苏信逃课了。对此他们早就习以为常,就像喝了水必须撒尿,吃了饭必须拉屎一样习以为常。 “喂,等等我。” 见苏信要走,荣浩也坐不住了,轻喊一声,收起书本往书包里塞,转头刚准备起身,就看见刚推开教室后门的苏信站在那儿不动。 而他的前面站着一个人,一个充满杀气的人——班主任武大成! 我滴个妈呀! 荣浩差点没吓得大小便失禁,连忙回头正襟危坐,装成努力学习的模样。同时心里暗道好险啊,幸好没跟着阿信出去,否则开学第二天就翘课,还不得让武大郎给生吞活剥了。 不过阿信今儿个算是烂眼招苍蝇——倒霉到家了,落在武大郎手里,可没好果子吃。 前面的廖洁听见动静,瞥了眼教室门口的苏信,推了推同桌夏桔梗的手臂。 夏桔梗正在认真写数学作业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廖洁。 廖洁用水心笔指了指教室后门,“苏信逃课,给老班逮了个正着。” 夏桔梗反头望过去,明亮的眸子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少年,好看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心里五味陈杂不知是何滋味。要说失望,谈不上呢,因为她对于苏信逃课早就习以为常。 真正让她难过的是什么呢? 是苏信模拟考试弃考;是和凌浩然打架! 其实,夏桔梗并不是一个带着世俗偏见的女孩,她从来不认为成绩好与不好有多重要,但至少要努力;一个人的长相美丑、家世高低也不重要,但必须有上进心,敢去证明自己。哪怕明知会失败,面对别人的讥讽和嘲笑,也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作为苏信的好朋友,也是唯一的异性好朋友。夏桔梗已经不奢望苏信能够像个好学生那样,不迟到不早退,只是希望他不和人打架,用功学习。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可是,他连这一点似乎都做不到呢。 是真的做不到?还是不愿去做,不愿去尝试? 夏桔梗心里闷闷的难受,微微摇了摇头,拂去杂念,最终还是回过身,拿起水性笔继续写作业。可是,她握笔的手太过用力,戳破了作业本。 夏桔梗内心的挣扎与纠结,苏信是不知道的。 此刻他站在教室门口,望着武大成黑成锅底的一张苹果脸,心里挺无奈,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和这武大成八字相冲,五行相克呀? 上次看见他上厕所那笔账都还没算清,接连又发生打架弃考的破事,今天逃课还给他逮了个正着。这倒霉催的! “跟我来!” 武大成面无表情,扔下一句话,然后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第68章 针尖对麦芒 高一语文备课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四十来平米,墙壁两侧靠着四张办公桌,上面摆放着大量的教案和书本,堆积成山,以至于把透过窗户洒进来的光线全部挡住。没有了阳光的照射,本就肃静的办公室便多了份阴沉和压抑。 此刻狭小的办公室只有苏信和武大成两个人。 武大成坐在办公椅上,黑沉着脸一言不发,透过眼镜片死死盯住苏信的眼睛里,表达了他对眼前这个学生究竟有多不满意。 这一个月来,这个学生多次违纪,迟到旷课,聚众斗殴,甚至于在他眼皮子底下公然弃考。如此视一中的规章制度于无物,这是把他这个班主任当成了什么?一个没用的摆设吗! 因为上面领导的压力,说的准确一点,就是有教育局长周朝然的撑腰,教务办主任彭文臣对苏信也是暗地里多方照顾,所以武大成很无奈,只能对苏信的诸多违纪行为一忍再忍。 可苏信却冥顽不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到了如今,武大成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看着苏信的目光很是渗人,低沉着声音道:“你是来读书的吗?” 苏信暗想这不是废话吗,我不来读书难道是来当老师的?不过看着武大成严肃充满怒气的表情,已经意识到今天他是动真格的,很有可能要拿自己开刀。 苏信不想顶着武大成干,火上浇油最后烧得是他。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忍,给武大成骂两句也就过去了,没啥大不了的。 苏信摆着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点点头说:“是的,老师。” 武大成见苏信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表情还有点无辜,心里气急,“开学一个月的时间,你知道你弄出多少事吗?” 苏信当然清楚,但不打自招那是****行为,继续装傻充愣,挠了挠头道:“呃,这个我不太清楚,要不老师你说说。” 武大成差点没被苏信给活活气死,犯了错误还是这种态度,真是死不悔改。他尖哑着声音道:“好,好,我给你算算,迟到旷课,惹是生非,两次打架,模拟考当着我的面弃考,你说你这是成何体统?你说你把我这个班主任当成什么了?一个给来看的摆设吗?” 面对着武大成语调因为渐次拔高而带着属于妇女的那种尖锐声音,苏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微微低下头,选择来沉默来回答。 见苏信一副死不悔改的神情,武大成怒气更甚,虚指戳着他道:“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为什么语文考试弃考?” 面对着武大成的咄咄逼人,苏信心里苦笑,这让他如何解释,那天发生的事情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而其他借口有用吗? 肚子疼?感冒生病? 除非武大成是脑残才会相信。 武大成见苏信还硬挺着不准备老实交代,心里当真是恨得咬牙切齿呀,尽管这次模拟考的成绩还没统计下来,但苏信语文弃考,肯定是零分。 但更让他恼火的是,连语文这么容易拿分数的科目都弃考,其他那些数学物理要动脑子的科目岂不是更差?岂不是门门不及格,科科吊车尾? 在这之前,武大成本着公平不歧视任何一名学生的原则,没有去查过班上学生初中的成绩,他自然也不清楚苏信的中考成绩,但现在不用去查,他也知道,并且非常肯定,苏信这种拖油瓶的学生能够进入一中,进入他的班级,百分之百是凭借教育局长的这层关系硬塞进来的! 这次模拟考,苏信一个人就可以把整个班的总平均分拉低几个档次,导致401班在高一三十个班的排名垫底! 要知道在一中班级总平均分排名事关重大,不仅跟班主任的工资津贴挂钩,而且事关到分集资房的福利。班上成绩一差,他肯定拿不到集资房的指标。但最让武大成恼火的是,他是高一一组的教务组长,如果第一次模拟考他带的班级在全校垫底,这让他颜面何存?让他这个手下有十五个班主任的教务组长脸往哪儿搁? 武大成越想肚子里的火气越大,终于憋不住,拿出那张空白语文试卷“啪”地一声砸在办公桌上,震得水杯的茶都溅了出来,“不说是吧,我警告你,不要以为有教育局长撑腰,我就不敢办你!” 本来呢,苏信也知道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不给武大成发泄一番很难平息他心中的怒火,所以一直忍着没有顶撞武大成。但是现在听了这话,苏信意识到武大成的眼里已经容不下他了,再怎么求情解释都是白搭。 既然如此,光脚不怕穿鞋的,苏信抬起头,针尖对芒麦道:“那你到底准备把我怎么办?” “你,你……”武大成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呀,他在一中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还没碰到过如此嚣张、胆敢公然顶撞他的学生! 这一个月来积累的怒火彻底爆发,武大成当着苏信的面反手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学校教务办的电话号码,直截了当道:“彭主任,苏信这个学生反正我是不要了。我武大成能力有限,教不好他,如果教育局的领导对此有意见,你把他转到其他班上去吧。” 苏信愣了一下,紧接着心里冒出一团无名火,这武大成做得未免太过分了。他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道:“老师,你这样做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武大成“啪”地一声挂了电话,伸手戳着办公室大门,对苏信语气尖利的骂道:“给我滚出去,我武大成没你这个学生!” 苏信的手掌猛地攥成拳头,捏了捏,最后还是无力的松开,抬起头,迎着武大成噬人的眼神,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转身,苏信大步流星的走出高一语文备课办公室。 第69章 渐逝的落拓的身影 里津市一中高一401班 苏信跟武大成离开401班后,安静的教室里立马炸了锅,乱哄哄的一团糟,大伙儿都在讨论苏信前途未卜的命运。 “喂,吴小航,你说这次咱武大郎会怎么处理苏信?” “我哪知道,不过苏信在校门口聚众斗殴,影响恶劣,不说开除,起码得背个处分。” “依我看未必,苏信上次和马译打架的事也闹得那么大,武大郎还不是屁没放一个,苏信啥事没有。” “那你也得看看对手是谁呀?那可是凌浩然,一中的学霸!” 教室里争论声此起彼伏,讨论着苏信的事情,大伙儿神色兴高采烈,表情幸灾乐祸。刚才那些把苏信当作偶像般崇拜的牲口们墙头草做的很专业,完全不用大风撩,想往那边倒就往那边倒。 这个时候,教室里又来了一个人。 一个身材高挑、恬静优雅的女生,她抱着一大叠报纸站在401班教室门口。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乱糟糟的教室跟着立马静了下来。 女生先是扫视了眼教室,然后笑着问:“你们班上的班长是谁?请麻烦出来一下。” 廖洁听见有人喊她,抬起头望过去。 这个女孩她认识,叫顾茜,高二的学姐,而且是校学生会的主席兼浪潮报主编,在一中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果说在一中还有那个人的名气比得上校花安然,那么眼前的女孩绝对是不二人选。 廖洁离开座位走出去,笑着问:“顾学姐,有事吗?” 顾茜大大的眸子瞥了眼教室,然后收回来落在身前的廖洁身上,白皙的脸上带着微笑,“哦,我想问一下,你们班上是不是有个叫苏信的学生?” 廖洁一愣,心想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学校里的但凡有名气的女生都认识苏信?而且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之前是那个一中校花安然,现在又来了个顾茜,搞不懂苏信这家伙有什么好的。 她倒不是对苏信有什么偏见,只是苏信开学才一个月就打架逃课,惹是生非,弄得班上鸡犬不宁,当着班主任的面公然弃考,成绩肯定不好。 这样一个拖油瓶的差生,显然跟她们这些各个方面都极其优异的女生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不过这些东西还轮不到廖洁关心,而且她对顾茜很有好感,笑着说:“顾学姐,我们班上是有个苏信。” 顾茜的眸子里透出一丝奇怪,询问道:“那他怎么没在教室?” “他刚才逃课,给班主任喊到办公室训话呢。” 顾茜想着苏信原来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嘴角微微翘起,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笑意。不过一想到苏信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又有些担忧。 刚才廖洁故意把苏信逃课事情说出来,其实替夏桔梗留了个小心思,想看看顾茜对此事的反应。 现在看顾茜略显担忧却带着奇怪笑意的表情,廖洁暗想糟糕了,看来她对苏信挺有好感。桔梗这妮子的处境很不妙呀。 见顾茜还在愣神,廖洁连忙喊了声:“学姐。” “哦,不好意思,我找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他不在就算了。”顾茜回过神来,把手中的报纸递给廖洁,“那,这是第一期的浪潮报,一个班五十份,你发下去吧。” 廖洁接过报纸,笑着说:“好,那我进去发报纸了。” “嗯,再见。”顾茜摆摆手,转身离开。 望着顾茜渐渐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顾茜叹了口气,苏信这家伙狗屎运真好,一个个大美女都往他身上倒贴。 摇了摇头,廖洁不想为这些复杂的感情费脑子,随意的瞥了眼手中的报纸,接着她表情一顿,霎时呆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简直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过了半晌,廖洁用力揉了揉眼睛,报纸还是原来的那张报纸,她一口气把第一版整版文章读完,深深吸了口气。 这下子,苏信又得出大风头了! 连忙大步跑进教室,廖洁面对着同学们好奇的目光,把一叠报纸分成十分,扔在前排发下去。 等报纸发下去后,教室里再次炸窝,每个同学盯着报纸上的头版头条,脸上都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跟相邻的同学交头接耳大声讨论。 廖洁拿着一张报纸,径直跑回座位,递到同桌夏桔梗的面前,咋咋呼呼道:“桔梗,桔梗,快看,大新闻呀!” 夏桔梗因为苏信逃课的事,心情还有点不好呢,微微抬起头,皱着眉问道:“什么事?” “你看看就知道了呀。” 夏桔梗伸出手接过报纸,目光只是一瞥,便愣住了,她白嫩如玉的小手悬在半空,红润的嘴巴微微地咧开,眸子死死地盯着报纸头版的一张占了半页版面的照片。 照片上里有两个人,一个少年,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奶奶。老奶奶正坐在肯德基门口侧面的石阶上,大口大口地吃着汉堡包,而少年坐在旁边,手里握着一瓶娃哈哈纯净水,脸上的笑容温润而平静。 在插图的正上方,还有个大大的炫目的标题: “里津少年,让爱再延伸一尺!” 夏桔梗望着照片上的男生,这个熟悉无比的男生;这个时常让她徘徊在失望和期待的边缘的男生——就是苏信! 晃荡一声,教室门吱呀地缓缓打开。 在那一瞬间,教室里哄闹的声响如同巨鲸吸水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教室里静悄悄地落针可闻! 夏桔梗下意识地抬起头,初秋的清风掠过,午后的阳光有些炙热刺眼,伴随着明亮的光线,一道熟悉无比的少年的身影映入眸子之中! 夏桔梗握着水性笔的手紧紧地攥住,心里荡起一片片涟漪,想起他的所作所为,有一丝开心,也有一丝奇怪的自豪。 这个少年,终究是与众不同的! 而在这同时,教室里也发出一连串惊愕声,“我说,苏信,这下子你可成了一种的大名人了呀,看看这报纸。” “苏信,这么大的喜事,是不是该庆祝一下,请全班吃阿尔卑斯棒棒糖呀?” 听到同学们大惊小怪的议论声,苏信兴致并不高,只是瞥了眼铺在课桌上的校园报。愣了一下,便想通了怎么回事,多半是哪个顾茜搞的鬼。 不过他现在没心情去关心这些不痛不痒的屁事,径直走向自己的课桌,拿出书包往里面塞课本。 夏桔梗见一向自信沉稳的苏信有点反常,表情极少见地带着一丝凝重,面对同学们热情的搭讪也不说话,自顾自往书包里塞课本,行为异常,冰雪聪明的她已经意识到苏信一定是被班主任武大成说了什么。 夏桔梗心里很是担忧,顾不得同学们讶异的目光,向苏信问道:“你,怎么了呢?” 苏信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凝视着夏桔梗明亮的眸子,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极其不愿把那个结果告诉她却又不得不说,心里纠结无比。 想说的不能说,不想说的必须说! 最终,苏信还是无奈地一笑,“我可能要转班,不能在这个班上读书了。” 苏信说话的声音很轻,可造成的震撼感却极其强烈! 那些向他打招呼的同学都愣住了,班上嘈杂的声音再一次如同潮水般落去。唯一不变的是,他们注视苏信的目光始终在错愕与不可置信间轮转! 这一波三折的剧情,真的让同学们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尽管苏信打了架,但也不至于开除班级这么重的处罚结果,而且苏信助人为乐的事情刚刚上了校园报,校领导肯定是要大肆表彰一番。班主任武大成在这个时候将苏信开除班级,未免太过武断专行不近人情,也必然会让整个一中的学生看他们班的笑话。 夏桔梗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里难受得紧,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这样的一个结果,或者说,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一个结果! 苏信深深地看了夏桔梗一眼,收回目光,拎起书包随手甩在肩膀上,在几十双错愕的目光下,走出教室。 只是在踏出教室门口的那一刹那,苏信终究没能忍住,转过头,平稳的目光掠过一张张吃惊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稚嫩的面容,最终还是停下夏桔梗的身上。 一个月前,他来到这个班上的那一天是轰动无比,发誓要追上夏桔梗的步伐,与她并肩前行,携手走过这个草长莺飞的季节。 奇* 书*网 *w*w* w*.*q* i *s*q *i* s* h* u* 9* 9* .* c* o* m 此刻离去,却如此的黯然无奈! 苏信心里很痛苦,很难受。 人生有太多太多无法预测的事情了,即便是重生归来,他也要面对许许多多的措手不及,许许多多的猝不及防。 但即使是输了,也要输得漂亮! “跟大家相处一个月,有过愉快,也有过不愉快,不过现在这一切都要画上一个句号了。离别之际,我依然是那句话,祝男生越长越帅气,女生越来越靓丽,考试多拿分,活的像新闻联播里的报道一样——幸福开心。” 望着大家稚嫩的面容,望着大家神色各异却再没有讥笑的目光,苏信挥了挥手,“那么,再见了!” 在苏信的哪句“再见”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夏桔梗眸子顷刻间湿润了,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不愿让任何人看到她的懦弱。但她是多么希望苏信能够留下来!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只能红着眼睛,注视着那个黯然离去的少年,在午后斑驳的阳光下,拉出好长好长的落拓的身影。 第70章 更愿意去相信 高一语文备课办公室 武大成坐在办公椅上,他被苏信气得到现在心肝脾肺肾都还没舒坦过来,阴沉着一张圆圆的苹果脸,手指敲着办公桌桌面,发出“哆哆”的声响很是杂乱无章。 刚才发了一通的火,武大成嘴巴也干了,转头想去拿水杯,却瞥见苏信的那张空白语文试卷,想起这家伙弃考的事情心里又冒出一股无名火,将空白试卷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里。 晃荡一声,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年轻男老师于文斌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份报纸和成绩单,笑呵呵地对武大成说:“武老师呀,这次高一模拟考的成绩统分出来了,啧啧,这次你们班上出现了一个天才呀,你看看你们班的成绩单和这期的一中浪潮报。” “什么天才,蠢货倒有一大堆!”兴致很差的武大成兴嘀咕了一句,伸手接过浪潮报和成绩单。 随意扫了一眼手中的浪潮报,武大成心里一惊,表情重视起来,极细的眼睛向下一口气把报纸全部看完,他苹果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恍惚和不可置信。 过了好半晌,武大成才缓过神来,呼了一口气,摇了摇脑袋,放下报纸,去翻阅401班的成绩单。 “啪嗒”一声,武大成手指一松,成绩单掉在地上。 这一次他是彻底呆住了,像一只木鸡一样,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 坐在办公椅上的于文斌见武大成愣神的表情,呵呵笑道:“武老师,我没说错吧,你班上出了个天才,好好栽培肯定是清华北大的料子。” 武大成老脸一红,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拾起掉落在地的成绩单,再看了一遍,终于确信他所看到的成绩不是眼花所造成的错觉。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武大成平静纷乱的情绪,和于文斌打声招呼之后,径直离开办公室,来到401班教室,推门进去。 此时的401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哄闹嘈杂的像个养鸡场。 大家争论激烈,讨论的话题不外乎苏信上校园报和被武大成开除班级的事情,对于班主任如此不近人情的做法,大家都有些不满,说话的口气也很有替苏信打抱不平的味道。 直到黑着脸的班主任武大成进来,大家呐呐地闭了嘴,声音稍稍平息下去。 “安静,安静,自习课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来到讲台上,武大成拿起黑板刷重重地敲了两下,把声音彻底平息下去,这才继续道:“这一次模拟考的成绩出来了,尽管题目有点难,但大家依然发挥的很好,班上总平均分在全校排名第一,并且有三个同学进入全校前二十。” 教室里先是静了刹那,随即欢呼雀跃。 同学们刚才还替苏信打抱不平,此刻却已经把他忘的无影无踪了。 其实这也难怪,成绩永远学生们最看重的东西,第一次模拟考401班能够在高手如林的一中以总平均分登上第一的王座,这大大的出乎了大家的心里预估。大家都很兴奋,也期待着自己能够考出一个好成绩,自然而然,就把苏信给抛之脑后了。 武大成面无表情,黑黑的圆脸上看不出一点高兴的意思,继续道:“全班第一名,也是学校的第一名,夏桔梗,希望大家多向她学习!” 教室里静了一刹那,紧接着众人目光全部投向那个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看书的女孩,眼神之中没有一丝的亵渎。 对于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无论男生女生,都是打心眼里敬佩,成绩无人能及,家世优渥无人可攀,又是学习委员,可从来不盛气凌人高人一等,做事认真负责,对每个同学都真诚相待,公平公正。虽然表面上冷冰冰地不近人情,其实很好讲话的。 只是大家都是同班同学,相处了这么久,自然看得出来夏桔梗独独对苏信这个差生另眼相待,这多多少少让人撞破脑袋也想不通,没少男同学为此吃干醋,伤心欲绝。 不过现在苏信这个拖油瓶的差生已经被扫地出门。少了一个最强大的竞争对手,不少男生之前还同情苏信,现在对苏信不仅没有一丝怜悯,阴暗的心理反而有些庆幸,暗道他活该! 夏桔梗也没有意料到自己能考的这么好,微微地有些吃惊,可立马就恢复了一副平静的表情。 本来,此刻她的心情应该很好的,可恰恰相反,一想起苏信,她心里就沉沉地难受呢,握在手中的水性笔在草稿纸上漫无目的的画来画去,来掩饰自己有些失落的情绪。 武大成“哆哆”敲了敲讲台,把大家的目光聚集过来,继续说:“全班第二名,在学校排名第十五名,陈林森。” 对于陈林森能考出这个成绩,大家并不是十分意外,因为陈林森的努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陈林森这种人,用“头悬梁,锥刺股”这句话来形容丝毫不为过,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看书看书看书。即使是现在听到这么大的好消息,他也依然埋头在那里写作业。这样的学生如果考不出好成绩。不是老天瞎了眼,就是老天没长眼! 现在只剩下一个全校前二十的名额还没公布,大家在教室里左顾右盼上下打量,相处这么久,知根知底,班上真正有实力进去全校前二十名的尖子生也就夏桔梗和陈林森,现在也看不出谁是隐藏的boss,居然一声不响地杀入全校前二十强。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班上除了苏信方雄马驿之类的拖油瓶之外,大家的实力都处于中等水平,相差不大,人人没可能,就是人人有可能。不过只要是个人,都喜欢把好事往自己头上搁,大家琢磨着说不定自己走狗屎运,超常发挥,能够拿下这最后的荣耀。 想到这里,大家看向讲台上武大成的目光中,不免多了份憧憬和期待。 见大家眼巴巴地目光,武大成瞥了眼成绩单,说:“第三名,全校排在十九名。” 武大成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台下翘首以盼的学生,却没有看见此刻应该坐在教室里的那个人。 武大成嘴巴上的笑容很苦涩,道:“苏信!” “哇……” “老,老师,你没搞错吧?” “这……这怎么可能!” 在武大成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一阵轩然大波席卷了整个401班! 每个同学都被突如其来的重磅新闻弄得措手不及,以至于稚嫩的脸庞带着惊愕无比的神情。哪怕是苏信最好最铁杆最精明的哥们荣浩,此刻也是手肘撑着脑袋,张着嘴巴,瞪着眼睛,像是一个十足的痴呆儿! 夏桔梗也是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 说实话,她无法相信,但她更愿意去相信,苏信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忍不住转过头,夏桔梗想去看一眼身后的苏信,明澈的眸子里却映着一张空空荡荡的座位,心里也难受地紧。 为什么这么多世俗的偏见都要加持在这个少年身上?为什么明明成绩优异,明明帮助老人品格优良却要被扫地出门? 夏桔梗回过身,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之色,她心里乱糟糟地,已经不知道要怎样做才好,才能让苏信回到班上,如同以往一样坐在她的身后。 这时的同学们已经回过神来,可苏信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吊儿郎当成绩拖油瓶的差生,怎么可能考出如此之好的成绩? 大家都很疑惑,有胆大的学生开口询问道:“老师,你统计分数时弄错了吧?苏信语文弃考,有一科零分,怎么可能考出全校第十九名的成绩?” 武大成不知道说出苏信各个科目的成绩后,同学们的反应会有多大,多激烈。 他心里苦笑,道:“苏信语文是考了零分,但是,他的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生物,五科全部是满分!” “天哪,五科大满贯!” “这……这也太变态了吧!” 台下响起老大的哗然声,许久都没有平静下来! 大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或者说,大家不敢去想象这个结果。 五科大满贯,这在一中数以万计次考试的历史中,都是绝无仅有的。 而此刻缔造这个传奇记录的少年,竟然是他们整天嗤之以鼻为差生的苏信! 这种突兀错愕感实在太过强烈,太过突兀,但他们不得不去接受,如果不是真的,一向憎恶苏信的班主任武大成绝对不可能往他脸上贴金。 在这一刻,他们心里都忍不住去设想,如果苏信语文没有弃考,那么成绩肯定更加恐怖变态。 谁都知道,杵在金字塔顶尖的学生的分数相差都在毫厘之间。哪怕苏信语文再差,打个六七十分,也绝对能够拔得头筹,成为里津市一中高一第一次模拟考的状元! 里津市一中的第一名,那是四千名学生仰望的存在! 亦如夏桔梗,就是这样的一个学生。只是大家都习惯夏桔梗无人匹敌的优异,并不诧异。而苏信不同,苏信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就是个拖油瓶,吊车尾,成绩不是倒数第一,也是倒数第二。 现在苏信忽然来了个大逆袭,给大家造成的震撼感不亚于一个小学生考进清华北大! 武大成看着同学们瞋目结舌的表情,嘴巴上的笑容有些苦涩,说实在的,刚才他看见成绩单时的反应并不比在座的学生好多少。 苏信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对他内心的冲击实在太大,大到简直无法相信,不能接受! 他在一中教书二十四年,还从未见过有那个学生可以五科大满贯,而且是理综加数学这种难度超高稍有不慎便会出错的科目。 哪怕是这一次考试,整个一中除了苏信,理综任何单独一科都没有哪个学生能打满分。可见五科大满贯的难度之大。更遑论考出这种成绩的还是一个在他心里早已定型为成绩拖油瓶的差生! 当时武大成的第一反应是苏信作弊了,但立马就否定了这个可能。因为苏信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考试,从考试开始到结束苏信的一举一动从未脱离过他的视线,绝无作弊的可能。 那么这只有一个解释,苏信凭真本事考出了这个成绩! 武大成也知道如果苏信没有弃考,肯定是全校第一,再加上夏桔梗,等于全校一二名都在他的班上。 里津市一中的前一二名代表什么呢? 代表三年后,这两人绝对能够进入清华北大。 而且是保送的! 那么毫无疑问,他所带的401班肯定会成为一中最炙手可热的班级,想着其他班主任眼热的神情,学校领导客套地搭话,各种纷至沓来的优渥福利,心里反倒有些不是滋味。 因为,他已经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扫地出门。 第71章 我会让他回来的 想想苏信帮助老乞丐回家的善举,武大成心里更加难受,这个学生虽然跟别人打过架,但能无私地帮助老人,品格绝对不会差,甚至是比同年龄段的学生强上太多了。 武大成心里有点后悔自己做出的草率决定,老了老了,眼睛昏花了,从来就没有察觉到这个学生身上的闪光点。脾气也是越来越暴躁,常常控制不住情绪。 可事已至此,说出来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很难收回来。而且现在武大成也拉不下老脸去挽留苏信。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班主任,如果出尔反尔,岂不是颜面扫地,还如何在学生面前树立威信? 武大成内心五味陈杂很是纠葛,不过恐怕班上的学生还不知道苏信已经要换班了吧,倒是不知他们听到这个结果后会作何感想?呵,多半会嘲笑他这个班主任武断专行、目光短浅把一个成绩逆天的学生赶走。 武大成无奈地苦笑一声,面对着讲台下的目光,说话的声音都有点软瘫瘫的,“另外,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因为苏信在这一个月里多次违纪的缘故,我已经把他清退班级,他可能要转班去高一其他的班。总之,从现在开始,他就不再是我们401班的学生了。” 同学们已经知道这个消息,听班主任再次说起并不是很惊讶,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武大成的做法。要知道苏信现在不仅仅成绩优异,还有帮助老奶奶回家的善举。登上校园报只是开始,不出意外,学校肯定会大肆表彰他。所有人都意识到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苏信这个名字将狂轰滥炸于整个一中的上空。 可是现在武大成却因为那些迟到早退打过两次架的细碎小事,就把这么一个成绩优异到让所有人敬服只能仰望的学生驱逐门外。大家不得不怀疑武大成有点小题大做,太过不近人情。 “老师,苏信即使是违纪,可也不至于清退班级。这么严重的处罚,我认为未免太过严重了。” 就在这个时候,荣浩條然站了起来! 从苏信离开后,他心里就憋着一口恶气难以舒展,他和苏信初中同班三年,感情深厚绝非一般。本来苏信成绩出来之前他还不好说什么,可现在苏信不仅成绩优异,而且帮助老奶奶的事情也证明他品德优良。荣浩替自己的兄弟感到憋屈,忍不住要讨个公道。 尽管此刻在同学们诧异的目光下,他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但依然无所畏惧地直视着武大成的眼神。 “对呀,对呀,老师是不是收回成命,让苏信回来呀。” “这么优秀的一个学生,如果转到其他班上去就太可惜了,肯定会打击班上的士气和凝聚力。” 教室里嘈杂起来,有了荣浩领头,不少同学七嘴八舌开口附和,质疑一向说一不二的班主任武大成的决策。 面对自己的学生的责难,武大成罕见地没有大发脾气,黑黑的脸上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刚想开口。 这时,一道手机铃声却在教室里突兀地响起。 “叮叮叮叮……” 武大成掏出手机,在同学们好奇的目光下走出教室,声音有点无力,道:“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彭文臣的声音:“老武呀,刚才你跟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真的确定不要苏信这个学生?我可实话告诉你,他现在可是一中的香饽饽,你401班不要,高一还有29个班的班主任等着抢呢!” 武大成苦笑一声,失去一个有可能考进清华北大的学生他不心疼吗?他疼得心肝脾肺肾都要炸了,像掉了一块肉,浑身难受得紧,怕是今晚连饭都吃不进,觉都睡不着了。 可事已至此,武大成实在拉不下来去把苏信请回来,心里的懊悔最终化作无奈,“刚才确实是我气糊涂了,现在我也不是不想要苏信这个学生,可是……,哎,老彭呀,有些事情真是一言难尽,我也没办法,苏信想去那个班就去那个班吧。” 挂了电话,武大成苦涩地叹了一口气。 再次走回教室,武大成看着眼巴巴盯着他的同学们,尽管喉咙里有些堵,但还是道:“大家和苏信相处这么久,友谊深厚,听到苏信被清退后的沮丧心情我能理解。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苏信也绝对不可能再回到这个班上。这就是最终的结果,大家自习吧。” “哎……怎么还是这样。” 教室里传来一阵失落的叹息声。 对于这个结果,荣浩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想起自己的兄弟离去时的落魄,心里很是不爽。此刻眼见着武大成朝教室门口走去准备离开,情绪激动的荣浩大声道:“等一下,老师!” 武大成脚步一顿,转头望向离开座位大步流星跑到讲台上的荣浩,目光有些疑惑,不知他要搞什么名堂。 荣浩站在讲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忍不住浑身发抖,今天为了苏信这头牲口,大不了拼了。他手紧紧抓住黑板擦,道:“同学们,开学才短短一个月,可能你们并不了解苏信,不过我跟他从小玩到大,关系很好,在以前我的印象中他一直是一个很害羞很腼腆的人。” “哈哈……”听了这话,台下的同学差点没笑喷,苏信还害羞腼腆?尼玛脸皮都跟城墙有得一拼了。 荣浩继续说:“在我心里,以前的苏信是要有多不堪就有多不堪,考试门门挂红灯,见个女孩子脸红的跟猴子屁股有得一拼,就连打游戏也是天天被虐菜的主儿。可就是这短短的一个月,我感觉到苏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变得乐观、开朗、自信,女孩很喜欢,成绩也很逆天。说一句矫情的话,作为他从小裤衩换着穿的兄弟,我挺嫉妒他,不过这种感觉真的挺好,为什么?” 荣浩停顿一下,目光扫视全班,说道:“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身边的人强悍,你才能更加强悍!” 教室的声音“唰”地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全都被荣浩的一句话所震撼到。 荣浩呼了一口气,才继续说:“所以呢,我需要苏信回来,我同样希望你们也需要苏信回来。此时此刻,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就一句话,我们正青春,为了**的友情,偶尔****没关系,真的,真的拜托了,请把你们的双手举起来,请大声的喊出来,我们需要苏信!” 一向嘻嘻哈哈的荣浩在这一刻展现了他强大犀利的口才,这一句话就彻底点燃了同学们心底里最质朴的感情,尤其是那些容易激动和喜欢起哄的学生立马响应号召,举起双手,高声喊道: “我们需要苏信!我们需要苏信……” 武大成目光望着情绪激动的学生,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是该高兴于班上同学的凝聚力,还是恼怒于这群小家伙胆敢挑战他的权威。 只是此刻他看着那一百二十只高高举起的手臂,黑压压地一片,挡住了投射进来的阳光,只剩下一双双殷切期盼的眼神,以及那震耳欲聋不间断地响起“我们需要苏信!”的声音。 武大成有些动容,有些震撼,心底里被这幅画面所深深地感动到。 即使是多年后,他已经退休,在葡萄树下晒着午后的阳光,回忆起这幅画面,心里也满是欣慰,为他曾经带过这样的一群学生而感到由衷的欣慰。 武大成最终还是放下了他的老脸,以及那些所谓的面子和好胜,抬起手臂压下众人的声音,把心里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好,好,既然你们需要苏信,那我同意大家的请求,让他重新成为401班的一员。不过刚才教务办彭文臣彭主任跟我通了电话,其他班的班主任都在哄抢他,也就是说现在高一有二十九个班扫榻相迎,等着他去选择。” “啊!二十九个班的班主任哄抢他,那可怎么办呀?” 同学们听到这话,登时有些灰心丧气。要知道苏信刚被狼狈不堪地扫地出门,现在又舔着脸要他回来。这怎么可能! 见同学们有些急切和失落的神情,武大成苦笑一声,“所以,现在并非是我愿不愿意要他回来的问题,而是他自己愿不愿意回来的问题。你们都是他的同学,谁跟他关系好,现在去说服他,可能还来得及。” 武大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扫向全班,问道:“你们谁去?” 教室里所有的同学都下意识把目光聚集在荣浩身上,谁都知道他和苏信就是穿一条裤衩的铁哥们,这任务非他莫属。 “老师,我去吧。” 一道清丽悦耳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声线缓缓地,不急不慢,像是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所有人都被震撼住了,视线全都落在缓缓站了起来的女孩——夏桔梗! 面对着几十双错愕惊诧的目光,夏桔梗白皙好看的俏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捏了捏藏在课桌下面的小手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抿了抿红润的嘴角,声音很平淡:“我会让他回来的。一定。” 第72章 你不在我会孤单 苏信离开401班后,走在因为没有下课而显得空空荡荡的校园里,心里真有点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现在家是不能回的,如果不把换班的事情处理妥当,老妈非得削了他不可。 事到如今,苏信只好背着书包去教务处,找教务主任彭文臣转班。 模拟考成绩刚刚出来,彭文臣很忙,正在和三个高一班主任聊天说着这次考试的情况,看到走入的苏信,彭文臣并不惊讶,因为之前跟武大成通过电话,清楚事情始末,也早就料到苏信会来找他转班,起身对苏信嗯了一声,“你来了。” 这幅场景落在三名老师眼里可就有点不同寻常了。他们是高一的班主任,所带的班级都在这次模拟考总平均分排名前五,应该算得上是高一班主任里面的中流砥柱,可也没见一向傲慢的彭文臣起身相迎过呀。虽然这个学生看起来有点眼熟,但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现在竟然让教务办主任起身相迎,委实有点眨眼。 见几名班主任有些古怪的神情,彭文臣笑了笑,“这个就是你们刚才讨论的那个苏信。” 几名班主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刚刚登上浪潮报的那个学生呀,难怪看着眼熟。今天苏信登上全校师生人手一份的校园报头版,见义勇为的事情人尽皆知,算是今天一中风头最劲的学生。刚大家还在讨论着他呢。 不过相比苏信登上校园报轰动一中,他们更感兴趣的是苏信的奇葩成绩,语文考了零分,却凭借五科满分的成绩强势杀入全校前二十名。要知道五科大满贯在一中数以万计的考试中别说凤毛麟角,简直是闻所未闻。这样的学生,如果培养好了,前途不可限量呀。 三名班主任此刻看着苏信的目光不免有些眼馋,武大成运气倒是真好呀,捡了个宝。啧啧,如果这个学生是自己的学生,那可就美咯。 彭文臣见几个班主任很是眼热地盯着苏信,那不知他们心里对这个学生垂涎三尺。这也让他有点搞不懂老武脑子里在想什么,要说苏信成绩如此之优异,在响应校长大力尖子生的政策下,肯定是大力栽培的对象。这么一个学生,不管去哪个班都是香饽饽呀,可你武大成偏偏要把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往外推,不是吃饱了撑得慌嘛。 摇了摇头,彭文臣认为有必要试探下苏信的意思,问道:“你确定要换班吗?” 苏信心想除此之外,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苦笑一声,点点头。 彭文臣见苏信点头确认,心里替武大成有点惋惜。他跟武大成同时进入里津市一中工作,又是同住一楼的邻居,关系倒是挺好,时有来往。可看这模样,苏信换班的决心已定,拉弓没有回头箭了。 哎,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老倔头。彭文臣暗地里嘀咕一声,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将高一班级花名册翻了出来,然后放在桌子上,对苏信道:“那好,你自己先看看,想去哪个班,确定了我给那个班的班主任通个电话就成。” 看着苏信接过花名册翻阅,三名高一班主任的心思立时活泛了起来,虽然不明白事情因由,但听这话很明显是苏信要转班了。他们看向苏信的目光就更加地热切起来。 要知道一中老师的工资津贴、福利分房都跟班主任所带的班级成绩挂钩,而眼前的苏信可是一名考清华北大的料子呀,如果班上有了这么个核武器,起带头作用,总平均成绩绝对能提升两个档次。幻想着三年后他考入清华北大,作为班主任也是风光无比,奖金多多呀。 生怕被另两个班主任抢了先,419班年轻班主任罗晋很懂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咳嗽了一声,对苏信开口道:“这个,小苏呀,既然你要转班,来我419班如何?” “呃,这个……”苏信一愣,从花名册里抬起头,刚想说考虑考虑,405班的班主任刘余科已经接了话,“小罗,你们班这次模拟考全校前三十名的学生就占了五个,那么多成绩优异的学生,这个就不要抢了,让给我这个老大哥吧。” 罗晋是个新老师,资历不足,面对倚老卖老的刘余科也不好明着抢,只能闷闷不乐地在心里埋汰,哼,老家伙本事没多少,就会用资历压人。 刘余科看向苏信,脸上的笑意很足很柔和,“苏信,来我405班吧,我会每天单独辅导你,保证给你创造一个最好的学习环境。” 422班班主任楚云涛见两个班主任为了争抢这个学习天才,不惜放下身段拉拢,他也顾不得客套和谦让了,道:“苏信,你知道吗?这次模拟考的物理试卷是我出的题目,为了测试出学生的真是水平,我故意加大了难度,后面的压轴题超纲。可是你居然打了满分,而且是两千名学生中唯一一个打满分的学生,我当时就很好奇,特地找到你的试卷看了一遍,发现你在后面的超纲题运用到了大学的知识,解题思路很独特,显然你在物理方面很有天赋,恰好我又是学校物理奥林匹克竞赛的授课老师,如果你来我422班,我保证带你去全国乃至世界奥林匹克竞赛摘金夺银。” 见楚云涛对苏信又是夸赞又是许愿,刘余科急了眼,立即反驳道:“楚老师,人家苏信物理打满分,说明在理科很在行,倒是他语文考的不好,木桶原理大家都懂,瘸腿老虎做不得,所以苏信很有必要让我这个高一语文组组长辅导辅导嘛。” 楚云涛心里对刘余科很是不屑,他那个语文组组长就是个花架子,本事没多大,谱倒是摆得很大。但都是同事不能撕破脸皮,楚云涛皮笑呵呵地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嘛,刘老师,苏信语文零分是因为弃考,并非考得不好,如果考了的话说不定也是满分。所以刘老师你看走眼啦,苏信是全能战将,可不是什么瘸腿老虎。” 刘余科被呛得老脸通红,“哼,楚老师,语文他又没考,你怎么就知道他能考满分?” 楚云涛皮笑脸不笑地道:“这个你就不懂了,我对他有信心!” “好了好了,几位老师别急嘛,去哪个班总该让苏信自己决定的。”彭文臣见楚云涛和刘余科争论声依次拔高,大有一副谁也不服气谁的样子,赶紧插话打断他们,再这样争下去成何体统,非得把一中老师的脸都丢光不可。 转过头,彭文臣对苏信问道:“苏信,你决定去哪个班?” 面对着几个班主任殷切期盼的眼神,苏信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不知道该答应谁。他刚刚被武大成扫地出门,狼狈不堪活像一只灰头土脸的猴子,没成想来到这里几个老师却为了他争得面红耳赤。呵……现实可真tmd够嘲讽的! 想了想,苏信的目光落在楚云涛身上,道:“我还是去4……” 晃荡一声,这时办公室大门忽然打开! 苏信下意识地转头,便看见推门而入的夏桔梗,愣了一刹,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着她想要干嘛。 包括彭文臣在内的几名老师也是一愣,夏桔梗可是这次模拟考的全校第一,头名状元。他们自然知道,只是此刻夏桔梗忽然出现在这里,不免有些讶异。莫不是武大成班上闹内讧,尖子生们准备来个集体大跳槽?心里登时热切起来,这两人的成绩肯定是全校前两名,啧啧,如果把这对金童玉女招致麾下,双剑合璧,那就真是天下无敌,唯我独尊了。 夏桔梗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明澈的眸子先是望了眼在这里的苏信,心安了下来,然后礼貌的跟几个老师打招呼,“各位老师好。” “呵呵,你也好,你也好……”几名班主任回答的很是热情,想在夏桔梗心里留下一个平易近人的班主任的印象。 夏桔梗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再一次把目光转向苏信,抿嘴道:“苏信,出来一下,好吗?” 苏信嘴角露出一喜笑意,对夏桔梗点点头,“好。” 看到苏信跟着夏桔梗走出办公室的身影,彭文臣想起半个月前安然闯入教务办的那一幕,心中苦笑,场景真是何等的相似,不同之处在于一个是一中成绩最好最听话的女孩,一个是一中最让人头疼无奈的女孩。不过,这两个女孩都是长相出众,且为了同一个男生而来。 目光落在三个刚才为了苏信争得面红耳赤而此刻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班主任身上,彭文臣端起茶杯,乐呵呵地笑叹一声,“哎呀,看来你们的如意算盘都要落空咯。” 三名班主任有些疑惑,问道:“彭主任,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彭文臣笑了笑,“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这个女孩子可是奉武大成之命来劝苏信回401班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觉得你们还有胜算吗?啧啧,我看是零。” 三名班主任的脸色同时垮了下去,合着他们抛下老脸为苏信争得面红耳赤,还不及小女生的一句话。哎,不过看刚才苏信对夏桔梗千依百顺的样子,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来到办公楼的走廊上,苏信正面对着夏桔梗,盯着她的眸子,问道:“你怎么来了?” 夏桔梗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窗外,说:“班主任已经答应让你重新回到401班了。” “真的吗?他还真是善变。”苏信苦笑一声,然后顺着夏桔梗的目光看向窗外,平静地说:“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夏桔梗抿着嘴唇,轻轻地问:“难道你不想回去吗?” 苏信摇了摇头,“想,非常的想,只是武大成同不同意让我回去并不重要,也不会是我必须回去的理由。” “哦,知道了呢。”夏桔梗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闭口不言,目光望着远方红彤彤的苍空,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夏桔梗忽然说:“苏信,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嗯,什么?”苏信下意识地转过头,凝视着夏桔梗明洁无暇的侧脸,在午后温润的阳光下,显得明媚纯净。 夏桔梗缓缓地转过身,迎着苏信沉静的目光,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反而是微踮起脚尖,仰着头,注视着他,抿嘴说:“你不在,我会孤单的。” 苏信的手猛地攥紧,在那一刹那间,一股暖流好似惊涛骇浪般裹挟着一切席卷了他的全身,在心底里面久久荡漾不息。 光阴好似停止流逝,岁月也变得了无痕迹,沐浴在那初秋温润似水的阳光下,只剩那张铭刻在心间的容颜笑靥如花! 第73章 苏格拉底的徒孙 经过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后,苏信终究还是回到了401班。原因无它,就是因为夏桔梗。 看到跟着夏桔梗回来的苏信,武大成并无什么表示,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双手靠背踱着步子朝办公室走去。直到眼角的余光瞥见苏信和夏桔梗两人走进教室,武大成这才放缓了脚步,心里舒了一口气,同时黑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至于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班上的其它同学,见到苏信勒马而归,重回401班,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在这一刻,他们愿意放下以前对苏信的傲慢与偏见,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个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同学,这个必将轰动整个一中的同学! 事实也是如此。一张人手一份的校园报加上变态的成绩让苏信在一中声名鹊起,人尽皆知,俨然成了一中风头最盛的人物。 如果说苏信在校门口击败凌浩然只是折服了那些吊儿郎当的差生,那些家世好,学习好,修养好的“三好学生”却对此不屑一顾的话,那么他牛逼到独孤求败的学习成绩,就彻底让所有人闭上了臭嘴,并且只能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去仰视他。 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天都有学生站在窗户外面打听苏信的名字。在课间操上,在体育课上,甚至于上下学走在校园林荫道上,也时常有认出苏信的学生。其中不乏长相甜美的女生,在确定眼前的这个少年便是传说中的苏信后,便会满脸讶异,立时变成一副花痴状,对旁边的闺蜜抿嘴惊呼:“哇塞,这个苏信长得不错,成绩还这么好,而且上次在校门口打了凌浩然一顿,嗯,各方面条件都这么优异呢,活生生的一中新一代白马王子呀。” 原来自己也成了白马王子了?呵呵,这年头白马王子真多,都tmd快赶上娼妓的数量了。对此,苏信很是无语,但更无语的是另外一次。他在校门口碰到一个女生跟他要联系方式。 虽然苏信对这女孩没那啥意思,可他心软,当然是对女生心软。而且他前世有过向女生表白被当众拒绝的经历,那种感觉真像被人强行扒了衣服绕着人流密集的大街裸奔一样,**裸的羞辱! 所以,苏信准备把联系方式告诉这女生。 可这个时候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顾茜带着两个女同学走了过来。 顾茜看了眼旁边羞红脸低着头的女孩,转头盯着苏信,一脸笑意盎然,嘴里揶揄道:“苏信苏大名人,合着现在你不仅是名扬一中,连着桃花运也这么好了呀,要记得这可有我一份功劳呢。我不管,请客!” 苏信登时哭笑不得,不过他得承认自己能够重新进入401班,多亏了顾茜让他登上校报头版头条,挠了挠头:“你想吃什么?” 顾茜抿嘴想了想,然后对苏信道:“今天便宜你啦,就奶茶吧。” 瞥了眼顾茜和她身后的两个女生,苏信想起上次请安然喝奶茶的窘境,心想可不能打肿脸充胖子仓促答应。他很自觉地翻了翻口袋,触摸到一张人民币,心里大定。 嗯,十块钱够买四杯原味奶茶了! 苏信十分慷慨地说:“ok,喝奶茶就喝奶茶。不过你等等,我把电话号码给她再说。” “不行,我渴死了,坚决不可以等呢。” 就这样,苏信被顾茜拉着走出校门,独留那个鼓起莫大勇气向苏信要号码的女孩站在风中,彻底凌乱。 这是苏信在一中有了小小的那么一丁点名气后闹得啼笑皆非的闹剧,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次苏信偶遇了凌浩然。 那天刚好苏信中午没有回家,在食堂吃了顿差不多跟猪食有得一拼的大锅饭,回教室的路上,他恰好遭遇前拥后簇的凌浩然。 多日未见,凌浩然见了苏信也再无往日那种镇定自若、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形象,瞪着苏信的目光之中的恨意很是露骨。 苏信却一如既往地很友好,微笑着向他点头打招呼。 见苏信自鸣得意的样子,凌浩然气的咬牙切齿发出咯咯响声,讽刺道:“苏信,最近你在一中风光无两呀,看来很享受这种感觉嘛。” “哎哟,知我者,凌大公子也。”苏信笑答。 “土鳖!”凌浩然捏着拳头愤愤地骂了一句,然后带领众人拂袖而去。 苏信笑了笑,心里对此毫不在乎,气人的最高境界就是用微笑面对敌人的盛怒! 日子就像男性的生殖器,随着年龄的增长,无论你在意与否,它都在不停地缩短,缩短,直至消失不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信在一中引起的风波渐渐平息了下去。事实上,一中这所百年名校一贯是有了新人忘旧人的优良传统。因为在一中每天都在上演一出出荒诞离奇的故事,各种奇闻八卦层出不穷,要有多劲爆就有多劲爆,一点不比龌蹉下流的娱乐圈差,比如女厕所里发现一具溺死的女婴;教务办主任彭文臣晚自习时间突袭男生宿舍,抓到一对正在玩活塞运动的狗男女。 相比以上种种,苏信简直是在捏泥巴过家家。所以他牛逼哄哄的五科大满贯和助人为乐的善举渐渐被大家抛之脑后,可能只有临了考试的时候,才会想起这个少年曾经创造过一中前无来者的考试记录。当然了,至少苏信这个人被一中的学生所记住了。因为这就像是被破了处的少女,哪怕之后成了人尽可夫的荡妇,也永远会记得是谁破了她的处。 倒是安然会时不时的讽刺苏信,嘲笑他成绩这么好,是不是考试作弊了?快点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苏信往往会摇头苦叹,“我招,我坦白从宽,我作弊了。” 这个时候,安然就会侧过精致无暇的脸庞,盯着苏信,表情极其罕见地有那么一丝紧张,郑重其事的说:“苏信,我知道你不可能作弊的,你成绩这么好,会不会怕我带坏你?会不会不想和我在一起?” 苏信同样郑重其事地回答:“会呀。” “哼。”安然撇过脸去,不看苏信,掏了根云烟点上。 “少抽点。”苏信伸手从安然嘴里取下香烟掐灭。 安然心情好了那么一丁点,可表情依然是老大不舒服地说:“要你多管闲事,我想抽就抽,干嘛对我这么好?” 苏信笑了笑:“我对你很好吗?我其实是不想抽二手烟。” “混蛋,又气我!”安然一脚踩在苏信的大腿上。 “哎哟,开玩笑的,我说丫头,下手有必要这么狠吗?” 苏信呲牙咧嘴揉了半天腿把子,见安然嘟着红润的嘴巴,好像真的生气了,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盯着她的眸子,说:“其实吧,这个世界充满了世俗与偏见,那怕是在纯净的校园里也无处不充斥着攀比与炫耀,比家世,比长相,比成绩。大家对此好像是吃饭吃到沙子喝水喝到塞牙一样习以为常,但至少对于我来说,你是什么样,在我心里永远是什么样。这与成绩的好坏无关!” 安然听了这么一席话,心里暖洋洋的,之前心里怕苏信成绩好而会疏离她的小担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见苏信表情认真,她忍不住扑呲一笑,“大笨蛋,什么时候你说话变得这么有哲理了?” “开玩笑,我妈可是大哲人苏格拉底的徒弟,我这徒孙能差吗?” “吹牛!要不要我给你找找草稿纸?” 第74章 天寒人也颓 日子依旧过的波澜不惊,一天接着一天地翻过去。 过了中秋,天气骤降,仿佛在一夜之间,里津市就从酷热的烤炉变成了冰冷的寒窖。这座小城地处季风亚热带,气候一向变态。没有春夏秋冬之分,只有夏冬之别。 饱暖思****,天寒人也颓。人的生活行动向来与气候紧密相联,天气一冷,街道上也跟着变得冷冷清清。但是在里津市一中,随着百年校庆的临近,气氛反倒比上往常还要热闹几分。 百年校庆一百年就这么一遭,走过错过就得等下辈子从新来过。跟看国宝野生大熊猫的机会一样,珍贵着呢。所以上至教育局官员,中到一中校领导,下至各班班主任都对这次的百年校庆极其重视,下决心一定要办的热闹壮观,总的方针就是七个字,高端大气上档次! 学校领导领任务分头行动,邀请省市领导,一中走出去的各类名人,诸如那些企业家教育家作家,只要有个‘家’字头衔的人物,统统送请柬往他家。敦促各个班级编排节目,提前布置环境,校园里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弄得跟过大年似得喜庆热闹。 校庆节目除了请那些专业表演团队表演之外,大多数分给了高二班级,高一很多班坑爹的一个节目没有。可不知是那个校领导那么高瞻远瞩,看得起401班,竟然分配了两个节目给401班。对此苏信真不知是喜是悲,因为到目前为止就班上的文艺委员邓芷一个人报了名,还剩下一个节目没人敢表演。武大成被这事气得不轻,在班上发了一通火,可发火归发火,依旧没人报名,他也就河里赶大车——没辙。 倒是有一次,文艺委员邓芷让苏信报名表演个节目,说苏信你再怎么着也是一中的一个大名人,这么好的机会是不是该上去露露脸?不仅自己能风光一把,也可以给咱班挣个面子不是? 班上的同学登时起哄附和。苏信苦笑,他天生五音不全,跳舞腿脚不灵便,对这类文艺范儿的事情完全不敢沾边。所以委婉拒绝。 尽管引来一阵惋惜声,可苏信没在意,这些东西他本来就不感兴趣,他现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修建天桥上。之前修建天桥的招商工作进展顺利,苏信也就撒手没怎么管,现在得了闲,特地找了个中午午休的时间,约赵新民在一中校外的艾米尔咖啡厅见面。 中午放学后,苏信在食堂里草草解决午饭,提前几十分钟来到艾米尔咖啡厅。 可赵新民比苏信还来得早,坐在靠窗的一间幽静的雅座上,手里拿着一大叠资料文件,目光落在窗外观望着过往的学生,见走过来的苏信,起身招了招手:“苏信,这里。” 进了咖啡厅的大门,苏信朝赵新民所在的位置走过去,笑着说:“这么早?” “呵呵,还不是事情太多,招广告商,签合约,去城市规划局批复文件,拉工程队,一件接着一件,真是忙的一塌糊涂,现在来早点赶时间,下午还要去规划局批文件。”赵新民指了指对面柔软的沙发上,让苏信坐下。 苏信全身靠在沙发上,笑着调侃道:“大忙人啊你,要不要我请你去泡泡脚休闲一下?” 赵新民苦笑:“得,你就别寒碜我了……唉,对了,你喝点什么?” 苏信手指关节敲了敲摆在桌子上的咖啡单,道:“来杯水就行了,说正事吧,最近修天桥的事情进展如何?” 赵新民招手让服务员送杯水过来,然后对苏信道:“天桥广告商基本上招满了,工程队我也找了很多,有好几家我很满意。这些进展的都算顺利,倒是在审批上遇到点困难。我去城市规划局三次,城市规划局主任张绍都以各种理由不给天桥项目立项,昨晚我又把申请文件修改了一次,今天下午看看能不能通过。” 苏信一愣,心里没搞清楚事情状况,问道:“为什么张绍不给天桥立项?” 赵新民苦笑:“我聘人设计出来的天桥结构图是桩基础,砼桥墩,上部简易钢结构。可是张绍不同意这样的规划设计,他的理由是五十万的预估造价太低,天桥的结构简陋,不仅影响市容市貌,也无法承载春江路密集的人流量。张绍认为天桥必须采用不打桩,全钢架结构,并且要防雨封盖,把天桥原来的八米拓宽到十五米,还要有通车道。如果真的按照规划局的意见去修建天桥,那么天桥的造价最起码得要一百五十万,是预计资金的三倍,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赵新民喝了一口咖啡,表情有些无奈,继续说:“其实我在设计天桥结构图之前,特地去春江路调研过,我们的天桥足够承载春江路最高峰时期的人流量,把天桥拓宽十五米完全就是铺张浪费,而且天桥下部打桩相比全钢架结构稳固性更好,只是没有那么美观大气。” 听了这话,苏信就有点不明白了,按说里津这种小城市修个天桥没必要按照大城市的规格去搞吧,这就好比你把鸟巢建在一个地级市,又有几次机会用得上呢? 握着水杯想了想,苏信问:“张绍还有其它别的要求吗?” 赵新民点了点头:“有,张绍想让我将天桥的修建工程承包给三里工程队,可是那个工程队以前承包的都是些小工程,根本就没有修建天桥经验,而且工程队的包工头是张绍的侄子,我不太放心,就没同意。” 苏信已经明白过来,哪里是天桥规划图不符合要求,是赵新民不符合张绍的要求。不过这事情解决起来还真有点麻烦,修建天桥的项目是不可能承包给那个什么三里工程队的,但修建天桥项目也必须立项。 喝了一口水,苏信说:“这样吧,下午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赵新民一愣,问道:“今天才周四,一中放假了吗?” 苏信伸了伸懒腰,笑道:“我都好久没翘过课了。” 第75章 你是我祖宗 苏信在咖啡厅和赵新民谈了会修建天桥的具体事项,等到了两点半规划局工作人员上班的时间,两人才离开咖啡厅,直接搭车来到城市规划局。 这段时间赵新民三番五次来规划局申请天桥立项,嘴巴又碎又能磨人,规划局的工作人员被他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啥也不说,直接领着赵新民去规划局主任张绍的办公室。 规划局主任张绍是个四十六七岁谢了顶的中年男子,眼珠子浑浊而狭长,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表情刻板而不带一丝笑容,给人一种古代老夫子的感觉。 此时张绍正在办公室里拿着电话训斥侄子张小兵。 张小兵眼馋赵新民的天桥项目,造价便宜,能赚大钱,可看赵新民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把工程承包给他。这不,今天又打电话来求亲叔叔张绍给赵新民施加压力,无论如何也得让赵新民把这个项目给他来做。 不过今儿个张绍的心情不大好,张小兵算是撞到他亲叔叔的枪口上了。现在规划局局长吴涛面临退休,张绍是规划局主任兼规划局副局长,在规划局说一不二,算是规划局的一把手。可算他是一把手却并不是真正的一把手。按理来说,规划局几个副局长中,他资历最老,最有可能当上规划局局长,但只要规划局局长的乌纱帽一天不扣在他的头上他就一天也不踏实,这不,这些天他一直在挖空心思忙活这件事儿,拉拢关系找人跟上面说的上话的人打招呼。 可是拉拢关系也不是那么好拉的,今天上午张绍提着礼物兴冲冲地去市长秘书黄承家,别人直接给他来了个闭门羹,为此他的心情非常糟糕。侄子张小兵的一个电话成了他泄洪口。 本来呢,自己侄子不帮还能帮谁?只是张绍对这个不长进的侄子很是头疼,这些年来他凭着自己的关系没少给张小兵拉工程。如果张小兵做事踏实点,认真点,早就成了千万级别的房地产大亨了。可这个混小子尽干些生孩子没****的事,偷工减料不说,尽出安全事故给人找上门,钱没赚几个,还要赔钱息事宁人。到现在还要靠他这个叔叔才能讨口饭吃。 其实这也难怪,张绍那一辈一共三兄弟,下面一代除了张小兵这么一个男娃子其它全是女孩。这么一个单传独苗全家都视若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咯。娇生惯养的结果就是培养出一个纨绔子,现在张小兵眼见三十而立,还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张绍对张小兵真是失望透顶,说你这家伙就知道花天酒地大把往女人身上砸钱,就不能正正经经做点事吗,真是把我的老脸丢光了,骂得张小兵在电话里一句话也不敢回。 直到听见敲门声,张绍才收嘴放下电话,眯着眼睛迎接进来的赵新民和一个少年。心想说曹操曹操就到呀。骂归骂,可事儿他还得给侄子办。 “这个天桥规划图改动不大嘛,赵老板呀,不是我为难你,如果你不按照规划局的标准来修改规划图,这个天桥项目肯定是不可能立项的。”张绍翻了翻赵新民多次修改后的规划图,然后拍在办公桌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张绍的表情很是不满,黑着一张脸,心里反而有些得意,什么叫规划局的标准?以前是局长吴涛的标准,现在是他张绍的标准! 现在张绍就是要故意为难赵新民,你不是不肯把天桥工程承包给小兵吗?得,天桥我不同意你也休想修,看你到底有多牛气! 苏信见张绍装腔作势大义凛然的模样,心里那不是知道他是在故意为难赵新民。可他并不打算插话,倒是想看看这个张绍拿根葱头装大蒜到什么时候。 赵新民跑规划局来来回回已经有三遍,来一遍就是一句话驳回,回家又得没日没夜地修改规划图。这般折腾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可他想想这些年坎坷的遭遇,还是强自忍了下来,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有点冲,“张主任,公共安全施舍的建设应该因地制宜,不能铺张浪费大搞形式主义,我认为我的天桥规划图非常符合里津市的实情。我想就是规划局局长吴涛,也会认同我这个规划图的。” 张绍最恨别人拿吴涛说事,吴涛在规划局压了他几年,尽管吴涛马上就要退休,要倒的树猢狲也散了,现在在规划局威信没他大,说话也没他管用。可是多年被吴涛骑在头上拉屎拉尿,他心中的那股恶气无法排泄,至今难以释怀。 现在赵新民的一席话,正好触了他的逆鳞,一肚子火顷刻间爆发了出来! “怎么着!怎么着?要挟我?”猛拍一下桌子,张绍刷地站了起来,手指虚戳着赵新民。 张新民反倒是没有料到张绍反应如此激烈,呐呐地说不出话。不是不敢说,是想到自己的心血眼见就要因为一句话而毁于一旦,有点发蒙。 “不说话?你不是挺牛气得嘛?干嘛不说话呀。”因为情绪激动而导致语调渐次拔高尖锐,“这么有底气求我干嘛?去找别人给你立项呀?” 冷眼瞧着赵新民被张绍戳着鼻子破口大骂的场景,苏信知道想要通过正规程序给天桥立项,几乎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苏信觉得没必要留在这里,拉了一把发愣的赵新民喊他走。 张绍还虚指着赵新民离去的背影,语气尖利发泄道:“走?赵新民,今天我就明着告诉你,这个天桥工程没我签字你就是找天王老子也修不起来!” 恰好走到办公室门外面的苏信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青筋鼓动的张绍,笑道:“我说,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这个天桥我修定了!” 张绍一张脸腾地发红,狭长细小的眼睛瞪大外凸,连着虬结的青筋,倍显狰狞,“嘿,哪里来的毛没长齐的臭娃子,不知好歹,这天桥修起来了你是我祖宗!” 第76章 为梦想而活 离开规划局后,赵新民脸色看起来很差,其实这也难怪,天桥属于公共安全建筑,必须要通过规划局审批立项才能动工。这下子惹恼了张绍,麻烦大了,项目不能如期破土动工,肯定不可能按照和建设局协议的时间在明年二月份竣工。那么一系列的严重后果会接踵而至,建设局追究责任,那几十家签订了合约广告商也不会放过他,背上官司,赔偿巨额违约金。 赵新民真是千头万绪焦头烂额,彻底束手无策,想起苏信在离开张绍办公室时说的那句话,心里又冒出一丝希望,不由问道:“苏信,你刚才对张绍说一定能把天桥修起来,难道你有什么关系拿到立项?” 苏信哪有什么把握将天桥修起来,他纯粹是想噎张绍一下。在他看来想要通过张绍这条线拿到天桥立项,绝无可能,除非是把工程交给他那个侄子张小兵去做。但听赵新民说,这个张小兵品行恶劣不是什么好鸟,承包工程贪图小利尽干些偷工减料的事情,到时候出了安全事故谁来背锅? 所以天桥项目是百分百不能承包给张小兵的,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给张绍好脸色看。输了阵,可不能再输人! 事到如今,苏信只能让赵新民放宽心,不用多想,咱们走一步看一步,总归是天无绝人之路的。 之后两人分工协作,审批立项的事情由苏信来做。赵新民负责拉工程队的事情,到时候一拿到规划局的审批,立马动工。工程不能再拖下去了。 和赵新民分手后,苏信回到家,老爸苏炳言立马把他喊到书房里,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演讲稿给他,说:“你给我看看,语句方面有没有问题?” 瞥了眼演讲稿上,苏信有些不明就里,问道:“爸,这个演讲稿给来干嘛的?” 苏炳言一反往常的急性子,耐心给苏信解释了一遍。 苏信听一解三,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演讲稿是怎么回事。 原来上次省委下派调研组检查三十六湾污染问题,苏炳言冒着被撤职的危险将三十六湾的污染问题全部抖了出来,现在终于起了效果。 在那之后,省里的一纸整顿三十六湾污染的命令下达里津市市政府,市里为了平息省里大佬们的怒火,挽回里津市政府的形象,终于下定决心治理三十六湾的污染问题,拨款一千万下来,将要在三十六湾矿区建设大型环境监测站,同时引经国外先进环境检测仪器设备,用来全公开化检测污染指数,对三十六湾重点污染企业实施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控制和削减,污染严重超标的矿厂,一律闭厂关矿。 而明天就是环境监测站的动工仪式的日子,到时候里津市政府各个部门的一把手肯定会参会。苏炳言作为治理三十六湾矿区环境的主要负责人,要上台发表讲话的。 苏信耐心看完演讲稿,然后对苏炳言说:“爸,文章思路没什么问题,只是你这口气有点硬,毕竟参加监测站动工仪式的可不是你的下属,都是些大领导和著名企业家,你总不能把他们当作下属来训吧。” 苏炳言倒是没想这么深,在他看来三十六湾污染问题淤积多年无法解决,除了他这个主要负责人责无旁贷之外,市里面的那些领导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在写这片演讲稿的时候,苏炳言难免语气有点冲,直指以前市里领导的不作为让他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导致多年治污毫无进展,他这个负责人成了没用的摆设。此刻听儿子这么一说,倒是觉得真是这么一回事儿,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死抓着那些疙瘩反而让政府领导觉得他小心眼不知往前看。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炳言缓过神来,心想多亏给儿子看了一便演讲稿,否则明天拿着这份演讲稿不惹得天怒人怨。 苏炳言对苏信道:“那你觉得要怎么改?” 一向听不进劝的老爸今天变得通情达理了,苏信实在是小怀欣慰,道:“我们可以打煽情牌,让他们意识到三十六湾污染问题迫在眉睫的同时,也不至于让市里的领导丢了面子。这样吧,我来改改。” 苏信坐在椅子上拿起笔,把一些过激的语句划掉,换成伤感却不滥情的词汇,使整篇演讲稿在开头是舒缓口吻,中间总结过去治污失败是沉痛的语调,最后展望未来保持在激扬、振奋人心的氛围。 苏炳言站在旁边看着一丝不苟地修改文章的苏信,心里有些感慨。不知不觉间,儿子已经可以帮他分担压力出谋划策了,当真是老怀欣慰。 就在前段时间,苏信的班主任武大成打电话来,苏炳言还以为苏信又在学校里闯了什么祸,当时脸就沉了下去,准备回家把苏信好好修理一顿。可没想到武大成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儿子这次成绩名列前茅,非常之好。 苏炳言以为听错了,反复询问了三遍才终于确定,他的儿子真的在卧虎藏龙的一中考出全校第十九名的成绩! 紧接着武大成还对苏信好一顿夸赞,说苏信是一个考清华北大的料子,一定要好好的用心栽培。 自己的儿子能考清华北大,这对苏炳言来说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不是不愿去想,只是想得太多,而以前的苏信也让他失望太多,以至于心里麻木觉得太过滑稽不现实。 可是现在,苏炳言认为的不现实的事情确确实实发生了,而且是那么地突如其然,就好像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夜里忽然看到一束光芒,晨曦破晓,沐浴在阳光下忍不住感慨万分。 说实话,他这个父亲做的很不称职很不尽责,常常忙于工作而没时间和苏信好好沟通,即使空闲下来也是黑着脸一顿臭骂。不过看着如今的苏信一点点蜕变,从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男生变成如今自信、坚强的小男人。苏炳言是打心眼里高兴。 养子强过父,总归是每个父亲的愿望。 苏炳言忍不住轻轻拍了下苏信的肩膀:“对了,明天的动工仪式肯定是名流汇聚,刚好又是周末,我带你去见见世面。一个人读死书可不行,考出一份好的成绩也不代表什么,要多去与人交流,要把理论运用到生活当中去才能证明你的优异。” “嗯,好。”苏信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然后把润色好的演讲稿递给苏炳言,“老爸,我改完了,你看一下。” 苏炳言拿起演讲稿,在书房里边默念边踱着步子,读到苏信总结出来的个别精辟语句还忍不住连声叹好,“不错不错,真是画龙点睛之笔呀!” 见老爸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苏信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其实在他看来,这个环境监测站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是里津市市委做出一个姿态给南召省委看的,同时也给里津市民一个交代,告诉所有人里津市市委在三十六湾的污染问题是有所作为的。 可实际上呢,这个环境监测站终归是死的,就算里面的那些先进仪器再怎么精确,把所有污染企业的污染程度全部检测出来,但是三十六湾的污染问题涉及到大企业和大人物实在太多太复杂,盘根错节纠葛不清。没有人敢把罪恶之源洗荡干净又什么用呢? 只能说,在这个问题上敢碰的没权,有权的不敢碰! 而老爸苏炳言和市长顾恺之在三十六湾矿区的核心产业上是属于没权的一派。 这就是现实,很残酷的现实! 这么多年来,老爸在三十六湾治污上殚精竭虑,可以说是把他的整个青春都奉献给了那片浑沌污垢充满了罪恶和黑暗的土地。到了如今,三十六湾矿区污染问题就是他心口一块肿瘤,不挖出来死不瞑目! 所以,苏信不可能往老爸身上泼冷水。一个人能为梦想而活,是件了不起的事。这无关成功与否! 第77章 他是我儿子 苏信是坐着老爸苏炳言的专车去三十六湾的,同去的还有市长顾恺之的秘书黄承。 趁着环境监测中心站动工的契机,昨天市政府决定成立一个三十六湾的矿业治污调研小组,市长顾恺之担任组长,苏炳言和三十六湾矿务所所长何开男分别担任副组长,下面还有七名成员分别从西河环保所与矿务所抽调。而矿务所何开男控制着整个三十六湾矿区,权柄甚重,又是市委书记余建华的嫡系,所以顾恺之必须将另一个重要人物苏炳言彻底拉拢进他的阵营。 为了以示亲近,顾恺之特地让黄承专程前来把这个消息告知苏炳言。其实这里面还隐藏着顾恺之的另一个深刻用意,今天是环境监测站的动工仪式,里津市大大小小的官员来了近一半,他们看到苏炳言和黄承走在一起,肯定以为苏炳言彻底倒向了他。这正中顾恺之的下怀。 对于顾恺之对老爸苏炳言下的这些小心眼,苏信看得出来,不过他并不反感。在官场上,风吹两边倒,死的也很早。他坚决支持老爸倒向顾恺之的阵营,只有这样才有出头之日。 多日不见,苏信倒是和黄承聊得挺投机。黄承问起苏信的成绩,苏信还没说话呢,一向沉默寡言的苏炳言变得健谈起来,很是骄傲的告诉他苏信全校第十九名,惹得黄承再次对苏信刮目相看。 苏信抱以苦笑,看着苏炳言与黄承交谈自己的成绩的那副自豪的模样,心里挺开心,也不插话,目光望着车窗外。 多年未来过三十六湾,苏信对这片土地的印象已经渐渐模糊淡却,唯一能想到形容三十六湾矿区的词汇便是险恶、贫瘠、沙尘漫天。 可这一路下来,所见景色却大大出乎了苏信的意料。前方视野所见是看不到尽头的曲折柏油路,道路两旁砌起延绵几十里的文化墙,文化墙高有三米,完全挡住了视野,里面的景象无法一窥究竟,只能瞥见远方山脉上黑压压地模糊一片。 文化墙表面粉刷白色石灰粉,用红漆写着“三十六湾矿区欢迎您!”的方形大字,顶端盖上黄色琉璃瓦,在初升的阳光照射下,琉璃瓦闪烁着金黄的光泽,耀眼无比,煞是壮观。小车每前进三米,就能看到文化墙下竖着一根彩旗,在狂风吹拂下猎猎作响。 苏信心里颇有些感慨,对黄承笑道:“这年头,政府的面子工程也忒大手笔了点吧?” 对于苏信含着讥讽味道的揶揄,黄承不以为意,一来是他对苏信观感挺好,说话随意:二来当初建这文化墙是为了应付省里下派的调研组,没想到被苏炳言那么一搅和,不仅没把丑遮住,还给省委猛批做事浮夸,尽搞些劳民伤财的面子工程:三来是这文化墙是由市委书记批准,三十六湾镇委出资建起来的,跟市长顾恺之无关。 当然了,黄承不可能表明态度赞同苏信的观点,那置政府的脸面于何地? 笑了笑,黄承道:“很多时候站的角度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你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只是事后诸葛亮罢了。”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倒是大实话。” 就在苏信坐车前往环境监测站现场时,三十六湾矿区已经是人潮涌动,热火朝天。 环境监测站选址在三十六湾矿区腹地最中心处,一个宽四米,长八米的方形长台早已在此地搭建完毕,木台最顶的木架上挂起一条红色横幅,上面写着“三十六湾环境监测中心站动工典礼!” 在木台左侧面,停放着一排排小车,宝马x6,奔驰sl300,奥迪悍马,帕萨特陆地巡航舰,各式名车琳琅满目,简直像是一出大型车展,高端大气上档次。 在市长顾恺之的领衔下,市政府经济国土建设、环境保护、城市规划各个部门的一把手粉墨登场。三十六湾矿区上至亿万富豪下到百万矿老板纷纷赶来,无人缺席。里津市当地电视台派出最强大的记者团队现场采访录制节目。场面宏大壮观,彰显市委市政府此次对治污的强大决心! 市长顾恺之望着井然有序看似一片大好的局面,心里颇有些感慨,他自两年前空降里津市,便把目光投向了三十六湾。为了将这个里津市的经济命脉紧抓手中,他不遗余力大马金刀多次改革,不过收效甚微。 要说原因,太多太复杂。如果说一个原因就是一根绳子,那么有无数根绳子捆绑着他让他束手束脚力不从心。其中最粗大的一根绳子是市常委。市委书记余建华把持话语权,常委会就是他的一言堂,自己的影响力甚微。 在中层干部中,里津市官场一向有地区抱团、封闭排外的恶习。别看现在这群官员在他面前谄媚讨好,暗地里真没几个把他这个市长当回事。其中尤以控制经济、政法、商务等重要部门的一把手为甚,他们都是余建华的父亲余老爷子坐镇里津时培养出来的嫡系人马,现在成了余建华的左膀右臂,自然是不会把他这个举手市长放在眼里。 而在下面,三十六湾的当地政府镇委尽跟他玩猫抓老鼠的把戏,矿务所的一竿子官员也是阳奉阴违,应付了事。更令人气愤的是,那些仗着背靠大树的矿老板没少给他下眼药,或吹嘘自夸,或威胁暗示,总之就是让他少往三十六湾上掺合。 这般阻力重重,政令出不了门,还谈何控制三十六湾? 这一次市里拨款一千万下来建设环境监测站,也是苏炳言冒着摘帽子的危险揭露三十六湾矿区的问题引起南召省委重视,下达指令,这才逼迫市常委不得不做出反应以示治污的决心。 不过对顾恺之来说,却是一个渗入三十六湾的绝佳机会。在市常委同意拨款一千万修建环境监测站的那天下午,顾恺之立马在市政府高调宣布要搞一个三十六湾治污调研小组,自任组长,苏炳言当副组长。他有胆气这么做,就是掐准了在省委目光紧盯着三十六湾治污问题上的这么敏感的时间段,市常委的那群快成精的老怪物绝不会反对。 当然了,为了避免恶化和余建华的关系,不至于在自己羽翼尚未丰满之前摊牌王对王,顾恺之不得已将另一个副组长的位置给了余建华的嫡系矿务所所长何开男。 不过总的来说,自己终于在三十六湾矿区踏出坚实的一步。想到这里,顾恺之顿时心情舒畅,此刻面对着各路官员和矿老板虚情假意的谄媚,他心情很好的应付着。目光一扫过去,把那些来了的官员记下,也把那些没来的官员记下。 市规划局主任兼副局长张绍今天也来了,他是顶替局长吴涛来的。吴涛已经日薄西山面临退休,他现在用不着巴结谁,对于这种虚情假意玩心眼的场合也不感兴趣,自然不会没事来凑热闹。 这下子可便成全了张绍,张绍在规划局的资历最老,光在规划局主任位置上就做了六年,后来又兼任副局长两年。时间长得不仅把他的脑门磨光了,也把他的棱角磨光了。苦苦等了这么多年,本来以为要在局主任的位置上干到死,可现在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吴涛终于要退居二线,空出来的规划局局长位置他是上了心,眼馋得很呀。马上快五十岁了,再不争取一把就真的得抱着主任这个不上不下很是尴尬的位置进棺材。 可现在的问题是局长候选人不止他一个,还有其它几个副局长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相比于另外几个副局长,张绍并没有什么把握,甚至感觉到自己想要坐上规划局局长的位置机率渺茫。为什么?一句话说个通透,上面没人! 以前他总是抱着风吹两边倒的心理笑看着上面的人因派系之争弄得你死我活,甚至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可是现在才明白一个真理,你不给大人物跑腿当枪使,那这一辈子你都成不了大人物。 这是张绍混迹里津市二十多年官场后的深切感悟,只是这个感悟有些迟。 在官场上,讲究的是人脉关系,资历能耐这些玩意儿都得先靠边站! 而今天这么大的场合,里津市的高官云集,就是一个拉拢人脉的绝佳机会。张绍首要目标当然是今天在场最大的父母官市长顾恺之。张绍在政治方面的领悟力不高,但有一点他很肯定,只要有顾恺之这个后台,规划局局长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看着在一干富豪堆中谈笑风生的顾恺之,张绍心里有点踟躇,不知道怎样才能搭上顾恺之的这一条线。现在人家堂堂一个市长连那些千万富豪和市常委级别的官员都应酬不过来。就这样上去肯定看不上他,就算能说上几句话也多半是转身就忘。 张绍忽然想起苏炳言,里津市官场人尽皆知苏炳言是顾恺之手下的头号干将,想要搭上顾恺之,大可走苏炳言这条线嘛。 张绍猛了一下光秃秃地脑门,脸上得意的笑容很是得意,“自己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把这么个人给忘了哟。” 其实这也难怪,以前张绍对苏炳言这个环保所所长很是看不上眼的,官没点大脾气又臭。可是现在怎奈何人家是市长顾恺之的嫡系人马呀,而且治污治得又是三十六湾这么个里津经济命脉,官不大权利吓死人。你想想他手握三十六湾治污的权利,就等于掐着那些身家千万的矿老板的脖子,他觉得谁的矿厂污染严重谁的矿厂就得关门。所以说想要巴结他的人海了去了。 张绍觉得很有必要亲近亲近苏炳言,最好是能够让他在顾恺之面前美言几句,那么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张绍抬头眯眼朝四周望了望,没看到苏炳言的身影,心里盘算苏炳言作为三十六湾治污负责人,今天的环境监测站动工仪式他是除了市长顾恺之之外的头号人物,跟他献媚的人肯定很多,想必此刻正被围在人堆里恭维呢。 张绍觉得必须得抓住机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就太可惜了,见停车处人最多,他赶紧迈开步子,瞪圆外翻的眼珠子往那边去瞧。 恰好,苏炳言从一台桑塔纳上走下来,接着下来的是市长秘书黄承。 张绍的眼珠子一亮,啧啧,看来传闻不虚,苏炳言跟市长顾恺之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呀。 张绍心里更加热切,趁着现在还没人赶紧走过去,舔着一张老脸笑道:“苏所长,今天可是你大喜日子哟,哈哈……明天我得跟你讨杯酒喝。” 苏炳言倒是一愣,他跟张绍见过几面但是从来没说过话,关系只能说很一般,而且这个张绍品行不端,说话粗鲁,又油嘴滑舌,简直像个官痞,他从不和这种人打交道。所以不明白张绍忽然脸带讨好味道向他搭讪的原因。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苏炳言黑黑的脸上露出一丝客套的笑容,“张主任,平白无故的,喜从何来?” “当然是……” 张绍刚想继续恭维苏炳言,可落在苏炳言身上的眼珠子的余光里却瞥见他身后的桑塔纳里下来一个少年,有点熟悉。 张绍的眉头忍不住跳了一下,到嘴的话也止住,用手扶着架在糟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抬起头看了过去。 这一次,张绍透过眼镜片的眼睛真真切切的看清了那个少年的模样,正是那天在他办公室里口出狂言被他大骂出门的男生! 那个男生并没有看过来,正笑着跟市长秘书黄承在车门边上说话。看那样子,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吶。张绍打了一个哆嗦,后脑勺上狂冒冷汗,心里也冒出一丝不祥之感,这个少年竟然能跟市长秘书交谈甚欢,不太像是普通的少年。 张绍连忙转过头,干笑一声,“苏所长,这个娃子是……” 听张绍问起苏信,苏炳言心里冒出一股自豪,笑呵呵地说:“哦,我儿子,他叫苏信。” 吧嗒!张绍的手忍不住一抖,眼镜从鼻梁上摔落。 第78章 土豪打赏点 这个苏信居然是苏炳言的儿子的消息,对于张绍而言不亚于平地惊雷,炸得他外焦里嫩。 回想起那天对苏信恶劣的态度,张绍肠子都要悔青了。他还要求人老子办事呢,先就把人儿子大骂一顿,这事儿还怎么办得了?而且堂堂的市长秘书黄承对他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言笑晏晏,这是要有多看得起他? 现在想要靠苏炳言这条线搭上顾恺之的关系,不亚于登天之难,张绍感觉到规划局局长的位置离他是越来越远,心里却想不出什么补救的法子。 苏信也发现了张绍,只是他并不知道他跟市长秘书黄承站在一起给张绍带来了多大的视觉冲击。见张绍目光复杂的盯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苏信嘴角露出一丝不带任何含义的笑容,收回目光,跟着老爸和黄承朝市长顾恺之所在之处走了过去。 顾恺之身处一竿子矿老板和高官当中,见走过来问好的苏炳言,他堂堂的一市之长在公众场合面对下属说话自然不可能太露骨,只是淡淡地点头打了声招呼,然后平稳的目光落在苏信身上,如水平静的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呵呵,苏信,个把月不见,长个了嘛。” 顾恺之把这份亲近转移到苏炳言的儿子苏信身上,既显得合乎情理,同时也能让其他人意识到他对苏炳言的看重。中国人表达感情一向含蓄内敛,表现在官场上更是如此,很多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不用说,而是让下属去悟去想。如果这群人连这么粗浅的心思都猜不透,那也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上了。 在场的都是一群人精,脑瓜子灵活的很,尤其是在钻营取宠揣摩上位者的想法上都是个中好手。见市长对这个叫苏信的少年这般和蔼可亲,那还不明白市长之意,一个个纷纷出口夸赞苏信。 “嚯,这个娃子是苏所长的儿子吧,长得可真英俊,俨然是个小帅哥嘛,在哪儿上学呀?” 一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思灵泛的黄承立马接了话,笑道:“呵呵,苏信可是个高材生,在重点高中里津市一中读书,而且是全校前二十名的学习尖子。马总,我记得你儿子马驿也在一中,成绩怎么样?” 叫张总的中年男子是个几百万级别的矿老板,没什么素质,说话粗鲁,心直口快,“黄秘书您可千万别提这茬,那混小子能进一中还是我砸三万块钱弄进去的,平时吊儿郎当惹是生非,考试考零鸭蛋的主儿。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可我也没少抽他揍他,但就是治不住,越治越叛逆。唉,现在我哪敢奢望他比得上苏信这种高材生,那怕那混小子有苏信一半的成绩,我回头立马给一中立个碑捐款一百万。” 众土豪似乎对此深有同感,纷纷感叹:“说真的,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挣那几个血汗钱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下一代生活有保障,能够用功读书将来有出息。可现在的小孩子不比我们那时纯朴,一个个叛逆的很呐,在家里老子是儿子,儿子是老子。唉,还是咱炳言老弟命好呀,生了这么个好儿子,真的比什么都值当,吃糠咽菜都香。” “哪里哪里,各位老总过誉了。”苏炳言嘴上谦虚,可心中的自豪刻在黑黑的脸上是怎么也遮掩不了的。 看着苏信站在众身家百千万的矿老板和各部门的一把手当中,赞赏恭维声此起彼伏,张绍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有些眩晕,尤其是市长顾恺之亲昵地拍了下苏信脑袋的画面落在他瞪得溜圆的眼珠子里,极是扎眼! “天哪,这个少年的关系如此强横,如果真的因为那天之事而记恨他,那他这个小小的规划局主任岂不是沦为砧板之肉的命运!”张绍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团浆糊,找了张椅子颓然坐下。 直到一阵鞭炮声响起,到了动工典礼揭幕的时刻。张绍才无力的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眯着眼睛瞥了眼台上,市长顾恺之正在哪儿慷慨陈词,痛陈三十六湾治污的紧迫性。 对此张绍没什么兴趣,抬眼扫向台下一排排的座位,终于在最后面空空荡荡的位置上发现了苏信。 事到如今,张绍已经彻底断了讨好苏炳言搭上顾恺之的心,反而很是担心苏信记恨他而从中作梗,在他竞争规划局局长的关键时刻向市长顾恺之说出什么不好的东西。想起强迫赵新民将天桥承包给侄子张小兵之事,更是把肠子都悔青了,如果这事被苏信捅到市长顾恺之那里去,莫说坐上规划局局长的位置,他连规划局主任这个位置都别想干了。 盯着远处的苏信,张绍目光复杂心里纠结,想要上去向苏信表达对上次所发生的事情的歉意,可又放不下老脸,最终只能颓然一叹,留在这里也没用了,回去想应对之策吧,转身走到停车场,坐上了他的专车桑塔纳扬长而去。 而苏信自始至终没有注意到颓然离去的张绍,此刻他正表情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对几百双眼睛和记者的长枪短炮老爸苏炳言,生怕他怯场。 幸好昨晚苏信修改后的演讲稿苏炳言已经一字不落地记忆在心里,此刻打着腹稿依然侃侃而谈,神色倒是很有些意气风发。 苏信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涌出一丝自豪,他的父亲在如此瞩目的时候,也能坦然处之,微笑自若,谈笑风声。 “咔嚓”一声! 苏信一愣,转过头,便看见了白嫩的小手里拿着一台单反相机,嘴角弯弯眉眼带笑的顾茜。 苏信嘴角一笑,“又偷拍我?” 顾茜撇了撇嘴,靠着苏信坐下,转头盯着他眸子一眨不眨地问:“难不成你又打什么鬼主意想讹我钱?” 苏信哈哈笑道:“土豪,打赏点呗!” 第79章 闻名遐迩的夹皮沟 “打赏你?”顾茜大大的眸子看着苏信,笑眯眯地说:“等你那天表现好点再说。比如,那天帮助老奶奶回家的事情。” “得,那还是算了吧。” 苏信苦笑,忽然想起顾茜出现在这里似乎有点不同寻常,有点好奇的问道:“对了,你怎么来这儿的?” 顾茜抿嘴想了想,最后说:“我跟里津电视台的记者肖珊是朋友,她带我来的。” 苏信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转移到台上,不再和顾茜说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说什么。顾茜是那种性格温柔的女孩,优雅,有气质,懂礼貌,对人既不冰冷也不热心。话说重了她会生气,话说轻了又没营养。其实这种女孩是最难追得,你永远都不会跟她有什么共同主题。 不过幸好,苏信没打算追她! 方台之上,此时苏炳言已经发表完了讲话,顾恺之带领一竿子官员剪彩,伴随着阵阵掌声,宣示环境监测中心站动工仪式的结束。 之后就是各大富豪矿老板与官员们拉关系露脸的时候了,大家互相交换名片,打听某人的来历背景,提供互相结交的渠道。在他们看来,这场聚会说是环境监测中心站的动工典礼,其实更像是交流结识的平台。没有办法,这本就是一个人情社会。 而市长顾恺之今天来三十六湾除了参加动工典礼,还另有目的。他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带着苏炳言和何开男以及三十六湾镇政府一竿子官员越过文化墙,朝左侧的山脉走去。 苏信本就是跟着苏炳言来长见识的,自然与老爸一同上山。多年未来,他已经把三十六湾矿区核心地带的景象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倒是真想看看三十六湾矿区的庐山真面目。 来在半山腰,顾恺之停下了脚步,一竿子官员跟着驻足停在他身后。表情都有些紧张,尤以三十六湾镇政府的书记吴春江和镇长彭大伟为甚,目光拘谨地看着前面一言不发的顾恺之,市长无缘无故跑到这上面来,自然是意有所指,他很可能为了指染三十六湾借着污染严重的理由大发雷霆怒火,问责下来,他们这些三十六湾的基层干部肯定是首当其冲! 苏信站在人群最后面,放眼望去,三十六湾矿区所有的景象尽收眼底。 在三十六湾矿业核心区,机床轰鸣,噪音震天,大型机械无情地汲取着大地的精华。而在远处延绵百里的山脉上,光秃秃的一片看不到一棵活树,甚至可以说是寸草不生,灰尘漫天,破败荒凉,没有一丝生命迹象。此刻天空乌蒙蒙的一片,更衬得这片土地灰败压抑。一阵狂风刮过,皲裂的地表上卷起黑灰石沙,打在脸上像钝刀磨肉一样割的生疼。 站在苏信旁边的顾茜拿着单反咔嚓咔嚓不停地照相,她似乎对三十六湾矿区的风景很感兴趣。而苏信的心情可就大不相同了,这副画面落在他眼里真是触目惊心,震撼力极大! 这就是所谓的里津市的经济命脉,真是悲哀可怜,这片土地的血已经被那些吸血虫吸的干干净净,生态环境失衡到这般地步,再不重拳出击整顿三十六湾,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叹了一口气,苏信再去看那伫立在一片荒芜当中的文化墙,两相对比,真是讽刺滑稽。三十六湾当地的镇委无能至斯,真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此时的顾恺之心情很恶劣,很沉重。他并不是第一次来三十六湾矿区,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副荒凉破败的景象。面对着在他治下有这样的一片污垢肮脏之地,顾恺之看得再多也不会视觉疲劳麻木,反倒是每来一次,他的心就要沉重一分。 治污,治理三十六湾的污,任重道远呀! 顾恺之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有些颓然无力,三十六湾矿区主体部分的水实在太深太复杂,据他掌握的情报,这里面涉及的人物千万富豪都不下十个,省级高官也不在少数。如果想要整顿三十六湾,必然破坏这些人的利益。可他现在没有力量与这些人抗衡,只能继续蛰伏图谋后事。既然在三十六湾矿区无能为力,那么今天就拿下面的夹皮沟开刀,以泄心头之愤! 顾恺之负着双手,对众人道:“听说三十六湾水库的夹皮沟闻名遐迩,连省电视台都作了专题报道。既然今天来了,那就去看看吧。” 三十六湾矿务所所长何开男心里打了凸,连忙劝道:“顾市长,看这天气等下可能会下大雨,夹皮沟环境恶劣交通不便,我建议还是改日等天气好点再去。” 三十六湾镇委书记吴春江也是被顾恺之的话吓得不轻,忙舔着脸笑道:“顾市长,已经到晌午了,镇上备了一顿便饭给您接风洗尘呢。” “看着这样的三十六湾,我是没胃口,谁有胃口吴书记你请谁去吃!”顾恺之手指戳向远处光秃秃的山脉,凌厉的目光扫向吴春江,吓得吴春江缩了缩尖脑袋,再也不敢劝阻顾恺之。 重重的哼了一声,顾恺之率先下山,走向打头的那一辆奥迪q7越野车。众官员见市长去意已决,没人敢打岔,纷纷跟上,各自坐上自己的车。 苏信坐上老爸的桑塔纳,刚准备关后门,看见走过来的顾茜,他的手停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也要去?” “当然了。”顾茜将乌黑长发捋到白里透红的耳根后。 苏炳言透过车窗瞥了眼顾茜,长得这么好看有气质的女孩倒是极少见,而且这女孩好像跟儿子关系不错。他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对苏信问道:“这个女孩是谁?” 顾茜甜甜一笑:“伯父,你好,我是苏信的好朋友,我叫顾茜。” 苏炳言点点头,“夹皮沟环境恶劣,看这天气很可能会下雨,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不去的好。” 顾茜脸带笑容,很有礼貌地答道:“伯父,你可不要小看我呢,我从小就喜欢旅游探险,去年暑假,我去过国外亚马逊热带雨林探险的。” 苏炳言表情有一丝为难,本来这种场合是不能带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的,但是见苏信似乎也想带上这个顾茜,做父亲的总不会想让儿子在女孩子面前落了面子。 苏炳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你上来吧,到了夹皮沟千万别乱跑,跟着苏信。” “谢谢伯父。”顾茜上了车,跟苏信坐在车后面。 一行十人,三台车子发动,依次开进位于三十六湾矿区下部的灌区的枢纽工程三十六湾水库大坝。 这一路上,顾茜拿着相机不停地拍照,而苏信透过车窗,看到大大小小分布着的土法开采的锡矿,数了数,起码有100多座。 在这些地方,绝大部分矿渣都是直接倾入水库,在库区内形成伸入水中的一道道巨大碎石坡。正在开工的矿区内,一股股红褐色带着浓烈刺鼻气味的污水汇流成溪,未经任何处理措施就直接排入水库内。由于长年污染,大坝下游的一条支流余江中的石块被染成了无法褪去的深褐色。 苏信很是有些感慨,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拉动gdp的政策可真是够坑爹的。 在崎岖的上道上颠簸了半个小时,三台小车最终停在一条杂草密布幽深的峡谷内。 随着众人下车之后,苏信放眼望去,峡谷内分布着六七个锡矿,采矿废渣堆积如山。两山之间的一条溪流由于长年被废水污染已变成了深红色,山风拂过,一阵阵刺鼻的气味使人闻之欲呕。 这就是闻名里津被当地人称为“夹皮沟”的峡谷,也是三十六湾灌区周边土法采锡污染最严重的地区! 第80章 你绝对是个荡妇 三十六湾灌区周边的非法采矿始自1985年,当时主要以土法炼砒(砷)为主,最盛时整个水库周边有近百座小土窑炼砒。如今这些小土窑的遗址仍随处可见,由于当时炼砒大多是土法上马,至今这些遗址周围仍是一片焦黑,寸草不生。 直到20世纪九十年代,由于市场砷价下跌,加上当地政府与环保所联合大力整治,这些小土窑才逐渐销声匿迹。然而令人始料不及的是,土法炼砒之风刚杀下去,一股更为恶劣的非法炼锡歪风又起,而且危害之大,流毒之广,较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所谓的夹皮沟,就是非法土制炼锡排出含有大量重金属的矿渣,沉积在河水之中,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形成一个淤积带。 在“夹皮沟”排污口,苏信看到污水所携带的矿渣和大量泥沙在入库处形成的淤积带竟有三四个足球场大小,放眼过去,看不到尽头,场景极其壮观骇人。此时淤积带不停地冒着红色气泡,一阵风刮过,刺鼻臭气熏得人头昏脑胀,恶心泛呕。 一众官员纷纷用手捂着鼻子,可见走在最前面的顾恺之没有这么做,又赶紧放下手去。 顾恺之的脚步最终停在距离淤积带不到一米的一块石头上,双手靠背,道:“苏所长,你说这片淤积带到底有多大?” 苏炳言踏前一步,接话说:“据环保所工作人员计算,这条淤积带约有165万立方米,已相当于一个小型水库。照这种速度淤积下去,用不了几年,三十六湾水库就会彻底消失。此外,大量的泥沙和废弃的矿渣,还加重了灌区泥石流的危害,直接影响到灌区安危。今年2月份,由于三十六湾农民非法采矿引起的一场泥石流使近7000余立方米的弃渣将灌区右总干渠淤塞,造成今年灌区春灌通水比正常年份推迟了近两个月,导致灌区出现大片的旱灾,损失保守估计有五千万。” “呵呵,五千万……五千万呀,就是因为个别蛀虫导致多少农民生活无依,食不果腹。”顾恺之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得很是渗人,尤其是落在吴春江紧缩的眼中。 苏炳言瞥了眼表情已经有些战战兢兢的吴春江,道:“类似“夹皮沟”这样较大的排污口在整个库区内共有3处,近几年来,这些排污口几乎日夜不停地向库内排放污水。三十六湾水库水体已受到严重污染,目前只能勉强达到灌溉水的标准。如果任由现在这种情况发展下去,过不了几年,三十六湾水库不仅将不能再为下游数十万亩良田供水,而且这些污水将通过余江直接污染秦潮江,对下游地区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带来危害,后果将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苏炳言再一次停下,目光紧盯着吴春江,道:“说到这里,我倒是想向吴镇委书记问一句,吴书记作为一镇之长,面对治下存在如此之多非法矿厂,有整顿过吗?” 何开男见苏炳言已经将矛头对准了吴春江,连忙解围,道:“大家都知道,非法开矿利润极高,受暴利驱使,近年来灌区周边因争夺矿产资源而发生的械斗事件层出不穷,仅凭镇政府很难整顿的下来。” 吴春江已经被这副场合吓得腿都软了,连忙应声附和道:“何所长说得对,因为出于争夺矿产资源的目的,这里大部分矿山都有护矿队,配备有猎枪、铳等武器装备,近三年来因械斗死亡近百人。我也曾大力出台政策整顿非法矿业,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镇派出所警员有限,根本就是屡禁不止。” “好一个轻描淡写的屡禁不止呀,真是一派胡言!” 苏炳言怒而反驳,铿锵有力地道:“三十六湾水库水库的污染问题,我曾经多次找你协商共同联合派出所以及矿务所整顿关闭三十六湾水库一代的非法矿产,你哪次不是推三阻四跟我打马虎眼?你连禁的心思都没有这也叫做屡禁不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拿夹皮沟的万金锡炼厂来说,一家连任何手续都没有的非法采矿厂运作三年你不要说跟你没关系!今年六月份省报刚刚报道了夹皮沟的问题,市政府也下令关闭夹皮沟七个矿厂,可唯独万金锡炼厂停厂没半个月又偷偷摸摸的开了起来,这里面是谁动的手脚你心里最清楚!” 心虚的吴春江像是被苏炳言踩到了尾巴,一下子急了眼,“苏所长,你不要污蔑我,我怎么清楚了?” “吴春江你不用狡辩,你就是夹皮沟七个矿厂的保护伞。知道吗?夹皮沟能有今天的美名,全是拜你所赐!”苏炳言目光炯炯地盯着吴春江,步步紧逼,“你说你收了这些矿老板多少钱?你说你” 吴春江彻底乱了阵脚,伸手虚指着苏炳言,气的跳脚大骂:“苏炳言,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好,那就让事实说话吧。”苏炳言冷冷盯着吴春江的眼睛转向里津市纪检委副局长荣成。 荣成从公文包里面掏出一张照片,递在吴春江眼前,道:“吴书记,这栋价值三百七十六万的别墅是你的吧?万金锡炼厂厂长王大锁的姐姐王春花是你的情妇吧?现在我怀疑你有受贿包养情妇的嫌疑,请配合市纪检委的工作,上车回市里接受调查。” 荣成手中照片上宛若一道晴天霹雳砸在吴春江身上,他身子晃了一晃,心一下子就沉入了谷底。今天这事早就在顾恺之的计算当中。顾恺之是存心要置他于死地,杀鸡给上面的猴看呀! 吴春江忙不迭把目光转向一旁的矿务所所长何开男,像是溺水之人看见了一根稻草,“何所长,你……” 一直等着顾恺之出招的何开男见顾恺之摊了牌,今天摆明要搞吴春江,紧悬起的心里反倒落了下来。在他看来,吴春江包养情妇受贿的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早在顾恺之无缘无故要来夹皮沟的时候,何开男就猜到顾恺之可能要拿吴春江开刀。原因很简单,三十六湾治污小组刚刚成立,顾恺之垂涎三十六湾的控制权多年,奈何权利被架空只能隐忍蛰伏,这回第一次出手必然想要杀鸡儆猴,向所有三十六湾的官员发出一个信号:他顾恺之不是吃素的! 而吴春江就是那只鸡! 但顾恺之想要杀吴春江这只鸡也没那么容易。为什么?因为无论市常委、市纪检委、市公安局都不是顾恺之说了算。别说市常委是市委书记说一不二,就连下面的几个部门的一把手顾恺之也指挥不动。人弄上去就是一个字——拖!顾恺之能怎么办?凉拌!最后的结局就是不了了之。 此刻见吴春江的求助,何开男把目光撇开,把话说的很透彻,“吴书记,现在只是接受市纪检委的调查,我相信市纪检委会公平公正还你一个清白的。” 可惜得很,吴春江这个下里巴人政治觉悟极低,不仅没有领悟何开男的意思,反倒是见何开男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心里再一次受到重挫,合着自己就是一个用了就扔的弃子呀! 最后一根稻草不是救命的,原来是杀人的! 吴春江已经彻底绝望,反而心里冷笑,呵呵……说得好听,接受市纪检委的调查还自己一个清白?何开男您这是想着您老的清白吧?明明是个千人骑万人草的荡妇还装什么纯情处女? 吴春江心里有底,他干过的那些缺德事差不多达到丧尽天良人神共愤的地步,如果给纪检委带走把案子翻了出来,他就是九条命的狸猫都不够用。 不过没关系,破罐子有破摔的法。总之,我吴春江当不了处女,你何开男也绝对是个荡妇! 被逼到这份绝境,吴春江心里反倒镇定下来。 他年轻的时候是三十六湾出了名的黑。社会头目,拉班结众聚拢一堆,私造土炮枪支弹药,抢矿炸盘子,手上的人命好几条。后来捣矿发了大财,开始挖空心思洗白身上的黑暗史。人都是这样,有钱后自然得要有头有脸,混上上层社会才能体现自己的优越性。吴春江大把砸钱捐了个村主任,一路人民币开道升上镇委书记,成功洗白,从人见人恶的黑老大摇身一变成了三十六湾这个里津市经济命脉的掌舵人。 此刻看着荣成与另一名市纪检委官员打开越野车车门,示意他上去,吴春江热血直冲脑门,仿佛找到昔日叱咤黑道的血性,习惯性佝偻着的肩膀也挺得笔直,兔子急了都咬人,可别以为我吴春江在你们这群油光满面的大爷面前唯唯诺诺像个废物。但我不是兔子,是野狼。野狼一般不咬人,咬人必死人! “顾市长,既然你今天不让我活,那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 吴春江眯眼冷笑,伸手一招,峡谷西面一片隐秘的山坡上忽然冲出十多名携带猎枪的年轻山民! 一直站在后面冷眼旁观的苏信一愣,我靠,这吴春江真不是个吃素的家伙,到了这个地步还留着后手,想要绝地反击。他见俯冲下来的带枪山民,目光回转,看到站到后面的顾茜还在发愣没反应过来,赶忙伸手把她拉到身边。 十几名青壮山民呼啦着奔袭而下,嘴里吹着口哨,呈弧形分散,把众人围住,抬起黝黑而阴森的猎枪枪管对准被包围在中间的顾恺之等官员。 顾恺之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伸手止住被这突如其来的险情吓得脸色苍白发出骚动声的众官员。 围困市长! 何开男可是彻底给吴春江吓呆了,紧接着心里冒起一股恨意,咬牙切齿呀!这个蠢货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呢,居然连拿枪威胁市长的蠢事都干的出来。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本来何开男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保住吴春江的。可是现在情况大不相同了,被吴春江这么一搞,事情愈加复杂大条。不说其它,就凭吴春江一个政府职员带枪拿炮要挟市长的铁一样的罪证,他也要死无葬身之地,谁都帮不了也不敢帮,根本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何开男目光盯着面对十几个土枪依然气定神闲的顾恺之,心里忽然有些怀疑顾恺之之所以在这里动手而且不带警察来,就是示敌以弱,让困兽吴春江脑子发热做出这种极其不理智的行为,从而置吴春江于死地,供出一系列三十六湾惊天内幕! 这个被架空权利的市长的城府之深,让何开男浑身打了个哆嗦,想想都不寒而栗! 但此刻更让何开男如坐针毡的是,吴春江手里面留着大量三十六湾的内幕。这个蠢物自作孽不可活急眼了肯定要拉人下水做垫背。 悔不当初呀! 何开男盯着情绪亢奋大声叫嚣的吴春江,牙齿咬的梆梆响,真恨不得一口把他咬死以绝后患! 第81章 黄雀在后 苍空阴沉的可怕,这片大地好似被一张黑幕所笼罩住。 夹皮沟四周山野一片灰暗迷雾,目极不尽的淤积带咕噜咕噜地冒着大大小小的热气泡,在半空之中被劲风刺破,挥发出含有刺鼻味道的鲜红色气体,红色气体遇风四散飘浮,如同鬼火一样在山林藻泽之间游离不定,场景极其阴森恐怖。 “轰隆隆……” 一道奔雷炸裂天际,转瞬即逝的闪电在乌云密布的苍穹之上生生撕开一道裂缝,露出一丝光亮,紧接着再一次被乌云所遮盖。 “下雨了。” 苏信的脸庞感觉到一丝冰凉,仰起头,看着淅淅沥沥砸落的雨滴,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回转目光,落在拿着十几杆猎枪冲进来搜身的刁民身上。吴春江倒是不傻,精明得很,把手机和通讯设备全部收缴了上去,以防有人偷偷打电话通风报信。 苏信嘴角的笑容有一丝苦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猜到了顾恺之今天要吴春江开刀,却没有想到吴春江这个小小的镇委书记隐藏的这么深,竟有如此泼天胆量干出绑架市长顾恺之。不对,看这架势,吴春江这是要玉石俱焚,自己死定了也要拉顾恺之垫背,拉他们所有人做垫背! 此时一众官员看着阴森黝黑的猎枪管,吓得腿脚发软,唯独顾恺之依然气定神闲,“吴春江,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吴春江学着顾恺之的样子,负着双手立于雨中,嘿嘿冷笑,“我当然知道了,绑架市长我是死路一条,事到如今我也没有退路,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到了这个地步,我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以为我收了夹皮沟的矿老板好处才不治理夹皮沟吗?错,大错特错。夹皮沟七个矿厂全是我的,我吴春江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其实你想拿我开刀我早就清楚,不就是想杀鸡给上面的猴看吗?但你以为我是个任人蹂躏的鸡吗?三十六湾这块地界我不是最有钱的,也不是最有权的,但我是最有钱权的。你说你堂堂的一市之长那么多国家大事不去管,非得跟我弄得两败俱伤,你图的是什么?” “我图的是什么?” 顾恺之双手靠背,脸上的神情在雨雾之中模糊一片,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却很是坚定,“我图问心无愧!” 吴春江一愣,紧接着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好一个问心无愧,顾大市长,里津能有你这样的官真是百姓之福呀。那好,今天我就成全你!” 吴春江冷冷一笑,抬头看了眼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而下的天空,嘴角的笑容忽而变得得意起来,“本来我以为今天就算弄死你,我自己也要把命交代了,可是看这样大的暴雨,是老天舍不得我去死呀,不消两个小时,夹皮沟肯定涨洪水,发生泥石流。” 瞥了眼战战兢兢表情疑惑的众官员,吴春江得意一笑,这群酒囊饭袋还没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吴春江最终把目光落在表亲镇定的顾恺之身上,心想你得意不了几分钟了,道:“顾市长,如果今天你死在这里,明天里津市市民的反应是什么吗?” 不等顾恺之回答,吴春江已经说了:“明天里津最大的新闻肯定是顾恺之顾市长视察夹皮沟,遭遇暴风雨泥石流,矿厂塌方,市长及一众官员以身殉难,三十六湾镇委书记吴春江幸而脱险。这么好的理由有谁会怀疑是我干的呢?哈哈……天助我也,这场大雨下的实在太及时了!” 站在暴雨中的苏信倒吸了一口凉气,暴雨淋得他身体冰凉无比,心也是冰凉无比。夹皮沟这个峡谷本就是自然灾害频发之地,这暴雨下个没完没了,洪水一来肯定会引起泥石流,甚至是矿厂塌方,他们死在这里连尸体都找不到,完全掩盖了犯罪证据。好一招金蝉脱壳之计呀,吴春江真不是个善类。 一众官员更是骇然,这个小小的镇委书记吴春江心机如此歹毒,真是悚然听闻。其中尤以何开男最是惊诧,这个蠢货连他也要杀! 见以前在他面前作威作福此刻却变得战战兢兢的一竿子官员,吴春江笑得畅快淋漓,“千算万算,你顾恺之还是栽在我这个小喽喽手里。土狗,给我把顾市长以内的八个男的绑了,扔进熔炉里当锡炼了,那个女娃子的长得这么漂亮,杀了可惜,留着,今晚给老子暖床,明晚给你们轮·奸!” 一阵淫笑声中,山民拿着尼龙绳向前去绑陷入慌乱的一众官员。苏炳言一言不发,自知事到如今,一切都要看顾恺之准备怎么做。只是心里很是后悔带苏信来。他不怕死,可是坑害了儿子,他就是死不瞑目了。 而那个叫土狗的青年汉子径直走向顾茜。那副刁气阴狠的目光把顾茜吓得花容失色,脸色惨白。苏信心里一怒,连忙把顾茜护在身前,挡住土狗。 “你tmd找死是吧!” 土狗抬起枪柄猛顶了一下苏信的下巴上,苏信闷哼一声,嘴角应声流出鲜血,他目光闪过一丝怒火,使尽全力一拳猛砸在想要去拉顾茜的土狗的肚子上,反应不及的土狗痛的弯下了腰,捂着肚子,脸型扭曲,“你tmd狗崽子敢偷袭老子!” 土狗可是混黑道的,小的时候是个孤儿,被吴春江养大,专门给吴春江做杀人越货的事,性子毒辣深得吴春江赏识,现在被一个兔崽子偷袭彻底激起了他的怒火,提起枪刚准备打死苏信。 可就在这时,面沉如水的顾恺之忽然道:“动手吧!” 一直精神状态高度集中紧紧护在顾恺之身边的黄承立马将拇指和食指放入口中,用力一吹,发出一声尖利的哨声。 风雨之中,忽然警笛大作,一片迷雾的隐蔽峡谷口处冒出无数装备精良,身着防弹衣手持微冲的特警。在铺天盖地的雨幕之中,训练有素的特警四人一排,衔接而上,动作整齐而敏捷,快得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十几名山民睁大的瞳孔里映着奔袭而来的特警,那副画面简直像美国大片一样壮观,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场面乱作一团粥,在土狗歇斯底里的咒骂声中这群没见过大世面的山民们才稳住阵脚,调转抖动的枪头与呈弧形散开把他们包围住的特警对峙。 一个三十**的男人身着便衣,立于特警最前端的两杆微冲中间,手持对讲机,大声道:“我是里津市巡警特警大队大队长方越军,请对面的人立马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插翅难逃,请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现在我可以跟你们进行谈判,你们并不是主犯,悬崖勒马还来得及。请想想你们的家人,请想想你们还年轻还有光明的前途,理智一点不要在受人摆布,我方越军向你们保证只要放下武器,我会宽大处理,但如果伤到顾市长以及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我决不姑息!” 方越军的话透过扩音器在峡谷中回荡,在雨雾之中回荡,极具有穿透力,字字句句打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再配合在雨雾之中若隐若现的若干特警,好像整个峡谷都已经被他们所占领,极具有震撼力。 此刻的吴春江面如死灰,原来他的每一步动作早就在顾恺之的算计当中。 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呀! 第82章 他要活着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着,缓慢的让人窒息。暴雨,下个没完没了,仿佛是想要淹没这一片充满肮脏,罪恶的峡谷。 此时此刻,夹皮沟的上空一片愁云惨雾,半蹲托举微冲的特警仿佛泥塑一般纹丝不动,那黝黑铮亮的微冲枪管与他们冰凉的眼神在雨幕水汽之中若隐若现。两侧壁峭陡立的峡谷之内,除了倾盆暴雨的淅沥声,只剩下特警大队队长方越军冰冷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穿越了层层叠叠的雨幕,在峡谷之中来回飘荡。震慑之力极其强大。 十几名山民已经被这副骇人场面吓破了胆,他们何曾见过这种大场合。他们只是夹皮沟矿厂护卫队的守矿人员,卖的是武力而不是老命。山野匹夫多刁蛮,但这种刁蛮只是存在于实力接近或是碾压对手时,他们才会像疯狗一样为了吃到最大的那泡粪便而奋不顾身。可面对着装备精良将他们包围的水泄不通的特警,便有种蚂蚁撼大树的无力,小米步枪对上飞机大炮的绝望。他们身上那种后天恶劣环境造就的刁蛮狠辣转而变成了山野愚民与生俱来的胆小怯懦。 “我投降!” 晃荡一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山民再也受不了这种备受煎熬的压抑气氛,率先扔下了猎枪,举起瑟瑟发抖的双手。 “谁tmd敢投降,老子杀谁!” 土狗大怒,抬起猎枪对着年轻山民脑门崩了一枪,“砰”地一声,年轻山民脑浆迸裂,应声倒下,在草地斜坡上滚了滚,摔在淤积带里面,尸体与重金属锡水一接触,发出一阵嗤嗤响声,同时冒出大量烧糊刺鼻的气体,那具尸体立马变成了焦黑色。 人群陷入骚动之中,被包围在最中间的众官员一个个脸色苍白,生怕那不长眼的枪子,颤颤巍巍地躲避在人群最中央。但土狗杀鸡儆猴的做法可以恐吓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对于心里防线濒临崩溃边缘的众山民而言,这种无力的恐吓反而彻底将他们心里那根弦给拧断。 “我投降,我投降……”伴随着一杆杆扔在地上的猎枪,山民们全部举起了双手,同时目光转而盯向脸型扭曲的土狗,一旦土狗再有动作威胁到他们的生命,这群为了性命肯定会倒戈相向。 方越军见一众刁民投降的同时也弃了枪,心中反而一沉,大声道:“给我把吴春江与那个土狗控制住,将功补过!” 可是身经百战的土狗没那么愚蠢,他直接把枪顶在顾茜的额头上,对着再次拾起枪支的众山民冷笑一声,“你们这群生孩子没****的反骨仔,谁tmd有胆试试看。” 嚣张地转过头,土狗对吴春江吼道:“大哥,他妈的现在该怎么办?” 此时人群最中央的官员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糟,纷纷朝特警所在的位置逃命,吴春江手握猎枪顶在顾恺之的腰后,隐藏在混乱的人群中间,躲避特警扫过来的微冲。事已至此,吴春江知道再无翻盘可能,绝望之下,反倒激起他昔日当黑老大的那种狠辣果决。自古华山一条路,他要走的是条绝路,死路。但不就是死吗?老子杀一赚本,杀二赚一,杀光赚个金盆钵满。拿市长给自己陪葬,够tmd光宗耀祖了。 吴春江对着土狗吼道:“土狗,抓个人质去峡谷口,把导火线拿出来!” 土狗一愣,饶是他浪迹黑道多年,为吴春江争夺黑矿手里犯下的人命不下十条,心理素质强到杀人不眨眼,可此刻也被吴春江的话吓了一跳,吴春江这是要玉石俱焚呀! 土狗自小被吴春江收养,可以说吴春江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他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土狗,其实他就是一条山野土狗,歹毒不爱吠,阴狠不卖乖,一般不咬人,咬人只咬大动脉。狗还有一个特点,忠诚。土狗没读过书,他的野名字不会写,但会写忠字。他对吴春江忠心耿耿,不为别的,就一条,他土狗的命是吴春江给的! 现在清楚了吴春江的疯狂举动,土狗没有丝毫迟疑,见身边的苏信想要趁混乱拉顾茜逃跑,想起苏信打他的那一拳,心中火气又起,弃了顾茜,抬起猎枪蹭着苏信的脑门,另一只手紧攥住苏信的衣领,“老实点,跟老子走!” 面对着冰冷的枪头,苏信毫无反抗之力,他一把推开被惊吓住的顾茜,强笑了一声,然后被土狗压着朝吴春江那边走去。 在混乱人群中寻找儿子的苏炳言看见被土狗用枪戳着脑门的苏信,心下大惊,奔跑过去的同时,怒吼道:“放开他!” “给我滚开,再向前一步老子一枪崩了他。”土狗咒骂了一句,拖着苏信与吴春江汇合。 此时吴春江也用枪顶住市长顾恺之的脑门,把人质的身体当作盾牌,挡住对准他们的微冲,与土狗两人拖着人质往峡谷口走。 苏炳言生怕杀人不眨眼的土狗做出过激反应,不敢再向前,只能无力的停下脚步,望着被人劫持的儿子,心里痛苦,纠结,随之而来的是对顾恺之的愤怒,这么重大的事情顾恺之竟然将他蒙在鼓里,如果他事先知道这次的行动,是绝对不会带苏信来的。可是此刻他看着顾恺之也被吴春江用枪指着脑袋,他就再也恨不起来。市长不惜性命以身犯险,他又怎能因为私心而去责怪顾恺之。 只是,苏炳言不是圣人,他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苏信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如果苏信有个三长两短。他一辈子都无法释怀,无法原谅自己! 苏信见老爸脸色阴郁,神情紧张地盯着自己,他手指紧紧攥成拳头,强忍着快要控制不住的情绪,笑着大声安慰苏炳言,“爸,我没事,我还没考大学,没取媳妇,没给你生孙子,我不会有事的。” 看着深陷险境依然笑着安慰自己的儿子,苏炳言心里更加难受,像是有无数把刀子在他的胸口上不停的割肉,彻骨的痛呀! 苏炳言眼睛已经红润了,他强行憋着打起精神,黑而难看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苏信,有一句话老爸想告诉你,只是老爸好面子,一直放不下脸面,不过,今天我无论如何要说出来,我苏炳言能有你这么个儿子,挺好!” 话音刚落,苏炳言再也控制不住,通红的眼睛流出两行热泪。老泪纵横呀! 苏信紧紧摇着牙根,手指甲陷入了掌心里,鲜血沿着手指混入雨水之中滴答滴答地砸入草丛中。他仰起头,拼命地压抑着快要飙了出来的眼泪,他不想让父亲看到他的脆弱。他要坚强,他要勇敢,他要活着! 第83章 哭泣的魔鬼 老天似乎是想将夹皮沟这片土地上的罪恶肮脏冲刷干净,持续了两个小时的暴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峡谷里的淤积带里已经涨起了洪水,因为淤积带里面含有大量的带毒重金属,洪水的颜色也是红得鲜艳,而非原本的赤色。 一众官员在特警的保护下,转移到峡谷内的安全地带。此时的苏炳言神色萎靡,他的喉咙早已干哑,火星子在喉结处跳动,说不出任何的话。他通红的眼睛盯着在雨雾之中被枪指着脑袋的少年,心如刀割,痛苦难当。 三十多名特警半蹲托举微冲,紧瞄着抓住两个人质朝峡谷口退去的吴春江与土狗,只待队长方越军下令。只是他们意识到,这个命令可能永远也等不到! 方越军表情严肃,目光紧紧盯着用枪对着市长的吴春江,拿着对讲机不停地大声道:“吴春江,我劝你放下武器和我谈判,如果伤害到顾市长,后果不是你当代得起的!” 神色警惕的吴春江任由方越军叫破喉咙,丝毫不为之所动,身体紧紧躲在顾恺之身后,避开几十杆瞄准过来的微冲,与土狗快步朝峡谷口后退而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忽然越过特警的封锁线,冲入雨雾之中! 站在旁边的黄承因为没有保护好市长,还在独自懊恼,可见跑进雨幕之中的女孩,吓了一跳,大吼道:“顾茜,给我回来!” 顾茜不为所动,大步跑向吴春江。 拉着苏信的土狗怒吼道:“给我站住,再向前一步老子崩了他!” 顾茜跑进距离土狗五米开外的地方停下,白嫩的小手紧紧攥着,目光望向苏信,一刹之后,最终还是落在顾恺之身上,坚定地说:“你们放了他,我当你的人质,我比他更值钱。” 吴春江狞笑一声,“你这个女娃子口气真tmd大,比顾恺之值钱,你以为你是慈禧太后呀,给老子滚开!” 顾茜没有丝毫后退的意思,白皙的脸在雨水冲刷下,凄美无比。她的目光没有再看一眼怒吼着让她回去的市长顾恺之,大大的眸子直视吴春江阴鹫般的眼睛,平静地说:“因为他叫顾恺之,我叫顾茜:因为他不怕死,他怕我死!” 被土狗拖往峡谷口的苏信一愣,猛地抬头,透过层层叠叠的雨幕盯着那个柔弱、无助的女孩,此刻她身处暴风雨之中,反而坚强无比,勇敢到好像愿意为了那个男人牺牲一切。 苏信心里惊醒,旋即大恨,这么简单事情自己居然到现在才悟透,顾茜,就是顾恺之的女儿呀! 吴春江亦是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见被他用枪指着表情依然镇静的顾恺之忽然神色揪紧,咆哮着让顾茜离开。顾恺之如此紧张这个女孩,看来这个顾茜没有说谎讹诈他。她是顾恺之的女儿。 “女儿救老子,好感人的一幕呀,哈哈……”吴春江冷笑连连,想都没想,立马把枪从顾恺之的下肋转向顾茜的额头,然后用力推了一把顾恺之,“你,过来!” 抓住顾茜,吴春江弃了顾恺之,与土狗大步朝峡谷口退去。 后面的方越军连忙带着两名特警奔跑过来,扶起摔在泥泞草地上的顾恺之,“顾市长,你没事吧。” “狙击手,狙击手呢?” 顾恺之一把推开方越军,面色黑如锅底,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沉而渗人,“给我把狙击手喊来!” 方越军面露难色,“顾市长,今天没带狙击手来。” 顾恺之一怔,心中大怒,这个方越军真是混账,放这么大疏忽,可现在不是批评他的时候,沉着脸道:“那下一步该怎么做,你给我拿个方案出来。” 方越军道:“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吴春江的下一步动作很可能是抓人质逃跑,如果真是这样,顾市长,您暂时不用担心人质的生命安全。” 虽然顾恺之总感觉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但逃跑是吴春江眼下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他紧悬着的心稍稍落了下来,目光透过层层雨幕,望着被吴春江挟持的女儿顾茜,心中五味陈杂。本来今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女儿顾茜身犯险境的,可是顾茜跟他这个父亲关系恶劣,从来就不听他的话,甚至于顶着他干。 要说原因,说来话长。顾恺之和妻子是京城豪门联姻,两人根本没有感情可言,只是为了两个红色家族的利益而结合在一起。自从结婚后,他和妻子天天吵架,顾恺之为了逃避这段婚姻,一头扎入事业当中。三年前,顾恺之和妻子离婚,这段充满利益和纠葛的婚姻最终走到了尽头。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从北京空降里津,说是锻炼资历,其实相当于流放。 但是,家庭破裂对那时还只有十四岁顾茜的心灵造成极大的创伤,顾茜认为这一切都是顾恺之造成的,是顾恺之毁灭了这个家庭,她憎恨她这个父亲,父女关系极端恶劣,几乎达到了见面不说话的地步。 这次三十六湾之行,顾恺之甚至不知道顾茜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偷偷跑来,可等看到她的时候已为时已晚,因为顾茜是不会听他的话离开的,他只能祈祷这次的围猎行动顺利。但事与愿违,偏偏在关键时刻出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顾恺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不能慌乱,他还有远大的政治理想没有实现,还有唯一的女儿命悬一线。他拿起对讲机,大声道:“吴春江,只要放下人质,我顾恺之保证今天放你逃跑。” “逃?老子还能逃到哪里去?顾大市长可不可以给我指条明路?” 吴春江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狂笑不止,可笑着笑着,笑声忽然戛然而止,他抬起头,目光凶狠,面目狰狞,“顾恺之我告诉你,老子不会逃。你不是想拿我祭刀吗?好,好,今天我成全你。不过老子就是死,也要拿你殉葬,包括在场的每一个人!” 吴春江的这番威胁话语让人群陷入骚动,顾恺之冷冷地道:“吴春江,你现在已经是四面楚歌,还敢大言不惭威胁我?” “笑话,你顾恺之以为我吴春江在你面前点头哈腰像条狗,难道我就真是一条只会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吗?” 吴春江嘿嘿冷笑:“知道我脚下的是什么吗?**!我知道我这一辈子坏事干尽,不会有善终,但是我不后悔。八百年前我早就悟透了一个道理,人活一辈子,当不了岳飞就做秦桧,没本事流芳千年那就遗臭万古。所以三年前我就把捣矿的**埋在地下,以防万一。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这**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夹皮沟三面峭壁,溪流是含有剧毒的淤积带,除了峡谷口没有其它出口,现在只要老子点燃导火线,山体坍塌堵住峡谷口。就算炸不死你们,大雨再下两个小时,你们也全都得淹死在这夹皮沟里!” 话音一落,吴春江猖狂大笑起来,他歇斯底里的狂笑声穿越层层雨幕,在峡谷之内四处飘荡,字字句句打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如同惊涛骇浪般震得头脑麻痹。 他们面对不是一个人,是个魔鬼,疯掉了的魔鬼! 第84章 在这个灰败的世界里 这次的围猎行动顾恺之精心计划多日,早在三个月前他就派心腹暗中调查吴春江的底细。可是吴春江狡猾的很,除了那栋价值三百多万的别墅和跟小三搂在一起的照片,顾恺之没有抓到他其它任何把柄,苦于没有有力证据,仅凭吴春江包养情妇与巨额资金来源不明的证据肯定不能扳倒他。说的清楚点,就是不拿到致命证据,上面有人罩着他。动不了! 所以,这才有了这一次引蛇出洞的行动。 在发起这次绝密行动之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参与行动的人马都是顾恺之在里津市两年苦心栽培的亲信。他把每一个细节点都考虑到了,先是摆出大量看似极其严重实则无关紧要的证据,逼得吴春江现出原形,然后埋伏在峡谷口的警力出动。吴春江也确确实实政治素养极低,几番威胁恐吓便狗急跳落入了他的圈套,露出马脚。 可以说,在这之前事情发展都在顾恺之的掌握之中,吴春江自乱阵脚把自己老底揭了出来。等于自取灭亡,到了这个地步,里津市没有人保得了他,也没人敢保他。 但是顾恺之还是低估了吴春江这个由黑漂白的三十六湾恶霸的歹毒,低估了他在濒死之前的疯狂反击。但最让顾恺之绝望的是这一场暴雨,天时地利人和他得其二,却失了天时。这场暴雨下得太不是时候,如果吴春江一炸峡谷口,就算无人伤亡,可唯一的出口一旦堵住,暴涨的洪水也会淹死在场的每一个人。 千般算计,他终究敌不过老天爷的一场暴雨! 顾恺之抬头望着灰青的天空,淅淅沥沥地雨滴砸落在他表情沉重的脸上,心凉无比,眼角的余光暼着陷入慌乱中的众官员自乱阵脚的七嘴八舌,更是心烦意乱。 瓢盆而下的大雨中,方越军带着两名身材魁梧的特警走了过来,对顾恺之道:“顾市长,这是我从特警里面挑的两名神枪手,枪法精准,百步穿杨,得过省级射击比赛第一名。” 顾恺之呼了一口气,点点头,目光望向两名特警,道:“你们有多大的把握在不伤到人质的情况下,将歹徒一枪毙命?” 两名特警面露难色,“这,这个……” 顾恺之不满道:“这这这什么,如此生死存亡的关头还吞吞吐吐像什么话?” 一名特警狠下心道:“顾市长,现在雨雾太大,能见度低,视野实在太差,这微冲不是狙击枪,精准度不够,想要一枪击毙歹徒而且不伤到人质,我们没什么把握。” 顾恺之的心沉了下去,很是颓然无力,可这个紧要关头,他不能在下属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挫败与丧气,只能强打起精神,道:“你们下去做好准备吧,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扳动扳机!” 此时吴春江与土狗挟持着苏信和顾茜到了峡谷口处,土狗将指着苏信的脑袋的猎枪交给吴春江,他走到峡谷口左侧的山壁下,伸手扫开生长在山壁上的青藤野草,露出一道狭小的木门,木门已经腐朽破败,上面铁锁锈迹斑斑,显然是历经了漫长的岁月。 土狗一脚踹开木门,里面是一个黝黑的石洞。土狗对吴春江道:“大哥,我们把他们两个压进去,可以躲避特警的射击,只要引爆**炸死他们,我们一样可以逃跑。” 吴春江摇了摇头,“我们都进去,顾恺之肯定会趁这段空隙时间突破峡谷口,在外面封锁峡谷瓮中捉鳖。这样一来,我们同样必死无疑。现在我站在峡谷口处,手里有两个人质,他们心存忌惮不敢冲过来,只能被困在峡谷内,只要你引爆了导火线,山体坍塌,他们必死无疑,你还能逃跑。” 土狗目光有些复杂,“大哥,可是这样,你也会死。” 吴春江哈哈大笑起来,“刚才老子说的话你没明白吗?不说以前,单论今天老子干的事就足够千刀万剐的了,还活个球呀。” 土狗对吴春江感情极深,激动不已:“大哥,要死,我跟你一起死!” 吴春江大怒,“你这个混蛋,有命不要脑瓜子进屎了对吧。你tmd给老子快点滚进去,把这群狗日的全炸死,没人知道你犯过的事儿,你还可以重新做人,再说了,老子明年还等着你烧香呢!” 土狗这个混迹黑道多年的铁血硬汉红了眼睛,还欲再言,气极的吴春江一脚踹在土狗的下肋,“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给老子滚进去!” 土狗不敢再说,站在木门口,膝盖一弯,朝着吴春江跪下。 “梆!梆!绑!”土狗脑袋蹭着碎石铺就的地面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砸出鲜血,起身,土狗不再看吴春江一眼,表情决绝而凶狠,大步流星冲进了黑暗之中! 被抢指着脑袋的苏信看着这副凄凉的场景,尽管他命悬一线,随时有失去生命的危险,但还是忍不住苦叹一声,心里感慨颇多: 在这个灰败的世界,永远不能用好与坏去定义每一个人。 而在峡谷之内,两名当作狙击手的特警早已占据制高点,他们匍匐在两侧石墩上手托微冲,瞄准器死死钉在位于人质身后偶尔露出脑袋的吴春江身上。任由暴雨砸在身上,依然纹丝不动如同木雕,紧缩的目光冰冷如铁,一眨不眨,只待顾恺之的命令,他们就会毫不迟疑扣动扳机。 “无论结果,那怕是伤害人质,也要击杀吴春江!” 这是大队长方越军暗地交付给他们的命令。必须完成的残酷的命令! 方越军目光紧盯着对面吴春江的一举一动,见土狗钻进一个石壁下的一个山洞,已经意识到山洞里面就是存放**和导火线的地方,心里愈发急迫,土狗是要去引爆导火线呀! 转过头,方越军对顾恺之道:“顾市长,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为今之计只有一枪击毙吴春江,在土狗引爆导火线之前,带领大家冲破峡谷口,才能逃出生天。” 顾恺之一言不发,目光望着对面的女儿顾茜,脸沉得极其难看,“再等等,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方越军急促道:“顾市长,大局为重。我说这话不是为了我的性命,如果只是我在这里,我会以人质的生命安全为首,那怕是把我方越军这条老命豁出去也在所不惜。但是现在情形不同,这里还有七十多条性命呀,不说其中十多个执掌里津市政坛的高官出了事会在全国引起舆论风暴,更重要的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鲜活的生命,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顾市长,再不下令,他们都要死在这里!” 顾恺之脸渐渐扭曲起来,双眼噙满怒火,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心里的煎熬快要让他崩溃,快要失去理智。 老子杀女儿,这样的命令他又怎么下得了! 但是,顾恺之不得不下,因为他不仅仅是一个父亲,也是里津市上百万人口的父母官! “炳言,苏信也在那里。现在你该怎么做?” 苏炳言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对面被挟持的儿子苏信,听到顾恺之的问话,他的心里像是有千把利刃在不停地割他血肉,疼痛难挡,但他还是紧咬牙根,干哑着嗓子说:“我不知道,但是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无怨无悔,我也相信,苏信不会怪我!” 顾恺之老泪纵横,但是他不能让所有人看到他这个一市之长脆弱的一面,仰着头,缓缓地合上了眼睛,让无情的暴雨把泪水冲洗干净。 “开枪吧!” 得到命令,两名特警手指勾住了扳机,瞄准器死死钉在时而露出脑袋,时而藏在人质身后的吴春江。尽管视野极差,尽管吴春江始终狡猾地躲在人质身后,可以说把握几近为零,但特警还是毫不迟疑地扣动了扳机。 为了什么? 为了七十多条人命! “砰!砰!” 两道几乎同时响起的枪声过后,铺天盖地的暴雨中,峡谷口那个少年忽然倒在地上! 苏炳言瞪大的瞳孔條然紧缩,气血攻心,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紧接着苏炳言眼前一黑,猛栽倒在泥泞水洼里。 第85章 我是人你是狗 “苏信,我们是要死了吗?” 顾茜仰起头,眸子看着淅淅沥沥砸落的雨滴,自言自语地说道。 苏信转过头,望着脸色发白的顾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笑意,“可能吧。” 顾茜见苏信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眸子盯着他,问:“难道你不怕死吗?” “不怕!”苏信回转目光,望着密不透风的雨幕,似乎是对顾茜说,也似对自己说,“那是假的。” 顾茜气极,“你讨厌,到这个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 吴春江嗤笑连连,“啧啧,苏所长的这个儿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呀,命悬一线还能谈笑风生,打情骂俏。” 苏信嘴角一笑,“怎么?既然吴大书记如此欣赏我,要不放了我?” 吴春江不屑道:“哼,真是可笑,放了你?那你怎么不让顾恺之和你老子苏炳言放了我?” 苏信笑叹一声,“你说吧,你年轻的时候是个三十六湾黑道大人物,啥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事情都干过,后来当了官,也没干过什么好事,大肆开黑矿敛财,导致民不聊生。你说我们相同吗?不同。这种不同就是人与狗的不同。所以你欣赏我,是因为我是个人。顾市长不放过你,是因为你是条狗。” 听苏信骂人不带脏字还气得吴春江脸红脖子粗却哑口无言。哪怕是身处险境,顾茜还是没能忍,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臭小子,徒逞口舌之利,就算我是狗你是人,今天你也没全尸!”吴春江可是给苏信这张尖酸刻薄的嘴巴气的浑身发抖,拿起猎枪刚想抽苏信两枪管,可是眼角的余光瞥见进了山洞的土狗去而复返,顿时怒道:“你这个混蛋,怎么回来了?” 土狗急道:“大哥,我的打火机给暴雨淋湿进水了,点不燃导火线!” 吴春江表情一滞,苏信也是一愣,随即大声道:“我有防水打火机。” 吴春江转头瞥了眼苏信,哼道:“臭小子,你这种雕虫小技还想讹诈我?” 苏信举起双手,“打火机就在裤子左边的口袋,不信你搜。” 土狗道:“我来搜。” “不用,你站在山洞门口特警没有你的视野,一露头就危险了。”吴春江摇了摇头,枪管指了指顾茜,“你过去把打火机拿出来。” 顾茜一愣,表情有点踟躇,目光暼向苏信。苏信对她笑着点点头,“没事,过来拿吧。” 顾茜只能走过去,伸手真从苏信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 吴春江见苏信没有骗他,警惕之心稍减,紧蹭着苏信肩膀的枪杆也稍稍落下,握着枪柄的手接住顾茜抛过来的打火机。 就在这时,苏信知道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他猛地翻身,伸手夺枪,接着扑倒在地,动作快速顺畅无比,让吴春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可人生就是如此波谲云诡,富有戏剧性,永远无法预测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苏信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在他扑倒在地导致吴春江的面门大露的同一瞬间,远处忽然响起了枪声! “砰!砰!” 在顾茜惊恐大叫声中,在土狗骤然紧缩的瞳孔中,两颗子弹毫无征兆地射中面门大露的吴春江的脑袋。他的脑袋就像一个被戳了两个洞的大西瓜,红白混杂的血肉与脑浆在巨大的压迫力下****出来,喷洒在雨雾之中,恐怖阴森! “大哥!” 伴随着一声痛彻心扉的怒吼,土狗盯着栽倒下去的吴春江,眼中的泪水顷刻间夺眶而下。这个狠辣剧毒如烙铁头蛇的三十六湾黑道扛把子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他脆弱的一面。但也仅仅是那么短短地一刻。下一瞬间,他表情扭曲,狰狞无比,陷入歇斯底里的癫狂状态! 不过土狗没有被愤怒与痛苦冲昏头脑,他叱咤三十六湾黑道多年,早就悟出了一个真理,表达愤怒的方式不是让敌人欣赏自己的痛苦,而是让敌人无数倍地承受这份痛苦。 他要复仇,他要用峡谷内的所有人给吴春江殉葬! 扑倒在地的苏信已经回过神,见土狗在山洞门口发愣,刚想抬枪制住他。但土狗毕竟出身黑道,经验老道,反应更快。苏信稍微一动,面目阴狠的土狗已经侧过身子,反手抓住猎枪枪杆,猛一用力夺枪过来,顺势朝着苏信的肩膀轮了下去。 “梆”地一声! 木制枪柄生生砸断。苏信闷哼一声,直接躺在泥水里,再也难以动弹。 扔了手中的一截枪管,土狗脸上的表情冰冷如铁,不再看苏信一眼,扑倒在地上,沿着泥泞的水洼匍匐向前,动作迅捷而快速,躲避远处特警扫射过来的子弹。来到吴春江身边,他伸手将吴春江灰暗瞪大的双眼合上,然后扳开吴春江紧攥着打火机的手,拿起打火机速退回山洞,消失在黑暗当中。 此刻躺在泥水中的苏信浑身疼痛,尤其是肩膀处,稍稍一动,那血肉撕裂的痛楚让他冷汗涔涔。可是看着土狗拿起打火机再次冲进山洞,他脸上表情黑沉地不似一个十七的少年,土狗这是要去点燃导火线引爆炸弹呀。他必须在所有人撤离峡谷之前阻止土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尽管苏信自知论武力,十个他都不是土狗的对手。但他又不得不去,那怕是豁了这条命也要拖延住土狗等到特警赶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老爸还在峡谷内! 一手撑地,苏信紧咬着牙根,强忍住肩膀肌肉撕扯所带来的钻心痛苦,挣扎着从泥泞的草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另一把猎枪。 顾茜吓了一跳,急问:“苏信,你要干嘛?” “去送死。” 顾茜急的泪水噙满眼眶,“不许去!” 苏信没有回答,踏着趔趔趄趄的步伐,义无反顾地冲进山洞之中! 第86章 在硝烟升起之前,手刃你 一片漆黑的山洞之中,只有一丁点摇曳的光火在游走。 在火苗下,土狗那张尖削冷酷的脸庞若隐若现,他手持山寨zippo打火机,大步流星地朝着山洞深处走去,朝着埋导火线的地方走去。(注:zippo打火机有一个钢帽,是火石打火而非电子打火,点燃之后,松开手火也不会灭。) 山洞前方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土狗显然对这山洞的地形构造极其熟悉,黑黝黝的山洞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快速的步伐。 早在五年前,吴春江买下夹皮沟这片富含锡金属的峡谷时,土狗就是第一个发现这个天然山洞的人,而之后的**工程也全部是他一手策划完成的。这山洞存放导火线线头的地方,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因为,吴春江已经死了。 再过五分钟,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因为他也会死。死,他不怕,他怕不能拉着顾恺之去死。所以他必须要点燃导火线,必须在顾恺之撤离峡谷之前引爆**。只有这样,才能炸死所有人! 土狗沿着山洞石壁,走了大约两分钟,终于来到一个四面墙壁粉刷了水泥的小洞,在左侧墙壁下,有一个连通到外面的塑胶槽管,空心的槽管头部里面露出一根细线。正是导火线。只要点燃导火线,引燃了埋在夹皮沟四周山崖岩缝里的**,整个峡谷都要轰塌。 土狗想都没想,直接走过去,把打火机上的火苗朝导火线线头递了过去。 “别动!” 土狗一怔,感觉到一根冰冷的枪管戳在背脊上。 土狗双手慢慢地举起来,转过身,在打火机明灭不定的火苗下,一张混杂着血污和泥水的脸冲入了他的眼睛。这张脸还有些稚嫩,嘴角带点丝微茸毛,表情却是沉稳无比,尤其是那双眸子,如同深潭般深不可测。 苏信冷冷地道:“把打火机给我!” 土狗点点头,然后慢慢地把打火机递过去,在苏信伸手接打火机的那一刻,土狗猛地盖上打火机钢帽。火一熄灭,洞中骤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砰!”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苏信扣动了猎枪扳机,却在黑暗中看见子弹击打在石壁之上蹭出一闪而逝的火花。显然没有伤到身手敏捷的土狗。 苏信连忙后退靠在墙壁上,不至于后背大露。面对在腥风血雨中浸淫多年的土狗,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这种没有把握建立在实力差距太过悬殊,他只是还在读高一的中学生,而对手是杀人不眨眼的三十六湾扛把子。更严重的是他肩膀有伤,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就在这时,黑暗之中刮来一道凌厉的劲风,速度之快让苏信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砰”地一声!苏信感觉到一个铁箍般的拳头砸在他的下颚,伴随着骨裂声与飙出来的鲜血,他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甩了出去,砸在僵硬的石壁上! “噗!” 打火机再一次点燃,在摇曳的火光下,映出一张尖削黑瘦的脸,那双阴狠的眸子盯着躺在地上一脸鲜血晕死过去的苏信。 “可笑,毛都没长齐,就想跟我斗!”土狗冷笑一声,走过去拿猎枪。 可是就在这时,装死的苏信骤然跳起,手抓住枪管未梢猛轮过去,硬木枪柄与土狗的脑袋来了个亲密接触。“砰”地一声!开瓢的脑袋喷出来的血花溅了苏信一脸。 苏信强忍着血污的臭腥味和肩膀上传来的钻心剧痛,拿着断成两截的猎枪,欺身而进,拎住被打蒙了的土狗的衣领,猎枪管子挥下去的同时,腿肘也猛顶在土狗的肚子上! 土狗毕竟浸淫黑道,老辣如狐,阴狠似蛇。他忍住脑袋与肚子传来的剧痛,抬手生生接住砸下来的猎枪铁管,用力夺了过来,顺势朝苏信的肚子猛戳过去。刚好苏信的腿肘落下,猎枪铁管尖端戳进了苏信的大腿根里! “啊……啊!” 大腿根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剧痛让苏信仰头大吼,布满血丝的瞳孔條然瞪大,他用尽全力一拳砸在土狗的脸颊上,土狗倒飞出去,苏信也趔趔趄趄的倒在地上! 打火机散发出的幽暗的火光下,土狗开了瓢的脑袋露出一块白色头骨,鲜血像是山泉一样涌出,顺着发际线泊泊流下把整张脸染成胭红色,只留出一双狠毒的眼睛。就像一头狰狞的魔鬼! 而在另一边,瘫在血泊里的苏信伤势更严重,他那被铁管戳中的大腿鲜血直流,痛苦难当,根本动弹不得半分,而肩膀上部位的衣服已经被血污浸湿,血迹斑斑,下颚掉了一层皮,血肉模糊,嘴角挂满鲜血,顺着下巴流下,滴答滴答砸在地板上,悦耳的声响给寂静的山洞增添了一份阴森。 土狗阴冷的眼珠子盯着苏信,见苏信废了一条腿,动弹不得,脸上阴狠的表情忽然缓和了下去,讥笑道:“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杀人是在我十岁那一年,杀的是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十六七岁的男生,那个男生在家里边看电视边拿着一个鸡腿吃。我三天没吃饭,实在太饿了,拿出一把刀要挟他把鸡腿给我吃,可是他见我一个瘦不拉及的小毛孩,表情很不屑,往吃了一半的鸡腿上吐了一口唾沫扔在地上。然后我把他杀了,刚好他爸妈抱着才一岁大的妹妹进门,我顺手把他爸妈也杀了。最后我在他们一家三口的尸体旁边吃了那只沾着人血的鸡腿。很饱,平生以来吃得最饱的一次。你可能很疑惑他家四口人,为什么只有三具尸体,因为我有怜悯之心,没有杀那个婴儿。我把她卖给了人贩子,得到一百块。现在她在三十六湾红灯区当鸡,千人骑万人草,不过处是我破的,**很大,屁股很圆,很正点很**。有机会,你可以去尝尝。不贵,二十块!” 看着苏信发抖的双手,扭曲的脸,噙满怒火的双眼,土狗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酣畅淋漓。尽管他的脑袋上的窟窿在不停地冒着鲜血,已是油尽灯枯,必死无疑。但他完全不在意,他不怕死,他要让所有人陪他去死! 大笑过之后,他一手撑地,一手捂着鲜血狂飙的脑袋,在血泊里蠕动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拾起打火机,步伐趔趔趄趄地走向导火线,刚想点燃导火线,手又停了下来,转过头,眼睛盯着苏信,沾满浓浆一样的血污的嘴巴咧开,笑道:“我知道你再也没机会尝那只鸡的**滋味了。我之所以说那个故事给你听,只是想告诉你,从我杀人的那一天起,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得到一个东西,就得失去一个东西。我得到是一只鸡腿,失去的是良心;你有良心,失去的是生命!” 话音一落,土狗引燃了导火线。 苏信的心沉到了谷底,导火线已经引燃,夹皮沟一炸,所有人都要死。包括顾恺之,包括顾茜,也包括他的父亲。他的心在滴血,那亲人即将死去的痛苦简直让他快要崩溃窒息! 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土狗站都站不稳了,他强撑着靠在墙壁上,转过头望着愤怒的苏信,边大口喘气边笑道:“再过一分钟,夹皮沟就会夷为平地,不过这里不会炸,很安全,我也不会杀你,舍不得,因为我要让你在黑暗中品尝孤独的滋味,亲人离开的痛苦,在饥饿、绝望、生与死的边缘徘徊挣扎,直到断气的那一刹那。当然了,我流了这么多血,马上要死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在这个没有出路的山洞里多撑两天。噢,我恳请你一件事,等你死后来到地狱,请一定要告诉我,我的肉是什么味道的。哈哈……哈哈!” 苏信紧咬渗着鲜血的牙根,蹭蹭作响,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土狗,此刻土狗因失血过多脸色惨白,身躯都有巍巍颤颤随时要倒,可依然肆无忌惮地癫狂大笑。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丧心病狂的恶魔,没有人可以击败他,包括死神! “那怕是死,我也要在硝烟升起之前,手刃你!”苏信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怒吼,绝望之下他的身体仿佛涌出无与伦比的力气。他的神经已然麻痹,痛觉已经消失。他唯一有的,是愤怒,是决绝,是不顾一切! 苏信脸色冰冷如铁,抓住那根插入大腿之中的铁管,猛拔了出来,任由鲜血狂飙而出,不顾一切像条疯狗一样猛扑上去,拉住土狗的大腿,拽在地上。 铁箍一样的手掌按住土狗的脑袋,苏信张大嘴巴对着土狗脖子上的大动脉一口咬了下去,猛地一拔,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鲜血狂飙而出,****在苏信的双眼之中! 一把抹掉臭腥味的鲜血,苏信冷冷盯着浑身抽搐,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凸起脸色渐渐灰败下去的土狗,发出沙哑的低吼声:“畜牲,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绝不!” 话音一落,苏信翻过身,在满是血浆的地板上蠕动身体,手脚并用死命攀爬,爬到引燃的导火线处,将十多米长只是燃烧了一半的导火线从槽管中扯了出来。再一次爬回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土狗身边,苏信将冒着星火的线头朝土狗的脖子上鲜血狂喷的大动脉插了过去,“我要在你下地狱之前,用你的兽血浇灭你的希望!” 土狗眼睛暴凸,满是绝望和不甘! 只是就在土狗断气的一刹那,苏信手中的导火线还只是举到半空,他的脑袋忽然天旋地转,一股巨大的倦意袭来,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摔倒下去! 那只是一刹那,或许是永恒。 整个世界,都暗了下去…… 第87章 上帝告诉我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 苏信在一片黑暗之中,拼命地跑着跑着,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路,看不到光亮。 可他毅然决然地跑着,直到精疲力尽,直到倒在地上,耳边回荡起土狗歇斯底里的嘲笑声,“等你下了地狱,一定要告诉我,我的肉是什么味道。哈哈……” 最后,那片黑暗吞没他,吞没了一切! “不!” 苏信怒吼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些疑惑的目光瞥了眼挂着老式日光灯的雪白屋顶,随着意识的恢复,一股浓浓的苏打水味扑鼻而来。 苏信眸子中的疑惑更浓,四下瞧了瞧,这似乎是一间病房,而大腿上绑着的纱布和肩膀上隐隐传来的痛觉,更印证了这一点。看来自己是大难不死,被人从山洞里救了出来。 苏信并没有丝毫历经劫难大难不死的欣喜,相反,他心里沉甸甸的很是难受,他能逃出生天,不代表他父亲苏炳言也能大难不死。自己晕过去之前,好像并没有弄灭导火线,那么如果老爸没有在炸弹引爆之前逃离夹皮沟,必死无疑! “晃荡……” 一声轻响,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手提保温瓶眉头紧缩的谢小芬走了进来,看见坐在床头发呆的苏信,手一松,“啪”地一声!保温瓶掉落在地。 “儿子,你醒了?你没事吧?”谢小芬急步走过去,擦掉苏信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关切地问道。 见老妈关切的目光,苏信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握住她的手心,“妈,我没事,只是,我爸他……” “你爸没事,好好的你别担心。” 苏信紧悬的心松了地,不过还是满头雾水,对谢小芬问道:“导火线明明引燃了,难道夹皮沟没炸吗?” “炸了,整个夹皮沟都炸成了废墟,那天我在里津市都感觉到那股强烈的震感。”谢小芬并没有亲眼见到那副场景,只是丈夫苏炳言跟她事后说过,现在想起就头皮发麻,辛亏苏信聪明拖住土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失去丈夫儿子可要她妇人家怎么活呀。 “儿子,多亏你拖住了土狗那个坏蛋,炸弹爆炸的时候你爸他们已经冲出了峡谷。后来市长顾恺之调人从石洞里把你救出来。当时你脑袋肩膀大腿处处是伤,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可把我吓坏了,后来市长顾恺之跟我们院长是下死命令要不惜一切手段救活你。院长亲自带着一众外科专家上手术台给你动手术,才让你脱离危险。”谢小芬紧拉着苏信的手,看着苏信的目光之中,既有欣慰也有后怕,欣慰于苏信的聪明勇敢,后怕于苏信的鲁莽。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呀,知道自己豁命拖住土狗给老爸他们创造了逃跑的时间,苏信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呼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讥嘲的苦笑,是笑死去的土狗,他千算万算,还是不如天算。 放下这件事,苏信转过头,安慰谢小芬道:“老妈,你儿子命硬的很,哪有那么容易死。” “混小子,乌鸦嘴,不许说死字。”谢小芬嗔怪地瞪了苏信一眼。 苏信笑了笑,问道:“诶,妈,我爸呢?” 谢小芬叹了一口气,“你爸天生就是做牛做马的命,没在这里陪你你可别怪他,因为夹皮沟的事情,现在里津市官场动荡不安,人人自危,你爸忙得焦头烂额,自从你出事昏迷不醒后,他白天处理公务,晚上来医院通宵达旦陪着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了。” “怎么会,老妈,今晚你就别让老爸来了,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你体谅你爸最好,虽然他整天摆着一张臭脸,对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可总归是盼着你能有出息的。现在你身子还很虚,不要多想了,来,喝点鸡汤,我特地加了几味中草药,给你补补。” 谢小芬亲昵的摸了摸苏信的头发,然后拾起掉在地上的保温瓶,打开瓶盖,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让饥肠辘辘的苏信食指大动。 打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谢小芬喂给苏信吃,见苏信吃得有滋有味,心里也是甜滋滋的,笑道:“儿子,你知道吗?你现在是里津市的小英雄了,南召省电视台和里津电视台都专门报道了你的事迹,就连上次你救省长郭子健父亲的事情都挖了出来,轰动了整个里津市呀。很多大官都专程来看望你,包括你们一中的校长和你周朝然叔叔一家人,让你专心养好伤,回学校会单独安排老师辅导你落下的课程。儿子,这一次,你给妈争大脸了。现在医院里的那些大领导都说我养了个有出息的好儿子,你妈脸上倍儿有光。” “老妈,您高兴就好啦。”苏信到没想这么多。 “咔嗒……” 一声轻响,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走进一个女孩,身材高挑,长发披肩,一件修身深绿色的小西装搭配黑色轻纱百褶裙,从膝盖下露出半截白皙圆润的小腿,脚下蹬着一双锃亮的小皮靴,绿黑两种颜色混搭带来的视觉感极强,很有一种大方,知性,气场强大的女王范。 她的眸子先是看了眼醒过来的苏信,闪过一丝欣喜,然后很有礼貌地谢小芬笑道:“阿姨好。” 看着漂亮的顾茜,谢小芬是打心眼里喜欢,“小茜,你来找苏信的是吧?” “是的,阿姨。”顾茜点点头,见谢小芬在给苏信喂鸡汤,又道:“阿姨,我来吧。” “哦,好好,我医院还有点其它的事情要去处理,小茜你和苏信聊聊。”谢小芬看着顾茜的眼睛笑意盈盈,嘴都合不拢,相比于周小恬,她自然更喜欢顾茜。无论从各方面来说,这个顾茜都要比周小恬优异,落落大方,气质出众,知书达礼,看起来跟苏信关系很好,而且又是市长之女。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名门闺秀。 不说谢小芬势力,做父母的都是这么势力现实,永远只想着自己的子女。更何况以前张晓风不许周小恬跟苏信玩在一起,既然这样,何必放着好的女孩不去发展,还去热脸蛋贴冷屁股追差的。 当然了,这只是谢小芬作为一个母亲的一厢情愿,作为一个过来人给儿子铺路,最主要还是看苏信是什么想法。无论将来儿子喜欢哪个女孩,只要不太差谢小芬都不会强加干涉。这是她的开明之处。 临走之前,谢小芬还有点不放心,对苏信道:“混小子,好好跟人家小茜说话,知道吗?” “呃……妈,知道了。”苏信极度无语,他哪能不知道老妈心里打的漂亮小算盘。 一向落落大方的顾茜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跟谢小芬说了一声,“阿姨,再见。” 等谢小芬把门合上离开后,顾茜这才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端起热气腾腾的鸡汤,用汤匙挖了一勺香喷喷的鸡汤,细心地把鸡汤吹得凉一点,才递给苏信喝。 见苏信把一大勺汤匙冒着热气的浓汤一口吞了下去,烫的他砸吧了下嘴巴,顾茜嗔道:“慢点,好烫的。” “没事。” 顾茜问道:“难道你不怕烫吗?” “怕啊。” 顾茜微微蹙起好看的眉毛,“那你还喝这么快,等下嘴巴烫出泡怎么办?” “我见你这么漂亮的女孩给我当服务员,而且服务态度这么好,不喝快点对不起你的良苦用心嘛。” 顾茜扑哧一笑,“你真傻。” 苏信看着顾茜黝黑漂亮的眸子,笑道:“傻人有傻福嘛,现在不就印证了这一点?” 顾茜微微嘟起嘴巴,“你就不能正经点?” “能啊。”苏信实话实说,“只是我怕我正经了无话可说。” 顾茜心里有点不大舒服,“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 苏信知道再正经下去非得出大事不可,连忙说不大正经的话,“不是不想说,而是咱俩关系太好,不用说。” 顾茜白皙的脸上露出丝微红晕,嗔道:“谁跟你关系好啦?你总是摆着一副爱搭理不搭理我的样子,是不是我一点都不重要?” 苏信盯着顾茜大而有神的眸子,摆出一个很深沉的表情,严肃地道:“昨晚我去天堂走了一遭,遇见了上帝,上帝问我,在这次的夹皮沟爆炸案中,除了你的父亲,你最不希望谁死?我说是我自己。上帝摇头:你撒谎,你心里的答案是顾茜。我问为什么?上帝说:在你心里,顾茜比你自己重要。” 第88章 你若康好,我才幸福 话一出口,苏信看着顾茜这个一向开朗大方的女孩忽然神情有些忸怩,就知道又该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了。他本来只是想讨好顾茜,让她开心一下当作劳务费。可一出口就没谱,真是贱的流油呀,啥不好说尽扯些鬼话,上帝上帝尼玛还释迦摩尼呢。 顾茜微微低着头没看苏信,白皙的手摆弄碗里的汤匙,轻轻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苏信嘴巴又开始犯贱,“当然是真的,我们是朋友嘛,我对朋友一向是两肋插刀。括弧,特指女性朋友。” 顾茜扑哧一笑,“难道你对你兄弟都是背后插两刀吗?” “那可说不定。”见顾茜笑了,苏信微呼一口气,终于稳住了这丫头,太不容易了。 在顾茜的伺候下,他喝完鸡汤,说了会话,顾茜离开,说明天再来看他。 苏信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了会儿觉,到了中午,401班又来了一拨人探望他这个大病号,都是些平时和苏信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夏桔梗,荣浩,方雄,廖洁四个人。 荣浩这个自来熟一进门就是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吊着个二郎腿,丝毫不见外,病房跟他家似得拿起金桔剥开自己吃,嘴里还笑嘻嘻地道:“苏信苏大英雄,现在你的英勇事迹已经传遍里津大街小巷了,可以说在里津市上至八十岁的老太太,下到三岁弱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大姨妈的女儿知道我跟你是同学,非得要死要活要我跟你要张签名照呢,这魅力,这气魄,啧啧,杠杠滴。我说哥们,现在我巴结你还来得及不?” 好久没听到荣浩满嘴跑火车,苏信很是怀念,也开始瞎扯,“说什么话呢,咱俩是什么关系?上山掏过鸟,下河摸过鱼,一起搞过基。一个字,铁。两个字,巨铁!” 荣浩笑嘿嘿地道:“得,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记着啊,这辈子都别想抛弃我。” “好啦,好啦,你一个大男人搞得好像深闺怨妇似得,人家苏信是名草有主,你就别来掺合了。”廖洁撇了撇嘴,递给说话露骨恶心的荣浩一个大大的白眼。 荣浩跟廖洁一向不大对眼,一说话就是机关枪对大炮,谁也不让谁,活脱脱的一对欢喜冤家。不过今天荣浩不打算廖洁磨嘴皮子,瞥了眼廖洁,一副咱不跟你一般见识的表情,心里哼了一声,头发长见识短,懂不懂搞基的意思?懂了也用不着! 回过头,荣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碟片,递给苏信,“不多说,礼重情意更重,不过你用不着太感动。” 苏信瞥了眼手中的碟片,心里一喜,我靠,荣浩这牲口这回真是铁公鸡拔毛了,竟然把张学友的《友情岁月》限量版珍藏音乐专辑送给他。这张专辑是荣浩去年去香港旅游时买回来的,苏信垂涎已久,荣浩藏着捏着愣是舍不得给他。 苏信把碟片藏入枕头下面,故作客套,“太见外了,太见外了,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呀。” 荣浩将一瓣橘子扔进嘴里,大手一挥,很是慷慨,“没事,咱俩是什么关系?上山掏过鸟,下河摸过鱼,铁哥们嘛,这点礼物不成敬意。” “哦。”苏信腆着脸道:“既然你这么说,干脆把哥哥张国荣的那张《跨越97》音乐专辑也送给我得了。” 荣浩差点没被塞入嘴里的橘子给噎死,苏信这家伙太不要脸了,已经得寸进尺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如果不是体谅苏信是个病号,而且夏桔梗在这里,荣浩非得把那张张学友的音乐专辑抢过来。不过这么多同学在这里,他不大好明着拒绝,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那个那个,我没带来,改天给你。” “诶,不用那么麻烦,等我伤好了,直接去你家拿。”苏信得意一笑,让荣浩拒绝不了。 苏信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可把荣浩气得嘴都歪了。心里呐喊,苍天啊大地,来道雷劈死这头牲口吧。 苏信见荣浩的郁闷表情,心里挺乐呵,能让这家伙吃瘪的机会可是千年等一回,凤毛麟角。他也不打搅此刻把精力发泄在一篮子橘子上的荣浩,转过头,和方雄廖洁聊天扯淡。 吵闹一会儿,还是廖洁心思灵范,见好闺蜜夏桔梗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不说话,赶紧道:“好啦好啦,给苏信安静会儿,我们出去吧。” 方雄跟苏信扯淡扯得正**呢,不明就里,问道:“苏信一个人在这里也无聊,陪他说说话不是挺好。再说又还没到上课的时间,你急什么呀?” 荣浩刚把一篮子橘子解决完,打了个饱嗝,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刚起身想响应廖洁这个男人婆的号召,见方雄这个光长肉不长脑子的家伙还没搞清状况,伸手就是一巴掌,“你这个灯泡太亮了,do、you、know?” 方雄大是不岔,“靠,拽什么鸟英语,就你会呀,我还法克油呢。” 荣浩无语凝咽,有种蛋疼菊紧的感觉。不过做人嘛,解释不清就别解释,浪费口水不说还遭白眼。荣浩直接拽着方雄出了病房。 关门的时候,廖洁笑嘻嘻地对夏桔梗说:“桔梗,你跟苏信说说话,不急的不急的,慢慢聊,我们在外面等你哈。” 手捧着一束康乃馨的夏桔梗有点手足无措,又不好解释什么,直到门关上,她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见苏信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好看的淡笑,“他们有点吵,你累了吧?” 苏信摇了摇头,“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不过我更喜欢跟你安安静静呆在一起的时光。” “哦,知道了呢。”夏桔梗明洁无暇的脸上荡起丝微红晕,抿嘴笑了笑。 坐在椅子上,夏桔梗放下那束康乃馨,从书包里面拿出一本精致的笔记本,递给苏信,“这个是这些天你缺课的时候,老师在课堂上出得题目和讲解的内容,我都做了笔记,给你。” “谢谢。”苏信接过笔记本,打开,上面的字体工工整整,而且用各种颜色的笔标注了重点,显然花费夏桔梗不少心思,心里挺感动。 夏桔梗问:“身体哪还还不舒服吗?” 苏信合上笔记本,笑答:“没有了,我现在身体很好。” “哦,以后不许那么鲁莽,太危险了呢。” “好。” “笔记本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给你讲解。” “好。” “想吃苹果吗?我给你削皮。” “好。” 面对夏桔梗一连串挺没有营养的问题,苏信发觉夏桔梗挺有管家婆的潜质,总是对什么事情都认认真真,不厌其烦。不过此刻看着夏桔梗一丝不苟地削苹果皮,神情认真仔细,眸子一眨一眨,像是再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苏信心里暖融融的。历经劫难后,他此刻躺在床上,沐浴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初秋温润的阳光,而身边还有一个注定一生无法割舍的女孩,陪着他,度过了无痕迹的岁月。平淡,却幸福。 “削好了,给你。”夏桔梗把苹果递给苏信。放小刀的时候,却看见送给苏信的康乃馨还摆在桌子上,“哦,差点把花忘记了呢。” 夏桔梗拿起康乃馨插入花瓶里,放在窗户木沿上。康乃馨淡黄色的花瓣沐浴在初秋的阳光下,散发出明媚的光泽。花蕊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馨香,沁人心脾。 夏桔梗转过头,问苏信,“喜欢吗?” 苏信点点头,“挺喜欢的,不过我更喜欢这康乃馨的寓意。” 夏桔梗明白了苏信的意思,明洁的俏脸带着微微红晕,抿着红润的嘴巴,慢慢地道:“你若康好,我才幸福。”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其实相比康乃馨,我更喜欢另一种花。” 夏桔梗抬起头,明澈的眸子看着苏信,有点好奇,“什么花?” 苏信咬了一大口香甜可口的苹果,笑答:“桔梗花。” 第89章 一中精神 夹皮沟爆炸案,是三十六湾矿区治污的重大转折点。 以往的治污多是以喊口号,只要没弄出大问题,绝没有那个官员会往深处挖,往罪恶的地底下挖。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十六湾奉行一条真理,你没事我没事,大家挣钱乐呵着过日子。 但这次的夹皮沟爆炸案由不得他们不重视,也不敢不重视,因为南召省省委前脚刚刚下发务必整顿三十六湾污染的文件,扔在纸篓里的文件封条都还没清理呢,三十六湾就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这不是**裸地打省委大佬的脸吗?所以,现在里津市但凡跟三十六湾有牵扯的官员一个个都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跳脚呀。 不过对顾恺之而言,夹皮沟爆炸案是一个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回市政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宣传部部长吴淞喊来,下达一条命令,通过各种渠道将吴春江种种恶行公布于众,同时加大力度报道在夹皮沟爆炸案中有英勇表现的苏信。 宣传部长吴淞能够理解市长要向里津市民宣扬苏信的英勇事迹的原因,毕竟积极向上的正能量有助于社会稳定,也是政府乐见其成的,但是对市长将吴春江的老底揭出来,吴淞就很不理解了。市长这么做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政府出了这么个败类不藏着捏着还宣传的满城皆知,岂不是摆明了告诉市民政府领导的无能?不过他不敢问。官场上就是这样,上司的心里想法永远不会说透,而是作为下属要时刻去揣摩上司话语中的意思,揣摩透了,你有大出息。揣摩不透,也不要紧,直接按照上司说的做,加倍做。 所以宣传部长一出市长办公室,立马召集下属开会,让电视台各大报刊报道夹皮沟爆炸案的事情,着力于两点,一是宣扬苏信的英勇事迹,二是曝光吴春江这个隐藏在政府官员中的败类,他还特地强调,在某些措辞上可以加重语调,稍微夸张。 一时间,在市政府有意的引导下,苏信和吴春江在里津市引发出一股舆论热潮,成了市民茶余饭后最大的话题,一个稀里糊涂成了少年英雄人物,而另一个俨然是一个鱼肉百姓的罪大恶极的恶棍。 而这正是市长顾恺之想要的效果,虽然这样做有损政府的脸面,但能够让里津市民看清三十六湾的现状,看清三十六湾的那群官员表面为民百事实则贪得无厌的嘴脸,才能引发强大的舆论,他才能争取到话语主导权,给常委会的那些老妖精施压。 民意不可逆,只能顺! 第二件事情,顾恺之召开市常委会,抛出彻底整顿三十六湾水库非法矿厂的方案。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人会反对,他们也不会去反对。一是吴春江已经死了,隐藏在下面的那些东西跟着进了棺材。二是在省委和里津市市民的双重压力下,没人敢顶风打官腔,哪怕是态度稍微模棱两可,都可能惹祸上身。 市委书记余建华还是很赞同顾恺之这个方案的,三十六湾的问题已经很严峻,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敷衍了事,必须要动一动了。他率先举手同意,在他的带头下,常委会全体举手表决通过。 第三件事情,顾恺之高调改组三十六湾治污专项组,拉进市警察局副局长方越军,把三十六湾水库作为这次整顿的重心,由苏炳言全权负责,联合三十六湾矿务所和市县镇警察局派出所进行一****清洗。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荡清三十六湾水库沿江的非法矿厂,逮捕矿老板和贪污受贿官员,收缴私造枪械,无论这么非法矿厂背景有多雄厚,一个不留! 顿时,三十六湾在一片人心惶惶中,由专项组常务副组长苏炳言领衔,开展了一场治污风暴! 而在医院疗养的苏信并不知道此刻里津官场鸡飞狗跳乌烟瘴气,天天呆在医院,苦逼的很,每天都有一拨人来参观,搞得他跟动物园的猴子似得。 不得不提的是,三伯苏建军夫妇来探望他,这倒让苏信想起承包莫叶山的事情,不过距离涌泉村招标的日子还有一个多月,苏信倒是不急,反正承包莫叶山对他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 赵新民也来了一趟,并且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规划局主任张绍亲自打电话邀请赵新民吃饭。饭局上第一件事就是把天桥项目立项合同给了赵新民,并且言语之中多有讨好之意。 苏信不免心里有些诧异,不知道张绍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过天桥工程终于立项,总归是好的,也就没往深处想。 晚些的时候,安然的电话来了。安然是音乐特长生,去上海音乐学院参观学习,没个把月回不了。苏信以为安然不知道夹皮沟爆炸案的事情,也没打算告诉她,没想到安然还是知道了这事,心中苦笑,在电话里好言好语的安慰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十一月初,苏信除了大腿上的伤没好利落还得拄着拐杖走路之外,其它都好的差不多了,也就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 苏信第一天去上学,苏炳言破天荒开着环保所的公车桑塔纳送他去。 而今天恰巧是里津市一中百年校庆的大日子,校园里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好不热闹。 苏信刚和老爸分别,拄着拐杖走进校门。只是还没来得及去班上,就被教务主任彭文臣截了胡,请进了一中校长安以权的办公室。 气色饱满的安以权亲自起身,帮苏信倒了一杯水,笑呵呵道:“小苏呀,你身体没大碍了吧?” “没事没事,我已经好了,谢谢校长关心。”苏信将拐杖放到一旁,坐在沙发上,接过安以权递过来的水。 安以权点点头,然后坐在苏信身边,神情像是跟自家小孩说话一样很是和蔼,“小苏,这次你在夹皮沟爆炸案中表现的很英勇,以一人之力救下七十多条人命,可以说是舍身忘我,精神着实可嘉,我在南召省电视台都看到你的报道了,俨然就是个小英雄嘛。好样的好样的,这一次真是给我们一中争光了。” “校长过奖了。”苏信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谦虚使人进步,但太谦虚也会丧失进取心。这可要不得哟。”安以权声若洪钟,谆谆教诲道:“小苏,你应该知道我们一中的校训——厉学力行,厉学天下博志之书,力行世间公平之事。这就是我们一中在下一个百年里的精神。而你身上就具备这种精神,我希望你能够再接再厉,把这种精神发扬光大。” “校长放心,我记住了。”说实在的,苏信对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实在不感兴趣,敷衍了一句,端起水杯喝水。 “嗯,这样才对头嘛。”安以权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道:“刚好今天是一中百年校庆的第一天,十点钟,我特地挤出一个小时的时间,给你安排了一场全校现场直播的演讲,场面盛大,到时候还会有里津电视台的人来。你准备准备,上台演讲,向里津市民展现一下一中学生的精神风貌。” “哦……啊!”苏信差点没一口水喷在安以权脸上,“校,校长,你没搞错吧?” 第90章 熠熠发光的启明星 安以权在百年校庆之际,让苏信这个高一学生面对全校师生做演讲,并非无的放矢,他心里隐藏着一层很深的目的。 不过要说起来,就不得不提近年来一中面临的尴尬境地。 以前的一中在里津所有中学里那是孤独求败的存在,在新世纪来临之前,曾经创造过连庄二十四届文理科市状元的牛逼记录,里津市考入清华北大也是十有九成出自一中。一中跟南召省星沙市的北川中学,师大附中,星沙七中并列为南召省四大名校。 可随着国家教育政策的不断放松,里津市各大中学纷纷调整教学策略,在新时代里齐头并进,渐渐缩短与一中的差距。 这些年来,私立如里津外国语贵族中学,公立如里津市三中,都对一中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虽然全市评比成绩一中多次拿到第一,但与这两所学校的差距越来越小。 其中尤以里津市外国语贵族中学为甚,教学策略做的很是过分,对内仗着跟教育局关系好,肆无忌惮的补课,周末半天假,小节日一天假,过大年只放五天假。这种做法扼杀了学生的兴趣,却培养了一大批学习机器。对外,外国语贵族学校就是一个策略,金钱攻势。天价挖高材生,下级十多个县的中考状元全部用人民币砸,不怕他们不来。 今年安以权因为外国语贵族学校胡乱挖人就大动了一次肝火,一个一中成绩前十的高三学生被里津外国语中学许以重奖,考上清华北大奖励十万。那个学生的家长受不住诱惑,把孩子转学去了外国语中学。今年高考成绩出来时,那个学生以721分拿下全省理科状元,让外国语贵族中学的声望一下子到了顶点,大有盖过一中的意思。现在在很多里津市民眼中,一中已经的地位已经被外国语贵族所取代。 安以权愤怒无比,这简直是虎嘴捋须,太猖狂了。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跟外国语贵族学校拼砸钱争抢学生一中是抢不过的,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到如今,一中这个老大哥的地位虽然还在,但已经摇摇欲坠,远不及以前那般一骑绝尘,只能仰望的存在。 安以权身上的担子很重,压力很大。在他心里,这只是外因,内因也不可忽视,大量官宦子弟涌入一中,在无形中为一中添砖加瓦的同时,也在暗中腐蚀这个学风良好的学校。 一中到处充斥着攀比、吃穿、早恋,甚至于校园暴力等等行为,这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学校的发展。 在安以权看来,一中迎来新的纪元,在下一个百年里,首先要做的就是抑制这股歪风邪气,需要一股正能量来吹散僵化陈旧的校园氛围,从塑一中在新时代的精神面貌! 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形下,苏信进入了安以权的视野,这个无论成绩、品行都优异到无可挑剔的学生,在这次夹皮沟爆炸案中以一人之力挽救七十多条人命,立下奇功,轰动了整个里津市。现在就连南召省电视台都在播放他的事迹。 安以权从里津电视台的晚间新闻看到这则消息时,可以说是欣喜若狂,立马带领一众领导前去医院探望苏信,慰问家属。 奇_ 书_ 网_w_w _w_._q_ i_ s_ h_u_9 _9_ ._ c_ o _ m 现在苏信的事迹在里津市引发了舆论热潮,讨论苏信无非就是他的家庭学校,只要听说他是一中的学生肯定赞叹连连,啧啧,一中果然不同凡响,底蕴深厚,走出来的学生个个都是顶呱呱。此类舆论对一中百利而无一害,甚至极大巩固了一中在市民心中的声望。 恰逢一中的百年校庆,薪火传承接替之际。借着这股东风,安以权甚至有想法把苏信塑造成一个少年英雄人物。苏信是不是英雄不重要,那怕是个狗熊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他所带来的这股舆论热潮对一中的利好。安以权要在他的运作下,将苏信的名字彻底刻在一中不朽的碑铭上,延续一中的百年荣光。但凡人民想到苏信,必然想到他是一中人! 这是安以权的对外抗衡外国语中学的策略,塑造一个品牌。你外国语中学今年出了个高考状元,那我就来个高考状元的升级版,制造轰动效应与舆论,吸引优质生员,压制外国语中学的这股势头。而对内,年轻人不都是喜欢崇拜偶像嘛,那我就如你们所愿制造一个偶像,苏信成绩优异,性格品质无可挑剔,嗯,长得也不错,只要表现好点,肯定能对下面的学生起激励作用。 作为一校之长,安以权接触过无数成绩好坏、性格各异的学生,切身感受过他们的对人生的迷茫、对学业的无助。总而言之,少年多舛的路程中,是需要一颗启明星指引方向的。 而苏信,便是他眼中那颗在黑夜里熠熠发光的启明星! 所以,安排苏信登台演讲的事情安以权在心里谋划已久。今天苏信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此刻见苏信一听说要上台演讲,惊讶得喷出水来,安以权不由沉下脸去,“怎么,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要吗?” 苏信有种被安以权带进阴沟里的感觉,“不是,校长,我根本就没有一点准备,上台不知道说些什么。” 安以权看了眼手表,以一种不可拒绝的口吻道:“没事,现在才八点半,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充足。小苏,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得,年轻人嘛,就是要把握机会,扶摇直上。” 说着,安以权打开电视机,调到里津市一中校园频道,画面是一中的演播大厅,一个带着金丝眼镜六十多岁的老学究在那里演讲,只是普通话超级烂,说话吞吞吐吐,听得下面一众嘉宾昏昏欲睡,就差呼噜声此起彼伏了。 “这个人叫马振云,加州理工大学博导,清华大学荣誉院士,也是我们一中的老校友。为了参加这次母校的百年校庆,他特地从美国赶回来。要知道,这次来参加一中百年校庆像马教授这种身份地位的名人有三十多个,我为了挤出时间给你安排演讲,把那些重量级嘉宾的讲座都往后推了,小苏,你可要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说实话,苏信还真不明白校长安以权的良苦用心,一中百年辉煌历史,从这里出去的名人遍布世界各地,随便拉出一个都是牛逼哄哄,差不多顶得上里津市市长的主儿。按说这么重大的场合,应该由这群资历深厚的成功人士来母校传道授业,外带吹吹牛逼,怎么着也轮不到他这个茅庐没出的高一学生上台演讲呀。他上台能干什么?吹牛逼没本钱,装叫兽没资历,如果可以跟学生交流岛国动作片,他倒是经验丰富很有功底。 不过苏信知道,事到如今,不管是骡子是马,他都得被安以权拉出去溜溜了。至于结果如何,苏信也懒得计较,到时候上了台,就是三个字,作死地吹牛逼! 所以苏信很光棍地点头,“既然校长执意让我演讲,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这就对头咯。” 安以权笑呵呵地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表情很满意,心里舒口气。 第91章 神秘嘉宾 2002年十一月五号。星期三。 在这一天,里津市一中迎来了它的百岁生日。校园里装扮一新,挂满象征着喜庆的彩灯,法国梧桐的树梢上,校门口两侧的石柱上,林荫道的栏杆上,到处都挂着红色辐条,都是名人大家里津各类大企业送来的贺语。校门口停满了各式豪车,几乎把小吃街堵得水泄不通,绝大多数都是那些收到请柬的富豪家长前来捧场,他们能收到参加一中百年校庆的请柬,脸上肯定是大大有光,岂有不来之理。 这一次,里津市电视台也很是重视一中这所百年名校的生日诞辰,派出最强大记者团队全程跟踪报道。南召省官场给足了一中面子,由省教育厅厅长王琥领衔,带着从南召省至里津市官场的一众高官联袂出演,云集此处。 当然了,最重要的嘉宾还是那些从一中走出去的老校友,他们个个有头有脸身份显赫,在中国各个领域都是顶尖人物的弄潮儿。他们从海内外风云汇聚于此地,参加今天的重头大戏,一是名家讲堂;二是百年校庆晚会。 这般盛况,一中建校以来还是首次! 对于一中的学生而言,能够亲身经历母校一中跨越百年,翻开新时代的篇章,自然是发至内心的自豪和骄傲。但这么重大的场合,他们这群小孩子只能做一个看客,心里还是挺无聊的。 因为今天的百年校庆,学校停课一天,坑爹的是不放假,学生都必须呆在教室里看一中校园频道的电视直播,直播的内容无非是教授讲座,嘉宾演讲。这群油光满面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大谈人生哲学,成功之道。 对此,大家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无聊透顶。 在401班,因为荣浩的这张大嘴巴的缘故,401班的同学都知道苏信已经伤愈今天要来上学。闲得无聊又不用上课,同学们自发在班上安排了一场欢迎仪式,买了气球彩条和一大堆零食,准备给王者归来的苏信一个惊喜。可是左等右等黄花菜都凉了,别说王者的人影,连王者的屁都没闻到一个。 同学们的热情渐渐冷却,抱怨声倒是此起彼伏,大家都把矛头指向第一个透露消息的荣浩,方雄埋汰道:“荣浩,你不是说苏信今天来上学吗?人呢?不会是掉入女厕所的粪坑里去了吧?” 荣浩正不爽呢,这个欢迎仪式是他策划的,买东西的三百五十块钱全是他出的。现在费力不讨好还遭白眼,真是蛋疼菊紧,“我哪知道啊,昨天晚上明明在电话里说好了今天来上学。靠,这家伙竟然敢放我鸽子,明天非得拿大棒槌教育教育他,什么叫做诚实守信。” “那你在打电话问问苏信呀?” 荣浩瞥了眼方雄,真不知道这家伙脑子是怎么长得,蠢到这种地步。他没好气道:“笨蛋,你难道不知道苏信没手机吗?” “诶,算了算了,不来就拉到吧,尾巴太翘了,搞得好像求他来一样。真是的,国家主席也没这待遇。” 在一片抱怨声中,大家顿做鸟兽散,回到座位各干各事,看书看小说看电视直播讲座,外加扯淡打屁埋汰苏信,嗑瓜子喝饮料,砸气球扔彩带,弄得教室乌云瘴气一片狼藉,不过他们心情很好,反正是荣浩这个土豪出的钱。免费。 荣浩心里成千上万只草尼玛在奔腾,为了给苏信这个牲口搞一个欢迎仪式我容易吗我?啊?出钱出力不说,一个个求爷爷告奶奶大伙儿才肯配合,现在居然沦落到这个坑爹的结果。 其实吧,花点小钱费点口水荣浩很无所谓,真正让他蛋疼菊紧的是,今天全校成绩前五十名的学生要去学校演播大厅听讲座,他和夏桔梗、陈林森、廖洁都在其列。为了给苏信搞这个欢迎仪式,他瞒着班主任武大成缺席了开幕式和第一场嘉宾演讲。如果这事给武大成知道,尼玛他还不得给武大郎这个有心眼没****的怨男活活骂死去。 荣浩真想一口咬死放他鸽子的苏信,呼了口气平息心中的不爽,戳了戳前面廖洁的肩膀,“廖洁廖国务委员,我们去演播大厅吧,再不去给班主任发现事情就大条了。” “好吧。”廖洁应了一句,转头对夏桔梗道:“桔梗,既然苏信今天没来上学,我们还是走吧。” 见苏信迟迟没来,虽然夏桔梗表情冷淡依然在位置上静静看书,其实她心里略略有些失望。此刻廖洁喊她去演播大厅,想了想,终是点点头。 等夏桔梗几人来到演播大厅的时候,第一场讲座已经结束了。不过可以容纳六七百人的演播大厅里依然黑压压的到处是人,闹哄哄地很热闹。大厅最前端是一个百平方米舞台,左侧大理石柱上挂着一块“一中百年校庆名人讲堂”的金色牌匾。上面的舞台铺就红地毯,顶端四个大吊灯闪烁着璀璨的光泽,将舞台照的通红明亮。 而在舞台下面,是一众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和记者,他们在等待下一个演讲的嘉宾。阶梯座位一二三排坐着的是重量级嘉宾,正在和座位四周的名人攀谈交流,再后面便是一中的学生代表和受邀前来一中参加****的家长。 四人在中间找到连排的位置坐下,廖洁忽然道:“喂,荣浩,你说苏信也是全校前五十名,今天没去班上,会不会是在这里听讲座呀?” 夏桔梗的目光下意识扫向大厅,仔细看了看,可终究还是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苏信没来。 “我那里知道呀?他爱来不来。”荣浩撇了撇嘴,打开百事达饮料瓶盖,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听着荣浩的口气廖洁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苏信的铁哥们吗?” “毛线,尽放我的鸽子,我跟他绝交了。警告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 “哼,我就要提,怎么样?苏信苏信苏信……” “刁蛮,哥懒得理你。” “你们别争了呢,苏信可能有事来不了,嘉宾演讲要开始了,我们安静听讲吧。”夏桔梗见廖洁和荣浩越争越激烈,不得不出口打断他们,然后,目光转向舞台。 “啪”地一声!演播大厅里的灯光忽然暗了下去,只剩下舞台顶端的四盏吊灯闪烁着通明的光线。一个十七八岁穿着女士蓝色套装的女生走向舞台,正是学生会主席顾茜,她是今天名家讲堂的主持。 只是顾茜在走上舞台的时候,依然在偷偷地看手中的便签。因为下一个演讲嘉宾没有名字,也没有介绍。她有些好奇这个神秘的嘉宾究竟是何方神圣,也在想该怎么介绍这位神秘嘉宾。 站在舞台上,等到声音低下去,顾茜面带微笑,声线柔美动听,“各位来宾,我要诚实地告诉你们一件事情,下一个演讲的嘉宾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我想他这么神秘,应该很有来头,下面,有请这位神秘的嘉宾上台。” 话音一落,顾茜与所有的观众的目光都望向演播大厅的大门,却看见了推门而进的校长安以权,顾茜一愣,心里顿时有些搞不清状况,莫不是这位神秘嘉宾是他们的校长?这不太可能呀? 顾茜来不及多想,把话筒递给走上舞台的安以权。 安以权拿起话筒,面对着下面翘首以盼的观众,点头致意,微笑道:“我不是来演讲的,在这个学校到处充斥着我的声音,我知道你们已经听腻了,不想听。所以,今天我让你们听你们想听的声音!你们感兴趣的声音!” 台下响起一阵悉悉索索交头接耳的声音,正在喝百事达饮料的荣浩翻了个白眼,“校长买什么关子呀?还神秘嘉宾,现在我谁都不想见,就想见苏信,然后揍他一顿。” 见观众们好奇心已起,吵着让那位神秘嘉宾现身,安以权抬手虚压,等声音稍稍平息下去,笑道:“下面有请,高一401班,苏信上台发表演讲!” “我靠!” 荣浩差点一口饮料喷在身边的廖洁身上,连忙捂着嘴巴抬头,瞪圆了眼睛朝大门望过去。 夏桔梗也是一愣,抬起头。此时大厅里的光线很黯淡,所有的聚光灯都追打在演播大厅的门口处,似乎是为了迎接那个神秘人物! 吱呀一声,关闭了的大门再次打开,伴随着一 奇!书! 网!w!w!w !.!q!i !s! h !u !9!9!.!c!o!m 第92章 一骑绝尘的少年 “嚯,靖宇,这个苏信怎么这么眼熟,好像从哪里见过呀?” 坐在演播大厅前排座位上的穆云琛瞥了眼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对旁边的一个身着白衬衫的短发男生道。 表情淡淡的余靖宇笑了笑,“三个月前,我们在一中校外的网吧打魔兽争霸,你不是被他虐得砸键盘吗?难道就忘了?” 穆云琛恍然大悟,“靠,原来是他呀,难怪这么眼熟。不过说起来这家伙挺牛逼,游戏打得那么好,长得也不错,而且看起来在一中名气很大,倒是不知道口才怎么样。” 说到这里,穆云琛转头望向另一边的凌浩然,呵呵笑道,“我说浩然,一中是你的地盘,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个人物呀?” 此时凌浩然心里倒是挺好奇余靖宇居然认识苏信,而且看起来关系不错的样子。不过他不会去问,他跟苏信是死对头。死对头现在意气风发,他心里正不爽呢,哼了一声,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一个瘸子而已,名气再大也是个小瘪三,站在台上别尿裤子就好。” 余靖宇见凌浩然的口气挺冲,心里跟明镜似得,看来凌浩然跟苏信有过节,不大对头。他嘴角露出一丝淡笑,也没在意,道:“我们听这个苏信的讲座吧,看他今天是尿裤子,还是尿裤子。” 而此刻在演播大厅门口,伴随着轻叹和一道道惊讶声,苏信在无数道追打过来的目光与摄像机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上舞台中央,目光一扫大厅里黑压压的人群。其中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目光有翘首以盼的,有不屑一顾的;神态有正襟危坐的,有聊天打盹的。千人千面,不一而足。 面对这种情况,苏信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微微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去。 穿过无情岁月的长河,他来到这个草长莺飞的季节里,一路披荆斩棘,终究还是站上了这个万人瞩目的舞台上。既然如此,那么就放下一切包袱,无视傲慢与偏见,轻装上阵,拿出最优异的一面来证明:我值得你们的掌声! 拿起话筒,苏信开口了:“虽然我知道你们都知道我的名字,但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大家好,我叫苏信。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代表一中学生来向诸君作报告的,是代表残联来‘胡说’的。因为我是残疾人士。” 苏信机智幽默的开场白一下子调动起大家的兴趣,台下响起一阵阵掌声和友善的笑声。 待声音稍稍平息,苏信拄着拐杖,继续道:“作为一个演讲者,无论我讲得好坏与否,我觉得我从观众那里只可能得到两种抱怨:一种是我讲话声音太大了,他们无法入睡;第二种是我讲得时间太长了,他们无法一直清醒。所以呢,台下的观众和电视机前的同学们千万不要笑的太大声,打扰到身边同学的美梦那就是我的过错了。我始终认为成绩好不好不重要,心身健康才重要。喝得好,睡得饱,在猪圈里拱食吃得膘圆是我的人生目标。不过可惜的很,我不是猪,我们都不是猪!” “哈哈哈哈……”演播大厅笑声又起,观众拍手称赞。相比前面的演讲嘉宾,苏信自然失之专业和权威,但他那极具黑色幽默讽刺味道的口吻却调动了所有人的情绪,演播大厅里一扫之前死气沉沉的氛围。笑声不断,掌声此起彼伏。 苏信继续道:“有一句名言说,人生最大的痛苦是‘想得到’和‘怕失去’。说的真好。想必一中不少学生想当猪却做了人,我能切身感受到你们的这种痛苦,不过这是无法改变的,那咱们就好好做人吧,活出一个人样,而不是人形猪样。说着人话干得是猪事,吃着人饭拉得是猪屎。那就真的是一种悲哀了。” 苏信稍顿了一下,然后在嘈杂的掌声下,继续道:“所以,我们要化悲哀为悲愤,化悲愤为悲壮,为了分数勇往直前。不过说句实在话,我们的年纪只有十七八岁,压力却有十七八吨,成绩、学业、老师的期望,父母的希翼都像泰坦尼克号一样压在我们身上。对此我只想说:鸭梨山大!” 见大家哈哈大笑起来,苏信道:“我很欣赏你们,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辛酸,但我更期待的是,你们用辛酸铸就自己的微笑。对于以分数论英雄我的态度和你们一样,是深恶痛绝的,但我们要有十七八岁少年该有的棱角,活出自我,正如张国荣一首歌词里所写: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花火,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我们还要有担当,有责任心,不管面对何种困境,都敢摸着心脏对质疑自己的人说:我的人生我选择,我的选择我负责!” “好!好……说得好!”台下掌声如潮,苏信短短几句话就引人入胜,把气氛推向了**。 见演播大厅的气氛越来越热闹,台上的苏信语调一转,口吻变得轻松起来,“我想跟大家谈谈学习。小的时候,想必大家跟我一样经常纠结:长大后是上清华好,上北大好,还是上复旦好呢?长大后,我才发现:我真的想太多了。可能因为这次的模拟考我考得很好,你们会觉得我说这话是在谦虚,其实真不是,我这人一向奉行的原则是别人低调的时候我高调,别人高调的时候我跑调。我说这话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我始终认为,人嘛,努力了,坚持了,总会有一顿饺子吃,时间早晚而已。吃的早不代表吃得好,因为最好的饺子是高考,我现在吃得是韭菜饺,我坚信你们吃到的是水晶饺!” 掌声再起,穆云琛啧啧赞叹,“不得不说,这个苏信真牛逼,口才了得。” 余靖宇微微点了点头,“嗯,是个人才。” 此刻台上谈笑风生的苏信落在凌浩然的眼里,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心里。他轻笑一声,脸上表情有说不出的讥讽的味道。“靖宇,和你在一起这么久,第一次听你夸人啊。” 余靖宇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笑,没有多说,目光转向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总而言之,不管成绩如何,我念了十几年的书,唯一的感触就是:幼儿园比较好混。” 在阵阵爆笑声中,苏信语锋一转,“但可惜得很,瓜熟蒂落早,岁月催人老,时光是无情的,不管愿不愿意,我们曾经都有过跟幼儿园的小妹妹挥手说再见,然后再也不见的经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珍惜当下的原因,因为这是我们独一无二的青春。可能前方布满荆棘,可能前方是一片黑暗迷途,但至少我们有一双寻找光明的眼睛。不过,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可千万不要用它游戏到天明。” “好!说的太好了!”台下的同学忍不住站起来鼓掌叫好。 苏信的话似乎是调侃,似乎是搞笑,却句句引人深思。 听了苏信的话,夏桔梗也不禁莞尔,抿着的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带着淡淡的笑意,清冷的脸上还透出淡淡红晕。 这个已经在她心里烙下深深印痕的少年,早不是曾经的那个稚嫩男孩,站在如此瞩目的场合依然谈笑风生,将他的与众不同表现得淋漓尽致! 从苏信大气的谈吐中,夏桔梗已经感觉到,在那些青葱少年依然懵懂无知时,苏信早已褪去青稚的皮,突破象牙塔这座幼稚的囚笼,于遍布荆棘的青春路途上一骑绝尘,并且无人能挡! 此时此刻,她只能踮起脚尖去追寻,去仰望。 不过,这种感觉真好。真的很好! 因为,她心中的那个他,必须是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五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第93章 卑微与伟大 “现在,我想谈谈爱情。” 苏信话音一落,演播大厅顿时骚动起来,讶异连连,不少老师交头接耳,私下说这是成何体统。而一中四千名学生全部聚集在电视机前,很是好奇这个名噪一中的风云人物准备整出啥幺蛾子。 爱情,这个青春季节里最美好的话题,也充满了禁忌。一中虽然开放言论自由,但毕竟是一个中学。平时老师坚决禁止学生谈论,谁都不可以越雷池一步,更遑论当着全校师生公然讨论这个敏感话题。 这个学生是要挑战一中的底线呀! 看着台下众生百态的反应,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知道说这个话题下面的老师肯定会想拿菜刀砍我,但我还是要说。为什么?借用一句名言聊表心意,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苏信的幽默引来学生们的哈哈大笑,却让一众老师的脸黑了下去,尤其是那些顽固派。不过苏信完全不在意,站在这个舞台上,他已经无所顾忌,畅所欲言,说出自己的心声。 苏信道:“说正经的,校园里的爱情五花八门各式各样,大体分三类,想谈恋爱的,正在谈恋爱的,和刚谈完恋爱的。刚谈完恋爱的又分甩人的和被人甩的,我觉得很有必要先安慰下这一类受伤的同学,如果你是甩人的,不用纠结,毕竟初恋无限好,只是挂得早。如果你是被人甩的,也不用难过,这年头,只有不伤手的立白,哪有不分手的恋爱。不过请记住,我们要真诚!” 苏信张口即来的后世网络经典话语虽然粗鲁浅白,但那种自嘲的语句充满了后世**丝的辛酸和无奈。在新世纪初,这样的话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台下和电视机的同学们欢笑的同时,内心深处也被触动了,纷纷鼓掌。 苏信等掌声稍落,道:“至于那些想谈恋爱的女同学,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替男同胞们向你们说句公道话,亲爱的姑娘们,真的不要白日做梦挑三拣四了,要知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白马啊?找个驴凑合得了,别等到有一天驴都被抢没了,剩一堆骡子。” 台下和电视机前的男同胞们哈哈大笑,苏信替他们说出来心声呐! 苏信道:“台下的男同学也不要笑,在感情上,我们男生应该也必须主动。所以呢,我亲爱的小伙伴们,如果你们心里有喜欢的女孩子,就去表白吧。不要害怕被拒绝,不要害怕丢脸,脸皮长在脸上就是用来抵挡唾沫的。要知道,人生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爱情是退一步人去楼空。如果你因为怯懦而与心中的她失之交臂。我用我的项上人头做保证,十年之后,当你无意间在抽屉里翻到毕业照,看着曾经心爱的女孩的青涩面容,你会泪流满面,痛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所以,当爱情来临时,请你们一定要勇敢!” 在铺天盖地的掌声中,苏信顿了一下,道:“至于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生,我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你们志存高远,为祖国为一中添砖加瓦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我送给你们一句我很喜欢的名言:用剥夺来使声色之娱空空,从暂时的事物中脱离爱情。毫无疑问,你们正在低调的走向伟大!” “好,苏信,你说的太好了!”台下掌声如潮。 “唉,如果说演讲之前我对苏信只是欣赏,那么现在只有敬佩。真不知道他的嘴巴是怎么长出来的,厉害!真tmd厉害呀!”穆云琛砸吧着嘴巴出口赞赏。 “我只知道,跟这种人成为敌人,会很痛苦。”余靖宇微微一笑,目光瞥了眼黑着脸的凌浩然,摇了摇头,再次望向聚光灯下的苏信。 苏信继续道:“演讲之前,安以权校长特地嘱咐了我一件事,让我在电视上向里津市民展现新一代一中学子的精神,但是我并不知道一中精神为何物,因为这是形而上的概念,大而宽广,恕我愚钝,境界太低无法领悟。不过,此时此刻我想如实告诉大家一件事情,今天是我人生第一次走向这么大的舞台,心里挺紧张,一紧张就想撒尿,来之前还特地去三楼上了一趟厕所,因为我的腿伤没好利落爬不了楼,是一个扫地的大妈背着我上去的,当时我有点感动,我问她:阿姨,今天是一中的百年校庆,你有什么感受?” 苏信停了一下,目光扫向全场,“你们知道她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喧闹的演播大厅忽然安静了下去,无数道目光射向苏信,翘首以盼等待他说出答案。 苏信道:“大妈告诉我,她没有什么感受,她只是个扫地的,把一中打扫的干干净净,给学生创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就够了。” 安静的演播大厅里,此时只剩下苏信一个人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声音,“听到这个答案,你们可能会失望,我却因为这句朴实的话感动到无以复加。什么是一中精神?我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但是我知道,一中创造了百年的辉煌,也必然能铸就千年的荣光。为什么?因为一中有无数个像那位大妈一样尽职尽责的园丁。他们很卑微,为了一中人的高贵而卑微;他们不伟大,只是在默默无闻地成就着我们的伟大!”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夏桔梗站了起来,荣浩站了起来,余靖宇站了起来,凌浩然不情不愿依然站了起来,后面九成的学生都站了起来,最后连前排的嘉宾也站了起来,教室里看现场直播的几千名同学亦是站了起来。每一个人都被苏信充满激励的话语点燃了,心潮澎湃,难以自持,只能用鼓掌和叫好声表达此刻的心情! 苏信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去,点头致意,道:“最后,今天是母校的百岁生日,趁着这个机会,我想厚颜代替广大学子说句心里话:一中,虽然你虐我虐了千百遍,但我待你一直如初恋。为什么?” 苏信稍一停顿,目光扫向全场,大声道:“因为一中,我是真的爱你!” “好!好!好!” 雷鸣掌声再一次响起。从演播大厅里,从办公大楼里,从教学楼里,从每一间教室里咆哮着传出来。那发自内心的掌声响彻了里津市一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 这场面对着全校师生的著名演讲,奠定了苏信在一中人心里超然且无与伦比的地位! 多年以后,苏信早已一骑绝尘消失在这片热土上,不过每一位踏入一中这所百年名校的新学弟学妹们都有一门必修科目,仿佛是约定成俗墨守成规,他们都会通过视频瞻仰这位学长的风采,神往那一段在这位传奇学长的带领下,创造的风云时代! 第94章 渐起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在热烈的掌声中,苏信走下舞台,一众记者立马蜂拥而上,长枪短炮对着他。 “苏信,夹皮沟爆炸案中,你力挽狂澜救下七十多条人命,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当时面对歹徒的时候,你的内心想法是什么?害怕,恐惧,还是视死如归?” “苏信,在这次演讲中,关于高中生的学习、生活、爱情等等方面,你的观点都很大胆独特。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还是仅仅为了哗众取宠?如果是真实想法,难道你的父母也赞同你吗?” “苏信,请问你在学校有女朋友吗?” “苏信,你的女朋友在现场听你的演讲吗?” “抱歉抱歉,各位,苏信身体不好,现在不接受采访,谢谢。” 见苏信陷入记者的重重包围,顾茜赶紧替他挡下采访,拉着他从舞台左侧的小门离开。 来到演播大厅后面的嘉宾专用通道,顾茜捋了下耳际旁的秀发,笑道:“苏信,你知道吗?刚才你上台演讲的时候,可把我吓住了。” 苏信拄着拐杖,边走边打趣顾茜,“怎么?我长得有这么帅吗?都把你吓住了?” “呃……又不正经,讨厌。”顾茜嗔怒地瞪了苏信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见苏信脸带笑意却不说话,顾茜才翘着好看的嘴角说:“不过说句心里话,苏信,你今天表现很不错,镇住场子啦。” “虽然我知道我说的很好,但是你不要过分崇拜我。你也知道,我这人脸皮薄,会不好意思的。” “你会不好意思?”顾茜瞪大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大言不惭的苏信,“刚才在舞台上,是谁说脸皮长在脸上就是用来抵挡唾沫的?是不是你呀?” 苏信翻了下白眼,这丫头还上纲上线了,懒得跟她较真。 说说笑笑之中,两人已经出了嘉宾通道,来到楼梯口。 苏信是一个“伤残人士”,独自下不了楼。在演播大厅演讲的时候,他就说了他上楼还多亏了一个扫地大妈的帮忙。顾茜一直记着,此刻见苏信盯着她看,那不明白苏信的意思。 顾茜微微红了红脸,“我扶你下楼吧。” “哦。”苏信点点头,无论心理生理,都很是心安理得。 顾茜伸出白嫩的手挽着苏信的胳膊,似乎怕摔着苏信,表情很是认真,动作小心翼翼,扶着苏信,一步一步朝楼梯下走去。 下楼的间隙里,苏信一直盯着顾茜的侧脸。说实在的,他不得不承认顾茜长得很好看,这种好看与安然和夏桔梗有很大的区别。 在苏信心里,安然是那种气场极其强大,长相惊艳绝伦,一出场就能吸引所有眼球的女孩。这也是她能被眼光挑剔的学生公认为一中校花的原因。 夏桔梗与安然恰恰相反,走了另一个极端,长得清新脱俗,一尘不染,性格内向不喜说话,气质很冷很纯,带着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也不敢接近的感觉。 而顾茜中和了安然和夏桔梗的全部,性格似乎喜静,也挺外向;长相有女王范,却平易近人;气质高贵,但不给人冷清的感觉。这种女孩,简直就是豪门名媛的典范。 跟这种女孩在一起,既不用刻意顺从她,也不用绞尽脑汁想笑话逗她开心,苏信感觉挺好,尤其是手肘处偶尔触碰到她微微隆起的胸部,鼻子里闻到她身上的一股淡淡的幽香。说句实话,真的让人心醉神迷。 除了嘴巴,苏信不是一个下流的人,而且他一向诚实,笑道:“顾茜,你身上的香味真好闻。” 顾茜楞了一下,白皙的脸立马羞红了,“哦,真的吗?” 跟女孩子说话是一门高深的艺术,并不比研究岛国动作片容易。尤其是当一个女孩跟你确定一件事情的真假时,请切记,你一定要反其道而行之,否则你绝对是一个炮灰,注定孤单自撸终老。苏信深谐此道,不过在这一刻他的选择更明智,笑答:“真的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值得我的赞美。” 顾茜微翘的嘴角带笑,“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不是十万个为什么。” 顾茜轻轻捶了下苏信的肩膀,“喂,我可是你的学姐,在我面前态度放好点。亏我还体谅你是个伤残人士,扶着你下楼呢。” “我错了,多谢学姐拔刀相助,学弟我没齿难忘。” 顾茜搂着苏信的胳臂,歪着脑袋说:“好呀,既然你这么感激我,刚好我肚子饿了,请我吃饭好不好?” “没问题。”苏信看着顾茜,“你想吃馒头,还是馒头?” 顾茜气极,“坏蛋,我想吃你。” 刚好走到楼梯下,苏信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也没办法再去回答这句亲昵且略带暧昧的话。 因为在这一刻,苏信看到了三个人。 很熟悉的三个人,此刻正站在办公大楼门前盯着他,或者说是盯着他旁边的顾茜。 见对面三人一言不发,苏信先开了口,“桔梗,你怎么在这儿?” 此刻夏桔梗白皙的面容冷得吓人,她没有回答苏信的话,明澈的眸子看了眼苏信,然后落在顾茜搂着苏信胳膊的手上。那只手像一根针一样扎在她的眼里,她的心里! 女人向来敏感,顾茜从眼前的女孩身上感觉到一股极其危险的讯号,她心里莫名地有些慌乱,下意识搂着苏信的手又紧了一分。 “我是来听你的演讲的,你讲得真好呢。”夏桔梗紧攥着的手指有些发白,没有血丝的脸上挤出一丝淡笑,“不过,我要回教室了。” 说完,夏桔梗再也不看苏信一眼,决绝地转身离开,只给苏信留下一道清冷且略带孤独的身影。 “混蛋!害桔梗在这里等你这么久。”廖洁愤愤不已,瞪了苏信一眼,然后甩着马尾辫朝夏桔梗离开的方向追去。 “阿信,呐,哥们告诉你啊。这一次,你玩得真有点过火。”荣浩伸手虚指了指苏信,很是恨铁不成钢,叹了一口气,也转身跟了上去。 面对兄弟的指责,苏信心里五味陈杂,刚才他下意识想去追夏桔梗,不过想想,又作罢了。 夏桔梗这么心思剔透善解人意的女孩,很多东西根本不用说,她能明白,她能理解。如果连她都认为自己错了,那毫无疑问,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只是这种女孩心里一旦有了芥蒂,想要取得她的谅解,那无异于去爬珠穆朗玛峰,千难万难! 顾茜见苏信情绪低落,一言不发。她心里莫名的有些难过,道:“怎么了?那个桔梗……” 苏信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朋友而已。” 第95章 千古奇观 苏信不想因为夏桔梗而让顾茜难堪,努力隐藏了自己低落的情绪,笑着和她离开办公楼。 可好巧不巧,苏信刚出办公楼,就又遇见了熟人,或者说是仇人。 凌浩然余靖宇穆云琛三人。 他们站在花坛旁边,似乎等了有一段时间。 见走过来的苏信和顾茜,余靖宇打了声招呼:“苏信,好久不见。” 苏信的第一眼并没有认出余靖宇,见他跟自己打招呼,想了一下,才记起这个男生曾经跟他打过一场魔兽争霸,名叫余靖宇。 不过此刻见余靖宇跟他的死对头凌浩然站在一起,苏信倒是有些讶异,没想到这两人认识,看起来关系还不错。他没有多想,笑着应了声,目光却一直在打量余靖宇的穿着。 余靖宇里面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外套黑色修身西装。他的身材健美壮实,双肩宽阔,穿上这种西装更能衬托他的英气。不过相比于走青春潮范路线的凌浩然,余靖宇少了一份帅气张扬。 光从穿着打扮来看,余靖宇跟凌浩然站在一起有点不起眼,一般的学生肯定更加青睐潮范十足长相英俊的凌浩然。虽然苏信跟余靖宇仅仅只有一面之缘,但在他看来,无论衣着打扮,人格魅力,心机城府,余靖宇都要甩凌浩然几条街。两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余靖宇外套的那件黑色西装苏信认识,国际名牌giio、armani(乔治·阿玛尼)。这可是真正的高端货。 要知道,giio、armani可不是后世耳熟能详的emporio、armani(百货阿玛尼),百货阿玛尼只能算乔治·阿玛尼的一个旗下低端品牌,走的是大众路线,在淘宝上几百千把块就能买得到。而乔治·阿玛尼服务的对象是高端人群,风格追求低调奢华上档次。这类衣服不要说在二十一世纪初,就算放在后世也不是一般人穿得起的。 这个余靖宇看起来很低调很不起眼,实际上是炫酷狂拽叼炸天。 如果说光从穿着,苏信就能猜到余靖宇不是个普通人,那么让苏信更加确定这点的是,这余靖宇竟然还认识市长之女顾茜! 此刻余靖宇正在和顾茜说话,他似乎对顾茜与苏信在一起也有点诧异,笑着问:“小茜,没想到你还认识苏信呀?” 顾茜捋了下耳际旁的秀发,笑道:“嗯,认识蛮久的好朋友呢。” 苏信翻了下白眼,心想你这丫头说得这么明显,鬼都看得出你的意思,这不是成心给我拉仇恨值嘛。不过他也懒的计较,因为夏桔梗的事情,他心里还渗得慌,只是不想把失落的情绪表现出来,让顾茜难过。 余靖宇见顾茜略显扭捏的神情,说实话,认识顾茜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心里挺乐呵,一向沉稳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点点头,“我看得出来。” “嘿嘿,我也看得出来。”一旁翻白眼的穆云琛插话了,油嘴滑舌道:“不过我更关心我的肚子,你们听见它在叫的声音吗?” 余靖宇道:“哦,那刚好,苏信小茜,你们肚子也饿了吧,我请你们吃饭。” “那怎么行,你好不容易来一中一次,怎么能让你请客。凌浩然不是在这里嘛。”苏信说这话可没什么好心,纯属为了坑凌浩然。 话音一落,苏信就把目光暼向凌浩然,故意咳嗽一声,意思很明显:大土豪,别怪哥阴你,该你发话装逼的时候到了。 凌浩然见苏信盯着他看,哪能不明白苏信的意思,可他偏偏不接招,皮笑脸不笑地道:“苏信说得对,靖宇,刚好今天苏信春风得意心里高兴,你可不要争了,就让他尽尽地主之谊吧。” 靠,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苏信有点蛋疼,不过他今天没心情跟凌浩然斗气,改天哥再教训你。其实他仔细一琢磨,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请客吃顿饭嘛,哥不差钱。 苏信很慷慨地笑道:“好呀,我请客,走吧。” 穆云琛挺好奇地问道:“吃什么?” 顾茜已经替苏信回答了,“吃馒头。” 一行五人来到一中食堂。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食堂里到处是排队打饭的学生,他们五个人的出现,立马引起了骚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信现在在一中的名气如果说他排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而顾茜和凌浩然也是一中名头响当当的人物。至于余靖宇和穆云琛,虽然很多人不认识,但他们的衣着打扮也能让大家意识到,这两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学生。 不过最让人惊诧的是,苏信居然跟凌浩然走在一起,这两人是死对头的传闻在一中无人不知,莫不成现在和解了? 一中新一代的两个风云人物之间的矛盾已久,忽然冰释前嫌。这绝对是爆炸性新闻,食堂里顿时议论纷纷,同学们边吃着饭边八卦,讨论的不亦乐乎。 面对着学生们的各种奇怪的打量,五个人都很平静,显得习以为常。他们倒是对一中的食堂感觉很新鲜。当然了,苏信除外,他对这个食堂没有新鲜感,只有呕吐感。 这五个人里,除了苏信这个天天吃食堂的主儿,其它四人都是第一次来一中食堂吃饭。余靖宇和穆云琛在外国语中学读书,自然没来过。而顾茜虽说对吃穿不挑剔,但毕竟是市长之女。这种千金大小姐,没事那会来食堂吃大锅饭呀。至于凌浩然,他这种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人民币的土豪,就算是鲍鱼燕窝吃到吐,也不会来食堂瞧上一眼。 苏信现在有点头痛请顾茜余靖宇吃什么,虽然之前摆明态度请客吃馒头,但那只是开玩笑,他还没这么傻逼真干这事儿。 琢磨来琢磨去,一向对自己吝啬,对别人更吝啬的苏信有了主意,他决定大方一回,十分的土豪地道:“这里人太多,我们上二楼吃小炒怎么样?” 可顾茜偏偏不领情,她在一中读书一年半,还是第一次来食堂,看着闹哄哄的食堂,感觉挺新鲜。“吃小炒好无聊的,我想吃大锅饭。” “我没意见。”余靖宇摊开手,表示赞同。他是那种对生活很讲究,对吃穿不怎么在意的人。 穆云琛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笑道:“我这人不挑食,不吃馒头就好。” “哦,那我们就吃大锅饭吧。” 苏信自动过滤掉凌浩然的意见,但没有过滤掉凌浩然这个人。他很友好地问凌浩然,“凌大帅哥,想必你吃大锅饭不习惯吧?哦,抱歉,我问了一个很****的问题,像你这种天天吃鲍鱼海鲜的土豪,肯定吃不惯食堂大锅饭,不过我想没关系,你兜里啥都缺,就是不缺钞票,所以你想吃什么——请便!” 要是放在以前,凌浩然绝对跟苏信针锋相对,反唇相讥,不过今天他一反往常,笑道:“看你说的,苏信,虽然之前我们俩有点小矛盾,但人得往前看嘛,不打不相识,我们现在是朋友。所以呢,朋友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苏信自讨没趣,有种一拳打倒棉花上的无力感。他本来还想恶心一下凌浩然,没想到这凌浩然脑瓜子开了窍,变聪明了,满嘴放屁的本领更胜往昔。 苏信老老实实地掏钱,每个人拿个钢制饭盆分头领饭打菜。 这种活儿本来不是余靖宇与穆云琛这种人会干的,但他们似乎并不反感。人嘛,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偶尔体验下平民生活也不错。 不过凌浩然就不同了,他端着个饭盆往排队打菜的队伍一站,就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他既不用排队也不用插队,前面老长的队伍统统闪开,一副大哥您先请的模样。 要知道,一中不认识他的学生比不认识校长的还少。谁都知道凌浩然是里津市首富之子,这种人来食堂吃饭并且亲自端个饭盆排队,绝对是百年奇遇千古奇观。 这可把排队还要给顾茜打饭的苏信郁闷坏了,论名气他比凌浩然大;论武力他分分钟秒杀凌浩然;论长相也就五五开;论口才他可以把凌浩然气得死去活来;论兜里的钱……哦,这个还是不要论了。 第96章 暴风雨的前奏 一份饭搭配一荤一素两个菜,四块钱。五个人就是二十人民币。苏信有点肉疼,这可够他吃两天的伙食费了。不过更让他肉痛的是,他居然****到请死对头凌浩然吃饭。如果这事儿给荣浩这牲口知道,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坐在连成一排的餐桌上,苏信不管说话,只管吃饭,用食物来发泄肉疼的心肝。 余靖宇凌浩然穆云琛三个坐在他的对面。 虽然饭菜不大好吃,不过余靖宇和穆云琛都没说什么。倒是凌浩然,他看着碗里的菜就反胃,别说尝一口,筷子都懒得动一下。这那是人吃的东西,他家的狗吃的食物都比这好十倍。 顾茜坐在苏信的身边,她也只是吃了几小口就放下了筷子,见苏信埋着头大口扒饭,像个饿死鬼一样没点风度气质,嘴角含笑。如果说苏信身上有什么闪光点让她欣赏,那就是苏信的真实不做作。 “苏信,你吃不饱吧,我这儿还有菜呢。” 说着,顾茜丝毫不介意别人的目光,拿起筷子从碗里把一块精肉挑出来,把肉上面的辣椒剔干净,然后夹入苏信的碗里。 苏信这牲口丝毫不介意,而且很心安理得,来一块吃一块,还很贱地笑道:“真好吃,都夹过来。” “嗯,不过你吃慢点,小心噎着呢。”顾茜翘着好看的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 旁边围观的学生差点没当场流鼻血,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穆云琛心里一万只草尼玛在奔腾,这苏信的脸皮绝对是钢筋混凝土做成的,大庭广众之下干这缺德事,让那些小处男怎么受得了,实在太不要脸了。 余靖宇苦笑摇了摇头,说实话,他挺欣赏苏信,真性情,有见识,能说会道,唯一的缺点就是明明很聪明却喜欢装傻充愣,不过这种人一般受女孩青睐。女孩子嘛,总是希望喜欢的男生在别人面前是头威风凛凛的大灰狼,在自己面前傻呼呼的像只小羔羊。 毫无疑问,苏信这头大灰狼正在顾茜面前装一只小羔羊。 不过余靖宇是一个表面低调内心高傲的人,他不屑于用任何手段去取悦女孩。事实上,他也从来没遇见过任何值得他去取悦的女孩! 倒是凌浩然极看不惯苏信,他知道余靖宇挺欣赏苏信,那是余靖宇在外国语中学读书,不了解行情,不知道苏信在一中干的那些事儿。 苏信就是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牲口,明明跟夏桔梗关系暧昧,和安然也是剪不断理还乱,现在又招惹顾茜。这狗日的真是赶尽杀绝,把一中三个最好的女孩一锅端了。 想起了安然,凌浩然就是一肚子的火。 从初一开始,他追安然苦追了三年呐。 要说凭他的长相能耐和家世,一中哪个女孩追不到手?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追不到手也没关系。他对女孩子一向奉行一条原则,同意的直接开房,不同意的强掳上床,生米煮成熟饭,谁能拿他怎么样? 但安然这个女孩不同,他是真的很喜欢安然,不想用强,不想用那些低劣的手段。他要凭真本事拿下安然的人,还有她的心! 苦逼的结果就是:到现在为止,别说拿下安然的心,他连安然的小手都没摸过呢! 要是放在以前,凌浩然也不着急,他相信水滴石穿终有一天会感动安然。而且反正他在一中没有竞争对手,或者说没人敢成为他的竞争对手! 但是,凭空出现的苏信彻底击碎了他的美梦,短短几个月,苏信已经取代了他在安然心中的地位,甚至于远远的把他甩在身后。他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苏信会成为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他在一中唯一的宿敌! 不过经历了上一次在校门口被苏信扇耳光的事情后,凌浩然变得聪明多了,用不了武力咱就来阴谋诡计。总之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阿q的精神胜利法让凌浩然心情好上许多,胃口也好了许多,拿起筷子在一团浆糊一样的菜汤里翻了翻,刚准备吃饭,却发现一坨黑糊糊的东西,定眼一看,他差点没忍住把昨晚的饭吐出来。 扔了筷子,凌浩然刚想破口大骂,不过转念一想,似乎还有更好的办法。 “苏信,你想吃肉是吧?我这有一块大的。” 凌浩然很友好很体贴跟饿鬼有的一拼的苏信,夹着那块黑糊糊的东西扔进苏信的碗里,笑道:“吃吧,不要太感激我。”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圣贤饭的苏信发现碗里多了一块黑糊糊的东西,他那会相信凌浩然会安好心,眯着眼睛仔细一看。 我靠,是一只蟑螂! 苏信差点没被气得半死。 是可忍,叔叔不可忍。 扔了筷子,苏信靠在椅子上,对凌浩然道:“凌大帅哥,你太过份了点吧你?” 凌浩然也扔了筷子,靠在椅子上,笑道:“唉哟,看你说的,哥们不是看你吃不饱嘛,而且你正在长身体,可不能饿着咯,要知道这蟑螂肉富含蛋白质和维生素abcdefg,啧啧,多吃有益身体健康。” 顾茜很讨厌凌浩然开这种玩笑,不过又担心苏信和凌浩然打起来,伸手拉了拉苏信,道:“算了,苏信。” 余靖宇见苏信和凌浩然杠上了,也没说话。必要的时候,他会出手,不是帮谁,是让这两个人安静一点。不过现在显然还没到那个时候。 穆云琛出口劝架,“算了算了,多大的事呀,浩然你少说一句,苏信你别吃饭了,如果你没吃饱,等下我请你去吃意式披萨。” 凌浩然叹了一口气,道:“云琛,如果你钱多,记得多买点,我家的狗还没吃午饭呢。” 苏信盯着表情风轻云淡的凌浩然,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挺渗人。 说实在的,因为夏桔梗的原因,苏信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情绪很不好,只是他隐藏的很好,不想让顾茜看出来,让她难过。也不想在余靖宇面前情绪外露,低了境界。 可这狗日的凌浩然尽没事找事,骑在他头上拉屎拉尿。真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龟儿子。 现在苏信很想揍凌浩然,不过顾茜在这里,他不想动武。而且他不是一个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档次太低。 苏信再次拿起筷子,笑道:“既然蟑螂营养这么丰富,我觉得我不吃都有点对不住凌大帅哥了。” 旁观的同学都是一愣,听这话,苏信是真要吃蟑螂了。 凌浩然脸带笑意地道:“这就对了嘛,我看好你哟。” 苏信点点头,夹起那只黑糊糊极其恶心的蟑螂,直接往嘴巴里塞! 旁边围观的同学看着苏信现场表演吃蟑螂,都忍不住想要吐。 顾茜皱着眉头,伸手去拉苏信。 可就在这个时候,苏信忽然睁大眼睛,惊奇道:“诶,安然来了!” 凌浩然一惊,下意识抬起头问,“在哪……” 就在凌浩然因为吃惊,嘴巴张开的那一刹那,苏信迅速将蟑螂塞进凌浩然的嘴巴里,伸手按在他的下巴上,用力一顶,那种蟑螂滑入他的肚子里。 凌浩然的脸瞬间黑了下去,猛地伸手拍开苏信的手。 想起吃了黑糊糊沾满黏液臭味的蟑螂,他再也忍不住,直接弯腰哇哇地大吐酸水。 在同学们的嗤笑声中,余靖宇看着吐得快虚脱的凌浩然,暗地摇了摇头,他早就知道一肚子坏水的苏信是绝对不会吃蟑螂的,偏偏凌浩然脑子不想事。虽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不伤筋动骨。但他已经断定,凌浩然不是苏信的对手。永远都不是! 对于心机城府很深的余靖宇的断定,苏信自然不知道,知道了绝对举双手赞成。不过他现在更乐意把气得半死的凌浩然直接气死。 苏信蹲下身子,看着大吐酸水浑身虚脱的凌浩然,无耻的笑了起来: “凌大帅哥,别吐嘛。这蟑螂肉富含蛋白质和维生素abcdefg,多吃有益身体健康哟!” 第97章 大大的有兴趣 对于苏信而言,和凌浩然一起吃饭,结果永远只有一个——不欢而散。 凌浩然再次吃瘪,可因为武力不敌苏信,不敢动武,其实他也没想过动武。这一次他表现的有心机的多,他会教训苏信的,而且用不了多久。 冷笑着指了指苏信,凌浩然也不废话,直接离开。 余靖宇穆云琛两人和苏信打了声招呼,连忙追了上去。 少了凌浩然,苏信也少了乐子,和顾茜离开了食堂。 不过顾茜可是大忙人,学校百年校庆事儿又多,等着她这个学生会主席去处理,在食堂门口和苏信分了手。 下午不用上课,苏信有点无所事事,一个人拄着根拐杖走在校园里,他这个大名人倒是引来不少同学的目光。看猴的目光。 “喂,阿信,等等……等等。” 苏信听见有人喊他,反头一看。 喊他的是方雄,后面跟着的是荣浩。 走过来的时候,荣浩还满脸的不乐意,像是谁欠他八百万没还似得。苏信知道是今天上午他跟顾茜一起气走夏桔梗的原因,荣浩看不惯,现在在他面前摆谱呢。 有些事情,真不好解释。苏信没跟夏桔梗解释,自然不会去跟荣浩解释。哥们给来干嘛的?聊天打屁吹牛逼,旷课打架玩游戏,感情方面的事情还是免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毕竟是好兄弟,多多少少得让着他点。 苏信笑道:“耗子,气消了不?” “牲口。”荣浩搂着双肩,哼了一声。 苏信苦笑,“别介嘛,有些事情你不理解。” 荣浩撇了下嘴,“切,你的破事我懒得管,不过呢,做兄弟的我得提醒你一句,我知道你现在在一中大名鼎鼎,喜欢你的女孩子用东风大卡都装不完,可有的女孩子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能比的,得珍惜。” “扯这些干嘛呀,搞得像情圣似得,阿信心里有谱。” 方雄听得直翻白眼,出口打断他们的对话,道:“阿信,我倒是想问你一件事情,中午我看见你跟余靖宇在一起,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苏信摇了摇头,“只是普通朋友,你问这个干嘛?” “上次我们不是跟余靖宇打过一次游戏嘛,我觉得他挺吊,很有股官家子弟的味道。但是我居然不认识他这号人,要知道里津市排得上号的官家子弟就没我方雄不认识的。”方雄摸了摸下巴,装模作样道:“所以呢,我跟我在外国语中学的同学打听了一下,啧啧,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你们知道余靖宇身份有多牛逼吗?” 见方雄神秘兮兮,心情本来就不大好的荣浩直接一巴掌扇在他的脑门上,“我说方块,装什么逼咯,有话就说,吊我胃口很好玩呀?” “靠,耗子我警告你呀,君子动口不动手,虽说你是个十足的小人。”方雄最恨别人拍他脑袋,有种儿子被老子教育的味道。不过论武力他不是荣浩的对手,只能在嘴巴上逞逞能。 荣浩快要崩溃了,“我的亲爷爷呀,一码归一码,你别吊我胃口成不?余靖宇到底是啥身份?” “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我怕说出来吓你一跳。” 方雄立马神气活现起来,“听好咯,余靖宇的老子是南召省省委常委,省人大主任余震林!吊吧?” 荣浩本来还以为方块能说出啥名震里津的大人物来呢,听了这个答案,立马就没了兴趣,撇了撇嘴,“余震林吊是吊,可现在不是已经退休了吗?又没有实权,顶个屁用啊。” “你懂个屁!” 方雄鄙视了荣浩这个政治文盲一眼,“在南召省,余震林是除了省委书记邓继光、省长郭子健以外的三号人物。如果论实权,比郭子健还要牛逼呢。就算他现在退了下来,可虎老雄风在,余震林毕竟浸淫南召官场几十年,培养的门生遍布南召,在南召省这块地界上依然说一不二。有的时候,省委书记邓继光也要看他脸色办事呢。” 荣浩倒没想这么深,听方雄这么一解释,还真觉得就这么一回事,砸吧了下嘴,“这么一说,这个余靖宇的身份还真有点厉害。” “这就叫厉害了,我还没说出更厉害的呢。”方雄撇了撇嘴,“你们知道吗?余靖宇还有个亲哥哥,叫做余建华!” “我靠,他竟然还是咱市委书记余建华的亲弟弟,这也太牛逼了点吧!”荣浩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旁边一直没开口的苏信心里也略略有些吃惊。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余靖宇身份惊人,而且不是一般的惊人。 “不对呀,方块,你胡扯的吧,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严,他余震林堂堂的省人大主任,怎么敢顶风作案生两胎?”荣浩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大对劲。 方雄像看****一样看着荣浩,“笨蛋,这都想不通,余靖宇是余震林第二任妻子生的,这完全不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呀。” 荣浩砸吧了下嘴巴,忍不住感叹,“这么说来,余靖宇可是里津市的头号衙内。啧啧,厉害,真tmd厉害。” 方雄叹了一声道:“不说其它,就拿凌浩然来说吧,凌浩然可是里津市首富凌温明的儿子,平时在一中牛逼哄哄把谁放在眼里?但是他在余靖宇面前服服帖帖连屁不敢放一个。可见余靖宇有多牛逼。他这种人,别说放在里津市,就算在南召省也没几个衙内惹得起的。” 听着方雄和荣浩两人扯淡,苏信不由得笑了起来。 说实在的,他挺欣赏余靖宇,不是因为余靖宇有个牛逼哄哄的老子和哥哥,而是他身上的那股气质,沉稳,内敛,彬彬有礼,真不像一个才十八岁的男生。可能是家庭环境熏陶的结果,从小培养出了这种贵族气质。 不过跟这类人玩在一起,压力很大。苏信欣赏余靖宇是一码事,但从没想过讨好他接近他。 距离产生美,这话是假不了的。 苏信笑道:“厉害确实是厉害,不过好像跟我们没关系吧,扯他干什么呀。” “嗯,这倒也是。” 方雄点了点头,忽然想起还有事没对苏信说,拍了下脑门,“靠,光顾着说余靖宇,倒把正事给忘了。耗子,把票给苏信。” “呐,今晚学校要举行百年校庆晚会,我托人搞到三张贵宾票。”荣浩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纸票,抽出一张甩给苏信。 “阿信,有兴趣不?”方雄笑嘻嘻地道:“今晚的百年校庆晚会一中筹备已久,听说还请了明星撑场,场面盛大,绝对精彩。要知道为了弄这三张贵宾票,我和耗子可是求爷爷告奶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一个相熟的学长那里忽悠来的。” 对于这个一中的百年校庆晚会,苏信是真没兴趣,这哪有回家睡觉舒服。不是装逼,想也想得到,学校搞的晚会能好看到哪里去?说实在的,表扬节目的学生太稚嫩没水平,请的明星又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场面盛大,春晚场面够盛大了吧?还不是年年被人吐槽,更遑论一中的校庆晚会。 不过为了搞这几张门票,方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的这么苦逼辛酸,作为兄弟的苏信哪能拒绝呀。 看了眼手中的红色长方形纸质门票,苏信笑道:“嗯,我大大的有兴趣。” 第98章 崩塌殆尽的世界 苏信三人扯淡扯到六点半,吃过了晚饭,百年校庆晚会终于如期而至,徐徐拉开了帷幕。 等苏信来到礼堂的时候,可以容纳五千人的礼堂已经座无虚席,人山人海。 晚会现场布置的挺时尚,穹顶上挂着各种炫目大吊灯,追光灯,led摇头灯。舞台在礼堂的正中央,椭圆构造,采用了升降机,不是那种靠墙拉帷幕的舞台。而在舞台周围,划分出四个正方形斜坡观众席,二层还有一圈圆形观众区域。 现场整体造型很有一种开演唱会的感觉,显然学校为了弄这个百年校庆晚会,没少花心思砸人民币。 而所谓的贵宾区,就是距离舞台最近的一块梯形观众区,坐北朝南,正对舞台,是视觉效果最好的一块区域。里面的座位全部是布垫软椅,宽大舒适,椅子之间相隔二十厘米。这么一来,大大压缩了座位数量,贵宾区只能容纳三百人。 不过少,才能体现它的珍贵。 这贵宾区可是专门留给校领导,教育局领导,以及来自海内外的重量级嘉宾的。本来就轮不到学生和普通嘉宾。荣浩一个普通学生,能够搞到三张贵宾票,肯定放了不少血。 此时贵宾区坐着的嘉宾都是些上来年纪的大人物,苏信荣浩方雄本来就是青涩的毛头小伙子,占得贵宾区座位又是靠前显眼的位置,鸡立鹤群,自然引来不少很不友善的目光。 虽说苏信在一中挺有名,但现场灯光有点暗,礼堂又大,不靠近基本没几个人认得出他。更何况有名气又怎么样?大家都是普通学生,凭什么你就高人一等? 这是一个看你是谁的精子的时代。话是不假,至理名言,但在学校里,还是得讲究人人平等的。 不少人在朝苏信三人所在的位置打量的同时,心里一阵腹诽:靠,都是普通学生,凭什么这三人待遇优渥?尤其是那个拄着拐杖的瘸子,衣着寒酸,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子弟,居然占了这么好的位置,真tmd不爽。 方雄没想到占了好位置会引起公愤,表情有些拘谨。 苏信倒没在意,重生回来,经历的事情让他弄明白了一个大道理,一个人若是想要往上爬,能耐不重要,人脉也其次,首先得脸皮厚! 所以呢,脸皮超厚的苏信面对着嫉妒的目光,反而极贱地笑了起来,只是他心里感觉挺无聊。 好在没过多久,到了晚上七点,百年校庆晚会终于开始了。 第一首歌曲是一中校歌,全场来了个大合唱。 接下来,就是学校花大价钱请来的明星隆重登场。但在苏信眼里,这些人全是些过了气的三线明星,或者是不出名的美声歌唱家。 这些人能干嘛? 歌唱祖国美好繁荣,歌唱祖国富强昌盛。 再后面,一群俊男美女登台表演,都是学校里的音乐专业的学生,唱的歌曲大多是摇滚,跳的舞蹈大多是街舞,一个个劲歌辣舞,摇臀甩胸。要的就是青春张扬,标榜个性;要得就是酷炫狂拽——嗨爆天。 不过不得不说一句的是,一中的风气还真开放自由,表演者在较劲似得,一个比一个穿的少,再少穿点就真成比基尼泳装大赛了。 整个晚会像是达到了**,气氛高涨,人群中弥漫着一股荷尔蒙的味道,每个学生都是聚精会神盯着舞台上的辣妹,眼睛看花了。 苏信除外。 对苏信这个从后世回来的人而言,这样的晚会盛大是“盛大”,只是太喧嚣混乱,搞得像一锅粥,他真的没有一点共鸣和代入感。 除了无聊,就是无趣。 打了呵欠,苏信转过头,见荣浩和方雄聚精会神看的津津有味,苦笑一声,心想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觉得无聊吗? 也懒得打扰他们,苏信忍着袭来的困意,继续撑着眼皮观看“精彩”的晚会。 也不知道校庆晚会进行了多久,一曲美声歌曲《我和我的祖国》唱毕,喧嚣热闹的舞台忽然安静了下去。 “**了!**了!阿信。” 盯着舞台目不转睛的荣浩嘴里喊了一句,却半天没得到回应。 转过头,发现苏信这牲口闭着眼睛在打盹,荣浩差点没气岔过去,“靠,这家伙居然睡着了,太不给面子了吧。” 方雄急忙摇醒苏信,“醒醒,快醒醒,压轴人物马上要登场了。” “干嘛,一惊一乍的。” 苏信慢慢的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反问道:“学校有什么压轴人物呀,难道把刘德华请来了?” 方雄摇了摇头,然后故作神秘地笑道:“是个女的,不对,应该说是个女神!” “哦,原来是范冰冰来了啊。” 苏信无聊地摇了摇头,不过他感觉的出周边的气氛忽然在缓缓上升,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期待下一位登台表演的歌者,不由得啧啧称奇,他没有提前去看海报,并不知道今晚上台表演的有那些歌手,心想莫不是真有大牌女神来了? 苏信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舞台。 女主持人手持话筒,声音甜美好听,“下面,请大家欣赏歌曲,《天黑黑》。” 苏信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道:“难道方块说的女神是孙燕姿吗,那还是算了吧。不过她的《天黑黑》倒是很好听,嗯,看来等下我得去找她签个名。” 苏信对《天黑黑》这首歌很熟悉,是孙燕姿2000年发行的歌曲,改编自一首闽南童谣,歌词大意说的是对小时候的回顾,对现在的处世感悟,对回不去的曾经的哀悼。 虽说苏信对表演嘉宾没什么期待,但他很喜欢《天黑黑》这首歌曲,不由得振作起精神,准备好好欣赏这首歌。 “啪!啪!啪!”穹顶的大吊灯一盏接一盏灭掉,礼堂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嘈杂的声音也落了下去。 忽然,四束白色追光灯條地亮起,聚拢在空空荡荡的舞台中央。led摇头灯散发出柔和的蓝光,在幽暗的礼堂上空飘摇,营造出一股宁静朦胧的气氛。 舞台上,伴随着缓缓升起的升降机,在追光灯下,神秘的歌者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一架钢琴,一张椅子,一个女孩。 女孩一袭深蓝色纺纱百褶长裙,乌黑长发披肩,白皙的脖子和性感的锁骨露在外面,眉眼如画,貌美如花,,白皙精致的脸庞带着一点妩媚,但更多的是清纯,圣洁! 全场忽然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骤紧的呼吸声,苏信有些疲懒的瞳孔也是猛地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中央的女孩,一向沉稳的脸上充满了惊愕和不可思议。 这注定是他重生以来,经历过最措手不及以至于心脏停滞的一幕! 因为这个女孩,竟然是夏桔梗! 面对着上万双带着火热、惊诧、期待的眼睛,夏桔梗大方得体,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伸出白嫩纤细的手指,放在钢琴上。 伴随着缓缓响起的琴声,夏桔梗红唇微张,贝齿轻启。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候 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后,姥姥的歌安慰我 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 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 我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 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 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 琴声悠扬,歌声袅袅,女孩的声音干净而温柔,清澈且透亮。仅仅只是一架钢琴伴奏,却感染到所有人。她的声音仿佛带有穿透力,落在听众的耳里,有一股柔软却清澈的感觉,沿着神经末梢,直入最敏感的大脑皮层,最后在心底间荡漾起阵阵涟漪。 苏信盯着台上万众瞩目的女孩,嘴角忍不住翘出一个弧度,带着迷醉的笑容。 因为缺课多日,苏信并不知道夏桔梗会上台表演节目。不过此时此刻,他不愿多想去浪费一分一秒,静静聆听,聆听这个女孩。 从她的歌声里,感受她的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如诉如泣的歌声落下,礼堂依然万籁俱寂,女孩的歌声似乎回味无穷,也似历久弥新。 片刻之后,全场爆发出一股潮水般的掌声! 夏桔梗站起来,微微欠身,嘴角带着清浅笑容,准备离场。 就在这一瞬间,突生异变。 晃荡一声,礼堂紧闭着的大门猛然被推开! 一个男生走了进来,凌厉短发,俊朗外表,修身黑色西装。尤其是他浑身散发出的那股贵族气质,仿佛与生俱来,攥紧了所有人的眼球。不少女主只是看了他一眼,视线便再也挪开也舍不得挪开。 这不是空有其表的白马王子,是兼备实力与外表的黑马王子! 俊朗男生手捧一束鲜红欲滴的玫瑰,踱着平稳的步伐,面对一道道射过来的错愕的目光,他瘦削坚毅的脸庞带着沉稳的笑容,极具魅惑。 整个礼堂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撼得陷入一片死寂,无数名女孩双手搅在一起,嘴巴咧开,痴痴地看着那个优秀到无法形容的俊朗男生! 走上舞台,俊朗男生在距离夏桔梗半米开外,停住,单膝跪下,沉稳的眼神直视夏桔梗,脸上的笑容强势而温润,说出来的话自信且大气,“夏桔梗,我喜欢你,在场的五千名观众给我作证,请接受我的玫瑰!” “我靠!” 在那个优秀到无法形容的男生跪在夏桔梗面前的一刹那,荣浩的瞳孔不受控制地裂开,睁大: “余靖宇!” 苏信的手紧紧攥住,聚光灯下跪在夏桔梗身前的那个男生落入他的眼里,就像一根针一样扎入他的心里。 他浑身的血液已经凝固,心脏停滞,快要窒息! 苏信不忍再看,不敢再看。想起今天上午惹夏桔梗生气的事情,他颓然倒在椅子上,用手撕扯头发。 在那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世界崩塌殆尽,一片荒芜! 第99章 直到世界尽头 面对着上万双眼睛,余靖宇瘦削有形的脸庞带着温润的笑意,虽然顶着一身荣耀的光环,家世也在整个南召省数一数二,但他没有官二代贵公子的浮夸与孟浪,相反脸上的笑容很干净纯粹。 余靖宇的确有让夏桔梗跟他交往的资本,抛去家世不谈,光说他身上的那种沉稳与自信的气质,就不是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所具备的。 今天凌浩然特地请余靖宇来看一中的百年校庆晚会,说有个无论长相性格都极其优异的清纯女孩。他愉快的答应了,不过心里完全没当回事,省城星沙市都没他能看得上眼的女孩,里津市一个小城市会有? 他是不相信。 不过在夏桔梗出现的那一瞬间,他相信了。 仅仅是看了夏桔梗一眼,他的心脏仿佛像是停滞了一样,浑身忍不住痉挛,如此的清纯圣洁女孩是他美女如云的人生中从未遇见过的。让他心里产生出这样的女孩要事被其它的男生拥入怀里,简直是一种亵渎,一种对他也是对她的亵渎。 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谁才能给夏桔梗幸福。毫无疑问,只有优异到让所有人臣服的他。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拿起那束凌浩然事先准备的玫瑰花,为了制造轰动,一向奉行低调的他破例,高调地从大门口进来,向夏桔梗表白。 此时,因为现场很多学生知道余靖宇的身份,在他们的传播下,礼堂顿时轰动起来。不少女生看着那个被俊秀优异到无法形容的男生跪下表白的夏桔梗,很是嫉恨。 面对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俊秀男生,夏桔梗本能的要拒绝,清冽的眸子没有多大反应,反倒是本带着浅笑的脸庞渐渐转冷。这无关眼前男生优异与否,只是她今天心情不大好。 但余靖宇一向了解女孩的心理,他扑捉到夏桔梗眉目间细微的变化,以为刚才自己表现的太过强势,让她反感,俊朗的脸庞换上一副柔和的笑容,“桔梗,可能我刚才的举动吓着你了,很抱歉,但我是真心的。如果你一时间接受不了,我不会强迫你,不过你可不可以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 余靖宇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即委婉的向夏桔梗吐露心迹表明他绝不放手,也给了他自己一个台阶下,同时要联系方式有了进一步接近夏桔梗的理由。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最主要的是这句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有种让人信服的感觉。 夏桔梗没有回答,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男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地想起了苏信。想必他也在这里吧,看到有人跟自己表白他会有反应吗?难过?高兴?还是满不在乎?或者他根本就没来,跟顾茜在一起? 开心的在一起! 夏桔梗清冽的眸子望向了舞台下面,心里有点闷。 就在夏桔梗思索的片刻,荣浩忿然道:“马拉戈壁的,一定是凌浩然暗地搞的鬼,要不然余靖宇怎么会来这一出。” “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方雄哼了一声。 401班谁都知道苏信跟夏桔梗关系微妙,不同寻常。现在眼见余靖宇虎口夺食,横刀夺爱,当着近五千人向401班最好最优异的女孩表白。无论是作为401班的一员,还是作为苏信的铁哥们,方雄都很愤怒。 方雄反过头,见苏信颓然瘫在椅子上,表情沮丧,一言不发。他伸手推了一把苏信,“阿信,这个时候可不能怂,上啊,上啊你!” “阿信?” 荣浩瞥了眼脸色发白的苏信,没好气地道:“算了吧,不说余靖宇出众的长相和叼炸天的家世,就说今天阿信把夏桔梗气走的事情,夏桔梗现在肯定讨厌阿信,就这么上去不是给余靖宇打脸吗?” “耗子你tmd少说两句,不上就不上,有什么大不了的。”方雄见苏信脸色阴沉的难看,只怕在打击下去,会精神崩溃。 方雄道:“我们走吧,这坑爹晚会一点都不好看,不看了。” 荣浩一向了解苏信的心思,撇了一下嘴,“走毛,阿信不会走的。” 听着荣浩和方雄的争吵声,苏信心里焦躁无比。 他知道,因为顾茜的缘故,夏桔梗现在肯定还在生气,不会原谅自己;他也知道,他要面对的是南召省省人大主任余震林的小儿子,里津市市委书记余建华的亲弟弟余靖宇。 呵——好厉害,好牛逼! 但是,哪又怎样? 苏信自嘲一笑,心里却没由来地冒出一丝不甘,这股不甘让他心里渐渐冒出一股勇气。是的,无论长相性格家世他统统比不上余靖宇,不过那又怎么样! 一个男人,即使再无能,起码要会保护两样东西,脚下的土地,心爱的女人! 他不能失去她。绝不! 苏信站了起来,毫无征兆的站了起来。 方雄呆了一下,随即心里苦笑,看来苏信真的在余靖宇面前认怂了,准备当缩头乌龟。 无论各个方面,苏信都比不上余靖宇,这是事实。不过作为兄弟,不管怎样,方雄不可能打击苏信,他跟着站了起来,拉住苏信的手臂道:“阿信,我们走吧。” “如果我成了炮灰,毫无疑问,今晚我会成为五千个观众眼中最可怜的那个家伙。但至少,我希望你们两个不要可怜我。” 苏信挣脱开方雄的手,拄着拐杖,瘸着腿,一步一步,掠过一个个观众的膝盖往外走。全场的人都惊愕地看着他。但他无视一切,内心只有紧迫和难以割舍的疼痛。 来到舞台下,苏信扔了拐杖,瘸着腿,在上万只目光之下,他用双手爬上舞台,动作很滑稽,很狼狈,以至于引起阵阵嗤笑声。 此时的夏桔梗已经把眼睛焦距对准了忽然出现的那道熟悉身影,看着那个男生爬上舞台,尽管方式是如此的滑稽可笑,表情却是那么的毅然决然,她红润的嘴巴忍不住微微咧开来。 这个男生,终究还是出现了。 只是她心里并没有多少开心,因为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顾茜,想起了顾茜亲昵地搂着苏信的画面,心里更加闷的难受。 苏信一跛一跛地走到离夏桔梗半米距离开外,站定。 只是看了夏桔梗一眼,苏信便把目光转向彬彬有礼的余靖宇,“靖宇,可以赠我一只玫瑰吗?” 余靖宇万万没想到苏信会以这种方式出现,更没想到这个他极为欣赏的男生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他呆了一刹那,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是个骄傲的人,从来就不觉得拥有一个强劲的对手是件难堪的事情。 优异的女孩,所有人都有追求的权利。也只有所有人去追求,才能证明这个女孩的优异,才能证明这个女孩值得他余靖宇去追求。 余靖宇欣赏苏信,但从不认为他会输给苏信。即便在感情上,也必须是这样。 余靖宇极为绅士地一笑,“可以,没问题。” “谢谢。” 苏信伸手,从余靖宇的那一束玫瑰花中抽出一只,放在鼻翼前嗅了一下,香味浓郁,沁人心脾。 一秒过后,苏信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聚光灯下的夏桔梗身上,他从未见过的夏桔梗的这番堪称惊艳的打扮,时常扎成马尾辫的乌黑秀发此时披在肩上,一袭深蓝色纺纱百褶长裙端庄优雅,柔和均称的娇躯,白皙完美的锁骨,一小截纤长白葱**裸露在外,美的惊心动魄,令人心颤。 苏信凝视着她的眼,缓缓地道:“还记得四个月前的毕业聚会吗?那天晚上,我骑着单车载着你,对于我来说,其实就是骑着时光载着幸福。不过在那一路上,我都有一股深深的恐惧感,我恐惧下一站就是终点。美好的,都是短暂的,时光也一样。我知道,可能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光,因为在我的生命里,已经快要失去你。” 话音一落,苏信单膝跪下,将手中的那束红玫瑰递在夏桔梗的面前,“桔梗,如果你是那样的讨厌我,请一定不要可怜我,请直接拒绝我,如果你心里那怕还有一丝的不确定,请给我一个机会,因为从此往后,我要陪你走到世界的尽头!” 不知道为了什么,看着眼前的男生,看着他一字一句曝露心扉,夏桔梗心里好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是一个自立的女孩,习惯于用外表的坚强包裹内心的软弱,从来不会轻易被外界事物所干扰到。但是在这一刻,她愿意放下那一点小芥蒂,摊开心扉,接纳这个在她心里已经烙下深深痕迹的少年。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和眼前男生的交集,从相识,到相知,历历在目。 她见证了苏信的蜕变,从初中的那个永远只属于角落里的稚嫩男孩,毫不征兆的,变成毕业聚会里的那个初绽光芒的男生,再到高中的那个自信勇敢的少年。这个少年,在一层一层褪去他青稚的外壳,渐渐的成熟,渐渐的自信,渐渐的一骑绝尘。 在她的生命当中,这个男生从来就不是最优异的,但在她心里,永远是最优异的! 夏桔梗红着眼睛,重重地点点头,“嗯!” 在全场因为不敢相信的哗然错愕声中,夏桔梗接过了那只玫瑰花,然后将小手放在苏信的温热的手心里。 任他牵着!握着!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震撼的无言以对,现场死寂一片。所有校领导以及嘉宾全部惊呆了,包括校长安以权。面对这种局面,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 苏信拉着夏桔梗的小手,在无数双因为错愕而呆滞的目光下,走下了舞台! 现场的男同学率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谁都知道余靖宇是外国语贵族中学的学生,里津一中跟外国语中学是天敌。现在,苏信战胜了余靖宇,这代表一种胜利,他们不介意再添一把火,挥舞着荧光棒齐声高喊:“苏信!苏信!苏信……” 伴随着震耳欲聋呼喊声,伴随着鼓噪跳动的音乐声,苏信紧紧地拉着夏桔梗的手,握着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女孩,沿着拥挤的道路,穿越了人海! 即使是遍地荆棘,哪怕是万人阻挡,我也要陪着你,走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 奇_书 _网 _w_ w_w_._q_ i _ s_ h_ u_9_9_ ._ c_ o _m 第100章 载满幸福的末班车 今晚,注定是里津市一中极不寻常的一夜。 苏信牵着夏桔梗离开后,大厅里彻底炸了锅,没有人有兴趣去观看晚会接下来的节目,甚至于没人去打量女主持人高挑火辣的身姿,艳丽露骨的服饰,脑海里充斥着的全是苏信拉着女神夏桔梗穿越人海的那一幕。 今晚,最可怜的人莫过于之前潇洒此刻被狠狠打脸的余靖宇。女生看着他有些心疼,她们不明白,无论各方面都优异到极致的余靖宇居然败给苏信。这是一个流行王子搭配白雪公主的年代,而没有**丝逆袭女神的传说。 男生则幸灾乐祸,嗤之以鼻,挖墙脚挖到一中来了,真当一中没人制的住你吗?呵,现在被打脸吧,看你这个孔雀男还怎么装逼。 不过余靖宇从来就不觉得他是失败者,走下舞台时依然风轻云淡。田忌赛马,赢了一局不代表赢了全部,爱情也一样。 倒是凌浩然极其不爽,这场横刀夺爱的大戏他才是真正的幕后导演。他早就知道夏桔梗会在百年校庆晚会上登台表演,为了让苏信尝尝被人挖墙脚的滋味。他事先引诱魅力无敌的余靖宇来参加校庆晚会,提前准备玫瑰,买通礼堂门口站岗的保安。事实也如他所料,余靖宇被夏桔梗惊艳的外貌所震撼到。接下来的剧情就不需要他去操心了。 后面看到苏信走上舞台的时候,凌浩然心里真是痛快到了极点,这不就是爆米花韩剧里面常见的炮灰龙套吗?苏信上台只有一个结果,送死外带衬托王子余靖宇无与伦比的魅力。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凭着余靖宇的魅力竟然不能让夏桔梗这个冰山美人融化,还让苏信这个跑龙套的出尽风头。 凌浩然算盘打得哗哗响,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很是恼火,不过仔细一琢磨,他英俊的脸庞又流露出得意的笑容,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一向骄傲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余靖宇被苏信抢了女人。往大点说就是夺妻之恨! 从今天起,苏信和余靖宇两个人肯定不共戴天。往后的日子里,好戏精彩的很。 凌浩然很期待,甚至是不介意加一把火,在余靖宇面前添油加醋,撩拨他心中的怒火。 凌浩然阴阳怪气道:“靖宇,这个苏信真是不知好歹,亏你之前还把他当作朋友,明明你先上去跟夏桔梗表白的,他还要横刀夺爱,这狗日的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吧。我看那,很有必要教训他一顿。” 旁边的穆云琛嗤笑连连,靖宇跟苏信争女人他自然站在靖宇这边,不过这一切都是拜凌浩然所赐,凌浩然还真以为他心里的那点阴谋诡计余靖宇不知道? 呵,真tmd幼稚可笑! 余靖宇没有说话,不过一直保持着优雅的脸庞忽然阴沉起来。如果之前因为欣赏苏信,他还有结交的意思,那么现在他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从这一刻开始,苏信就是他余靖宇的死敌! 时至深秋,清冷寂静的校园林荫道上黄叶纷飞,营造出一股朦胧的气氛。 在橙色的路灯下,苏信牵着夏桔梗的手,两个人心有灵犀般,长久的没有说话,只是沿着小路漫无目的的走着。 苏信心里一直担心因为顾茜的事情,夏桔梗心里还有芥蒂,最终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夏桔梗,说:“桔梗,今天上午,我和顾茜……” “不用说了,我知道的呢。” 夏桔梗伸纤纤玉手堵住苏信的嘴巴,熠熠发光的眸子一眨不眨,红润的嘴角含笑,一副猜透苏信的心思的样子。 见夏桔梗的这般模样,苏信心里涌出一股清冽甘甜的暖意,就像是沐浴在冬日暖晴下,舒心,温暖。 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一把将眼前的女孩拥入怀里! 夏桔梗没想到苏信会如此大胆,有些措手不及,娇嗔一声,下意识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推不开苏信的肩膀,她只能无奈的放弃,将渐渐发烫的脸颊埋在他宽阔的胸前,细密黝黑的睫毛微微颤动,小心脏有如鹿撞。 苏信紧紧地搂着夏桔梗微微颤动的娇躯,手指间感受到那股温热和柔软,犹如电击,淡淡的处子清香也令他迷醉。但他没有一丝亵渎怀里女孩的意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抱着这个他前世不敢去奢求,此生却无法割舍的女孩。 道路两旁街灯澄明,法国梧桐树影摇曳,大而明亮的皎月渐渐移至天空正中,洒出来的月光笼罩在林荫道上那对男生女孩,朦胧且美好,温馨而浪漫。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桔梗从苏信怀里仰起头,明洁光滑的脸庞荡起微微红晕,抿嘴轻轻地说:“好了,闹够了吧。给别人看见,不太好呢。” 苏信看了她一眼,然后将下巴抵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嘴角带笑,“这好像不重要,主要是我舍不得松手。” “不许耍无赖呢。这么晚了,等下没有回家的公交车了。”夏桔梗的小手轻轻地拍了下苏信的肩膀,“听话好不好。” “好吧。”苏信笑了笑,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深秋夜晚的风已经很凉了,而夏桔梗穿着长裙,白皙的手臂和小腿都裸露在外面。虽然她并没有说什么,但苏信还是快速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说:“我们去等公交车吧。” “嗯。”夏桔梗抿嘴笑了笑,然后很自然地牵着苏信的手,一起朝校门口走去。 来到站牌下,等了会儿,14路公交车来了。 这是最后一辆末班车,除了司机,车里一名乘客都没有。苏信和夏桔梗在后车厢找了两张连排的位置坐下,夏桔梗明亮的眸子望着窗外阑珊的夜色,嘴角含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信也没有打扰她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前世自己从来不敢奢望拥有的女孩。心里有些感慨,前世的他,就是懦弱与自卑的代言词,永远只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自怜自艾。这样的人,是没有任何的机会跟夏桔梗这种高贵纯净的女孩走在一个人生舞台的。 他只能偷偷地注视着她,仰望着她。幻想相濡以沫,实际连相忘于江湖的机会都没有。 在苏信缓神感叹人生片刻间,夏桔梗已经转过头,红润的脸庞带着清浅笑意,盯着苏信,抿嘴说:“苏信,我们约法三章好不好?” 苏信愣了下,不知道夏桔梗这妮子忽然整这么一出,想要干嘛,不过他不会拒绝夏桔梗的话,因为后果太严重。 他点点头,“好啊。” “第一条,不许迟到旷课打架,不许上课睡觉不认真听讲,不许顶撞老师不交课后作业……” 苏信苦笑,这第一条就要了他的老命。不打架还好说,毕竟他不崇尚武力解决问题。但是后面一连串的“不许”他一条也办不到。光说迟到旷课这事儿,想要不干难度太大了点。而且他俩刚刚关系稍近一步,夏桔梗就展现出管家婆的气质,那以后还得了。 夏桔梗见苏信不说话,微微蹙起眉,“怎么了,你不同意吗?” 见夏桔梗这个样子,苏信啥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忙说:“怎么会,我同意,全部同意。” 夏桔梗这才松下眉头,又道:“第二条,每天清晨必须六点钟起床,赶最早的那趟14公交车,因为我是坐这一辆车来学校的。这个时候去学校,可以多出一节课的时间,用来朗读英语。” “好。”苏信点头,心里却解开了一个埋藏已久的谜团。 苏信一直搞不明白,他和夏桔梗明明是一条上学路线,却极少在公交车上遇见夏桔梗。现在他明白了,夏桔梗每天起这么早去学校,他天天日上三竿采取学校,自然碰不到。 早起的鸟儿有食吃,嗯,这句话是至理名言。 苏信转过头,问道:“那第三条呢?” 夏桔梗明洁的脸上极少见地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抿着红润的嘴巴说:“第三条我还没想到,不过,你要听我的话。” “好。”苏信嘴角露出笑意,点点头。 这时14路公交车刚好行驶到玉湖小区,在站牌下停了下来。 夏桔梗松开苏信的手,脱下苏信的外套递给他,明亮的眸子中有不舍,但是还说,“我到家了,晚安。” 苏信笑着点点头,“嗯,晚安。” 夏桔梗离开椅子,朝公交车门走去,她今天因为要上台表演,所以穿着平时极少穿的高跟鞋,有些不习惯。下车的时候,她的高跟鞋踏在地面时没有踩实,崴到了脚,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微微轻哼了一声。 但是夏桔梗不想让苏信看见平白担心,强忍着疼痛,脸带笑意,透过车窗跟苏信招了招手,“明天见!” 公交车门关上,再次启动离开。 夏桔梗紧绷的心松了下来,可又略微有些失落,像是心脏突然一下子被抽空了。 摇了摇头,夏桔梗微微俯下身子,去脱高跟鞋,脚关节处传来一阵疼痛,光洁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好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脚肘已经有些红肿,怕是走不了路了。 “嘿!”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夏桔梗下意识转过头,明澈的眸子中透着不可思议,夹杂着一丝惊喜。 此时十四路公交车停在路边,苏信已经下了车,虽然瘸着腿,他依然大步朝夏桔梗跑了过去。 “你怎么下车了,这是最后一趟末班车,等下你怎么回家?”夏桔梗欣喜的表情中略带埋怨。 苏信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玉湖小区,笑道:“你家住哪儿吧?穿过玉湖小区有一条去我家的捷径,我们刚好顺路啊。” 苏信撒谎脸不红心不跳,他家在北城大道白水小区,离玉湖小区十万八千里。 “哦。”看着眼前挠着头左顾右盼的男生,夏桔梗忍不住扑呲一笑,被抽空的心一下子就被一种无形的东西填的满满的,暖暖的。 这个时候,苏信已经把目光落在夏桔梗红肿起来的脚裸上,心里有些担心,有些心疼,“你脚崴到了,走不了路,我背你。” 夏桔梗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腿上还有伤呢。” “没事的,我的腿伤已经好了。”苏信踢了踢受伤的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夏桔梗不相信,“那你刚才和在礼堂的时候,怎么还瘸着腿一跛一跛的?” 其实苏信的脚还真有点疼,大腿内侧的伤太严重,在医院躺了半个月都没好利落,不用拐杖走路,脚跟稍一发力,没有痊愈的伤口就会隐隐传来痛感。只是这个时候,他又岂能说实话。 苏信笑着说:“装的,我怕你不要我了,故意扮可怜。” “傻瓜。” 夏桔梗抿嘴埋怨了一句,心里却是甜甜的。见苏信表情坚定,她红着脸说:“那,好吧。” 苏信俯下身子,背起夏桔梗。夏桔梗的身体很轻,很柔软,像水一样。尤其是手指触摸着她光洁纤长的腿部,触感滑腻,温润,那股冰凉的感觉缭绕在心里,触觉如电,令人迷醉。 一路上,沿着橙色的街灯,苏信背着夏桔梗走向玉湖小区,没有说话。而夏桔梗将脸颊埋在苏信的肩膀上,过了会儿,她微微仰起头,看着苏信瘦削的侧脸,好奇地问:“苏信,我重不重?” 苏信笑道:“重呀。” 夏桔梗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女孩子都很在意自己的体重,她自然也是如此。听了这个答案,心里略略有些失落。 苏信道:“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整个世界都在我的肩膀上,自然很重了。” 秋意已浓,街灯弥漫,夏桔梗将光洁的额头贴在苏信的肩膀上,心底间暖暖的,甜甜的,红润的嘴角微微抿起。 刹那间,笑靥如花! 第101章 此间的少年 因为害怕被熟人看见,夏桔梗在距离家楼下十米开外的地方,就让苏信把她放下来。 苏信笑着点点头,放下夏桔梗,然后转过身,看着夏桔梗清澈的大眼睛,忍不住伸手,将她垂下来的一缕碎发捋至小巧的耳轮上,手指最终停留在她的脸颊上,触摸到她光洁无瑕的肌肤,柔滑冰凉的感觉。 夏桔梗握住苏信放在她脸上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红着脸说:“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呢。” “好。”苏信微微一笑,招了招手,然后目送目光略显不舍的夏桔梗走进电梯,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才转身离去。 这天晚上,苏信是徒步走回家的。 沿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穿过浪涛涌涌的秦潮江畔,一路领略里津市这座小城的夜景。好美。苏信心里反倒有一丝伤感,为曾经错过的美好而伤感。 前世今生,他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早已印在他的心里,但他从来不曾发觉这座小城的美好。他只是在拼了命地逃离这座小城,或者说逃离这座小城的人。 此时此刻,望着灯火阑珊的城市,也就是传说中的万家灯火的景象,他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这不是属于他的城。但终有一天,他会站在这座城的顶端,陪着心爱的女孩,笑看风云舒卷。 日子越拉越长,渐渐消失在远方。 苏信改掉了往日睡懒觉的坏毛病,每天六点起床,赶最早的那趟14路公交车。绝大多数时间里,公交车行驶至玉湖小区,夏桔梗就已经站在站牌下等车,还带着两个红苹果和两瓶牛奶。一份是她自己的,一份是苏信的。 偶尔的时候,苏信在站牌下没有看见夏桔梗身影,就会下车,独自站在站牌下,等到夏桔梗来,然后笑道:“你今天迟到了哦。” 夏桔梗就会抿着嘴笑道:“不好意思呢,昨晚看书看得太晚了。” 苏信有点心疼,“不要熬夜看书,小心变熊猫眼了。” “嗯,好。”夏桔梗表情认真的点头。 然后,两个人坐下一趟公交车一起去上学,一起上课,一起放学。 从今往后,在这草长莺飞青春激扬的时光里,他和她携手并进,形影不离。 班主任武大成找了苏信谈了一次话。 相比以往,这一次武大成在苏信面前少了份凶神恶煞,多了份谅解。 找苏信谈话的原因,自然是关于整个一中人尽皆知的表白事件。不管一中的校风如何开放自由,学习永远是学生的头等大事,早恋是坚决不允许的。而且涉及的是两名班上最优异的学生,武大成不得不重视。 武大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归纳起来就是一句话,“当务之急是搞好学习,其它的等考上大学再说不迟,尤其是你和夏桔梗成绩这么好,不要被其它的事情分了心,拉下成绩对谁也没好处。” 苏信点头答应,表现的像个好好学生,丝毫没有违逆武大成的意思。武大成很满意苏信的表现,至于心里满不满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很多时候,活着千万不能较真。说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 有一次,苏信去学校办公室,遇见了顾茜。 多日不见,顾茜清瘦了不少,看着苏信的时候,大大的眸子闪过一丝黯然。苏信跟夏桔梗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苏信跟她打了声招呼,顾茜只是勉强的笑了笑,然后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苏信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事情不用说的那么明白,心里都清楚,说出来反而显得自作多情。只是他从来没想过伤害顾茜。但感情的事怎么说呢,就是这么的操蛋。无论你想或者不想,愿或者不愿,得到一个,那么必须失去另一个;开心了一个,伤心了另一个。 顾茜见苏信始终没有说话,捋了捋耳际的碎发,终是忍不住轻轻地开口:“苏信,我们还是朋友吗?” 苏信楞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们不是吗?” 顾茜微微蹙起眉,“但是,我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无论过去现在以及将来,我们永远都是!” 之后的日子里,苏信把精力转向创业上。 赵新民拿到规划局的审批文件后,立马拉起工程队,天桥项目已经破土动工,进展的很顺利。苏信并没有什么好操心的,倒是距离莫叶山招标越来越近,他有一丝紧迫感。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老爸苏炳言在三十六湾矿区忙得一塌糊涂,是不可能有心思再管承包莫叶山的事情。既然这样,苏信得自己亲自动手拿下莫叶山的承包权,但是,他需要资本。 而且,苏信知道再过不了几个月,这个世界将会风起云涌,美国入侵伊拉克战争全面爆发,中国神舟五号发射成功,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发出**警报,sars**即将席卷整个中国,原油价格暴涨,纳斯达克股票指数震荡暴跌。 而他这个先知者,却依然蜷缩在里津这所内陆小城里,毫无作为,和这些国际大事丝毫没有汇聚点。 苏信一直认为,人活在在这个世界上,要么碌碌无为,要么一世荣耀。从来就不曾有第三种选择。 所以,他必须要利用预知未来的优势,闯出一方大事业,方能不枉重生一场。 时光如梭,岁月无痕,恍恍惚惚之中,时间来到了十一月中旬。 安然从上海回来了,她见的第一个人是苏信,说的第一句话是,“苏信,看来我不在,你过得更好呀。” 苏信苦笑,知道麻烦事儿又来了,连忙把话题绕开,“看你这话说的,你去了上海,我是朝思暮想,盼星星盼月亮,等你给我带礼物回来呢。” 安然可不吃苏信这套,她已经知道苏信在百年校庆晚会上向夏桔梗表白的事情了,不过她不同于顾茜,只会把委屈藏在心里独自生闷气,她直截了当得多。因为对她来说,喜欢和不喜欢永远是她一个人的事,跟对方无关。 安然盯着苏信说:“苏信,你喜欢夏桔梗对吧?” 见安然把话都说透了,苏信觉得事到如今,没有隐瞒的必要,不仅伤了夏桔梗的心,还会让安然觉得他虚伪。表情正经地点点头,“是的。” 安然见苏信回答的这么干脆,她心里难受的紧,白皙的手指紧紧攥住,问道:“我问一句自作多情的话,那我呢?在你心里,我和她那个重要呢?” 这一句话把苏信噎的半天说不上话。 对于他而言,这真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如果说他对顾茜的感觉并不强烈,仅仅是当作朋友。那么安然则完全不同,这个个性极强的女孩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捅入他的心脏上,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见苏信呐呐地无言以对,安然点上一根香烟。说话的时候,她夹着香烟的手指都有些微微抖动,“从今天起,我们俩没有任何关系了,甚至不是朋友。” 苏信心里莫名有些闷,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感觉到一个极其重要的女孩已经快要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再也不见。 不可以这样,绝不可以! 苏信呼了一口气,忽然笑了起来,“好啊,我就喜欢你这么直接,不过我也不会把你当作朋友的。” 安然没想到苏信会这么回答她,精致到完美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这个面目可憎的苏信就是个大混蛋,“那你把我当作什么了?” “好朋友啊。” 苏信目光炯炯地盯着安然大而透亮的眸子,说:“不管你理不理我,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哦,那是你的想法,跟我无关。”安然紧绷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不咸不淡地答了一句,心里的闷气却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盒子,抛给苏信,“这个给你,反正我准备扔到垃圾堆里的。” 安然后面那句话苏信全当没听见,接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块男士手表。audemarspiguet爱彼的牌子,规则的八角形表壳,八个角上分别有八颗装饰性的螺丝,显得非常粗犷,极有男性气息。 苏信很喜欢,连忙塞进口袋里,想要讨好安然,又开始满嘴胡言乱语,“丫头,你对我太好了,要不要以身相许。” “滚蛋,找你家夏桔梗去。”安然嘟着红润的嘴巴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校园林荫道上,一个少年跟在一个女孩的身后。 女孩子一句话也不说,少年却是千般讨好,百般求饶。 【第二卷:此间的少年·终章】 第102章 新一轮商业计划 2002年11月16号,春江路口。 此时春江路和步行街出口的交汇处已经用铁栏封闭了起来,大量工人在施工作业,天桥已经初具雏形。 苏信和赵新民站在天桥光秃秃的铁架子下面,他今天特地来看天桥工程的进展情况。按照目前的进度,用不了几个月,这个工程就会竣工,交付建设局质检。 对于这个进度,苏信很满意,也没什么好操心的。倒是看着神色疲惫的赵新民,心里挺内疚。这个天桥工程从立项,做规划图,拉工程队,到施工作业等等他几乎没管过,全部是赵新民一手操办,天天忙得昏天暗地,日夜不休。 苏信觉得有必要给赵新民找个帮手,心里也想起了一个人,给赵新民使唤做做小事倒也不错。他对旁边的赵新民说:“老赵,我看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给你个人打下手怎么样?” 赵新民挺好奇,转过头问:“谁呀?” “你可不要以为是什么高端人才,我说的是我一个亲戚,他太重的活干不了,就是给你跑跑腿,打打下手,你看着给他点工资就行。”苏信笑着答了一句。 他说的是温婉的父亲温大河,温大河快四十老几的人了,还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增加温大爷的负担,简直就是一台浪费粮食的造粪机。苏信让温大河给赵新民打下手,并不是同情温大河,只是想到在星沙市读大学的姐姐温婉,有点于心不忍,毕竟是温婉的爸爸,他力所能及能帮就帮,算是尽一份力吧。 “成,到时候再说吧。”赵新民点头答应下来,然后说:“这里不太安全,我们出去谈。” 苏信点点头,边走边问道:“老赵,五十万预付款都打给施工方了吗?” 赵新民摇了摇头,“按照合同,开工前付了三十五万,工程进行到三分之二时,再付剩下的余款,大概就是在下星期一吧。” 苏信眉头皱了起来,“你能不能跟施工方老板商量一下,剩下的工程款稍微拖一下,等工程竣工再一次交清?” 赵新民停下脚步,好奇地望着苏信,“为什么?工程款迟付早付都得付,拖下去对我们也没好处。” 苏信实话实说:“我现在另外有一个项目,急需用钱。” 听苏信这么一说,赵新民倒是一愣。 按照现在的进度,再过一两个月天桥工程就可以竣工,剩余的五十万广告资金也能顺利捞到手。这段日子他一直在琢磨下一步的发展策略,他有想过拿到后续广告尾款和苏信三七分账,他三苏信七,然后分道扬镳的想法。 不是他要做白眼狼,事实上和苏信相处这么久,他很欣赏苏信,心里笃定这是一个将来大有作为的少年。但是毕竟在商业上,长期合伙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上至跨国公司,下到街边摆摊,但凡搭伙的最后的结局十有七八是不欢而散。所以呢,如果没有好的合作项目,他和苏信两人最好的选择是尽早好聚好散,不要让这份友谊变质。 不过现在苏信又有新的项目,赵新民自然想听听他的看法,如果合适的话,一起合伙做也行。因为在商场上,商业友谊永远比个人友谊更牢靠。如果继续搭伙,那么他和苏信之间就需要用新的利益捆绑在一起。 赵新民追问道:“你又有什么项目?” 苏信没打算隐瞒赵新民,把承包莫叶山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当然了,苏信没说他知道明年铁建集团将会在涌泉村修建高速铁路的事情。因为说了赵新民也不会相信,相了反倒会觉得他是个怪物。 不过赵新民搞不懂苏信承包莫叶山的真实想法,表情挺疑惑,“承包你老家的莫叶山?你打算用来做什么?办农场?” 苏信摇了摇头,“我不打算办农场,实际上我也没那个资本和精力,我买山什么都不做,就等它升值赚钱。” 赵新民不大明白苏信的意思,一个偏僻农村里的山怎么可能升值,就算能升值也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他想了想道:“说实话,苏信,你的想法我很难理解。不过我可以把我的下一步想法告诉你,我准备搞一个眼镜连锁店,你觉得有潜力吗?” 苏信挺佩服赵新民的眼光,竟然看上了眼镜市场,二十世纪初中国的眼镜市场并不成熟,做好了肯定有大钱赚。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 赵新民疑惑的问:“你觉得办眼镜连锁店没有发展潜力?” 苏信笑道:“不是,办眼镜店很好,现在国内的眼镜连锁店并不规范,你坚持下去肯定大有作为,只是这种长期投资的实业不符合我的商业策略。” 苏信现在的商业策略只有一个,就是用最粗暴狠利的方法进行资本原始积累,做半年以内的短期投资,而且必须是一本万利的那种。但是赵新民的想法和他截然相反。赵新民想要做实业,长线发展,风险低,但收益也低。 如今苏信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浪费,现在是信息爆发的时代,网络领域风云激荡,到处充斥着一夜暴富的神话。代理传奇的盛大总裁陈天桥已经从一个**丝摇身一变成为中国首富,腾讯的马化腾借助qq在网络界渐露锋利棱角。再过不了多久,马云丁磊王志东等等新贵将会在网络这片热土上如雨后春笋般崛起,引发一片浪潮。 苏信并不太懂网络,但他知道那些默默无闻的软件公司将会大放光芒。他需要资金,大量的资金,赶在时间面前一头扎进网络领域,去分一杯羹,而办眼镜连锁店显然不符合他目前的商业策略。 不过苏信不想失去赵新民这个左膀右臂,他年龄太小,做很多事情都束手束脚。而赵新民能力出众,恰恰可以弥补这一点。 苏信看着赵新民,笑道:“我的商业策略是坚决不做实业,做短期投资。老赵,如果你相信我,就和我再干一票,你觉得我是那种让你失望的人吗?” “不是,绝对不是。”张新民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苏信的能力,他是丝毫不怀疑的,“跟着你再干一票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你这个承包莫叶山的项目,我看不到发展潜力。” 苏信苦笑,他不想勉强赵新民,强扭的瓜不甜,不过莫叶山他老爸苏炳言不要,那么他一定要拿下。道:“有些话呢,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说了你也不会信,所以不说的好。关于搭伙买山的事情,我不勉强你,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我会认真考虑再答复你的,现在不谈这个了。”赵新民笑着点点头,然后拍了拍苏信的肩膀,“快到中午了,我请你吃饭。” “ok。”苏信笑了起来,“不要太久,人民币可不会等你。” 第103章 你自己决定 吃过中饭,苏信和赵新民分开。 离开之前,赵新民忽然喊住了苏信,笑道:“苏信,我想清楚了,继续跟着你干。” 苏信倒是没想到赵新民会这么快就下了决心,笑着问道:“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赵新民摇了摇头,“其实在我看来,你那个承包莫叶山的项目毫无潜力可言,我跟着你干,只能说我相信你。” 其实赵新民在吃饭的时候,已经想的很清楚。莫叶山他确确实实很不看好,想不出它的价值所在,也不明白苏信承包莫叶山的真实原因。可在商业领域上,价值永远是相对的。就像现在这个天桥项目,谁都认为它没有价值,这是因为固定思维束缚所导致,而苏信转换了一种思维,从另一个角度去操作,天桥就有了价值。 在赵新民眼里,苏信在商业领域极有远见,目光超前,他相信苏信能在天桥上空手套白狼赚几十万,同样也能够在莫叶山上创造价值。其次是承包一座山也花不了多少钱,他多少带着点投机的心理跟着苏信干,如果创造出价值,肯定是一本万利。而且也不会耽误他下一步的商业战略。既然如此,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赵新民表面上说相信苏信,只是一句套话。他心理的想法自然不会告诉苏信,不是阴苏信。在商业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那好,到时候我们电话联系。”苏信点了点头。他没有去揣测赵新民的心里想法,因为他一直希望他跟赵新民之间不仅仅是单纯的个人友谊,而是商业友谊关系。在商业上,只有共同的利益才能将他们两个紧紧捆绑在一起,没有二心。 离开餐馆,苏信直接去了附近的步步高超市。 在步步高超市买了一箱苹果和牛奶,苏信特地去了一趟位于下沙区公交车站的姐姐温婉家。只是温婉在南召师大上学,家里就温大爷一个人,他是汽车站厕所管理员。此刻坐在厕所门口,枯槁的手里拿着一包土烟丝,正在卷土烟抽。 看到提着东西走过来的苏信,温大爷满是褶皱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拄着拐杖站起来,笑呵呵地道,“哟,娃子你来了。” “温爷爷好。”苏信笑着点点头,然后把一箱牛奶和苹果放在桌子上。 “你这娃子太客气了,来就来了,还提什么东西。”温大爷表情略带不满,埋怨了一句。 “这点东西花不了多少钱,我口袋里有,温爷爷不用担心。”苏信笑了笑,其实心里挺无奈,中国人就是喜欢讲究客套。 温大爷边卷土烟边说:“没花多少钱也别浪费,娃子你还在上学呢,有这份心意老头子我就知足啦。诶,你是来找温婉那丫头的吧?她在星沙上学呢,不过明儿个会回来。” 听了这话苏信倒是一愣,他并没有得到姐姐温婉回来的消息,不由地问道:“温婉姐姐要回来了,她回来有事吗?” 温大爷把卷好的一根土烟送入干裂的嘴里,点燃吸了一口,才笑呵呵地道:“她这次来,是要回涌泉村办理助学金的手续,她的户口还在老家那边。” “哦,原来是这样啊,过两天我也去老家,到时候应该能够遇见温婉姐姐。”苏信笑着点点头,然后说:“不过今天我来这里,是找温大河叔叔的,温爷爷,他在家吗?” 温大爷一听苏信提起他那个混账儿子,就是满脸的晦暗,吧嗒吧嗒吸了一口土烟,“哼,找他干嘛,那个不成器的逆子,现在在房子里跟人扎金花呢。” “哦,温爷爷您坐这里,我先过去看看。”说着,苏信朝另一侧的温大爷居住的小屋子走去,伸手推开门。 狭小破落的房子内,三个男人坐在小板凳上,围在一叠书垫起来的桌子周围,矮小的桌子上面摆着一副扑克牌和一堆五毛一块的钞票。三个大男人穿着泛黄的白背心,在昏暗的光线下,拿着扑克扎金花,表情亢奋激动,玩的不亦乐乎。 见门口的少年,两名矮个牌友没在意,只是瞥了眼,继续玩牌。温大河却是一愣,苏信他哪能不认识,老家涌泉村威望最高的四哥苏炳言的儿子。除此之外,上次苏信暴打癞皮狗李立他也记忆犹新。 为了他女儿温婉,苏信拿菜刀对着李立脑门的那副画面,对他的震撼实在是无以言表。这是一个做事狠厉果断的少年。尤其是父亲和女儿温婉把他拒之门外的时候,苏信端一碗饭给他吃。那碗饭,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当时温大河很感动,也痛恨自己的无能,想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好好补偿温婉。但是这个社会太无情了,他一个吸过毒坐过牢的废物谁会要?扫大街都嫌他手脏!犯法的事儿他不敢干也干不了,只能这样颓靡下去,天天在家里混吃等死。 此刻面对着苏信射过来的眼神,不知为何,温大河浑身发毛,本就蜡黄的脸上有些拘谨,收起扑克说,“不打了,不打了。” 苏信摇头叹了口气,老子在哪里看厕所养家,女儿卖红薯攒学费,这狗日的温大河还有闲情逸致打牌,简直是个混球。 苏信真tmd想冲上去扇温大河几个大嘴巴子,不过他素质很高,不是冲动的人。 苏信走进小屋,顺手牵了一张小板凳坐下,笑呵呵地道:“哟,温大河,你心情不错嘛,来来来,三个人扎金花多无趣,加个人,我们继续玩。” 一个矮个麻子脸牌友瞥了眼穿着普通的苏信,目光满是鄙夷,口气也很不耐烦,“你?你有钱吗你?没钱给我玩泥巴去。” 苏信丝毫不介意矮个麻子脸的讥讽,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扔在桌子上,“够了吗?” 温大河的两个牌友不过是下沙区一穷二白的破落户。在那个时代,对于他们来说三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差不多是他们在工地上卖十天苦力的工钱。一个小娃子揣着三百块让他们心里挺震惊,表情不由得有些讶异,随即以为苏信是从家里偷钱出来赌博,顿时心里乐开了花,心想这毛头小伙子能有什么牌技,哼哼,今儿个非得榨干他不可。 矮个麻子道:“够了够了,来来来,继续打继续打。” 洗牌发牌,每人三张扑克。除了温大河外,其它两个人没看牌,举手投足间表现的很像个土豪,极其潇洒地跟了十块钱,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苏信,等他发话。 苏信连牌都没碰一下,直接把三百块钱推到桌子中央,然后脱下手腕上安然送给他的手表,在两个牌友凸出来的眼珠子前晃了晃,“给我看清楚咯,国际名牌,爱彼的皇家橡树男士手表,这块手表少说得三千块,打个折,算一千七,加我那三百,一共两千。” 把手表扔到桌子上,苏信接着道:“你们跟吧。” 苏信的大手笔把两个牌友吓了一跳,那款皇家橡树男士手表他们这种土鳖自然认不出来,不过手表造型奇特粗犷,品相极好,显然是真货,千把块钱肯定跑不了。他们很眼馋这块手表,可是不看牌得跟两千,看牌得跟四千块。他们这种一个月几百块钱工资的破落户哪跟得起,跟得起也没那份胆子跟。 矮个麻子脸牌友挺不爽地看着苏信,“我说,你是来捣乱的吧?” 苏信很诚实的点头,“嗯,你猜对了。” 矮个麻子站了起来,尖声道:“嘿,那来的毛头小子,这么嚣张。” 苏信慢条斯理地戴上手表,然后笑意涔涔地看着两名牌友,他忽地伸手把桌面掀翻,伴随着无数张如雨落下的扑克牌,厉声道:“给我滚!” 苏信突发的吼声把包括温大河在内的三人都吓了一跳,过了半晌,矮个麻子脸回过神来,他并不把苏信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伸手戳着苏信叫嚣道:“你tmd找死是吧,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苏信懒得废话,抓住矮个麻子脸戳过来的手指,猛地一脚踹在他的肚皮上,在矮个麻子脸因为剧痛弓腰的一瞬间,一巴掌扇了过去,“啪”地一声!满是黄牙的嘴巴应声流出鲜血。 温大河见识过苏信的厉害,知道这两个破落户不是苏信的对手,怕事情闹大,赶紧拦住面色阴冷爬起来还要找苏信麻烦的麻子脸牌友,“你惹不起他,他老子可是里津市的大官,打了他得蹲局子的,你们快走吧快走吧。” 苏信冷笑一声,“温大河,其实今天我想揍的是你,只是这个麻子脸不长眼,自讨苦吃。” 尽管温大河很畏惧苏信,但对咄咄逼人的苏信有点不满,平时废物一个的他声音稍有提高,“苏信,你少管点闲事,我怎么着是我自己的事情。” 苏信忽然伸手一把揪住温大河的衣领,目光冷冷地盯着温大河流露出恐惧的眼睛,“确实,你的事关我屁事,但我就是忍不住想揍你。” 话音一落,苏信一拳轮在温大河的肚子上,紧接着踏前一步,直接一脚把温大河踹趴在地。温大河蜷缩着身躯,额头上布满汗珠,枯黄的脸庞泛起白色,捂着肚子剧烈咳嗽。他吸毒弄坏了身子,那里是苏信的对手。 苏信搂肩看着蜷缩在地喘气的温大河,笑道:“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真tmd说得对。温大河,你给我听好了,人做到你这个份上,简直就是一个耻辱!” 温大河蜡黄的脸涨得通红,怒道:“我是一个废物,可是干你屁事!” 苏信摊开双手,表情很无所谓,“这是你的事情,确实跟我无关,但是呢,我得告诉你,你有一个七十多岁的父亲,本该享受天伦之乐,现在却瘸着一条腿,在外面给人看厕所,天天扫屎扫尿受尽白眼。你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本该无忧无虑安心学习,享受生活享受青春,现在却靠卖红薯卖废品攒学费,你想过她在学校里过的日子吗?受人讥讽!任人嘲笑!你知道她一天三餐吃的是什么吗?吭馒头!吃咸菜!” 苏信冷冷地盯着浑身颤抖的温大河,一字一句道:“不过你一定不知道这些,因为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废物!” 苏信的话戳中了温大河心底最深的痛处,他瞪着苏信的眼睛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浑身抖动,“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想吗?啊?你只是一个小毛孩,爸爸是大官,妈妈是第一人民医院护士长,有钱有势,衣食无忧,呵……可你知道这个社会有多残酷吗?你知道个屁!” 说到动情处,温大河灰败的眼眶里流下了两行泪水,干哑着嗓子吼道:“你说,你告诉我,我一个吸过毒坐过牢的废物,谁会要?谁敢要?洗厕所别人都嫌我手粗!啊!你告诉我这个废物该怎么办?我已经走投无路,呵呵……要不然你拿把刀来,直接给我这个自私自利的废物一个痛快,一了百了!” 窗外,听见动静的温老爷子已经赶了过来,他混浊的眼珠子透过窗户望着真情流露的儿子,已经是老泪纵横,心如刀割! 看着模样凄惨的温大河,苏信却忽然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平静地道:“我给你找了份工作,去找名片上的那个人,他会教你怎么做。不过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说完,苏信不再看一眼忽然陷入呆滞状态的温大河,转身离开。 第104章 涌泉之行 11月18号,刚好是周末,苏信坐上了前往老家涌泉村的大客车,和他一起前去的是老妈谢小芬。 现在距离承包莫叶山的招标会只有三天时间,可是苏炳言根本没空。三十六湾的治污已经到了关键阶段。而他是由里津市警方、矿务所,环保所组成的三十六湾调研组实际领导人。前段时间市长顾恺之在三十六湾刮起一阵整顿之风,他顺势将三十六湾水库一带的非法矿厂全部被取缔,收缴土造枪支,逮捕矿厂护卫队和大批矿老板。这般铁腕手段,令人胆寒。 下一步,他要将手伸进三十六湾污染最严重的核心地带,也就是三十六湾重工业矿区。要知道在三十六湾重工业矿区开厂的人可不是一般的矿老板,个个都是身家千万上亿的大亨,实力强横,背景深厚,苏炳言想断他们的财路,得抓破脑袋想辙。 在这种情况下,苏炳言根本没有心思去承包莫叶山搞什么农场。可老三苏建军一再打电话来要他下去一趟,他推脱不了,只好让妻子谢小芬代替他回老家参加莫叶山的招标会。 而苏信借口好久没有回过老家涌泉村,想下去看看。正好是周末,谢小芬也没有反对,准备带着儿子回老家玩两天。 坐在大客车上,苏信目光望着车窗外倒退而去的栋栋屋宇,心里却在思考承包莫叶山的下一步动作。 关于承包莫叶山,他心里大致有两个应对方案:一是假如历史的进程因为他的出现而产生了偏差,在这一世,三叔苏建军和老妈谢小芬如愿拿下了莫叶山的承包权。那么他会放弃争夺莫叶山。不为别的,两个字——亲情! 二是如果他的出现并没有带来明显的蝴蝶效应,历史的进程和前世一样,莫叶山的承包权还是被淡水镇的一个包工头拿下。那么他必须出手,争夺莫叶山的承包权。承包莫叶山是他第二轮原始资本积累最重要的一环,绝不能败。 不过现在,苏信觉得极有必要先确定爸妈在承包莫叶山这件事情上的态度。老爸苏炳言那是不用考虑的,他完全没有兴趣和精力搞副业。现在的关键得看老妈谢小芬,她跟三叔苏建军搭伙办农场的想法究竟有多坚定。 苏信转过头,对坐在旁边看杂志的谢小芬道:“诶,老妈,你这次回老家,是真有打算和三叔承包莫叶山办农场吗?” 谢小芬翻了一页杂志,头也没抬,“那当然了,我还想多挣点钱,给你娶媳妇的时候买好车好房呢。” 苏信翻了个白眼,自个儿的老妈在他面前就是这副模样,说话口气一点都不正经,总把他当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不过现在可不是跟老妈说瞎话的时候,苏信试探性地问道:“老妈,这么说来,你是真的下定决心跟三叔买莫叶山办农场了?” 谢小芬合上杂志,打了个哈欠,道,“傻小子,合伙开农场的启动资金起码得要几十万,家里哪有那么多钱合伙办农场呀。我这次下去是给你三叔送钱的,过两天就是莫叶山招标会了,你三叔在市里面的旅馆还没有卖出去,手头很紧张。不过莫叶山他肯定是要承包下来的。至于我们嘛,看情况再说吧,如果莫叶山真的承包下来,投一点钱也可以,如果你三叔嫌钱少的话,那些钱就算是借给他的,多少帮衬他点。” “哦,原来是这样啊。”苏信听老妈这么一说,知道老妈对合伙办农场的想法并不强烈,顿时心里有了底。 谢小芬倒是不知道苏信为什么忽然关心起莫叶山的事情,问道:“儿子,你今天怎么对这些事儿感兴趣啊?” “闲的无聊呗。”苏信伸了伸懒腰,忽然又想起温婉下来的事儿,不由侧过头,问道:“老妈,听说温婉姐姐回来了,你知道吗?” 谢小芬点点头,“婉儿昨晚跟我通了电话,她是来办助学金手续的。不过她只请了四天假,时间太紧,昨天就直接回老家涌泉村了。” 说的这里,谢小芬伸手挠了挠苏信的头发,问道:“傻小子,你是怎么知道婉儿回来的?” 苏信嘿嘿一笑,故意说:“天机不可泄漏。” 谢小芬拍了下苏信的脑门,“哟,你这臭小子还敢在你老妈面前卖关子,皮又痒了是吧。” 苏信直翻白眼,“老妈,这个世界很美好,你可不可以不这么暴躁。” 客车出了里津市和榕楠县城,柏油马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山路,那些城市里的地标建筑也渐渐消失在车尾后。 客车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颠簸。 说了会儿话,老妈谢小芬有点累了,脑袋枕在苏信的肩膀上打盹。 而苏信戴着耳塞听音乐,目光望着车窗外,白云蓝天,艳阳高照,树木茂密的山林,一望无际的田野。现已过秋收季节,田野里光秃秃地一片,大堆大堆的麦秆堆在田埂上,脊背黝黑的老农正在翻土劳作。 居住在城市里,这番景象是极难看见的。苏信感觉挺亲切。 生命就是这样,越贴近土地,便越真实。 客车过了淡水镇,一座巍巍的大山映入苏信的双眼中,在他前世的记忆里,这座伫立在涌泉村与淡水镇交界处的大山便是莫叶山了。 客车绕着莫叶山缓缓而行,山路也变得更加狭小崎岖。 几经颠簸,就在苏信呵欠连天想要打瞌睡的时候,客车终于绕过了莫叶山,停在一座偏僻的村口外,也就是他的老家——涌泉村。 从前一世算起来,苏信已经有**年没来过老家了,他脑海里对老家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只是记得老家有一口清凉甘冽的井,有一个名叫小黑子的放牛娃,每次他放暑假来老家玩,小黑子都会带着他白天摘果子偷西瓜,晚上打鱼抓野生泥蛙。 只是这些美好的童年,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苏信颇有些感慨,看着村落口迎上来的叔叔伯伯们,这种感慨就更浓了。 涌泉村并不是杂姓村,庄上的人都是同一个苏姓祖宗,而温婉之所以不姓苏也是涌泉村的人,是因为她奶奶那一代没有男娃,温老爷子入赘涌泉村,却没有改换姓氏。也就是说,可能除了温婉不在五代内,涌泉村基本都是沾亲带故,苏信跟他们有实打实的血缘关系。 这些叔叔伯伯对苏信一家算是极好的。要说原因,除了割不断的血缘关系,还因为在这些当了一辈子土农民的村民心中,涌泉村最大骄傲便是苏信的爸爸苏炳言。淡水镇第一个大学生,第一个走出大山闯出名堂的孩子,如今更是里津市的大官。 更重要的是在他们眼里,老四苏炳言人品顶呱呱没得说,从来不会因为自己飞黄腾达就看不起他们这些深山里的穷亲戚。谁家有困难去城里找他,只要合乎情理他都无二话说直接帮忙。尤其是这五六年来,他一个人出钱,供了十三名考上大学的孩子走出涌泉村。 这份恩情,大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所以,涌泉村村民们一听老三苏建军说苏炳言的家人来了,不少人都在村口迎接。 见提着大包小包礼品过来的谢小芬和苏信,苏建军笑呵呵地道:“小芬,你们总算来咯,这山路可不好走,肯定累坏了,来,来,先去于婶家喝杯茶再说。” 在一堆亲戚的拥簇下,苏信和老妈谢小芬跟着苏建军走进村口旁边的小平房。 在树荫下纳凉唠嗑的婶子们也纷纷走进堂屋,摇着蒲扇,乐呵呵地对苏信打趣说:“这是四叔的儿子苏信吧,嚯,你看这细皮嫩肉的,啧啧,长得可真俊秀,活脱脱地像个女娃子嘛。” “那是的,于嫂,人家可是城里人,金贵着呢,吃的是肯德基喝的是盖中盖,哪像我们的那些娃,天天就知道抓鸟玩泥巴。” 苏信听的满脸尴尬,这是哪跟哪呀?还吃肯德基喝盖中盖?干脆来吃敌敌畏喝达克宁算了。不得不说偏僻山村的村民纯朴是一码事,愚昧是另一码事。他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小白脸。当然了,相比农村放养的孩子,他确确实实脸白了点,皮嫩了点,模样像女人了点。 “小芬,今晚在我家吃饭,刚好我家那口子今儿早上夹到一只野兔子,给你和苏信打打牙祭。” “三婶,上次老四来的时候都在你那儿的得饭,这次你就不要跟我争咯。” 面对着热情过头的老家亲戚们,谢小芬一句也插不上嘴,真的是任由摆布,更别说是没人权没话语权的苏信了。 苏信有点无所适从,苦笑着钻出人推,出了门,却看见在大片的槐树树阴下,一个小步跑过来的女生。 温婉! 近三个月不见,温婉并不多大的变化,穿着朴素,长发扎起,一件碎花衬衣外罩普通蓝色外套。清爽简单,却很好看。 苏信笑着招了招手,喊道:“姐!” 温婉已经看见了苏信,她也是刚听人说苏信回老家了,才连忙从家里赶过来的。 小跑到苏信身边,温婉看着已经比她高出半截脑袋的弟弟,她眉眼含笑,踮起脚尖,伸出手揉了揉苏信的浓密的头发,“有没有想姐姐呢?” 苏信抓住温婉白嫩的小手,咧嘴一笑,“有啊。” 第105章 天有不测风云 当天中午,苏信和老妈是在三叔苏建军家中吃的饭。 饭桌上,苏信和温婉坐在一起。而坐在老妈身边的是村委主任于春花,于春花看四十来岁的年纪,丈夫是苏信的隔房五叔苏建国,苏建国八年前在三十六湾矿区下矿洞,矿洞坍塌把他给埋没了。于春花一直没有改嫁,守寡七八年,算得上是贞洁烈妇了。 不过苏信对这个婶婶最大的印象就是她嗓门,很有特点,像吹唢呐的声音,尖细,绵长,分贝大,而且她作风很干练,在涌泉村可能是除了老爸苏炳言和三叔苏建军外,最有威望的人了。她长得倒是一般,不过身材高挑丰腴,打扮得也不错,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其它的都是苏信不大认识的亲戚,围着老妈谢小芬唠嗑说话,不停地给谢小芬和苏信碗里夹菜,想拒绝都不敢拒绝。 苏信受不了老家亲戚的热情,端起一大碗饭蹲在大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往嘴里扒饭,吃得津津有味。不得不说,农村的饭菜就是好吃,不含尿素不含毒,纯天然滴! 忽然一道摩托车轰鸣声传来,苏信下意识地从碗里抬头望过去。 一辆飞飙过来的摩托车在苏信面前来了个风骚的急转弯,划出一道焦黑的车辙,刹车,停下,后撤座上跳下一个皮肤黝黑打着赤膊的青年。 这人苏信认识,二伯苏小平的儿子苏大木,他喊五哥。他这个五哥是个好勇斗狠的家伙,平时吊儿郎当,在镇上的赌场替别人看场子,除了老爸苏炳言和三叔苏建军,村里没人制的住。 下了摩托车,向来喜欢逗苏信玩的苏大木一反常态,面色严肃,直接冲进屋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喘着气道:“三伯,五婶,出大事儿了。” 苏建军没好脸色地瞪了苏大木一眼,“大木,你咋咋呼呼的干嘛,说说看,出什么事儿了?” 大木在水缸里用水瓢打了一勺子井水,咕噜咕噜灌了下去,才说:“三伯,狗日的刘荣刘大癞子领着刘家庄的人堵村口闹事儿。” “什么!”苏建军立马把筷子一放,站了起来,“反了天了他!大木,你拿铜锣去村里召集青壮,全部喊去村口集合!” “好嘞。”苏大木立马在门后面的角落里找到一个铜锣,提起铜锣风风火火地出了门,骑上摩托车彪了出去。摩托车在四通八达的村巷子里绕弯,清脆刺耳的铜锣声响彻了整个涌泉村,家家户户都能听见。 “当!当!当!打仗了!打仗了!大家抄家伙,村口集合!” “春花,我们去会会这个刘荣刘大赖子,看他今儿个闹得是哪一出。”苏建军边朝外面走边对村委主任于春花道。 “好。”于春花也是站了起来,同时对谢小芬笑说,“四嫂,你在这儿呆着,妹子等下来陪你呀。” “嗯,春花,你小心点,早些回来。”谢小芬点了点头,然后赶紧对门口张望的苏信说:“苏信,你过来。” 苏信面对着眼前的情况还是一头雾水,不过他心里大概猜到是涌泉村和别的村闹矛盾,两个村今儿个要火并呢。 这种好戏他哪能错过,连忙放下碗,对谢小芬说:“老妈,我只是去看一下,你别担心。” 说完不等谢小芬回答,苏信已经撒丫子追了上去。 “嘿,这混小子……”谢小芬真的拿苏信没有办法,可心里又担心村口的械斗真的打起来,伤着了苏信,她不由得站了起来,也想跟上去。 “婶婶,你别担心,我去把苏信喊来。”一向善解人意的温婉见谢小芬脸现忧色,笑着安慰了谢小芬一句,然后放下碗筷,起身出了门。 等苏信来到村口的时候,村口已经聚集了百来号人,站在路口两边对峙,个个都是皮肤黝黑肌肉虬结的青壮汉子,手持铁棍锄头,甚至个别人手里还有土铳猎枪,阵势摆的很大,双方戳着手指互相唾骂,连着祖宗十八代的母系亲属都问候了个遍。 苏信的目光最终是定格在对面人马最前面的一个秃头身上,那个秃头四十来岁,挺着一个啤酒肚,双手靠背。面对涌泉村青壮龌龊下流的骂娘,他也不说话,满脸横肉带着笑意,肥厚的嘴唇咧开,嘴里两颗金光灿灿的金牙耀得人眼花。 苏信心里基本确定,这个满头癞子的禿瓢就是今天这场械斗的操纵者了。 而在村口里边,干练的于春花分开众人,率先走了出来,她作为涌泉村的村主任,自然得身先士卒。 于春花双手叉腰,胸前的一对硕乳一挺一挺,面对着铁棍土铳她毫无惧色,张开嘴巴,大嗓门开了炮:“刘荣刘大癞子,亏你这生孩子没****的畜牲还是个村委主任,你能有点素质吗?你能活得像个人样吗?啊!今儿个你带人来闹事,想要干嘛呀?” “哟,干嘛?,于春花,你拿着葱头给我装蒜是吧?”刘荣双手搂肩,呵呵冷笑:“你以为你们涌泉村想要私卖莫叶山的事情我不知道吗?呵呵……真tmd可笑哟。” 身后的苏建军面色一沉,原来今天刘荣是冲着莫叶山这事儿来的,心里暗骂村里那个奸细走漏了风声,揪出来非得浸猪笼不可。 于春花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哼了一声,伸出手指头戳向刘荣,“刘大癞子,莫叶山是涌泉村的,卖不卖关你刘家庄屁事!” 刘荣放下搂着的双手,说:“莫叶山是不是你们涌泉村不是你说了算,现在也别扯这些废话。于春花,我承认骂架我是骂不过你这个泼妇,我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你得了,想要背着我刘家庄卖莫叶山,没门!” “操,那就打呗,谁赢了莫叶山是谁的!”性格暴躁的苏大木抽出光滑锋利的砍刀,就要冲过去砍刘荣,却被苏建军一把拉住。 刘家庄的青壮立马接话了:“谁怕谁?大木,你tmd别太嚣张,有本事放马过来,孬你我是你龟儿子!” 苏大木听了这话肺都得气炸了,如果不是三叔苏建军拦着他,他早冲过去剁了那厮。 场面顿时紧张起来,一个个青壮托枪举棒,互相挟持,大声咒骂。 此时的苏信被赶来的温婉紧紧地拉住了手腕,温婉不准他靠前去看,他没有办法,只是站在外围的石头上朝人堆里望。 不过看着眼见就要火并的激烈场面,苏信却完全搞不清状况,心里云山雾罩,今天这场械斗怎么又跟莫叶山又扯上了关系? 转过头,苏信捏了捏表情紧张兮兮的温婉的手心,笑道:“姐,我不会进去的,你放心吧,要是真打了起来,我绝对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而且还背着你一起跑。”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骗我,骗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温婉这才松下警惕,放开了紧抓苏信的手。 苏信笑着问“姐,那你知不知道刘家庄的人为什么上我们村闹事?” 温婉经常回老家,倒是听说了一些关于涌泉村跟刘家庄经常发生械斗的传闻,点点头,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莫叶山地处刘家庄和涌泉村的交界处,建国初期,莫叶山一直是刘家庄的山,在文化大革命后,不知是什么原因莫叶山又划给了涌泉村。刚开始两个村并没有因为莫叶山的归属问题闹矛盾。 可随着国家对生态环境越来越重视,退耕还林的政策下达,国家大力扶持个体户开办农场,每年都有一大笔的国家补贴金,莫叶山的价值渐渐凸显出来,刘家庄的村民开始眼红。在加上刘家庄和涌泉村毗邻,因为争夺灌溉稻田的渠水等等细碎小事,骂架打架时有发生,两村世代仇敌。 在这种情况下,莫叶山成了导火线,矛盾越来越深,最后势如水火,两个村的人为了争抢莫叶山,多次大打出手,发生大规模械斗。 淡水镇镇政府管不了,深山恶水出刁民,这里的青壮个个都是好勇斗狠,镇政府是想管也不敢管。后来事情越闹越大,弄得镇政府焦头烂额,跟双方协调,上法院解决。涌泉村和刘家庄的村民都同意了,可是真到了上法院的时候,双方都会拉关系找熟人。官司结果一出来,谁输谁不服气,继续上诉,或者上村口来闹事。 最后,官司也架在县人民法院久处不决,就这么拖着,谁也不服谁。 至于这次涌泉村卖莫叶山的事情,在涌泉村只有比较有威望的人才知道,他们想来个先斩后奏,把莫叶山卖掉再说。 苏信也是刚刚听了温婉的话,结合他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莫叶山的信息,才想明白这些。 涌泉村村委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想把山承包出去,到时候签了合同,也不怕刘家庄的人来闹事,反正钱已经到了手,如果刘家庄真有本事,就去找承包莫叶山的老板的麻烦。 可是现在,村内的招标会都还没开呢。这事就被人透露了出去,给刘家庄找上门来闹事儿。 而今天打头那个镶金牙的男人,就是刘家庄的村委主任刘荣。他在镇上当包工头,挺有钱,别看他是个村委主任,那是拿钱砸出来的。在莫叶山的问题上,他不仅不安抚村民,反而火上浇油,涌泉村和刘家庄的矛盾就是他挑起的。 苏信把今天这场械斗的来龙去脉理顺了,心情很有些糟糕,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复杂。 望着人堆中央渐渐失控的火爆场面,苏信叹了一口气,嘴角的笑容满是苦意,世事无常,天有不测风云,他不知道这场愈演愈烈的争山风波会酿出多大的恶果。 只是,他的这一趟买山之行,绝对不会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第106章 他是要定了 涌泉村村口,对峙还在持续,场面火爆,气氛紧张,上百名青壮怒视对方,拿着铁棍互相戳来戳去。只要带头的一句话,场面绝对一发不可收拾。 于春花用手拦住身后蠢蠢欲动的涌泉村青壮,眼睛怒瞪着对面的刘荣,“刘荣刘大癞子,今儿个你到底想怎么办?打架还是谈判?直接一句话告诉你老娘吧。” “怎么办?”刘荣呵呵笑了起来。他不是蠢货,真要打起来对他也没好处。毕竟闹事是一码事儿,械斗是另一码事儿。今天他之所以喊人来,就是来示威顺带讨点好处的。 刘荣蹭着金牙笑道:“于春花,我就一点要求,卖莫叶山可以,我们两个村一九分账,你一我九!” “什么?”于春花被刘荣气得气都喘不上来,胸前衬衣包裹着的那一对肥硕的圆肉一抖一抖,她双手叉腰破口大骂,“刘大癞子,你天天吃屎脑袋成粪坑了吧?告诉你,龟儿子你一老娘我九还差不多!” 刘家庄的青壮立马接了话,嘻嘻哈哈地笑道:“于寡妇,你声音这么大,是不是炕上没人寂寞的呀,今晚哥哥们去给你暖炕,包你****个够。” 这话可不仅是侮辱于春花,更是侮辱整个涌泉村。涌泉村一众青壮登时大怒,“睡你马拉戈壁,畜牲,今晚给你妈去暖床吧。” 两方人马激烈争吵起来,也不知是那个带土铳的村民朝天空发了一炮,这下子引爆了**桶! 上百号山民都以为是对方朝己方开得炮,伤了己方的人。脾气火爆的青壮再也不能忍,手持铁棍哗哗地冲了上去,两边的村委主任刘荣和于春花是想拦都拦不住了,连忙退后看着混战一团的场面。 那些手持猎枪和土铳等等重型武器的山民都是经验丰富的好手,站在后面,专门往手臂大腿上打,绝对不闹出人命,可效果却是出奇的好,分分秒钟放到一片,霎时哭喊声嗷叫声不绝于耳。 这幅画面极其惨烈,吓得温婉脸色苍白,紧紧地攥着苏信的手。 面对这种铁棍乱飞打架完全不看人的场面,苏信可不傻。三十六计,滚为上计! 拉着温婉的手,苏信就要往村里头跑。可他还没跑两步呢,就听见身后警笛大作,连忙转头,便看见山路上呼啸而来的四辆警车。 警车最终停在械斗十米开外的山路上,车里下来一群人,看着混战一团的人数数不清的山民,个个都是眼珠子凸起,傻愣住了。 此时淡水镇镇长何文亮的脸就像霜打的茄子,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身子更是从头凉到脚,寒的呀!这要是闹出人命他这个镇长算是干到头了,他拉长着黑黑的驴脸,对身边一众警察协警怒吼道:“给我上去把人分开!快点!快点!” 面对着上百名手持武器的青壮,派出所的二十多名警察哪敢向前呀。任凭镇长喊破嗓子,他们站在警车旁脚就像是长了树根,别说抓人,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最后还是派出所所长彭林实在没辙,这样打下去那还不得闹到市里去。他赶紧掏出手枪对着天空砰砰……连放了五六枪,大吼住手,这才让打作一团的村民停了手,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 涌泉村村委会议室。 镇长何文亮与派出所所长彭林坐在会议桌的上席,左右两侧分别是涌泉村与刘家庄的代表,于春花与刘荣两人。两人互相怒视着对方,一副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一样。 而在会议室窗外,站着一大批村民围观看热闹。苏信可不喜欢人挤人,直接爬上院子里的一颗老槐树,坐在枝干上,视野清晰,会议室里面的场景一览无遗。 刚才的那场械斗,幸亏镇长何文亮收到风声及时赶来阻止了,否则闹出了人命后果不堪设想。不过现在的结果也好不了多少,受伤的村民他手脚并用都数不过来,如今全给拉到镇医院包扎治疗去了,剩下的青壮到现在还堵在村口对峙,等待这场谈判的结果。如果不能让双方满意,肯定又会打起来。 镇长何文亮压力很大呀。农村不比城里,有些事情处理起来棘手得很。这里的山民个个刁狠,野蛮,他们讲究的不是理,是谁的拳头大谁有理。在淡水镇当镇长三年,对此他是深有感触,也深感无奈。 如果不是邻近的雨花村村长打电话告诉他,这里发生械斗,而且是大规模的械斗。何文亮宁愿吃饱了撑着睡大觉,也绝对不会来掺合这种破事儿。 瞥了眼两旁怒视对方的于春花和刘荣,何文亮咳了一声,面部表情地开了腔,“于主任,刘主任,你们两个作为政府的基层干部,不仅不调和两个村村民之间的关系,而且还任由事态朝不可调和的方向发展,甚至是带头挑起事端,你说你们尽到了一个**党员的义务吗?你们对得起入党时的宣誓吗?” 刘家庄村委主任刘荣当然不会承认事情是他挑起的,这种黑锅可不能背,他接话道:“何镇长,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疏忽大意导致的,我承认错误,不过这一次械斗都是涌泉村先挑起的,他们想要背着刘家庄将莫叶山承包出去,刘家庄的村民自然反应激烈,上门来讨个说法。” 于春花哼了一声道:“什么上门讨个说法呀?今儿个把话撂明白了吧,事情不是涌泉村闹出来的,也不是刘家庄闹出来的,就是你刘大癞子闹出来的。谁都知道莫叶山是国家划过涌泉村的,你说你刘家庄凭什么抢呀?” “呵呵,于春花,你能不能讲点理儿呀?”刘荣咧开嘴巴,露出那一对金光灿灿的金牙,反唇相讥道:“我可告诉你,现在不是争论莫叶山归谁的时候,我还说钓鱼岛是中国的呢?可人家小日本能同意吗?” 见两个村主任又争吵起来,何文亮有点头疼,心里一阵腹诽,穷山野岭出刁民,连着干部的素质也普遍低下,遇着点破事儿就大呼小叫,满嘴的粗言秽语。可他又能有啥子办法呢,这就是淡水镇的现状,撤掉他们还得从他们村里选更差的。而且话又说回来了,至少这个刘荣替他做过不少事儿,还算忠心耿耿。 “不要吵了!” 何文亮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严肃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村民们都要打起来了,你们两个村主任还有空磨嘴皮子。是不是闲事情闹得不够大呀?” 压下了于春花和刘荣激烈的争吵声,何文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于主任,刘主任,现在我们要搁置争议,求同存异。莫叶山既不独属于涌泉村,也不独属于刘家庄,莫叶山属于我们淡水镇的每一个老百姓!至于莫叶山承包出去与否,涌泉村和刘家庄肯定有决定权,对此你们两个村委的代表是什么看法?” 刘荣已经揣摩出了镇长何文亮问这话的原因。何文亮这是摆明了想要撂担子呢。只要把莫叶山承包出去,两个村肯定就闹不起来,事端也压了下去,何文亮自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啥事没有。 刘荣立马顺着何文亮的意思说道:“其实我们刘家庄就一个意见,莫叶山可以卖,但是卖出去的钱不能给涌泉村独吞咯。” 于春花知道莫叶山肯定是要承包出去的,因为三哥苏建军就是莫叶山最大的潜在买家,所以她也点了点头,“莫叶山我们同意承包出去。” 何文亮见双方都这么识趣,心里顿时舒坦不少,“既然双方都同意把莫叶山承包出去,现在矛盾的焦点是卖山资金的分配问题,你们两个村的代表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于春花立马接话道:“我们涌泉村七,刘家庄三。” “这话说的可就有点不讲理咯,我们刘家庄是你们涌泉村的两倍大,人口也有你们两倍多,按说分到的钱也应该是你们的两倍。不过我们刘家庄的人一向慷慨大方。这样吧,我们刘家庄再退一步,我六,你四。”刘荣蹭着金牙笑说一句,然后把目光望向镇长何文亮。 何文亮见刘荣看过来,那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心里有点不痛快,暗骂刘荣是个下里巴人。不过想着平时刘荣给他的好处,这个时候多少得给刘荣的面子。 何文亮大手一挥,“刘主任说得有理,按照两个村的人口分配,刘家庄确实应该多分一点。而且多点少点都是几千万把块钱的差距。大家都是近邻,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为了这点钱再发生矛盾。刘家住六,涌泉村四,就这么定了。” 坐在树上看热闹的苏信心里暗骂了一句,本来卖山的钱十成都是涌泉村的,现在生生给刘家庄夺了六成,这简直就是土匪到家门口来抢劫呀。何文亮轻描淡写地说什么几千块钱的差距,亏他说的出口。看来这个镇长也不是什么好鸟,是跟刘荣狼狈为奸的贪官。 何文亮不给黑着脸的于春花反驳的机会,直接问道:“于主任,承包莫叶山的招标会是定在什么时候?” 镇长拍了板,于春花这个下属自然不能当面驳斥,不过她风韵犹存的脸沉得难看,声音也是尖细不大好听,**地回答:“十一月二十号。” 何文亮没有在意于春花的脸色,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承包莫叶山的招标会如期进行,不过我觉得很有必要扩大范围,在镇政府举行招标仪式,只要是淡水镇当地人,都可以报名竞争莫叶山的承包权。” 刘荣大敕敕地靠在椅子上,猥琐地目光盯着于春花将衬衣涨的高高耸起的****,吞了口唾沫,咧开肥厚的嘴唇笑了起来,像是在炫耀他嘴里的两颗金牙。 他道:“那我也报个名,凑凑热闹。” 窗外偷听的苏信身子一震,差点没从树上摔下去。 在这之前,苏信一直想不起来前世拿下莫叶山承包权的那个包工头是谁。不过在这一刻,刘荣的那一句话让他他忽然记了起来。 在前一世,承包莫叶山的包工头就是刘荣! 苏信已经相信,历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重生而改变,刘荣终究是出现了。现在卖山的钱十成刘家庄分六成,刘荣这个村委主任肯定会贪污那六成,也就是说莫叶山竞价五万,他只需要出两万块钱就能拿下莫叶山。刘荣又跟镇长何文亮狼狈为奸为非作歹,三叔苏建军肯定是争不过他的。 好黑呀! 苏信咬了咬牙,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莫叶山,他是要定了! 第107章 山村韵事 第二天,也就是十一月十九号。 因为莫叶山的招标会要明天才举行,苏信闲的没事,拿着台尼康单反相机在涌泉村里东逛逛西荡荡。上万块的尼康单反相机当然不是他这种兜里没几块钱的苦逼学生买得起的。就算买得起,也舍不得买。 上次苏信受伤住院的时候,顾茜天天往医院跑,有一次把单反相机落在病房里,后来就借给苏信玩,到现在苏信还没还给那丫头呢。 刚好这次来老家,苏信想着老家山川秀丽,风景如画,便顺手把照相机带来准备拍几张照片。 一个人在村里晃悠了一下午,苏信信马由缰的走到山岭斜坡草地上,拿着相机随意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躺在草地上,手枕着脑袋,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目光望着湛蓝的天空,心里却在琢磨让他头疼的莫叶山的事情。 昨天莫叶山的处理结果出来后,涌泉村不少村民对这个结果不满意,要堵镇长何文亮的车子,不过全给于春花几巴掌扇飞了。别看于春花是个寡妇,也没儿子,可她在涌泉村还是极有威望的。既然于主任表态忍一口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村里的其他人也不敢多说啥了。 现在莫叶山出了这么大的状况,老妈谢小芬算是死了和苏建军合办农场的心。不过苏信觉得这样更好,办农场投资大,收益慢,上百万资金砸下去没个几年时间连钱影都看不着。他自己要买莫叶山的唯一目的,就是等明年国家修建铁路。说白了就是投机倒把,坐等发大财,比搞什么农场实际得多。 不过老妈谢小芬还是拿了三万块钱给苏建军,这差不多是家里一半的积蓄。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毕竟亲戚要办事业,能帮就帮,尽力而为吧。其实话又说回来,三叔苏建军不是没钱,如果没钱他哪来的底气办农场?只是他在市里的旅馆到现在还没卖出去,那里囤积了二三十万,几乎是他全部的资金。现在要承包莫叶山,旅馆没卖出去,自然手头上有些捉襟见肘。 而老妈之所以拿三万块钱给苏建军,是因为在这之前,苏建军说承包莫叶山的底价就定在三万,他以为自己再拿出一万,四万块钱足够拿下莫叶山的承包权。可现在刘荣横插一脚,苏信知道四万块钱想要拿下莫叶山,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么苏建军必须增大投资,可矛盾的是如果承包莫叶山的代价太大,会导致办农场的一系列前期工作没钱去操作,农场办不起来,就拿不到畜牧局立项,没有国家补贴,更谈不上扩大农场规模。 苏信估计,三叔苏建军所能承受的极限是六万人民币。 在二十一世纪初,虽然万元户已经不再是人人艳羡的传说,但在偏僻的农村依然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数字,一万人民币差不多是普通农户种田三四年的收成。 承包一座挺普通的山,花费六万,这在当时已经是天价了。 微微呼了一口气,苏信不愿多废脑筋,到了明天看情况再说,他坐起身子,目光望向山下的村落,景象一览无余。 涌泉村说起来是村子,其实东一家,西一户,有的在竹丛里,有的在松柏间,有的在路旁的老皂桷树下,有的在一堵崖畔上、山坳里、山腰间,几乎没有两家能毗邻相连,散散落落,各占弹丸之地。只有那山崖间的崎岖羊肠小道,像瓜藤一根,连绵逶迤,把这一户户人家串在一起。 此时太阳西沉,暮色之下,村落里炊烟袅袅,扛着锄头的老农拉着耕牛走在田埂上,老农沾满泥土的赤脚缓慢却稳当,黝黑的脊梁微微驼着,仿佛肩膀上扛着的是那一轮红得深沉的太阳。 看着这副画面,苏信想到了一句话:平凡,却伟大! 苏信拿起单反相机,“咔!咔!”连续拍了几张照片,透过相机镜片的眼睛却看见了羊肠小径上忽然出现的一个女孩。 姐姐温婉。 温婉穿着一身碎花小衫,一条紧身水蓝色牛仔裤,将其高挑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她素白的脸上不涂一点化妆品,却更能突显那股的水灵劲儿,长长的头发扎成一条乌黑的大辫子,发梢处系着一条小红绳,手工制作的小布鞋上刺绣着一朵小黄花,朴素中透着好看。柳叶弯眉,樱桃小嘴,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 深山出美女,天然去雕饰。此话不假。 温婉走上草地,看着苏信的眸子含笑,声音清脆好听,“阿信,你一声不响的跑这么远,姐姐都找你半天了,跟我回去吃饭吧。” “咔嚓!” 苏信迅速按下快门,仰起头,笑答:“好嘞。” 吃过晚饭后,苏信又有点闲的蛋疼了。在这里也没啥娱乐活动,电视是黑白的,打牌他不会,跟七大姑八大姨唠嗑那绝对是煎熬。 煎熬到了十点钟,苏信已经哈欠连天了。 老妈谢小芬睡在三叔家里,不过三叔家人口多,没有苏信的床位,他睡在温婉位于村西的老屋子里。农村都这风俗,来了客人这个亲戚家住一个,那户亲戚住一个。他跟他老妈真成了你住村西头,我睡河东尾了。 以至深秋,村野早没了蝉鸣蛙叫,除了偶尔的几声汪汪狗吠,四周寂静安详。苏信哈欠连天,也没心情说话,手拿电筒,拉着温婉的柔软无骨的小手沿着山路朝村西的房子走去。 一道细微的嬉笑传来,打着哈欠的苏信还以为有人来了,下意识转头声音响起的地方望过去,却看见弯曲的羊肠小道下,远处影影绰绰的松柏林中,一间封闭严实的茅屋从门缝里透出一丝细微的亮光。 月光之下,茅屋老旧阴森,窗户全部用木板封死,肯定无人居住,很可能是用来放杂物和柴禾的杂屋。而且这茅屋独自伫立在村北毗邻刘家庄的山道下,与涌泉村的房子相隔甚远。因涌泉村和刘家庄矛盾极深,两个村老死不相往来,基本没人经过远处的那块地方,周遭也一向是罕无人迹。 苏信眉头微微皱起,觉得事有蹊跷,拉住还没有发现异常的温婉,然后将手指放在嘴巴上,对脸带疑惑的温婉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跳下山路,放缓脚步来到那栋茅草房门外。 透过没关紧的门缝,苏信定眼一看,只见墙壁下摆着一盏油灯,而在旁边的一堆稻草丛里,躺着一对全身**的中年男女! 苏信瞳孔紧缩,倒吸了一口凉气,但相比这副动人心魄的画面所带来的震撼,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 这一对狗男女竟然是于春花和刘荣! 第108章 到处充满绿色的土地 看着这副画面,苏信心情复杂到不知如何形容,有亢奋,有颓然,有愤怒,也有手足冰凉。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于春花就是涌泉村的内奸,卖山的事情便是她透露给刘荣的。 这个涌泉村村民就差给她立牌坊的贞洁烈妇,还真是“名副其实!” 茅屋里,一战打完,两具**的身体瘫在床上,汗渍淋漓的于春花把脑袋枕在刘荣长满恶心胸毛的胸口上,手指逗弄着胸毛,酸软无力的娇笑道:“癞子,以前你都是三秒萎的,今儿个咋力气这么大,弄得老娘我都快要散架了。” 刘荣嘴里叼根烟,嘿嘿笑道:“还不是昨儿个你在村口闹得,啧啧,看着你那刁蛮撒泼的样子,真像头欠操的小母驴,哥哥我的心肝是滚烫滚烫的,浑身来劲儿哟。” “大癞子你还说呢,现在涌泉村和刘家庄水火不容,你这色鬼真是色胆包天,居然敢在这儿节骨眼上来这儿干老娘。”于春花用力拧了一把刘荣黑糊糊的胸口,咯咯娇笑道:“诶,说真的,死癞子,你还真打算承包莫叶山呀。” “那当然咯。”刘荣手掌揉搓着于春花的屁股,蹭着金牙道:“现在国家大力扶持百姓搞农场,哥哥我花几万块钱买下莫叶山,随便栽点果树,再请县畜牧局的那群白眼狼吃几顿饭,打个红包,立个项目,每年都有上万块钱补贴,几年就捞回本咯。” “那老娘我可得提醒你这死色鬼,我家那三哥苏建军可是有备而来的,他打算把市里的旅馆卖咯,是横着一条心要承包莫叶山办农场哟。” 刘荣捏了一把于春花肥厚硕大的屁股,瞪起眼珠子问:“哦,承包莫叶山他最多能掏多少钱?” “老娘可不太清楚,大概五六万左右吧。” “嚯,这么多?这个苏建军出手可真够阔绰的。”刘荣惊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长满癞子的禿瓢,随即满不在乎的说:“没事儿,反正最后承包莫叶山的钱都会进我兜里,嘿嘿,大不了哥哥我事先多掏一点。” 于春花拧了一把刘荣的黑大腿,娇嗔道:“刘大癞子,老娘我可是把涌泉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身子也给你骑了,如果给村里的人知道,老娘非得被浸猪笼不可,明儿你得了莫叶山的钱,可别忘了老娘我。” “放心吧,宝贝儿,我的钱还不是你的钱吗。”刘荣嘿嘿笑一声,然后一对粗黑的大腿卡住于春花丰腴的腰肢,探头下去。 门外的苏信的手紧攥了起来,难怪三叔苏建军会输,底牌都给于春花透光了,不输才怪。 昨天于春花那副恨不得吃了刘荣的泼妇状还历历在目,原来全是事先设计好的。不过苏信不得不承认,那场双簧表演的可真够逼真的,把所有人都蒙混了过去。如果他是奥斯卡评委,小金人绝对发给于春花这个浪货。 这个昨天的泼妇,今天人家胯下的荡妇! 刚跟过来的温婉还不知道茅屋里发生了什么,见苏信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有点好奇,顺着苏信的目光看过去,见到屋里不堪入目的场景,脸上顿时染上一层绯红,烫的快要滴出水来,她急忙撇过脸去,又怕惊动屋里的人不敢出声,连忙扯了扯苏信的衣角。 苏信伸出手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再次探头望过去。 此刻茅屋里那对狗男女搂在一起在茅草堆里打滚。 只是没啃多久,刘荣忽然抬起头,“诶,说真的,我记得你这个小浪蹄子以前好像勾引过你家的那个三哥苏建军,嘿嘿,没得手吧?” 于春花的一张大饼脸羞红,一口咬在刘荣黑毛胸口上,“嘿,你这死癞子发什么疯呀,老娘还勾引过你老子呢。” 见于春花这头不受驯化的母驴撒泼起来,刘荣心里的那团欲火又蹭蹭地烧了起来,“啪”地一声!他一巴掌扇在于春花的屁股上,顺势骑了上去,咧开他肥厚的嘴唇,露出那两颗金光灿灿的金牙,嘿嘿笑道:“小浪蹄子,快喊我苏三哥。” “死鬼,变态。啊!嗯!好三哥……” 苏信浑身鸡皮疙瘩狂冒,怕自己控制不住,赶紧收回目光,却见姐姐温婉满脸通红的瞪着他,有些颤抖的玉手紧攥他的手,要拉他离开这里。 苏信捏了捏温婉滚烫的小手心,微微一笑,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转头打量四野,见有一颗紧贴着杂屋墙壁的松柏。他连忙脱下鞋子,打着赤脚爬上树,沿着树梢,把屋顶的茅草稍稍扒开一个拳头大的小洞。 苏信探眼过去,茅草屋里的那副画面一览无余,丝毫毕现,他拿起照相机,关掉闪光灯,对准那对正在做活塞运动的狗男女来了个十几连拍。 拍好照片,苏信极不舍的收回目光,看到这副香艳的画面,只要是个正常男人谁都把控不住。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除去对于春花这个荡妇的憎恶外,屋里的激战对他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现场直播的大戏可比观摩岛国动作片精彩多了。 不过姐姐温婉还在下面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多多少少有点尴尬,苏信只能老老实实的下了树,被温婉强拉着小心翼翼地离开。 回到石径小路上,温婉放下苏信的手,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红红的,只是快步走在前面。 苏信苦笑,今天这事儿可真怪不得他,谁知道会碰上如此香艳的一幕呢,温婉肯定误会他拍照给来收藏欣赏,不过他可没陈冠希的癖好,有也不会****到当着温婉干这龌蹉事呀。不过于春花和刘荣偷情的事儿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庄稼能够长得如此茂盛,就是因为这片土地到处充满了绿色。 微微叹了口气,苏信打亮手电筒,赶紧走上去,拉住温婉肉肉的玉手,讨好道:“姐。” 温婉停下脚步,红着眼睛看着苏信。她没想到跟自己这么亲近的弟弟居然是个好色之徒,不仅有恶心的偷窥癖,还有收藏****照片的不良嗜好。 温婉道:“阿信,你说你拍照准备干嘛?” “呃,这个……”苏信挠了挠头,有点无言以对,这个照片自然是给明天莫叶山招标会的时候用的,可是现在好像不能说呀。 “阿信,姐姐看错你了,把手松开,姐姐不理你了。”温婉甩开苏信的手,红着眼睛大步朝前跑去。 可是前面黑糊糊的一片,手电筒又在苏信手里,温婉摸着黑根本看不清路,一不小心踩到了山路上的石头,崴到了脚,失重的身子一歪。伴随着“啊”的一声!温婉沿着山路侧面的斜坡滚了下去。 苏信吓了一跳,想都没想,跟着跳下去拉住温婉的手。可在近六十度角的斜坡上苏信本来就没站稳,温婉手上传来的下挫力把他也弄倒了,两个人一同滚下去,直到草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 淡淡的月光之下,两个人紧紧搂作一团,嘴与嘴吻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处于下方的苏信感觉到姐姐的香舌微微抵在他的牙齿上,一点香津顺势流入口腔里,手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在姐姐浑圆紧绷的臀部上,那股滑腻的感觉让他刻骨难忘,但是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姐姐发怒。 眸子瞪得溜圆的温婉急急忙忙撇过脸去,坐起身子,抱着双膝,她看也不看苏信一眼,大大的眸子水汪汪的,如果不是她性子温婉,怕是要哭出声来。 这下子苏信感觉麻烦大发了,挠了挠头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实在没辙了,他挨着温婉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头,目光望着月朗星稀的天空,道:“姐,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刚才的事情纯属意外,你是不会生气的。” 温婉确实不是因为刚才的意外而生气,只是有些恼。平时她一直把苏信当作亲弟弟,从小拉着苏信的手长大,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刚才两个人吻在一起,她才意识到苏信已经长大了,以后要跟这个弟弟保持距离。不是讨厌苏信,相反她很喜欢苏信,喜欢拉着这个弟弟的手,有种踏实温暖的感觉,但是这种喜欢仅仅是亲情,也只能是亲情! 真正让温婉生气的是苏信拍照的事情,苏信才上高一呀,就学会了做这些龌龊下流的事情。这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不能容忍的,当下转过头,带着水雾的眸子盯着苏信,“阿信,姐姐也不问你为什么拍照,姐姐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把照片烧掉,姐姐原谅你。” 苏信叹了一口气,知道不告诉温婉实情,很难取得谅解,他只能实话实说:“其实吧,我拍这照片确实是有私心,但不是姐你想的那样子。你应该知道,明天是莫叶山的招标会,刘荣要跟三叔竞争莫叶山,现在刘荣不仅跟镇长何文亮狼狈为奸,而且我们涌泉村出了于春花这个败类。三叔腹背受敌,肯定是斗不过刘荣的。我拍的这些照片,就是用来对付刘荣和于春花的秘密武器。” 温婉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听苏信一说,反倒是一愣,“真的吗?” “姐,我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你去相信吗?”苏信苦笑一声,“明天你就知道我说没说谎了。” 见苏信言之凿凿的模样,温婉已经确信他没有撒谎,心里松下来的同时,也有点愧疚,“哦,那姐姐错怪你了。” “没事。”苏信坐起身来,伸手擦掉温婉白皙的脸庞的泪珠,笑道:“谁叫你是我姐姐呀。” 温婉脸上终于露出笑颜,刚才和苏信保持距离的想法,也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拉着苏信的手,说,“那我们回家吧。” 第109章 十九年前的回忆 十一月二十号,莫叶山招标会如期举行,地址在淡水镇镇政府的小礼堂。 这一天也是星期天,谢小芬准备回里津市,因为明天要上班。她已经不打算跟苏建军合伙办农场,三万块钱也交给了苏建军,自然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本来按照谢小芬的意思,苏信明天要上学,今天得跟她一起回里津。不过苏信说等温婉上午去镇上办好贫困证明后,再跟温婉一起坐下午的客车回里津市。谢小芬也就同意了。 一大早,送老妈谢小芬搭上回里津市的大客车后,苏信陪着温婉去淡水镇镇政府给贫困证明盖章。 因为今天是赶集,来镇政府办事儿的乡民挺多。在门外排队等的时候,苏信对温婉笑道:“姐,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那快去吧。”温婉笑着挠了挠苏信的头发。经过昨晚的事,两人的关系更好了。 苏信离开镇政府,直接去了镇上的一家照相馆。照相馆的老板见他一个小男生拿着一台尼康d100的单反照相机,倒是吓了一跳。毕竟是吃摄影这口饭的,他虽买起不这货不代表他不识货。这年头别说穷不拉屎的农村,就算放在城里,能拿几万块钱的尼康d100的人也没几个,眼前的男娃子不是一般的有钱呀。可等看了苏信要他洗印的照片后,他的脸部表情就更加丰富多彩了。 见老板惊讶的表情,苏信只是催促他动作快点。 等照片打印出来后,苏信亲自动手在那台老的掉牙的电脑上把照片彻底删除干净,然后取出sd卡,问老板道:“多少钱?” 那老板见鬼精的苏信把电脑上的照片都删掉了,心疼的直喊娘,他还想着晚上跟自家婆娘一起好好欣赏呢,不过想着眼前的男娃子是个有钱的主儿,心想能狠狠宰他一比,又高兴起来,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十。” 苏信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递扔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道:“记住了,别多嘴!” 老板被出手阔绰的苏信吓了一跳,忙不迭地点头,“好好,放心放心,我说一个字嘴巴长疮流脓。” 离开照相馆,苏信再次来到镇政府陪温婉办理贫困户口证明,之后找了个粉店吃早餐。 到了上午九点,苏信和温婉来到淡水镇政府的小礼堂,此时小礼堂的人很多,他俩在后面随便找了个椅子坐着。 苏信放眼望去,淡水镇有名望有钱的人来了很多。不过在他看来,凑热闹的多,竞争者寥寥。莫叶山真正潜在的买家只有苏建军和刘荣,两人都是各有目地,苏建军想要拿下莫叶山办农场,而刘荣仗着自己是刘家庄村委主任,干的也是涌泉村村委主任,想要在莫叶山上大贪特贪一笔呢。 此时刘荣已经来了,他穿着一身休闲装,表情春风得意,正和其它乡村有钱人闲聊,目光却时不时地暼向另一边的于春花与苏建军,今天于春花浓妆艳抹,穿着白色衬衣,里面的红色奶罩丝毫毕现,伴随着娇笑声,那一对大**一挺一挺的,极具诱惑力,让旁边偷瞄的人口水直流,不过落在苏信眼里,他总是忍不住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到了九点半,镇长何文亮宣布莫叶山的招标会正式开始,形式很简单,两万起步,大家抬价,谁出得价格高谁得到莫叶山的承包权。 第一个喊价的是一个当地开石场的老板,他知道莫叶山石多且质量好,当然想拿下莫叶山,率先开口道:“两万。” 立马就有人接了话,“两万三。” “两万五。” “三万。” “三万五。” 价格层层抬高,刘荣咧开嘴巴嘿嘿笑着也不抬价,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苏建军,心忖这苏建军还真沉得住气呀,到现在还不出手。 不过在一个想要买下莫叶山办砖厂的老板喊出四万后,下面便无人应声抬价了,三万是莫叶山的实价,四万已经是溢价买山。淡水镇这群从泥巴里捏出钱花的土老板个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精明着呢,如果低价能够拿下莫叶山的承包权肯定争先恐后,可一旦超出心里预估,立马脱身偃旗息鼓。 苏建军心里清楚四万块钱基本上是承包莫叶山的最高价钱,没人再敢抬价,他直接举起了手,“五万,莫叶山我要了。” “嚯,苏老板大手笔呀!”淡水镇的一众土老板被出手不凡的苏建军震住了,这个价钱百分百稳拿莫叶山,纷纷出口恭喜苏建军。就连之前那个出三万买莫叶山准备开砖厂的老板也不敢再抬价,对苏建军拱了拱手,意思是他出不起这个价,无奈放弃了。 “五万零一块!” 一道笑中略带嘲讽味道的声音响起,很风轻云淡,五万块钱是那时一个村民几十年的积蓄,但对他来说屁都不是,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喊出这个价格的刘荣身上,有些惊诧。可坐在椅子上的刘荣翘起二郎腿,脸带笑意,肥厚的嘴唇咧开,露出那两颗象征着他是有钱人的金牙,耀得人眼花。 苏建军瞥了眼笑望着他的刘荣,哼了一声,再次道:“六万。” 不等众人为这个价格惊叹,刘荣立马答道:“六万零一块。” 苏建军的脸沉了下去,他之前认为四万块钱足够拿下莫叶山的承包权,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准备了六万块钱,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是这个程咬金还是刘荣。他道:“刘癞子,你别太过分了,抬价就抬价,只加一块钱恶心我吗?” “怎么着?啊!你想怎么着?”刘荣刷地站了起来,目瞪着苏建军讥讽道:“苏家老三我告诉你,玩不起就别玩,我加几块钱关你屁事!” “是关我屁事,但我玩得起。”苏建军哼了一声,再次举起手,事到如今他只能咬牙硬挺,“七万!” “嚯,大手笔呀!”七万的高价彻底震住了大家,伴随着哗然声,所有人下意识地把目光落在另一边的刘荣身上,心忖到了七万的高价,刘荣应该不敢再抬价了吧。 但是刘荣不打算让好戏就这么快结束,还不等苏建军放下手,立马道:“七万零一块!” 到了这个份上大家都看出来了,苏建军和刘荣为了莫叶山的承包权算是杠上了,一个是淡水镇有名的包工头,一个是从市里回来买山办农场的老板,都是有钱人,两人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不论为了一座山喊出七万块的高价是否理智,但这场夺标大戏只会越来越精彩。 坐山观虎斗的苏信并不轻松,他记得前一世刘荣是五万块钱拿下莫叶山的,可现在却已经抬到了七万的高价,而且这还不是最终的价格,最终的价格会离谱到何种地步他猜不到,也无法确定最后苏建军与刘荣谁会败下阵。 看来自己这个重生者,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蝴蝶效应,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苏信瞥了眼手表,表情淡淡的,心里却有点焦虑。 ~~~~~~~~~~ 对于温大河而言,有两个地方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去的。一是地狱,一是涌泉村。 不想去地狱是因为他不想死。虽然这半辈子活得浑浑噩噩,做过很多错事,走过很多错路。但人呢,上至达官贵族,下到贩夫走卒,无论是温室中精心呵护的鲜花,还是旷野里无人问津的杂草,都得用力地活着,为了活着而活着。 不想去涌泉村是因为这块乡土会让他想死。涌泉村是他的伤心之地,就像心里的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脓疮,宁愿渐渐发臭,渐渐腐烂流脓,也不敢去触碰它。 十九年前,他还是涌泉村的大好青年,有一个虽然贫穷却温暖的家,有一个貌美且温柔的妻子。但一场变故摧毁了这一切。 妻子生温婉的那天晚上,大出血难产,村里的接生婆让他送妻子去镇上的医院,但他家里很穷,身上没钱,跑到五哥苏建国家借钱,却撞见了不堪入目的一幕,五哥的妻子于春花正在和邻村的刘荣刘大癞子偷情,刘荣当场暴起把他打晕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派出所了。 于春花在派出所哭天喊地,污蔑他强奸了她,现场的精斑和衣衫褴褛的于春花就是铁一样的证据,涌泉村的人全相信了,警察也信了,他百口莫辩锒铛入狱,甚至是没有看到女儿出生的模样,也没有看到难产死去的妻子的模样。 这一进去就是十年,整整十年呐! 后来出了监狱,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刘荣报仇,可是刘荣为恶乡野,作恶多端,当场喊人把他打得半死,威胁他再敢闹事儿会去找他女儿温婉的麻烦,他是一条贱命,可有可无,死和不死没区别,但他不能再去坑害女儿。从那以后,他没有勇气去找刘荣报仇,也没有去过涌泉村。 可是后来吸毒,他为了毒资还是坑害了女儿。不过这些都是精神错乱导致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现在回想起来,他从入狱那一刻算起,就再也没回过涌泉村。这一离开,就是十九年。 不过,今天他来了! 温大河是跟赵新民一起来的,赵新民租了一辆黑车,猎豹suv越野,此时停在涌泉村村口。 村口的皂角树下,一群在家长里短的村妇瞥见越野车,以为是啥大人物来了,纷纷好奇地观望过去。 一身西装革履的赵新民下了车子,眯着眼睛打量了眼风景如画的涌泉村,心想果然是一块人杰地灵的好地方,难怪出了苏信这么个奇特的少年。 稍稍感叹一下,赵新民走向皂角树下,向一众村妇笑问道:“各位大姐,打扰一下,莫叶山的招标会是在这里开吗?” “本来是在这儿开得,临时换地儿了,现在在淡水镇镇政府开。” 赵新民嗯了一声,接着问:“那苏信在这里吗?” “今早儿送他妈妈回市里,也去淡水镇啦。” “哦,谢谢。”赵新民点点头,转身回到副驾驶位上,黑车司机启动引擎,猎豹suv转向朝村外驶去。 回话的村妇在车子转向的时候恰巧瞥见了车后座的人,登时眼睛一眯,目光里有一丝疑惑,转过头对另一个村妇问道:“菊花嫂,你刚才看清小轿车的人吗,那个男的,好像……好像是大河勒?” “啥?啥?大河是谁哟?” “温大河,温婉那丫头的老子呀。” 正在织毛衣的菊花嫂头也没抬,撇了撇嘴,“我看你老眼花得哟,温大河是什么德性的人勒,强奸犯,哪有坐轿车的富贵命哟。” 第110章 真相 坐在副驾驶位的赵新民透过后视镜瞥了眼温大河,见他脸部表情一直紧绷,以为他是压力太大担心把后面的事情搞砸,安慰道:“大河,不用紧张,到时候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温大河拘谨地点了点头,“嗯,知道。” 赵新民笑了笑,不再说什么。早在苏信下来之前,他就和苏信把承包莫叶山的每一个细节反复讨论过,事无巨细方能百战不殆,既然决定出手那么必须有万全把握。他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用天桥工程的尾款拿下莫叶山,不过莫叶山必须要是当地人才有承包权,所以温大河才是这步棋的关键。 赵新民并不了解温大河,在这之前甚至是从未见过面,那天苏信把温大河介绍给他说是老家的亲戚,人品没的说,可靠。他相信苏信,自然相信温大河,但如果他知道温大河的过去,肯定没有勇气把这个重任交付给温大河。 不过对于温大河来说,今天要做的事情他做梦都不敢去想。那天苏信给他赵新民的联系方式,那张联系方式简直是寒冬里的一盏烛火,给了他希望,他没有犹豫,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赵新民,见面后才知道赵新民是个承包工程的大老板,并且对他委以重任。而今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赵新民交待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不为别的,为了父亲,为了女儿,重新做人! 猎豹suv驶进了淡水镇政府,等他们来到淡水镇镇政府小礼堂不远的走廊,竞标即将落下帷幕,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苏建军摆出放手一搏誓夺莫叶山的姿态,直接跳过七万,咬牙喊出十万的高价。这个价格已经大幅度超出他的承受能力,就算拿下莫叶山,资金短缺办农场也是举步维艰。 面对十万的天价,淡定的刘荣终于露出诧异的神情,他本来以为苏建军最多只会出六万,没想到居然硬挺到十万。事到如今,他他也只能咬牙硬挺,忍着肉痛举起手,“十一万!” 这个价格一下子震撼了全场,2002年在淡水这个鸟不拉屎的穷疙瘩小镇里,万元户都不过寥寥十几个人,现在为了一座山的承包权喊出了十一万,实在是太过凶残,这就像是两个大人为了一颗五毛钱的棒棒糖争红了眼,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就是连苏信都没有意料到刘荣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气,就算刘荣能从十一万块钱贪污一部分,但大多数还得分给村民。这已经不再是一场单纯的夺标,里面参杂了太多利益纠葛和维护有钱人的名声的较量。 大家下意识把目光落在争红了眼的苏建军身上,期待这场精彩的夺标大戏继续进行,但是苏建军在刘荣喊出十一万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抬价的勇气。为了一座山喊出十一万的天价,天呐!这是一向精明绝顶的刘荣刘大癞子干的事? 苏建军不敢相信,甚至是怀疑刘荣故意跟他做对恶心他,但是无论如何,他没有勇气再跟刘荣叫板,只能颓然坐在椅子上,“我放弃了。” 苏建军退出争夺莫叶山的承包权,这场精彩的竞标大戏算是落下帷幕,刘荣得意的笑了起来,那两颗金牙耀得人眼花。镇长何文亮站起来道:“如果没人竞价,莫叶山就是刘荣刘老板的了。” “等一下,我出二十五万!” 一道激亢中略带颤抖的嗓音响起,有点沙哑,反倒让人感觉出了那一份坚定,礼堂里的人一阵惊愕。二十五万,直接在他们认为的天价上翻了两倍,这绝对是一个无人胆敢挑战的价格。在场不少人错以为是自己耳鸣产生了幻觉,可是在说这句话的不速之客闯入大家的视线中时,才恍然明白这是真的! 于春花第一眼便认出了温大河,尽管十九年没见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温大河,这个因为她而蒙受不白之冤的男人,在牢房中蹲了十年,颓唐潦倒家破人亡,如今回来了,还是以这种一掷千金的有钱人的身份,难道是来复仇的吗?于春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避开温大河的视线,胆颤心惊地躲在人群之中。 现场最震惊的莫过于温婉,她咧开红润的嘴巴看着一身西装打理的干干净净的男人,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挺着腰板踱步进来,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她那个名存实亡的父亲;那个抛家弃女吸毒抢劫的废物;那个被涌泉村当作耻辱的强奸犯! 见大家震惊的神情,刘荣脸色的表情极其不屑,温大河近二十年没回过淡水镇,别人可能忘记了这个臭名昭著的强奸犯,错以为是荣归故里的大企业家,但是他不会忘记,也不会相信温大河这个窝囊废出得起这么多钱,当下他斜眼看着温大河,讥嘲道:“二十五万?温大河,你拿得出来吗?” 温大河的目光一直盯着刘荣,里面的恨意很浓,他这一辈子就是被眼前的男人摧毁的,不过此刻面对着刘荣带着嘲讽味道的质疑,他竭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一声不响没有回答,因为像他这种废物说出的任何东西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事实才能将他的猪脸打残。 温大河把手中的密码箱摆在桌子上,在无数双外翻瞪出的眼珠子下,输入几个号码,打开密码箱,一扎一扎崭新的人民币映入所有人忽地睁大的瞳孔之中,耀得人眼花! 礼堂里很安静,只剩下咕噜咕噜吞唾沫的声音。在2002年的一个偏僻小镇上,二十五万块钱是什么概念?等于四座二层小洋楼,一个土农民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钱。拿得出二十五万的人,绝对是七八十年代人人艳羡的万元户土豪! 这一下子,刘荣的脸彻底垮了下去,黑沉沉地难看的紧,心里有一股寒意冒起,直冲天灵盖,相比于失去莫叶山的承包权,更让他惴惴不安的是忽然变得如此有钱的温大河,他怀疑今天温大河是来找他报仇的,想要清算当年的那笔血帐。 “这个温大河,不是当年强奸于春花的那个人吗?”安静的礼堂里,也不知是谁忽然出声说了一句,一下子把大家紧盯二十万人民币的目光吸引到温大河身上。 “对呀,就是他!就是他!” “这人还有脸回来呀,呵,发大财了,回老家来耀武扬威咯。” “嚯,有钱又怎么样,强奸犯永远是强奸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不定兜里那些钱也是从哪儿诈骗来的呢。” 礼堂里议论纷纷,大家七嘴八舌把温大河强奸于春花的陈年旧案翻了出来。于春花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出头博取同情,不能让温大河称心如意拿下莫叶山的承包权留在淡水镇。她把发簪扯掉,披头散发冲过去抱住温大河的腿,在地上撒泼打滚,嚎啕大哭起来,“天杀的畜牲呐,你还有脸回来面对家乡父老,你这个玷污亲嫂子的畜牲呐……” “滚开!”温大河一脚撩开于春花这个泼妇,脸色沉了下去,面对着众人的指责,身躯微微发抖,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一幕还是出现了。 苏信冷眼看着于春花精彩绝伦的表演,心里冷笑连连,当年的事情他略有耳闻,于春花说温大河强奸她,温大河说于春花与刘荣偷情被他撞破,反咬一口污蔑他。如果放在以前有精斑铁证,苏信自然相信于春花的说法,不过现在按照他所掌握的证据,毫无疑问温大河没有撒谎。 于春花被温大河踢了一脚,哭得更加起劲,披头散发撒泼打滚到镇长何文亮身前,哭哭啼啼地道,“何镇长,你要给我做主,莫叶山不能承包给一个强奸犯,这个强奸犯一天呆在淡水镇,我就一天都活不下去。” 于春花的这副惨状博得了大家的同情,纷纷出口响应,“何镇长,温大河当年强奸自己堂嫂子的事情淡水镇几十个乡人尽皆知,闹得沸沸扬扬,影响实在太恶劣了,莫叶山不能承包给这种人。” 刘荣立马站了起来,正色道:“对,我们淡水镇民风淳朴,出了这种败类就该浸猪笼,当年让他去坐牢是便宜他了,现在怎么能容忍这种人呆在这里。” 何文亮尽管有点同情温大河,但是现在众意难违,也得卖给刘荣一个面子,点了点头,“温大河犯过大错,在淡水镇名声狼藉,不适合承包莫叶山,所以,莫叶山的承包权是刘荣刘老板的,现在散会吧。” “等一下!” 忽起地一声爆喝把所有人都震了一下,大家下意识朝声音所发之处望去,只见一个跳上主席台的少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猛地朝天空一扔,伴随着如同雪花般飘落的照片,他大声道:“温大河是不是强奸犯,这就是真相!” 第111章 一朝沉冤昭雪 照片如同雪花般洒落,众人纷纷伸手去抢,等看到照片里那一对赤身**的狗男女****的画面时,大伙儿一阵错愕,下意识里的反应鳞次变化,先是一惊,这照片也太劲爆了,随后一愣,心想照片上的人咋如此眼熟,等眯着眼睛仔细一看,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望向刘荣。 大敕敕坐在椅子上的刘荣因为拿到莫叶山的承包权,正笑得欢腾呢,见大家都盯着他,以为这些土鳖是被他一掷千金的大手笔所折服,心里更加得意,恰好一张照片飘落在他膝盖上,他随手拿起来瞥了眼,脸上的笑容瞬间定格凝固。 那张照片的威力实在太大,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炸在刘荣的身上,炸得他里焦外嫩,猪脸涨红,浑身发抖,猛地站起来想要对散布照片的苏信破口大骂,可是面对道道射过来的各色目光,他张了张肥厚的嘴巴却哑口无言。 现在他还能说什么?如山铁证面前任何狡辩都是苍白无力。 撒泼打滚哭天喊地的于春花此刻也没有声音了,她凸出的眼珠子死盯着一张她和刘荣偷情****的照片,气急败坏地一把撕了,然后瘫在地上,面如死灰,心里升腾出一股寒意,完了,这下子彻底完了,她和刘荣偷情的事情曝光,涌泉村的人会拿她浸猪笼的。 礼堂里静悄悄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望着发懵的刘荣和于春花,等着看好戏的同时,心里也在想十九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温大河强奸亲嫂子的案子,现在看来,当年温大河的口供是真的,他去于春花家借钱,撞破于春花和刘荣的奸情,于春花和刘荣设计污蔑他。温大河为此受尽屈辱,坐了十九年牢,今天回到老家依然遭到众人唾弃,当真是堪比窦娥的千古奇冤。 温大河手紧攥着****照片,激动的浑身颤抖,强奸亲嫂嫂这项罪名压了他十九年,毁了他全家也毁了他的一生,现在凭借这些照片可以一朝陈雪,呵,可又有什么用呢?谁能把那十九的光阴还给他?把临死之前都没看上一眼的妻子还给他?把不认他这个父亲的女儿还给他?不能!但是他当人人喊打的瘟狗当够了,他要挽回做人的尊严,活得像个人样。 “奸夫****,还我清白!” 温大河积郁了十九年的痛苦一朝爆发,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淹没了他全部的理智,他冲过去,一脚踢在于春花性感的大嘴巴上,拖住于春花的头发往地板上“砰!砰!”猛磕。 看着被温大河打得头破血流模样凄惨的于春花,没人去阻止,甚至是没人有一丝一毫同情与怜悯。在保守落后的偏僻小镇上,寡妇背地里偷汉子绝对是最大的禁忌,四个字形容就是罪该当诛,当年温大河被污蔑强奸亲嫂子便是同理。 大家觉得温大河下手还不够狠,不够毒,一个男人背负着强奸亲嫂子的恶名像条瘟狗一样活了十九年,整整十九年,从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壮到两鬓染霜的中年,这里面的心酸和苦楚想想都让人心颤。 “大伙儿,我们涌泉村绝对不能容忍这种败类,拉这对狗男女去浸猪笼!” 也不知是谁吼了一声,不过想也想得到是涌泉村的人,涌泉村的村民个个供着于春花这个守寡十多年的贞洁烈妇,就差给她立贞节牌坊了,可现实真他娘的荒诞可笑,早在五叔还没去世之前,这个贞洁烈妇就跟刘荣这个涌泉村的死敌暗地偷情,还让温大河蒙受不白之冤,害得温大河在涌泉村人人喊打。 现在的于春花简直是涌泉村的耻辱,人人恨不得饮其血啃其肉,那道吼声一落,立马就有一大群血气方刚的青壮响应号召,一哄而上对着刘荣和于春花拳打脚踢,登时刘荣杀猪般的惨叫和于春花如同唢呐般的嚎啕哭声交织响起,来了个二重奏。 场面一下子失控,镇长何文亮害怕这样下去闹出人命,不敢再包庇刘荣,当场让派出所警察把鼻青脸肿的刘荣和于春花上拖走,同时宣布莫叶山的承包权归温大河所有。 这出丑闻算是落下了帷幕,立于人群后的苏信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这次的买山之行一波三折,野蛮村民械斗,寡妇偷情,十九年前的强奸亲嫂嫂的冤案,真是波谲云诡到让他措手不及,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拿下了莫叶山的承包权。 至于莫叶山是涌泉村还是刘家庄的,这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苏信管不着也没本事管,不过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承包莫叶山的钱给刘荣这种畜牲贪污了,现在乾坤明朗,十九年前刘荣和于春花联手陷害温大河的千古冤案肯定要清算,他的村委主任必撤无疑,牢饭也是吃定了。 苏信看了眼身边眼睛红红的温婉,知道她现在情绪波动极大,心里肯定有很多话跟她的父亲温大河说,今天是不可能回里津了。苏信稍稍安慰了她一下,然后与赵新民走出小礼堂,交代一些事情。 现在莫叶山的承包权拿下了,接下来的具体事务苏信不打算管也没时间管,所以全都交给赵新民和温大河打理,不过他琢磨着三叔苏建军一心想要办农场,便让赵新民在莫叶山划出一块地低价转手给苏建军,莫叶山面积很大,并不会影响后续开山采石的操作。 和赵新民分手后,苏信坐那辆猎豹suv离开淡水镇,踏上了回里津的旅途。 第112章 惹不起的苏大学弟 时间悄悄游走,已经到了2002年的最后一个月份。 承包莫叶山的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回到学校,苏信又迎来了为期三天的期中考试,虽说有重生的作弊器,很多知识点能够一知百解,但一知百解也得先去看先去学。这些天他一直忙于创业,于学业上荒废不少,考试自然就不能如同以往那样势如破竹,不可阻挡。 公布成绩后,夏桔梗依然毫无悬念的拿下全校第一名。 班上的同学对此丝毫不意外,只是看着那个拿下第一依然安安静静看书的冰雪聪颖的女孩,目光之中多了份敬佩,多了份火热。这个世界很美好,就是因为有这种女孩而美好。 反倒是众人期待在这次期中考试大杀四方的苏信成绩稍有下降,全班第五,虽然这个成绩已经足够优异,也足够让许多人望尘莫及,但他是一中有史以来唯一一个理综五科大满贯的缔造者,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全班第五的优异成绩不免显得黯淡无光,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价。 “嘿嘿,小菜鸟,哥厉害不咯?”荣浩看过成绩单后,发现自己的成绩竟然力压苏信这个在学习上超级变态的大魔王一头,全班第四,他顿时在苏信面前得瑟起来。 看着一副欠打的荣浩,苏信苦笑,他之前能考出好成绩是因为他有重生的作弊器,当然了,努力也是必不可少的。而荣浩这牲口既不努力也没作弊器,纯属是脑瓜子灵。毕竟蒙答案比别人强,也是一种值得吹牛逼的本领。 可是对于苏信来说,因为他的第三轮商业计划已经越来越迫切,他现在不能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学习上,只能在二者之间把握一个度,尽量不拉下自己的成绩。不过成绩的稍稍下降,他并不在意,成绩很重要,但不是衡量一个人能否成功的标准。性格才是。 从重生到现在的短短五个月里,苏信对此深有体会,一个性格懦弱的人,无论是在爱情上,还是在人生道路上,永远都只能成为炮灰,被所谓的打击后自卑自弃,失去棱角,没有了激情,模糊了梦想,在时光年轮的碾压下泯灭于人海。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勇者才能立于浪尖抚弄浪潮。 在苏信的印象中,曾经给他极大挑战的余靖宇就是这样的人,深沉,内敛,胆大心细,敢想敢做。这样的人,似乎对什么都不看重不需要,可是一旦他看重的,他一定会拿到。有的时候,苏信觉得余靖宇是隐藏在他心里阴暗面的另一个自己。 都说说曹操曹操就到,苏信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他听见推门声,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了出现在高一401教室门口的余靖宇。 余靖宇是在一中校长安以权和班主任武大成的陪同下来到401教室的。看得出来安以权心情很好,班主任武大成心情也很好,这么个品学兼优家世逆天的学生谁都会喜欢,更何况这个学生是从一中死敌外国语中学挖过来的,他们岂有不喜欢之理。 当武大成笑呵呵地宣布余靖宇转学来到成为401班的新成员时,教室里的那股轩然大波犹如飓风扫过,震撼全场。 如果说苏信第一次来到401班能引起大家的轰动,是凭借他犀利幽默的口才征服了所有人,那么余靖宇完全不需要这些,他只需要往教室门口一站,就能吸引无数道眼球。 百年校庆的表白事件在一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遑论当事人所在的401班级了。虽然没有明说,苏信和夏桔梗两人在班上也是规规矩矩没有过分暧昧的举动,甚至极少的说话当中也像是普通同学之间的交谈。但谁都不是傻子,他们确实是一群对爱情懵懂的青涩少女男生,可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百年校庆表白事件就是铁一样的证据,而且在班上除了苏信,有谁见过一向对人冷言冷语的夏桔梗会跟男生说话?没有!当然了,做春梦不算。 所以呢,苏信跟夏桔梗是一对,这是毋庸置疑滴。 现在市委书记的亲弟弟余靖宇的忽然出现,无疑是为了追求夏桔梗,也是为了制裁苏信。为了一个女孩,余靖宇不惜从外国语贵族学校转班来一中,这份锲而不舍的精神真tmd令人感动呀,放眼整个一中,任何一个女孩有这等待遇那还不得感动的痛哭流涕,趴开双腿任他蹂躏。 可是余靖宇的到来丝毫没有引起夏桔梗的一丝波澜,她安安静静地在位置上看书,发现身后的苏信跟其它同学用崇敬的目光迎接余靖宇,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忍不住用水心笔敲了敲他的书本,“看书。” “好啊。”苏信笑着挠了挠头,今天余靖宇转校来到401班级,他还是很惊讶的,但是惊讶过后,他表现的很有风度,丝毫没有锱铢必报的仇恨心理,像个****一样,四十五度仰起头,眼睛一眨也不眨,瞻仰死敌余靖宇的风采。不过现在夏桔梗夏大人发话了,他立马把余靖宇余大高富帅抛到秦淮河去了。 看到这副画面,班上的牲口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丝毫没有想吐的感觉,要不然他们早就吐死了。而且大家更加期待接下来余靖宇和苏信之间的碰撞,现在苏信在一中绰号叫做惹不起。男生敬畏他,女生崇拜他,吊儿郎当的躲闪他,成绩逆天的追随他。总之三个字形容他——惹不起的苏大学弟! 余靖宇的到来,无疑是打破这种现象制裁苏信的最佳人选。这并非是大家帮外不帮里,而是帮理不帮亲,因为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无论长相品质成绩性格家世等等各个方面,余靖宇都要甩苏信八条大街,而且还是王府井的那种十多公里的大街。 果不其然,余靖宇放下黑色单肩书包后,并没有像新生一样规规矩矩的坐在课桌上,也没有去打扰正在安安静静看书的夏桔梗,而且走到苏信的座位前。 看的了这一幕,大家都以为余靖宇是想找苏信的麻烦,转学第一天来个下马威,这下子有好戏看咯,可接下来的一幕完全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余靖宇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脸带笑意地说:“苏信,现在我们是同学了,在一中你以后可得罩着我。” 众人狂晕,这是情敌还是基友啊。 在荣浩幽怨的眼神下,苏信像个没事人一样,笑了笑说:“好啊,想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找我。” 大伙儿差点没把昨晚的隔夜饭吐出来,吃一顿食堂两块五毛钱,这苏信实在是太慷慨大方了。不过他们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境界就是不同,明明天生死敌,却还要装作一副心心相惜相见恨晚的模样。真他娘的虚伪,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可以称之为素质。 二十一世纪最缺的是什么?人才!二十一世纪的人才最缺的是什么?素质! 第113章 见色忘义的禽兽 大庭广众之下,苏信和余靖宇亲切的交谈一番,都是脸带笑意,表情极其虚伪,十足的假小人伪君子。如果不知道实情的同学,多半以为他们是裤衩换着穿的铁哥们。 不过苏信可没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人可不能太累着自己,情敌也好,朋友也罢,都尼玛无所谓。和余靖宇不咸不淡地扯了几句,苏信坐在位置上看书。 课间的时候,苏信和荣浩两人靠在走廊墙壁上,两人勾肩搭背满嘴放跑,当真秋日无限好,正是扯淡时。 廖洁忽然走过来,拍了下苏信的肩膀说:“喂,苏信,这周末我过生日,你来吗?” 苏信还没回答呢,旁边的荣浩已经笑嘻嘻地开腔了,“肯定去呀,咱班的***总理过生日怎么能不去捧场呀。” 见荣浩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廖洁就来气,恶狠狠地瞪了荣浩一眼,“我没问你。” 荣浩缩了缩脑袋,他现在是越来越怕廖洁这只凶巴巴的小母老虎了。 见荣浩吃瘪,廖洁也失去和这个冤家斗嘴的心气,说:“你也可以去。” 荣浩嘿嘿笑了起来,拍了下苏信的肩膀,“阿信,你去不去?” 虽说苏信对什么生日聚会没点兴趣,他长这么大也没办过生日聚会,但是他一点都不傻,夏桔梗的头号闺蜜廖洁的生日聚会,不去那不是粪坑旁边打地铺——找屎(死)嘛。 苏信点点头,“班长大人的生日聚会,我当然得去咯。” 廖洁笑着说:“那就说定了哦,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桔梗也会去的,怎么样?高兴吧,苏信你可得好好表示表示,我要一份特别的礼物哟。” 苏信无语凝咽,这是哪跟哪呀,你过个生日都能把我和夏桔梗扯在一起,真是牛逼,不过他喜欢,当下点点头,”好,没问题。“ 刚好余靖宇上完厕所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得停下脚步,笑道:“廖洁,你过生日,我可以去吗?” “呃……”廖洁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余靖宇这样的男生会厚着脸皮说这种话,不过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她都没有拒绝余靖宇的道理,笑着点点头,“好呀,到时候电话通知你。” 荣浩不屑地撇了撇嘴,心想什么玩意呀,转学第一天和廖洁话没说过一句就想参加人家的生日聚会,脸皮比土砖都厚,跟大爷我有的一拼了。 苏信笑笑摇头,他自然知道余靖宇是冲着夏桔梗去的,不过他也没在意。 铃声一响,又到上课时间,昨天晚上荣浩这小子通宵打魔兽到凌晨,趴在课桌上睡了一下午,苏信受其毒害,也泛起了睡意,上自习课的时候居然睡着了,没想到被武大郎逮了个正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毫不留情的呵斥,尽管武大郎对苏信的印象大有改观,但想起这小子最近成绩略有下滑,觉得很有必要给苏信下点眼药,黑炭一般的脸色满是恨铁不成钢,朽木不可雕。 对于人民教师的谆谆教诲,苏信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吃一堑长一智,苏信早就学乖了,不跟刀子嘴豆腐心的武大郎顶嘴,挨次训没啥大不了的,以后挨训的机会多的是,更严重的情况也多的是。这还没上正场呢,咱先热热身。老老实实的给武大郎苦口婆心的批评教育,骂的差不多了,也就无事。 下午放学,苏信和荣浩随着人流走到一中门口。 苏信拍拍荣浩的肩膀,道:“耗子,今天我还有点事,没时间陪你去打游戏了。” 荣浩鄙视了眼苏信,道:“你小子能有什么事呀,别以为我不知道,在等夏桔梗吧?” 苏信确实是想等夏桔梗一起回家。最近一段时间,他和夏桔梗都是一起上下学的,只是夏桔梗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两人在学校门口就分开,然后各走各的。 现在他也不想瞒着荣浩,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见苏信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荣浩一脸肉痛,牙口犯起了一股浓浓的酸味,耍起了赖皮,道:“还是哥们不,我不管,你去那我去哪儿?” 苏信被荣浩这夯货弄得哭笑不得,道:“耗子,咱没必要这样吧?到时候夏桔梗来了,场面多尴尬啊。” 荣浩嘿嘿笑道:“有啥尴尬的,多了我这盏八千瓦斯的电灯泡,你接吻也方便些嘛。” “别胡说,我和她是纯洁的同学关系,哪有你小子想的那么龌蹉。” “别说我,鬼都不信。”苏信再一次被荣浩无情的鄙视。 苏信一巴掌打开荣浩肩膀上,笑骂道:“少说废话,你小子到底走不走?” “见色忘义的禽兽!” 荣浩表情很愤怒,不过哥们有妞陪,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只能苦逼的去网吧孤单自撸,“我走啦,祝你早日登堂入室,拜见岳母大人。” 荣浩甩了甩手,背着书包大摇大摆随大量的学生人流走出校门。 苏信看着人群中荣浩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小吃一条街的尽头,最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一中学校门口大量的学生涌出,苏信一个人站在校门口。对于他这个打过架也上过主席台,考过牛逼成绩跟校花表过白的大名人,一中不认识他的比不认识猪的还少,不少人都是边走边好奇的打量着他,有些男同学还特自来熟,走向前与苏信打招呼。 苏信傻站在校门口,有种被人看猴的感觉,不过他早已习惯,偶尔跟向他打招呼的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同学应承几句,脸带笑意,虚伪至极,也无聊至极。心里却在暗忖桔梗这个小妮子在教室里干什么呢,学习重要,也没必要这么拼命吧,到了高三,岂不是更加废寝忘食。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女孩永远这么努力,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做自己该做的事,并且把它做到最好。 太阳渐渐的斜在西山,漫天的火烧云连成一片,撒着昏黄柔软的光线,喧嚣了一天的里津市一中清冷下来,一中以通学生为主,寄宿生极少,同学们放学回家了,校园也安静祥和下去。 校园的水泥小道上,夏桔梗背着个耐克的粉红色小书包,转过大片的法国梧桐树,跃进苏信的眼眶之中,她穿着一件蓝色的连帽外套,一条直筒牛仔裤,简简单单,像个邻家小女孩。 这一瞬间,有一股暖流冲进了苏信心里最柔弱的地方。 夏桔梗走到苏信的面前,脸蛋微微红了下,道:“不好意思呢,让你等了这么久。” 苏信笑着摇了摇头:“我倒没事,只是你这样子不好,学习重要,也要注意身体。” 夏桔梗抿着红润的嘴巴,笑着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114章 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 苏信和夏桔梗并肩走出校园林荫道,出了校门,走在校外小吃一条街的马路上。 此时夕阳西下,在鹅黄色的光线里,小吃街上人来人往,各类小吃摊前聚集了许许多多吃零嘴的学生,好不热闹。 看着这幅景象,苏信没由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转过头,对夏桔梗道:“诶,桔梗,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的一个约定?” 夏桔梗微微仰起头,“什么约定?” 苏信笑说:“初中毕业聚会的时候,我说过要请你吃东西的,还记得吗?” 夏桔梗楞了一下,脑海里也回想起那个约定,初中毕业聚会那晚,她拿了一张五十的给苏信,当时苏信没有零钱找,说开学后请她吃东西,不过她以为苏信不可能回来一中读书,也没在意就答应了。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苏信还记得这个随口一说的约定,心里有点小小的感动,点点头,“嗯,还记得呢。” 苏信停下脚步,看着夏桔梗说:“桔梗,现在时间还早,我请你吃东西好不好?” 夏桔梗抿着红润的嘴巴,表情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微微笑道:“嗯,就在小吃街随便吃点简单的东西吧。” 小吃街的店铺有点脏乱,餐具上布满油垢污渍,像她这样的女生,自然是从来没有在小吃街吃过这些廉价的小吃。不过她知道男生在女生面前好面子,带着女生去吃刚刚兴起的kfc、必胜客、大排档,乱花家里的钱,大肆挥霍。她害怕苏信为了面子请她去吃很贵的东西,那样子的话,她心里会很难过的。 “好啊。”苏信笑了笑,恰巧两人走到一家特色水饺店,道:“要不,我们吃水饺吧?” “嗯。”夏桔梗点点头。对她而言,吃什么不重要,仅仅是只是为了兑现曾经的一个初中时光的美好的承诺。 “老板,来两份荞面水饺,不要加辣椒。” 苏信对水饺店老板招呼了一声,在店外面的大槐树下找了一张餐桌,和夏桔梗坐在椅子上。 长这么大,夏桔梗还是第一次单独和一个男生在外面吃东西,表情略略有些局促,明洁的脸庞带着点点红晕,过了老半天,她想起了一件事情,才开口说:“苏信,你今天好像违反了我们的约定。” 苏信一笑,盯着夏桔梗明亮的眸子问:“什么?” 夏桔梗抿嘴说:“今天上课你打瞌睡了。” “呃……”苏信顿时有点头疼,他把那天在公交车上和夏桔梗的约定的事情忘记了,现在想起来,其中就有一条上课不许睡觉,当时他还以为夏桔梗随便说的,没想到夏桔梗这么较真,这么一件小事儿到现在还记得,苏信顿感亚历山大,只能笑道:“初犯初犯,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成不?” 夏桔梗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行,今天武老师都批评你了,而且你现在成绩有些下降,要认真对待呢。” 苏信看着模子认真的夏桔梗,心想这么点小事没必要搞的这么严肃吧。不过女孩子认真起来,还是很可怕的,他挠了挠头,笑说:“桔梗,那你想怎么办?” 夏桔梗清冷的脸上极少见地露出狡黠的笑意,抿嘴说:“如果晚上没事情,和我一起来学校上晚自习吧。” 苏信一愣,立马笑着说:“好啊。” 夏桔梗脸蛋透着微微嫣红,“那,下周一开始吧。” “嗯。”苏信点了点头。 这时,一辆极其耀眼的黑色奥迪a6从马路上驶过,在馄饨店对面的一中校门口停下,不过落在苏信眼里,比奥迪更加耀眼的是车头上的车牌,蓝牌照,褚l600001,这个车牌除了里津市市委书记余建军还有谁敢挂?还有谁挂的起? 并没有出乎苏信的意料,不消片刻,一中校门口便出现了余靖宇和凌浩然两大高富帅的身影,奥迪a6车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迎接余靖宇和凌浩然。 而凌浩然显然也发现了对面的苏信和夏桔梗,先是一愣,随即俊秀的脸庞露出一丝嗤笑,对身边的余靖宇道:“靖宇,你看对面。” 余靖宇顺着凌浩然的目光朝对面的苏信看过去,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些吃惊,夏桔梗这样冰冷孑然的女孩居然会吃这种街边垃圾食物?若非亲眼所见他是不会相信的,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也有点嫉妒苏信。 凌浩然可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撩拨余靖宇心中妒火的机会,“靖宇,你说这苏信怎么就这么不知死活呢,我看是不是喊人揍他一顿?” 余靖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没有回答,凌浩然打的如意算盘他心知肚明,相比于对苏信的嫉妒愤恨,他更讨厌这种背后捅阴刀子说风凉话的人。不过他没在意凌浩然的这点小伎俩,要说原因,有二,一是凌浩然的父亲凌温明是里津市新河集团的老板,里津市最富盛名的企业家,他大哥余建华的一大助力;二是他跟苏信之间的敌视关系并不是谁挑拨就会加剧发生冲突的。他是喜欢夏桔梗,但不屑于采用武力击败情敌此类卑劣的手段获取芳心。凌浩然是个白痴,他可不是,暴力永远不可能解决感情问题。他很清楚,如果喊人打了苏信,那么他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夏桔梗的心。 喜欢一个女孩子,就得堂堂正正的去追求,堂堂正正的击败苏信。这才是王道。 余靖宇拍了拍凌浩然的肩膀,道:“我们走吧。” 说罢,余靖宇收回目光,钻进象征无上尊容地位的车牌为褚l600001的奥迪a6。 顺着苏信的目光,夏桔梗也看见了恰巧上车的余靖宇,表情渐渐变淡,刚好老板送两碗馄饨过来,她夹了一个热乎乎的馄饨轻轻地咬了一口,然后用筷子敲了下苏信的碗,把苏信的目光引过来,抿着嘴微笑说:“吃馄饨,再不吃凉了呢。” 初秋的轻风微微扬起,将女孩好看的刘海吹动的轻轻浮起,午后温润的阳光静静洒在女孩颜若朝华的脸庞,荡漾出无尽的光华,红润的嘴唇上还带着点点油花,娇羞可爱,没了平时的冰冷淡漠,明媚如花的容颜夹杂惊心动魄的淡笑。 苏信看得痴了。这一刹那,这个女孩如同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席卷他的全身,击溃了他坚不可摧的感情闸门,承载了生命里的一切。 这应该就是青春懵懂感情最初的样子,没有伤害,没有亏欠,没有辜负,所有的丑陋都还没有登台,连空气中都是甜美的味道。 “好吃吗?”苏信问。 “好吃呢。”夏桔梗红着脸笑道。 [奇^书 ^网][q i].[s h u] [9 9].[c o m ] 苏信嘴角一咧,露出笑容,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吃碗水饺。 第115章 孤的长眠 按照原来的步调,苏信和夏桔梗吃过饺子后,一起坐公交车回家。 虽然他们每天都一起上下学,但也极少的说话,更多的是默契,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正是这样的懵懂的时光,才是生命最美好的感情,刻骨铭心的感情。哪怕是等到垂垂老矣的那天,坐在葡萄架下,沐浴着午后温润的阳光,回想起来也会满满地全是幸福。 在学校里,余靖宇的到来,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401班的同学氛围。像他这种极具魅力的男生,自然得到了401班绝大多数女孩子的欢迎,余靖宇一下子夺走了以往加持在苏信身上的所有光环,也让苏信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在新世纪的钟声敲响了两年后的今天,学生们早没了父辈学生时代的单纯质朴,生活物质在大跃进,思想也跟着大跃进,学生们惯常的思维始终在进化变迁,但有一点亘古不变,那就是拼爹,拼谁是谁的精子。 在班上心怀憧憬的女孩子看来,尽管苏信举止谈吐很有些不同,也比许多这个年龄的男生都要成熟稳重,面对生活的刁难始终带着和绚如阳光的微笑,冷静且从容的面对,但是相比于家世逆天的余靖宇,苏信终究只是个家境平凡,背景普通的男生罢了。 即便是抛除功利,去掉家世金钱比拼,在余靖宇面前苏信依然全面落入下风,苏信最多算得上比较成熟幽默,挺有个性,但是余靖宇呢,他自信,他开朗,他多金,他温柔且有情,他就是名副其实的里津市一中头号黑马王子。 所以呢,每每课间的时候,余靖宇的桌位旁都聚集了很多的女孩子,叽叽喳喳像一群献媚的小鸟,一向喜静的余靖宇似乎不介意,谈吐口吻幽默风趣,时常逗得女生们开怀大笑。 那厢是热热闹闹,这边则冷冷清清,有对比,方能显得如今的苏信的落拓。以往余靖宇还没来一中前,苏信在班上还是挺受欢迎的,每每下课铃声一响,他的客桌四周都会聚集一群男女同学,有说有笑,拿他和夏桔梗的事情打趣逗趣,好不欢畅。 可是如今呢,苏信只能和荣浩方雄几个大老爷们孤单自聊,眼巴巴地看着对面万花丛中一点绿的余靖宇享尽齐人之福,搞得一向自称万人迷的荣浩郁结不已,不过他一向擅长寻找症结所在,只是不擅长从自身寻找症结所在,所以他把枪头对准了苏信,埋汰苏信没点魅力,整个班的墙角都给余靖宇这牲口一锄头挖干净了。 其实苏信心里完全没在意,他看得很开,两世为人,心境不说任你狂拽酷炫叼炸天,我自岿然不动如山,但也能做到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在这个世界上,最廉价数不清妒忌与羡艳,因为谁走过了这段万人簇拥路,还是逃不过墓碑下那孤独的长眠。他是从来不需要别人谄媚的目光。 可苏信终是经不起荣浩的连番挖苦打击,偶尔烦躁了,也会嘴角微翘,略带讥笑:“喜新厌旧是人的本能,这无关你是雌的还是雄的。” 虽说余靖宇在班上极受女孩子的欢迎,但是他跟夏桔梗并没有过多的交集,抑或说是他从来没有向夏桔梗献媚讨好,这不禁让大家错以为百年校庆表白事件是以讹传讹,根本没那回事儿。只是偶尔的时候,大家看见余靖宇拿着作业本向夏桔梗请教问题,才恍然明白空穴来风,并非事出无因。 但话又说回来了,向夏桔梗请教问题本来就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只要你在课间的时候站在401班教室窗户下,每天都能看见一大票手捧着练习本的男同学排队向夏桔梗请教问题,跟非洲难民抢水似得,争相恐后你争我夺。 所以余靖宇找夏桔梗请教问题,并不是什么大事儿,苏信见怪不怪,真正让他奇怪的是,余靖宇忽然对班长廖洁非常非常的好,好的离谱,好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课间的时候,虽说余靖宇对班上很多女孩子都很好,不过他总是想方设法逗廖洁开心,体育课打篮球的时候,余靖宇更是大胆,在女孩子惊讶的尖叫声中,彬彬有礼地拜托廖洁帮他拿外套,甚至于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邀请廖洁去高档餐厅吃牛排大餐。 在这个青葱岁月里,那个少男不钟情,那个女孩不怀春,更何况对象还是余靖宇这种完美无缺的黑马王子,廖洁那里经得起余靖宇这番猛烈进攻,她怀春的少女心瞬间沦陷,崩塌一片。 廖洁知道余靖宇以前向好闺蜜夏桔梗表白过,可是桔梗对余靖宇一点都不感冒呀,所以她面对着余靖宇百般献殷勤,心里也没有什么负罪感,欣然接受,反倒是觉得桔梗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她不知道苏信有什么好的。 不过这可把荣浩郁闷坏了,虽说他跟廖洁时常拌嘴吵架,一说话就是机关枪对上迫击炮,活像一对欢喜冤家,可是人嘛,本来就贱,靠近了会厌,心淡了会倦,失去了会想,离开了执念。 现在荣浩眼见着廖洁大有跟余靖宇越走越近的意思,而且基本上不搭理他,他反倒是发现了廖洁身上他从来没有在意的闪光点,以前的野蛮变成了可爱,以前的泼辣变成了有个性,长得也是漂亮可人。 可是如此一来,荣浩心里更加渗得慌,像是少了什么东西,空落落的难受,整天唉声叹气饭不思茶不饮,最钟爱的魔兽争霸也不打,整个人彻底阳了痿。 看着好机油这般惨状,苏信很无耻地哈哈直乐,没事就调戏他逗弄他,不过荣浩已经成了霜打的茄子,要有多孬就有多孬,那还有力气跟苏信斗嘴耍贫。 有一次荣浩上厕所偶遇余靖宇,他倒是忽然雄起,怒目瞪着余靖宇,手戳着脸带笑意的余靖宇骂道:“你奶奶的太不要脸咯,好的墙角挖不到,现在挖我的,你难道不知道廖洁是名花已有主,钢筋混凝土吗?” 余靖宇摇了摇头,笑叹道:“哦,我知道了。” 余靖宇说话时的那副不屑一顾的嘴脸可把荣浩的嘴都气歪了,亏得苏信在旁边,否则这两人还不得在厕所里上演香港武打片。 苏信也不废话,直接把犯了倔脾气的荣浩拖走。 回到教室,荣浩立马又阳痿了,趴在课桌上一言不发,脑袋埋在课桌上也看不到是什么表情,苏信见兄弟为情所困,有点可怜,没有打扰他,摇了摇头,心里还是觉得很有必要帮一下荣浩,更何况对手是余靖宇。不过怎么帮呢?都说感情这事儿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可问题是感情也轮不到旁观者插手呀。 苏信挠了挠头发,忽然想起后天星期五是廖洁的生日聚会,打了个响指,over,他有办法了。 第116章 十七岁的雨季 一下课,苏信把荣浩拉到走廊角落里,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耗子,那啥,你对廖洁究竟是什么想法?” 荣浩没好气地说:“什么什么想法呀?” 苏信见荣浩搂着明白装糊涂,直接把话说透,明明白白地道:“那,我知道你对廖洁挺有好感的,不过现在看起来廖洁对余靖宇也挺有好感的,如果你想挽回在廖洁心中的伟岸的形象,明天刚好廖洁过生日,是个好机会,我帮你出主意争取给她制造一个惊喜,说不定能反败为胜。” 荣浩听苏信这么一说,本来蔫坏了的表情稍有振奋,急忙追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苏信笑道:“主意是有,不过我得事先提醒你,如果真的按照我说的办法去做,你就是明目张胆的追求人家了,所以你如果对人家的感觉只是一般般,抱着得到也不错,失去不可惜的心态,那我建议你放手算了,免得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荣浩撇了下嘴,“靠,裤子都脱了还跟我说这废话,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也不看看今天余靖宇在我面前那副得意的嘴脸,我真他娘的想大嘴巴子抽他。” 见荣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为了廖洁不惜跟余靖宇杠上,苏信没了顾虑,做了个ok的手势,“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先去给廖洁选一个比较特别的礼物,接下来在听我的安排。” 荣浩有点怀疑地看着苏信,“按你说的行不行呀?” “费什么话呀,陈冠希的泡妞**哥倒背如流,不过说了你这小处男也不懂。” 一放学,苏信就和荣浩直奔里津新城市广场,在一家专销国外进口公仔的精品店里挑礼物。选来选去,最后苏信给荣浩挑中了一个hellokitty的绝版公仔,一共有两只,男女公仔配对的,都是不到三十厘米高,价格却贵的要死,八百九十九元。不过有一句话叫做一分钱一分货,这hellokitty的绝版公仔是日本进口的正版货,而且整个里津市翻出了个天,也就这儿独一份。 虽说荣浩老爸是建设局局长,老妈是国企总经理,家里挺有钱,但八百九十九人民币对那个时代的高中生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荣浩也不例外。但是为了爱情,男人跟孙悟空似得都有七十二变,文盲变诗人,**丝变大款。所以呢,荣浩掏钱的时候丝毫不肉疼,干脆利落的很。 为了衬托荣浩的生日礼物的与众不同,苏信这个铁哥们也非常的讲义气,挑了个模样丑到爆的大棕熊公仔,有一米五高,屎黄色,土得掉渣,苏信看了眼标签,然后拍了下荣浩的肩膀,说:“耗子,顺手把我的账也结了。” “多少?” “不贵,才七百八十八。” 荣浩差点没给苏信这牲口郁闷死,爱情的麻醉力量可比基情大,但是没办法,谁叫苏信今儿个帮他出谋划策呢,他苦逼着脸付账走人。 出了精品店,荣浩拉住苏信,道:“阿信,礼物买好了,虽然不错,但是我觉得还不够震撼,不能感动廖洁。” “礼物只是开胃小菜,重头戏还在后面呢。”苏信笑了笑,既然决定帮荣浩,他自然得尽心尽力,“我帮你去搞一台乐队来,到时候你点一首歌当着所有人的面送给廖洁,别的不敢打包票,绝对能感动到她。” 荣浩先是一愣,随即振奋不已,就差一蹦三丈高了,苏信居然能想出这么个好点子,有乐队给他助阵,到时候绝对能把廖洁这小丫头感动的鼻涕眼泪一起流,什么余靖宇全忘了,只记得往他怀里扑。“好兄弟,没瞎了我平时那么爱护你心疼你。” “靠,说的好像我是你儿子一样。”苏信表情有点不爽。 荣浩嘿嘿笑了起来,“别介嘛,咱俩谁跟谁呀,不是父子关系胜似父子关系。” “滚你马拉个蛋。”苏信气得直接一脚踹飞荣浩这犊子。 苏信带着荣浩去了约瑟浓酒吧,也就是安然驻唱的那家酒吧。今天安然也在,此刻她正坐在转椅上摆弄吉它,旁边的是长相帅气被苏信说成不是做鸭太可惜了的牧野。 牧野率先看见了苏信,招了招手,然后脸带笑意地对低头摆弄吉它的安然说:“阿然,有人找,哈哈,是你天天唠叨的那个大笨蛋哦。” 安然略微一愣,随即抬起头,看到走过来的苏信,她精致的脸庞露出丝微欣喜,不过一想到苏信这混蛋整天没个影,都好久没来找过她了,立马就没啥好脸色,**地说:“今天来找我干嘛?” 苏信早就习惯了安然这丫头野蛮的脾气,完全没当回事儿,挨着她坐下,接过牧野递过来的一杯饮料,盯着她大大的眸子笑道:“没干嘛,就是突然想来看看你。” 安然可不吃苏信这一套,瞥了下红润的小嘴,“真的吗?不过我不信。” 苏信尴尬的挠了挠头,实话实说,“那,这我兄弟荣浩,你认识的,我有个朋友明天过生日,我想请你们之野乐队去唱一首歌。” “你可真无耻,还说想来看我。”安然把吉它往柜台上一扔,“唱歌没问题,如果是夏桔梗过生日,那还是算了吧。” 苏信无语凝咽,这丫头真是越来越野蛮了,话都不给人说全就武断下结论,不过他现在更头疼安然跟夏桔梗之间的关系,虽说两人极少碰面也从来没说过话,但她们似乎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夏桔梗倒还好,偶尔的时候有人在她面前说起安然,夏桔梗也就是脸色冷冷的一句话不跟他说话。而安然就不同了,但有人凡提及夏桔梗,基本上苏信就别想过安宁的日子。 苏信有点没辙,不过这些痛疼的问题先放在一旁吧,他还得帮苦逼的好基友追女孩呢,不过他刚想跟安然解释,旁边的荣浩已经接了话,“不是不是,安然,是廖洁过生日,跟夏桔梗没关系,这个请乐队花多少钱,我出。” 牧野笑着说:“既然你是苏信的朋友,那你也是我的朋友,钱不钱的就不说了,不过那女孩过生日,你看起来是挺重视的,我总不可能单独背个吉它去吧,那也太寒碜了,震憾力不足,如果想要搞的隆重热闹点,就得提前运送音乐设备,还得提前准备场地,要唱什么歌你都要事先跟我说。” “场地和运送设备这些都没问题,交给我处理,至于歌曲嘛……” 苏信喝了口冰爽的饮料,随即笑道:“就唱林志颖的《十七岁的雨季》。” 毕竟是中学生,歌曲含义太露骨会让廖洁反感,过犹不及总是不好的,所以苏信专门给荣浩挑选了林志颖的那首十七岁的雨季,青春,朝气,既不过分喧哗,也不过分伤感,还有一种朦胧的情愫在里面,恰到好处,能把荣浩对廖洁的那点小意思表达出来。 对于苏信选得这首《十七岁的雨季》,大家一致同意,觉得很不错,之野乐队队长牧野来唱。此时的荣浩也是一扫往日的颓靡,振奋的很,拉着牧野商讨明天唱歌的细节,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给廖洁一个惊喜,最好是杀杀余靖宇的威风。 苏信看着打了鸡血的荣浩,反倒是心里叹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只要廖洁真的对荣浩稍微有那么点好感,这个惊喜绝对能够打动廖洁,但如果廖洁完全对荣浩不来电的话,那就是请歌神张学友来也是白搭。所以呢,苏信是尽人事听天命,做万全准备,也做最坏打算,他就是不知道此时信心满满的荣浩到时能不能承受那个最坏的结果。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青春只有一次,这个时候不疯狂又更待何时?前一世,苏信自己就是因为懦弱而踟蹰不前畏首畏脚,别说追随喜欢的女孩的脚步,甚至于连说话的勇气也没有,得到的结果也是布满一生的悔恨。有一句烂大街的名言是这么说的,尝试了,不一定成功,不尝试,一定会失败。因此在这个十七岁的雨季里,一定要勇敢! 苏信不希望兄弟荣浩步入他的后尘,所以他不会把心中的顾虑说出来,打击荣浩的信心。 “苏信,明天廖洁的生日聚会,我也要去。” “嗯……啊!”正在感叹命运感叹青春的苏信听见安然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差点没把下巴给吓掉,明天他只打算让牧野一个人去,可没想过带上安然。要说原因,就是因为廖洁的生日聚会夏桔梗作为好闺蜜肯定会参加,如果他带安然去,到时候和夏桔梗见了面,那副场景他真的不敢去想象。 “怎么?你不同意?”安然微微哼了一声,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苏信。 “啊,怎么可能,完全没这会事儿。”苏信嘴上含糊,心里却是叫苦连天,这尼玛帮荣浩倒是把自己搭进去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呀。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安然好看的嘴角一弯,露出笑意。 第117章 泡妞,是得花血本的 期五,苏信陪着荣浩翘了一天的课。 都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为了不出现纰漏,也为了选好能够让乐队派上用场的场地,苏信暗地向夏桔梗打听清楚了廖洁的生日流程。不过学生时代的娱乐活动本就匮乏,庆生方式都差不多,不是唱歌就是吃饭,廖洁的也一样,大概流程是下午六点在紫榕饭店吃个生日饭,然后去北城大道的钱柜ktv通宵嗨歌。 这个北城大道的钱柜ktv可是苏信的重生之地,他印象极其深刻,五个月前,他的命运就是从这里开始改变,踏着逆流的光阴,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逆袭之路。 再次回到这里,仿佛又是一个新的命运的轮回,不过这一次是他的好兄弟荣浩。苏信有点触景伤情,不过正事儿还得办。 苏信并不知道廖洁订的是什么包厢,但是不出意外廖洁订的是大包厢,肯定不带小舞台,乐队用不上。所以苏信直接订了个带小舞台的特大号包厢,可以容纳上百人,而且供应各种水果饮料,不过坑爹的是一晚上要两千四,贵的离谱,贵的变态。 荣浩昨天为了买礼物把全身家当都掏空了,那里拿得出那么多钱,他挖空心思想从他老妈那里骗钱,可荣妈对儿子疼归疼,这么多钱没个正当理由荣妈就是不给,荣浩也就河里赶大车——没辙了。 尽管苏信一向抠得一块钱掰成两份花,但是为了荣浩的伟大事业,他这回不得已铁公鸡拔一次毛,从赵新民那里搞了两千块钱垫付上。 荣浩感动的无以复加,“阿信,你对我太好了。” 苏信忍着肉疼道:“我好不好我不大清楚,我倒是清楚了一个至理名言,泡妞,是得下血本的。” 荣浩搂着苏信的肩膀道:“嘿嘿,兄弟,要不要我以身相许?” 苏信浑身狂冒鸡皮疙瘩,“别,咱是纯洁的战友情谊,肉麻的话以后留给廖洁吧。” 搞定场地之后,接下来,苏信和荣浩租了三辆的士去约瑟浓酒吧搬运音乐设备,专业调音台及音响,bossgt-8效果器,tm7桶鼓,吉它,贝斯,包括牧野安然和他的乐队成员,一股脑全部拉到北城大道钱柜ktv。 十二月的天气冷风嗖嗖,阴云大作,天公很不作美,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苏信和荣浩风里来雨里去,忙活了一整天,累的像两条死狗,不过苦中作乐,才是真正的快乐。 安然昨天说跟苏信去参加廖洁的生日聚会只是开个玩笑,除了苏信,她跟401班上的人一个也不熟,她也从来就不喜欢跟陌生人呆在一块玩虚情假意,如果说期待着见到谁,或者说是她想见到哪一个女孩,那么反正晚上可以见到的,所以她和牧野呆在钱柜ktv包厢里,调试乐器。 处理妥当ktv的事情后,到了下午五点钟,苏信和荣浩直奔紫榕饭店。 廖洁站在紫榕饭店门口,还有一竿子她的好朋友,有男有女二十多号人,大多数是401班上的同学,夏桔梗也在当中,冰雪聪明的她似乎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为了衬托好闺蜜廖洁,她穿得简简单单,头发扎成马尾辫,藏蓝色直筒牛仔裤搭配白色帆布鞋,格子衬衣外罩带着黑白斑点的针织衫,可这副打扮,更衬托出她的清纯明洁,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而一向极少穿裙子的廖洁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棉质百褶裙,外罩黑色连帽外套,乌黑秀发披肩,脚下是一双锃亮的小皮靴,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青春靓丽,这番打扮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如果不了解她的人,多半以为她是一个甜美可人的乖乖女。 “生日快乐。”苏信把丑到爆的大棕熊公仔送上。 “谢谢,我很喜欢。”廖洁很淑女的接过大棕熊公仔。 虽说这大棕熊粗狂难看还是屎黄色的,可跟荣浩的那只hellokitty绝版公仔同属一个祖宗,质量没得说,也是进口的高端洋货,而且美女不就是喜欢野兽嘛,晚上抱着一只足有人大的大棕熊睡觉,脑海里幻想着自己的黑马王子,心里美滋滋的,那种感觉真好,所以苏信的礼物还是很讨喜的。 班上的文娱委员邓芷有点眼羡,笑道:“哇塞,苏信你这么大方,下次桔梗过生日你准备送什么?” 夏桔梗被邓芷的话吓住了,面对着女生们嬉笑声和意有所指的目光,她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 苏信很想说送我自己,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他不要脸人家夏桔梗还要呢。所以他很无耻地笑道:“这个是秘密,我就不告诉你了,不过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会送一只大棕熊给你的。” 邓芷很是意外,欣喜道:“真的吗?苏信你可真好。” 苏信确有其事地点点头,“真的呀,我把方雄这只大棕熊送给你。” “切,我才不要。”邓芷被苏信闹了个大花脸,自讨没趣,面对叽叽喳喳嬉笑她的女生,她脸红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见苏信身后的荣浩空手而来,连忙转移话题问:“荣浩,你的生日礼物呢?要知道这可是廖洁的生日哦,你的礼物一定比那个臭苏信的还要好。” 荣浩并没有把他的礼物带来,是苏信的意思,说有落差才能制造惊喜,他也是深以为然,所以把礼物放在钱柜ktv里,等唱歌的时候再拿出来送给廖洁。 可现在这群女生这么不识趣,明摆着他两手空空还要问,这不是找不自在嘛,荣浩面对着廖洁看过来的目光,很是尴尬,只能硬着头皮的说:“我没买。” 廖洁微微的蹙眉,不过荣浩天天跟她吵架,没事就招惹她生气,她本来就不期待荣浩能给她送什么礼物,心里也就释然了。她的目光落在街道上,似乎在期待着谁的到来。 到了下午五点五十,邀请的朋友同学基本上都来了,大家陪着廖洁在紫榕饭店门口站了有一段时间了,可廖洁似乎还没有进去的意思,女生们嬉笑着问道:“廖洁,大家都来了,你在等谁呀,不会是你的那啥吧?” “什么呢,胡说,只是我还有个比较重要的朋友没来,再等等吧。” 廖洁看了眼手表,目光再次落在街道上,心里小小的有些失落,已经快六点钟了,余靖宇怎么还没来呢? 第118章 灰姑娘和黑马王子 廖洁终究没等到余靖宇,她满心的期待化作了失落。不过她也不能表现出来,面色如常,笑着带大家走进装修很有古典味道的饭店包厢之中。 不过来参加宴会的401班的同学心里都清楚,这些天余靖宇忽然调转枪头,放弃夏桔梗去讨廖洁的欢心。这匹黑马王子本来就魅力无敌,在这个草长莺飞的季节里,女生们都幻想着灰姑娘与黑马王子遭遇的场景,所以是没有几个女生能抵挡住他的攻势的,廖洁自然不会例外。通过这些天的交往,显然余靖宇在廖洁心里留下不少的印记,而今天余靖宇没来,肯定让廖洁失望了。 在宴会上,荣浩是一言不发,闷闷的只管往嘴里扒饭吃菜。而苏信可不能让大家冷场,至于廖洁和荣浩的小心思他看得出,但先放在一边吧,毕竟余靖宇没来,完全不必要为了一个没有出现的假想敌而影响自己的食欲,他充分发挥自己的口才和娱乐精神,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宴过半酣,生日宴会变得热闹起来,关了灯,廖洁对着插在奶油蛋糕上的十七根蜡烛许愿,然后吹蜡烛,切蛋糕,廖洁笑脸红润,新的一岁的来临,她心情很好,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希翼,但也有些小小的遗憾,因为一个重要的人物没有来。 吃过蛋糕,大家又闹腾一会儿,紫榕饭店的宴会波澜不惊地在八点半结束,接下来是今天的重头戏,前往钱柜ktv嗨歌。 一来到钱柜ktv,廖洁领着二十多号人准备去她订的包厢。一直跟在大部队后面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荣浩开口了,“等一下,廖洁。” 廖洁停下脚步,目光疑惑地看着荣浩,“什么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荣浩有点不敢直视廖洁的眼睛,他略微低下头,轻描淡写地笑道:“哦,我有一个朋友在这里上班,打折给我订了个特大包厢,你把你订的那个包厢退了吧。” 旁边的一众女生立马叽叽喳喳起来,“哇塞,特大包厢耶,打折也很贵的,荣浩,你可真舍得花钱。” “呃,花不了多少钱的。”荣浩心里暗爽,表情却很不好意思,尴尬地挠了挠头。 旁边的苏信看的心里直乐,不过这个时候他得帮荣浩一把,连忙搭腔道:“既然荣浩订了个特大包厢,那我们去他那个包厢唱歌吧,这样尽兴点。” 众人皆是同意,廖洁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有点不明白跟她一向对着干的荣浩为什么忽然变的这么好,可能是因为自己过生日吧,廖洁这么想也就释然,让服务员把她订的包厢退了,然后跟着荣浩去了他订的特大包厢。 走入包厢,里面的灯光全部灭了的,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里面的场景。荣浩伸手一拍,小舞台上的灯光亮起,长相帅气的牧野落入大家的眸子之中,白色衬衣搭配黑色七分裤,脚下是耐克白色板鞋,此刻正坐在舞台中央的转椅上,嘴角带笑,极具魅力。 “哇塞!”下面不少的女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吓了一跳,这场景真像是一个白马王子从天而降,不由得有些愣神。 而苏信没有看见安然的身影,也是一愣,不知道她去那里了,心想不会是因为夏桔梗在这里,她提前离开了吧?应该不大可能,他知道安然不是这样的女孩子,心里有点七上八下,不过现在荣浩的事情正处于关键时刻,他不能分心。 台上的牧野手持话筒,微微一笑,“今天是廖洁十七岁的生日,我代表荣浩唱一首歌送给廖洁,《十七岁的雨季》,希望你在十七岁的雨季里,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幸福快乐。” 大家恍然大悟,合着这一出是荣浩弄出来的啊,不过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仅仅因为他是廖洁的同班同学,荣浩肯定对廖洁有意思了,难怪在紫榕饭店没送廖洁生日礼物,原来是想给廖洁制造一个惊喜啊。不过这手笔可真大,真浪漫,订特大包厢加邀请乐队的花费没个五六千肯定不行,不少女生艳羡不已。 面对着大家齐刷刷射过来的目光,荣浩有点不自在,尤其是见廖洁一双大大的眸子盯着他,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是极少有的状况,他跟廖洁相处如此之久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和心跳。 廖洁心里有点感动,不过荣浩的举动已经超出了作为普通朋友送礼的范畴,荣浩是对自己有意思吗?这怎么可能,廖洁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很荒诞,因为每天她都在跟荣浩吵架,一见面就跟仇人似得。可眼前这一切都在告诉她,荣浩是真的对她动心了。 廖洁赶紧把这个该死的想法甩出脑袋,让自己安下心来,目光落在小舞台上,脑海里却又冒出另一个少年的身影,余靖宇的身影。 台上的牧野打了个响指,前奏响起,下面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他拿起话筒,歌声缓缓响起。 “当我还是小孩子, 门前有许多的茉莉花, 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当我渐渐的长大, 门前那些茉莉花, 已经慢慢的枯萎,不再萌芽……” 歌声清澈,很好听,尤其是牧野的嗓音很像林俊杰,柔软,微带甜味,让这首十七岁的雨季充满了青春的气息,还带着淡淡的初恋的味道。 一曲落毕,全场寂静,苏信连忙把藏在身后的hellokitty绝版公仔递给有些紧张的荣浩,推了他一把,荣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走到廖洁的身前。 见到这副场面,大家都以为荣浩要当着大家的面向廖洁表白,登时起哄,勾肩搭背嬉笑着喊道:“荣浩,我们看好你,加油!荣浩,加油……” 廖洁脸红的快要滴出水来,小心脏更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一直在纠结如果荣浩真的跟她表白,是拒绝,还是不拒绝呢。要说她自己对荣浩没有感觉,还真不是,荣浩长得很帅气,成绩好,班上前五名,家世也好,荣爸爸是建设局局长,荣妈妈是国企领导人,各个方面都算比较优异,只是她和荣浩在一起天天吵架,她从来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以至于现在面对着荣浩的疯狂举动,很有些措手不及。而且,她少女的的心扉现在已经被另一个男生占据了一大半。 一向能说会道的荣浩在众人起哄声中面对着廖洁,舌头却有些打结,“廖,廖洁,呃,虽说我们经常吵架,但,但那都不能当真,其实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女孩,生日快乐。” “真的很谢谢你,我很感动。”廖洁接过礼物,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荣浩没有说太露骨的话,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廖洁看着为她带来这么大的惊喜的荣浩此刻微笑着站在眼前,一反往常的可恶,表现的很是彬彬有礼,她的脑海里却忽然想起了余靖宇,今天是自己的十七岁生日,他却没有来,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看热闹的同学却很有些失望,荣浩临门一脚居然阳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也等于变相表白,现在荣浩跟廖洁已经被大家暗地里算做一对了。 苏信也是松了一口气,现在荣浩已经取得了廖洁的初步好感,接下来就顺其自然了,这还多亏了今天余靖宇没来,要不然怎么可能如此顺利。 “咔!”地一声,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男生走了进来,男生打扮简单,凌厉的短发,麦色的皮肤,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礼盒。 余靖宇! 第119章 我们是兄弟 看着走进来的余靖宇,荣浩的脸沉了下去,而廖洁脸现欣喜之色,发亮的眸子之中有几分热度,却撅起嘴巴略带嗔怪地说:“你怎么才来?” “哦,刚才陪我哥吃饭,迟到了很抱歉,你不会怪我吧?” 廖洁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会啦,来了就好。” 余靖宇把手中的礼物递给廖洁,“生日快乐。” “谢谢。”廖洁伸手接住礼物,笑得很灿烂。 余靖宇笑道:“打开看看。” “嗯。”廖洁红着脸点点头,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她撕掉小礼盒的标签和锡箔纸,露出一个精致的粉红色发夹。 余靖宇问:“喜欢吗?” 廖洁脸蛋红红的,甜蜜笑着说:“我很喜欢。” 旁观的人皆是嘴角一撇,有点不屑,其实余靖宇的礼物很简单很普通,仅仅是一个粉红色的小发夹而已,可是谁都能从廖洁脸上看出来她很喜欢,爱屋及乌,她喜欢的不是礼物,是人。 苏信微微叹了一口气,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了,但这根本不是策略的问题,但凡一个女孩子对荣浩有好感,今天肯定是会被感动到。按说荣浩长得很帅,成绩很好,家世也没得说,并非搭不上廖洁,只是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笑话,还有灰姑娘意淫白马王子的传说。 在绝大多数女孩的心里,荣浩是比不上余靖宇的。廖洁肯定也是这般认为。但是感情如果有意识地进行择优选择的话,那就蒙上了一层现实色彩,与金钱世俗搭边,这个女孩也谈不上是个单纯的女孩。 苏信从来不认为宁在宝马里哭不愿在单车上笑有什么不对,但是至少在这个草长莺飞的季节里,女孩子追求的应该是最纯真的感情,没有世俗,没有偏见,仅仅是因为喜欢,所以手牵手一起度过这个最美好的年华。 而廖洁,显然不是这种女孩。 荣浩瞬间成了炮灰,谁都看出来了荣浩的难堪,虽然没有表明,但廖洁现在拉着余靖宇坐在沙发上,脸蛋红晕娇媚,全部心思只顾着跟余靖宇说话,把荣浩一个人晾在包厢中央,这样的举动已经是变相拒绝了荣浩。 荣浩终于体会到前一秒天堂,后一秒地狱的感觉,只是这实在太过滑稽可笑了,他已经看出来廖洁对他根本就没有兴趣,或者说是因为余靖宇的存在而对他没有兴趣,既然如此,他留在这里也是多余,他大方地笑了笑,说:“我去上个厕所,你们玩。” 话音一落,荣浩没有再看廖洁一眼,大步离开包厢。 苏信知道荣浩是故作大方,心里肯定很难受,任谁受到这种打击都会受不了,他立马追了上去,只是刚出包厢门,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苏信,等一下。” 苏信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跟出来的余靖宇,他拳头忽地攥紧,问道:“有事?” 余靖宇摇了摇头,“没事,只是里面的人太幼稚了,跟他们交流起来是很痛苦的,还是跟你说话舒服,因为你是个聪明人。” “哦,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倒是想问你一个问题。”苏信盯着余靖宇的眼睛,道:“你喜欢廖洁吗?” 余靖宇笑了笑,“喜欢啊,怎么?你有疑问吗?” “少在我面前装蒜。”苏信怒道:“你他娘的根本就不喜欢廖洁,你这么做是不是想接近夏桔梗?” “不对,我没这么白痴,我也不屑于用任何卑劣的手段去接近夏桔梗,我喜欢她,我就会正大光明的去追求她,但是我知道只要有你存在,我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夏桔梗的心,所以我这么做就是想让荣浩痛苦,因为荣浩痛苦你也会跟着痛苦。”余靖宇笑了起来:“你痛苦了吗,那我就开心了。” 苏信差点被余靖宇气炸了,“你tmd真的够贱!” 余靖宇笑得更加开心,“对于我来说,贱是个褒义词。” “好,今天你赢了,不过呢,日子还很长,山水终有逢。从今天起,不要在我面前装蒜,不要假惺惺的做出跟我关系很好的模样,因为我俩是敌人!” 苏信扔下一句话,离开钱柜ktv,在门外寻找荣浩的身影,街道上车来人往,雨幕很大,街灯散发出来的淡淡橙色光芒下,却没有荣浩的身影。 在街道上来来回回找了很久,苏信终于在钱柜ktv北面墙角下发现了一个男生的身影。 那个男生捂着脑袋蹲在阴暗的角落里,淡淡的光线照在他微微抖动的肩膀上,落魄,孤独。苏信从未见过荣浩如此落魄,他看见的仿佛是前世的自己,可怜可悲,在该死的命运面前惊惶的像只小鸟。 前世的荣浩绝不是这样子的,他开朗,他自信,他也从来没有追求过廖洁,从初中时代到大学,他一直是风光无比,身边美女如云。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荣浩的命运,让他变得这么落魄,苏信心里很内疚。 现在荣浩这样子,里面夏桔梗和安然又可能碰头,到时候发生什么状况他不敢去想象,还有余靖宇这牲口在哪里得意洋洋,苏信千头万绪,不过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做事瞻前不顾后,他不负责任,口口声声帮助别人其实全部是为了自己。 重生到现在,一路逆袭,风光无比,苏信已经得意忘形,在感情上,在朋友关系上,在事业上,他都变得自私自利,充满野心妄图占有所有美好的东西,且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现在余靖宇给他当头一棒,让他明白他依然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足够的本钱与余靖宇抗衡,也让他明白珍惜该珍惜的人,保护该保护的人,才不会让对手钻空子。 走了过去,苏信把手放在荣浩在微微抖动的肩膀上,“你没事吧?” 荣浩肩膀一顿,仰起头,看着层层叠叠的雨幕,强笑道:“我没事,你别理我,让我静一静。” “好,如果你想哭,不要憋着,哭吧。”这个时候,还是让荣浩独自待会儿吧,苏信自己也需要静一静。 拍了拍荣浩的肩膀,苏信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阿信,不管怎么说,今天我要谢谢你。” 苏信脚步一顿,嘴角满是苦涩,“别这么说,我们是兄弟嘛。” 第120章 冷漠的世界,残酷的故事 “对,我们是兄弟,好兄弟。” 蹲在角落里的荣浩沙哑着嗓子答了一句,肩膀却在微微耸动。 看着这个模样的荣浩,苏信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余靖宇为什么接近廖洁,不管是出于什么动机,无论是为了打击自己还是想要接近夏桔梗,至少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余靖宇根本就不喜欢廖洁,纯粹把廖洁当作一个玩物。 余靖宇是头轻易不咬人的狼,而廖洁只是头弱小的绵羊,这样下去廖洁迟早会被他玩死玩残,会痛不欲生。廖洁是死是活苏信不在意,只是想起单恋廖洁的荣浩,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如果那一天余靖宇甩了廖洁,荣浩肯定找余靖宇玩命,为了一个女人毁了他的一生。 苏信不敢去想象这个残酷的结果,看着蹲在阴暗的角落里哭出声的荣浩,他只能苦涩一笑,还是转身离开了,这个时候他脑子很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荣浩,还让荣浩单独静一静吧。 苏信转身,回到钱柜ktv,打开大门,刚准备朝包厢走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苏信!” 苏信听见有人喊他,下意识地转头,便看见在车来人往的街道上,漫步走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之中的安然,淡黄色的街灯洒在她的身上,朦胧一片。 苏信略微有些发愣,直到安然走过来,看着她浑身湿透,精致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才皱起眉头说:“无缘无故的,你干嘛淋雨啊?” 安然小手放在背后,盯着苏信笑说:“我喜欢喜欢一个人雨中漫步,这个理由行不行?” “行。”苏信摇了摇头,“现在这么冷,感冒了怎么办?” “我才不会。”安然嘴角含笑,有人关心的感觉总是美好的,不过想起夏桔梗在钱柜ktv的包厢里,而苏信却在外面,她不由地有点好奇,故意呛苏信,“你怎么在这里,不用陪你的夏桔梗吗?” 面对安然的挖苦,苏信并没有反驳,反倒是心情有点糟糕,安然的一句话让他再次陷入之前苦恼的纠结当中。 扪心自问,他喜欢安然吗?喜欢,真的喜欢,但这不是他在感情上摇摆不定的理由,终有一天,他需要做出抉择,可是抉择的答案,连苏信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其实自己的做法本质上跟余靖宇有区别吗?没有,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货,只是做的比余靖宇更狠更隐蔽一些。自己害怕夏桔梗与安然见面,但这又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迟早有一天,夏桔梗和安然的其中一个会受伤,会像此刻的荣浩那样痛苦难受。说来说去,现在这种局面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做事不负责任造成的,如今只能自食恶果。 苏信嘴角的笑容很是苦涩,浑身有种无力感,自己果然是个**丝,活了两辈子依然是个**丝,自私自利的**丝! “安然……” “嗯?”安然脑袋一扬,盯着苏信说:“什么?” 看着安然明亮的眸子,苏信喉咙有些发堵,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只能苦涩地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真好。” 安然已经感觉出了今天苏信的神色有些失常,很难看很颓靡,她有点紧张地看着他,“你今天怎么了?” 苏信颓然一笑,“没什么,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 “为什么?因为你的好兄弟荣浩被人家女孩子拒绝了,所以你难过?” “算是吧。”苏信微叹一口气,目光望着雨幕中车来人往的街道,一向沉稳的脸上极少见地有些茫然。 见苏信这副模样,安然莫名地想起苏信一直阻止她跟夏桔梗见面,一下子,她心里意识到什么,心里有些闷,一反往常的叛逆,微微一笑,平静地说:“苏信,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嗯?”苏信转过头,盯着安然白皙的侧脸,笑道:“好啊。” 安然的目光落在车来人往的街道上,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吸了一口,才说:“二十年前,一个男人准备前往北京打工,那一天,在老家去北京的一辆铁皮火车上,他认识了一个瘸脚的女人。当时那个瘸脚女人被一个小偷扒包,男人看见后见义勇为,打跑了小偷,他自己也受了点小伤,瘸脚女人很感动,而且男人长相俊朗,谈吐幽默,深深地吸引了她。之后两个人在车上度过了三天三夜,天南海北无所不谈,两人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恋,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爱河。 “虽然那个女人是个瘸子,但是家里有权有势,认为出身贫寒的男人配不上他家的女儿,为了斩断这段孽缘,家里给女人定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可是瘸脚女人已经爱上了那个男人,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嫁给了那个男人,结婚的那天晚上,她对她的男人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辆铁皮火车吗?我们的美好回忆都在那辆车上,如果有一天你变心了,请一定要记得带我去坐一次那辆铁皮火车。” 安然停了一下,吸了一口烟,才继续说:“男人答应了下来,之后,瘸脚女人和她的丈夫生下一个女儿。她的家人见木已成舟,也接纳了男人。在瘸脚女孩家人的扶持下,男人进入官场,一路坦荡,官越做越大,春风得意,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羡煞旁人。” “可是暗地里,男人却跟别的女人偷情,那个女人是他高中同学,初恋。其实,从一开始男人就不喜欢他的那个瘸脚妻子,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爱过瘸脚女人。他是农村的,家里很穷,又有年迈的老母亲,有还给在读大学的哥哥,他为了养家,为了供哥哥读书,每天累死累活,吃糠咽菜,还是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他受够了贫穷的折磨,他想走出麦田,想要凭借瘸脚女人的家世出人头地,所以狠心扔下他的初恋,娶瘸脚女人为妻。” 说到这里,安然的表情已经有些发白“那个男人功成名就风光得意后,反过头来又跟他的初恋搞在一起,但是夜路走多了,会遇上鬼的,终于有一天东窗事发,男人跟初恋偷情被他的妻子撞见。女人没有责怪她的丈夫,只是要求她的丈夫实现结婚那天的诺言,带她坐他们初遇时的那辆铁皮火车。” “男人答应了,带着妻子坐上那辆老旧充满回忆的铁皮火车,铁皮火车开到她们初遇时的那座城市,也就是里津市,瘸脚女人拉着被她下了迷药的男人,直接从火车窗户跳了下去,殉情而死。” 说到这里,安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大大的眸子看着苏信,她夹着半截香烟的白皙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把香烟放在嘴里吸了一口,“你知道吗?那个男人是我爸爸,而瘸脚女人,是我妈妈。” 这个故事的结局苏信已经猜到了,并不惊讶,只是看着眼前明明心里很难过却依然倔强仰着头的女孩,他心里很酸,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孤单的生活着,一个人上学下学,没有爸爸妈妈,没有知心的朋友,苏信想象不到安然受过多大的苦楚。 安然真的叛逆吗?真的不可理喻只知道胡搅蛮缠吗?不是的,她只是用坚强的外表包裹她内心的脆弱,因为害怕受到伤害,因为这个世界对她很冷漠,她只能用冷漠去面对! 在淡淡的街灯下,安然精致的脸庞有些发白,但是表情依然风轻云淡,笑着说:“我告诉你我的身世,可不是想要你同情我,因为我活得很好很开心,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明白你的心思,你一直害怕我跟夏桔梗见面产生矛盾,我也知道你在我和夏桔梗之间摇摆不定。其实你能想着我,念着我,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过我说这个故事给你听,只是想让你明白,当年我爸爸如果不那么贪心,跟他的初恋在一起,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灾难。所以,你好好待夏桔梗吧,她可是你的初恋。” 苏信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安然竟然会这么说,心里更加闷闷地难受,好像他在忽然之间,便失去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人,他看着安然的眸子,忍不住道:“安然,你……” “其实你不用在意我的,我已经习惯了,夏桔梗是个好女孩,你好好珍惜人家吧。”安然粲然一笑,扔了已经烫到手指的烟蒂,又掏出一根点上。 苏信心里万分纠结,此刻看着脸带笑意似乎一点都不在乎的安然,他脸上的表情更是沉沉的难看,明明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喉咙发堵,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见苏信这样子,安然心里也很难过,闷闷地难受,不过她永远不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曝露出来,永远不会让别人可怜同情她。 伤心,她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个人去体会! “别给我废话了,婆婆妈妈的比我还女人,苏信你不要以为你的魅力很大,从现在开始,我跟你划清界线。” 安然用力推了一把苏信,恢复了往日的刁蛮,“我们进去吧,我倒是想见见夏桔梗,别担心,我不会欺负你家桔梗的。”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 _Η _U_ 九_⑨_ ._ ℃_ o _Μ ps:我感觉到我写这章肯定有读者会骂我,但是感情有起伏,才能有**。有些女孩子,是一辈子都不能放手的。安然就是这样的女孩。 第121章 忽略一切和权衡取舍 苏信前世听过一句这样的话:如果爱情不是强大到可以忽略一切,那么所有的选择不过是权衡取舍。 苏信不知道他对安然的感情是不是强大到可以忽略一切,但是有一点毫无疑问,他没有权衡取舍,因为在不是a就是b的单选题里他没有答案。 人是贪心自私的动物,苏信是人,他很贪心;男人是贪婪好色的禽兽,苏信是男人,他很好色。是的,扪心自问,他要a又要b,但爱情终究不是一道abcd都可以填的多选题。 面对这种尴尬情况,苏信有点无可奈何。 安然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并且帮他在不是a就是b的单选题里做出了抉择。他没有办法,无论愿意与否都要割舍,哪怕是再心疼也不可能去挽留。因为他不能自作多情,也不想和安然连朋友的机会也没得做。 苏信强笑着答应了安然,然后带着她回到钱柜ktv包厢里。 包厢里的气氛并没有受到荣浩的事情的影响,吵吵闹闹的很热烈很欢腾。而牧野的在场更是把气氛带到了**,他跟女孩子们玩情歌对唱,十足的花花公子形象。那年头可不像后世,在网络**丝们错误的引导下,玩音乐的男生个个臭名昭著,人们主观意识里不是非主流就是杀马特。而在2002年搞音乐的男生还是非常新鲜受欢迎的,更何况牧野长得帅气,百分百足金的小白脸,非常受女孩子喜欢。 夏桔梗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水,时不时的抿上一口。她似乎对这个生日并没有兴趣,她也一向很少参加这种聚会。如果今天不是闺蜜的生日的话,她会在家里看书学习的。 而余靖宇坐在夏桔梗和廖洁的中间,廖洁一直在叽叽喳喳地和余靖宇说着话,脸上的表情一改往日的泼辣刁蛮,温柔而甜蜜,像个知书达理的乖乖女。余靖宇则显得彬彬有礼,口吻风趣幽默,时不时地逗得廖洁抿嘴轻笑,脸上更是荡起层层红晕。 偶尔的时候,余靖宇会侧过头来,跟夏桔梗说上两句,夏桔梗只是平静地回答,表情淡淡的,心里有点想要回家了,可是苏信又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她担心自己独自一人走了,苏信会找自己。 夏桔梗正在想着自己的小心思呢,恰巧听见推门声,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了走进来的苏信,心里略略有些欣喜,却又看见了苏信后面还有一个双手插袋,非常的好看的女孩,她明洁清冷的脸庞不由地有些愣神。 苏信带着安然走进包厢,里面的声音立马跟着低了下去。安然在美女如云的一中被公认为校花,长相自然无可挑剔,尤其身上的那股与生俱来的气质,女王范十足,气场极其强大,她的出现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眼球。 夏桔梗心里却是有些紧张,一中有关于苏信和校花安然之间的流言蜚语到处都是,她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尤其是班上的女孩没少给她传递消息,说在校园某某角落里看见过苏信和安然在一起。但事实上她不是一个在意流言的人,也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她相信苏信,一直都相信。 不过,此刻夏桔梗亲眼看着苏信带安然来到这里,似乎一瞬间所有的流言都变成了现实,事实胜于雄辩,她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闷闷地,握着水杯的手指发白。 苏信没有发现夏桔梗渐渐变冷的表情,他见余靖宇居然死皮赖脸坐在夏桔梗身边,嘴角露出一丝轻笑,刚准备过去向余靖宇讨教一番,身边的安然已经抢先了一步,她径直插入夏桔梗和余靖宇中间,坐在沙发上,侧头笑眯眯地盯着余靖宇,“喂,你叫余靖宇对吧?” 余靖宇转学来一中没多久,并不认识一中大名鼎鼎的校花安然,不过见这个女孩这么漂亮,他一向稳重的脸庞也是微微有些愣神,尤其是看着这女孩还是跟着苏信一起进来的,心里更是诧异,不过他很能掩饰自己的情绪,彬彬有礼地笑道:“对,我叫余靖宇,你是苏信的朋友对吧,刚好我也是苏信的好朋友,认识一下,说不定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听到余靖宇的话,苏信真想冲上去抽余靖宇两个耳光,人之贱则无敌,余靖宇算是无敌了。 安然一向不大爱说话,但是她一说话就是呛死人不偿命,她现在忽然很想呛死这个余靖宇,“为什么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因为你自我感觉很好,觉得自己很优秀?” 面对安然的挖苦,余靖宇微微一笑,“我从来不这么觉得,相反,我认为我身上有很多缺点,要不,你找个时间给我挖掘挖掘?” 安然红润的嘴角微翘,精致的脸庞露出微笑,“不好意思,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因为你太没自信了,我很不喜欢。” 余靖宇还不至于被一个女孩子的一句话弄得狼狈不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在意。眼前的女孩无缘无故把矛头对准他,他觉得是苏信的意思,靠女孩来压自己,手段未免太低劣,心里不由得轻看了苏信几分。 余靖宇看着安然笑说:“你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只是有一点我挺好奇的,你不喜欢我,难道是因为你喜欢苏信吗?” 余靖宇的一句话,立马把所有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大家先是看了眼表情似乎变得尴尬的苏信,然后瞥了眼因为紧张脸蛋微微泛红的夏桔梗,目光最终落在嘴角含笑的安然身上,屏气等待着一中校花说出那个极具爆炸性的答案。 毫无疑问,这个答案绝对是下周一中的头版头条八卦新闻! 本来呢,大家都是高中生,处于爱情懵懂期,情情爱爱之类的话语绝对是禁忌,即便心里有喜欢的人,也轻易不会对对方说出喜欢和爱之类的词语,最多是“对你有好感”,“跟你在一起很快乐”之类的话。对那个男孩子喜欢或者是不喜欢,绝对没有那个女孩胆敢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现在余靖宇这个早熟的变态的男生公然挑明,心机不可谓不毒。安然故意针对他是为了苏信,一个女孩子为了一个男生去恶心另一个男生,为了什么?原因很简单,她喜欢那个男生。所以余靖宇一眼就看出了安然喜欢苏信。 现在只要安然点头承认她喜欢苏信,夏桔梗一定会失望难过,而苏信在安然和夏桔梗之间左右摇摆,犹豫不决,迟早也会失去夏桔梗的心。 余靖宇站在安然的角度来看,她是一定会承认的喜欢苏信的,哪怕是态度模棱两可也一定会承认。因为没有那个人会把喜欢的人拱手相让给情敌。安然和夏桔梗,其实就像他跟苏信,为了喜欢的人不惜任何手段,绝无退缩的道理。 所以,他只是在说笑间抛出一个导火线,引爆夏桔梗和安然之间的战争,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面对着道道神色各异的目光,安然并不紧张,似乎对她来说这个问题很简单,但是她并不急着回答,先是看了眼夏桔梗。 安然是个骨子里很骄傲的女孩,从来就不屑于跟任何女孩去比较,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夏桔梗这个女孩子,还是很出色的。长相无可挑剔,清纯明洁,成绩是全校第一名,甩她八百条街,性格也自强自立,没有其它女孩的虚伪和做作。 相比于自己,苏信更加喜欢夏桔梗,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安然心里略略地有些难过,但脸上的笑容依昔,瞥了眼余靖宇,大大方方的笑道:“你猜对了,我喜欢苏信。” 她的话音一落,周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目光全部落在夏桔梗身上,在场的人都知道苏信和夏桔梗之间的关系,心想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苏信怎么也没有想到安然居然大庭广众之下会这么说,因为来之前安然已经表态要甩了他的。不过安然这么说,他也不会责怪她,也没有理由责怪她。只是看见了夏桔梗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之色,苏信心里有点难受。这下子麻烦大发了。 一向沉稳的余靖宇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起来,因为此刻他的心情很好,他不介意给进退两难的苏信再来一刀,对安然笑道:“哦,我跟苏信是好朋友好兄弟,我了解他,其实他心里也很喜欢你的,只是不大好意思说出口。” 余靖宇的话一出口,立马引起了骚动,明白内情的401班的同学表情有些错愕,在他们的印象中,虽然苏信和安然之间有很多流言蜚语,可能安然喜欢苏信,但是苏信喜欢的应该是夏桔梗才对。 而此刻的夏桔梗白皙的手指搅在一起,明洁的脸庞上的表情冷淡的吓人。 苏信浑身有种无力感,尽管心里恨透了余靖宇,但是此时此刻,他承认余靖宇不仅成熟老辣,而且深谐人的心理反应,从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找准他的死穴,让他陷入被动,甚至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面对这个局面,苏信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现在能说什么?为了安慰夏桔梗反唇相讥,说不喜欢安然? 绝无可能! 人可以操蛋,但绝对不可以操不负责任的蛋。因为这不是妓院,他不能嫖了妓女拉起裤子就走人。 苏信只是有些挫败,两世为人的他居然玩心机玩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虽说这个毛头小伙子出自豪门,整天身处勾心斗角步步杀机的氛围之中,培养出这种见缝扎针置人于死地的阴险心机也很正常,但是,他可是活了差不多有余靖宇三倍年头的老怪物呀。 说起来,这真的令人耻笑! 第122章 因为得不到,所以假装不想要 包厢里面的气氛有些尴尬,余靖宇抛出来的话让大家都有点吃惊,唯独安然很淡定,精致的脸庞带着无所谓的笑容,可能把情情爱爱的话题挑明对于在场的每一个女孩子来说,都很惊世骇俗,很难以为情。 但是安然不同于别的女孩,艰难的生活造就了她坚强的个性,敢爱敢恨,敢想敢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百无禁忌,所有的清规戒律她都不屑一顾。 只是此刻安然她看着苏信表情尴尬,心里略略的有些难过,虽说表明态度要和苏信划清界限,但说这句话时的心疼与难过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到。 “哦,原来苏信是你的好朋友啊,你真厉害,苏信喜不喜欢我你都知道。不过你别高兴的太早,刚才我说喜欢你的好朋友,是纯属无聊让他开心开心,你也不看看他那个样子,长的不说歪瓜裂枣,差不多也是三等残废,腰包里没几分钱,提款机是当不了的,学习成绩倒是不错,可这种光顾着学习的榆木脑袋给来干嘛呀?难不成天天敲木鱼?” 安然的这句话与其说是故意噎余靖宇,不如说是讲给夏桔梗听的。 看了眼身边安安静静始终没有说话的夏桔梗,安然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继续笑着说:“说实在的,像苏信这样的三无产品,撕了标签都没地儿退货,我是不喜欢的,我看也没几个女孩会喜欢。反正你跟他是好朋友,跟他凑合着过得了。” 安然霸气侧漏的话让大伙儿忍俊不禁,不过暗地里他们都是替同班同学夏桔梗松了一口气,像安然这样的女孩,即使是撇去无人能攀的相貌,但那与生俱来的女王气质也令人只有臣服的份,如果她要是真的喜欢那个男生,想必也没有那个女孩争得过她。 现在大家反倒是有点同情苏信,安然的话比之前廖洁打击荣浩还厉害,还不留情面。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被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当面说的一无是处,并且肆意嘲讽,先逗弄你说喜欢你,然后又无情地鄙视你。这般打击,任谁都会羞愧得无地自容,找地洞钻。 不过安然的话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精明透顶的余靖宇,他轻笑一声,刚准备开口,安然又说话了,她盯着余靖宇笑说:“从现在开始,别跟我废话,我跟你呢,就是刚下锅的米——不熟。” 余靖宇被安然噎的够呛,但是他还不至于跟一个女孩置气,苦笑道:“ok,如果又得罪的地方,请见谅。” “见谅倒是用不着,你去见鬼吧。“ 安然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目光落在夏桔梗身上,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深深地看着这个女孩子,不知道为了什么,她心里涌出一丝嫉妒,就像小的时候,看见别的小孩有漂亮的洋娃娃,而她没有。 “桔梗,希望我们能够成为好朋友。”尽管非常的不愿,安然还是朝夏桔梗伸出了手。这仅仅是为了苏信,为了不让他难堪。 夏桔梗楞了一下,她也没想到安然会跟她做朋友,说心里话,除了夹在她们之间的苏信的缘故外,她真的很欣赏安然,安然有她没有的勇敢和自信,安然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看法,好像任何困难和挫折在她面前都不值一提,安然只是活自己。 这种生活,是她向往的,却是做不到的。 夏桔梗伸手握住了安然微凉的手,抿嘴笑说:“嗯,我很想跟你成为好朋友的。” ,周围的同学顿时哗然,错愕不已,两个里津市一中最瞩目的女孩在苏信身上暗战不休,如今却忽然握手言和,这绝对是历史性的一刻,也是下一周一中最劲爆的新闻! “那我先走了,改天聊。”安然松开了夏桔梗的小手,微微笑了笑,然后招呼了一声正在跟几个女孩子玩得热乎的牧野。 等到牧野过来,安然带着乐队成员,走到包厢门口。 看着傻站在原地的苏信,看着他表情闷闷地模样,安然的心脏有点疼,有点难过,她有多少时候,因为得不到,所以假装不想要。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能称心如意了,我跟你再也没有关系了,你也可以开心的跟夏桔梗在一起了! 安然小手紧攥成拳,心疼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她却倔强地仰着头,讥笑道:“三无产品,给我滚开。” 包厢里响起哈哈笑声,余靖宇也是淡笑摇头,他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个结果,不过这个结果也还不错,至少能让苏信心里不好受。 苏信看着眼前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讽刺他的女孩,心里酸的紧,难受得快崩溃,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颓然侧过身子,眼睁睁地望着安然离开。 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场他连话都插不上的较量他早就输给了余靖宇,只是输得没之前那么难堪,因为无论安然说出的任何答案,都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听到安然在余靖宇面前表面嘲讽实在维护他的话,苏信很感动,也很心酸,因为那些话也代表了他俩之间彻底画上了休止符,他马不停蹄的错过了安然,他轻而易举的辜负了安然,他不知不觉的陌路了安然。 此生相忘于人海,不再有任何的纠葛。 可以说,今晚从荣浩被廖洁拒绝到安然的离开,苏信备受打击,余靖宇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给他浇了一盆凉水。此刻他恨透了自己,正是他自己的不负责任导致了这种尴尬境地,以至于还要身边的女孩来替他收拾残局。 呵……自己真是可悲可叹,可耻可怜! 但不管怎么说,人,要知耻而后勇,很多时候,不必纠结于暂时的得失,一次落败不算败。爱情不是龟兔赛跑,没有快慢之分,没有过程之别,最终拥有的那一个才是赢家! 就像余靖宇,他在百年校庆表白事件中,当着五千人的面被夏桔梗拒绝,受到那么大的挫败,如果是一般的人,不是羞愧的切腹自杀,就是拿刀去砍情敌。 可余靖宇丝毫没有落魄,依然从容自信,甚至是在自己这个死敌面前言笑晏晏,好像对待亲密无间的朋友,这种心机城府是何等的强大。 可以说,今天余靖宇给苏信好好的上了一课。 尽管跟余靖宇是注定的死敌,但在他的心里,余靖宇就像是一面完美无缺的镜子,把他自己诸多丑陋的一面曝露出来,不够冷静,优柔寡断,患得患失,做事不负责任。这才让余靖宇钻了空子,给他当头一棒,让他明白他和余靖宇之间的实力差距,以及他内心的弱小。 在这一刻,苏信心里涌出来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变强,渴望击败余靖宇这个他重生以来遭遇到的最强的劲敌! 不过他和余靖宇的较量根本就还没开始,今天只是热身,下一次,他坚信他会变得更加强大,他会打击的余靖宇哭都哭不出来。而不是像今天这般在余靖宇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只有被无情奚落的份。 是的,他是掉入草窝里的小鸡,余靖宇是天生荣宠的雏鹰,小鸡的命运注定是在泥巴草地里艳羡翱翔天空的雏鹰,但是等到小鸡的茸毛褪化之后,未必就不能扑通扑通地拍着翅膀飞起来,踩着雏鹰的肩膀直冲云霄! 苏信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收起了情绪,不顾众人的目光,直接走过去,坐在余靖宇和夏桔梗的中间,头靠在沙发上,也不说话。 夏桔梗看他表情不大好看,心里清楚原因,也是不说出来,只是偷偷地把小手放在苏信的手里,握着他,静静地给他慰藉。 到了晚上十点钟,廖洁的庆生活动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他们预备今晚通宵。不过夏桔梗从来没有通过宵,当然了,看书到天明的情况不能算在里面。她现在要回家了。 苏信并没有亲自送夏桔梗,因为他出门的时候看见荣浩还在,心里苦笑,今晚还有一个比他更郁闷难堪的。 苏信帮夏桔梗在门外拦了一辆的士。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谁动我衣服我砍他手足,但是关键时刻,衣服可以不穿,手足不能没有。 夏桔梗心思剔透,尽管她自己也有很多心里话想跟苏信说,但是她知道今天安然和荣浩的事情让苏信很不好受。她没有多说,只是叮嘱苏信早点回家。 苏信点头答应,送走夏桔梗后,他在零售店里买了两瓶正宗衡水老白干,然后回到荣浩身边。 此时的荣浩哭也哭够了,颓然无力地靠在马路边的铁栏杆上,目光呆滞,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幕,和车来人往的街道,怔怔出神。 看着荣浩这般落魄,苏信心里有点难受,却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喂,哭饿了没有?” 荣浩眼角的余光早就看见了走过来的苏信,本以为苏信又是来安慰他的,心里挺感动,可是这一句话就呛得他哭笑不得,眼泪没下来,鼻涕先出来了,“你他娘的是不是人啊?” “人倒是人,只是我不想做个好人。” 苏信嘴角的笑容很苦涩,拧开酒盖,自己先灌了一大口,那股辛辣灼烧感烙在心头,畅快淋漓,一解郁闷。 苏信抹掉溢出嘴角的酒水,呼了一口气,把酒瓶递给荣浩,“天天跟着你老爸喝五粮液,没尝过老白干吧,喝这酒才是真男人,来搞点,体验体验下层人民的生活。” 荣浩接过衡水老白干酒瓶,二话不说直接往喉咙里倒,接着“哧”地一声,一口喷了出来。 这老白干辛辣冲鼻,入口如喝砒霜。从来没有喝过这种劣质酒的荣浩尝到了厉害,脸红耳赤,心窝子像是着了火,喉咙也是烧得慌,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边咳嗽边道:“你搞的什么破酒呀,难喝死了。” “酒的好喝,就是因为它难喝。”苏信摇了摇头,可能以前的荣浩体会不到这句话的真谛,因为他年纪小,也因为他春风得意。 在十七八岁的年龄,男生都比女孩幼稚青涩,但男生真正成熟起来,却只需片刻的阵痛时间。就如同蝴蝶经历了锥心之痛,破茧而出,便能褪去那层青涩的皮。荣浩经历了今天被廖洁无情拒绝的事情,他应该也必须成长,痛苦之后他就会明悟,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可说与人听却无一二。 酒,才是男人最好最知心的朋友。 “话倒是说的不错,不过我不喜欢听大道理。”荣浩拿起酒瓶又咕噜咕噜灌了起来,这一次,他似乎习惯了烈酒的辛辣,或者说酒精让他迷醉,让他忘记烦恼。 看荣浩这副模样,苏信笑道:“喂,这可不是水,你慢点喝成不?” 荣浩放下酒瓶,抹掉溢出嘴角的酒渍,“你咸萝卜淡操心。” “我没操心,我是担心,担心等下你喝趴了,我还要背你回家。” “靠,谁叫你是我的兄弟,你不背我谁背我?” “你想喝酒就直说,别耍赖呀,我背你不是问题,等下你老子收拾你是大问题。” “我爸跟我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喝酒,因为喝酒的是老子,没喝的是儿子,所以我是我爸的老子。” 西风劲吹,街灯昏黄,道路上车来人往,淅淅沥沥的雨水像线条一样不间断地落下,最后砸在坑坑洼洼的地板上,发出滴滴嗒嗒的声音。 两个人靠在铁栏杆下,把酒吵架,对天骂娘。 这幅熟悉的场景,苏信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经历过无数次,只是那时受伤落魄的是他自己,而荣浩是安慰他的那个人。 苏信明白,因为自己的重生,他和荣浩这个亲密无间的兄弟都已经走上了一条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只是荣浩走的路让他心里很内疚很难受。 前世的落魄者今生依然不够强大,可已经明白人生的要义,并且发誓在这条逆袭的路上越走越远;前世的风光者不再风光,在爱情来临时措手不及败的一塌糊涂,渐渐地颓废落魄。 这仿佛又是一个新的命运的轮回,他们俩人,只是互换了一个角色。 第123章 吃饭睡觉打豆豆 时间波澜不惊地流逝着,在无声无息中跨越了2002,迎来了新的一年。 荣浩还是如以往般嬉皮笑脸,整天没个正形,似乎廖洁的事情并没有打击到他。那怕天天在班上看着廖洁和余靖宇玩热乎套亲近,他也没有在意。不过至于他心里怎么想的,苏信不知道,但多半不好受吧。感情的事,一向如此,里面的痛苦和煎熬只有自己去体会。 而十九年前的温大河强奸案,也有了新的进展,温大河一纸诉讼,将于春花刘荣告上了法庭,要求司法局重新翻案。因为有苏信提供的于春花和刘荣偷情的照片,铁证如山,无可辩驳。苏信知道,无论这个案子最后结果如何,有两点是毫无疑问的,温大河无罪并且获得国家赔偿,而刘荣和于春花去监狱里玩儿偷情吧。 天桥项目工程如火如荼进行了大半年,也终于在一月初竣工,之后交付给建设局质检,各大广告商的尾款也已到位,一共一百万,去掉支付给工程队的五十万,苏信凭借着先知空手套白狼赚了五十万,不过其中的二十五万投资到莫叶山的项目上,至今还没冒个泡。 对于莫叶山的投资项目,赵新民并不知道苏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两个月过去了,除了划出一块山岭给苏建军办农场之外,莫叶山还是原来的样子,苏信无动于衷,一点举措和规划都没有。赵新民心里却很是着急,几次三番逼问苏信的真实想法,苏信都是稳坐钓鱼台,一句把他打发走:“您老就等着发财吧。” 终于在一月中旬,赵新民终于等到了苏信所说的发财的时刻。 那一天,淡水镇爆发出一件轰动一时的新闻,中国铁建集团启动修建高铁项目,按照就近取材原则,铁建集团的专家看中了岭多石多的莫叶山! 铁建集团决定将莫叶山的石料全部承包下来,与赵新民签订合约,**机械等等费用全部由铁建承当,赵新民一方只需要提供住宿场地和石料资源,协调铁建工人和当地村民的关系。 听到这个消息赵新民欣喜若狂,难以自持呀,他第一时间驱车前往里津市,想要把这个喜讯通知给苏信。但是他并没有突如其来的被冲昏头脑,在回里津市的一路上,他都在思考,铁建集团修建高铁的路线经过淡水镇的事情早就传出来了,并不新奇,但承包莫叶山石料的事情一直是机密,无人知晓。为什么苏信就能够算准铁建集团在那么多石山里面挑中莫叶山呢?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难道因为他爸爸是当官的,提前得到国企铁建集团的内幕消息?不大可能,他爸的官职跟铁建集团隶属不同的单位,完全没有交集。 赵新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原因,不过他再一次见识到苏信的与众不同之处。苏信这个少年简直是神机妙算决胜千里,无论是天桥项目还是莫叶山工程,他都是以小博大,用最小的代价夺得最大的利益,两个项目都是看似毫无商机,实则商机无处不在,只是别人看不到,他却能一眼定乾坤。 赵新民带来喜讯的那一天,苏信刚好在上体育课,陪夏桔梗打羽毛球。 而余靖宇和凌浩然在旁边的篮球场打篮球,两人都穿着nba正版篮球衣服,凌浩然是大鲨鱼奥尼尔的34号球衣,余靖宇是科比的8号球衣。 那个时候湖人的紫金王朝正如日中天,ok组合肆虐整个nba,前年击败艾弗森领军的费城76人,今年又践踏了gdp带领的圣安东尼奥马刺队,当真是牛逼的叼炸天,在中国也掳获一大批粉丝,而余靖宇和凌浩然这两人就是后世俗称的铁杆脑残粉。 现在余靖宇和凌浩然穿着科比和奥尼尔的正版球衣,引起不少男生们的艳羡。紫金颜色,高贵冷艳,潇洒无边。在其他穿校服的男生衬托下,更是显得鹤立鸡群,每每余靖宇扔进一个毫无难度的跳投两分,旁边的女生激动的尖叫连连大喊:“余靖宇,加油!余靖宇,加油!” 不过余靖宇可不会被这群花痴弄得云里雾里,他一直在关注旁边羽毛球场的苏信和夏桔梗呢。 见苏信一个男生在哪儿陪着一群女生打羽毛球,脸上的表情挺无聊,眼睛还时不时地往篮球场这边瞅。余靖宇很是体谅苏信的心情,他很友好地走过去,邀请苏信打篮球。 尽管在廖洁的生日聚会后,苏信跟余靖宇表明态度,有招来招,别他娘的这么虚伪。不过余靖宇就是这么贱,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没事找苏信搭讪,有事那更别说了,十足的伪君子模样。不过落在其他人眼里,苏信跟余靖宇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就差互相扔肥皂了。 不过今儿个余靖宇邀请苏信打篮球,苏信还没开口呢,对面的夏桔梗已经替他拒绝了。夏桔梗心思剔透,她从来没见过苏信打篮球,以为苏信不会打篮球,现在余靖宇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邀请苏信,他一个男孩子又好面子,不好意思拒绝,如果硬着头皮答应,等下打不过余靖宇,他会很难堪的。 不过这个画面落在其它同学眼里,可就有点不一般了,因为余靖宇的到来,苏信在一中显得愈发的默默无闻,而且余靖宇很懂得待人处事,又大方开朗,动不动就是请全班同学喝饮料。 这样几次三番下来,余靖宇自然赢得了绝大部分同学的好感,现在大家眼见着苏信不敢跟余靖宇打篮球,还要夏桔梗来解围,心里讥笑他吃软饭。 苏信也没有多说,虽然他心里挺想答应余靖宇的,他打篮球的水平不说顶尖高手,但是凭借着前世的积累,虐余靖宇这个菜逼简直跟吃饭睡觉打豆豆一样,毫无鸭梨。 不过现在夏桔梗夏大人发话了,得,咱苏大官人大人有大量,放你一马。 陪着夏桔梗又打了会儿羽毛球,苏信忽然看见走过来的赵新民,他眉头一皱,有点疑惑,因为赵新民一般是不会来学校找他的。不过稍微一想,他心里就明白了,合着今天是好事临门呀。 这个好事肯定是铁建集团承包莫叶山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赵新民今天来跟他分享呢。不过现在苏信已经把目光落在更加遥远的将来了,在这个经济飞速发展的新中国,他还有更加宏伟的梦想要去实现,他必须赶在时间的面前,通过自己的先知汲取足够多得资本。 而他的第三步原始资本积累计划,将会伴随着一场国难,那就是席卷全国的sars——**! 在前世,那场**浩劫流毒之广危害之大时常让苏信想想都头皮发麻,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迫切地要抓住这个机会。在和余靖宇三番五次的较量当中,苏信看清了他的弱小,在余靖宇面前,他真是毫无资本。他需要汲取更多的能量和资本,才能与余靖宇正面抗衡。 走过来的赵新民见苏信正和一个极为好看的女孩玩羽毛球,会心一笑,看来这家伙不仅在商业上很有一套,追女孩也很有一套。 赵新民笑道:“苏信,我现在是不是来的不合时宜呀?” 对面的夏桔梗脸色微微泛红,苏信甩了甩羽毛拍子,笑答:“那倒是真的,你在等等吧。” 第124章 亲兄弟明算帐 苏信跟赵新民说了一句玩笑话,赵新民倒是当真了,笑着说你继续,你继续。 赵新民的话弄得对面的夏桔梗脸色红红的,很是不好意思。她以为这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是苏信的哥哥,难免心里有些小紧张,本来想跟他打声招呼,留下好的印象,可是苏信却不向她介绍他哥哥,她一个女孩子又怎么好意思开口。 苏信可没想到赵新民的到来让夏桔梗凭空生出这么多小心思,不过他那里真的会让赵新民等呀,跟夏桔梗说了句有点事,放下了球拍,然后在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娃哈哈矿泉水,和赵新民走到校园林荫道上。 苏信边走边问道:“是铁建集团承包莫叶山石头的事情?” “是的。”赵新民点了点头,不过他到现在还搞不明白苏信是如何提前知道铁建集团会承包莫叶山石料的事情,不解开这个疙瘩,他真的是浑身不舒服。他问道:“苏信,你怎么提前意识到铁建集团会承包莫叶山的石料的?” 苏信笑了笑,真正的原因他肯定不会说,因为他不可能告诉赵新民他是重生人士,能预知未来发生的大事。而且话说回来了,就算说了赵新民也不会相信呀。 不过现在看来赵新民是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必须找个理由搪塞他,苏信开始满口瞎扯:“原因说起来很简单,因为铁建集团修建铁路需要大量的石料,我知道铁建集团修建铁路为了节约成本,取材肯定是按照就近原则,而铁路必经涌泉村后山。莫叶山又是我的老家,小的时候我经常去莫叶山上玩,对莫叶山很熟悉,莫叶山岭多石多,石质好,埋藏浅,易于开采,是淡水镇那一片最好的一座石山,所以我猜想铁建集团肯定会承包莫叶山的石料,因此冒险提前把莫叶山承包下来。” 听了这个解释,赵新民背脊上冒起了冷汗,苏信这是纯粹的赌徒心理,辛亏猜中了,要不然二十五万人民币就全打水漂了。 苏信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赵新民纠缠太久,转移话题道:“铁建集团准备和你签订合同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合同很复杂,一下子说不清,不过大概就是铁建集团支付一百万,我负责协调当地村民和铁建集团员工的关系,还有员工的住宿场地等等问题,铁建按照合同每个月支付工资给我。说的简单点,就是等于莫叶山的石料以一百万的价格全部卖给铁建集团,随便他们挖,而我成了铁建集团的员工,每个月坐着领工资直到铁路竣工。你觉得这个合约怎么样?” 苏信心里叹了一口气,一百万的价格太低,离他预估的价格相差很大。莫叶山一天可以生产400吨石料,按照30元一吨的价格,一年就算开采两百天,一年的产值就有两百四十万,就算扣除土地资金,**机械等等费用,一年少说能赚一百多万,可是铁建集团修建铁路没个两三年不可能竣工。这么一算,他等于损失了三百多万。 不过这也怪不得赵新民,苏信心里清楚,但凡跟利益搭边,很多问题就会变得复杂,不是简单的算术能够算清的。承包莫叶山石料的钱,大头肯定给铁建集团上面的领导贪污了,下面从榕楠县到淡水镇各个相关部门的官员再捞点油水,轮到他们这里就剩点菜汤了。 苏信也懒得计较,不是不想计较,而是他现在的实力太弱。铁建集团说给多少就是多少,他根本没有跟这种大型国企讨价还价的实力。苏信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国企的领导一个个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黑心的很。现在的国企一个个都不景气,接二连三的倒闭给外企吞并,除了国家的政策之外,这群国企领导人也责无旁贷。 事到如今,苏信只能用阿q精神来麻醉自己,反正这一百万也足够他进行下一轮原始资本积累,只是他要尽快拿到这笔钱,时间可不等人。他点了点头,”嗯,这个价格不错,你尽快跟他们签订合约吧。” “好,我明天下去尽快和铁建集团的人谈判,争取快点拿到那笔钱。”赵新民没苏信想的那么复杂,铁建承包莫叶山的消息一出来,他就从淡水镇马不停蹄赶回里津市,根本没时间去考虑合同的细节问题。 两人走在林荫道上,一时没了话题。苏信心里在想,赵新民与铁建集团签约合同后,他这么有野心的人肯定有独自创业的想法,自己可能要和这位最佳拍档劳燕分飞了。苏信不由地转过头看着赵新民,开口调侃道:“下一步你是什么打算,继续开眼镜店?” 赵新民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说在铁建集团承包莫叶山石料的消息传出来之前,他还有单飞的想法,那么现在就彻底胎死腹中了。 这几个月来,苏信给他带来的震撼力实在是无以言表,性格沉稳,做事老辣,不像个只有十七岁大的少年,而且无论是眼光和商业创意,他都能出奇制胜,仿佛他天生就拥有先知的能力,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商机。赵新民坚信,未来的中国商场绝对会有苏信的一席之地。所以他心甘情愿做苏信的左膀右臂,追随他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伟大,在中国商场上叱咤风云。 赵新民笑着说:“现在我改变策略了,想继续跟着你干下去。” 这话从赵新民嘴里说出来,倒是出乎苏信的意料。不过他没有问为什么,像赵新民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和野心。不过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他心甘情愿跟着自己,只是为了发财,而非友情。对此苏信并不反感,共同利益才是捆绑他俩的唯一方式。商业上,金钱比友谊更牢固。 赵新民喝了一口水,继续道:“先说说我的看法吧,现在经过两轮原始资本的积累,我们有足够多的资本进军实业,只是接下来做什么实业我还没有规划好,办眼镜连锁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之前我进行了许多市场调研,发现中国眼镜市场行业并不规范成熟,我们一头扎进去肯定大有可为。不过现在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苏信笑道:“我的想法很简单,卖口罩。” 赵新民差点给苏信的话吓了一大跳,他停下脚步,瞪着苏信问:“卖,卖口罩?” 苏信点点头,“对,下一步我打算卖口罩,把一百万资金全部投入进去,而且要尽快行动,必须在这个月末之前完成收购口罩的工作。” “为什么?” 赵新民再一次被苏信天马行空的想法惊得呆若木鸡,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苏信的想法,“虽说如今的人的卫生意识加强了许多,但口罩不是必需品,口罩的消费群体很小,现在无灾无害的,又没有瘟疫,口罩真的没有一点市场,也没有发展潜力,你为什么想要买口罩?” 苏信会心一笑,心想谁说没有瘟疫的,再过三个月,sars**来袭,必将肆虐全中国。 苏信心里清楚的很,现在**已经在中国内地出现了病例,不过在2003年3月之前,**主要发生在粤港两地,并未引起人们的高度关注。差不多要到三四月份,**才开始向全国扩散,大范围流行,引起人们的恐慌。 到了那个时候,口罩绝对是除了盐油酱醋板蓝根等食用医药物品之外,最畅销的商品。苏信还记得后世有一句调侃的笑话,**的时候抢醋,核辐射的时候抢盐,你们到底有没有考虑酱油的感觉呀。 所以只要**一爆发,口罩肯定紧销,供不应求,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甚至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现在苏信必须要赶在**爆发之前,用最低价格大肆收购口罩,已求达到利益最大化。 不过这些话,他不能告诉赵新民,也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在商业上,不管对谁感情用事都是最愚蠢的行为,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他跟赵新民仅仅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赵新民是一个挺有野性的人,头脑聪明,敢于冒险,做事有拼劲,他欣赏这样的人。不过他想要控制赵新民,那么必须留点心眼,在想法上超赵新民一步,赵新民才会心甘情愿负其尾翼。 苏信很有自知之明,在商业上相比于赵新民,他万般皆不如,先知是他唯一的优势,所以他不可能在**真正爆发之前,把自己的优势曝露出来。 苏信喝了一口水,笑道:“我就是打算卖口罩,可能你担心这东西不好卖,其实吧,这年头卖东西不是看东西好不好卖,是看卖东西的人会不会卖!” 第125章 如果你有意见 赵新民还真的是很担心,卖口罩,这能成吗?能发大财吗?反正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更搞不懂苏信是怎么想的。 其实说起来,无论是天桥工程还是莫叶山的承包项目,在真正开展之前,赵新民都搞不懂苏信的想法,他也看不出这些项目的商机和潜力所在。但是苏信确确实实赚钱了,而且赚到了大钱。苏信仿佛每一次都能提前预测事情的发展方向,事先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目光常人所不能及。 赵新民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跟着苏信干,他有投机和猎奇的心理。很多时候,相比于赚钱,他更看中赚钱的手段。钱是死的,手段是活的,只有学会了赚钱的手段,钱才会源源不断的滚来。 所以呢,尽管赵新民自己是不大想卖口罩,但他愿意去相信苏信,说的明确一点,就是相信苏信的赚钱手法。 赵新民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事儿让我琢磨琢磨,以后再说吧,现在到中午了,我请你吃饭。” 苏信想着有大餐吃,十分愉快地点头,“好啊。” 赵新民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之前跟苏信一起打羽毛球的漂亮女孩,对苏信笑道:“诶,要不你把刚才跟你打羽毛球的那个女孩也叫上?” 苏信一愣,随即苦笑道:“等下再看吧,打铃了,我先过去集合。” 赵新民点点头,跟着苏信原路返回。 只是等苏信跟赵新民赶到操场时,已经响起了下课铃声,班上的同学都在操场上顶着冷冽的寒风列队,一个也没走。前面站着十多名男生,荣浩余靖宇方雄纷纷在列。体育老师邓宇站在队伍最前面,双手靠背大声训斥着什么。而凌浩然靠在旁边的篮球架下,手腕把篮球夹在腋下,脸带笑意摆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见到这副情景,苏信知道他离开后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有点好奇,也有点担忧,因为他发现挨批的那一堆人里面居然有夏桔梗和廖洁。这在他心里,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勾着脑袋的荣浩眼角余光瞥见走过来的苏信,忙着使劲给苏信使眼色,那意思是让他别来送死了,有多远滚多远吧。 苏信并没有领会到荣浩的意思,他现在丈二摸不着脑袋,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呢。其实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可能离开,原因很简单,夏桔梗在。 苏信让赵新民等一下,然后一个人朝队伍里走去。 人高马大的体育老师邓宇见走过来的苏信,黑着脸道:“你干嘛去了?” 苏信随口撒了个谎:“刚才有点事儿,去了一趟教室。” “擅自早退,课也不上,难道体育课就不是课吗?”邓宇最恨这种不把他的课当回事的学生,每次上课都有一大堆的学生不是早退就是旷课,常常下课集合的时候就剩下几名学生,为此他心里憋着一股老大的火,今天苏信算是闯到他枪口下了,他伸手指了指荣浩那一拨人站的位置,“你,给我站那里去!” 苏信也没多说,老老实实地站在方雄身边。他目不斜视,聆听邓宇的训斥,喉咙里却发出细微的声音,“方块,这是什么情况呀?” 方雄瞥了眼在训斥荣浩的邓宇,吐了吐舌头,小声说:“刚才打架了,耗子的事儿。” 原来刚才打篮球的时候,荣浩跟余靖宇争抢篮板,余靖宇不小心踩了荣浩一脚,本来因为廖洁的事情,荣浩就恨余靖宇恨得要死,立马还击,伸手推了余靖宇一把,余靖宇自己没在意,可篮球场外的那群花痴见心中的黑马王子受欺负,看不过眼了,尤其是廖洁,出口骂荣浩是死无赖。 荣浩心里的那个痛呀,简直无法言说,火气也蹭地上来了,说我就要揍他,你想怎么样。泼辣的廖洁冲上去找荣浩的麻烦,再加上凌浩然的推波助澜,事情越演越烈,两拨人差点打了起来,作为闺蜜的夏桔梗去劝架,可是她拦得住廖洁,也管不了其他的男生,最后亏得邓宇赶来阻止了。 听了方雄的解释,苏信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不过他看着邓宇一个劲的猛批荣浩,却把余靖宇晾在一边,很有一种偏袒余靖宇的味道,看来这邓宇也不是一个好鸟。 其实邓宇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苏信听说过关于他的一些流言。这人本事没多大,三流师范大学出来的体育生,靠着是教务办主任彭文成的亲戚当上了一中的老师。要知道想在一中当老师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说其他,简简单单的敲门砖都要全国重点本科师范类大学的文凭。 而且这邓宇好色下流,曾经就追求过一个一中的英语老师,那个英语老师很漂亮,男朋友是三十六湾的一个矿老板,大土豪,她哪里看得上邓宇,可邓宇就是贱就是不知死活,对人家死缠烂打纠缠不清,最后被那个矿老板喊人狠揍了一顿。这丑闻在一中流传甚广,遮都遮不住。 从那儿以后,邓宇收敛了很多,偶尔的时候放了色心,也会趁着职务之便猥亵女学生。因此他在一中臭名昭著,人人避之,只是因为有彭文成的这层关系一直没被一中辞退。 至于邓宇现在暗地偏袒余靖宇,原因很简单,那天余靖宇转学来里津市一中,教务主任彭文成亲自把余靖宇送到401班,当时还有很多老师在场,而这个邓宇就是其中之一,邓宇知道余靖宇不同寻常的身份,自然会偏袒他。 在苏信鄙视邓宇为人的短短几分钟,邓宇骂荣浩也骂累了,他自动省去单独站着的余靖宇,指了指另一堆人,道:“你们,全部去下面的足球场跑十圈。” 说完,邓宇又黑着一张脸对苏信道:“你,擅自早退,也给我跑十圈!” 足球场一圈有400米,十圈就是四千米,苏信又不是玩马拉松的,跑这么远还不得累死去。不过他没说什么,四千米也没多大的关系。只是他见邓宇故意省去余靖宇。两方打架,两方受罚,却单单余靖宇一个人不用受罚,他心里就有点不爽了。 这邓宇一棍子全部打死,却偏偏放过余靖宇。 苏信最恨这种区别对待学生的老师,体罚就体罚,大家一起受罚。只是凭什么有的学生就能受到特殊的待遇?因为他老子的精子比较尊贵?你他娘的想跪舔? 其实对苏信来说,你邓宇跪舔别人是你的事,你想体罚我也没多大关系。这口气他忍得下。这些天和余靖宇的几番较量让他明白,做人太高调绝对不是好事,不说遭人嫉妒惹人恨,而且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 风光者,多半是悲剧者。 所以呢,高调做事低调为人是苏信现在的原则。但他有一点永远无法接受,那就是让夏桔梗受到哪怕是丁点的委屈。 今天夏桔梗明明是劝架的女生,打架的事儿跟她半点关系没有,你邓宇凭什么体罚她? 四千米,一个女孩子怎么跑的完?跑的完也不能跑! 大庭广众之下苏信不好公然替夏桔梗喊冤,可是他知道夏桔梗这傻妮子一向是有苦放在心里尝,哪怕受到再大的委屈,她也绝对不会说出半点博取同情。 苏信不得已开口道:“老师,女生就算了吧,我替她跑。” “哦?”邓宇瞥了眼苏信,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夏桔梗身上,看着眼前清纯秀气的女孩,心里陡然冒起一团火热,他哪里舍得真的去体罚这么漂亮的女孩,刚才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余靖宇身上去了,倒是忘了这个女孩。 不过现在邓宇见苏信想要玩美女救英雄的把戏,心里冷笑,他最恨这种在女生面前逞能的男生,目光再次望向苏信,哼哼笑道:“好呀,这个女同学就不用跑了,你给我去跑一百圈,跑到我满意为止。” 后面看戏的同学听了这话,吓了一大跳,跑一百圈还不得把苏信给跑死去,不由地纷纷同情起苏信来,余靖宇淡笑摇头,他想要看戏,也想看看苏信面对这种局面如何处理。而苏信旁边的方雄偷偷扯了下他的衣角,“逞能不是这么逞的,你粪坑旁边打地铺,找死啊你。” 夏桔梗心里有点急,其实跑步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现在苏信这么一闹反而让她有点难过,她抿着嘴道:“老师,我自己跑。” 邓宇见这个漂亮女孩居然还维护他,心里就更加不爽了,“不行,他既然说了替你跑,他就必须跑。” 苏信刚才是一忍再忍,现在是忍无可忍,邓宇这是纯属找不自在,给脸不要脸。 “得,跑一百圈是吧?” 苏信点了点头,表情就像是砧板上的擀面棍,光棍一条,道:“邓宇,现在你给我听好了,今儿个我还真就一圈不跑了!” 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被一个学生指名道姓,如此顶撞,邓宇的脸色陡然涨红,他在一中当了三年的体育老师,还真没碰到过这么跳这么嚣张的学生,登时火气上来了,怒瞪着苏信,尖着嗓子,嘴巴像连珠炮弹开了火,“混账,你是这么跟老师说话的?还懂不懂尊师重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的家长是谁呀?把电话号码告诉我!” 苏信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指了指站在篮球场外等他的赵新民,“别,不用那么麻烦,你有事找他说,他是我的家长。” 邓宇黑着脸哼了一声,顺着苏信手指看过去,是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青年,二十**岁的模样,西装革履,皮鞋蹭亮,长得也是高高大大,一表人才。此刻双手插袋,表情带笑,像个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的成功人士。 邓宇莫名地生出一股自卑感,仿佛低人一等,这种人看起来有点来头。 赵新民正在欣赏苏信的表演呢,他可没想到这家伙会把他拉下水,不过这个时候得帮苏信一把,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不能落了这个最佳拍档的面子。 赵新民咳嗽一声,在同学们好奇的目光下,他装模作样地走过去,先是掏了一张名片递给邓宇,然后一本正经地道:“那个老师,我这弟弟身体不大好,不能进行剧烈运动。如果你有什么意见,请保留。如果你的意见很大,请找校长反应情况。” 邓宇脸色变得黑青,赵新民略显不大友善的话让他心里很是不爽,却一句也没有反驳,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张名片上:华信服装有限公司,总经理,赵新民! 第126章 看不透但能接受 眼见着这体育老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表情显得很尴尬,赵新民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知道是那张名片和他故意说出一中校长起了作用。 其实赵新民哪里认识一中的校长,他一没在一中读过书,二没跟一中有商业关系,连一中校长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他也不怕被识破,聪明的人,就应该懂得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对待喜欢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就是要以势压他,吹吹牛逼也没关系。而且赵新民很有把握,量这老师也没胆去跟校长去打听这些话的真假。 而至于这名片,是半年前为了去建设局立项苏信打印的。那次苏信足足给弄了一打,没用完就全给了赵新民。赵新民倒是上了心,而且从那件事情上学到了不少,人不能太迂腐,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的现实操蛋,你有身份事半功倍,你没身份事倍功半。可以说那次去建设局见局长大人,如果不是有这张名片,他们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所以赵新民把名片全收下以备不时之需,后来倒是用过几次,比如拉工程队跟工程队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就用过,承包莫叶山的时候也给当地村委看过,而今天为了撑最佳拍档苏信的面子,他吹起牛逼也没啥心理阴影,驾轻就熟。 赵新民双手搂肩,笑看着邓宇,“老师,我工作挺忙的,天天只顾着赚钱没时间陪我弟弟,心里挺愧疚,今天特地抽出时间想带我弟弟好好玩玩,弥补他一下,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弟弟可以走了吗?” 旁边的苏信嘴角上翘,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这赵新民以前还只是个刻板不苟言笑的家伙,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也变得这么操蛋,坑人脸不红心不跳,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赵新民的名片确确实实把邓宇给震了一下,尤其是听赵新民的口气好像跟一中校长安以权关系很好,他倒不是怕眼前的青年,实际上他见过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不少,只是这种社会成功人士不是他惹得起的。 都说一中藏龙卧虎,这话不假,邓宇也吃过这方面的亏,曾经就有一次,他在体育课上扇了一名女学生一个耳光,谁知道那名女学生家里特有钱,受了点委屈立马哭着喊家长来了,家长找到学校领导把事情闹得很大,当时可把吓得他半死,最后还是叔叔彭文成扛着,赔钱赔礼道歉了事,否则他的铁饭碗早就丢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一中藏龙卧虎,他哪里知道谁是虫谁是虎?当下他只能在心里直喊他娘的真晦气,惹了个不该惹的刺头。 邓宇脸色强挤出一丝挺尴尬的笑容,“额,那个,那个赵老板,既然你忙,那就带你弟弟先走吧,他不用跑步锻炼身体了。” “那真不好意思,麻烦老师了。”赵新民得了便宜还卖乖,笑了笑,伸手招呼苏信过来,然后拍了下他的肩膀,当着几十名好奇观望的学生笑道:“老弟,你想去金牛角吃牛排还是去法拉海鲜馆吃海鲜?” 苏信翻了下白眼,这赵新民是装逼装上了瘾,根本就停不下来。不过现在这么多同学看着他,如果不小心露出破绽非得被人笑掉大牙,他在一中英明一世也要毁于一旦了。 苏信只能顺着话说下去,“随便呀,反正你是土豪,如果不介意,带我去云海吃都成。” “没问题,你喜欢就好。”赵新民拍了下苏信的肩膀,表情很慷慨,心里很肉疼。云海国际大酒店是里津市最高档的五星级大酒店,搓一顿少说两三千。虽说跟苏信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可吃饭的钱还得从他口袋里掏,他自己平时吃饭都是一份八块钱的盒饭解决。 不过赵新民豪爽的话一出口,立马让同学们看着苏信的目光中多了份艳羡,眼热的很,云海国际大酒店,在场的,怕也就是余靖宇和凌浩然这一类人才有机会去那地儿吃饭。平时大家见苏信穿着普通,家里不像很有钱,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个土豪哥哥,看来家世也不低,只是他人太低调。 荣浩倒是有点纳闷,心想苏信啥时候有这么一个土豪哥哥,要不,把我也捎上? 赵新民见这群十七八岁的小孩羡慕的表情,心里挺好笑,看来学校里的攀比之风也很恶劣,只是他们攀比的东西太过幼稚,都跟吃穿玩乐,家世长相相关。不过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儿,今天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他对苏信道:“老弟,我们走吧。” 苏信脚步没动,咳嗽了一声。 赵新民一愣,立马就明白了苏信的意思,他的目光瞥向夏桔梗,然后对邓宇笑道:“额,那个老师,这个女同学是我弟弟的好朋友,平时在学习上经常照顾我弟弟,我想请她一起吃顿饭,她可以走了吗?” 大家下意识把目光看向夏桔梗,心里惊讶,夏桔梗被苏信的哥哥当着这么多同学说成是苏信的好朋友,等于变相于苏信的家属接纳了她,允许他们自由发展。这在高中时代可不多见,几近没有,除非是那种门当户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家里人才不会干涉。看来苏信和夏桔梗的关系早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说不定苏信早就登堂入室,拜见过未来丈母娘。 夏桔梗更是心里紧张,脸色微微泛红。她知道同学们误会了她跟苏信的关系,但很多东西,并不是她能左右的,或者说,相比于解释,她宁愿去接受。 邓宇还能怎么样?只能一脸黑线,点头答应。 而苏信见荣浩和方雄眼巴巴地看着他,期期艾艾的,大有兄弟你现在可不能玩见色忘义的把戏。他心里真有点哭笑不得,荣浩这家伙一向聪明,怎么忽然脑袋秀逗了?其实邓宇本事没多大,就是个看人下料的货,只是荣浩稍稍亮出他老子的身份,绝对屁事没有。 邓宇不敢惹余靖宇,也不敢拿荣浩怎么样。 苏信摇了摇头,走过去在荣浩耳边轻声说:“你老子是谁,还用得着我帮忙?” 说完,苏信不再看荣浩,他相信荣浩会明白他的话,不明白那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他对夏桔梗笑道:“我们走吧。” 夏桔梗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离开了操场,苏信三人走在林荫道上,夏桔梗心里一直有些小紧张,白皙纤长的手指搅在一起。 赵新民瞥了眼夏桔梗,对苏信道:“臭小子,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 苏信翻了个白眼,这赵新民当他哥哥当上瘾了,“夏桔梗,我的好朋友。” 说着他又对夏桔梗道:“桔梗,这是我表哥,赵新民。” 夏桔梗看向赵新民,明晰的脸庞露出笑容,表现的极有礼貌,抿着红润的小嘴说:“你好。” “你也好呀。” 赵新民对夏桔梗笑了笑,然后目光落在苏信身上,笑的有些怪异。他看人的眼光一向犀利,无论从之前苏信维护夏桔梗的举动到现在的神态,他看得出苏信绝对喜欢这个女孩子,是非常的喜欢。其实说起来也是废话,这么漂亮而且懂礼貌的女孩子那个男生不喜欢呢?如果他再年轻十多岁,遇到这样的女孩也会喜欢甚至是变着法子的追求。 这么一琢磨,赵新民看着身边的男生女孩,倒是有些怀念早已经离他而去的青春岁月,那段充满**气息却又欢乐的日子,想着想着,心里莫名地又有些黯然,有些心疼,他想起了从高中时代认识,大学时代交往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很漂亮,多才多艺,在南召师大艺术学院读研。可因为他穷,受不了苦日子,跟了别的男人。 那个男人赵新民见过一面,就在和他女朋友分手的那天,印象深刻,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了。那个男人是影视圈金牌经纪人,能让她出名,能让她成为巨星天后,能给她所有他给不了的东西。 不过赵新民并不怪她,三十而立,他早没了愤世嫉俗的力气,很多东西他看不透,但是能接受。 爱情是什么?在金钱面前就是胯下玩物! 不过,赵新民可不想苏信步入他的后尘,喜欢,就要紧紧地抓住,不是说要强求什么,强求的感情不能称之为感情,而是让自己变得更优异,变得无可挑剔,女孩子就自然离不开你,也不会在你最落魄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成为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新民想着给苏信创造机会,对夏桔梗笑道:“桔梗,刚好今天我有空,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吃个便饭吧。” 夏桔梗本来下意识想拒绝的,不过一想到他是苏信的哥哥,拒绝了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也会给苏信造成困扰。所以她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赵新民笑着摆了摆手,意有所指地说:“没事,你以后多麻烦麻烦苏信就成。” 夏桔梗脸色红了红,不敢再说了。 苏信三人出了校门,刚准备朝马路走去,恰巧听见一道声音。 “桔梗!” 听见有人喊夏桔梗,苏信下意识地朝声音所发之处望去,十米开外的地方停着一辆大红色的保时捷panameras跑车,高端大气,简直是亮瞎狗眼,不少人在哪里好奇地观望。 这时保时捷车门打开,走出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二十四五岁,一米八以上的个子,短发尖脸,帅气英俊。 苏信一愣,骑马先试鞍,看人先看装。他还是第一次在里津市看到这款跑车,虽说保时捷跟法拉利兰博基尼这类世界名车没得比,但保时捷panameras价格少说也得两百万,而且是轿跑,实用性更高,在2002年不是土豪玩不起。可见这个认识夏桔梗的青年兜里装着的人民币差不多可以砸死人。 苏信不知道这走过来的英俊青年跟夏桔梗是什么关系,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夏桔梗,发现她清冷的脸庞先是闪过一丝欣喜,可转头迎上他的目光,明亮的眸子里又露出一丝紧张,好像有点担心他与这英俊青年碰面。 夏桔梗抿了抿红润的嘴巴,对那青年喊了一声:“哥,你怎么来了?” 第127章 属于他的天空 “呵呵,我今天刚回国,特地来看看你呀。” 走过来的俊朗青年笑着答了一句,目光却一直在打量旁边的苏信和赵新民,心里挺讶异,不知道这两人跟桔梗是什么关系,他对妹妹夏桔梗打趣道:“怎么,丫头长大了,心里有人了,一点都不想你哥了吗?” 夏桔梗白皙的脸上荡起微微红晕,变得有些小扭捏,抿着嘴说:“哥,你别胡说。” 俊朗青年心里叹了口气,心想他还真没胡说,他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一向镇静的妹妹表情紧张兮兮,美目更是时不时地瞧身边的男生,似乎在担心这个男生尴尬,两人关系肯定非比寻常。 只是他很好奇,桔梗一向对男生不假辞色,除了他这个哥哥之外,其他的男生想要接近她简直难比登天。可问题是这个男生长得稀疏平常,穿的也稀疏平常,差不多是个扔进人堆里不用放大镜找不着的货色。 俊朗青年心里挺纳闷,笑道:“怎么,丫头,不给我介绍介绍?” “这是苏信,我的好朋友,旁边的是苏信的表哥,赵新民大哥。”事到如今,既然给哥哥撞见,夏桔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好。”初次遭遇夏桔梗的哥哥,苏信并没有多少紧张,表现的很有礼貌,目光镇定地打量起眼前青年。 这么近距离一观察,他倒是发现这青年长得跟夏桔梗有几分相像,尤其是那高挺的鼻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夏桔梗的要小巧精致一些。他心想果然是一个娘胎孕育出来的胚子,女儿成凤崽当龙。 “你好,我是桔梗的哥哥,夏天天。”俊朗青年对苏信点点头,然后笑着朝赵新民伸出手。不管这个苏信跟妹妹是什么关系,现在肯定是他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了。 赵新民伸出一直插在西裤里的手,与夏天天握了一下,“你好。” “苏信的哥哥跟你一样,也是开公司的。”夏桔梗故意说了一句,本来这种话不是她这种女孩子会说的,只是她不想苏信在哥哥夏天天面前落了面子。 可夏桔梗的话让赵新民的心提到嗓子眼里,这夏天天年少有为,看起来有两把刷子,绝对没有之前邓宇那么好忽悠。 夏天天来了兴趣,他看着赵新民,笑问道:“哦,赵总做的是什么生意?” 赵新民不敢把名片拿出来,如果等下夏天天留了个心眼去调查,绝对露馅,到时候他丢脸没多大的事儿,反正跟这夏天天不熟,只是他得维护苏信在未来大舅子的脸面,所以赵新民含糊其辞地道:“小本经营,服装生意,比不得你这种海外归来的精英人士。” “哦,原来赵总是做服装生意的大老板呀。”夏天天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打量赵新民的那件范思哲,“赵总,你这套范思哲西装是什么款的?感觉挺时尚,那天我也去买一套。” 赵新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悲剧了,他身上的范思哲是半年前从广州进的冒牌货,两百块钱不到,后来跟了苏信,摆地摊卖衣服的破事儿他也不打算干了,导致大量的衣服囤积在家里养蛀虫,光范思哲的冒牌西装就有十多件,平时有啥重要场合,他就穿冒牌范思哲,也没被人戳破过,今天遇上漂洋过海的大号海龟,得,装逼不成反被操,今儿个要出洋相了。 现在夏天天光从衣着上就看穿了他不是啥有钱的公司老板,潜意识里会把他当成骗子。其实对于赵新民来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出个洋相嘛,他既不认识夏天天,夏天天也不是啥黄花大闺女,在乎他的想法那是鸡屁股拴绳——纯属扯蛋(淡)。 赵新民真正担忧的是这事儿如果被夏天天当场戳破,最佳拍档苏信的脸该往哪儿搁?夏桔梗会有什么想法?会不会导致他们俩的关系破裂?如果真是这样,他可就真成了千古罪人。 赵新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对衣服没什么讲究,也不知道是什么款式的。” “哦,没关系,不过现在时间不早了,家里爸妈已经煮好饭在等我们,我就先带桔梗回家了,赵总,改天有时间再聚聚。”夏天天似乎并没有当面戳破的意思,可能是因为夏桔梗在这里的缘故,他转头对苏信道:“苏信,有空去我家里玩,记得到时候告诉我你哥哥的衣服款式,我真想买一件穿穿。” “好。”苏信点头答应。如果一般的男生听了这话一定欣喜若狂,但是苏信清楚夏天天话里的含义,夏天天看穿了赵新民的身份,隐隐有种警告苏信别自找没趣缠着夏桔梗的味道。 说的可能不够准确,因为夏天天肯定把他当成一个不懂心机的毛头小孩,所以这句暗藏锋机的话其实是说给赵新民听的,夏天天很有一种让赵新民好好管教他这个弟弟的意思。不过事到如今,苏信也没啥好想的,夜路走多了,今天总算碰上了鬼,而且是个拆散他和夏桔梗的鬼。 夏桔梗抿了抿嘴唇,“苏信,我要回家了。” “去吧,再见。”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目送夏桔梗坐进保时捷,消失在眼眶里,他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像是心脏上少了一块肉,脸上的笑容也隐去了。 赵新民知道苏信这么精明的人肯定看出了端倪,以为他心里很难过,那个女孩子家里非富即贵,他以旁观者的目光来看,现在的苏信确确实实配不上人家,这个社会就这么的残酷,感情永远要被或这或那的现实羁绊。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他相信苏信会闯出一片属于他的天空! 赵新民拍了下苏信的肩膀,“事情搞砸了,我很抱歉。” 苏信摇了摇头,“没那回事儿。” 保时捷跑车一路驶过里津市的大街小巷,炫目的大红色引起无数路人为之侧目。 车内,夏桔梗坐在副驾驶位的夏桔梗一句话也不说,倒是开车的夏天天,他刚刚回国,快一年没有见到妹妹桔梗,现在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滔滔不绝地讲着国外的风土人情和所见所闻。 夏桔梗终是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哥,今天的事情,你可不可以不告诉爸爸妈妈?” 夏天天笑着点了点头道:“可以,但是啊,傻丫头你要明白,这不是我告不告诉爸妈的问题,你跟我说心里话,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苏信,已经……” “哥!” 夏天天苦笑:“哦,不好意思,我生活在美国,思维惯性思维惯性,我相信你们还没达到那个地步,桔梗,其实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对他有好感?” 夏桔梗脸蛋微微泛红,既然被哥哥撞见了,她不想再隐瞒,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夏天天踩了一脚刹车板,保时捷在路边熄了火,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妹妹,说:“桔梗,我呢在国外,工作比较忙,爸爸妈妈工作更忙,我们平时没有时间照顾你是我们的错,不过你一向听话乖巧,聪明懂事,从来就不需要我们操心,但今天哥哥得说叨说叨你了,你现在还小,爸爸妈妈是坚决反对你早恋的,我也不赞同。不过哥哥是个过来人,也经历过早恋,所以我不玩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把戏,只是这个苏信……” 夏天天摇了摇头,“显然不行。” “为什么?” 夏天天说了掏心窝子的话,“桔梗,你知道吗?刚才那个赵新民绝对不是什么开公司的大老板,因为他身上的那套范思哲西装是冒牌货,价值不超过三百块,那个开公司的大老板会穿那种衣服?而苏信明明知道他表哥是个大骗子却没有告诉你,居心不良,品行不正!” 夏桔梗一愣,白皙的手指也搅在了一起。 见妹妹脸色泛白,夏天天心有点疼,他放缓了语气,“我也不说那个苏信的家世怎么样,一是我不了解实情,没有妄加揣测的权利,不过看他那样子,想来也不大好;二是在我看来,你这么优异出色,里津没有配得上你的男生;三是经过刚才的事情,我觉得苏信的人品也不行。所以,苏信根本就配不上你。” 夏桔梗绝美的脸色骤然转冷,美目瞪着夏天天说:“一,他有没有骗我,我会亲自问他,但是我相信他没有;二,我讨厌你这样子,市侩;三,我不允许任何人污蔑他,包括你!” 夏天天被自己的妹妹这样呵斥,表情很是尴尬,他打小最怕妹妹生气,妹妹什么都好,就是生气的时候,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人如坠冰窖,没个十天半个月都恢复不了。 夏天天苦笑着说:“好,刚才我的话说重了,我道歉,但是桔梗,我是你哥哥,我总归是希望你好的,所以无论你想不想听,有些话我必须得说在前头,你跟那个男生绝对没有可能。原因很简单,连我这种一向自诩开明的海归人士都觉得你们不搭,可想而知爸妈知道这事后的反应,绝对雷霆大怒,说不定还会去找苏信的父母说这事。” 夏天天停了一下,手指敲着方向盘说:“桔梗,听哥哥一句劝吧,现在断了还来得及,否则以后痛苦的是你自己。” 夏桔梗撇过脸去,目光落在车窗外,明亮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哀伤。 第128章 我是不配,但你莫欺少年穷 回到家里,苏信一晚没睡,躺在床上,他脑海里全是夏桔梗坐上保时捷离去的画面。 他心有忐忑,一方面是担心赵新民假扮公司老板的事情让夏桔梗对他生出反感,说起来,这本来是件很简单的事情,赵新民假扮公司老总完全是因为他和邓宇发生矛盾,赵新民为了解围,并没有在夏桔梗面前炫耀的意思。其实他和夏桔梗之间的关系从来就不需要这些东西来维护,夏桔梗不是一个现实的女孩。却不想因为夏桔梗的哥哥出现而弄的乱七八糟,出现这么个坑爹且无厘头的状况。 另一方面,苏信担心他和夏桔梗之间的关系被她哥哥夏天天撞破,夏桔梗的父母会不会强行干预?会不会让夏桔梗承受巨大的压力,会不会导致他们之间的感情破裂? 苏信不知道,但有点头疼。 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凌晨六点,苏信顶着熊猫眼起床洗漱,一如往常,看了会儿书,帮爸妈买了早餐放在保温瓶里,然后背起书包搭14路公交车来到于湖小区。这一次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在公交车站牌下看见夏桔梗的影子,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有点不妙。 他立马下了车,一直等到七点半,马上就要上第一节课了,可夏桔梗还没来,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苏信心里空落落的,心想夏桔梗可能是有事情吧,摇了摇头,独自一个人撘公交车去学校。 一上午的课苏信都在神游,没点心思听课。 苏信知道他面临重生以来最大的挑战,他和夏桔梗的关系也要经受巨大的考验。都说该来的总是会来,只是来的太快了点,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第三节课间的时候,夏天天就找上了他。 夏天天站在门口,让一个男生带话“请帮我叫一下苏信。” 苏信正无精打采的翻着书本,被一个男生猛拍了下肩膀,“苏信,外面有人找。” 苏信反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夏天天倒是一愣,不过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今天夏天天是专门为他而来,而且来者不善,不是找他,是找他的麻烦。 “你来找夏桔梗的?她不在。”苏信来到夏天天面前,礼貌地一笑。 夏天天摇了摇头,笑道:“不是,今天桔梗请假在家里,我来找你。” 苏信揣着明白装糊涂,“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天天瞥了眼教室里朝他们好奇打量的学生,“这里不方便,借一步说话吧。” 苏信点点头。 离开了教学楼,苏信和夏天天走在学校的水泥小路上,两人也没什么话好说。 沉默一会儿,夏天天率先开了口,“苏信,你今年多大?” “刚满17岁。” 夏天天点点头,“你的事迹我也听说了一些,三十六湾爆炸案的英勇之举,一中百年校庆的演讲,才这么点大就能这样的惊人表现,真的很厉害呀。呵呵,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个啥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呢。” “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没外面说的那么夸张。”苏信笑了笑,他没有被夏天天明捧的话迷惑住,反而从夏天天的话里听出另一层意思。夏天天是有备而来,为了逼迫他离开夏桔梗下了一番功夫,肯定事先打听了他的情况,说不定连他家住在哪里,爸妈在什么单位上班,搭档赵新民的底细全都摸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样更好,赵新民手上有天桥工程和莫叶山项目,再怎么说也是个做事业的创业者,不至于被夏天天当成一个骗子。至于苏信自家的情况,那就见仁见智了,平民百姓以为他家世好又有钱,不过落在夏天天这种上层阶级的成功人士眼里,多半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苏信不想跟夏天天绕圈子,直接问道:“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既然你先开口问了,那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你和桔梗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你这么优秀聪明,很多事情应该不用我说的太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清楚,总之我好心的劝你,这个年龄要以学习为重,其他的先放一边。”夏天天今天来一中,就是为了警告苏信不要缠着妹妹桔梗。虽说这事他答应了妹妹不告诉爸妈,但不代表他会坐视不理,眼睁睁地看着妹妹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苏信心里叹了口气,说实话,夏天天义正言辞冠冕堂皇的话让他无法反驳,只是夏天天强行干预他和夏桔梗的关系,是因为他年纪太小不能早恋吗? 不是的,是他配不上夏天天的妹妹! 苏信笑道,“你说的不对,这个年龄是以学习为主,感情为辅。” 夏天天脚步一顿,见苏信大有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意思,他的声音拔高了一度,“那是你的事,不过我警告你,如果你不放手,我会找你的班主任谈话,如果有必要我还会找你的父母谈谈,让你的父母来教育教育你。你自己想堕落是你的事情,不要坑害了我妹妹桔梗,她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她身上寄托了我全家的希望!” 苏信无视夏天天极具威胁味道的话,“哦,如果你今天是来威胁我的,那么抱歉,我肚子饿了,没力气跟你扯淡,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一般的男孩子被女方家长这般呵斥,多半脸红耳赤不敢说话,唯唯诺诺的点头答应,可这个苏信不仅没点害怕,反而跟他玩起了心眼。心理素质倒是不差,夏天天有点讶异,可随即心里更加恼怒,这苏信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而且油盐不进。 “苏信,我不是威胁你,只是事实如此,鲜花插在牛粪上的事情不是没有,不过牛粪要足够牛。我妹妹桔梗有多优秀你清楚,她是鲜花,独一无二的鲜花,而你呢?我承认你的家庭条件确实不错,也承认你是一坨不错的牛粪,但仅仅只是不错而已。所以如果我是你,我明明知道捉不住她,留不住她,那么我会让她飞。因为她有自己的翅膀。有选择属于自己的天空的权利!”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信也撕破脸,针锋相对道:“我从来没有说过要抓住她,我也从来没有强求留住她,请你放心,我会让她飞的,而且我还会陪着她一起飞!” 夏天天瞪着苏信,“你不配!” 苏信的手掌猛地攥紧,迎着夏天天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是不配,但你莫欺少年穷!” 第129章 这坨牛粪足够牛 夏天天被苏信气得笑了起来,心想这年头的小家伙怎么个个都这么不切实际,好高骛远。他双手搂肩道:“你嘴巴倒是厉害呀,还莫欺少年穷。玩励志吗?那好,我等着那天的到来。” 话说到这个地步,苏信不想再跟夏天天争论下去,他已经沦为夏天天眼中的笑柄,一个只会说大话的自大狂。 苏信明白,家世地位的巨大悬殊导致他在夏天天面前抬不起头,说再多都只能换来不屑一顾,甚至被肆无忌惮地嘲笑他是一坨只能肥田的牛粪,一只想吃白天鹅的癞蛤蟆。 不过苏信不会受此打击而一蹶不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正是因为有这些世俗偏见才有奋进的动力,才有证明自己的**,才让**丝逆袭的传说经久不衰,在每个时代都以不同的方式鳞次演绎,说远点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扯近点是爱德华八世和辛普森夫人,他们都以悲剧收场,生离死别的爱情故事催人泪下,可歌可泣,不过主人翁都是逆来顺受的废物,在命运面前像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苏信是只羔羊,但他绝不会任人宰割。 总有一天,他会证明自己,证明他这坨牛粪足够牛! 不过现在徒逞口舌之利没用,苏信转身离开,身后还传来夏天天极不友善的声音,“苏信,你小子最好是给我识相点,离桔梗远点。” 苏信一点都不识相,日子该怎么过依然怎么过。 隔了一天,苏信在去学校的公交车上,终于看见了玉湖区公交站牌下的夏桔梗。一日不见,他有种如隔三秋的感觉。这个女孩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占据了他心脏的全部。 “昨天爸爸生病了,我请了一天假陪他,没有事先通知你,不好意思。”坐在毗邻苏信的位置上,夏桔梗很抱歉地说了一句。以往上学的时候,她迟来了苏信都会下车等她,昨天苏信肯定也等了很久。 “没关系的。”苏信摇了摇头,心里想的却是赵新民假扮公司老总的事情夏桔梗知不知道?知道会不会让她心生不快?想来她这样的女孩,肯定不喜这种卑劣的做法。 夏桔梗并不知道苏信的心思,其实前天她听哥哥夏天天言之凿凿地说赵新民假冒什么公司老总,心里也有些不大舒服,不过她后来有仔细想过,先不说哥哥说的是否是真的,退一步来说,就算是真的,赵新民假扮什么公司老总,哪有怎么样呢? 苏信是为了她才跟体育老师邓宇发生矛盾,之后他哥哥赵新民假扮老总也是为了帮她解围,从始至终苏信都没有在她面前炫耀过什么,甚至提都没提过一句,她们之前的关系也不需要用这些东西来维护。 这么一想,夏桔梗也就没有介意这件事情,或者说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愿意相信苏信。 “还没吃早餐吧,给你。”夏桔梗打开书包,把一个红苹果和一瓶牛奶递给苏信。 苏信接过早餐,心里跟着松了一口气,不管夏桔梗家里人知道他俩的关系后的看法如何,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夏桔梗从来就没有刻意远离他。 不过这就已经足够,足够苏信去面对任何狂风骤雨! 时间慢慢的过去,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在学校里,余靖宇和凌浩然两人时不时地闹出点动静,今天某某班上的班花跟他们表白,明天某某班上的班草被他们整了,流言满天飞,一时风光无两。 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本来就缺乏娱乐活动,枯燥的学习之外,他们唯一的乐趣就是八卦各种各样的流言,也不知是那个学生吃饱了闲的蛋疼,弄出一个一中十大校花校草排行榜,一时间这个榜单在一中流传甚广,学生们为此争论不休。 不过前一任校花安然无可争议地雄踞校花排行榜榜首,高二的顾茜紧随其后,而夏桔梗榜上无名,虽说夏桔梗一向不理外界纷扰,安安静静低调处事,不受一中八卦圈的欢迎,但也不至于连个前十也拿不下。可见这个榜单很让人质疑它的真实性。 而一中的十大校草,不消说,前两名全给小白脸凌浩然和被人俗称黑马王子的余靖宇一锅端了,不过谁前谁后却不那么地明显,女生们为此争论不休也争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方雄八卦起这个名单的时候,还对苏信叹了口气说:“阿信,我真是搞不懂,按说你长得不错,曾经在一中也名噪一时,可如今居然连前十都排不上,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自家的婆娘没有外遇强。”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不屑地瞥了眼教室另一侧的余靖宇。 “方块,你少给我胡扯,马上期末考了,看你的书成不?”苏信乐呵着摇了摇头,如果他想要上榜,估摸着这个校草排行榜还得扩大一百倍。 自从余靖宇来到一中后,他已经渐渐远离一中的八卦中心,如今说得好听点是默默无闻,说的夸张点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再次被打回**丝的原型。 自古一山难容二虎,他现在不受待见也很正常。但马上要期末考试了,苏信没空跟余靖宇争风扎刺,他把精力放在复习上。不过除了复习功课之外,他还在密切关注温大河的案子和铁建集团承包莫叶山石料的两件事情。 温大河的案子铁证如山,并没有拖太久,一月十五号结了案,里津市司法局承认他无罪并且获得国家赔偿金。 在2002年国家赔偿金还没有后世那么完善健全,精神损害赔偿金和刑事案件赔偿金等等补贴制度都是2008年左右出台的,而如今只有一个侵犯公民人身自由每日的赔偿金。中央统计局按照上年度全国职工平均工资计算,2002年的每日赔偿金大约为四十元,赵新民坐了十年牢,3650天乘以40元,得到十四万多的补偿金。 坐十年牢,拿十四万块。这个价格让苏信唏嘘不已,这可是温大河用无价的青春换来的。 奇* 书*网 *w*w* w*.*q* i *s*q *i* s* h* u* 9* 9* .* c* o* m 而苏信关注的另一件事,铁建集团购买莫叶山石料的事情也进展很顺利,赵新民与铁建集团签订了合约后,铁建集团干脆利落地把一百万划到赵新民的账户上。 看起来似乎是铁建集团财大气粗,实则是购买莫叶山石料的大头已经进入那群国企官员的口袋里,他们吃饱喝足腰包也兜满了,办起事来自然格外卖力。 这两件事情解决后,苏信把目光放在收购口罩的项目上,现在距离**爆发不到两个月,时间越来越紧迫,再不抓紧黄花菜都要凉了。而且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实则群虎窥伺,他和余靖宇的矛盾迟早要爆发,他亟需壮大自己的实力。 苏信再次向赵新民提出卖口罩的想法,赵新民显然在这个问题上经过深思熟虑,表示了不理解,但愿意跟着苏信继续干。 苏信没多说,当赵新民同意了。实际上他现在也不能失去赵新民这个左膀右臂。之后两人几经商讨,敲定了进口罩的具体方案,决定上省城星沙市批发口罩,便宜。 到了2013年一月末,期末考试之后,学校放暑假。 苏信的姥姥姥爷住在星沙市,重生回来已有半年,因为路途太远,他还没有去看过小时候极为宠溺他的姥姥姥爷,刚好借着购买口罩的机会,他想去看看老人家。 苏信把这事跟老妈说了,工作忙碌的谢小芬批条给他放了行,还买了大包小包的礼品让他捎过去。 次日,苏信踏上了前往省城星沙市的旅途。 第130章 上帝欣然接受 南召省省城星沙市,栋栋高楼大厦随处可见,地标建筑如同巨人般伫立石子江畔,二十四米宽的大马路上名车如织,打扮新潮的年轻男女比比皆是,穿黑丝,打耳洞,超短裙,破破烂烂的牛仔裤,个个衣着暴露,彰显个性。 要说起来,如今距离香港回归已经过去了有些年头,港台风潮席卷大陆每一个角落,以刘德华领衔的四大天王,古惑仔的陈浩南,流星花园里的f4,每个形象都深入人心,引来无数狂热的粉丝争相模仿。这就好比后世哈韩哈日一样,每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的偶像。 苏信坐在的士上,目光打量着这座蒸蒸日上的城市,心想真是改革春风吹满地,老一辈人奋斗了几十年,如今正是后代享受成果的时候。 “如今的星沙市可真是大变样了,前几年我来星沙市的时候,路上全是自行车,现在升级换代,连蹿几层,小轿车遍地都是。”赵新民感叹了一句。 “那倒是,这几年星沙市经济发展迅猛,gdp在全国都是名列前茅,人民生活富足,蒸蒸日上,买小车的人自然多了起来。”开车的的士司机说起这话的时候,还满脸的骄傲。 “司机师傅,跟你打听个事儿,星沙市哪里有出租的仓库?”苏信在星沙市读了三年大学,当了两年打工仔,书没读多少,钱也没赚到,一口星沙市本地话倒是说起很流利。 司机师傅倒是很健谈,笑呵呵地说:“我们现在不就去黎拖区嘛,小伙子你应该知道,黎拖区那里遍布各类轻工业厂房,还有个荣昌轻工批发市场,要找仓库很容易。” 苏信笑着摇了摇头,他是对星沙市很熟悉,知道黎拖区有很多厂房,但黎拖区毕竟很大,他问司机只是想缩小范围。 之所以要租一个仓库,是因为苏信并不打算做零售,零售利润虽高,但太麻烦,他没有这个精力和时间,他准备把口罩囤积起来,等到**爆发的时候,直接反销给口罩经销商,倒手一把照样大赚一笔。 的士停在星沙市黎拖区,现在不比后世可以上网租房,他们不去中介公司,只能亲自走街寻巷四处打听,好在这里厂子多,仓库也多,墙壁上到处贴满了出租空置仓库的小广告。 不消多久,苏信就看中了一间地下仓库。 地下仓库位于荣昌轻工批发市场后门正对面的一个居民小区内,交通便利,仓库有1300平米,可以进大车,水电住房等配套设施齐全。 苏信觉得不错,办好了租房手续,向房东支付半年的租金,和赵新民在附近找了个小饭馆解决午饭。 在餐馆里,苏信和赵新民商讨了一番。苏信想购买n95脱脂纱布口罩,他专门上网调查过,普通口罩对流感的预防作用不大,应对感冒发烧可能还有点用,而预防传染性极强的流感要戴n95型口罩。这种口罩预防流感效果很好,市场价格差不多七到15元,从厂家进货大概三五块左右。 天桥项目广告尾款加上铁建集团支付的钱,总共有一百二十五万,全部投进去可以购入近四五十万个口罩的货源。单子很大,必须得慎重。星沙市有很多口罩厂,苏信和赵新民决定一个厂家一个厂家调查,一是比比价格,二是看看质量。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前往第一家口罩厂舒康劳保用品有限公司看看情况。 舒康劳保用品有限公司就在黎拖区,苏信和赵新民见到的是舒康劳保有限公司销售部副经理何海涛,一个瘦高个青年,文质彬彬,说起话来却是连珠带炮。 何海涛一直在询问赵新民准备下多大的单子。这年头平民百姓的卫生防护意识并不强,鲜有佩戴口罩的人,有那么两个也是标榜个性的年轻男女,可想而知口罩生意并不好做。他所带领的销售团队销售情况更是一团糟,这个季度的销售额完成不到四分之一,老板意见很大,他压力很大,平时出去拉客户都拉不到,今天客户自动送上门,他自然是亲自陪同。 苏信看了半天的n95口罩样品,他主要是看口罩滤芯滤片,现在市场上假冒劣质的口罩一般都是两层无纺布,或者像黑心棉的那种碳纤维口罩滤芯,含有碳粉,对人体伤害很大。 而康舒的口罩是过滤pm2。5的滤片,不含碳粉,防护严密无泄漏,内含一个呼吸阀,这是n95口罩的重要标志。 口罩质量没得说,各类手续齐全,品种多样。苏信对赵新民点点头。 “何总,我准备进四十万个n95脱脂纱布口罩,你们有货源吗?价格方面有没有优惠?”开口说话的是赵新民。 赵新民的话把何海涛震了震,这年头的百万大单一点不比后世的千万级单子差。随即他心中狂喜,如果这么一笔大单子拿下来,完全可以超额完成这个季度的销售额。今天送上门的是位大财神呀。 “赵总你放心,我们舒康保健公司不仅是南召省最大的口罩生产商,在是全国也排的上号,质量绝对有保证,价格好说,货源也充足,随时可以提货。”n95口罩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预防由患者体液或血液飞溅引起的飞沫传染。如果不是遭遇流感,这种口罩n95口罩基本上卖不出去,所以现在生产线也停止生产这类口罩,不过仓库里囤积了大量的货源,老板正愁着口罩烂在仓库里养蛀虫呢。 就购买n95口罩的细节问题商议了一番,何海涛邀请赵新民晚上吃饭唱k,在没签合同之前一切都存在变数,他要紧紧抓住这个客户。 其实赵新民并没有决定买康舒公司的口罩,货比三家才好,现在才看了一家哪能轻易下决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百多万砸下去之前必须得慎重,他不想再犯上次去广东批发衣服的错误,弄得倾家荡产。 至于何海涛邀请他去玩,这很正常,顾客是上帝,上帝欣然接受。 第131章 一夜红尘颠倒 何海涛为了拿下这笔百万级的大单子算是放血了,邀请赵新民去星沙市著名的娱乐场所金碧辉煌夜总会玩玩。 苏信三人一进包厢,何海涛就让妈妈桑弄了几个长相俏丽小姐陪酒。这年头谈生意,没酒不行,没女人那是大大的不行。 小姐们像蝴蝶一样翩跹而入,站成一排,个个黑丝短裙,要胸有胸,要臀有臀,尤其是其中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二十岁左右的模样,模样清纯,打扮却是浓妆艳抹,妩媚之极。 最好的肯定让给客人,何海涛大拇指挑起对着身边的赵新民,跟那个最漂亮的女孩道:“陪陪我们赵总,伺候好了,小费大大地有。”至于苏信,他并没有当回事儿,毕竟年纪小,而且是个小跟班。 “你陪我这弟弟。”赵新民直接把女孩推给了苏信。他认识苏信这么久,自然知道苏信是个什么人,脸嫩心态老辣,对这方面肯定也是深得精髓,比他还老鸟。虽说苏信有喜欢的女孩,但在外面玩玩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他也不问苏信的意见,直接拍板,自己换了另外一个漂亮的小姐。 而正在喝水的苏信听了这话,被呛得连声咳嗽,正想拒绝,却见赵新民搂着一个小姐玩了起来,表情很享受,动作很下流,当真是个衣冠禽兽。 经历过锥心之痛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在这红尘颠倒的世界里他愿意沉沦,愿意拯救失足少女,舍弃小我成就大我呀。 那清纯女孩脸带妩媚笑容,心里却老大不乐意,推来推去没人要,自己有那么差吗。不过反过来想,虽说这毛头小伙子脸嫩得很,但他是那个赵总的弟弟,伺候好了小费更多。而且这小家伙看起来十七八岁,怕是个雏儿,解决他分分秒的事儿。 “嘻嘻,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清纯女孩换上了职业性的妩媚笑容,勾得人心痒痒,她走过来,习惯性地要坐在赵苏信的大腿上。 苏信赶紧闪到一边,“我叫苏信,还有,好好说话。”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但他还不至于见了女人就上。 “哦,小帅哥你来这儿是光说话的吗?”女孩挑逗地娇笑道。 苏信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可以这么说,我是挺无聊的。” 女孩把性感的小脸凑在苏信眼前,表情极具魅惑,声音糯米一样柔软,“我是专门来给你解闷的,小帅哥想聊些什么呢?” 苏信还真给她难住了,无话可说,他很恶心很无耻很伪君子地说:“我们聊聊人生,谈谈理想怎么样?” 女孩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捂着红润的嘴巴,咯咯笑了起来,“小帅哥,你知道什么是理想吗?” “知道呀。”苏信摊开双手,“理想就是你吃鱼,我吃肉,看着别人啃骨头。” 女孩先是笑,觉得这个小男人真的有趣,可笑着笑着却笑不出来了,“你的理想可真伟大。” 一夜纸醉金迷,一夜红尘颠倒,当太阳照常升起时,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第二天,苏信大早起床,去了姥姥家。 姥姥姥爷都是小学教师,现已退休在家,二老膝下除了妈妈谢小芬,还有一个舅舅谢小南,不过没在家。 姥爷是个老派人民教师,深受毛主席思想的熏陶,每次苏信来了,大讲特讲,唠叨个没完没了。以前的苏信是见了姥爷就像耗子一样四处窜,决不能被他老人家逮着咯。 这不,苏信刚一进门,正在观看抗日神剧的姥爷就放下遥控器,把苏信喊到身边,又开始了他的谆谆教诲,“苏信,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 “刚考完试,成绩没下来,不过姥爷放心,应该还不错的。”听姥爷说起成绩,苏信不由得想起他在姥爷教书的小学读书的时候,每次他考试不及格,姥爷就拿竹板噼噼啪啪打手心,如今他回忆起来,真是百感交集,回味无穷。 不过,在姥爷的眼里,苏信还是以前那个不懂事,成绩差又爱撒谎的小孩子。这个成绩不错大概是很差。 他板着脸说道:“成绩好不好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要用心去读书,有恒心,有毅力,比如说毛主席在长沙读书的时候,他每天故意让自己坐在闹市口看书。以培养自己看书的静心、恒心。后来他当了国家主席,仍不忘每天看书,并把它看书的地方称为“菊香书斋”。你要向他老人家好好学习。” “姥爷,您放心,改儿我下里津就效仿毛主席,来了菜市场读书。”苏信笑着应承。老人就是这样,年纪一大就会孤独,倾诉**特别强烈。 而端着果盘过来的姥姥却有些不大乐意地说,“老头子你有完没完了,那些老黄历天天翻,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阿信别理他,来,吃水果。” 姥姥脾气暴躁,说话直来直往,从来不弯弯绕绕。而姥爷是个妻管严,在苏信面前时是威风凛凛,在姥姥面前只能哼哼唧唧,不敢搭话。 苏信觉得姥姥姥爷的性格是绝配,生活在一起有滋有味不会孤单,他拿起一个橘子,剥了起来。 姥姥挨着苏信坐了下来,“阿信,你爸妈工作顺利吗?还有,这回来姥姥家,又放寒假了,你可得多住一段日子。” “我爸妈很好,天天念叨着你,就是工作太忙,没时间来看你,而我呢,肯定是住到姥姥您赶我走为止呀。” “唉哟,你这傻小子嘴巴跟抹了蜜似的,真甜。”姥姥心里高兴,也有点诧异,这个内向的外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朗会说话了? “不是嘴甜,是心甜。” 苏信笑了笑,把剥了皮的橘子分成两半,一半递给姥爷,一半递给姥姥,“姥姥姥爷吃橘子。” 这时,安全门咔嚓一声,从外面被人拉开。 “哟,苏信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一米六五左右,白白胖胖的挺着个啤酒肚,前额略略有些秃顶,是苏信的舅舅谢小南。 “舅舅。”苏信起身喊了一句。在他心里,舅舅谢小南人挺好,也挺有本事。 舅舅谢小南十八岁那年,刚好高考前夕,不知他哪根筋不对忽然不想读书了,从家里偷了两百块钱留下纸条,只身南下广东打拼。 可他一没身份证,二没毕业证,晃荡了几天身上的钱花光了,工作却没找着,天天露宿街头,馒头都吃不起,走投无路之下哭着打电话回家要钱,性子火爆的姥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钱没有,人给我滚回来! 可他愣是没滚回家,像个男人一样抹掉了眼泪,跑到砖厂上去打砖,一块砖一厘钱,天天在砖厂里打着赤膊顶着烈日捏泥巴,累死累话皮掉了几层,肚皮都填不饱。 他咬牙挺过了那段艰苦的岁月,后来跟着一个同学去汕头学布料印染,一路奋斗,当了一家资金过亿的印染厂厂长,做了几年,辞职创业,在星沙市开了个小型印染厂,又买了房子,把爸妈全接了上来,取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小他十岁。 现在舅舅住的电梯高档房,开的是小轿车桑塔纳,生了个大胖小子,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不过呢,舅舅谢小南跟老爸苏柄言的关系不大好。 要说原因,就是因为舅舅的印染厂污染挺严重,他的印染厂规模太小,高档净化设备买不起,污水只能往河里排放。 老爸苏柄言为此没少说叨舅舅谢小南,舅舅却满不在乎,这年头,金钱至上,一切靠边。而且苏柄言一个里津市小小的环保所所长,居然管到星沙市的环境问题,管得还是他这个娘家亲弟。 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打自家人的脸嘛。 第132章 人即是狗狗即是你 在苏信看来,老爸苏柄言和舅舅谢小南之间的矛盾,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两代领导人迥然不同的治国方针下的产物。 老爸是个理想主义者,他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吃过人民公社的饭,受过文化大革命的洗礼,思想正派,讲究绝对公平,眼里揉不得沙子,对社会蛀虫深恶痛绝。 而舅舅谢小南恰恰相反,绝对的现实主义,他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第一批南下淘金的人生赢家,不吃老一辈人冠冕堂皇的那一套,金钱至上。 这种关乎于人生理想的矛盾是无法协调的,所以苏信从来就没想过去协调他们之间的关系。 中午,姥姥特地做了黑米饺子,一家人四口大块垛嚼,其乐融融。舅妈在单位上班没回来,而舅舅的儿子中午在幼儿园吃饭。 谢小南很是健谈,按照他以往对苏信的印象,苏信是个成绩不行,性格懦弱家伙,所以教育道:“你成绩差点没事,稍稍努把力,搞到中等水平就成,要知道学校里那种学生最有出息?就是成绩不好不坏,长相不俊不丑,但很能蹦跶很能找事儿的学生,因为在学校里能跳的学生在社会上更能跳。苏信你要跟这类学生搞好关系。这个社会,两点最重要,一是人脉,二是过硬的人脉。前者能给你擦屁股,后者能给你扛生死。” 谢小南的歪理可把姥爷的鼻子气歪了,吹胡子瞪眼道:“你这混小子胡扯些什么?尽说些教坏小孩子的话。” 谢小南是个孝子,老爷子发怒,他不说这方面的话题了,笑着拍了下苏信的肩膀,“好好努力,以后跟舅舅干。” 谢小南说的不是姥姥那一套高大上的话,很实际,也很势利。苏挺欣赏舅舅,笑着点头,“好嘞。” 下午,谢小南没去上班,特地抽空开车带苏信逛逛星沙市。 苏信坐在副驾驶位上,欣赏着星沙市的街景。 前世他在星沙市读的大学,不过相比于前世,还远远称不上繁华的星沙市倒是更令他喜欢,现在的星沙市才是原汁原味。而十多年后,星沙市改头换面,到处都是漫天的钢筋水泥,蛛网交错的立交桥,只有在小小的角落,才能找到这些城市的人文风韵。 观看景色的时候,谢小南或是讲解星沙市著名的景观,或是谈谈为人处世的道理。面对跟他亲近的舅舅,苏信也不藏着捏着,侃侃而谈。 不过这倒让谢小南感到一丝古怪,这外甥啥时候变得能说会道了?心里不免有些诧异。 到了下午五点,苏信让舅舅送他去南召师大,随后告诉舅舅自己有个堂姐姐在那里读书,想找她说说话,晚上自己回家。自己好不容易来星沙一趟,不去看看温婉有点说不过去。 谢小南自是不会干涉苏信,心想虽说苏信是个小男生,但去看老家亲戚,空手而去总归不好的。人嘛,讲究的就是个礼尚往来,你对别人好,别人才记着你的恩。于是他先带苏信去超市买了些大包小包吃的,然后前往南召师大。 车子过了石子大桥,驶入南召大学城,大学城得名于五所连成一片的大学,各个校区互相阡陌交错,四通八达,不过最有名气的当属南召大学,南召师大两所985重本。而南召师大与南召大学有一个最大的区别,一个是庙多和尚多,一个是庵多尼姑多。 不过光从环境上来看,南召师大学子圣地,清雅肃穆,一进南召师大的校园,苏信便心生出一股求学慕道的神圣感。 他前世读的大学恰巧是南召师大下属的一个专科学院。那个专科学院相比南召师大,自是万分不如。读了跟没读一样,苏信常常有种白瞎了三年青春时光。 苏信漫步校园,连排的栋栋女生宿舍前,数之不清的小车悠然自得地停着,车上的人神态沉稳,他们有一张中年的处事不惊的脸,这些脸庞使得一些男生义愤填膺,大有一副好肉都让老狗吃了的忿恨。 看着这些义愤填膺的大学生苏信就想笑,前世他滚出象牙塔就明白了一个理儿,那满腔正气貌似有理实则无用。当我们有一张中年养尊处优的面孔时,开着车停在他们停过的位置,所有的义愤填膺烟消云散,好肉都让老狗吃,当你自己变成老狗时,发觉世事流转,彼此循环。你既是狗,狗即是你。 跟校园里的三三两两学生打听,苏信找到马家坪8号楼。温婉住在这栋宿舍楼,苏信来之前便跟温大河要了温婉的地址。 让苏信甚感有趣的是,此时马家坪8号楼前正在上演一出求爱大戏。看热闹的人群之中,一名满身酒气的四眼男手持玫瑰,单膝跪下,四十五度扬起脑袋,正对着三楼最左侧宿舍的窗户。他布着麻子的脸涨红,有酒精的作用,也有害怕的因素。 不过他胆儿挺肥,光天化日之下,颤着嗓子大声道:“魏薇,今天你不答应我的表白,我就不起来。” “方林,你回吧,魏薇在睡觉,没空答应你。”三楼宿舍窗户前趴着三个女生,嘻嘻哈哈地打趣楼下的四眼男。 苏信摇了摇头,前世他读大学时最讨厌这种****,追女孩的手段拙劣,纯属给广大男性同胞丢人现眼。实际上呢,他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追女孩的手段是其次,重点是胆大心细不要脸。 前世他胆小心粗又要脸,结果就是打了三年光棍,别说亲嘴,连女孩子的小手的没摸过,偶尔买个泡椒凤爪,半天舍不得吃。 如今重生回来,苏信在泡妞方面早就炉火纯青。想追一个女孩,首先要搞明白一个理儿:对方喜不喜欢你是一码事,你敢不敢让她知道你喜欢她是另一码事。表白了,你成功一半;女孩约你去开房,你功德圆满。 眼前的这个四眼男方林已经成功了一半,不过想要把那个叫什么魏薇的女孩扔上床,看这架势,路漫漫兮其修远呀。 苏信心里祝福他,转身走到女生宿舍旁的公共电话亭里,给温婉的宿舍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却是温婉的室友,她听到说话的是个男生,哇地一声尖叫,“小婉,又有帅哥找。”话筒里顿时传来一阵嬉笑吵闹声。 苏信苦笑,这个又字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想也能明白,温婉这么漂亮的女孩,追求他的男生肯定很多。 过了会儿,话筒里又传来一道女孩子的不大友善的声音,“喂,你是谁?” 苏信道:“姐,是我。” “苏信,是你吗?你怎么来了?”温婉显然没料到是苏信,声音里有些惊喜。 “放暑假了,来星沙玩玩。姐你下来再说吧。” 挂了电话,不消一会儿,苏信远远看到温婉闪出的身影,他迎上去,“姐。” “阿信,来星沙多久了?”温婉看起来心情很好,显然苏信来看她让她很是惊喜,伸手亲昵地挠了挠他的头发。 “今天才来的。”苏信可不会****到说来了三天,现在才来看温婉。他把大包小包的吃的晃了晃,“姐,这些吃的你提会寝室吧。” 温婉微微蹙眉,“来了还买这么多东西,你一个小孩子哪来的钱呀?” 苏信知道温婉怀疑他从家里偷钱,顿时哭笑不得,“姐,这是我舅舅出的钱,他住在星沙市。” “哦,那你记得替我跟你舅舅说声谢谢。”温婉释然,不过这么多东西她一个女孩子提不了,犹豫了一下,心想苏信还小没什么关系,“跟我去我们宿舍吧。” 苏信点头,跟温婉走进女生宿舍。宿管老大妈见苏信一个半大不小的娃子,没啥危险,口头上警告一番,也就放了行。 来到寝室门口,温婉让苏信站在外面,自己先进去了,显然女生宿舍有些私密物件要收拾。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q i s h u 9 9 . c o m 、q i s h u 6 6 . c o m 、q i s h u 7 7 . c o m 、 q i s h u 9 9 . c C 等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过了会儿,寝室门打开,却是刚才在窗户前的逗弄方林的三个女孩。 “哇,小婉,你的小男朋友来了。”那个跪了半天的方林给她们玩弄够了,开始打趣起了苏信。其实苏信半大不小的一个男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信是她的亲属,不会往男女关系去想。 温婉脸蛋微微泛红,“你们别胡闹,说了这是我弟弟。” “各位美女好,我叫苏信。”苏信随口答了一句,目光却在打量寝室。寝室明亮洁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墙壁上贴着流星花园里的f4的剧照。不过女孩子的内衣裤全部收起来,让这寝室失色不少。 “咔嚓”一声,宿舍的洗漱间打开,苏信的目光飘了过去,却见一个打着哈欠的女孩走了出来,女孩长发披肩,外罩粉色睡裙,两条纤细白嫩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长相极其漂亮清纯。 苏信看的眼睛发直,心脏更是猛跳了一下! 苏信并非被她惊艳的外表所震撼到,而是这个女孩,竟然是昨晚在金碧辉煌跟他拉皮条的那个小姐! 第133章 如何做好一名备胎 南召师大的小饭店,临窗的位置上,坐着两男五女。 男的是苏信与方林,女的是温婉和她的四个宿友。 昨晚那个陪酒的女孩叫做魏薇,此刻正坐在苏信的左侧。她并不怎么说话,表情淡淡,模子清纯,与昨晚那个妩媚妖娆的陪酒女判若两人。 本来呢,苏信想单独跟温婉随便吃个饭就好,可是宿舍的大姐大赵欣欣叫嚷着苏信表弟来了,让温婉请客。温婉自然不会拒绝,点头答应。 赵欣欣倒真没有让温婉请客的意思,温婉的家境室友都清楚,平时省吃俭用不舍得多花费一分,买一支笔的花费都要记在小笔记本上。赵欣欣哪能真让温婉请客,她只是无聊开个玩笑。不过没关系,这顿饭她请了。 至于方林为何出现在这里,那就不得不说从头说起。 刚才他们出来吃饭,经过楼下时,方林手持玫瑰凑了上来,再一次大庭广众之下跟魏薇表白。 当时脸色很难看的魏薇只说了一个字,“滚!” 围观的学生哈哈大笑,投向方林的目光满是可怜。 按说碰到这样的女孩,九成九的男生死了追求的心,苏信也以为方林死了心,还有些替他高兴,毕竟这个魏薇不简单,不是个良家。可这方林已经被魏薇打击得麻木了,脸皮厚度淬炼的堪比城墙,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他愣是死皮赖脸地跟了来,还像个****样地腆着脸对大家说:“嘿嘿,我请客,我请客。” 苏信心想有这锲而不舍的精神,天上什么鸟儿打不下来?可是这个魏薇——难呀! 饭菜很快上桌,红烧鲫鱼,醋溜白菜等等五道家常菜,分量不多,不过除了苏信和方林,其余都是女孩子,这几盘菜足够吃了。 饭桌上,几个女孩子又打趣起了方林。尤其是赵欣欣,她名字很女人,长得像个男人,短发方脸,说起话来更是连珠带炮,彪悍的很。不过她话里话外,却有几分揶揄魏薇的意思。 苏信看的出来,魏薇并不受三个室友的欢迎。 女孩子嘛,天生有两种特性,一是善妒,二是同情心泛滥。 号称经管系姊妹金花的魏薇和温婉都落户在她们寝室,受到的待遇却不尽相同。温婉长得比魏薇漂亮,性格又温柔,不喜与人攀比计较,而且家境不好,处事低调,经常帮室友打水搞卫生,大家自然喜欢她,对她好也是常理。 魏薇就不同了,她穿的是名牌裙子,挽的是名牌包包,性格孤傲,神神秘秘,一向独来独往,与室友极少有交往,室友暗地里讥嘲她是骄傲的野鸡。来饭店之前,赵欣欣喊魏薇一起吃饭也是随口一说,但魏薇只是迟疑了下,就点头答应。这大大的出乎了她们的意料。 不过在赵欣欣看来,魏薇个性如此,人家想咋过就咋过,轮不到她们咸萝卜淡操心。 只是魏薇有一点让赵欣欣很不舒服,她的高中同学方林追求魏薇已经追求了半年,而且是她介绍的。本来魏薇不喜欢方林就直接拒绝,但是她却吊着方林的胃口,有事儿招之则来,没事儿挥之则去。她的好朋友方林活脱脱地成了一个备胎。 所以,她现在说的话表面上是调笑方林,实则是讽刺魏薇呢。 赵欣欣道:“方林,我看你这个南大计算机系的高材生呀,还是抱你的电脑玩比较合适。” “电脑我天天玩,嘿嘿,不用抱着。”四眼仔方林傻不拉几地答了一句,让人差点喷饭。这家伙一看就是个榆木脑袋,尽受欺负的主儿。也难怪魏薇对他不感兴趣。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话有几分理儿。 不过苏信一听这方林是南召大学计算机系的大二学生,顿时来了兴趣,南召大学的计算机系在全国排名第一,比清华北大都牛逼,想来这个瘦的跟猴样的四眼仔是个精通电脑的高材生。海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这话也有几分理儿。 这样的人才如果能够拉拢在身边,对他下一步的商业计划大有裨益。 苏信的心思动了起来,开口道:“方林,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方林呵呵一笑,大舌头一下灵活起来,“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现在在学c语言和c++,不过这对我没点难度,我现在在学大三的专业课程,网页制作,软件工程、面向对象程序设计。” 旁边的赵欣欣却是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方林你搞错了吧,你学的专业明明是如果当好一名合格的备胎。” 大家哈哈大笑,苏信摇了摇头,赵欣欣这话有点**裸地侮辱魏薇了。 魏薇微微皱了下眉,却没说什么,现在她心里有个大疙瘩堵得慌,没心思跟赵欣欣较劲。 其实魏薇在寝室里就认出了苏信,起初她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后来见苏信似乎并没有说出来的意思,稍稍心安。但她还是很不放心,不知道苏信会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说出去了,她在南召师大肯定名声狼藉,众人唾弃。 此刻见大家都在打趣方林,魏薇在桌子下拉了下苏信的衣袖,含糊地说:“苏信,那个……” 苏信笑了笑,早在女生宿舍,他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立马掩饰了震惊的情绪,装作与魏薇不认识。这个魏薇肯定不会想让室友知道他们认识。 对于魏薇当坐台小姐,苏信心里挺疑惑的。魏薇长得这么漂亮,如果贪图金钱,大可找个土豪包养,这总好过千人骑。但话又说回来,说不定她只是在夜总会坐台陪酒当工具,还没有**。当然了,这种可能性跟2012是世纪末日一样,基本就是扯淡。 现在苏信很想把方林这个计算机高材生招致麾下,为他所用,不过他并不着急,自己掌握了魏薇的秘密,等于控制了魏薇。而方林喜欢魏薇,只要自己稍微让魏薇对方林好一点,或者把他们凑成一对。方林一定对自己感激涕零,马首是瞻。 这么做实在是有点阴毒,很不正人君子,不过苏信并不在乎。成功者的背后,除了沧桑,就是肮脏。 苏信喝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这人,不爱多管闲事。” 第134章 对女孩子好就是厚道 仓库门前,一辆辆大卡开进,搬运工正在卸载口罩箱子。 苏信几番考察,最终还是决定采购舒康公司的n95口罩。价格定在三元一个,采购四十万个,一百二十万资金全部压在这里。 相比其他考察的几家口罩厂商,这个价格有点贵。其他厂商出的价格都是两块六,为了拿下他的单子,更有甚者出了两块。四十万个口罩,差价就是四十万。但舒康的n95口罩质量是最好的,毕竟**这种瘟疫传染性极强,苏信不敢贪便宜,到时出了大事就是一屁股的烂事。 苏信对身边的赵新民说:“老赵,以后你一个人守仓库,过年也不能回里津,辛苦你了。” 此刻双手搂肩的赵新民正在想心事。四十万个口罩,一百二十万的资金全部压在这里,是死是活就赌这一把。他心里着实有些惴惴不安,不过更加让他不安的是,他不明白苏信的下一步动作。苏信不打算搞零售,那么这些口罩放在仓库里给来用蛀虫的吗? 赵新民不明白苏信的意图,也不打算问,因为问了也是白问。苏信多半会找理由搪塞他,就像天桥项目和莫叶山工程。这种感觉不大好受。尽管共事大半年,但他和苏信之间缺乏信任,更多的是商业上的共同利益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现在听苏信说起守仓库的事情,赵新民放下心事,摇了摇头,“我反正孤家寡人一个,在哪里过年不是过。” 苏信想了想,又说:“我下去后,会把温大河喊上来,反正他也无事可干。” “成啊,老温这人挺老实的,我可没看出他以前是个混子,也不知道是别人造谣,还是老温改过自新咯。”赵新民笑着点了点头。 何海涛从仓库里走出来,拿下这个百万级的大单子,他很是春风得意,笑呵呵地说:“赵总,合作愉快。” 赵新民和何海涛我了下手,“合作愉快。” 何海涛略带暧昧神色地问,“赵总,今晚金碧辉煌?我请客。” 赵新民笑了笑,“哪能还让何总破费呀,今晚我请。” 看着春风满面的何海涛,苏信忍不住想,再过两个月**爆发,口罩紧缺,价格飙升,何海涛一定会哭。 在星沙市盘旋了七八日,在姥姥家过了小年,恰好南召师大也放寒假了,苏信与温婉一同回到里津市。 现在距离**爆发的时间节点越来越近,苏信回到里津,便一头扎进书房里,天天上网查找关于**的新闻,再结合自己后世对**的记忆,准备倒腾一篇文章出来。 农历12月28,老妈谢小芬的单位也放假了,她拉着无所事事的苏信去步行街置办过年的新衣。 春节已近,里津市的年味渐渐浓了起来,步行街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各大专卖店推出各种新年促销活动。 本来呢,苏信不想来,人的心态成熟了,追求的境界更高,穿什么吃什么并不重要。这就像你穿开裆裤时只想捏地上的泥巴玩,长大了却只想捏女人的胸脯玩。 可老妈谢小芬非得带他买衣服,而且要买贵的,“儿子,今儿尽管挑。” 苏信苦笑,“妈,您老发大财了呀?” “什么话,你老妈我再穷不会穷儿子。”这大半年来苏信表现优异,谢小芬心气通畅,想着过大年的,要给儿子置办好点的衣服。 最后,苏信还在阿迪达斯买了件黑灰交杂的长袖加绒卫衣,价格挺贵,899元。不过谢小芬一点都不心疼钱,一向喜欢砍价的她一反往常,表现地像个女土豪,直接刷卡付账。 出了阿迪的门,路过秋水伊人的专卖店,一件黑白斑点的羊毛呢子大衣外套吸引了谢小芬的目光,苏信知道老妈挺喜欢这衣服,只是见这秋水伊人装潢高档,老妈不敢进,苏信极力怂恿老妈进去看看。买不买是一码事儿,看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进了秋水伊人,谢小芬一看价格标签,立马皱起了眉,这衣服的价格超出她的心理承受能力,“799块,怎么这么贵?这里打折吗?打折能少多少?” 老妈谢小芬跟人砍价砍的不亦乐乎,进进出出的顾客都侧目而视,心里大概在想,哪里来的嘴巴跟刀子似的女人? 服务员态度很好,一再解释这是专卖店,不讲价,标签上写着多少就是多少。 “什么破店子,大过年的,步行街十家专卖店九家在打折,剩下一家不打折的就是这里。不买了。”谢小芬一怒之下拉着苏信离开。 苏信没说什么,心里挺难受,他知道老妈看了价格就不打算买这毛呢大衣,她平时穿的衣服没一件过两百,哪里舍得买这么贵的衣服?之所以砍价是想找个台阶下。 出了秋水伊人,苏信微微叹了一口气,抬起头,就看见随着人群走过来的顾茜,她穿着一件藏青色牛仔裤,外罩一件白色羽绒服,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台单反相机。简简单单,衣服并不出众,但她出众的长相引起无数道偷偷打量的目光。 苏信已经有段时间没有遇见过顾茜,刚想打一声招呼,老妈谢小芬已经招手了,“小茜,小茜,这里。” 顾茜听见有人喊她,转过头看见苏信和他妈妈谢小芬,愣了下,然后走过来,“阿姨好。”转过头,看了眼苏信,“苏信,好久不见。” 苏信受伤住院的那段时间,顾茜天天来陪,谢小芬对顾茜极有好感,而且这个女孩长相好,家世好,最重要的是对自家儿子也很好,简直无可挑剔,她自然喜欢,笑眯眯地说:“小茜,你怎么在这里?” 顾茜笑着回答:“阿姨,放寒假了,我一个人在家,挺无聊的,出来逛逛街。” 谢小芬又笑着问:“哦,刚好你一个人,现在中午了,和我们一起去吃里津福记涮锅吧?” 顾茜想了想,又看了眼正对着她笑的苏信,最后点了点头,“那,麻烦阿姨了。” 来到步行街最出名的福记涮锅城,找了个临窗的位置。服务员过来,把菜单放在餐桌上,笑意盈盈地问,“几位需要什么锅底?” 苏信吃辣,没多想就直接说:“全辣的吧。” 谢小芬不满道:“你这臭小子也太自私了点,自己辣不怕,人家小茜是北京皇城根角下的人,不吃辣。” 苏信翻了个白眼,“老妈您说话注意点,公共场合,素质。” “素你个大头鬼的质,你是我儿子,我跟你讲什么素质。” 苏信无语凝噎,心想你还知道我还是您的儿子呀。 顾茜听她娘俩斗嘴,双手捧着下巴,眯着眼睛笑。 “得,我错了,服务员,换个鸳鸯锅底。”苏信点了几样荤素食材,把菜单递给顾茜,“你点吧,老妈,我出去上个厕所,马上回。” “混小子,早点回来。” 谢小芬嘀咕一句,然后转过头,笑眯眯地说:“小茜,在学校跟苏信还玩得好吗?” “挺好的,经常在一起玩。”顾茜说这话有点言不由衷,她已经很久没跟苏信联系了。不是她不想,而是苏信似乎在躲避她。 “苏信成绩差,门门功课不及格,丫头你读高二,比他大一届,在学习上要多帮帮他。”谢小芬睁眼说瞎话也脸不红心不跳,她儿子苏信现在的成绩稳定在全校前五十名,这个成绩不说考清华北大,重本是板上钉钉,怎么也谈不上差。 顾茜自然知道苏信的成绩如何,也明白谢小芬话中之意,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红,最后点了点头,“好的,阿姨。” 谢小芬又道:“呵呵,好丫头,今年过年不回北京了?” 顾茜摇了摇头,“不回了,我跟我爸在里津过年。” “唉哟,你跟你爸两个人在里津无亲无故的,父女俩过年那得多无聊冷清咯,记得常去阿姨家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嗯,谢谢阿姨,我会去的。” “不用谢不用谢,你这么乖巧听话的女孩子,来我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告诉你呀,我怀苏信的那会儿,一直想生个女孩,因为女孩像小棉袄,贴心。哪像我家的混小子,整天给我折腾。” “老妈,您又说我的坏话,真不厚道。”苏信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 谢小芬转过头,没好气地说,“你这傻小子知道什么是厚道吗?对女孩子好就是厚道。” “得,您老有理,令人信服。”苏信把袋子递给谢小芬。 “什么东西?”谢小芬好奇的接过袋子,看到袋子上面印有秋水伊人四个字,打开袋子,正是那件黑白斑点的羊毛呢子大衣。她表情先是一愣,接着心里高兴,最后面色一沉,审问:“苏信,你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衣服?” 苏信满口胡扯,“这是我从生活费里省下来的。还有,老妈,这衣服人家不退货啊,你可别舍不得那几百块钱,上门退衣服。” “好小子,没白费老妈疼你。”谢小芬喜开笑颜,心里极是甜蜜,“儿子买的礼物,我哪里舍得退呀。” 苏信腆着脸说,“那,老妈,下学期是不是得给我涨涨工资呀?你看,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的提高,物价不停地上涨,您儿子的生活水平还杵在贫农阶段呢。” 第135章 我去开房你也管不着 “苏信,你妈妈真有趣。”并肩走在人潮汹涌的街头,顾茜对苏信说道。 “嗯?!”苏信看着她的白皙清润侧脸,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刚才吃完涮锅,老妈下命令让他送顾茜回家,他只能奉命执行。 老妈思想开放,一向认为感情就要从小打好基础,她多半是觉得顾茜长相好,性格好,出身好,又是市长之女,煞费苦心想要他与顾茜保持超越友谊又低于爱情的关系。 苏信忍不住想起周小恬,他已经很长没见过周小恬了。过往太多的矛盾和误解,太多的家庭因素门户之见,注定让他们相忘于人海。相比于前世,他和她之间,是一样的结局,不一样的过程。 苏信偶尔想想,挺心疼。 人是自私的,拉泡屎都想肥自家的田。所以苏信也无怪夏天天那样对自己,夏天天的做法与老妈谢小芬张晓风无异,势利,但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亲人。 “不过能有这样的一位妈妈,想必你很快乐呀。”顾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不无艳羡。 苏信摇了摇头,“你没看见我妈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没事就拿我开涮,上演全武行,知道我耳朵为什么这么大吗?她拎出来的。” 顾茜扑哧一笑,“偶尔拌拌嘴也挺开心呀,而且你妈妈人真的很好。” 苏信说:“真的吗?既然你觉得我妈这么好,你做她女儿得了,而且我觉得我妈对你更好。” “才不要。” 苏信苦笑,“原来你嘴上说我妈好,心里嫌弃我妈呀。” “也不是。”顾茜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 “不告诉你呀。”顾茜脸蛋微微泛红,娇媚如花。 苏信笑了笑,他知道,顾茜在皇城的家族显赫无比,父亲顾恺之又是市长,她在里津市算得上是天之骄女,无人可攀,可表面上的风光背后,是父母离异,妈妈旅居国外,爸爸一心扑在官场上,与人勾心斗角,顾茜一个人孤孤单单,在里津又无亲无故,基本上没体会家庭的温暖。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和安然很相似,只是她没有安然的那份倔强。她的性格上更像夏桔梗,安安静静,苦痛自知,辛酸自尝。她总是带着一台单反相机,一个人走在里津市的大街小巷,用镜头记录别人的幸福,从别人的幸福里汲取温度。 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在街角里,屋顶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冰屑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斑斓的色泽。 里津市地处内陆,亚热带季风气候,一年到头也难得下一次雪。顾茜转学来里津不到一年时间,从来没见过里津下雪天的里津,她不由地有些兴奋,冻得通红的脸蛋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像个小孩子。 见顾茜忽然变得这么开心,苏信也被感染了,心情舒畅。恰巧路过奶茶店,他笑着问,“小茜,天气这么冷,你要喝热奶茶吗?” 顾茜点点头,“嗯,好的。” 走进奶茶店,苏信买了两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顾茜把奶茶捧在手心里,红润的嘴巴噙着吸管,模样清纯,却不失可爱。 出了奶茶店,两人沿着人行道,准备去撘公交车。 里津市很小,小到转角就能遇到仇人,苏信转角遇到了凌浩然。 一脸谦虚笑容的凌浩然一看见迎面而来的苏信,脸色立马就沉了下去,鼻子里微微哼了一声,满是不屑。 苏信早就无视凌浩然的存在,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全被凌浩然身边的女孩所吸引住了。 最近很奇怪,苏信晚上经常做梦,噩梦。梦里都会出现一个只有轮廓的女孩,女孩不停地问他,“大笨蛋,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欢你了,你会难过吗?如果有一天,我喜欢上别的男生,你会吃醋吗?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里津,你还会记得我吗?” 苏信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敢回答,他大吼一声,从床上弹起来,背上的睡衣被汗水打湿,他盯着窗外乌青色的天空,怔怔发呆。 这个梦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他臆想,是他的患得患失,害怕恐惧所导致。 没重生前的小时候,他还是那个懦弱自卑的小男孩。有一次,他带着一个超人模型玩具去班上,玩具是舅舅谢小南从香港带过来,制作精良,很昂贵的。他想要让同学羡慕嫉妒他,还想引起暗恋女孩的夏桔梗的注意,可是被陈诚看见了,陈诚抢了他心爱的玩具,说:“龟儿子,借爷爷玩玩。” 他想夺回来,可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陈诚,他一下失去了勇气,就像跟老婆做爱被老婆的情夫撞见,理亏的竟然是他,阳痿的竟然是他。呵——多么可耻可怜。当时他趴在课桌上,眼泪就像胀满****里的尿液,憋都憋不住,唰唰地飙了出来。他感觉他在命运面前就像个跳梁小丑,无法抗拒任何的风浪,在平稳的湖水里,湖水荡漾起的一丝涟漪都会让他心惊肉跳。 看着走过来的苏信,安然也是脚步一顿,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顾茜身上,随即安然走到苏信身前,嬉笑着拍了下苏信的肩膀,“哟,苏信,有段时间不见,你混得不错,身上永远不乏美女,还不止夏桔梗一个。” 苏信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没解释的必要,苦笑,“小然,最近过得怎么样?” 安然像是个刺猬,用与生俱来的锋利的刺继续往苏信的心脏扎,“挺好,尤其是跟凌浩然在一起之后,怎么,你吃醋了?” 面对安然的讽刺,苏信五味陈杂,“小然,好好说话行吗?你今天要去哪里?” “我去开房你也管不着!”安然拉着凌浩然的手腕,大步离开。 凌浩然很是趾高气扬,经过苏信身边的时候,他从背后竖起中指,然后往下点了点。 苏信满嘴腥臭,像是咬破了苦胆,看着安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漫天飞舞的雪花一下子变得漠然,冰冷。 熙来攘往,雪花飘荡,人已憔悴,心已微凉。 第136章 我要祝你一生都快乐 大年三十,农历新年的钟声敲响,伴随着鞭炮声,伴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新的一年终于降临。 苏信站在窗前,看着灯火阑珊的城市,不禁感慨万分。人总是习惯于在这个节点上,总结过去一年里犯过的错误和取得的成就,或是懊恼,或是嘴角轻扬略带微笑,然后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下来年的规划与梦想。 这个梦想无关于实现与否,它的存在即是伟大。 因为当我们说什么什么梦想一定要实现的时候,请一定要明白,这也是一个梦想。梦想从来不是为了实现用的,而是为了引着我们向前走,走出一个美好的过程。 当我们如此骄傲着生命的壮美时,当我们向着生命地热望的境界一步步走出一个过程时,我们应该悟出这就是梦想的实现。 亦如苏信,在这一年里,前半年颠倒颓靡,行尸走肉,一次骇然听闻的重生,让他重回青春时代,逆朔时光改天换命。只是相比于他心中的梦想,那宏伟的蓝图,他所做远远不及,2002年的他还太过弱小,每每向前一步都要遭受到重重阻力。 可是在这一刻,他的梦想正在实现着。他在一片银装素裹的城市中,在千家万户的温馨的灯火下,在孩子们欢乐的鞭炮声里,陪着爸爸妈妈一起下厨做年夜饭,一起挤在简陋的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换上崭新的衣服,领着好多年没有领过的红包,脸上的笑容像个小孩子一样明朗阳光。 这就是那个美好的过程,这就是梦想的实现! 大年初四,顾恺之来苏信家拜年,这让苏柄言很有些措手不及,市长顾恺之的这份看重也让他挺感动。他知道,顾恺之能来他家拜年,更多的原因是顾恺之想要控制三十六湾矿区,而他就是顾恺之控制三十六湾的棋子。 人在官场,得懂的见风使舵,得知道明哲保身,得明白那颗大树值得自己去依附。这些苏柄言都明白,但他从来没有趋炎附势随波逐流。所以,混了这么多年官场,他还只是个科级干部,很失败,但不后悔,只是他的抱负遥遥无期。现在顾恺之挺近三十六湾,无疑是他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治理好三十六湾的污染问题。 至少顾恺之忽然为什么要插手三十六湾矿区,苏柄言不知道,但隐隐约约能猜到一点,顾恺之肯定也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或为了个人利益,或为了扳倒某一个人。但至少目前来看,顾恺之是和他的想法是一致的。 士为知己者死,他是士,他希望顾恺之是知己。 与顾恺之同来的还有他女儿顾茜,她今天穿了一件苏格兰样式的连帽外套,军绿色的铅笔裤,打扮的漂漂亮亮,飒爽中带着点娇媚。谢小芬一见了就喜欢的不得了,先是封了一个大红包。 “阿姨,我都这么大了,不用给我红包的。”顾茜有点不好意思接。 顾恺之笑呵呵地说:“谢阿姨的一点心意,没事,你拿着吧。” 谢小芬不由分说把红包放在顾茜手里,说:“就是就是,你爸爸说的在理,小茜就是太懂礼貌了,这样可不好,少了朝气,像我家那小子,谁给他红包,他直接往兜里塞,谁没给他红包,他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顾茜只好接过红包,笑着说了句,“那,谢谢阿姨,让你破费了。” “不用谢不用谢,跟阿姨还讲什么客套话咯。”谢小芬笑眯眯地说道,然后拉着顾茜的小手问东问西,都是些诸如学习生活方面的毫无营养的话题。 顾茜很有礼貌地回答着,只是没有看见苏信,她心里挺奇怪的,问道:“诶,阿姨,苏信呢?” “那臭小子放假天天在房里耍电脑,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小茜你去找他玩吧。”谢小芬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也是苏信去年的成绩还算不错,否则苏信这样毫无节制的玩电脑,她早就拿着鸡毛掸子满屋子追着苏信抽屁股了。 “嗯。”顾茜点了点头。 来到苏信的房门前,顾茜伸手哆哆地敲了敲门,心脏却忍不住咚咚地跳了起来,这可是她第一次去男孩子的房间,难免有些紧张。 “进来。”房间里传来苏信的声音。 顾茜推开门,放眼看去,穿着睡衣的苏信正在电脑前托腮沉思,偶尔在键盘上敲上几个字,似乎是在写文章。而屋子里乱糟糟的,衣服裤子袜子扔了一床,a4纸团扔的满屋子都是。她心想男生果然都很邋遢,倒没什么厌恶,反而感觉挺有趣。 苏信还以为来的是他老妈谢小芬又来给他上政治辅导课呢,头都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说:“老妈大人,您儿子正在工作中,没事儿请勿打扰啊。” 顾茜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说:“我才不是你老妈。” 苏信一愣,连忙抬起头,见站着门口眉眼带笑的顾茜,连忙瞥了眼邋遢的房间,尤其是床上的三角短裤,他尴尬地笑了笑,“那啥,不好意思,小茜你能不能先在外面等会儿?” 苏信的窘相尽落顾茜眼里,她嘴角微翘,笑着说:“怎么了?你还会不好意思呀,我给你收拾吧。” 苏信暴汗,他还没无耻到让一个十七八岁大的女孩子给他收拾内衣内裤的境界。主要是他跟顾茜之间只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苏信笑了笑,“千万别,男生的东西挺脏,我怕到时候你恶心的饭都吃不下,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好吧。”顾茜也没多说,点点头,然后关上了房门。 苏信松了一口气,迅速把衣服裤子收拾好,然后换了一身衣服,打开房门,让顾茜进来。 顾茜坐在苏信的床上,说:“苏信,你在干嘛呢?” 苏信道:“在写点东西,至于内容,容我暂时保密,不过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到时候还要你帮忙呢。” “哦,那你到时候记得给我看呀。”顾茜笑了笑,“苏信,还没祝你新年快乐呢,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越长越帅气。” 苏信手指打着字,随口说:“我才不祝你新年快乐。” “哦。”顾茜听这话心里挺不好受的,手指在被子上轻轻地画圈。 苏信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我要祝你一生都快乐嘛。” 顾茜一愣,随即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意,荡漾在心间。 第137章 得到夏桔梗 正月十五,班上同学搞聚会,相约新芙蓉大酒店。 等苏信到达新芙蓉的时候,班上同学已经来的差不多。十多个人,都是平时玩得比较好的里津市本地人。 发起人是方雄,此时他正和邓芷在内的三个女同学围在桌子上打字牌,嘴巴里噘着口香糖,见走进来的苏信,随口说了一句:“阿信,搞两手?” 苏信瞧了一眼,桌子上都五毛一块的纸币,不大,纯属没事找找乐子。他对方雄说:“算了,这是大款玩的游戏,我这种穷人玩不起。” 方雄撇了撇嘴,“靠,又跟我装逼,鄙视你。” 苏信笑了笑,“方块,你这个人民警察的儿子说话都这么不文雅,难怪现在中国人民的素质普遍低下,你得好好检讨检讨了。” “喂,苏信,你家桔梗呢?今天怎么没来呀?”邓芷抽了一张“大五”扔在桌子上,笑眯眯地问苏信。 苏信双手搂肩,笑说:“嚯,合着你们小两口子一唱一和的,寒碜我是不?” 同学们嬉笑起来,邓芷闹了个大红脸,狠狠地剜了苏信一眼。 苏信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就凭你俩这小学生的道行,也想跟我比无耻?简直是粪坑旁边打地铺——找死。 苏信从桌子上收回目光,扫了眼房间里三三两两个玩个的同学,却没有看见荣浩,不由地问道:“方块,耗子呢?他没来吗?” 方雄的嘴巴对包厢侧面的阳台努了努,“来了呀,他一个人在阳台上思考人生呢。” “哦,我去看看他思考的怎么样了。”苏信说了一句,走过去推开阳台门。 苏信有段时间没见到荣浩,此时看着荣浩的模样,让他略略有些吃惊,荣浩整个人瘦了点,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一团鸡窝,蓬头垢面的跟他原来帅气潇洒的模样形成极大反差。他手肘撑着窗台,目光望着楼下,嘴里叼着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 苏信心里挺不是滋味,最近荣浩过得很郁闷很不得意,喜欢的女孩子心有所属,却不是他。要是一般的人,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就放下了,可荣浩虽然平时很跳很孟浪,喜欢逗女孩,像是个十足花花公子,其实是个极其重感情的人。他肯定对廖洁没有死心。 苏信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一下荣浩的肩膀,开玩笑说:“哟,荣大少爷真是越来越懂得享受生活了,啧啧,不错不错,现在连烟都学会抽了。” “少给我扯淡。”荣浩没好气地瞥了苏信一眼,“来一根?” 苏信摇头,“没这爱好。” “我知道,你的爱好是左手牵着安然,右手拉着顾茜,怀里抱着夏桔梗。”荣浩猛吸了一口烟,他这个半吊子烟民学艺不精,呛得大声咳嗽起来。 苏信被荣浩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苦笑着摇头,目光下望,恰巧瞥见一辆黑色本田雅阁驶入新芙蓉大酒店的露天停车场,他倒是一愣。这车他认识,荣浩老子荣至福的座驾。 果不其然,本田雅阁停好车后,大腹便便的荣至福从车子里钻出来,夹着公文包朝新芙蓉大酒店大门走去。 苏信笑说:“那不是你老爸吗?” “大惊小怪。”荣浩随意答了一句。 真正让苏信大惊小怪的是,没过多久,本田雅阁再次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身着暴露打扮妖艳的女人,妖艳女人扭着圆润的屁股,同样走进新芙蓉大酒店。 苏信立马就意识到这女人是什么货色了,瞥了眼身边的荣浩。 见苏信看过来,荣浩明白他的意思,撇了撇嘴,很不屑地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了钱有了权就在外面乱搞女人。” 说完,他扔掉烟蒂,推开门回到包厢。 看着荣浩的背影,苏信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男人不是好东西,真tmd至理名言。而且看这样子,荣浩似乎早就知道他老子在外面乱搞女人,只是他已经习以为常,麻木了,不在乎了。 过了会儿,廖洁与余靖宇也来了。余靖宇是不请自来。 方雄一见余靖宇脸色就不大好看,这个聚会他压根就没通知余靖宇,自然是廖洁带来的。方雄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过人都来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人齐,开餐。 饭桌上,气氛倒是挺欢乐,唯独荣浩喝着闷酒,也不说话,一杯一杯往嘴里倒。他并不知道余靖宇会来,他也没打算参加这个聚会,是方雄这小子硬拉他来的。只是偶尔的时候,他的目光忍不住飘向对面正和余靖宇打得火热的廖洁。 廖洁见荣浩不是看向她,心里挺不舒服的。其实她知道这个聚会荣浩会来,就不打算参加,免得见面尴尬。只是余靖宇笑着劝解:你是班长,要起带头作用呀,同学聚会不参加会影响班集体团结的。 廖洁觉得余靖宇说的很在理,就同意了。 荣浩廖洁两人的小心思尽落苏信眼底,他心里挺无奈,见荣浩喝着闷酒,说道:“耗子,少喝点,你以为酒不要钱啊?” 荣浩酒劲一上来,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扎百元大钞扔在桌子上,“我tmd有的是钱!” 这话把在座的人震了下,也把苏信吓了一跳。他赶紧把钱收起来,在桌子底下踹了荣浩一脚,“你这家伙是疯了吧,胡言乱语,喝你的酒。” 这时,包厢门被人宠外面推开,一个女服务员走进来说,“苏信苏先生在吗?大厅里有人在等你。” 大家下意识把目光投向苏信,苏信心里却有些疑惑,有人找他,那人明明知道他在这间包厢,干嘛不亲自来,还要多此一举?难不成是不想见到这包厢里的什么人? “我是。”苏信没有多想,出了包厢,可那个女服务员已经消失不见。 苏信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摇了摇头,只是他还没到酒店大厅,就听见大厅里传来的一阵骚乱声,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步伐也加快了。 等苏信来到满是看热闹的人的酒店大厅的时候,便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和刚才从荣至福的车上下来的妖艳女人打作一团,妖艳女人头发散乱,身上本就不多的衣物被撕的破破烂烂,而中年妇女一边用脚踹妖艳女人的下阴,一边撒泼哭喊,“荣至福,你这个畜生,在外面养野女人,老娘不活啦,老娘不活啦……” “你tmd给我闭嘴。”荣至福一脸的怒火,面对这种情况他一个大男人也有点束手无策,这疯女人扯都扯不开,赶忙拿出手机打电话喊人。 苏信经过最初的错愕后,微微叹了口气,这中年妇女他认识,荣浩他妈妈。 今天这一出,是捉奸在床呀! 苏信很是替自己的哥们心痛,只是这事是荣浩自己的事情,轮不到他插手,想插手,他也没那个本事。 现在苏信唯一能想到的是这一幕绝对不能给荣浩知道,因为被廖洁拒绝的事情,现在荣浩在班上本来就是一个笑话,比他自己前世还落魄不堪,如果荣浩爸爸偷情,妈妈捉奸的事情再掀出去,弄得班上人尽皆知。荣浩的脸往哪儿搁?他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只是,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不知什么时候跟来的余靖宇! 双手搂肩的余靖宇似乎猜透了苏信的想法,笑着说:“我是来买冰红茶解酒的,只是苏信,那个男的我在宴会上见过他一面,我记得好像是荣浩的爸爸,你跟荣浩的关系这么好,应该认识荣浩的爸爸,我说的对不对?” 苏信心里一沉,冷冷地盯着余靖宇,“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多嘴。” 余靖宇摊开双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嘴巴长在我的身上,我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应该跟你无关吧?” 苏信冷笑一声:“你恨得明明是我,有本事就冲着我来,不要伤及无辜。荣浩跟你无冤无仇,我再警告你一次,今天你最好不要多嘴!” 余靖宇摇了摇头,“苏信,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蠢了,我好像跟你说过吧,怎么能让你痛苦我就怎么来。现在是荣浩,下一个是方雄,下下个是你那如花似玉的姐姐温婉。” 苏信心里一紧,余靖宇为了对付他,居然连温婉都调查过,心机之深沉,令人不寒而栗! 余靖宇笑了笑,继续刺激苏信道:“如果我告诉你,荣至福包养女人的事情我早就调查清楚了,而今天荣浩他妈妈是我引来的,刚才那个服务员也是我安排的,你相信吗?” “靠!你这个畜生!”一肚子怒火烧的苏信丧失理智,他一拳砸向余靖宇的脸。 余靖宇反应迅速,一把抓住苏信的手腕。他常年在健身房锻炼,又在南召省军区受训过,腕力极大,这么一抓,犹如铁箍,令苏信动弹不得半分。 “我不喜动武,而且论武力,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别不自量力。” 余靖宇扔了苏信的手腕,冷冷地说,“你不是自持聪明吗?你不是智慧超群吗?那我告诉你,我就是要用头脑击败你,然后得到夏桔梗!” 苏信胸中有一团火烧的他浑身发抖,他咬牙切齿道:“好呀!我等你!” 余靖宇冷笑一声,“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荣至福贪污受贿,市纪委已经在暗中调查他,他死定了!” 目视着余靖宇返回包厢的身影,苏信愤愤地砸了砸墙壁。 第138章 无毒不丈夫 等苏信再次回到包厢的时候,包厢里的气氛已经变得有些怪异,大家都没说话,脸上神色似笑非笑,看着荣浩的眼神很是古怪,有同情,也有讥笑。 显然,余靖宇已经在不经意间,把大厅里发生的趣闻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出来。 最经典的一句恰巧给苏信听见了,“荣浩,你妈在酒店大厅打小三,你爸在旁边欣赏呢。” 荣浩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哦,场面精彩不?你tmd给我说说看?” “精彩呀,你妈超级彪悍,武力值极高,哭功也很逼真,她边撒泼哭喊,边骑着小三啪啪地扇耳光,而且用脚提小三的下体,啧啧,这招真是厉害呀。” “我草你妈!”荣浩忽地怒目圆睁,拎起酒瓶猛地砸向余靖宇。 “梆”地一声!酒瓶堪堪被余靖宇躲过,砸在饭桌上碎裂四溅,啤酒泡沫吧嗒吧嗒流淌了一地。 同学们都被荣浩忽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住了,率先反应过来的苏信赶紧把发怒的荣浩拖住,刚才他在大厅里跟余靖宇交过一次手,深知余靖宇的斤两,武力值极高。荣浩虽然能打,但不是余靖宇的对手,或者说他们俩加起来也打不过余靖宇,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口气,忍了。 余靖宇并没有动气,他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对手越是动怒,他反倒愈发镇静。此时他双手搂肩嘴角带笑,轻虐地看着荣浩,大有挑衅的味道。 反倒是廖洁帮亲不帮理,出口骂道:“荣浩,你太过分了!” 荣浩气得咬牙切齿,拎起一个酒瓶指着余靖宇,怒骂道:“余靖宇,你他妈的给老子出来,单挑!站在女人后面算什么本事?!” 廖洁朝前踏了一步,站在荣浩前面,冷冷地说:“怎么样?啊?你这么有本事,打我呀?” “廖洁,你是不是要火上浇油?没看到耗子喝醉了吗?走你的吧。”紧紧拦住荣浩的苏信听了廖洁的话很是不爽,这女的还真够不要脸的,余靖宇还没来一中之前,虽然荣浩嘴上常和她较劲,但对她很好,鞍前马后买饮料送早餐。现在全当喂狗了。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桔梗喜欢你,算是瞎了眼!”廖洁哼了一声,拉着余靖宇离开。 苏信手指掐紧了,如果不是看在荣浩的面子上,他今天非得踹死廖洁! 聚会最终还是不欢而散,包厢里只剩下苏信方雄荣浩三人,荣浩倒在沙发上只顾喝酒,这幅模样回家是不可能了。 苏信去前台开了一间房,然后和方雄架起荣浩送进房间,扔在床上,给他洗了把脸,方雄嘴里骂骂咧咧:“你给我老实躺着吧,喝!喝!喝!迟早喝死你这狗日的。你才多大呀,毛都刚刚长齐,就为了一个破女人寻死觅活,真没你老爸在外面找小三强!” 苏信从荣浩的兜里掏出一包空瘪的黄果树,甩给方雄一根,他自己点了一根,叼在嘴里吸了一口,气体冲入胸腔,辛辣的感觉让他心里更闷。 这是苏信重生以来的第一根烟。他心情着实烦躁,憋屈的。 方雄坐在沙发上,愤愤地骂道:“余靖宇这狗日的,真他妈的贱呀,抢了耗子的女人不说,还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把耗子老爸找小三说出来,这以后让耗子在学校里怎么做人?” “别扯这些了。”心情烦躁的苏信摆了摆手,马后炮没用,说来说去还是没余靖宇心狠,没他歹毒。 苏信抬起头问:“方块,你今晚没什么事吧?要不你在这儿陪耗子?” “行吧,我等下跟我爸打个电话。”方雄点了点头。 苏信站起身,看了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荣浩,对方雄说:“那我先回了,有什么事打我家里的电话。” 出了门,苏信步行下酒店楼梯,刚刚经过三楼楼梯口,忽然听到楼梯下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小洁,你那个来了没有?” 接着一个女孩子略带娇嗔的声音响起,“坏蛋,不告诉你,今晚可不许对我动手动脚哦。” 苏信先是一愣,随即反身上楼,躲藏在四楼楼梯的阴暗处,一对男生女孩映入他紧缩的眼球里。 余靖宇和廖洁! 等余靖宇和廖洁走上三楼的走廊,苏信立马下楼,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偷看。 余靖宇搂着面色羞红的廖洁腰肢,一起走进走廊最里面的308号房间。 苏信心像是被剜了一下,疼。替荣浩心疼! 苏信重重的捶了下墙壁,今天这口恶气实在是憋得他难受呀,无论如何,也要找个法子治治余靖宇。 苏信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脚步一顿,忽然想到里津市公安部门最近在大力扫黄缉毒,听说是为了响应南召省公安厅关于净化社会风气的命令。现在里津市到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以往享有“现代秦淮”美誉的下榕街,如今皮肉生意比猪肉买卖还差,令人沉醉的红灯不在,门前冷落马蹄稀。 苏信大步走出新芙蓉大酒店,跑到路边公用电话亭,按下了三个数字:110。 值夜班的女警声音很温柔,问有什么事情? 苏信压低声音,说:“我发现有人携带毒品,就在新芙蓉酒店。”苏信笃定新芙蓉只是个中档酒店,没有什么特硬的后台,又碰上严打的关键时期,警察查房,绝对没人敢拦。 女警一听毒品两字,立马紧张起来,问具体地点人物相貌特征。 苏信说了新芙蓉大酒店308房间,最后说相貌没看清,“是一个年轻男的,穿着黑色连帽外套,现在正在房间里,说不定已经在吸食白粉,你们最好速度快点,等下证据就没了。” 女警又盘问苏信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 苏信装成很害怕的样子,说你不要问了好不好,要不我就不报案了。 挂了电话,苏信觉得还不行不够劲爆,他又给里津电视台的“夜访情空”栏目打了个电话,说新芙蓉大酒店正在上演“毒贩玷污校园女生,警探显神威当场捕获”的戏码。 这个栏目盛产八卦,今天是原配带着记者抓小三,明天是情夫大街互殴的新闻。“毒贩玷污校园女生,被警察当场捕获。”这种猛料,他们最喜欢。 苏信挂了电话,拦了辆的士回家。 坐在车子上,望着灯火璀璨的街景,苏信想到了廖洁,想到这件事情将会带来的严重后果,极有可能将廖洁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么做着实很阴毒很不人道,但他没有负疚感。 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他不介意于做一个小人! 的士行驶半途,苏信下车,在路边的公用电话亭里,拨通了廖洁家里的电话,压低声音说:“在新芙蓉大酒店308房间,你女儿廖洁被别人强奸,现在去还来得及!” 第139章 大巫见小巫 春节一过,天气渐暖,里津市一中也迎来了新的学期。 在前往学校的路上,苏信特地去了一趟市政府,往市长邮箱里扔进了一封匿名信。 苏信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封信是他写的,所以没有去找跟他关系不错的市长秘书黄承。这封信最后能不能到市长顾恺之手里,他并不在乎。 至于信的内容,是关于即将席卷全国的**风暴! 苏信在信里并没有言之凿凿说明**即将来袭,他只是列举了一些事例,并且以2000年肆虐过中国各个省份的禽流感h5n1病毒作为对比,现在香港以及大陆沿海城市已经出现了**疫情,这种**传染性相比于禽流感更强更猛,极有可能肆虐中国内陆,引起人民的恐慌。里津市应该提前部署预防措施,防范于未然。 不过苏信知道,想要让别人相信你,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这是他唯一能做的,至于顾恺之是什么反应,会不会重视这件事情,就不是他能管得了。 苏信来到401班的时候,同学们基本上来齐了。个把月不见,苏信看着同学们熟悉的面孔,倒也多了份亲切感。 夏桔梗也早早来到了教室,此刻正坐在座位上预习新课本,见走进来的苏信,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苏信有段日子没有见到她了,心里泛起一股暖意。 只是,夏桔梗旁边空空荡荡的的座位吸引了苏信的目光,廖洁没来,余靖宇倒是来了,面色如常,他看见走进教室的苏信,瞳孔忽地一缩,很是阴冷。 看这样子,余靖宇似乎是知道他被自己阴了一把,果然不笨。苏信坐在椅子上,无所谓地笑了笑。其实余靖宇和廖洁开房被警察端窝的事情并没有揭出来,显然,是余靖宇凭借家里强横的背景把这事给强捂住了。 不过苏信一想到廖洁父母赶到现场,看见光着屁股的女儿和一个男生被警察扣翻在床,大喊“警察!缉毒!”,然后被一大堆记者围着拍照提取八卦素材。他心里就有一丝变态的快意。 发生这么丢人的事,廖洁父母的反应肯定很激烈,闹上余靖宇的家里,赔钱是小,女儿的清白是大。虽说廖洁是自愿的,可做父母的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认为自己的女儿是被余靖宇骗上床的。 廖洁父母的想法很正确,苏信知道,余靖宇绝对不可能喜欢廖洁,他纯属玩玩而已。不过廖洁依然蒙在鼓里,以为余靖宇爱她就像老鼠爱大米呀,她多半会为了维护余靖宇,不惜顶撞自己的父母,甚至是逼迫父母允许她和余靖宇交往。 就算她父母见对方家里有权有势,廖洁和余靖宇也是木已成舟,暗许了。可余靖宇的父母会同意吗?那可是前省委高官呀,他们会看得起廖洁?看得起一个十六岁就**的不懂得自珍自爱的女孩? 笑话!无稽之谈! 这里面的恩恩怨怨,只怕是永远都纠葛不清了。 这样的一个结果,也早在苏信的意料之中,他一个很小的举动,改变了一个女孩子的命运,也变相地改变了余靖宇和荣浩的命运。 这就是重生者的优势吗? 可能是吧,只是苏信为此并没有多少喜悦。他现在忍不住在想,余靖宇猜到这事儿是他干的,肯定恨他恨得要死。 苏信对此很无所谓,坐在座位上,迎着余靖宇一直盯着他的阴冷的目光,心里并不怎么高兴,但脸上的笑容很快乐。 从今天起,从这一刻起,跟余靖宇的较量,他绝对不会退后半步! 上课铃声一响,班主任武大成便迈着方步走了进来,他先是祝大家新年快乐,然后又开始喋喋不休地长篇大论起来,唠叨得大家没点精气神。 下课之后,武大成对苏信道:“苏信,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苏信倒是一愣,心想开学第一天就被武大成点名进办公室,不像是个好兆头。他没多想,离开座位,在同学们夹杂着各种猜疑的目光下,跟武大成走进办公室。 武大成坐在办公椅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道:“苏信,你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有点退步呀,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苏信表情挺尴尬,自从百年校庆之后,武大成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偶尔他翘课迟到,武大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两人有种心照不宣的感觉。当然了,这一切都建立在他的成绩足够优异的基础上。 如今成绩退步让武大成有了说道他的资本,苏信没反驳的打算,规规矩矩地答道:“老师,我会努力的。” 武大成点了点头,“自己多担心点,成绩退步就要从自身找找原因,不要只顾着玩,尤其是我听到有同学说你跟班上的女孩子有早恋的现象,苏信,我还是那句话,学习永远是第一位,其他的先摆在一边。” 苏信心里一惊,心道武大成今天怎么忽然说起这个,难道是夏桔梗的哥哥夏天天找了武大成? 可武大成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说太多,他话锋一转,又说:“现在开春了,学校准备这周末搞一次春游,我们班的班委都是女同学,处理问题的能力较弱,我决定由你带队,你作为男生,要起带头作用,听从带队老师的意见,多多协调班上同学的关系。” 苏信心里一松,看来自己猜错了,夏天天没那么做,他笑着点头答应,“好。” 出了办公室,苏信想去上个厕所,走到厕所门口,却看见正站在水槽旁洗手的余靖宇。他并没有跟余靖宇说话的打算,直接越过他,站在便池边上放水。 余靖宇却抬起头,对苏信道:“苏信,那事儿是你干的吗?” 苏信眉头一皱,盯着余靖宇问:“哪事儿?”他揣着明白装糊涂,虽说事情就是他干的,但大家心里清楚就好,何必说出来呢。 “都是明白人,装什么蒜?这事除了你,里津市还有谁干得出?还有谁敢干?!”余靖宇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冷笑一声,“我小看了你,真是够毒的呀。”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信哪能认松。他放完水,有条不紊地拉好拉链,然后走到水槽边上洗手,对着镜子很骚包地弄了弄头发,最后直视着余靖宇阴冷的目光,说:“承蒙夸奖,不胜惭愧,在你余大少爷面前,我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第140章 看见一只野鸡而已 初春,风和日丽,艳阳高照。 市郊区的环城公路上,六辆大巴缓缓驶过,车上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在最末的一辆大巴上,坐着的是401班的学生。 今天去南郊著名景点春阳湖踏春聚餐,大家都很兴奋,嬉戏玩闹,车厢里洋溢着青春朝气。 这次参加春游的一共有六个班,三百多号学生,都是高一年级一组教务组长武大成手下的班级。带队老师有四个,只是都在前面的大巴上。这辆车子,苏信自然而然成了带队的。 苏信和夏桔梗坐在大巴左侧三排的位子上,偶尔说会话,但大多数时间,夏桔梗都是在听歌看小说。苏信也不打搅她,夏桔梗不是个话多的女孩。 后面的方雄探出脑袋,拍了下苏信的肩膀,笑道:“阿信,你这个领队别只顾着逗夏桔梗开心,倒腾点节目出来呀,漫漫长路,多无聊呀。” 带着耳麦的夏桔梗似乎听到了这句话,脸色微微泛红,苏信反头答道:“好呀,方块,你来段脱衣舞,我勉为其难,给你伴乐。” 同学们哈哈大笑,起哄道:“方雄!脱衣!方雄,脱衣!” 方雄撇了撇嘴:“你们想得可真美呀,还脱衣?内裤要不要脱?” “方块,你这个臭流氓,真不要脸。”女孩们脸色绯红,可心里的想法就难猜了,说不定还真有点想看方雄脱内裤呢。 “好了,大伙儿不要闹了。”苏信笑道:“马上就要到春阳湖了,大家说会儿话就成,搞节目就没必要了,今晚的聚餐有你们表现的机会。” 春阳湖是个内陆淡水湖,位于里津市南郊,群山环绕,风景优美,温度适宜,冬暖夏凉,是个旅游度假胜地。 如今的南郊以春阳湖为中心,向四个方向弧线辐射,修缮了无数的旅游设备,各种度假山庄,农家小院错落而立,分布在环城公路上,春阳湖旅游景点以及初具雏形。 近年来,里津市力图摆脱以矿业拉动gdp的经济模式,逐渐把城市发展的重心放在旅游业上,春阳旅游景点便是在这种背景之下应运而生的。 春阳广场的中央有一个喷水池,广场周边的是各具特色的农家乐,烧烤店子,广场最佳的地理位置是临近春阳湖中段的地方,被极其奢华的春阳湖度假大酒店占据着。 六辆大巴驶进春阳广场的停车场。 带队老师先是把各个班级负责的同学叫到一起,让他们清点人数,安排春游流程。 苏信领命下去,把班上的同学聚在一起,清点了下人数,除了廖洁和荣浩请假没来,而余靖宇自己坐车来之外,人数齐活了。 看着班上吵闹个不停的同学,苏信抬高声音说:“各位大哥大嫂,给小弟点面子,安静一会儿,我要说下今天的流程,等下你们去各自房间放好东西,上午自由活动,下午爬山踏青,晚上聚餐烧烤。我现在只想强调三点,一是安全,二是安全,三还是安全!” 方雄抬杠道:“苏大总管,您老的官威可真大啊,训起话来一板一眼的。” 苏信指了指方雄,“说正事呢,少给我油嘴滑舌,小心我抽你呀。” 方雄嘻嘻哈哈地道:“得,哥我错了。” 苏信继续说:“还有,今天来春游的可不止我们班,所以你们跟其他班上的同学要友好相处,谦和,礼貌,你们可是二十一世纪的花骨朵,要有花骨朵的素养,不要为了些鸡皮蒜毛的事儿跟人发生争执,能忍则忍,不能忍告诉我,我教你怎么忍。当然了,谦和不是懦弱,礼貌不代表性无能,如果被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还不敢告诉我,那你别说你是401班上的,我丢不起这个人。” “好,真不愧是我们班的白岩松,嘴巴跟拉皮条的窑姐有的一拼,哈哈。”掌声伴随着欢笑声响起,苏信的口才还是极其犀利的。 苏信无语凝噎,这话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呢。 “苏信,你真让我崇拜,要不,咱俩搞基吧?”班上一个挺奔放的女同学笑嘻嘻地说。搞基这个后世词汇被苏信在班上一普及,大伙儿都学会了,现在活学活用套在苏信身上。 “搞基?余靖宇大帅哥有这癖好,你还是去找他吧。”临了,苏信还不忘恶心余靖宇一句。只是余靖宇没在,否则还不得给苏信气死去。 大伙儿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看这样子,大概是把苏信刚才说的话全当成了耳边风。 苏信摇了摇头,他们班的成分复杂,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再不济家里也是个挺有钱的个体户,就算家庭条件不好,成绩也牛逼哄哄,总之都有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有装得了逼的资本。想要镇住这群家伙,跟想要泡嫦娥一样——真tmd难呀! 苏信也懒得多废话,反正只是个春游,出不了什么大事,他摆了摆手,“散会散会,大姨大叔各玩各的去吧,不过事先警告你们啊,不许离开这个春阳广场五百米之外的地方,如果被我发现有人胆敢违反,我非得把你当成刀削面,削死你不可。” “遵命,遵命,苏大总管回见。”几十个同学顿作鸟兽散,只剩下个抿嘴笑看着苏信的夏桔梗。 苏信笑着说:“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心里发毛呢。” 夏桔梗走到苏信面前,抿嘴笑说:“苏信,我现在才发现你挺有当官的潜质呢。” “连你都要挖苦我呀,太伤心了。”苏信苦笑摇头,既然答应武大成当这个什么破领队,他自然得担点心。 夏桔梗摇了摇头,“才不是,我是说真的呢。” 苏信笑道:“好吧,不过我觉得吧,不管我有没有潜质当领导,总之你已经是我的领导了。” 夏桔梗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你又不正经了。” “我错了。”苏信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想让夏桔梗尴尬,转移话题说:“你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去。” “嗯。”夏桔梗点了点头。 两人刚刚迈开脚步,恰巧一辆黑色奥迪驶了过来,最后停在停车场,车门打开,走下两个女人,一高一矮,长得都很漂亮,而且模样很像,鼻子挺翘,单眼皮,都是长发飘飘,穿着同一款的阿迪休闲服,戴鸭舌帽。 苏信眉头一皱,目光被那个较矮的女人给吸引住了。 夏桔梗见苏信忽然停下脚步,问:“苏信,怎么了?” 苏信笑着收回了目光,“没什么,刚才看见了一只野鸡而已。” 第141章 因为我看你不爽 吃过中饭,夏桔梗回春阳旅馆休息去了。 苏信和方雄两人躺在春阳广场的沙滩椅上,喝着可乐,沐浴明媚春光。 方雄喝了口可乐,对苏信道:“阿信,耗子怎么没来?” 苏信瞥了眼肥得像头猪的方雄,没好气地说:“你这家伙是不是光长脂肪不长脑子呀?他为什么没来还用得着我说?” “嘿,我还真就不知道了,要不你解释解释?” 苏信以手扶额,“抱歉,你让廖洁或者余靖宇给你解释比较好。” “得了吧,不就是吃醋吗?按我说耗子也太小心眼了点,多大的事儿呀。” 苏信斜了方雄一眼,“你是把我们班的文艺委员邓芷泡到手了,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风凉话说得很来劲儿。” “打住!打住!不跟你扯这个话题了。”方雄嘿嘿一笑,说:“阿信,这次来春阳湖玩,一天一夜下来,要花不少钱吧?” 苏信答道:“你关心这个干嘛呀,而且这点小钱算什么,一中多得是土豪,比如说你。” 方雄不岔道:“靠,土豪的钱难道不是钱了吗?还有你别污蔑我呀,我是人民警察的子弟兵,穷着呢。” 苏信摇头一笑,反正闲得无聊,继续扯淡道:“装什么穷呀,看你这一身的肥膘,全是你老子的人民币的功劳。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老子挺瘦挺精干的一个人,你咋长的这么肥呢?”方雄老爸方海军苏信认识,在三十六湾矿区爆炸案中见过一面。方海军是刑警大队大队长,顾恺之的嫡系人马。按说顾恺之在里津市这么不得势,方海军还跟着顾恺之。真不知道他是聪明过人,还是愚蠢过头。 “阿信,别总拿我胖说事成不?太打击人了。更何况你不欣赏我丰满,有人喜欢。”方雄呲了呲牙,道:“不过你说我爸,我倒是想起我老爸今天也在春阳湖,现在他就在春阳度假大酒店里陪客人呢。” 苏信倒是一愣,方海军出现在这里,让他忽然想起上午遇见的那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他也认识,荣浩老子荣至福的小三。过年在新芙蓉大酒店聚会的时候,被荣浩他妈妈捉奸在床,暴打的惨状苏信还历历在目。 苏信总觉得这些人出现在春阳假日大酒店,似乎有某种联系,他不由地问道:“你爸来干嘛?招待什么重要的客人?” 方雄撇了撇嘴,“我怎么知道呀,官场的事他又不会跟我说。” 这时,沙滩椅后面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苏信,苏信,出大事了!” 方雄反头看着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四眼仔吴小航,疑惑地道:“吴小航,你咋咋呼呼地干嘛呀你,死了爹还是死了娘?” “靠,方块,你这狗日的嘴巴忒损了点,等会儿再收拾你,现在哥要说正事儿。”上气不接下气的吴小航差点没被方雄这牲口活活气死去,他喘了几口气,对苏信说:“苏信,马驿给人轮了。” 苏信眉头一皱,“你好好说,马驿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谁轮他呀?” “刚才我们想去春阳湖泛舟,423班的男生也想泛舟,可是只剩下一条空置的小船,本来是我们先占的小船,423班的李林波强夺我们的小船,后来起了争执,李林波喊凌浩然来了,马驿跟他们说理,被凌浩然打了。” “哦,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方雄一听说是马驿被凌浩然打了,丝毫不同情,心里反倒是挺高兴。当初开学的时候,马驿还喊外班的人跟他和苏信打过架。现在马驿跟凌浩然这条狗咬上了,他乐得看戏,如果春阳湖附近有鞭炮卖,他不介意买上一卡车庆祝庆祝。 苏信赏了方雄一巴掌,“走吧你,嘴巴别这么损。” 苏信跟着吴小航赶到湖边,马驿正被一群男生围着拳打脚踢,鼻青脸肿,那副惨状他爹妈看了估计得哭。打的最凶的是李林波,动作又歹毒,用脚照着马驿的肚子踹,嘴里还使劲地叫嚣着,“你tmd不是很牛逼吗?再狂一下给我看看?啊?” 凌浩然正双手抱肩,嘴角含笑站在一边看戏。401班的学生一个个像木桩一样站着,看着马驿被欺负,没人敢向前帮忙。不是他们不想帮忙,实在是他们惹不起凌浩然。 看着躺在地上被人蹂躏的马驿,苏信来火了,不是多想帮马驿,也不是可怜马驿,只是班上的同学被人打了,他这个领队得负责。 苏信大声吼道:“全tmd给我住手!” 听到声音,423班的男生纷纷停下手,目光看向走过来的苏信,他们还是挺怕苏信的,尤其是凌浩然的头号打手李林波,他在苏信手上没少吃亏。 而401班的男生一见苏信来了,立马有了主心骨,聚在苏信身边,气势也壮了起来。 两个班的男生各站一边,以苏信和凌浩然为首,互相对峙。 苏信瞥了眼鼻青脸肿的马驿,摇了摇头,虽说他跟马驿打过架,关系不好,但毕竟是一个班的,内部矛盾内部解决,现在是国共合作,一致对抗小日本。 苏信拍了下吴小航的肩膀,让他把马驿扶过来,然后目光落在对面的凌浩然身上,道:“干嘛,凌大帅哥,欺负人?” 凌浩然很不屑地说:“苏信,我欺负人关你屁事?我碍着你了还是惹着你了?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牛逼,什么事情都要插一杆子?我tmd告诉你,你不是联合国秘书长,这个世界不需要你维护正义。” 苏信真给凌浩然说得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纠正道:“第一,你欺负人不管我的事:第二,你没碍着我也没惹着我;第三,我不觉得我很牛逼;第四,今天这事儿我不会管。” 凌浩然笑了起来,“苏信,你他妈的还真有自知之明。” “我话还没说完呢,凌大帅哥你急什么呀。”苏信嘴角一笑:“今天这事我不会管,但我今天就想找你的茬,知道为什么吗?” 凌浩然冷笑,“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我看你不爽!” 第142章 孩儿们,救你们的主子吧 苏信如此**裸地侮辱凌浩然,对面凌浩然的小弟们却无人敢做声,李林波更是一言不发地躲在人群的后面。苏信打架厉害在一中可是出了名的,李林波更是切身体会过,当初在一中校门口苏信以一打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虽说苏信能打赢是用了诡计,但那副狠劲却不是一般男生能有的。 而401班这边气势更甚,一个个捏着拳头瞪着对面的人,场面登时呈一边倒的趋势,只要苏信稍一动手,他们就会一哄而上。 “苏信,你tmd别太嚣张了。”凌浩然气得白净的脸涨红,他在苏信手上吃过亏,打架是不敢跟苏信打的,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认怂,“好好,既然你诚心找我的茬,那你直说吧,今天你想怎么搞?” 对付凌浩然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苏信真没点压力,他也不想动武,笑道:“你跟马驿道歉,今天这事就算了。” 跟马驿道歉?开什么国际玩笑,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些,凌浩然咬牙切齿道:“你休想!” “苏信,算了,不用道歉了,我们走吧。”鼻青脸肿的马驿拉了拉苏信的手臂。苏信不计前嫌替他出头,他很感动,只是凌浩然这种人不是他惹得起的,就算今天苏信打了凌浩然,改天呢?凌浩然照样会把气撒在他身上,甚至是十倍百倍的折磨他。 方雄愤愤地道:‘怎么能算了呢?马驿,你tmd要知道,现在丢脸的可不是你一个人,是我们全班,今天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 方雄纯属是看戏不怕事儿闹大,要是放在以前,给他一百个狗胆也不敢说这话,凌浩然是谁?一中的王!但时过境迁,自从苏信来一中后,凌浩然可以说备受苏信的打击摧残,早不复初中时代的风光。他是苏信的好哥们,跟着也不把凌浩然放在眼里。现在眼见着有教训凌浩然的机会,他哪能轻易放过? 苏信对方雄翻了个白眼,无所谓的摊开手,“既然马驿这么说,那就算了吧。”说罢,他似乎也懒得多管闲事,转身就走。 凌浩然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和苏信动起手来,他没点胜算,今天这事儿他根本没料到苏信会多管闲事,要不然也不会没点准备,没在身边安排几个真正的打手保驾护航,让苏信如此嚣张跋扈。 只是如今看苏信离开,凌浩然想要在男生们面前挽回点面子,哼了一声,兀自强撑冷笑,嘴里轻声喃喃道:“原来只是嘴上逞能的废物。” 凌浩然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被苏信听见。 可苏信还真听见了。 苏信條地反身,对着凌浩然的肚子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扑通!”一声,反应不及的凌浩然直接摔进春阳湖里! 凌浩然是个旱鸭子,春寒料峭,湖水冰冷,他在水里拼命地拍打着,呼喊救命,溅起一阵阵水花。 苏信的动作太快,惊得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一个个愣在原地发懵。 苏信看着对面身子发抖的李林波,笑了笑,“孩儿们,快去救你们的主子吧。” 远处,春阳广场斜坡的树荫下,正站着一个男生和一个青年,男生平头短发,长相俊朗,一身休闲服打扮,却是刚刚赶到春阳湖的余靖宇。 而那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看到湖边的那一幕,忍不住摇头说:“没想到苏信这家伙居然这么坏,这么不讲理,一言不合就把人踢下水,还真是无法无天。” “苏信人倒是不坏,只是为人处事比较极端而已。”余靖宇笑了笑,跟苏信明争暗斗这么久,他算是摸透了苏信的套路,苏信这人着实很阴毒,跟弱者玩拳头,跟强者玩心眼,总之不管他怎么做,明里暗里都不会吃亏。 西装青年转头看向余靖宇,挺疑惑地问:“你这么了解苏信,跟他关系很好吗?” “还行,平时挺聊得来,只是苏信是那种比较狂的男生,谁都不放在眼里。”余靖宇似乎是故意在这西装青年面前诋毁苏信。 这不是他的为人风格,他以前从来不会在人背后说人坏话,因为不屑。 而如今他改变了策略,一是苏信让他感觉到压力,尤其是和廖洁开房的事情被苏信狠狠地阴了一把后,他幡然醒悟,想要光明正大击败苏信这种心机城府很深的人,难。所以只要能够打击到苏信,他不在乎任何卑劣的手段:二是这个青年对苏信抱着怎样的看法。对他来说,很重要,非常重要! 教训了顿凌浩然,苏信和401班的同学一起离开春阳湖。 只是上坡的时候,苏信也看见了树荫下的余靖宇。 不过,显然余靖宇身边的那个青年对苏信的吸引力更大,因为这青年赫然是夏天天,夏桔梗的亲哥哥。 此刻夏天天竟然和他的死对头余靖宇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苏信先是一愣,随即心里忽然冒出一股预感,非常不详的预感! 苏信的这种不详的预感除开夏天天和余靖宇认识,会给他和夏桔梗的关系产生不可估量的阻力之外,他还想到了里津市刑警大队大队长方海军,建设局局长荣至福的小三,现在是这个国际大公司归来的海龟夏天天。 这些在里津市有头有脸,或明或暗的人物忽然同时出现在这里,难道仅仅是巧合吗?难道他们都是同一天来春阳湖度假吗? 苏信不大相信,这里面一定暗藏着什么东西,只是他得到的信息太少,无法看清隐藏在层层迷雾下的真相。 树荫下的凌浩然见苏信正往他这边看,他似乎很乐意于让苏信看见他和夏天天站在一起,很友好地对苏信招了招手,笑道:“苏信,这儿。” 苏信最讨厌余靖宇的一点就是虚伪,如果他是个小人,那么余靖宇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所以余靖宇的盛情邀请,他全当放屁。 而且,他也不大想跟夏天天站在一起,因为他跟夏天天无话可说,瘆的慌。 苏信直接无视余靖宇的存在,收回目光,心里却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的春阳湖,一定不会平静! 第143章 一朵美丽的姐妹花 春阳度假大酒店,一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凌浩然径直冲了过去。 “站住,小孩子不要乱闯。”门口的年轻保安心想哪里来的野小子,冒冒失失的,他下意识就要去阻拦,询问身份。 憋着一肚子火的凌浩然一脚踹了过去,怒吼道:“你tmd瞎了眼吗?给老子滚开!” 大厅里的酒店经理听见骚动,立马跑了出来,一见那个手指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保安破口大骂的男生,他脸都吓白了,凌浩然他哪能不认识,春阳假日大酒店就是凌浩然家开的,是他的少主子! 酒店经理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那,这他妈的什么事儿呀,太监打皇帝,这不是粪坑旁边打地铺——找死嘛! 他狠狠地瞪了年轻保安一眼,摆摆手道:“你不用干了,去结工资滚蛋吧。” 说完,他连忙对凌浩然弯腰赔笑道:“这保安新招的,不知道您的身份,凌少请进,凌少请进。” “你也给我滚开!” 凌浩然怒骂一声,径直冲进酒店,来到二楼,他努力压下心里的怒火,推开一间客房门,喊道:“薛叔叔!” 偌大的总统套房客厅,奢华无比。 紫檀木办公桌前,一名三十五六岁的男子正聚精会神的翻阅资料,长得面宽脸阔,很精神,只是他放在资料上的右手掌,只有一根手指头,大拇指。 听见声音,他也不急,慢里斯条的放下手中的资料,抬起头看着浑身是水的凌浩然,眉头先是一皱,不过立马舒展开了。 他慢悠悠地说:“浩然,怎么了?” 在薛准面前,凌浩然不敢太过放肆,这薛准是他老爸凌温明的左膀右臂,现任新河集团总经理,手揽大权,在新河集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初他老爸凌温明创业之初,薛准就跟着凌温明,鞍前马后,忠心耿耿,90年初,凌温明和里津市下河区的混子谈地皮生意,没谈拢,对方拿刀砍凌温明,被薛准生生用手接住了,他的四根手指齐根斩断。 凌温明时常拿这事教导凌浩然:新河集团的半壁江山是你薛叔叔打下来的,薛叔叔也是你的半个父亲。 但他很怕薛准这半个父亲,因为薛准做事狠戾,不择手段,但从来不会帮他解决麻烦,反而对他这个新河集团的少主人,未来的掌舵人很冷淡轻视,很瞧不起他。 不到万不得已,凌浩然是绝不会来找薛准的。 可是今天,苏信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样**裸地羞辱他,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恶气,他一定要报仇,一雪前耻。 如果他现在手里有把枪,他会毫不犹豫地对着苏信的脑门扣动扳机! 恰巧薛准忽然出现在这春阳度假大酒店,凌浩然不知道原因,但大人的事轮不到他管,他现在只要一个电话。 薛准的一个电话,就能让苏信生不如死! 凌浩然故意哭丧着脸说:“薛叔叔,我被人欺负了,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如果不是亲眼见凌浩然的狼狈相,薛准一定以为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凌浩然在一中作威作福他一清二楚,隔个两三天就要闹出一些事儿,不是让小弟打人,就是睡了女学生。这些年来,他可没少帮凌浩然擦屁股,光给一中捐的款,给受伤学生家属的赔偿,就够凌浩然读十辈子的书。 不过小孩子打闹薛准并没有当真,他也不打算管,因为凌浩然的父亲凌温明一再告诫,浩然在学校里惹事,公司任何人都不许替他出头。 这也是苏信这半年来欺压凌浩然,而凌浩然却拿他没点办法的原因。 如果薛准出手,十个苏信也给凌浩然干死了。 当下薛准点了点头,“等会儿我给你们校长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谁欺负了你,一定要找他家长赔礼道歉。” 他又看了眼一身湿透的凌浩然,道:“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等下感冒了不好。” 说完,薛准伏下头拿起资料,继续看了起来。 凌浩然表情一窒,知道薛准是不打算帮他了,他心里更加憋屈,脸色涨得通红,双手紧握,却又不敢在薛准面前发作,只能愤愤然地大步离开。 薛准从资料里抬起眼睛,忽然道:“浩然,你爸准备把你送到英国去读书,你是什么想法?” 凌浩然脚步一顿,随即面色涨得通红,他再也憋不住了,怒吼道:“休想!我不去!我哪儿也不会去!” 看着凌浩然愤怒的摔门而去,薛准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长不大的小孩子呀……” 午后,阳光明媚,春色撩人。 春阳湖附近的乔仙岭上,苏信沿着蜿蜒的石子山路,拾阶而上,他不时停下来,欣赏山中美景,山下的景色也是一览无余,百里春阳湖,烟波袅袅,目不穷尽。 下午的行程本是大家一起爬乔仙岭,登高临远,只是几十号人一上了山,全成了不听指挥的散兵游勇,化作鸟兽散。而夏桔梗陪他忽然来春阳湖休闲的哥哥夏天天一起爬山,当然了,余靖宇也跟着去了。 苏信成了孤家寡人,这滋味可真有点不好受。 独自一人行至半山腰,苏信忽然听见有人喊他。 “喂,那个男生,给我们拍张照片好吗?” 苏信放眼看去,却是两个女人,而且是他有着极深印象的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站在乔仙墓前,她们都穿着阿迪的棉质运动裤,一灰一红,上身是紧身白色体恤,胸前挺拔圆润,长相俏丽,长发飘飘,立于大自然中,像是两朵娇嫩欲滴的姐妹花。 那个穿灰色棉质运动裤的女人相比另一个稍年长几岁,三十来岁的模样,但身材高挑,长得更加漂亮,气质更加出众优雅,有种出水芙蓉,深闺少妇的感觉。 不过,苏信只认识另穿红色棉质运动裤,染着棕色头发的女人,荣浩老爸荣至福的小三! 苏信笑着走了过去,“两位姐姐,你们俩站在乔仙姑墓前拍照,未免有点不大好吧?” 棕色头发女人疑惑地问:“这话怎么说?” 苏信道:“看来你们并不知道乔仙姑的传说。” 棕发女人问道:“什么传说?你倒是说说看。” 苏信道:“乔仙姑原名乔小妒,她长得是非常的丑陋难看,但又非常的臭美,还很善妒。乔仙姑生了个女儿,女儿越大越漂亮,乔仙姑每次看见女儿都要犯心脏病,最后没办法,眼不见心不烦,她把女儿嫁了出去,可是有一天,女儿回娘家省亲,乔仙姑一见女儿心脏病又犯了,等看到她更加漂亮的外甥女时,直接给活活气死去了。” 他停了一下,看着两个正疑惑看着他的女人,又说:“所以呢,两位姐姐长得这么漂亮,站在她的墓前拍照,岂不是要把乔仙姑死死气活过来?” 棕色头发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这小男生,倒是挺会拍马屁的呀,长大了一定是个花心大萝卜。” 苏信笑了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另一个气质优雅的女人却微笑着说:“可我知道的乔仙姑的传说,怎么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呢?乔仙姑明明是在闹灾荒的时候,以肉身救济灾民死的吧?” 被这女人当面揭穿,苏信面不红心不跳,笑道:“这话可不大对,传说只是一种口头文学的形式,辗转述说,也可说是流传,不能够确定。所以姐姐你听的未必是真的,我说的也未必是假的。” 苏信的这番话咋一听似乎有理,仔细一想却全是歪理,两个女人却无法反驳,气质优雅的女人笑道:“小男生,你还真会强词夺理呀。” “强词夺理也是理呀。”苏信笑了笑,不想在这上面跟她们绕圈,问道:“两位姐姐还拍照吗?” 棕发女人说:“当然要拍,鬼才相信你的话,而且今天我们可是特地来这拍照留念的。” 苏信苦笑,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是跟这两个女人熟络起来。这两个女人的身份让他非常的好奇,尤其是余靖宇曾经说过荣至福贪污受贿正被调查的事情,他觉得这事肯定与棕发女人有关。 而且,今天春阳湖来了这么多有身份的人,下面有一股暗潮,似乎也跟她们有关。 他忍不住想要接近她们,一探究竟。 苏信给她们拍了照片,也不离开,跟着她们爬山欣赏风景,她们似乎对苏信这个胆大包天的男生挺有好感。一路说说笑笑,苏信可是使出毕生功力,犀利的口才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逗得两个女人笑声不断。 旁敲侧击中,苏信也得到了一点基本信息,这两个女人大的叫做张馨,小的叫张倩,是一对亲姐妹,里津市榕林县人。除此之外,苏信一概打听不出,不过他并不着急。 时至四点,在乔仙岭逛了老半天,下山后,临了分手,苏信笑道:“两位姐姐,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张倩相比她姐姐张馨却是豪放得多,她媚眼如丝,笑着逗弄苏信道:“怎么,苏信,你这小家伙不会是想泡我们吧?” 苏信不仅很诚实,脸皮更厚,对付女人的技巧更是练得炉火纯青:就是永远不要说她能猜到的话,要说她想听,却意想不到的话。 他点了点头,“嗯,倩姐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佩服佩服,不过既然给你发现了,那你就从了我吧。” 张倩笑得花枝乱颤,“你这么不要脸的男生,真是世间罕有,人间奇葩呀。” “那倩姐你得珍惜机会咯,我可是世间罕有的国宝。” 第144章 商业贿赂 “很多年没来过春阳湖了,改变很大呀。”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暮霭沉沉的春阳湖,夏天天感叹了一句。 会客厅的沙发上,正坐着一名男子,他放在大腿上的右手手掌,赫然只有一根大拇指。却是薛准。 薛准道:“夏先生,我上午公务繁忙,没能抽出时间陪同你一起游览春阳湖,还望谅解。” “薛总太客气,看风景嘛,人少才好,人多反而不那么美了。”夏天天用小匙轻轻搅拌了两下咖啡。今天他来春阳湖,是受薛准的邀请。 薛准笑道:“那么,春阳湖的风景如何?” 夏天天品了一口咖啡,笑着叹道:“风景如画,让我流连忘返。” 薛准道:“说起来,夏先生也是里津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是夏先生近年来在美国工作,很久没有回过里津了,这次夏先生作为美国康尼特公司华南区的代表,停留在里津市的时间足够充裕,可以好好逛逛里津市的名胜古迹了,如果不介意,我还可以给你做导游。” “薛总公务繁忙,我怎么好意思劳烦薛总。”夏天天不急不缓,与薛准说着不着不及边际的话。 其实他的心里却一直琢磨,薛准约他来,究竟抱着什么目的呢? 夏天天的脑子里一直漂浮着“希水”两个字。 他此次来里津市,任务是协助康尼特公司高层迈克·布朗处理收购里津市最大国有毛纺厂,希水毛纺厂的业务,以及与里津市政府谈判的事宜。 改革春风吹满地,全国因为政策原因,经营不善濒临倒闭的国有企业恒如沙数,最后的出路要么被民营企业收购,要么被外资企业并购。希水毛纺厂也不例外,经营状况举步维艰,如今已到了发不出工资的窘迫之境,员工天天闹事罢工,甚至于堵市政府大门拉条幅。 里津市政府对此也是头疼不已,希水毛纺厂是里津市最大的国有企业,如今濒临倒闭,三万员工的再就业问题是个大麻烦。 在这种情况下,康尼特公司考察了希水毛纺厂公司后,向里津市表达了收购希水毛纺厂的意愿,里津市政府自然乐意把希水毛纺厂交给康尼特公司,康尼特公司可是世界五百强的大企业,无论生产设备,管理水平,都处于世界顶级水平。 几轮谈判都很顺利,双方都摆足了诚意,偏偏在签订合同的点上,市委书记余建华忽然否决了这个收购方式,他提出采用控股的方式,希水提供劳动力以及资源,康尼特公司提供资金,技术和管理,重新改造希水纺织厂。 这个方案对里津市市政府很有利,因为全额收购肯定会导致大量的无形国有资产流失,但更重要的是,控股的方式,主导权在里津市政府这一方,市政府可以解决希水几万名员工的再就业问题。 而康尼特公司谈判的基本策略一直是全额收购希水毛纺厂,市委书记余建华的这么一出,一下打乱了康尼特公司的部署,前面的谈判协议全部作废,双方陷入无止境的拉锯战。 在这个关键点上,里津市最大民营企业新河集团忽然跳了出来,想收购希水毛纺厂。这件事夏天天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为此他还特地调查了下新河集团,还真发现了一些东西。 早在两年前,新河集团就与市政府方面洽谈过收购希水毛纺厂的事宜,却忽然被市长顾恺之叫停,原因是什么不清楚,不过有传闻说市长顾恺之与新河集团董事长凌温明存在私人矛盾,顾恺之是故意在这事上刁难凌温明。 在夏天天看来,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因为康尼特公司就是顾恺之拉来的外资,他大有借助康尼特公司大有对抗新河集团的意思。 如顾恺之所愿,在收购希水毛纺厂的项目中,现在康尼特公司确实与新河集团杠上了。 只是按说他和薛准隶属敌对阵营,是商业竞争关系,那么,薛准约他见面抱着什么目的呢? 夏天天隐隐约约猜到了点,但敌未动,他不会动。 夏天天反身回到沙发上,笑道:“薛总,今天约我来,不仅仅是想跟我大谈里津市的风景人情吧?” “夏先生留过洋,受过高等教育,但我没读过几年书,是个俗人,明人面前就不说暗话了。”薛准直接把一封薄薄的信封推到夏天天面前,“美国摩根银行里面有两百万美金,还有,夏先生父亲去美国治病的手续和花销,我全包了。” 薛准玩得居然是商业贿赂这一套,不过这手笔真够大的! 夏天天笑了笑,心里有些鄙夷,国内商场乌烟瘴气的气氛他算是领教了,到处充斥着官商勾结,钱权勾结,职业经理人没点职业操守,遇到问题只会用钱开路。 茶几上的信封他没有看一眼,“这么多钱,我这一辈子都花不完。不过中国有句俗话,叫做无功不受禄,薛总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薛准摇了摇头,“夏先生,我只需要你什么都不做。” 这话让夏天天心里一惊,看来薛准对拿下希水毛纺厂很有信心! 他作为康尼特公司华南区的负责人,自然知道康尼特公司关于收购希水毛纺厂的内幕消息,公司高层绝不会同意采用控股方式收购希水,这是与里津市政府僵持不下的原因。而薛准的话中之意,恰好是示意他,不要改变全额收购希水毛纺厂的策略,寸步不让,与里津市政府继续僵持下去。 夏天天着实心有揣揣,看不清薛准的致胜底牌。不过他强压下这种不祥之感,笑道:“什么都不做,那我就更加受之不起了。” 不等薛准开口,夏天天站了起来,双手插西裤袋中,笑着说:“非常感谢薛总的招待,改天回请。” 看着夏天天离去的背影,薛准笑着摇了摇头,他似乎并没有丝毫的挫败感。 他始终认为,人是有缺点的,再完美的人都有,关键是你找不找到的,能不能对症下药。 恰好,薛准知道夏天天的死穴! 第145章 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在距离春阳湖大酒店三百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同名的春阳湖农家乐。 苏信他们班便是在这家农家乐吃晚饭。 做晚饭前,带队老师发布任务,为了锻炼大家**自主的能力,一个班分成五组,自己动手烧水架锅,做菜做饭,至于食材,班上负责人去超市购买。 对于带队老师的这个决定苏信深感无语,大家都是些十六七岁的孩子,而且大多数是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他们做什么菜是不行的,吃什么菜倒是很在行。 你让这群家伙做菜,那能吃吗? 苏信深表怀疑! 无语归无语,怀疑归怀疑,苏信还是领了老师发的八百块经费,和夏桔梗方雄邓芷四人直奔超市。 在超市里东逛逛西荡荡,苏信建议分头行动,方雄会意一笑,偷偷地对苏信竖起大拇指,邓芷却是扭扭捏捏,但终是跟着方雄这死胖子朝超市另一侧走了。 苏信推着空空荡荡的购物车,和夏桔梗来到超市食材区域,夏桔梗挑食材,油盐酱醋,肉类蔬果类食材一样不拉,还不时看看手上的单子,少买了什么食材。她来之前,特地把班上同学喜欢吃的食物标记了,现在表现的像个十足的管家婆。 苏信可无聊了,对于这个差事完全没点兴趣,他脚蹬着购物车跟在夏桔梗身后,问道:“桔梗,你想吃什么?” 夏桔梗把一颗大白菜放进购物车里,说,“我不挑食的,随便吃什么都好呀。” 苏信道:“那总还有自己喜欢吃的菜吧?” 夏桔梗说:“那,我喜欢吃冰糖拌西红柿。” “这也太简单了点吧,根本不用做。”苏信摇头叹了口气:“你实在太好养了。” 夏桔梗挺好奇地问:“你会做菜吗?” 苏信尴尬的挠了挠头,“我会吃菜。” 夏桔梗抿嘴笑了起来,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苏信没有多说,跟着夏桔梗继续买菜,在蔬菜摊子上,他顺手拿了四个西红柿放入购物车。 苏信的动作落在夏桔梗眼里,她心里甜滋滋的。 苏信和方雄两个大老爷们把食材运回春阳湖农家乐的院子里,同学们立马围了上来,对于做菜,他们是大大的有兴趣,只是做菜的水准,却大大的低下。 食材搬进厨房,想一展身手,在大伙儿面前表现自己精湛厨艺的同学纷纷涌入,顿时把偌大的厨房里弄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乒乒乓乓跟打乒乓球似的,不明就里的人多半以为厨房着了火。 农家乐的老板娘没事就往厨房里蹭,她倒不是被学生们“精湛”的厨艺吸引了,而是担心她的锅碗瓢盆的生命安全。 还是苏信有自知之明,远离厨房,就等于远离危险。 苏信在娱乐室里和方雄打台球,方雄这小菜鸟那是他的对手,三局下来,方雄被虐的********,愤愤发誓再跟苏信打台球他剁手。 苏信笑着说:“别介呀,不就是打个球嘛,要不我让你几个球,再来两盘?” 方雄扔了台球杆,“哥肚子饿了,下去看看饭做好了没。” “啪”地一声,苏信挥杆将黑八送入网袋,道:“我劝你不要对他们抱有太大的期望,等会儿你请我吃烧烤比较好。” 方雄道:“想得倒美,怎么不是你请我吃烧烤。” “嘿,我说方块,你这狗日的别给我耍赖皮呀,说好了今晚谁输球谁请客的。” 方雄嘿嘿一笑,“说说而已,当真不得。” 拌嘴间,两人下楼,直奔厨房。 看着乌烟瘴气的厨房,尤其是摆在桌子上的饭菜,苏信脑袋有点疼,大家搞出来的饭不是夹生饭就是烧锅巴,炒出来的菜黑乎乎的一坨简直不忍直视,看着就能把昨晚的隔夜饭全吐出来,更别说吃了。 让苏信诧异的是,跟他一组的余靖宇也在厨房里炒菜,而且有模有样的。这家伙看来不光长得帅,做起饭菜来也有板有眼,一会儿切菜,一会儿翻炒锅子,表情一丝不苟,有点大厨的范儿。 而夏桔梗与邓芷在旁边打下手,洗菜择菜。 方雄见到余靖宇就会想起如今萎靡不振的荣浩,心里对余靖宇是恨得牙痒痒的,尤其是看余靖宇现在在女生面前出尽风头,心里更是不爽。可不爽归不爽,他自己是个五指不沾油盐酱醋的二世祖,又能怎么样。 方雄对苏信问道:“阿信,你会做菜吗?” 苏信点了点头,“会呀。” 方雄拍了下苏信的肩膀,“好家伙,会做什么?” 苏信诚实地说:“蛋炒饭。” 方雄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尼玛会炒蛋炒饭,也叫会做菜? 苏信瞥了眼方雄的无语凝噎的表情,心里一乐。 说心里话,他还真不知道做菜,前世大学毕业,出去工作一个人租房子住的那段日子,百分之八十在楼下小餐馆吃盒饭,偶尔懒得动,百分之十五吃统一老坛,还剩下百分之五,全是蛋炒饭。 所以,他最拿手的就是蛋炒饭。 苏信也不想跟余靖宇在这方面比较,拿自己的短处跟对手的长处较量,那是****行为,苏信不是****,所以他走过去跟夏桔梗一起洗菜。 余靖宇炒好了一盘鱼香肉丝,瓢水洗锅,见苏信在哪儿跟女生一起洗菜,倒是一愣,随即笑了笑,道:“苏信,要不要露一手看看?” “不好意思,没兴趣。”苏信不咸不淡地答了一句,心里却在想露个毛线,你不就是想让我出糗吗? 余靖宇笑了笑,“哦,你不会做吗?那算了,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年轻嘛。” 听这话,苏信可就有点不乐意了,这狗日的余靖宇侮辱人也太**裸了。 我年轻?我的真实年龄够你喊爸爸的了! 苏信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露一手好了。” 夏桔梗却是有些紧张,因为苏信早说过他不会做菜的,等下做的菜很难吃,肯定又会让大家嘲笑。 苏信从菜篮子里拿出两个西红柿,先是切成瓣,然后在碟子上一瓣一瓣掰成一个圆弧形,撒上少量的碎冰糖,放在冰箱里。 这道冰镇西红柿,前前后后花了不到三分钟! 见大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苏信用抹布擦掉手上的水渍,无耻地笑道:“我的菜做好了,你们不用太崇拜我,稍微崇拜我一下就可以了。” “这也叫做菜?崇拜你这个大头鬼哦!”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笑声中并没有多大的恶意。只是苏信和余靖宇是他们班上最优异的两个男生,而且两个男生之间的明争暗斗大家都心里清楚,大家也习惯拿苏信跟余靖宇去比较。 不得不说,苏信与余靖宇在今天的厨艺大比拼上。 苏信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余靖宇摇了摇头,他不屑于发言,更不屑去跟苏信比较去谁做的菜好吃? 因为那是对他的侮辱! 方雄脸黑黑的,有点怒其不争,他心想阿信以往与余靖宇这狗日的多番较量中,不说次次占上风,至少不会像今天这样败得毫无争议。 其实苏信算是比较高明的了,他明明技不如人,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接招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插科打诨,至少不至于把自己弄得太过难堪,让大家出口讥笑。 夏桔梗也抿嘴笑了起来,她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只是知道苏信做这道冰镇西红柿的原因,心里挺快乐。 饭菜上桌,其他组的菜无论从外表味道全都惨不忍睹,要么不是盐加多了就是没放油。 苏信这一桌可就大不相同了,鱼香肉丝,粉蒸排骨,蒜苗炒牛肉等等八道家常菜,道道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重点要强调的是,这八道菜全是余靖宇余大帅哥的杰作! 看着桌子上的菜,连苏信也有点佩服他的死敌余靖宇了,人长的帅那是天生的,家世逆天也是天生的,但连做菜的本领可不是天生的。 大伙儿纷纷出口夸张余靖宇,筷子更是不停,疯狂扫荡桌子上的菜。别的组的同学来他们组夹菜吃,纷纷轰走。 而方雄郁闷的坐在位置上,拿着碗只顾扒饭,里面却没有菜,余靖宇的菜他吃不进,看着就想吐。而苏信的那盘冰镇西红柿,他尝了一块,味道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不是人吃的! 苏信可没啥心里负担,他很无耻的吃着余靖宇的菜,而他做的那盘冰镇西红柿却基本上没人动筷子,苏信自己尝了一块,甜的他牙酸。 苏信心里汗颜,冰糖放多了。 余靖宇见夏桔梗并不怎么动筷子,动筷子也只是吃苏信的那盘西红柿,他笑道:“夏桔梗,尝尝这个粉蒸排骨,听你哥哥说,你挺喜欢吃粉蒸排骨的。” 余靖宇的这话一出,让大家一愣,这余靖宇竟然跟夏桔梗的哥哥夏天天关系不错,难道余靖宇调转枪头,又想追夏桔梗吗?可余靖宇跟夏桔梗的闺蜜廖洁的关系大家都知道。这复杂的狗血剧,让他们纷纷生出看热闹的兴趣。 “哦,谢谢了。”夏桔梗夹了一块粉蒸排骨,放在碗里却没有吃。虽说在百年校庆上拒绝了余靖宇,但她对余靖宇并没有什么恶感,甚至于挺欣赏他的才华和为人,只是现在夏桔梗有点讨厌余靖宇拿她哥哥夏天天说事。 而且想起廖洁,夏桔梗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廖洁已经请假半个多月没来学校了,有一次夏桔梗特地去廖洁家看廖洁,廖洁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很不好,似乎出了什么大的事情。至于原因,廖洁并没有告诉她,但至少有一点她猜得到,廖洁变成这副模样肯定与余靖宇有关。 邓芷见大家都吃余靖宇的菜,而不动苏信的菜,她夹了一块苏信做的冰镇西红柿尝了尝,强忍着那甜的泛酸的味道吞了嘴里的小半块西红柿,剩下的全扔了,她对苏信说道:“苏信,你连弄个西红柿都弄得这么难吃,比余靖宇的菜相差十万八千里,以后千万别做菜了。” “哦,知道了。”苏信微微一笑,也没多少难堪。 倒是方雄有点不乐意,他跟邓芷的关系比较亲密,在桌子底下踢了踢邓芷的鞋子,极其轻声地喃喃道:“苏信做的菜再难吃,你也别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呀。他是我哥们,懂吗?” 直性子的邓芷却有些不舒服了,“做得难吃还不让人说呀,你哥们怎么了?本来就没余靖宇做的好吃嘛。” 方雄的脸垮了下去,心想你小声点会死吗? 这时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了苏信,里面的意思不言自明,苏信自己倒是没觉得多难堪,大家却认为他很难堪。 “我怎么觉得味道还不错呀,既然你不喜欢吃,那就给我吃吧。” 夏桔梗大方地抿嘴笑了笑,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苏信做的那道冰镇西红柿端在自己面前,吃了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看了点味道了。 不过,这样的强势的公开的维护苏信的夏桔梗,极少见! 或者说,从来就没见过! 余靖宇脸色沉了下去,他输得不是菜,输的是人! 春阳湖度假大酒店的酒吧里,空气中弥漫着烟酒与荷尔蒙的味道,一首迈克·杰克逊的《dangerous》旋律劲爆,音乐开到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 夏天天正静静地坐在吧台前,他手里端着一杯xo,不时地抿上一口,目光却始终飘在舞厅里。 震耳欲聋的的声线,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酒吧内部旋转闪烁着,四处漂浮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着自己的腰肢与臀部。不缺乏一些打扮分外妖艳的女子从肢体上诱惑身边比较帅气高大的男人,也有不少把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男子在自己认为能搞定的女人面前做着各种下流姿势,外加语言挑逗。 夏天天放下酒杯,拿起餐桌上的一只暗灰色录音笔,插上耳机,里面响起薛准贿赂他的录音。 夏天天嘴角一笑,如今与里津市政府的谈判陷入漫长的拉锯战,新河集团又来搅局,想起薛准成竹在胸的模样,他就心有点惴惴不安。 说起来,里津市政府也真不厚道的,先前求爷爷告奶奶想康尼特公司收购希水毛纺厂,甚至一路开绿灯为康尼特公司提供最大的便利,现在新河集团的入局,里津市政府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本,立马就换了一副嘴脸,在谈判桌上关于最核心的收购希水毛纺厂方式上寸步不让,就是坚持控股的方式。 这一点,康尼特公司高层是难以接受的。只能这样僵持下去,看谁沉不住气,先败下阵来。但如果新河集团想要介入,这个录音,倒能发挥点作用。 “来一杯爹利!” 一名妙龄女郎来到吧台前,就着夏天天旁边的转椅上坐下,对调酒师打了个响指。 夏天天看了过去,女孩棕色长发,魅惑红唇,草皮紧身裙,前凸后翘身材火爆。 夏天天心里忽然冒出一团火,他在里津市逗留三个月,还没沾过腥呢,天天勾心斗角,是该放松放松了。 其实他来酒吧,就是为了放松的,来寻找猎物的。 妙龄女郎一双媚眼似会放电,可说来的却野蛮得很,“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见过,但好看的美女多得是,你这样的骚的美女,可不多见。”夏天天笑了笑。这女人他喜欢,狂野! 对于他这种常常混迹于美国各大夜店的老猎人而言,猎物越辣越够味。 奇!书! 网!w!w!w !.!q!i !s! h !u !9!9!.!c!o!m 只有征服这种猎物,才能有征服感。 妙龄女郎恶狠狠地盯着夏天天,手中的酒泼在夏天天的脸上,“你妈应该比我更骚才对。” 夏天天丝毫不介意,掏出一张纸巾慢慢睇擦拭脸上的酒,嘴里笑道:“美女,说我骚就可以了,别说我妈,她年纪大了,不骚。对了,还没请教你的芳名呢。” 本来在酒吧里大家都是玩玩,天亮就分手,名字就不用问了,不过这个女孩似乎并不介意,“你这人脸皮真厚,告诉你,本大小姐叫张倩。” “哦,人长得够骚,名字更骚。” 夏天天笑了笑,他可不打算把自己的名字透露给张倩,知道对方的名字是一回事,自己说不说又是另一回事。 “这里挺吵的,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聊聊?”夏天天直入正题,良宵苦短,他不想浪费时间,因为他足够自信,也因为他从这女人的表情看出了她很饥渴。刚才的野蛮,只不过是故意装出来的而已,越是饥渴的女人越是如此。来这地方的女人,又有几个是良家,几个是善茬呢? 张倩忽然变得温柔起来,挑逗的一笑“你是想吃我吗?” “不对!” 夏天天身体靠前,胸膛贴着张倩柔软挺拔的胸脯,脸上感觉到女人混杂着酒气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一双眼睛直视着女人渐渐迷离的眼神,用手指尖挑起张倩精致的下巴,笑着说:“是我给你吃。” 张倩将脸颊贴在夏天天的脸上,白皙纤长的手指却是探入夏天天的裤裆里,触摸到那火热粗大的铁棍,忽地用力一捏,她红润的嘴巴微微咧开,呢喃道:“哦,那倒要看看谁吃谁了!” 酒吧的的另一端,暗淡的光线中,一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的眼睛穿过舞池,目送夏天天搂着张倩离去的背影。 过了会儿,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头儿,猎物还是钻了猎手的陷阱,怎么办?要不要收网?”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收工!” 第146章 杀死苏信 电话那头,方海军放下手机,眉头紧皱着,在房间内踱来踱去,最后他站在落地窗前,点了一根烟,猛吸了起来。 晚上八点一刻,窗外的天色已暗的昏沉,春阳湖广场四周的街灯已经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把整个广场照的亮如白昼。 方海军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心里却是叹了一口气,今晚的事情,让他想起了好友建设局局长荣至福。老荣被人匿名举报,市纪委正在调查他,处境很是不妙。 看起来,这似乎只是一件普通的官员贪污受贿被双规的案子,但方海军敏锐的发现了可疑之处,因为对于荣至福贪污受贿的事情,市纪委书记姜延波反应太过激烈,表现的太过急不可耐,他似乎早就得到授意,匿名举报信一到,他根本不做思考,迅速成立调查小组,控制荣至福,搜刮荣至福的罪证。 这里面,肯定是有人想要整垮荣至福,进而打压荣至福上面的大人物! 里津市官场的势力构架其实很简单,不是市委书记余建华的人,就是市长顾恺之的追随者,市政协主任那边是没那个官员看到上的,剩下的中间派都是些官场老油条,要么是混吃等死领工资的老家伙,要么是深谐官场之道的老狐狸。 在张海军的一贯印象中,荣至福就是这么一个老狐狸。 无论任何时期,建设局长都是至关重要的位置,油水足,权利大,是无数官员眼中的香饽饽,更遑论现在里津市正处于经济转型期。在正处级干部中,建设局局长可以说是除了财政局局长以及警察局局长之外,权利最大最好的位置。 可荣至福身处这么一个至关重要的位置,却似乎从来没有向上面的大佬表过忠心,他始终是个中间派,谁也不招惹,对谁都是笑眯眯的,风吹两边倒,根本不用撂,游走于余建华与顾恺之之间,看似走钢丝,实则稳当的很。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深得官场五味的老狐狸,忽然之间就倒台了,而且还是倒得这么突然,倒在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身上,很滑稽。但在官场上,每一件看似滑稽可笑的事情背后,都是一场深埋着心机交锋的阴谋! 越是滑稽,越是如此! 不过,张海军怎么也琢磨不出里面的味道来,究竟是谁出的手呢?谁又是荣至福的真正的后台呢?双方背后之人在荣至福身上对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市委书记余建华,还是市长顾恺之?亦或是上面的省委大佬? 张海军并不知道,猜不透,不过荣至福出事后,顾恺之也有了反应,授意他暗中调查这个案子。 从这点来看,顾恺之不可能是出手整垮荣至福的人,但顾恺之也不可能是荣至福的靠山。因为顾恺之“举手市长”的大名,就是出自荣至福之口。那次是在一个饭局上,方海军也在场,荣至福喝酒喝高了,一向谨慎谁也不得罪的他嘴里放炮,给顾恺之去了这么个名字,引起里津市官场的美谈,顾恺之“举手市长”算是深入人心。 在市长顾恺之的授意下,方海军就这个案子暗中调查一番,他很快就把目光对准了荣至福的二奶张倩。 这个张倩真是越查越让他疑惑,张倩银行账户里的钱高达七位数,与多名男性存在暧昧不清的关系,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有钱有势的人物。如果说她银行账户里的钱是荣至福贪污的钱,但荣至福出事后,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银行账户也没有冻结。 很明显,张倩身后还有更加强大的势力,更大的鱼! 今天他来春阳湖的目的,也是为了调查张倩。 但更让他意外的是,康尼特公司华南区代表夏天天居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同样上了张倩的床,上了张倩的钩。 现在,方海军脑袋里有很多疑问,张倩身后的神秘人物究竟是谁?夏天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张倩使用美女计勾引夏天天的目的又是为何? 怎么想,方海军都理不清头绪。 问题最关键的一点是,夏天天要有价值,才值得张倩使用美人计。 夏天天有什么价值呢? 他是康尼特公司华南区的代表,协助迈克尔·布朗处理收购希水毛纺厂的项目。 这是他的价值所在吗? 方海军忽地想起最近在局子里听到的一条消息,新河集团意图再次介入希水毛纺厂收购的项目,他再联想到春阳湖假日大酒店便是新河集团的产业。 “啪!”地一声,方海军一拍窗沿,所有的疑问迎刃而解! 很显然,新河集团的大佬想要抓住夏天天的把柄,把他当成在康尼特公司的暗线,在收购希水毛纺厂的项目上里应外合。 如此说来,新河集团的大佬就是幕后操纵者,而张倩只是他们的一个工具! 方海军心里一紧,这可是大事呀,除了三十六湾矿区治污项目之外,希水毛纺厂的收购项目是顾恺之最为重视的项目。 方海军立马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拨通了市长顾恺之的私人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书房里的顾恺之正在看一封信。 这封匿名信,他的秘书黄承送上来的时候,他看了一遍,之后觉得有点意思,特地带回家,再看了一遍。现在是第三遍看了。 信里的内容,是关于全国即将爆发**疫情的资料,并且始终在强调**疫情的危害性,破坏性,最后给出预防**疫情行之有效的方法。 说的倒是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列举了大量事实,令人无法反驳。但信的内容着实有点惊世骇俗,把**形容的好像是古代瘟疫一样可怕,根本无药可治,染上必死。 这让顾恺之一时无法接受,也是他看了三遍的原因。 其实有关于**的疫情,他在机关报上看到了一些信息,**现在在广东沿海地带出现了十多起病例,并没有信里形容的那么夸张。 顾恺放在书桌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他在想这份匿名信是那个有先见之明的博学之士写的,也在思考如何处理这匿名封信。 “嘟!嘟!嘟!” 手机铃声突地响起,顾恺之瞥了眼书桌上的两个手机,并不急着去拿,其中有一个是他私人手机,而正在响的手机正是他的私人手机。 这个号码,里津市知道的人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苏柄言是其中一个,方海军是其中一个。 荣至福也是一个! 顾恺之拿起了手机,看着显示屏上显示的一串数字。是方海军的号码。 顾恺之按了下接听键,淡淡的道:“喂。” “市长,张倩跟新河集团有关,很有可能是新河集团的大佬工具,而荣至福贪污受贿案的背后操纵者,绝对跟新河集团脱不了干系。”方海军直接把知道的情报说了出来,也不客套。他跟顾恺之根本就用不着客套,如果说里津市官场还有一个人是顾恺之绝对的拥戴者,毫无疑问是方海军。即使是苏柄言也比不上。 对此方海军说的内容,顾恺之并不惊讶,他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一点,他缓缓地说道:“盯紧她,有必要的话,把她控制住。” “好。”电话的另一端,方海军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关于新河集团意图通过控制夏天天,进而拿下希水毛纺厂的问题,他只是揣测,没有切实证据,不能说。 但他亲眼所见的情况,还是有必要如实禀报给顾恺之。 方海军又说:“康尼特华南区代表夏天天出现在春阳湖假日酒店,而且……” 方海军停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说了顾市长对此是什么反应,但想了想,最后还是狠下心来,道:“而且夏天天跟张倩上了床。” 一向形色不露的顾恺之一愣,立马想明白了方海军话中之意,随即他握手机的手一紧,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糟糕起来。 顾恺之沉道:“真的吗?” “千真万确!” “咔嚓!”一声,顾恺之用力的捏了捏手里的资料。 这件事情,着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康尼特公司全额收购希水毛纺厂的项目是他拉来的外资,他一直很重视,可因为余建华的从中作梗,项目停滞,陷入无止境的拉锯战。 夏天天再来这么一出,他的心血恐怕要毁于一旦! 方海军感受到电话那头顾恺之的怒意,心里也是有些惴惴不安,荣至福的案子还是扑朔迷离,现在又来这么一件事情,可想而知,顾恺之的心情肯定很糟糕。 但方海军还是问道:“市长,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立马把张倩抓起来?” 顾恺之没说,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地声音,方海军心里有点茫然,他能感受到顾恺之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惊讶,以及所要背负的压力! 现在,康尼特公司与新河集团,在收购希水毛纺厂的项目上角力。 夏天天作为康尼特国际公司在中国华南区的代表,他的话语能够左右这次全权负责康尼特公司收购希水毛纺厂的迈克尔·布朗的想法。如果夏天天被新河集团所控制胁迫,等于新河集团在康尼特公司内部安插了一个内鬼。 在这种情况下,康尼特公司与新河集团的斗法,焉有不败之理? 这些是商场上的斗争,并不高明,还有点下三滥,但方海军隐隐感觉得到,这些都还只是表象,里面隐藏着更深的勾心斗角! 方海军是搞刑侦的,高层官员与里津企业家之间的猫腻他并不知道,但至少有一点他清楚: 顾恺之,是绝不会将希水交给新河集团的! 不过,方海军已经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领导什么都不说,就是让他什么都不要做,以免打草惊蛇! 看着窗外的夜色,凉风飕飕,拂面而来,方海军叹了一口气,秋天还未来,里津市已经是风雨之秋呀! “哆!哆!哆!”这时,突地一阵敲门声响起。 “门没锁,进来。”方海军转过身,心想这个点儿谁来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来人却是方雄和苏信。 方雄喊了句老爸,然后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方海军眉头皱了起来,他来春阳湖调查张倩本来是暗中秘密进行的,可没想到自家小子恰好也来春阳湖春游,爷俩居然还撞了个正着,想躲也躲不过,后来他警告过方雄,让他别在外面乱说。 现在见儿子方雄带着一个同学来了,方海军不由得垮下了脸,哼道:“大晚上的,你不好好休息,来这干嘛?” “无聊,来玩玩呀。”方雄撇了撇嘴,他有点缺心眼,没看出他老子脸色不大好看,而且他一向在他老子面前没大没小,说起话来也随便。 苏信却看出来了,方海军这次来春阳湖显然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并不想让人知道他来这里。 不过既然来了,苏信也不可能退回去装作没来过呀,他礼貌地打招呼道:“方叔叔好。” “嗯,你好。”方海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旋即看着走过来的苏信的目光一缩,他立马就想起来了,这不是老苏家的那小子嘛。 去年的三十六湾爆炸案,方海军记忆犹新,苏信的英勇之举他更是亲眼所见,这小伙子真是不错,有胆有识,很有前途。事后他没少在苏柄言面前称赞苏信,也让儿子方雄多跟苏信接触交往。 只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方海军倒是把苏信给忘记了。 当下方海军的脸上立马就有了笑容,看来自己的儿子方雄坚定的贯彻了他的交友方针,跟苏信关系很好嘛,他笑呵呵地说:“苏信,好久没见,长个子了呀。” 苏信没想到方海军变脸变得这么快,心里苦笑,一下子话也不会说了,应付着道:“还好还好。” 方海军拍了下苏信的肩膀,笑道:“改天放假,和方雄去家里玩。” 苏信点头,“谢谢方叔叔,有时间我会去的。” “老爸,我肚子饿了,想吃烧烤。”方雄翻了几个电视台,打断了苏信跟方海军的对话,腆着脸对方海军道。 他今晚上就吃了半碗白米饭,现在早消化成粪便了,想吃烧烤,身上又没有钱,苏信是个比他还穷的大穷鬼。来这儿的目的,当然是找他老子要钱了。 方海军哪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口袋有钱绝不会来找他,来找他多半是口袋没钱,本来方雄长得这么胖,他是严令禁止儿子吃夜宵的。 不过,看在苏信的面子,方海军还是嗯了一声,“你跟苏信去吧,我没时间。” 方海军拿了五百块钱递给方雄,又说道:“你贺军叔叔和吴荣叔叔也在,把他们叫上吧。”按照市长顾恺之的意思,现在追查张倩的事情肯定要终止,他的两个手下贺军和吴荣跟踪了张倩一天,累死累话肯定到现在还没吃晚饭。 方雄没多想,接过五张毛爷爷,肥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起身问:“他们在哪儿呀。” 方海军指了指房门,道:“在对面的房间里。” “哦,我去看看。”方雄随口应了一句,拉着苏信往门外走。 春阳假日大酒店,余靖宇穿过大厅,乘坐电梯,一路来到四楼,伸手推开一间房。 411号房间,恰巧是和方海军所在的房间的同一层楼。 余靖宇走进房间,看着趴在床上用枕头蒙着脑袋的凌浩然,笑了笑,“怎么,在房子里呆了半天了,你火气还没消?” 凌浩然没抬头,脑袋依然埋在枕头下,声音沙哑着道:“我现在没火气,我只是想要杀了苏信!” 余靖宇摇了摇头,不急不缓地道:“依我看,给你找两个妹子给你在床上杀杀比较合适。”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别跟我扯这些废话!” 凌浩然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通红,瞪着余靖宇道:“靖宇,你知道吗?现在没人肯帮我了,凌温明是看着他儿子在学校里受人欺负侮辱,不管,薛准手下那么多杀人不眨眼的恶棍,也不管。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只有你能帮我!” 余靖宇双手抱着肩膀,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疑惑,问,“你就这么恨苏信吗?” 凌浩然手掌紧紧攥成拳头,咬牙切齿地道:“对,我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耻辱,你知道吗?苏信一来到一中,他就夺走了我的一切,他无数次践踏我的尊严,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安然不可以,因为我喜欢她,我是真的喜欢她呀!” “可是呢,苏信一来,就夺走了她的心,安然表面上对苏信恶言冷语,但tmd全是装出来的,她的心思我能不知道?她宁愿自己难过,也要想让苏信跟夏桔梗在一起,呵呵……太tm伟大了,可苏信算个什么东西呀!啊?” 凌浩然大吼着,英俊的脸庞扭曲无比,“今天苏信算是彻底激怒了我,新仇旧恨,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现在!立马!” 余靖宇摇了摇头,心想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余靖宇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夜景,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他道:“山高水远,报仇的机会多得是,浩然,忍忍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凌浩然对着余靖宇怒吼道:“我tmd受够了,忍够了!” 停了一下,凌浩然猛捶墙壁,眼泪一下子彪了出来,“你知道吗?我要出国了!出国了!” 第147章 消失的警枪 苏信和方雄来到方海军对面的双人房,敲了敲门。 “门没关,进来。” 苏信和方雄推门进去。 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正半躺在单人床上,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双臂强壮,孔武有力,面容瘦削,此刻他正双手枕着脑袋,架起二郎腿,在看电视。 这人便是在酒吧里监视张倩的那个男子贺军,里津市警察局的刑警,方海军手下的心腹干将。 “嚯,熊子来了。” 贺军见来的是方雄,起身拍了下方雄的肩膀。因为公务,他没少去队长方海军的家里,见过方雄很多次,而方雄总是缠着他,两人关系不错。 贺军看着苏信,笑呵呵地道:“熊子,这位是谁?怎么不介绍介绍?” 方雄道:“我哥们,苏信。” 苏信对贺军笑了笑,道:“你好。” “嗯,你也好。”贺军点了点头,然后对方雄道:“熊子,今天来这儿干嘛?” 方雄没大没小的拍了下贺军的肩膀,笑嘻嘻的道:“喊你吃去烧烤,我请客,你付钱,干不干?” “付钱到没多大事儿。”贺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可我分身乏术呀,你知道你爸在对面吧,等下他交代任务下来,我得去办,现在哪能走呀。” 方雄撇了撇嘴,道:“放心吧,是我爸让我来的,今晚他批了你的假。” 停了一下,方雄又好奇的问道:“诶,你今天来春阳湖,是什么任务呀?” 贺军拍了下方雄的脑袋,严肃道:“小孩子别问。” 听了贺军的话,苏信心里忽然生出一丝疑惑,而且疑惑越来越浓,贺军嘴里的任务是什么呢? 他想到了张倩,张倩是荣浩老爸荣至福的二奶,现在荣至福被双规,难道贺军口中的任务是调查张倩? 这么一想,似乎也说得通,但调查张倩,还不至于让方海军这个刑侦大队队长亲自出马呀。而且夏天天又为何出现在这里?张倩的亲姐姐张馨跟荣至福的案子有关系吗?似乎不大可能。 苏信与张馨相处了一下午,张馨这女人给他的感觉是温柔,挺有主见,也很保守,不像妹妹张倩那么放浪。张馨不太可能做那么下作的事情。 但现在情况扑朔迷离,苏信毫无头绪,不过这些事情好像跟他八竿子打不着边,他也懒得多费脑筋。 方雄忽然又问道:“诶,吴荣哥呢?” “小吴在洗澡呢。”贺军指了指侧面的卫生间,然后走进去,敲了敲卫生间门,道:“小吴,今晚放假,熊子来了,我们吃烧烤去,你动作放快点,磨磨唧唧跟女人似的。” 伴随着哗哗水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贺,你们先去吧,等会儿我打你电话。” 贺军点了点头,“那好,我们先走了,你速度点。” 苏信一行三人离开房间,走在最后的方雄随手把房门合上,他想里面还有人,就没有把门锁紧。 不管余靖宇怎么说,怎么安慰,凌浩然都听不进去,他已经被苏信打击的快要疯了。 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他恨苏信,恨得咬牙切齿,甚至是想杀了苏信! 恨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步,没人劝阻的了。 余靖宇对此并不意外,因为他也有这种感受,而且恨得还是同一个人,只是他更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而已。对于凌浩然变成这样子,其实他心底里有点高兴,很想助凌浩然一臂之力,不是可怜凌浩然。 俗话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要做那个渔翁。 不过让余靖宇好奇的是,凌浩然居然要出国读书了,可看凌浩然这么痛苦,他似乎并不想出国读书。但他老爸凌温明的命令就是圣旨,他改变不了,也没人改变的了。 所以,凌浩然想在出国之前,报复苏信! 至于凌浩然不愿因出国的原因,余靖宇自然不知道,这是凌浩然家里的事情。 余靖宇说些安慰凌浩然的话,凌浩然一肚子的怒火没处发泄,哪里会听,手指抓着头发,使劲的拉扯,双眼通红。看起来真有点可怜。 不过余靖宇并不在意,他甚至想继续撩拨凌浩然心中的怒火,说了句:“你在房子里呆了一整天了,下去吃点东西吧,如果你想报复苏信,也得有力气呀。” 说完,余靖宇也懒得管凌浩然的死活,离开了凌浩然的房间,刚准备去自己的房间休息,却很恰巧地,看见的出门的苏信。 他立马隐藏在门后面,盯着苏信三人离去的背影,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心想苏信和方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到苏信三人离开后,余靖宇走到苏信离开的那间房子,发现房门没锁,只是轻轻合上的。他心里的好奇更浓,悄无声息的推门进去,听见卫生间里响起的哗哗水声,里面有人在洗澡。 余靖宇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轻声越过卫生间,走到房间里面,放眼看去,这是一间双人房,地上扔满了烟蒂,房子里烟味浓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有收获,余靖宇失望的摇了摇头,刚转身离开,忽地眉头一皱,脚步一顿,慢慢的转过身。 在凌乱的床柜上,有一条青色牛仔裤,一柄黑乎乎的铁家伙被牛仔裤遮住一半,露出一半。 赫然是把警枪! 苏信和方雄以及贺军三人下楼,在春阳湖广场上的烧烤小摊找了个空桌位坐下,先让烧烤摊的老板送三十串羊肉串和一箱啤酒来。 羊肉串香辣鲜嫩,美味无比。 三人就着冰爽的哈啤,大块垛嚼起来。 苏信吃了两串烤羊肉,恰巧看见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人从春阳湖大酒店出来,长发飘飘,皮肤嫩白如玉,在路灯的照耀下,透着晶莹的光泽,美极了。 是张馨。 苏信本来没打算跟张馨打招呼的,不过他眼角的余光发现贺军似乎有意无意地瞟着穿过春阳湖广场的张馨,他便招手喊了一句,“张馨姐,这里。” 张馨听见有人喊她,转过头,发现是今天下午遇见的那个有趣男生,她没多想,走了过来,嘴角含笑道:“苏信,你怎么在这里?” 苏信明显感觉到贺军的眼中有一丝古怪神色,似乎认识张馨,他故意对张馨笑道:“跟同学来吃烧烤呀,你要不要尝尝?味道不错。” 张馨摇了摇头,笑道:“我可不吃夜宵的,会长胖,我在减肥呢。” 苏信微微一笑,“我觉得这样子的你最漂亮,不用减了。” “又开始油嘴滑舌。”张馨笑了笑,也不在意其他男人的目光,对苏信说:“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苏信点了点头,“嗯,拜拜。” 等张馨离开后,贺军对苏信问道:“苏信,你认识这女人?” “贺军大哥,你不会是看上了这女人吧?”拿着羊肉串吃得不亦乐乎的方雄插话道:“我可告诉你,苏信认识的漂亮妹子,两只手也数不过来,这个女人在他认识的女人里面,只能算是中等偏上。贺军大哥,虽说你现在不是单身,但再怎么也是一神探呀,不能随便,让他给你介绍两个更好更漂亮的呗。” 贺军苦笑着摇了摇头,“没看出来,苏信的魅力这么大呀,挺有花花公子的范儿。” 苏信无语凝噎,真想把方雄的大嘴巴堵上,他道:“少说废话,吃你的羊肉串吧。”然后对贺军点了点头,“认识没多久,不太熟,怎么了?” “没什么,你以后最好离她远点。”贺军笑着摇了摇头,他对张馨的身份了解的不多,也没调查过。但他知道张馨是张倩的姐姐,张倩不是什么好女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馨应该也不是什么好女人。 “哦,知道了。”苏信点了点头,却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为了贺军也不会说。 不过,贺军这么警惕张馨,他基本上可以确定,方海军和贺军就是为张倩而来的,而且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因为荣至福贪污受贿案。 但夏天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难道也跟荣至福贪污受贿案有干系吗? 苏信不知道,他也不多想。很多时候,想要挖掘一件事情的真相,光靠臆想是不行的。 苏信端起一杯啤酒,跟贺军干了。 “叮!叮!叮!”一阵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 贺军放下酒杯,拿出手机,瞥了眼显示屏上的号码,是吴荣的。 他接了电话,没好气地道:“小吴,洗个澡怎么磨磨蹭蹭这么久,跟女人似的,快点下来,我可告诉你,等下来了自罚三瓶。” “老贺,我问你,你出去的时候关门没有?”对话那头的吴荣声音有些急不可耐,没有接贺军的话,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贺军一愣,从伙计急促的声音中,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说道:“走在最后面的是熊子,当时我也不知道他关门没有。” 随即他转过头,对方雄问道:“熊子,你走的时候关门没有?” 方雄没想那么多,道:“没有啊,吴叔叔在里面,我只是把门合上了,没锁紧,怎么了,房里进小偷了?” 苏信却是从贺军的语气之中,意识到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电话那头的吴荣听到了荣浩的说话声,登时心里一急,道:“老贺,出大事了,你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我给你说。” 贺军立马起身,走到一个角落里,拉开拉链,边放水边问道:“我身边没人,什么大事,你说吧,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吴荣声音急促道:“老贺,警枪丢了!” “什……什么?!”贺军吓得跳了起来,尿撒了一半,愣是给吓得憋了回去。 贺军连忙问道:“你他娘的没骗我吧?” “我还没疯,那敢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呀!” 余靖宇站在凌浩然的房间门前,“哆!哆!”地敲了敲,里面并没有声音,合着的房门也没有锁死。 他推开凌浩然的房门,放眼四顾,凌浩然并不在,看来是饿极了,下去吃饭去了。人嘛,愤怒归愤怒,饭还是要吃的。 余靖宇松了一口气,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柄黑黝黝的五四警枪。警枪使用毛巾包裹着的,避免指纹印上去。 他将警枪放在被子里,然后盖上,他走到卫生间,咔嚓一声,用zippo打火机点燃毛巾,焦臭味四溢开来。 摇曳的火光之中,余靖宇俊朗的脸庞露出一丝笑容,很是阴森变态。 他在想,凌浩然不是一直说要杀苏信吗? 现在,我成全你! 余靖宇心里忽地有一丝狂热的快感,这柄五四警枪,就是送给凌浩然的,竟然凌浩然这么想在出国之前,找苏信一雪前耻。那么他就成全凌浩然! 本来要找一把杀人的枪,余靖宇不是找不到,但那些枪可不是警枪,用普通的枪杀了苏信引起的轰动,绝对没有这柄警枪那么大,而且凌浩然凭借他老子强大的背景,很可能逃脱得了法律的制裁。 现在如果凌浩然真的不怕死,从背后用这柄警枪偷袭苏信,苏信是死定了。杀了苏信,凌浩然也死定了。 一石二鸟,借刀杀人! 余靖宇心中有一股变态的快意! 毛巾化作灰烬,混合着水被抽水马桶冲走。 余靖宇打开抽风机,等空气中的焦臭味冲淡之后,他在房间里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迅速离开。 离开房间后,余靖宇瞥了眼走廊上的监控录像,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老四,你在春阳大酒店吧,立马找可靠的人,给我把春阳大酒店四楼的监控录像毁掉,是今天一整天的监控录像。” 停顿了一下,他又冷冷地道:“记住了,动作一定要快,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能留任何后患!” 贺军已经回到房间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哪还有心情喝酒。 此刻吴荣坐在床沿上,面色苍白,神情消沉,他进刑警队没多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早已乱了分寸。 他沙哑着嗓子说道:“老贺,这下子可怎么办呀,枪丢了,给上面的知道我就死定了,而且,任务完成后,枪马上就要上缴,想隐瞒都瞒不了。” 说起来,这事情真tmd荒诞,干刑警的居然给人偷枪,说出去非得给局子里的人笑掉大牙不可。其实被同事笑话还是小事,丢饭碗也是小事,真正的大事是,丢枪那是得蹲局子的。更他娘的麻烦的是,如果警枪落在为非作歹的歹徒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吴荣想想都头皮发麻,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呀?” “你先别急,镇静点,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急也没用。”贺军毕竟比吴荣多干几年刑警,经验丰富,先镇定了下来。 吴荣急问道:“那你说现在这么办?” 贺军点了一根烟,用力的吸了一口,吐了一口浓烟,慢慢分析道:“我离开之前,枪还是在床柜上的,这么说来,偷枪的人,一定是在我们离开之后,而你还在洗澡的那段时间溜进房间偷的枪。” 吴荣点了点头,问:“然后呢?” 贺军继续道:“我们可以去酒店把那段时间的监控录像调出来,他既然进了你的房间,走廊上有监控录像,应该能查是谁偷的枪。” 吴荣猛一拍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走吧,我们现在就去。” “先不急,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坐下。”贺军有点烦吴荣,咋咋呼呼沉不住气,哪像个刑警。 他说道:“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我们今天来这里是有任务的,现在亮出警察身份查监控录像,肯定会打草惊蛇。所以,要去调查监控录像,是一定要请示方队长的” “我丢枪的事告诉方队长,他还不得直接一枪崩了我。”吴荣的脸色又沉了下去,难看的很。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瞒着方队长把枪找回来,怎么可能?!” 贺军叹了一口气,又道:“这事等下再说,先分析下偷枪的什么人吧,小吴,今天来春阳湖的学生很多,会不会是那个学生喜欢玩枪,恰巧发现房门没关,进来偷了枪?” 吴荣摇了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太天方夜谭了点,这些学生都是些十六七岁的男生,胆子肥到偷警枪,我是不相信的。” 贺军又问道:“小吴,那你觉得,偷枪事件和我们今天跟踪张倩的任务有没有关系?” 吴荣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有关系,因为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贺军猛吸了一口烟,扔掉烟屁股,道:“这么说来,那么偷枪肯定是有预谋的,而且对手找就知道我们的身份,监控录像也早就被销毁了。现在整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警枪失窃那么简单了,敌在暗我在明,我们的处境很不利呀。” 吴荣已经被贺军的话吓得有些六神无主。 贺军站了起来,心里挺烦躁,他又掏出一支烟点上,用力地吸了一口,道:“我们现在要确定的是,偷枪的人是什么动机?” 不等吴荣回答,贺军摇了摇头,喃喃道:“这好像是废话,偷枪当然是为了杀人了,但是他要杀谁呢?他为什么一定要偷警枪杀人呢?” 他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想用警枪杀我们,嘲讽我们的无能吗?” 吴荣却是自嘲一笑,无力地摇了摇头,“我俩都是小虾米,整件事情的内幕消息知道的很少,杀死我们又有什么用呢?” 贺军瞳孔一缩,忽地转头,盯着吴荣,吴荣从贺军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恐,他心里也跟着一寒。 贺军沉声道:“这事不能瞒,一定要告诉方队长!” 第148章 第三声枪声在哪里 天,还是一片乌青色,灰蒙蒙的,苏信便醒来了,坐在床头。 不是睡不着,而是有人诚心不让他睡觉。 他和方雄谁一间房,方雄这家伙一睡觉就打呼噜,鼾声震天,他可是被折磨了一晚,现在天快亮了,睡意也没了。 苏信瞥了眼横躺在床上的方雄,除了震耳欲聋的鼾声,真像一头死猪,苦笑一声,他下了床,把掉在地上被子捡起来,盖在方雄身上,然后在洗漱间洗了把脸,出了门。 刚一出门,苏信就遇见了夏桔梗。 夏桔梗也是刚刚出门,她穿着一身粉红色耐克运动衫,脚下是一双耐克运动鞋,长长的头发扎起,打扮的青春靓丽,明媚清纯。 苏信走过去,笑着问:“桔梗,怎么这么早?” 夏桔梗也没想到苏信会起这么早,挺好奇地说:“我每天都这个时候起床的,你呢?” 苏信挠了挠细密的头发,笑着说:“方雄那家伙睡觉打呼噜,我被他吵醒了。” 夏桔梗抿嘴一笑,“哦,我要去广场散步了。” 说着,她又加了一句,“苏信,你要不要去呢?” “好呀。”苏信自然乐意。 苏信和夏桔梗一起出了门。 此时时间尚早,春阳湖广场上没什么人,广场周边,卖早餐的商贩们倒是已经忙碌起来,在哪里摆凳子擦桌子,烧水切食材,忙得热火朝天。 而广场边缘的一颗大树下,一辆本田牌子的黑色机车停在哪里,上面坐着一个头戴黑色安全帽的男人,却看不清面貌,不知道年龄,带着塑胶黑手套的手夹着一根烟,偶尔推开安全帽的玻璃,露出胡子拉碴的嘴巴,吸上一口烟。 那个青年引起了苏信的注意,他心里挺奇怪,大清早的一个人在这里,不知道是等谁,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苏信没有多想,因为跟他无关,他和夏桔梗一起沿着春阳湖广场走了走,广场上,人没有,纯白色的鸽子倒是遍地都是,粪便也遍地都是。 两人慢步走了两圈,活动了下身子骨,天色渐亮,东方上渐渐升起的的旭日,倒映在春阳湖水中,像是一团落水的大火球,通红一片。 青山绿水,日出薄云,景色美轮美奂。 苏信和夏桔梗一起找了个早餐摊位坐下,点了两份春阳湖的特色早餐,春阳湖茶油鱼粉,鱼是春阳湖里现捕捞的鲫鱼,伴以各类佐料,春阳湖土产老茶油,油炸的清脆花生米,淋上用辣椒和八角桂皮熬出来的红油鱼汤,撒上葱花和少量的酸辣椒,味道鲜美好吃,辣中透爽。 苏信是大块垛嚼,吃得不亦乐乎,可是见夏桔梗只是尝了一点,就不吃了,苏信不由地问道:“桔梗,怎么不吃了,是不是太辣了?” “没呢,我吃呀。”夏桔梗摇了摇头,其实她是不吃辣椒的,点鱼粉的时候又不知道有辣椒,而且还这么辣,可是重新换一碗又觉得浪费,而且她不想让苏信觉得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所以重新拿起了筷子。 苏信哪能不知道夏桔梗的小心思,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吧,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从这件小事情上可以看出夏桔梗的性格,外表坚强,内心柔软,多愁善感,不管什么样的委屈都自己一个人尝。 夏桔梗看他的这副模样,知道被他看穿了心思,不由地脸蛋微微泛红。 苏信心里挺无奈,也泛起了怜意,辣就早说嘛,何必让自己吃苦头呢?一碗鱼粉而已,又不是金子,顶天也就五块钱。虽然穷,五块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桔梗,我觉得吧,我们之间,真的不用这样子的,有什么心里话,告诉我,我能和你分担。”说着,苏信端起夏桔梗的鱼粉倒在自己碗里,然后对早餐摊的老板招手道:“老板,再来一碗汤粉,不要加辣椒。” “哦,知道了呢。”夏桔梗抿嘴点了点头,苏信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多说,点到为止。 苏信刚拿起筷子,正准备解决这一大碗鱼粉呢,却又看见了一个认识的女人,张倩。 张倩从春阳湖大酒店里走出来,头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黑色外套搭配牛仔裤,脚下是双平板鞋,脸色有些苍白,也有些神秘。 苏信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有一丝疑惑,大清早的,张倩这是想到哪里去? 他正在纠结要不要跟张倩打声招呼。 就在这时,一道机车轰着油门的咆哮声响起,在宁静的春阳湖广场上,极为刺耳。 苏信转头看去,紧接着瞳孔一缩,便看到一辆机车沿着广场狂飙驶去,目标正是张倩! “砰!” 一道枪声在宁静的春阳湖广场炸响,惊起无数白鸽漫天飞舞,而张倩应声倒地! 歹徒显然是个极其犀利的专业杀手,在高速行驶的情况下开枪射击,迅速收枪,动作流畅无比,胯下的机车速度丝毫不减,一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轰着油门夺路狂奔,刹那间便消失春阳湖广场! 枪声响起到杀手消失,仅仅用了短短的十多秒钟,任谁也难以反应过来,许多摊贩吓得全部呆在那里! 苏信立马扔了筷子,狂奔过去,托起躺在一趟血水之中的张倩。 那一枪正中张倩的胸膛心脏,鲜血如水柱般飙了出来,根本止不住。 苏信捂住她的伤口,浓浆一样的鲜血把他的整只手染成了血手,他急道:“倩姐,倩姐,你撑住,我给你喊救护车!” 此刻的张倩面白如纸,呼吸微弱,手指却是紧紧扯住苏信的衣服,瞳孔挣得很大,嘴角吃力地撕扯着,喃喃道:“苏,苏信,你,你听我……” “倩姐,你想说什么?”苏信立马俯身下去,把耳朵贴在张倩的嘴角旁。 张倩嘴唇吃力地蠕动着,声音微弱含糊,断断续续说了一些含混不清的话,最后脑袋一歪,倒在苏信的怀里! “倩姐,倩姐,你说的话我没听清呀!”苏信的心脏一紧,看着没了气息的张倩,无可奈何,有一种浑然无力的感觉,他伸出手,把张倩的双眼合上。 张倩的话,其实他听清楚了一个字。 但就是这一个字,他都不敢确定,也不愿意相信。 那个字,是——夏! “苏信,你没事吧?” 苏信转过头,看着走过来的夏桔梗,看着因为惊吓而花容苍白的夏桔梗。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春阳大酒店,监控室。 监控室里一片狼藉,电脑全部砸的稀巴烂,监控录像也已经被销毁。 两名值夜班的保安倒在地上,地上有一趟已经凝固成血浆的人血,两名保安后脑门上都有一个血洞,显然被凶手从后面一枪毙命! 场面凄惨恐怖,房间里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闻之欲呕,春阳湖大酒店的酒店经理和一个管理人员全都是面色惨白,用手捂住嘴巴,立在门口。 贺军在保安身上仔细检查了一番,最后站起来,叹了一口气道:“杀死这两名保安的凶手,用的不是失窃的那柄五四警枪,凶器像是格洛克17型手枪,这种手枪比五四厉害得多,好用得多,是军用枪,黑枪市场上也是稀缺的货物。” 接着,他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既然凶手明明手里有枪,而且是比五四性能更好的格洛克17型手枪,那么他为何还要偷警枪?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回答他的自然是沉默,因为没有人知道答案。 方海军在监控室里踱步走来走去,面色阴沉,难看之极。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诡异,他越来越找不到头绪,通过荣至福的情人张倩,荣至福贪污受贿案上刚刚找到一点线索,康尼特公司代表夏天天又忽然毫无征兆的出现,与张倩发生性关系,引出新河集团与康尼特收购希水毛纺厂的暗中较量。现在,又突发警枪失窃案,两名保安被人杀死。 三件事情混在一起,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 昨晚凌晨,手下贺军与吴荣向他禀报警枪失窃的事情后,他是暴跳如雷,大骂吴荣是个蠢货,可事情发生了,骂也没用,冷静下来后,仔细分析了下案情,但找不到凶手偷枪的动机,后面的推理都是空中楼阁,毫无根据。 方海军立马向春阳湖酒店的管理人员亮明身份,来监控室调监控录像。 然后,等他来监控室调取监控录像的时候,现场就是这样子,一片狼藉,监控录像被销毁,两名保安被杀。 狡猾的凶手显然有备而来,手段高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尤其是凶手从身后偷袭监控室的保安,全是一枪爆头,用的凶器又是格洛克17型手枪。方海军基本可以确定,凶手是个心理素质强,而且作案手法极其专业的杀手。 可正是凶手的专业,让方海军更加疑惑:凶手明明手里有枪,为什么要偷警枪?偷警枪的目的是什么? 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去想,都想不通,因为没有那个专业杀手会愚蠢到这种地步,这更不可能是一个专业杀手会犯的错误,这显然是一桩不能用常理去推敲的杀人案! 方海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了一支烟,站在窗前,打开窗户,看着雾蒙蒙的天色,心里也是雾蒙蒙的。 春风拂过,却扫不尽他心里的阴霾呀! 按照案情分析,偷枪的人与枪杀保安的应该是同一个凶徒,那么,凶徒枪杀保安的目的是为了销毁监控录像,因为监控录像里面肯定有凶徒的面孔。 这么单独把案情拉出来分析,很合理,方海军搞不清楚的是凶徒偷警枪的目的和动机。 先说动机,凶徒有枪,而且是比警枪更好的格洛克17型手枪,为什么要偷枪? 再说目的,凶徒偷警枪,为了什么?自然是杀人,可他明明手里有枪,为何一定要用警枪杀人?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凶徒自视甚高,高到变态,高的猖狂无比,他想要用警枪杀警察! 杀警察不是目的,目的是嘲讽警察! 那么凶徒要杀的警察是谁呢? 当然是方海军自己了! 方海军自嘲一笑,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这么推敲下来,一切都是合理的,也是唯一的可能。 这么说来,对手已经知道他的存在,知道他的存在其实很容易,毕竟他就在对手的家里做客。 对手真正知道的是,他此行的真正的目的,或者说是顾恺之让他来这里的目的。 这个目的就是调查新河集团总经理薛准! 昨晚凌晨,市长顾恺之专程打电话给他,说了一个重要的疑惑点,顾恺之怀疑荣至福贪污受贿案的幕后操盘手是薛准,这里涉及到里津市环城公路的工程,承建方恰巧是新河集团,总投资额高达五千万,而建设局局长荣至福和薛准之间发生了矛盾,在这个工程商刁难了薛准。 薛准打击报复荣至福,掀了荣至福的老底,这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是直指新河集团,直指薛准! 而张倩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方海军忽然想到了什么,條地反身,眼睛瞪大,对贺军吼道:“立马逮捕张倩!” 就在这时,险情再现。 “砰”地一声! 窗外,又一声令人窒息的枪声响起! 警枪失窃,一天三命! 张倩被枪杀的事故现场,现在已经拉起警戒线,被封锁了。 站在警戒线内的贺军现在是焦头烂额,毫无头绪,心里條地涌出一股巨大的挫败感。 两名保安枪杀案还一筹莫展,不到五个小时,又发生一起命案。这真他娘的有鬼了,贺军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还没碰到过如此复杂的案情。 贺军吸了一口烟,努力平静纷乱的心情,想要从复杂的案情中寻找突破点。 首先,他们刚一想到张倩可能出事,张倩就真的出事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新新河集团的幕后老板要杀张倩灭口! 这个解释看似合理,其实仔细一想,也有点说不通,有三点说不通。 首先,如果新河集团的大佬真的知道张倩被盯上了,他们大可以采取更加隐蔽的手段杀人灭口,完全没有必要把动静闹得这么大,暴露他们。当然了,这一点不是解释不通,因为可以说成是他们足够猖狂,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其次是,如果他们要杀张倩灭口,应该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让张倩去勾搭夏天天。这样一来,也有可能暴露他们。而方队长也恰恰是通过张倩这一点,顺藤摸瓜,发现张倩身后的内幕人物。 最后是,杀死张倩的手枪跟杀死保安的手枪也不一样,这说明两起案件有可能是两名毫无相干的杀手所为,只是恰巧凑到一块。那么,如果射杀张倩的是新河集团的幕后大佬,那么两名保安就不大可能是他们射杀的了。 可如果不是新河集团的人,那会是谁呢? 贺军实在是想不通,线索纷乱,案情扑朔迷离。 “谁是真凶?” “张倩是被谁所杀?” “春阳大酒店的保安又是被谁杀的?” “警枪在哪里?警枪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肯定还要出人命,可歹徒要杀的是谁?” “这两起命案在同一地点发生,案发时间相隔不到五个小时,凶手使用的枪支不一样,但二者之间就真的没有联系吗?” “最后,警枪失窃案,两起杀人案,都是在春阳湖大酒店发生的,春阳湖大酒店背后的新河集团充当了什么角色?” 贺军毫无头绪,重重谜团笼罩在他的脑子里,方海军方队长又不在,方海军只是在现场扫了一眼,便怒气冲冲的冲进了春阳湖大酒店。 干嘛? 他娘的鬼知道! 贺军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走到正在接受警察笔录的苏信身前,道:“苏信,你刚才亲历了现场,给我说一下事发时的情况。” 苏信瞥了眼贺军,贺军双眼通红,头发凌乱,香烟一根接着一根,抽个不停,显然被这事弄得身心俱惫。 他点了点头,把事发时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当时天还没亮透,天色挺暗,事发突然,凶手坐在机车上具体身高看不出,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身材挺瘦,头戴安全帽,长什么样也看不出,穿的是黑色皮夹克衣服,牛仔裤,牌子不知道,机车的牌子是本田的。” 这些苏信都记得清清楚楚,也如实说了,但他隐瞒了一个字,最重要的一个字,张倩临死之前说的那个“夏”字。 这个“夏”字,让苏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夏天天,早在夏天天忽然出现在春阳湖,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抱着某种目的,而不是被余靖宇请来的。 那么,夏天天在这起命案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夏天天是张倩的情人?情杀张倩? 可是,张倩说的那个夏字,一定就是夏天天吗? 显然不一定,这个世界上姓夏的多得是。 苏信知道的信息有限,也推断不出什么东西。一切都是臆想,一切都空中楼阁。但是因为夏桔梗的缘故,他不可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这样卖了夏天天。 苏信疑惑的是,自昨晚见了张馨一面之后,张馨到现在还没露面。 现在张倩死了,作为姐姐的张馨知道吗? 她在这起案件中,又是扮演什么角色? 案情复杂无比,苏信捉摸不透,瞥了眼悬挂在当空的烈日,晒得人昏昏沉沉,他心里也闷闷的,真是多事之春呀! 第149章 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短短一天,春阳湖发生了两起命案,死了三个人。 整个春阳湖笼罩在一片阴森沉闷的气氛当中,警察已经把案发现场全部封锁了,春阳湖假日大酒店此刻也是乱成了一锅粥,客人们惊恐不已,纷纷结账离开。 这里,显然是个凶兆之地! 春阳湖大酒店的三层,总经理办公室内。 方海军双手叉腰,表情极其不友善,说的话更是难听得很,“王大鼻子,薛准呢?他在哪里?喊他出来!” 春阳湖大酒店的总经理叫做王晨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鼻子很大,红彤彤的像只小丑鼻子。 开酒店本来里面的门门道道就多,少不了要警察局的人保驾护航,他也没少跟里津市警察局副局长兼任刑警队队长方海军打交道,熟络得很,也知道方海军的臭脾气。 此刻王晨光陪着笑脸道:“方局,我已经跟您解释过好几遍了,虽说春阳湖酒店是新河集团的产业,但酒店的具体事务是由我负责的,关于酒店发生的两起命案,你有什么问题,跟我说,我一定如实回答。” 方海军指着王晨光的鼻子骂道:“王大鼻子,别给我打马虎眼,告诉你,这事你担不起,你他娘的也不配。” 这王晨光是办酒店的人,少不了跟各类里津市名人打交道,长风袖舞,脾气极好,被方海军这么骂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方局长,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辙了,总之薛总他不在这里,你要找他,去新河集团的总部呀。” 咔嚓一声,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方海军反头看去,来人正是一身灰色中山装的薛准,方海军嘴巴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王晨光表情却是有些尴尬,道:“薛,薛总,这个……” 薛准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道:“你出去吧。” 王晨光苦笑一声,知道有些话,不是他该听的,也是不能听的。他点了点头,反身把门轻轻合上。 薛准是第一次见方海军,不过他听说,里津市警察局的副局长兼刑侦队队长方海军这人脾气很臭,果然不错,现在的方海军表情怒火冲冲,沉着一张黑脸,像是谁欠了他八辈子的帐没还。 不过,薛准修养很好,对这名脾气火爆的刑警队大队长保持着足够的耐心和礼貌。 至于春阳湖假日大酒店发生的两起命案,薛准已经了解了实情,不过他也没装作多么伤心悲痛的表情,装了反而更假,他本来就跟这些事情无关,也是现在才听说的。 薛准亲自起身,给方海军泡了一杯西湖龙井茶,然后坐在办公椅上,也不打马虎眼,开门见山直奔正题,问:“方局长,你怀疑凶手是我吗?” 方海军摇了摇头,他心里确实在怀疑杀死张倩的是薛准,张倩能够出卖荣至福,为什么不能出卖薛准呢? 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薛准就是射杀张倩的幕后真凶,这叫做杀人灭口,非常合理,动机充足。 当然,他没有切实的证据,依然拿薛准没有办法。 现在唯一的疑点是,如果薛准真是幕后真凶,做法未免太过猖狂了点,让杀手就在春阳湖大酒店开枪射杀张倩。这不像是个上位者做的事情,排除故布疑阵的可能,薛准应该不会这么做。 方海军捉摸不透,警枪失窃,两名保安被射杀,张倩被人在春阳大酒店门口射杀,三起案情实在太过复杂,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团乱麻,他找不到乱麻的头子,自然无法抽丝剥茧找出真凶。 但是三件诡异的案子,再加上荣至福贪污受贿案联系在一起,线索都直指新河集团,毫无疑问,薛准的嫌疑最大。 方海军没心情跟薛准这种心机深沉的人绕圈子,直接道:“我没怀疑薛总,警察办案讲究证据,我来这里,只是想要请教薛总几个问题。” 薛准笑了笑,“哦,方队长请问,我知道的,一定如实禀告。” 方海军开口道:“薛总,你和张倩是什么关系?” 薛准左手为越查的大拇指轻敲着办公桌面,轻描淡写地道:“不认识。” 方海军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薛准会这么回答。 张倩是薛准的手下,这是毫无疑问的,现在薛准竟然在他面前撒谎,急于摆脱跟张倩的关系,那么嫌疑就更加大了。 方海军盯着薛准波澜不惊的眼睛,逼问道:“薛总,你确定不认识?” 薛准笑着问:“怎么,方队长对此有疑问吗?” “没有。”方海军摇了摇头,心里又多了一点疑惑,薛准的这个马脚露出来,是故意为之呢?还是无心之举,只是基于摆脱与张倩的关系呢? 他更相信薛准是故意为之,因为薛准这种老狐狸不可能犯这种浅显的错误。 既然薛准直截了当摆明态度不认识张倩,方海军也无法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心里放下张倩的事情,他刚想就荣至福的贪污受贿案发问,这是一个突破口,可薛准不等他问话,又说,“不过,我倒是可以给方局长提供点线索。” 方海军生生把话吞入肚子里,问:“哦,什么线索?” 薛准道:“昨晚,康尼特国际公司华南区代表夏天天和张倩在我的酒店里过夜,我想,这个线索方局长可能用得上。” 方海军立马找到了薛准话里的破绽,“薛总不是说不认识张倩的吗?” 薛准不急不缓地说:“在这之前,我是不知道张倩这个女人的,她死在我的酒店门口,我才知道她名叫张倩。” 方海军继续逼迫,“那么薛总怎么这么关心张倩跟那个男人上床呢?” “我不是关心张倩。”薛准道:“我再次重复一遍,在这之前,我不认识张倩。我关心的是夏天天,因为夏天天是康尼特公司的代表,和我的公司存在竞争关系。所以,昨晚夏天天出现在我的酒店,我就派人跟踪了他。” 薛准倒是光棍得很,把新河集团与康尼特之间的矛盾也说了出来,方海军冷笑起来,道:“其实说来说去,薛总玩的是借刀杀人呀。” 薛准淡淡地说:“你觉得有必要吗?” “薛准,别他娘的跟我玩心眼!” 方海军像是故意要找茬,故意激薛准的火气,他忽地拍桌而起,大声道:“你当我是笨蛋吗?张倩就是你的人,昨晚让张倩勾搭夏天天,也是拜你所赐!” 停顿了一下,方海军双手叉腰,又冷笑着道:“至于原因,别以为我不知道,新河集团和康尼特公司正在收购希水毛纺厂的项目上暗中较劲,你想在康尼特公司安插内鬼。现在出了事情,你玩得倒是真遛呀?啊!把所有的脏水全泼在竞争对手身上,照样渔翁得利。” “方局长!”薛准平静的脸也是黑了下去,沉声道:“我要警告你一点,虽然你是警察,我有义务配合你的工作,但是你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请不要血口喷人!” “好,好,我血口喷人!” 方海军咬着牙冷冷笑道:“薛准,我们走着瞧,看看我究竟有没有血口喷人!” 摔门而出,方海军立马像是换了一个人,脸上的怒火消失的无影无踪,表情沉稳得很,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贺军的电话号码,一字一字道:“给我逮捕夏天天,立马!” ******* 为期一天的春游结束了。 春阳湖发生两起命案,影响恶劣,造成惶恐,不是久留之地,带队老师让大家收拾东西,早早踏上回学校的路途。 大巴上,气氛并没有受到春阳湖突发的两起命案的影响,相反,大家还兴高采烈的讨论了起来,都带着一副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表情。讨论的主要内容当然是杀人真凶,分析杀手的形象,作案工具,一个个搞的跟福尔摩斯似的。 方雄拍了下苏信的肩膀,好奇道:“苏信,你不是亲眼目睹杀手杀人的过程吗?给我们说说呗。” 苏信心情不大好,没心气跟方雄这死胖子扯淡,摇了摇头,“没兴趣。” 方雄不大乐意道:“别介呀,反正坐车无聊,给我们解解闷呗。” “那好。”苏信点了点头,道:“杀手身披黑色长袍,头戴黑色面具,坐骑是一辆拉轰的四轮机车,武器是加长左轮手枪,长得英俊潇洒,帅的没边。” 方雄撇了撇嘴,“尼玛,骗谁呢,你说的是蝙蝠侠吧。” “你猜对了,杀手就是蝙蝠侠。”苏信笑了笑。 在这短短的一天,春阳湖发生了很多诡异的事情,但苏信怎么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懒得多想,毕竟跟他八竿子搭不上边。 但他心里总是有一点惴惴不安,张倩临死之前说的那个“夏”字,总是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现。 这个夏字,到底代表着什么呢?意味着什么呢? 真凶姓夏?还是姓夏的人知道谁是真凶? 苏信瞥了眼身边正在翻阅杂志的夏桔梗,可能因为早晨受到惊吓,夏桔梗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他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偷偷地捏了捏她微凉的手心。 夏桔梗转过头,看着苏信的眼睛,淡淡地笑了笑,明媚的春光照在她白皙的侧脸上,明洁温润。 苏信心里生出一股柔意,也是笑了笑。 收回目光,苏信不再打扰夏桔梗看书,微微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春游已经结束了,但这件诡异的事情,对他来说,显然只是一个开头,他需要好好理一理纷乱的线索。 回到学校,今天不用上课,苏信被方雄拉到网吧打了几把魔兽,在外面吃过晚饭,回家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 苏信搭车来到家住小区时,天色已经暗的昏沉,路边行人稀少,街灯散发着橙色光芒,夹杂着一丝寒气的春风拂起,刮得老槐树叶哗哗作响,透着一股子阴冷。 苏信心里莫名地有些寒意,突然有种害怕走夜路的感觉,可能是今天张倩的死造成了心理阴影吧,他裹了下外套,快步朝自家的房子走去。 “苏信!” 听见一道阴沉的声音,苏信转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一道人影从树下阴影之中闪了出来,却是凌浩然。 凌浩然站在树下,整个身子融入黑暗之中,看不清,只是他帅气的脸容阴沉无比,投射过来的目光,极为阴冷,满带愤怒。 苏信眉头一皱,心里有些奇怪,大晚上的,这凌浩然来他家小区干嘛?而且看起来,这凌浩然在这里等他有一段时间了,等他干嘛?难不成想要找他的麻烦?这也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了点,凌浩然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苏信自信一只手也能轻松解决。 只是苏信心里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今晚的凌浩然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和往常极不一样。今晚的凌浩然目光凶狠,像是一头潜伏多日的恶狼,眼中凶狠的目光中,有点兴奋,带着不顾一切想要搏命的味道! 苏信不由地多了一份警惕之心,双手插袋,嘴上笑道:“凌大帅哥,大晚上的,在这里等我干嘛?” “等你干嘛?”凌浩然面容扭曲,呵呵冷笑,“要你的命!” 话音一落,凌浩然忽然抬手,在阴冷的月光下,他包着手掌的鼓鼓囊囊的毛巾里,露出一截黑黝黝的铁管子。 显然是一把枪! 苏信心里一惊,这凌浩然简直是丧心病狂! 苏信来不及多想,生怕凌浩然这没点脑子的****擦枪走火,他连忙举起双手道:“等一下,凌浩然,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凌浩然冷笑起来,“你是怕了吗?啧啧,我真他妈的很诧异呀,你也会怕吗?苏信,你不是很牛逼吗?啊!现在你再给我跳一下看看呀?” 苏信不理会凌浩然的挑衅,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的道:“我是怕了,但是你要想清楚,你这么做的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后果?”凌浩然冷笑着道:“后果就是你要去死!” 面对着凌浩然冰冷冷的枪口,苏信重重呼了一口气,心里挺疑惑,道:“虽说我们关系不大好,经常发生矛盾,但毕竟只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情,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凌浩然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呵呵冷笑起来,“苏信,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你他妈的是装蠢,还是真蠢,到了这个地步,你还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苏信微微叹了口气,现在他还真希望自己蠢一点,问道:“因为安然?” 不提安然还好,一说到安然,凌浩然简直是妒火中烧,恨不得扒了苏信的皮,他忽地面容扭曲,握枪的手因为紧张而在颤抖,咬牙切齿道:“安然?你还有狗胆提安然?!你他妈的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看着面容扭曲的凌浩然,苏信心里无奈,他甚至于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心理变态,这点承受力都没有。 为了一个女人要杀人? 你他妈的真是伟大,不当情圣简直老天瞎眼! 不过苏信知道,这凌浩然打小嚣张跋扈,没受过没点委屈,脑子发热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苏信不敢激怒他,示敌以弱道:“好吧,就算我该死,而且可能对你来说,我是贱命一条,死不死的没关系,但是你想过没有,只要你一开枪,肯定惊动小区里的人,而且对面就有摄像头,你怎么脱身?你家里就算势力再大,也保不了你。” 凌浩然冷笑一声,把苏信的话全当成了一个臭屁。 在他心里,苏信和余靖宇是一类人,苏信是个混球,余靖宇也半斤八两,两个人都他妈的不是好东西,很歹毒,很能玩心眼。喜欢把人玩弄于鼓掌,表面上对谁都很友好,其实自视甚高,目空一切,看不起任何对手。 凌浩然知道,苏信和余靖宇都瞧不上他,觉得他智商低下,像个弱智儿。 但这个世界上,谁又比谁蠢呢? 玩心眼,谁又玩不过谁呢? 虽然在余靖宇面前,他表现的愤怒到极致,口口声声说要杀死苏信,才能一解心头之恨,才能一雪前耻,但他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也没有被愤怒彻底冲昏头脑。 那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在被苏信一脚踢下春阳湖里面的那一刻,他脑子里确实冒出了杀死苏信的恶念,但事情过去之后,他立马就把这个可怕的念头抛之脑后。 他这么说,只是想借余靖宇的手,报复苏信罢了! 只是余靖宇很聪明,没有上当而已。 不过没有关系,其实他只是想要吓唬一下苏信。而且,今天这事情,余靖宇也休想逃脱干系! 这把枪,是在春阳湖酒店的房间里发现的,当时把他吓得半死,不知道是谁故意放在他房间里的,而且在同一时间,春阳湖接二连三发生了命案,他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烫手山芋。想要扔掉这把枪,却又有点舍不得,他不敢枪杀苏信,难道就不可以拿枪威胁他吗? 可是这么一来,不是正落入给他枪的人的下怀吗?给他枪的人又是谁呢? 凌浩然不是****,他只是稍微一想,就想到了余靖宇,余靖宇极有可能看穿了他的计谋,反过来借刀杀人,想要用他的手除掉苏信。 余靖宇那么喜欢夏桔梗,只怕比他更加憎恨苏信,只是余靖宇心机更深,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如果这把枪是余靖宇放在他房间里的,余靖宇是想一石二鸟,让他枪杀苏信,然后他被警察逮捕,余靖宇自然成了最后的大赢家! 既然如此,他就如余靖宇所愿! 他把枪留了下来,打听到苏信家住的小区,在这里苦苦等了三个小时,伺机报复苏信。 可如果给他枪的人不是余靖宇呢? 那也无所谓,只要他出了事,大不了反咬一口,拉上余靖宇做垫背。 这一招叫做釜底抽薪,最好的结果是教训苏信一顿,此事作罢,从此以后,苏信彻底痿掉,他和余靖宇之间,依然井水不犯河水。 最坏的结果,是他背上命案,苏信,余靖宇和他,三人一起,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这是一场死局,他未必能赢,但一定不会输! 第150章 我要让你变成太监 月光阴森,裹挟着寒意的春风拂过,卷起树叶哗哗作响。 凌浩然紧盯着双手举起一动不动的苏信,冷冷地道:“苏信,你知道这把枪怎么来的吗?” 命悬一线的关头,苏信知道不能激怒凌浩然,他顺着凌浩然的话,问道:“怎么来的?” 凌浩然道:“余靖宇给我的。我是想要杀你,不过他更加想杀你。” 苏信倒是一愣,不管凌浩然是想祸水东引,还是真是如此,但是现在,他必须逃过这一劫才能考虑这些复杂的问题,他道:“既然你明明知道,那就更不能让他借刀杀人的诡计得逞。” 凌浩然摇了摇头道:“不对,他想借刀杀人,不过我这叫做玉石俱焚。只要我一开枪,你必死,你一死,我也会死,我死了,余靖宇跟着一起死,我们三个人,没人能逃得了。这个结果,我能够接受,你呢?!” 苏信心里冒出一股寒意,这凌浩然仅仅只是个十六七岁大的男生,而且平时看起来****的很,没想到心机如此歹毒,疯狂起来,就像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人,打击报复既要置之对手于死地,也不给自己留寸许余地! 当真是变态呀! 苏信放缓声音,慢慢的说道:“凌浩然,我们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真的没有必要这样子,放下枪,我们好好谈谈,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报仇的方法有很多,杀人是最愚蠢的一种。你喜欢安然,但这不是我们之间成为敌人的理由,而且我看得出来,虽然你跟余靖宇表面是朋友,其实你心里很恨他,你应该知道,我也很恨余靖宇,所有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因此我们可以成为盟友,一起对付他。” 凌浩然问:“真的?” 苏信点头,“当然是真的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过来,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凌浩然用枪点了点苏信,示意他过去。 苏信点了点头,装作若无其事地,脚步轻挪,一步一步走过去。 苏信刚走到近前,凌浩然忽然抬起腿,膝盖一顶,猛顶在苏信的肚子上,在这同时,枪柄也磕在苏信的鼻梁上,鼻血彪了出来。 苏信下颚被砸的火辣辣的疼,他手指成拳,生生忍住了心里的怒火。 看着鼻子流血的苏信,凌浩然心里有一丝快意,他用枪对准苏信的脑门,冷笑道:“苏信,你当我是****吗?啊!到了这种地步还要说这种蠢话?余靖宇该死,呵——你他妈的也一样!” 他停顿一下,又说道:“现在,你想活命吗?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要?” 苏信抹掉脸上的鲜血,道:“什么机会?” 凌浩然面容忽地狰狞起来,冷笑道:“一,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一件不留,包括内裤!” 苏信手指紧紧攥住,然后点了点头,伸手把衣服脱掉,他沉着声音道:“还有呢?” 凌浩然道:“二,跪下!立马给老子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苏信遭到凌浩然如此羞辱,心中怒极,发誓他日必当百倍偿还! 但是,此刻他面对着冰冷冷的枪口,没有选择的余地,还是膝盖一弯,缓缓地,就要跪了下去! 凌浩然面目狰狞,心中畅快淋漓,哈哈狞笑起来,“苏信,我要让你变成太监!” 说着,他手里的枪口子抬了起来,朝苏信的胯下移去! 就在这时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间,隐忍不发的苏信瞳孔一缩,终于动了! 他猛地抓住凌浩然握枪的手臂,用尽浑身的力道,自下而上一拳砸在凌浩然的下巴上,直接打飞凌浩然,紧接着猛窜过去,去抢凌浩然手里的枪! 激烈的争夺之中,被苏信压倒在地的凌浩然紧抓枪柄,把枪口对准苏信,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枪声响起,在黑暗之中格外的刺耳! 春阳湖一天两起命案,三条人命化作尘埃。 命案震惊了整个里津市,就连市委书记余建华也亲自打电话到市警察局,过问案情,责令警察局局长石忠磊,必须尽快破案,安抚人心,给里津市民一个交代! 晚上十点多,里津市警察局灯火通明,尤其是负责刑事案件的刑警,全都加班加点,分析案情,一个个忙的一塌糊涂,连吃口热饭的时间都没有。 方海军一回到警察局,就被局长石忠磊叫进了局长办公室。 石忠磊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脑袋谢了顶,身材发福,肚子微微隆起。方海军每次看到石忠磊,心里都笑他怀胎十月,马上要生了,其实石忠磊天天不是酒店吃山珍海味,就是各类娱乐场所桑拿泡小姐,办公室倒是极少来,能不发福也是奇迹。 石忠磊先是和方海军探讨了下案情,石忠磊原先是里津市下级榕林县的副县长,负责教育卫生等方面的工作,哪里懂什么刑侦办案?可他非得那根葱头当大蒜,夸夸其谈,听的方海军一阵反胃。 方海军跟石忠磊关系很僵,要说原因,就不得不说里津市官场的站位问题了,他跟市长顾恺之走得近在局子里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而石忠磊想要攀上市委书记余建华这棵大树,人家都是送礼走后门,可他非得不走寻常路,多次公然顶着市长顾恺之干,让顾恺之下不了台。这么蠢的事情只怕也只有这位草包局长干得出来。不过还真效果出奇的好,这多半是拜他的警察局长的位置所赐。 所以呢,石忠磊跟市长顾恺之的关系算是极为恶劣,连带着石忠磊对他也是看不顺眼,百般打压。 至于关于春阳湖的两起命案,石忠磊说着,方海军听着,也不插话,因为石忠磊说是他说,自己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他挂着副局长的职务,又兼任刑警支队队长,真要闹起来,石忠磊还真不敢拿他怎么样。 石忠磊说了一大堆话,最后总结道:“海军,现在出了这么个大案子,上面的领导盯得紧,你说说,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够破案?” 停顿了一下,他不给方海军说话的机会,又道:“三天够不够?” 方海军心里大为光火,三天破案,你他娘的当老子是福尔摩斯呢。 可他知道,事已至此,没有回旋的余地,因为三天破案的期限,很有可能是市委书记余建华的命令,当下他只有点头,“我尽力去办。” 石忠磊皱了皱眉,道:“海军,你这种态度可要不得,什么叫做尽力?这个案子是一定要全力以赴去侦破,必须在三天以内侦破,而且要破的漂亮。你要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不能抱着无所谓的心态。” 方海军心里冷笑,说起办案,局子里坐办公室的老爷们啥都不懂,这群家伙就懂勾心斗角,争夺功劳,外带给他使阴绊子,嘴上说三天破案,其实心里巴不得他破不了案,到时候好给他们顶缸呢。 见方海军不答话,表情没点笑容,石忠磊心里也是大为火光,这方海军还当他是领导吗?他诚心想找找方海军的痛脚,咳嗽了一声,又拿方海军擅自行动调查张倩和警枪失窃的问题刁难方海军。 面对石忠磊的刁难,这一次方海军有点哑口无言。他窝囊的呀,手下丢枪,两起命案毫无线索,他还能有什么话好说的。而且,这次调查张倩的行动,方海军确实没有告诉石忠磊,是私自行动,或者说,他是暗地得了顾恺之的命令,偷偷去办的,却没想到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石忠磊道:“关于警枪失窃的事情,你的手下吴荣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觉得有必要撤掉他的职务,而且,他说是把警枪弄丢了,我觉得有可能警枪可能是被他自己藏起来了,你有必要盯紧他。当然了,这些都是猜测,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方海军心里有点不大舒服了,本来警枪失窃,吴荣确实负有重要的责任,被撤职也是正常,石忠磊不撤,他也会把吴荣撤掉,但这石忠磊太可恶了一点,居然怀疑吴荣藏枪。 方海军反将一军道:“局长,在警枪失窃的问题上,不光是吴荣一个人的问题,我也存在渎职,我承认错误,接受组织对我的任何处置,要不,放我一段时间假吧?” 说着,方海军把警察证件摆在办公桌上! 这一句话顶的石忠磊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警察局除了方海军,真没人能堪大用,能挑得起这个大梁,他哪敢在这么紧要关头撤方海军的职务,更何况,到时候破不了案,他可是还想拿方海军顶缸。 咳嗽了一声,石忠磊道:“海军,你这么做是成何体统?大事当前,撂挑子不干可不是人民警察该做的事情。而且,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现在不是追究谁的问题的时候,破案是现在的头等大事,我们应该同心同力,其他的以后再说。你把证件收起来吧。” 方海军冷笑,什么叫做其他的以后再说?你这是想秋后算账吧! “好,石局长放心,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会尽力破案的。”方海军懒得多费口舌,玩那些没用的心眼,拿起证件推门而出。 离开局长办公室,方海军来到刑警支队办公地点。整个刑警支队全部停下手中的工作,站了起来,看着面色黑成锅底的方海军,大家都知道,现在,千斤担子都压在方队的身上。 方海军点了一支烟,没抽两口就剩下一截烟屁股,他扔了烟屁股,又点了一根,对贺军道:“夏天天交代了什么没有?” 贺军也是双眼通红,面色颓废,嘴里像是咬了蛇胆,腥臭无比,他已经两天一夜没合过眼了,真的是身心俱惫,快要崩溃。 当下他无力地摇了摇头,道:“他嘴硬得很,什么也没说,方队,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方海军烦躁地摆了摆手,夏天天是康尼特公司华南区的代表,负责康尼特公司收购里津市希水毛纺厂的项目,里津市政府贵宾,市委书记余建华和市长顾恺之对他都是礼让三分。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对夏天天动用局子里的那些私刑,他这个人民警察差不多也该摘帽子了。 “我去会会他。”方海军说了一句,直奔审讯室。 夏天天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带手铐,一向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脸部表情也是略显苍白,显然被这突发事件弄得焦头烂额,不知所措。 方海军掏出一根烟,道:”抽烟吗?” 夏天天摇了摇头,“谢谢,不抽。” 方海军拖出对面的椅子,坐下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方海军,刑警支队队长,我今天请夏先生来局子里一趟,没别的意思,是想就张倩枪杀案向夏先生问几个问题。” 夏天天也是第一次见这方海军,看起来这刑警队长面色黑沉,没想到说话的口气倒是很好,当下点了点头,“方队长问吧,我知道一定会说。” 方海军把烟点燃,吸了一口,道:“张倩被枪杀前一晚,你跟她待在一起,对吧?” 事到如今,夏天天没有隐瞒的意思,点了点头,如实道:“方队长,那晚我确实和张倩在一起,也和张倩发生了性关系,” 这个方海军早就知道,他问:“你们是整晚在一起吗?” 夏天天摇了摇头,“不是,凌晨的时候,她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离开了房间,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方海军先是一愣,随即逼问道:“具体点,到底是凌晨几点?” 夏天天犹豫了一下,说:“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大概凌晨三四点吧,因为当时我已经睡着了,然后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我迷迷糊糊中看到张倩下床开门,因为我跟她本来就是玩玩而已,我以为她要走了,也就没在意,继续睡觉。等我早上醒来,去吃早餐的时候,才知道张倩被人枪杀了。” 方海军看见夏天天的脸庞闪过的犹豫之色,这番说辞的真实性不由地大大降低。 但如果夏天天所说属实,张倩被枪杀的时间点大概是凌晨六点四十分左右,那么她离开房间到被枪杀的空白时间干嘛去了呢? 方海军立马就想到,张倩肯定是找她的上线薛准去了! 薛准对付夏天天的下三滥手法,和对付荣至福的如出一辙,就是使用美人计。张倩在薛准的授意下,偷偷拍摄了和夏天天的性爱视频,事成之后,她自然要把性爱视频交给薛准。 所以,要证明夏天天究竟有没有撒谎,只要拿到那份性爱视频! 想到这里,方海军有种峰回路转的感觉,可能只要拿到那份性爱视频,,所有的谜团都迎刃而解! 只是,失窃的警枪在哪里呢? 射杀两名保安的凶徒又是谁呢? 这两起案子和张倩枪杀有没有内在联系呢? 案情推敲道这里,方海军隐约感觉到两起枪杀案并没有联系,首先,杀手使用的枪支不一样;其次,杀手的作案风格大相径庭,枪杀张倩的凶徒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在酒店门口作案,可谓猖狂无比,而枪杀两名保安的杀手手段更隐蔽;所以,方海军觉得,这两起案子只是恰巧在同一时间段发生的,然后把水弄混了,大大增加了侦破的难度。 案情有了进展,方海军略略松了一口气,道:“夏先生,你知道张倩的身份吗?” 夏天天一愣,“什么身份?” 方海军在桌面上戳灭烟屁股,端起茶杯漱了漱腥臭的嘴巴,道:“张倩是薛准的人。” 夏天天手指忽地攥紧,用力锤了锤桌面,怒道:“这薛准太无耻了,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这么聪明的人,哪能不明白方海军话中之意,薛准为了控制他,简直是丧心病狂。 方海军紧盯着夏天天愤怒的脸,继续说:“我怀疑,薛准手里有你和张倩的性爱视频!” 方海军的话,就像是一拳重击打在夏天天的胸口上! 方海军没有说话,眼睛紧盯着夏天天脸上的表情次第演变,先是愤怒,渐渐扭曲,最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静下来,他背靠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道:“方队长,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方海军出奇的平静,摇了摇头,“没有了。” 夏天天道:“我现在被这些事情弄得心里很乱,可以走了吗?” “可以。”方海军点点头,虽说张倩枪杀案,夏天天和薛准的嫌疑最大,但没有确凿证据,他没有拘留的权利。而且,他该问的话也问了,目的也达到了。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当然是拿到那部至关重要的**视频,只是,想要从新河集团老总薛准手里拿到性爱视频,何其之难。他故意把这件事情告诉夏天天,就是想要夏天天着急,急着去找薛准讨要视频,而他只需派人跟踪就行了。 方海军这招叫做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方海军起身,陪着夏天天一同出门,风风火火的贺军迎面而来,差点撞到了方海军。 方海军沉下脸道:“老贺,风风火火的,你干嘛?” 贺军停下脚步,重重呼了口气,“方队,北城大道白水小区又发生了一起枪击案。” “什么?!” 方海军一惊,本来心情稍好,现在登时荡然无存,他双眼喷火,粗口骂道:“马拉个巴子的,这是把我往死里赶呀!” 第151章 疑团重重 里津市警察局,审讯室。 刷的雪白的墙壁上,有八个大字——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鼻青脸肿的凌浩然坐在椅子上,被手铐拷着的手托着左臂,看起来是骨折了。几百瓦的大灯照在他苍白的脸上,震慑作用十足,不过他嘴里却是哼哼唧唧,嘴硬的很,他似乎也不怕事情闹大,纨绔子弟风范十足。 面对方海军关于警枪来源的逼问,凌浩然没有普通男生的恐惧和害怕,表情很不耐烦,他眯着眼睛躲闪方海军严厉的眼神,自始至终就在不停地重复着三点,“第一,我不知道那把枪是警枪,因为枪是南召省原省委常委,省人大主任余震林的儿子,里津市市委书记余建华的亲弟弟余靖宇给我的,所以警枪是他偷的。第二,我从来没有想过用枪杀人。第三,我要打电话,我现在就要打电话!” 方海军面色铁青,本来警枪找回来了,可以顺藤摸瓜找出枪杀两名保安的凶手,但是现在的情况变了,凌浩然的出现,莫说是追查枪杀保安的真凶,只怕是连枪杀的张倩凶手也不能追查了。 案情已经渐渐清晰,但现在警枪是凌浩然偷的,而且凌浩然还死咬着余靖宇不放,情况又变得复杂无比。 这种复杂不是说案子有多么复杂,而是里面涉及到的关键大人物太多,原省委常委余震林余老爷子,市委书记余建华,里津市首富凌温明,每一个都是抖抖脚里津市这块地界都要发生地震的人物,每一个都不是他动得了的人物。 就在刚才,市委书记的秘书专程打电话来了,说的是市委书记余建华很欣赏他,让他尽快破案,还里津市一片朗朗乾坤。 事到如今,方海军觉得这个案子已经不能再查下去了。再查下去,可能会出大事呀! 现在方海军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了,不是思考这个案子该如何去侦破,其实,现在这个案子是小问题,真正的大问题,是目前里津市官场的局势,他需要考虑一下,还要请示一下市长顾恺之,看他是什么反应。 出了审讯室,方海军瞥了眼记录员,把记录本拿了过来,瞥了几眼,又还给了记录员,道:“你把这个交给石局长。” 记录员愣了下,倒是没搞明白方海军话中之意,方海军和局长石忠磊关系之恶劣,在局子里无人不知,现在把口供送给石忠磊去审批,不大像方海军的作风,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方队,你……你确定吗?” “嘿,你他娘的废什么话呀,给我照做就是了。”方海军骂了一句。 “哦,那我马上去,马上去。”记录员最怕这三句话必爆粗口的刑警队长,立马抬腿朝石忠磊办公室奔去。 方海军心里冷笑,石忠磊不是最擅长溜须拍马嘛,他倒要看看,这件案子,石忠磊会怎么处理?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会不会还逼迫他三天之内破案? 其实不用这些小伎俩,他也猜得**不离十。 这几起案子处在这么敏感的时期,莫说三天破案,这个案子只怕是石忠磊碰都不会让他再碰一下了。 其实吧,这样也好,因为破了案,功劳一定会被石忠磊全部占了,他累死累活也没点好处。没破案呢,黑锅他是背定了。 方海军来到贺军的办公室,苏信便在房间内,此刻正苏信坐在椅子上,鼻梁上贴了一块创口贴,他是这起案子的受害者,报警的电话都是他打的,他已经把当时的情况向贺军说了一遍。 说起来,当时的情况真是惊险万分,和凌浩然这狗日的争夺警枪的时候,凌浩然对着她的胸口开了枪,幸亏他反应快,也是命不该绝,侧身堪堪躲过那一劫,从鬼门关里爬了出来。 枪声过后,苏信立马跳起夺了枪,把凌浩然往死里暴打了一顿,打的凌浩然鼻青脸肿,左臂脱臼,最后报了警,凌浩然被警察扣了,他来警察局录口供。 方海军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对苏信道:“苏信,你没什么事吧?有没有受伤?” 苏信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方叔叔,今天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爸妈?我怕他们担心。” “可以。”方海军点了点头,苏信的心思他了解,小孩子打架总是不希望被家人知道的,只是今天的动静闹得太大了点而已。不过幸亏苏信没伤着哪里,要不然他都没脸跟好友苏柄言说。 等了一下,方海军又问:“苏信,既然你不打算告诉家里人,那么现在有件重要的事情我必须要问你。这个案子呢,往大里说是预谋杀人,往小里说是你们高中生打架,就看你打不打算追究下去?你这么聪明,追究下去的后果你应该知道吧?” 苏信当然想要追究下去,只是方海军话中之意他明白,如果是普通人,凶器证据俱在的情况下,罪犯不死差不多也得蹲个十年八载的牢,但是,现在这件案子涉及到凌浩然和余靖宇这两个人,就变得复杂了,因为会有无数人为他俩洗地,为他俩顶缸。 苏信叹了口气:“让我考虑考虑吧。” 方海军点了点头,“好。” 咔嚓一声,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方海军转头看去,来的人却是薛准。陪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局长石忠磊,而凌浩然也在身后,手铐已经被取了下来。 方海军的脸色不由地沉了下去,这石忠磊的动作未免太快太过猖狂了点,这受害者都还在局子里呢,他就把犯罪分子给放了。 他叹了口气,心里不由地泛起一股无力感,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黑暗。 什么是王法? 他娘的谁有钱谁就是王法! 薛准看着方海军黑黑的脸色,还是先开了口,“方局长,我们又见面了。” 方海军昨天才跟薛准拍桌子互相破口大骂呢,对他也没什么好感,而且张倩枪杀案,他的嫌疑最大,即使不是他杀的,他也脱不了干系。不过公是公,私是私,今晚薛准是为凌浩然的事情来的,他还不至于拉着脸不理人。 方海军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苏信,对薛准说:“这是受害人,苏信。” 石忠磊呵呵笑道:“苏信,你没伤着那里吧?你们小孩子打架,闹到局子里可不大好。” 苏信并不搭话,方海军却是冷哼一声,这石忠磊真他娘的贱呀,拿枪行凶也叫做小孩子打架?这偷换概念的洗地水平真差。 薛准转过头,看向苏信,微微欠身,道:“苏信,我代表凌浩然的父亲凌温明先生,向你道歉,浩然对你造成的身体以及心灵伤害,我表示万分的歉意,医疗费用和精神损失费,不管多少,凌温明先生都愿意赔偿。虽然我知道,再多的金钱也无法弥补这件事情对你内心造成的伤害,但这多多少少能让凌温明先生心里好受些,希望你能够接受。” 说着,薛准招了招手,身后的女秘书立马掏出一张空白支票,放在苏信身前的桌面上。 这薛准果然做大事的人,表现的温文尔雅,极有礼貌,而且脑瓜子很发达,只是向苏信赔偿和道歉,却不问苏信追不追究凌浩然的问题。让苏信感觉到他的善意和歉疚,转而也不会追究凌浩然的麻烦。 苏信知道薛准是要花钱消灾了,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苏信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如果真的计较下去,就像方海军之前提醒他所说的那样,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对谁都没有好处。 而且现在对方摆足了私了的诚意,他又没少掉块肉,也狠狠地报复了凌浩然,还有便是,除开今天凌浩然逼迫他下跪让他愤怒以外,他并不算特别憎恶凌浩然,毕竟在学校里,凌浩然天天被他打击,受伤的也总是凌浩然,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凌浩然已经够惨,退学是必定的,他没必要非得置人于死地。 当然了,这些都是苏信实力不济的情况下,不得已退一步,和平解决,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想这件事被公务繁忙的爸妈知道,让他们平白为自己担心。但如果真的要追究下去,高中生打架升级到枪杀案,那么不可能不让爸妈知道。 当下,苏信点了点头,也不看支票。这太虚,他填一亿,薛准会给他吗? 扯淡! 苏信直截了当道:“你能给我多少钱?” 薛准倒是没想到这个小男生如此镇静,而且跟他讨价还价,难怪凌浩然不是他的对手。而且现在在场的,都是些知道内情的人,副局长方海军,局长石忠磊,当事人苏信和凌浩然,以及贺军,薛准和他的手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私了了,薛准也没什么好缠着捏着,他摊开巴掌,“五十万!够不够?” 房间内,一阵咕噜咕噜的吞唾沫的声音响起,尤其是局长石忠磊,眼珠子外翻,瞪得老大。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苏信身上,有些惊异,也有些艳羡,更多的是,想看看这个男生他面对着巨额赔偿的反应。 苏信拿起笔,在空白支票上填了一个一,后面是六个零。 他道:“我要一百万!” 凌浩然哼了一声,“你他妈的穷疯了吗?” “啪!”地一声,薛准伸手就是一耳刮子扇了过去,打的凌浩然懵了过去。 过了半晌,凌浩然捂着红肿的脸颊,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你……你竟然敢打我!” “你这个不成器的家伙,现在最好给我闭嘴。”薛准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对苏信道:“一百万就一百万,没有问题,你凭这张支票,现在就可以去取现金。但我有一点疑问,这件事情,你们父母不会追究吗?” 苏信摇了摇头,拿起那张价值一百万的支票,还给了薛准,道:“这一百万,捐给里三十六湾矿区的环保组织——绿色同盟吧。” 他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全部呆愣了半晌! 薛准笑了起来,他此刻不得不欣赏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男孩,与之对比,凌浩然当真是拍马不及。 他道:“好,好,就凭你这一句话,我以你的名义,给绿色同盟捐款五百万!” 苏信之所以把一百万捐款给这个绿色同盟,是因为他老爸苏柄言是这个民间环保组织的会长,绿色同盟这个环保组织,主要的就是在三十六湾矿区的居住人群当中普及环保意识,以及号召居民植树节能,在里津市募资,救助当地家境贫寒的矿农。 他这么做,算是变相帮老爸一把吧。 对于薛准多出五百万,苏信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对薛准来说,五百万跟一百钱差别不大。而且他对薛准没啥好感,但他知道,薛准这种社会成功人士不会无的放矢,所以把支票还给他。 当下,苏信站了起来,“我要回家了。” 苏信一出办公室,方海军也跟了出来,道:“苏信,今晚你去我家和方雄睡吧。” 苏信正在想去哪儿睡觉呢,现在差不多凌晨一点,这么晚了,他也没办法回家,当下点点头:“好,谢谢方叔叔。” 就在这时,贺军也跟了出来,他对方海军道:“方队,你回家吗?你还没分配工作任务呢。” 方海军朝后摆摆手,没好气地说:“不用查了,全部给我回家睡觉!” 贺军没搞明白方海军的话中之意,当时就有些云山雾罩,呆呆看着方海军和苏信离去的背影。 在停车场,苏信又碰见了熟人,让他大为诧异的熟人。 夏桔梗和她哥哥夏天天。另外,还有一名身着黑色套装的妇人,乌黑的长发挽起,身材皮肤保养的很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极有风韵的贵妇的感觉,而且她的脸部轮廓已经鼻子和夏桔梗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此刻跟夏桔梗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姐妹。 苏信已经意识到,这个妇人很可能便是夏桔梗的母亲! 苏信心里很是疑惑,夏桔梗怎么会来警察局?难道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本来他想走过去跟夏桔梗打声招呼,可是看到夏天天极不友善的目光,又想到夏桔梗身边的那名贵妇,还是生生忍住了。 夏桔梗也看见了苏信,就在上车前的一刻,她先是一愣,紧接着脚步一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意料到在警察局碰见苏信,而且看他鼻梁上的创口贴,心里莫名地隐隐有些担心。 苏信,不会是和人打架进局子了吧? 夏桔梗白皙的手指攥紧了,想要跟他说说话,心里又踟蹰不已,脚步终是迈不出去。 妇人感觉到了夏桔梗的异样,瞥了眼对面的男生,好看的黛眉微微皱了皱,脸庞露出岁月刻出来的皱纹,随即舒缓开去,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没有多说什么,今天的事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她打开别克凯越srv的车门,坐在驾驶位上,道:“上车。” 夏天天却是略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苏信跟警察局副局长方海军认识,而且关系不错的样子。这么说来,这个苏信倒是有点能耐。 他对方海军打招呼道:“方局,这么晚了,回家?” 方海军点了点头,“夏先生也是准备回家吗?” “嗯,那我先走一步了,改天有时间聊聊。”夏天天客套了一句,然后目光落在苏信身上,神色有些复杂,最后叹了口气,反身坐进车里,瞥了眼还在发呆的夏桔梗,道:“桔梗,上车。” 苏信看着渐渐驶出停车场的别克凯越srv,心里莫名的有一股压抑感。 他忽然开口问道:“方叔叔,我那同学来警察局,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方海军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道:“张倩被人枪杀的当晚,张倩与她哥哥夏天天在一起,所以夏天天有重大嫌疑,来警察局协助我们的调查。” 苏信眉头皱了起来,看来张倩临死之前说的那个“夏”字,说的就是夏天天了! 到了这个地步,事情真是越来越诡异。 方海军吸了口烟,见苏信的目光紧追着那辆早已远去的别克凯越srv,好奇问道:“怎么,苏信,你认识他们三个?” 苏信叹了口气道:“那个女孩是我的同班同学。” 方海军道:“你不会喜欢是那个女孩子吧?”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心里更是不知是何滋味。 方海军看他模样,也不再多问,道:“我们走吧。” 苏信坐上方海军的桑塔纳,方海军打开引擎,车子驶出停车场。 凌晨,夜色已经黑的深沉,而路边的街灯亮的昏黄,苏信放下车窗,目光望着静悄悄的街道,春风似刀子般划在他的脸上,割的生疼。 本来他脑子就很乱,有很多的疑问,关于张倩的死的真凶,关于保安枪杀案,关于夏天天在张倩枪杀案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关于余靖宇在警枪失窃案中做了什么手脚,还会有什么针对他的举动。 现在,苏信又多了一个,也有最难解的一个,他和夏桔梗之间的关系,经受的起考验吗? 苏信微微叹了口气,透过玻璃,放眼看去,夜色迷离,远方一片黑暗,看不到路的尽头。 第152章 鬼他娘的知道 凌晨一点的北城大道,灯火暗淡,寂寥冷清。 桑塔纳一路行驶,带着一阵清风,刮起纸屑垃圾漫天飞舞。 方海军边开车,边谈笑道:“苏信,看不出来,你这家伙不仅脑瓜子聪明,而且还这么有爱心,一百万说捐了就捐了,眼都不带眨的,我家那小子要有你一半的本事,老子祖坟” 苏信嘴角一笑,“我可没抱什么好心思,我爸是那个环保组织的会长呀,我是间接把钱给我爸,至于我爸怎么弄这笔钱,那就是他的事了。” 方海军苦笑,算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道:“你这家伙行呀,这种招术都想得出来,连着坑了薛准五百万,薛准要是知道了事情真相,还不得吐血去。”他当然知道,苏柄言这么正直的人,绝对不会贪墨那笔钱,他只是服了苏信的脑瓜子,处理事情游刃有余,老辣的很,把薛准这种快要成精的老狐狸耍的团团转,这哪像个读高中的小娃子呀。 苏信忽然问道:“诶,方叔叔,关于张倩的枪杀案,你查到什么没有?” 本来这话不是苏信一个高中生该问的,不过案子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方海军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反正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所以呢,他现在对这个案子也是抱着一种先看看情况的态度,等着上面领导的反应。 最大的可能,是他被石忠磊彻底边缘化,这个案子,现在已经轮不到他去操心了,因而苏信问起这个,他并不反感。而且苏信这家伙脑瓜子灵泛得很,说不定能说出不一样的东西,看见别人看不见的真相。 当下,方海军也不藏着捏着,把案情全盘托出,春阳湖酒店两名保安枪杀案,张倩枪杀案,警枪失窃案,甚至是荣至福贪污受贿案,以及康尼特公司与新河集团在希水毛纺厂之间的暗地较量。 最后,方海军道:“苏信,要不你帮我分析分析?” “方叔叔,你也太看的起我了吧。”把整个案情听了个大概,苏信无奈一笑,心里有点不明白方海军怎么这么看得起他,竟然让他分析案情。 他只是个平凡人,虽说重生而来,历经生死,但他的生活终究是平凡的,他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有什么牛逼哄哄的阅历,对于这几起错综复杂的枪杀案,又能有什么精辟的见解呢? 而且,他能推断出来的东西,方海军自然也能推断出来。 方海军点了一支烟,道:“苏信这家伙这么机灵,应该知道,到了这个地步,真相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而且你应该看得出来,现在的局势很很敏感,你私下随便说,全当谈笑。” 苏信笑了笑,道:“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咯。” 停顿一下,苏信接着道:“两起枪杀案表面上犬牙交错,但是应该没有内在联系,把两个案子抽出来单独分析,就能很容易发现这一点。这两起案子虽然是在同一地点发生的,但凶手使用的枪支不一样,目的也不一样。射杀张倩应该是为了销脏,张倩手里肯定掌握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威胁到某一个利益集团。而枪杀保安是为了销毁偷警枪的监控录像。所以,这根本就是两起并不相关的案子,只是恰巧发生在同一地点,同一时间段。” 方海军嗯了一声,不得不承认,苏信分析的很有道理,与他所想的一样,这根本就是两起八竿子搭不到边的枪杀案。 苏信道:“先说保安枪杀案,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警枪在凌浩然手里,他又一口咬定警枪是余靖宇偷的。我怀疑,射杀两名保安的凶手与余靖宇有关。但是因为余靖宇和凌浩然的身份,这个案子查到这里,肯定是查不下去了。除非受害者家属豁出命来闹事,要不然没人撬的出真相。” 苏信这话涉及到的内容很敏感,有点过火了,方海军却只是道:“苏信,我跟你说,这话你千万不要在外面说,免得惹上一身骚。” 停了一下,他又说,“现在这个案子先不谈了,那张倩枪杀案呢?” 苏信道:“张倩枪杀案,我认为,夏天天不是真凶!” 方海军倒是一愣,显然他不明白苏信话中之意,在张倩枪杀案中,张倩临死之前,接触过的人只有夏天天。所以毫无疑问,夏天天的嫌疑最大。 在这之前,方海军一直认为夏天天就是真凶。 为了让夏天天露出破绽,他甚至是使计,把薛准拍摄夏天天与张倩的性爱视频的事情透露给夏天天,就是想逼迫夏天天狗急跳墙,他好来个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事实也是如此,夏天天在得知薛准拍摄了他与张倩的性爱视频之后,愤怒不已,这就更加坚定他心中的想法,夏天天就是枪杀张倩的幕后真凶。为此他已经派人去跟踪夏天天,只等夏天天狗急跳墙,去找薛准。 现在,苏信的观点,无疑是从根基上推翻了他的想法,方海军不由地好奇问道:“理由呢?” 苏信道:“首先有一点是确定的,凶手枪杀张倩,是因为张倩手里掌握某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其次,夏天天来春阳湖是应薛准的邀请,他自始至终处于一种被动状态。在春阳湖,他是第一次认识张倩,然后与后者发生一夜情。张倩并不认识夏天天,那么她手里掌握的东西肯定跟夏天天无关,因此,张倩对夏天天构不成威胁,夏天天也就没有杀死张倩的动机。所以,我觉得夏天天不是凶手。” 方海军眉头一皱,过了会儿,舒展开来,“嗯,分析的确实有道理呀。”苏信这么一分析,案情线索清晰的多,保安枪杀案基本上不用查,他也没机会去查了。而至于枪杀张倩的真凶, 方海军不由地对苏信又高看了一份。这家伙年纪轻轻,身上的那股镇定与聪明劲儿,却非常人所能及。 “我也只是随口胡扯,当不得真,方叔叔,你可不要被我拉近死胡同里呀。”苏信嘴上笑了笑,其实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信息告诉方海军,就是张倩临死之前说的那个“夏”字。 显而易见,这个“夏”字代表的是夏天天。张倩临死之前为什么要说夏天天呢? 这个问题苏信思考了很久,最后得出了两条结论,要么夏天天是幕后真凶,要么夏天天有关于幕后凶手的重要线索。 既然现在已经排除夏天天的嫌疑,他不是凶手,那么他与张倩发生一夜情的当晚,一定知道了些什么内幕消息。或者说,张倩把自己掌握的秘密透露给了夏天天。所以张倩临死之前,说了个夏字,就是让他去找夏天天。 方海军又问:“既然夏天天不是杀死张倩的凶手,那么薛准呢?” 苏信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我总觉得,薛准和夏天天都不大像是真凶。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到目前为止,薛准的嫌疑还是最大。” 苏信说这话,并非无的放矢,因为他觉得,薛准这种功成名就的上位者,绝无可能在自家门口枪杀与自己关系紧密的张倩,给自己惹上一身骚。二是薛准刚刚让张倩使用美人计勾搭夏天天,更加没有动手杀死张倩的可能。 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最初案情上的推理,是空中楼阁,当不得真,只能算作推断。所以苏信只是说,自己感觉薛准不是真凶而已,并没有确定。 方海军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挺无奈地摇头道:“按你这么说,两个嫌疑最大的人不是真凶,那么谁是真凶呢?” 随即他又喃喃自语道:“鬼他娘的才知道!” 苏信笑了笑,方海军这话说的很对。眼下的情况,这个案子,方海军已经用不着再花心思去侦破了。所以,鬼他娘的才知道呢。 凶杀案追查到现在,随着牵扯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人物的身份地位越来越高,里面的水越来越深。这两起枪杀案和警枪失窃案,真相真的不重要了。 苏信几乎可以肯定,关于保安枪杀案,不出意外,马上就有顶缸的替死鬼出现。 而至于偷警枪的人究竟是余靖宇,还是凌浩然,没人会在乎,也没人胆敢再查下去,因为后面还有一群跺一跺脚就能让里津市发生地震的大人物给他们擦屁股,这群人会不惜一切封住这件事。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于春阳湖谋杀案的真相,随着张倩的死亡,只怕是要深埋地底,让真相永远尘封! 很显然,方海军很明白他现在的尴尬处境,如果真的花费力气去寻找真相,先不说查不查的出来,但肯定是吃力不讨好的。 只是,这桩谋杀案,真的就无法没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吗? 苏信轻轻吁了一口气,转过头,目光望着窗外。其实案子不算复杂,复杂的是涉案的人。这些人,就像此刻街灯下,行走的各色各样的人,你看到的是他正面的衣冠楚楚,但是永远看不清他背后的阴暗面。 除非,这些人站在正午十二点钟的太阳下,方能让他们身上的阴暗面全部现形,让所有的龌龊以及肮脏无处可遁! 可是,这件错综复杂的谋杀案还能等到乾坤朗朗,烈日当空的那一刻吗? 呵——鬼他娘的才知道! 第153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自那夜,苏信和方海军就春阳湖的案子,长谈一番后,他就再也没用心去关注过这个案子。甚至是关于张倩临死之前说的那个“夏”字,他也不再去想,不去琢磨,不去虐待自己的脑细胞。 因为他知道,案子用不着他操心,也根本用不着方海军操心,所有的一切,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事实也是如此,苏信听说,他离开警察局的第二天,全权负责此案的方海军就被警察局长石忠磊按在冷板凳上。 石忠磊亲自披挂上阵,在春阳湖的杨家庄里的一间出租屋里,抓获了保安枪杀案的凶徒,杀人凶器也找到了。 凶徒是一名身背命案在逃杀人犯,对于杀人案他供认不讳。 至于案情的细节,警察局并没有公布,而警枪失窃案的消息,更是被全部封锁,无人知晓。只是如今两起杀人案,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而且嫌疑犯供认不讳,基本上可以结案。 三天时间不到,两起命案成功侦破,警枪找回,警察局长石忠磊声名大振,市委书记余建华给他开了个表彰大会,二等功到手。一时间,石忠磊在里津市官场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一时无两。人人见他都得点头哈腰。 而两名保安的家属,苏信听说他们闹腾了几天,准备上诉,后来得到春阳湖假日大酒店的一笔巨额补偿,他们撤销了诉讼状,之后也就没了消息。显然,他们上诉不是为了给死去的亲人讨还一个公道,而是为了无所不能的人民币。 苏信没有理由嘲笑他们,因为他同样也接受了薛准的五百万捐款! 至于死者张倩的姐姐张馨,苏信却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自从张倩死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遇见过她了。偶尔的时候,他也会想起张馨,心里有些好奇,也有些疑惑,她妹妹张倩做的那些事情,张馨应该是知道的,那么,张倩的死,她究竟知不知道内幕? 苏信不知道,他在报纸上看到了两起枪杀案的凶徒的照片,长得高高瘦瘦的,跟苏信在春阳湖见到的枪杀张倩的凶手的体型很像。 不过,苏信不大相信这人是真凶,因为这人的下巴干干净净,没有胡子。他记得很清楚,枪杀张倩的凶手,下巴上有着一副唏嘘性感的胡子。 当然,凶手也可能把胡子剃掉了,不过这不是苏信该去咸萝卜淡操心的。 因为,事到如今,幕后有无数个操盘手,他们设计了一个精妙的结局,春阳湖枪杀案算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也给里津市民一个满意的交代。 一切已然尘埃落定,这就是唯一的真相!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苏信依然每天上下学。 每次上学,苏信路过报刊亭的时候,他都要买三份报纸,一份是篮球报,一份是环球时报,一份是里津日报。 这个时候,nba的常规赛接近尾声,战况激烈,苏信这个狂热的篮球迷自是极为关注。不出什么意外,和前世一样,麦迪拿下常规赛得分王,邓肯夺得常规赛mvp,03年的nba冠军,是ok组合奥尼尔和科比领军的湖人的,而他最钟爱的“答案”艾弗森,尽管76人队已经陷入泥沼,但他依然孤傲到不可一世,单枪匹马带着这支军心涣散的队伍,奋力前行。 苏信知道,艾弗森永远也拿不了冠军,永远都只是另类的代表,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他,欣赏艾弗森的勇敢,坚强! 买里津日报和环球时报的原因,是因为苏信一直在关注**的动态,此时**的已经露出端倪,深圳广州等地已经出现了大量的病毒感染者。不过,**还未在中国内陆引起大范围的传染,政府当局重视度不够,也没有引起人民的恐慌。 在里津日报上,苏信倒是看到了一条里津市政府有关于加强卫生防护的决议,他不由地笑了笑,看来他送给顾恺之的那封信,还是起到了那么一丁点儿作用,当然了,重要的是即将席卷整个中国大陆的**狂潮,已经露出端倪,顾恺之是防范于未然,多多少少做点准备工作。 在学校里,日子很平静,苏信少与人发生争执矛盾,也很低调,过得波澜不惊,每天就是学习,看书,看书,学习。 近来,一中最大的新闻,莫过于凌浩然退学的消息传出,此事引起无数学生的惊愕,开心或是难过,讥讽或是叹息,不一而足,开心的多半是男生,一代恶霸滚出校园;难过的多半是女生,一代校草化作它校精英。总之,不少花痴为此惋惜不已,更甚者深夜落泪,梦不假寐。当然了,后面的是苏信的推测。 其实苏信能猜测出来,凌浩然退学,多半与他携枪报复自己的事情有关,不过这件事情,早就被有心之人封锁了,除了当事人以及警察局的领导之外,整个里津市几乎没几个人知道,更别说里津市一中了。 虽说无人得知凌浩然退学的真相,但丝毫不影响大家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因为这块肥沃的地儿盛产花痴,也盛产八卦,但从来不讲究事实辩证。空穴来风,有因无因,八卦都是她们打发课余时间最大的乐趣。 荣浩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上过课了,苏信有去荣浩家找过他,却没有遇见,倒是遇见了他妈妈。他妈妈满脸愁容,唉声叹气说,荣浩现在天天早出晚归,要么在网吧通宵打游戏,就是在外面跟人鬼混,她已经管不了了,而且荣浩不想读书了,可能会辍学。 听了这话,苏信挺伤感。 他前世最好的朋友,家庭突遭恶变,感情又受到打击,逐渐颓废堕落,逐渐沦为他生命中的过客。而他前世只能仰望的对手凌浩然,放了一个愚蠢的错误,不管是否被余靖宇暗算,不管凌浩然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总之,凌浩然已经从他生命中,黯然退场。 短短八个月的光阴,很多东西都改变了,谈不上物是人非事事休,但也让苏信唏嘘不已。 不知不觉间,潜移默化中,他这只逆朔时光的小蝴蝶,改变了里津市这座小小的城,改变了这座小小的城里的人。 但生活还得继续,不是吗? 青春不散场,不是吗? 就像苏信每天上学,在清晨的薄雾中,都会和夏桔梗招手,笑看着对方;每天放学,在黄昏的暮色下,和夏桔梗挥手说,明早见! 就像有一天,苏信突然毛病又犯了,翘了课间操,一个人无聊的在走廊上兜来兜去,打着寂寞的摆子,忽然在楼梯的转角处,他偶遇一个双手插袋的酷酷的女孩子,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道:“安然,好久不见。” 然后,那个女孩子反过头来,精致的脸庞好大不乐意,嘟着红润的小嘴巴,不屑说:“苏信,我压根就没想见你!” 这,大概就是青春吧! 第154章 一辈子也改变不了想你 很多时候,苏信都会去想,他重生的这个地球与他前世的是同一个吗?那些他所知道的历史大事会如期发生吗?他这个小蝴蝶所引发的效应,会不会让历史走入岔道? 2月,世界第一只克隆羊多莉接受安乐死。 3月,美英联军在未经联合国安理会授权的情况下,向伊拉克发动闪电战,标志着伊拉克战争的爆发。 3月,胡锦涛当选新一届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新中国第四代领导班子平稳过渡。 这一桩桩,一件件苏信前世所见证过的历史大事,全都如期发生,一一印证。至此他明白了,历史并没有走向岔道,这些国际大事依然在其原有的时间点上,一个接着一个爆发出来。 其中,就包括他最为关注的**! 三月末,发现**sars病毒的世界卫生组织的医生武尔班尼,在越南研究本病毒时受到了感染,于泰国不治殉职。而在中国,主要发生在粤港两地的**疫情,在3月以后,疫情向全国扩散,感染者无数,于民间造成极大恐慌,**大有野火燎原、愈烧愈烈之势。 三月末梢,国家卫生局向全国各个政府部门传达防御**疫情的文件,拉响了警报,标志着**来了。 这场举国抗击的浩劫,终究是来了! 全国各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民哄抢食物生活用品,简直跟战前备战一样。各大电视台播报关于成功遏制**疫情的新闻,尤其是那些奋战在抗击**第一线的医疗工作者,他们用生命与死神做斗争,救下一例又一例的**患者,最后自己的生命却被**病毒所剥夺,这些感人故事搬上大荧屏,当真是可歌可泣。当然,感染**的人数以及死亡人数,乃至**超高的死亡率全部被隐藏下来,避免在全国引起更大的恐慌。 里津市也一样,百姓们搞得跟耗子过冬似的,在各大超市里抢盐抢醋抢板蓝根,防病毒必备的口罩更是货源短缺,物价跟着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往上窜,对人民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即便是在学校里,苏信依然能感受到**疫情所带来的紧张的气氛,学校禁止外来人员入校,也严禁学生在课间外出,校广播播放着各种**疫情的消息,强调学生们注意个人生活卫生,要求学生中午在学校就餐,禁止在校外的小吃街上吃那些垃圾食物。 而苏信这个普通学生,就是在这样的风云变幻的一天,翘了课间操,一个人在走廊上打着无聊的摆子,嘴里哼着寂寞的《单身情歌》,然后,偶遇了安然。 多日不见,安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中性打扮,长袖白色t恤搭配七分黑色卡其裤,长袖挽起,露出两节嫩白如玉的手臂,t恤上印有一张写着“kill”的黑白图案,霸气凛然。她的脚下是一双没有商标的纯白色平板鞋,细嫩的脚裸露在空气之中,全身给人一种明亮干脆,气场强大的感觉。 安然也一如既往的野蛮不讲理,此刻双手插袋,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庞上的表情淡淡,看着苏信大有一副不爱搭理的意思。 本来呢,苏信已经很久没看见安然了,也不知道她这些天在干些什么,偶尔的时候,心里挺想念。这种想念淡若清水,就像某天他一个人在篮球场上玩着寂寞的篮球,坐在石凳上歇气的时候,莫名回忆起那道陪伴了他一个暑假的靓丽身影,怅然若失,不知是何滋味。 只有在万籁俱寂的冰冷的深夜里,他忽然想起这个俏皮的女孩,心脏才会有缺了一块的感觉,才会有非常非常想念的感觉,然后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过年前,安然在步行街恶心他的那句和凌浩然开房的话,当时苏信差点气岔过去。事后想想,也没在意,安然是刀子嘴豆腐心,那句话自然是气他的。 今天苏信在楼梯里偶遇安然,心里挺高兴,可是被她这么一噎,登时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信苦笑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安然停下脚步,大大的眸子看着苏信,精致的脸上没啥表情,说出来的话更是噎死人不偿命,“不是不想见到你,因为我压根就没想过你。” “都说女孩子说一套做一套,心里想什么,嘴上偏偏反着说。”反正在安然面前,苏信也不好面子,他很无耻的道:“其实吧,想我就想我,何必撒谎呢。” 安然瞥了苏信一样,道:“哎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有段时间不见,你这家伙不仅脸变丑了,皮也变厚了。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口,真是服了你。” 苏信心下苦笑,不想在这个无耻的话题上与安然纠缠不清了,道:“诶,你来一教干嘛,有什么事吗?”安然所在的班级是在第二教学楼,而苏信的班级在第一教学楼,两栋教学楼相隔一个花坛,所以他有此一问。 安然撇了下红润的小嘴巴,“关你屁事。” 苏信被噎得半死,说:“丫头,要不要这么粗鲁呀,你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一中校花呀,注意点形象成不?” 安然讽刺道:“跟你这种死不要脸的人还说什么形象?你有吗你?!” “得,我没有,我错了。”苏信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发现他永远也没有办法跟安然安安静静的交流,哪怕一分钟,安然就像是只刺猬,动不动就拿身上的刺刺他。 苏信心里无奈,过了半晌,才说:“最近**闹腾的很严重,学校可能要放假,你也别去酒吧玩了,哪里人多混乱,又是外地来的流动人口,指不定哪个人身上携带着**病毒,你小心点。” 安然精致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嘴上依然不饶人,说:“谁要你关心了?” 苏信看着安然精致的侧脸,最后摇了摇头,收回目光,诚实地道:“那没办法,我就是想关心你。说我贱也好,说我无耻也罢,总之呢,这一点怕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这时,楼梯上正在播放广播体操的喇叭传来解散的声音,课间操结束,楼下操场上的同学们四散开来,陆陆续续朝教学楼走来。 “我还有点事,走了。”安然甩下一句话,双手插袋,转身离开。 苏信反过头,目送着安然离开,渐渐消失在他略略有些失神的眼眶中,最后他微微吁了一口气,反身回到教室。 第155章 班长还没干呢 401班与以往是大不一样的,混世魔王荣浩不在班上,班长廖洁也请假很长时间没来上过课,现在班上的氛围没以前那么活跃。 现在班上的绝大多数同学与余靖宇关系较好,余靖宇动不动就是请全班喝饮料吃冰激凌,又讲义气,班上同学跟别班男生产生矛盾,他只消一句话,就能轻轻松松解决,表现的像个十足的交际花,就差给全班男生捡肥皂了。 苏信反倒是有点不受大家的待见,不是他在班上作恶多端,而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余靖宇跟他不大对付,得了一个的好,下意识里便冷落了另一个。班上除了方雄之外,班上跟苏信关系不错就剩下马驿了。他曾经跟马驿打过架,不过在春阳湖,他替马驿出过头,狠狠整了已经退学的凌浩然一顿。马驿心里挺感激,现在与他关系处的不错。 不过呢,这些都是小孩子玩的心眼,苏信也没在意,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第三节课课间,苏信被武大成请进办公室喝茶了。他心里挺纳闷,心想自己最近没逃课呀,表现挺优异呀。 武大成坐在办公椅上,端起茶杯清了清喉咙,直接道:“苏信,廖洁已经转校了,班长这个职务空了下来,我决定让你当401班的班长。“ 苏信吓了一跳,“这个,这个,老师,不太合适吧?” 武大成眉头一皱,“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一个多学期下来,武大成对苏信的改观很大,苏信成绩很好,虽然没有第一次模拟考那种理科全部满分的逆天表现,但也次次考试全校前五十名,按照这个节奏重本板上钉钉。自身能力也强,口才更是没的说,能说会道,当着全校师生搞过演讲。唯一的缺点就是偶尔会缺课旷课,但瑕不掩瑜,他还是希望苏信能够带领401班变得更好。 苏信苦笑,其实他还真不想干这个班长,不是矫情,一是他心理年龄有二十七八岁,这个毫无用处的班长完全没吸引力,这就像小孩子争当少先队员,大人总不会也想当吧;二是他有事没事就翘课早退,自己都管不住还去管别人,完全不能服众。可他心想假如我说不想干,你应该会同意,但这高中三年,我也别想跟您老混了。 事到如今,既然武大成执意让他当这个班长,他也会努力去做好。 “没意见,完全没意见。”当下苏信装作满脸乐意,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见苏信同意,武大成只是“嗯”了一声,道:“没什么事了,你先回教室看书吧。” 苏信回到教室,屁股还没坐热呢,武大成就踱着步子来了。 武大成站在讲台上,说道:“今天我要跟大家通知两个事,一是现在**肆虐,据说里津市出现了两例**感染者,学校领导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停课一周,大家上完下午的三节课后,可以回家了,不过回家的路上要注意安全,回到家里尽量避免外出,注意个人卫生。” 此话一出,教室里立马掌声雷动,同学们欣喜万分。 武大成又说:“另外一件事,是我们班的班长廖洁已经办理了转学手续,她去外地上学了。” 听了这个消息,同学们立马愣住了,全是表情愕然,廖洁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来上课了,却不曾料到她会转学,而且还是一声不响的。班上突然说少了一个人就少了一个人,同学们心里还是挺不好受,教室里的气氛登时有些沉闷。 苏信心里也是叹了一口气,廖洁退学的原因他早已得知,廖洁与余靖宇开房被她父母抓现行,引发出一系列严重后果:自家女儿十七岁不到,就给人睡了。廖洁父母怎么可能甘心呢?他们肯定是去余靖宇家讨一个公道,结局是公道没讨要回来,反而被余靖宇老娘一句话骂出了门:“你女儿自己犯贱要跟我儿子上床,怪谁?!” 而且,这件事情虽然余老爷子下了封口令,强捂住了,但当初苏信做的太狠,不仅打电话给警察局,还通知了报社。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知道的人私下一传,街坊邻居总会听到些风言风语,这么一搞,廖洁父母那还有脸见人?更重要的是,出事之后,余靖宇立马就甩了廖洁。廖洁怎么能回学校面对余靖宇?搬家离开里津市是她唯一的选择。 廖洁退学这事,苏信有责任,他的一个电话,改变了一个女孩的命运。但究其根本,还是余靖宇太狠太毒,把廖洁玩弄于手掌,可能在他心里,廖洁就像是个避孕套,自己爽了就扔。 事实上,不仅是廖洁,还有退学的凌浩然,以及现在颓废堕落的荣浩,都是他与余靖宇之间明争暗斗的牺牲品。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对决,至此还没有分出一个胜负。 苏信忍不住瞥向教室另一边的余靖宇,恰巧余靖宇也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交汇处,都有**裸的恨意。 到了如今,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可以说已经积累到顶点,随时可能爆发。 苏信心里冷笑,觉得很必要找个机会,彻底打击余靖宇的威风。他收回目光,看向讲台。 讲台上的武大成继续道:“廖洁已经转学了,我们祝她在其他学校能够有更加优异的表现,但是班上不可一日无主,我决定让苏信当班长。” 大家显然始料未及,武大成让苏信当班长的这个决定同学们没料到,也不大赞同,苏信太不负责任了,经常没事缺课。事实也是如此,除了荣浩这丫的使出吃奶得劲儿鼓掌叫好之外,教室里掌声寥寥,苏信这个班长并不受大家的欢迎,还未走马上任呢,一盆冷水已经泼了下来。 有学生低声嘀咕道:“苏信经常早退翘课,凭什么还能当班长呀。” 此话一出,教室里的附和声越来越大,中学生还是很看重班长这个职务的,毕竟在班上有点权力,能把妹,挺威风。他们可不想让苏信当这个班长。 武大成脸黑了下去,他没想到苏信在班上的人缘如此之差,当个班长居然这么多人反对,心里有点踟蹰,毕竟班长是要能服众的,要让班集体更加团结的。 苏信很是有种下不了台的感觉,心下苦笑,没想到班长还没干上呢,想要干他的人已经一大堆了。 这时,余靖宇举起手说:“老师,我建议搞一个投票,让大家选班长。” “对,老师,班长让我们自己选。” “苏信太不负责任了,不配当班长!” 奚落苏信的话语此起彼伏,都是反对苏信当班长的声音,大有把苏信放在火上烤的意思。 苏信有点不爽了,本来他是真没兴趣当这个破班长的,他也没明确表示要当这个班长的,一个破班长权利没有,还要给这群二世祖买手纸擦屁股。只是余靖宇又开始犯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的脸。婶婶可忍,他娘的叔叔不可忍! 苏信冷笑一声,瞥了眼余靖宇。 这个班长,他干定了! 在别人的反对他的声音中,苏信刷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向讲台! 第156章 全民公投 苏信忽然走向讲台的举动,让全班同学错愕不已,嘴里的声音登时弱了下去。不知他闹得是哪一出。 苏信先是对武大成说:“老师,既然大家要搞民主投票,我觉得不错,毕竟班长是一个班集体的带头人,要能够服众。” 本来武大成让苏信当这个班长,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苏信可以说各个方面都没得挑,当这个班长很合适,但苏信的人缘如此之差,他始料未及。而且现在,他钦点的班长人选被大家否定,心里不免有些愠怒,他总不至于立马把自己选定的人选否定吧。 现在苏信的这句话,等于给了武大成一个台阶下,他心里有点喜欢苏信的机灵,当下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就大家投票选班长吧,想要竞选班长的同学,上台发言。” 武大成转过头,对苏信道:“苏信,你先来。” 苏信点头,走向讲台,放眼望向台下的同学,笑道:“大家是不是不想让我当这个班长?” “是!”众人齐声答道,回答的很干脆,也很整齐。这脸打的苏信难堪无比,就差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苏信脸上的表情并不在意,点了点头,“好,我的竞选演讲说完了。“ 说着苏信走了下去,而余靖宇像是跟苏信较劲一般,立马站了起来,上台发表竞选班长的演讲。 余靖宇口才极好,说得不错,引得台下掌声连连,想来大家是支持余靖宇当这个班长的,也不意外,只是按照这种趋势,苏信必败无疑。 等余靖宇说完后,没同学上台竞选班长了。同学们有自知之明,苏信和余靖宇这两人,是401班级最优秀的两个学生,他们上台竞争班长职务,其他的人可以靠边站了,而且大家都是支持余靖宇的,再上台不是等于跟余靖宇唱对台戏吗? 武大成见没人上台,道:“既然没有其他同学竞选班长,那么大家现在投票吧,一人一票,学习委员夏桔梗来统计。” 按照目前的局势,除了夏桔梗与方雄之外,全班力挺余靖宇,搞这个全班投票苏信必败无疑,方雄没好气的瞪了苏信一眼,道:“阿信,你是不是脑门被夹了呀,民意算个毛啊,只要班主任武大成坚持让你当这个班长,谁敢多说废话?老子几个大嘴巴抽死他!” “你这狗日除了嘴巴威风,还能干些什么?”苏信鄙视了方雄一句,又继续道:“哦,不对,我说错了,你还会跟着邓芷在学校里打野战。” 方雄以手扶着胖脸,头疼地道:“咱能不提这么龌龊的话题吗?” 苏信道:“这么龌龊的事你都干得出来,还不让人说?” 方雄被苏信的嘴巴说的无可话说,“得,打住,小弟错了,不说了。” “真乖。” 苏信笑了笑,其实吧,也不怪方雄说他,大家都以为他必输。事实也是如此,余靖宇在班上是个十足的交际花,极其善于拉拢人心,动辄就是几百上千块钱请全班喝饮料吃外卖kfc,班上那个同学受到外班的欺负,他也能一句话解决,可以说余靖宇在班上甚的人心。 现在余靖宇这么受欢迎,搞全班投票,他必输无疑。 [奇^书 ^网][q i].[s h u] [9 9].[c o m ] 不过苏信无所谓的很,不到最后一刻,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这个班长,哪怕只是当一天,当一秒钟,他也非当不可! 同学们投票的过程中,武大成交代了一番,就离开了教室。 苏信在小纸条上填了余靖宇的名字,折叠好不给方雄看见,交了上去,然后瞥了眼教室另一边的余靖宇,此刻正被众人如同众星捧月般围着,当真是春风得意呀。 苏信反头对身后的吴小航道:“吴小航,帮我喊一句余靖宇,我在外面等他。” 吴小航先是一愣,随即道:“你俩可是竞争对手,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想先来个武斗?” “嘿,你丫的少给我废话,快去。”苏信赏了吴小航一巴掌,率先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 过了会儿,余靖宇出来了,看着苏信,他嘴角露出笑容,那种笑容很可恶,很恶心,有种**裸地炫耀的感觉,搞得好像这个班长职务,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如此张扬,这违背余靖宇一向低调的做人原则,只是他被苏信压制太久了,较量这么多次,他几乎没有胜过,他需要发泄,他也早和苏信撕破了脸皮,此刻他丝毫不介意侮辱打击苏信,“苏信,怎么了?单独喊我出来有事吗?不会是想要求我,把班长的位置让给你吧?” 苏信道:“你觉得你一定能当上这个班长吗?” 余靖宇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道:“你觉得班上除了夏桔梗和方雄,还有谁会投你票?呵,真可笑,吃人嘴软拿人手软,里面的那群****哪个没有受过我的恩惠?他们只会把票投给我。” 余靖宇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着苏信,讥笑道:“这一次,你是输定了!” 苏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忽然转移话题道:“余靖宇,你应该知道你跟廖洁开房被人抓现行,是我干的吧?” 余靖宇脸色立马阴沉下去,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就猜到是苏信干的,因为除了苏信没人干得出来,也没人敢干,当时他对苏信恨得咬牙切齿呀,从小到大他爸从来没碰过他一个手指头,为这事扇了他一个耳光。而廖洁的父母上他家里闹事,讨要说法,最后还是家里凭借关系强压了下去,他也甩了廖洁。 余靖宇这辈子没被人这么阴过,当时气得七窃生烟,可没有证据,拿苏信无可奈何。事情就慢慢过去了,他也在春阳湖狠狠报复了苏信一把,虽然没有成功,但算是找回点场子。他却没想到苏信现在竟会公然承认,余靖宇冷冷的道:“怎么,你提这事是想激怒我吗?” 苏信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假如我当不上这个班长,我保证,廖洁跟你开房的事情,廖洁退学的真正原因,全班每一个人都会知道!” 余靖宇被苏信戳中了死穴,这事被掀出去,别说当班长,他苦心经营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而且还会让引得全班人神共愤,共同针对他。 余靖宇怒道:“你威胁我吗?” “恭喜你,你猜对了!”苏信讥笑一声,转身返回教室。 检查投票的是学习委员夏桔梗和邓芷,虽说夏桔梗由衷希望苏信能够当上班长,但她还是做到公平公正,不偏不倚。 台下的同学们开始还眼巴巴的盯着黑板上,好奇这两个死对头谁的票数多,谁能如愿以偿当上班长,可是到了中途,大家全没了兴趣。 全班五十九名同学,苏信只有可怜巴巴的五票,黑板上他的名字下面,只有一个代表票数的“正”字,而余靖宇的名字下面,密密麻麻一大堆正字。 毫无悬念,苏信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统计票数完毕,夏桔梗瞥了眼黑板上的票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知道苏信为什么在班上人缘这么差。 夏桔梗微微摇了摇头,还是说道:“按照票数,余靖宇是我们班的班长。”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全是庆祝余靖宇当上401班的班长,不少男生说道:“余靖宇,当上班长了,是不是要庆祝一番,请全班喝珍珠奶茶呀?” “那是自然啦,靖宇这么大方,几杯珍珠奶茶算得了什么,说不定她今中午请我们去吃kfc外卖呢。” 余靖宇微微哼了一声,以压倒式票数毫无悬念的战胜苏信,他却没有丝毫的高兴神色,面色阴沉,道:“抱歉,我能力有限,刚才上台竞选班长是一时糊涂,现在我想清楚了,我没能力带领大家,我退出竞选班长!” 全班登时哗然,目光错愕的看着面色难看的余靖宇,不知他临阵退出,搞得是哪一出? 不少同学因为余靖宇上台竞选班长,所以才没有上台。当下心里嘀咕,暗地埋汰,早知道是这样,他们上去竞选班长就好了。搞到最后,还让苏信捡了一个大便宜。 夏桔梗也是愣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既然余靖宇退出,班长的职务自然是苏信的了。可是她知道,苏信外表看起来不大爱跟别人争什么,其实心里很要强,这次捡漏子得到班长职务,只怕苏信也不会开心,反而会觉得是大家侮辱他。 夏桔梗挺替苏信难过的,但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只能等下没人的时候安慰他了。 当下,夏桔梗道:“既然余靖宇退出,那么苏信是我们班的班长了。” “靠,成了!成了!” 方雄兴奋的拍了苏信一巴掌,笑哈哈地道:“余靖宇这丫的还真是有自知之明,自动退出。哈哈,阿信,哦,不对,应该是苏大班长,您老可要罩着小弟我呀。”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峰回路转,他还是赢了! 他心里挺爽,当不当班长其实无所谓,他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恶心余靖宇,就是要往死里踩余靖宇。既然大家都不希望他当这个破班长,那么就满足大家的愿望。 苏信举起手来,道:“我也退出!” 第157章 情侣饭盒 浪费一节课,班长没选出,改天还要重新选。大家算是白瞎了一番力气。 方雄以为苏信脑子发高烧了,没好气的在苏信耳边唠叨:“你好好的班长不干,居然跟余靖宇置气,至于要这么吗?” “少给我废话,看你的书吧。”苏信懒得多说,这事儿越解释越扯不清。 下课后,苏信陪着夏桔梗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近来**闹腾的风声鹤唳,日常课间学校都是封闭大门,严禁通行。通学生也要等到下午放学才能出校门。所以,除了少数通学生自带午饭,大多通学生也在学校食堂吃大锅饭。 苏信来到食堂,里面当真是人山人海,打菜打饭的窗口都排了一条条长龙,同学们喧哗笑骂声不绝于耳,跟菜市场没多大的区别。 苏信看着这幅场面,心里都有点害怕,打个饭跟打仗似的,要不要这么饥渴? 苏信道:“桔梗,要不我们去二楼的吃小炒吧?” 夏桔梗摇了摇头,“就在这里吃吧。” 见夏桔梗不同意,苏信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打饭这种活儿,他自然不能让夏桔梗去做。 本来吃食堂在一些比较有钱同学看来,是一件挺丢脸的事儿,一中有钱的主儿遍地都是,他们别的不会,攀比却是一个赛过一个,比名牌衣服比名牌书包,就连吃饭也得攀比一下,每天在学校里闲的无事,打屁聊天说的不是今天我买了什么名牌包包,就是吃了什么大餐。 此刻食堂里就有不少翘着二郎腿的二世祖们,嘴里噘着口香糖,招呼小弟们打饭端菜。吃个食堂排场都这么大,搞得跟在迪拜大酒店一掷千金的超级土豪一个恶心样。 余靖宇也在食堂里,他的身边聚集七八个男生女孩,说说笑笑,拼起来的三张餐桌上堆满了各种饮料外卖,kfc,披萨,看得人眼馋。 只是,这群人里面除了余靖宇,没有一个是苏信认识的,他心想应该是高二的学生吧。不过他心里挺疑惑,就算学校封闭了,余靖宇这种太子爷想要出去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完全没必要在食堂叫外卖。 余靖宇也看见了苏信,两人目光一接触,迸发出一丝火花,恨意十足! 余靖宇冷哼一声,收回目光,拍了下身边一个矮壮男生,“何龙,认识那个人吗?” 矮壮男生顺着余靖宇的手指看过去,见是一个穿着普通的男生,他撇了撇嘴,不屑道:“不认识,怎么,靖宇,你跟他有仇?要不要我帮忙?” 余靖宇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话不说透,“你看着办吧。” “得,明白了!”何龙打了个响指。 余靖宇有什么针对他的阴招,苏信是不可能知道的,他收回目光,拿起两个饭盒,对夏桔梗道:“桔梗,我去打饭,你坐这里吧。”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夏桔梗抿嘴摇了摇头,她向来自主,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苏信却不这么想,打饭的时候人挤人的,搞的一身菜叶味儿,滋味挺不好受,别人的目光他可以不在乎,但不能让夏桔梗做这些脏活累活不是。而且,女孩爱干净,表面上不说是什么,心中肯定很排斥的。 只是夏桔梗的性格使然,很多事情即便完全不想去做,但也不会说什么。譬如她心里也有少女贪玩的一面,也有不想学习的时候,但可能因为严厉的家教下,她总是隐藏心里的想法,好好的做自己的乖乖女,听话的学生,从来不跟父母撒娇,**自主做好该做的一切。 苏信一再坚持下,夏桔梗终是听了苏信的话,乖乖的坐在餐桌上等他打饭,托着精致的下巴静静的看着少年在人堆里挤来挤去,清冷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心里暖暖的,有种幸福的感觉。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很多时候,幸福是一个很难定义的字眼,譬如拥有万贯家资的富翁未必幸福;权柄滔天的封疆大吏也未必幸福;就是坐拥三千佳丽的皇帝也不见得幸福。可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擦亮火柴看见慈祥奶奶的一瞬间是幸福的,此刻静静等待着一个替她打饭的少年的夏桔梗,也是幸福的。 所谓幸福,就是期望与现实交汇的一刹那间在心中迸发的光彩,不经意的满足,便是幸福。 苏信双手托着两个饭盒,学校里面的餐具不太卫生,这两个饭盒还是夏桔梗特地买的,两个饭盒一蓝一白,除了颜色之外没有区别。 苏信用白色的,夏桔梗用蓝色的。 嗯,这年头也流行情侣饭盒! 苏信打好饭菜,把蓝色饭盒放在夏桔梗面前,他轻轻喘了口气,额头上微微冒汗,这食堂人还真多,穿来穿去的,打个饭比打几个人还累。不由得暗骂食堂老板这黑心,这么多人还不舍得扩建一下食堂。 夏桔梗打开粉红色书包,从书包里面掏出一包餐巾纸,递给苏信,说:“擦擦汗吧。” “嗯。”苏信接过纸巾,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此时他们已经引起周围不少学生的注意,没有办法,夏桔梗来食堂吃饭本就是极其稀罕的事情,认识她的人并不多,大家忽然见到这么好看文静的女孩和一个普通男生一起,忍不住偷偷打量起来,男生们更是嫉妒的很。 只是夏桔梗并不在意,到了如今,她和苏信都一起来食堂吃饭了,关系昭然若揭,学校里知道的人太多,她也就释然,她对苏信问道:“苏信,你为什么不想当我们班的班长?” 苏信心里暗想,夏桔梗性格极要强,见自己放弃唾手可得班长职务,肯定心里不大舒服,以为自己没有上进心。 苏信放下筷子,笑道:“不是我不想当,而是我得有自知之明呀,本来班上同学对我挺有意见的,既然他们都不想让我当这个班长,我死皮赖脸占着这个位置也没多大意思,而且还会激化矛盾。” “哦,那好吧,吃饭吧。”夏桔梗抿了抿嘴唇,不再多说。她本来话就少,吃饭的时候话就更加少了。 第158章 食堂风波 “喂,这位同学,那边有人叫你。”苏信饭刚吃到一半,忽然走过来一个带黑框眼睛的男生,对他说道。 苏信顺着四眼男手指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见是一个矮壮男生,皮肤黝黑,穿着一件黑色背心,露出来的手臂粗壮有力,是个很能打的家伙。而他的身边分别坐着一个高个男生,全是一身匡威名牌,吊儿郎当的模样,看起来像是矮壮男生的小弟。 苏信眉头微皱,他不认识这人,无缘无故找他干嘛? 苏信转头瞥了眼食堂另一边被一群漂亮女生围着的余靖宇,此刻余靖宇正看着他呢,嘴角带着笑容,很有一种挑衅的味道。 苏信立马就想起这矮壮男生刚才就在余靖宇身边,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合着余靖宇又放狗咬自己呀。 苏信点点头,站了起来。 夏桔梗也看到了对面的那两个油里油气的男生,她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很有可能是要找苏信的麻烦,她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心里不想苏信和人发生矛盾,道:“苏信,不要去。” 苏信笑了笑,道:“没事,我去看看。” 余靖宇吃饱了撑着又要找他的麻烦,如果他退缩不去,那个男生也一定会过来找茬,总之今天这事不可能善了的。可夏桔梗在这里,伤到夏桔梗不大好。 苏信走到何龙面前,何龙低着头只顾往嘴里塞饭,看都不看一眼苏信,声音不咸不淡,嘴里吐出一个字:“坐!” 苏信一向听话,他老老实实的坐在何龙的对面,也没有开口,只是脸带笑意看着何龙,看他意欲何为。 何龙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不过看起来很结实很壮,皮肤很黑,充满爆发力的感觉。身边坐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一身名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嘴角挂着冷笑,打量苏信。 何龙把筷子扔在餐桌上,抬起头,身边的一个男生立马递根烟给他,点起火,肩膀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吞云吐雾起来,“你是苏信?” “找我有事?”苏信依旧不温不火的笑着。 “哟,你小子挺带种呀。” 何龙很不习惯苏信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是高二年纪的一个大刺头,在学校里称王称霸,无人敢惹。一中那个学生见了他不是唯唯诺诺,吓得全身发抖。 他冷道:“你知道吗?一中的有些人不是你该惹的,有些妞也不是你该泡的。” “哦?”苏信不置可否,歪头瞥了眼食堂另一边的余靖宇,心里冷笑,道:“我还真不知道一中有谁我不该惹。” “废话懒得跟你说,你是高一新生,对你动武显得没档次。三件事,给我记好了。” 何龙猛吸了口烟,不屑道:“一:以后在一中放老实点,最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二……” 何龙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面有焦色的夏桔梗,嘴角一笑,道:“离那个女孩远点,因为你不配喜欢她;三……” 他顿了一下,一口痰吐在残饭剩菜的饭碗里,把饭碗推到苏信面前,冷道:“三:把这碗饭吃了。” 高大男生哈哈狞笑起来,大声对周围吃饭的同学喊道:“来来来,这里有精彩的吃剩饭表演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能错过啊。” 同学们闻声侧目过来,见这里有好戏看,顿时过来围观,把苏信四周三米开外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圆圈,水泄不通,人挤人好不热闹。 “你确定吗?”苏信表情诚恳地问了一句。 “你tmd吃,还是不吃?”何龙陶醉的吸了一口烟,手指一弹,烟屁股划过一条弧线,掉进饭碗里。 “好。”苏信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拿混杂着唾沫和烟屁股的饭碗。 霎时,几百个同学的窃窃私语加嘲笑声汇成了一片,有认识苏信的学生更是表情诧异。 “诶,这苏信不是很能打吗?我记得上个学期,他在校门口一个打十个,也丝毫不落下风,没想到今天这么脓包,几句话就给人吓唬住了。” “切,你也不看看对手是谁,这可是何龙!何龙你知道不?高二年纪的大刺头,坏的掉油。” 见苏信伸手拿碗,何龙嘴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目光很是轻视,摇了摇头,余靖宇让他教训这个苏信,他本以为苏信敢招惹余靖宇,应该有两把刷子,没想到是个废物,几句话就给唬住了,真tmd没趣! 这时,苏信去拿饭碗的手忽然改变路线,陡然加速,猛地揪住何龙的头发,“砰!”的一声,直接磕在铁制饭碗里,铁制饭碗的边沿瘪了下去。 苏信的动作太快太迅速,以至于旁观的学生全部愣住了! 旁边那个反应过来的男生怒骂一声“你tmd找死!” 话音未落,苏信已拎起椅子猛抡过去。那男生只听见风声呼啸,就被椅子砸到了肩膀,“啪”地一声,也趴了下去! 苏信提起何龙七晕八素的脑袋,他的嘴巴鼻梁被磕出血,一脸的饭菜,眼睛充满怒火,瞪着苏信道:“你tmd偷袭我。” “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做别人的狗!” 苏信话音刚落,又是“砰”的一声,何龙的脑袋将铁制饭碗嗑平了下去,人直接晕死过去。 打架,一是要狠,二是要准,三是要出其不意,而非蛮力! 这何龙一个小货色,除了一身蛮力,脑子缺根筋,只能摆开阵仗去恐吓欺负那些老实的学生,苏信可不会跟他玩这一套。打架嘛,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总之怎么能干翻对手怎么来。 苏信站起转身,目光望向食堂另一侧的余靖宇,此刻余靖宇脸上的表情很丰富,显然没有料到他轻轻松松就解决了何龙。 苏信心里冷笑,在无数同学错愕的目光中,朝余靖宇所在的那一块走去。 今天的事情,没那么容易了结! 本来夏桔梗在这里,苏信是真的不想和人起争执,发生斗殴,可余靖宇一再挑衅,整天像个孤魂野鬼一样缠着他,找到点空子就使劲的恶心他,真他妈的是条见人就咬的癞皮狗! 苏信受够了,真他妈的受够了! 第159章 今天这一巴掌我记下了 余靖宇并不知道苏信这么能打,心里还真有点诧异,但那也仅仅是一瞬间的念头而已。他依然不把苏信放在眼里,至少在武力上,他很自信轻轻松松能够解决苏信。 所以,当苏信走过来的时候,余靖宇脸上的表情依然很无所谓,也不打算在食堂里就和苏信上演全武行。 他是看猴戏的,可不想当猴! 除了百年校庆上,为了追求夏桔梗,余靖宇和苏信实打实的来了一场较量之外,两人就从未有过真正的正面交锋,更多的是玩阴招,想方设法恶心对方,为此波及许多无辜的人,凌浩然,荣浩,廖洁。 余靖宇并非不是想一次置苏信于死地,事实上他干过,前不久还玩了一招借刀杀人,但凌浩然太愚蠢,拿把警枪都没能杀死苏信,真他妈的是个废物! 走过来的苏信直接拉开一张椅子,坐在余靖宇的对面,目视着余靖宇。 余靖宇喝了一口纯净水,慢吞吞地道:“有事吗?” 苏信不想跟余靖宇绕圈,直截了当地道:“余靖宇,有一句话呢,我跟你说了很多回了,做人别太贱,有种就自己找我。整天让这种小瘪三没事就逮着我咬,我没那种闲情逸致陪疯狗玩。” 余靖宇笑了笑,“你就这么恨我吗?” 苏信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这余靖宇最大的毛病就是爱装逼,爱装一副老成在在的模样,本事有一点,但也没多大了不起。脱了裤子,****上的****也不比其他男生多。 苏信冷笑:“到了现在,你还能说出这种话,你这是得要有多不要脸?是的,我恨你,我tmd恨你害了荣浩,毁了他全家,你满意了吗?” 余靖宇还沉得住气,道:“我怎么对付荣浩,好像跟你无关吧?” 苏信点点头,道:“是跟我无关,我也不想跟你扯这些废话,今天呢,就在这里,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一次性了结了吧!” 余靖宇讥笑一声,道:“哦,这么多同学在这里看着的,说理你不占理,你想怎么办?难道想跟我动武吗?你觉得你打得赢我吗?” “打不打得赢你是一回事,敢不敢打是另一回事!”余靖宇像个癞皮狗天天缠着他,苏信真的是受够了。 “砰”地一声! 苏信一脚踹翻了餐桌,零食饭盒掀飞落在对面的余靖宇和三名女生身上。 三名高二女生俱是尖叫一声,跳了起来,把身上的饭粒菜叶拍掉,目光极不友善地瞪着苏信,可见苏信面无表情,狠劲十足,她们也是心里害怕,不知道这男生是那个班上的,居然在余靖宇面前这么嚣张。 场面骤紧,食堂里火药味十足,几百名学生全部围在四周,目睹着这场随时可能爆发的武斗。 不少同学看着苏信就要和余靖宇大打出手,心里诧异,不时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这苏信跟余靖宇同班同学吧,怎么有这么大的仇呀,在食堂里就要打架斗殴。” “你真他妈的****,你难道忘记了去年百年校庆的事情了吗?” “哦,我想起来了,余靖宇和苏信都在百年校庆上,向他们班的班花夏桔梗表白过,后来好像夏桔梗接受了苏信对吧。啧啧,这么说来,两人可是情敌呀。” “算你还有点脑子,凌浩然被苏信整出一中后,余靖宇可是苏信的头号死敌!” 听着围观学生们的各种风言风语,余靖宇依然淡定的很,淡定的不像个少年,他伸手拍掉粘在白色衬衣上菜叶,慢慢站起来,道:“苏信,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不想动手,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你别太过分了,别逼我,现在给我滚!” 苏信冷笑,“少给我装逼!” 这时,余靖宇忽地出手,速度极快,一把揪住苏信的衣领! 苏信反应也是不慢,他的脚已经朝余靖宇的踹了过去,可余靖宇反应更快,另一只手硬生生的抓住了苏信的踢过来的大腿。 这时苏信忽地一拳袭向余靖宇的面门,余靖宇两只手抓着苏信的衣领和大腿,饶是反应快,也根本无法阻挡。 “啪”地一声! 余靖宇的嘴角,应声流下鲜血! 旁边的两个女生惊得尖叫起来,这男生居然打了余靖宇,余靖宇是什么身份?市委书记的亲弟弟呀! 这件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住手!” 眼见余靖宇目光闪过一丝狠意,似乎要暴走。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几百双眼睛刷地侧目过去,只见一个打扮简单却好看的女孩走了过来! 面色冷淡的夏桔梗的出现,一下子让场面更加不可控制,众人惊叹一声,所有猜测八卦在这一刻全部得到了验证,苏信和余靖宇,就是为了夏桔梗才在食堂里大打出手的。 到了这个时候,余靖宇还能忍,他瞥了眼目光冷冷瞪着他的夏桔梗,心脏忽然有点疼,他知道他离夏桔梗又远了一分! 他喜欢夏桔梗吗?这好像是废话! 其实,上个学期他跟廖洁搭讪,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接近夏桔梗! 可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荣浩忽然喜欢上了廖洁,而廖洁又喜欢上了他,关系越搞越混。他想起荣浩是苏信的好朋友,一是为了恶心苏信,二来觉得只不过是玩玩而已,就接受了廖洁。 可是最后,事情发展出乎了他的控制,苏信一个电话将他逼向绝境,廖洁的父母上门讨要说法,家里父母为了这事甚至于扇了他一个耳光,他迫于无奈甩了廖洁。 现在的情况是,他泡了夏桔梗的闺蜜,又随手甩了她的闺蜜,到了今天,他心里清楚,他几乎没有任何的机会得到夏桔梗的心。 余靖宇心里有点难受,自从苏信出现,他的人生忽然变得一团糟,诸事不顺,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质疑自己的优秀,质疑自己是不是比不上苏信。 但他还是强压下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他,如果要用武力,他很自信现在分分秒钟就能解决苏信,不过因为夏桔梗的出现,他实在不想动手,也不想让这么多人看猴戏。 余靖宇生生忍下了这口气,松开了揪住苏信衣领的手! “今天这一巴掌,我记下了。” 说完,余靖宇转身,大步离开食堂! 第160章 一蓑烟雨任平生 天空忽然黑了下来,灰蒙蒙的,有一丝压抑,不消多久,淅淅沥沥的雨滴砸落,春雨延绵,没完没了。 下午放假后,401班级的同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全部滚犊子了。 恰巧今天轮到苏信值日,打扫教室卫生。 教室里空空荡荡的,同学们都放学回家了,就剩下等苏信一起放学回家的夏桔梗。 不过夏桔梗心情似乎并不大好,自打中午从食堂出来,脸色一直冷冷的,没有与苏信说过一句话。 苏信看着还在座位上翻书的夏桔梗,心里挺无奈,“今天这事儿怎么说呢,自己有点冲动,但那也是余靖宇太可恶,逼得自己忍无可忍,” 苏信摇了摇头,拿起扫把打扫卫生,忙活了半天,把垃圾清扫干净,大功告成。 苏信扔了扫把,坐在夏桔梗对面的课桌上,喊了句:“桔梗。” 正在翻阅课本的夏桔梗抬起头,淡淡的道:“扫完了?” 看着夏桔梗这个样子,苏信心里的话如鲠在喉,却忽然一句也说不出话,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那走吧。”夏桔梗把书收进书包里,站起来转身朝教室门口走去。 “桔梗!” 苏信实在忍不住了,跳下课桌一把拉住夏桔梗,把她搂在怀里,搂着柔若无骨的身子,满怀香玉。 夏桔梗显然没有料到苏信会这么大胆,嘤咛一声,想要挣脱,却推不开苏信有力的臂膀,她睫毛微微颤动,“干嘛呢,快松手。” 苏信道:“桔梗,你在为中午的事情生我的气吗?” 其实夏桔梗并没有生苏信的气,她之所以一下午不和苏信说话,就是希望苏信能够明白她的心意:不想他和任何人发生争执冲突。 夏桔梗点了点头,“是的,我早说过不许跟别人打架了。” 苏信苦笑,“其实那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有选择,知道吗?余靖宇诚心找我的麻烦,我不反抗,只能被欺负,桔梗,你总不希望我被人欺负吧?” 夏桔梗道:“还说呢,中午好像是你欺负了别人吧。” 苏信道:“那是结果,不是意图,别人意图欺负我呀。” 夏桔梗嗔怪道:“还强词夺理,你脸皮真厚。” 苏信笑了笑,看着这个模样的夏桔梗,他知道夏桔梗已经气消了。当下,他忽然俯身下去,在夏桔梗光洁如玉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夏桔梗用手轻轻的捶了下苏信的胸膛,然后微微埋下脑袋,嗔道:“不许这样子,你,你还死皮赖脸了。” 苏信笑笑,将额头抵在夏桔梗光洁的额头上,鼻子靠着鼻子,闻着一股淡淡的处子清香,轻声说:“那没办法,谁叫你这么好,我这辈子赖定你了,你要不要我?” “不要。”夏桔梗仰起头看着苏信,极少见的俏皮的抿嘴一笑,然后摇了摇头,身后的马尾巴一甩一甩的,妩媚中带着可爱,还有娇俏。 看着这个模样的夏桔梗,金刚钻也得变成绕指柔。 苏信心里满满地暖意,满满的柔意,眼前的女孩子,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是他要用一生守护的天使,他再也忍之不住,探头下去,吻上了她小巧红润的嘴唇,吮吸着她嘴里的香津。 夏桔梗嘤咛一声,想要反抗,可是全身酸软无力,心里泛起一片涟漪,只是微微推了无动于衷的苏信一下,最后,她终是落败了,败给她出现在生命里的第一个男生,她放在苏信肩膀上的双手用力攥紧,全身靠在苏信的怀里,脚尖也慢慢地点起,迎合着苏信。 春雨,淅淅沥沥,滴滴答答的砸在树枝上,砸在地板上,砸在窗沿上,组成一道道动听的交响乐,在宁静的校园里回荡着。 在苏信怀里温存片刻,天色已经暗的昏沉,夏桔梗担心回家晚了,催促着苏信回家。 下了楼,两人并肩站在教学楼屋檐下,夏桔梗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道:“苏信,没有伞,我们怎么回家呢?” “那就淋雨回家吧。”苏信走出屋檐外,站在春雨之中,雨滴击打在脸上,一股清冷之感蔓延全身,并不冷,反而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夏桔梗见苏信站在大雨之中,皱了皱眉道:“你干嘛呢?等下着凉感冒了怎么办?” 苏信转身,咧开嘴,满是雨水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朝夏桔梗伸出手,道:“桔梗,把手给我。” 夏桔梗被苏信的话吓了一跳,先是转头盼顾四周,见周围没人,才放下心来,可是她又说:“难道你想冒雨回家吗?会感冒的。” 苏信笑了笑,他心里清楚,淋雨虽说是小事,但夏桔梗这种乖乖女有洁癖,也有点强迫症,一向只做最正确的符合人们价值观的事情,她的身上没有叛逆,莫说淋雨,就是扔一张小纸屑也不做。但如果是安然,绝对拉着他往雨里疯跑了。价值观不一样,行为自然不同。 “桔梗,偶尔淋淋雨也不错,我的老祖宗苏东坡,他不也有一首关于淋雨的千古名词吗?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少年静静地站在雨中,漫天飘荡的雨水仿佛全部笼罩在他的身上,瘦削麦色的脸庞洋溢着微笑,微微咧开的嘴露出整齐的白牙,一双眼睛宛若深不可测的潭水,让人心安。 他的手,一直摆在她面前,牵,或者不牵,它就在哪里。 夏桔梗抿着红润的嘴唇,略一迟疑,终究是把白嫩纤细的小手伸了过去,越过了冰冷的大雨,越过了清冷的空气,放在苏信的掌心之中,暖暖的,有种踏实的感觉。 朦胧的春雨之中,苏信看着夏桔梗大大的清澈的眸子,“走啦!” 夏桔梗抿嘴轻笑,在这一刻,她也忘记了爸爸妈妈严厉的家教,老师苦口婆心的谆谆教诲,点了点头,轻轻的道:“嗯。” 苏信一只手把夏桔梗的书包抱在胸前,避免被雨水打湿,另一只手拉着夏桔梗,大雨之中轻跑起来。 迷离的春雨纷纷扬扬的下着,漫天的光彩全部聚集在一对少年少女的身上,两人穿过校园小径,穿过雨巷,穿过草长莺飞的十七岁雨季…… 第161章 不再有生离死别,因往事已矣 暮色四合,黑夜,渐渐笼罩了里津这座小城。 不知是什么时候,下了一整天的淅淅沥沥的春雨,也停了。 橙色的街灯之下,一对浑身湿透但嘴角洋溢着笑容的少年女孩,并肩手拉手,一路走进玉湖小区。 在一栋高档复式楼下,苏信松开了夏桔梗的手,忍不住摸了摸她白嫩似玉的脸庞,心里荡起道道涟漪,尽管有些不舍,但还是笑道:“好了,桔梗,你上去吧。” 夏桔梗看着浑身浸湿的苏信,看着他嘴角咧开露出的灿烂的笑容,心里莫名的有点舍不得,也略略有些失落,像是有什么青春里最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了一样。 她爸爸身体不好,经常要住院,妈妈工作忙碌,全国各地飞,哥哥又在国外。大多数时间,她都是独自一个人在家里,面对着空空荡荡的房子,孤单不已,一个人写作业,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只是她不会做饭,大多数时间都是吃外卖,偶尔也会心情不好,就吃泡面。 不过她一向自强懂事,从来不会跟父母撒娇,从来不会表露自己软弱的一面,总是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但又有谁知道,坚强少女心底里的脆弱,谁又知道,她晚上在空空荡荡的房子里,抱着一只大棕熊布偶睡觉时的孤单。 苏信的出现,让她少女的心多了一个港湾,多了一份寄托。 这一刻,站在黑漆漆的毫无人气的家门口,她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渴望,渴望能够想和眼前的男生在一起。 因为,她心里有点害怕,害怕有一天,再也看不见他,看不见他嘴角洋溢着的灿烂笑容,看不见他温润自信的脸庞,那一张已经铭刻在她心底里的脸庞! 夏桔梗抿了抿红润的嘴角,忍不住道:“苏信,我爸爸妈妈不在家,你衣服全湿了,去我家把衣服烘干吧。” 说着,夏桔梗脸色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她生怕苏信误会,又赶忙加了一句,“烘干衣服后,你要马上回家的。” 苏信笑了笑,没有多想,心里却是涌起一股暖暖的热流,再次握住夏桔梗的小手,点头说好。 两人上楼,开了门,夏桔梗先命令苏信老老实实坐在真皮沙发上,然后抱出一大推零食放在茶几上,自己却是洗澡去了。 苏信无聊得很,拿了一桶薯片边嚼,边打量了夏桔梗的家,这是一栋复式楼,上下两层,房间比较大,光大厅就有近百平米,整体布局很温馨,以淡淡的橙色为主,而且装修的极有品味,饶是以他前世的眼光来看,也不落俗套。 过了会儿,夏桔梗出来了,她穿着一件卡通淡蓝色睡衣,上面有一只大大的浣熊,浣熊眼睛被微微隆起的胸部顶起,嫩白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晕,一般扎成马尾辫的秀发随意散披在肩膀上,冒出来的雾气带着淡淡清香。 在这一刻,清纯与妩媚完美的结合在这个女孩身上。 苏信从未看过夏桔梗的这副模样,不由地略略有些发痴。 “呆子,看什么呢。”夏桔梗抿了抿红润的小嘴巴,嗔怪一句,然后把手里的一套男生黑色睡衣递给苏信,“给,这是我哥哥的睡衣,你去洗澡换上吧,等下我帮你把衣服洗了烘干。” “好。”苏信点头,走进浴室,脱衣洗澡,凉水通过蓬头淋在身上,清凉无比,心里也有一丝振奋。 洗完澡,苏信换上夏天天的睡衣,夏天天个子一米七八,身材跟他差不多,这睡衣倒是挺合身。 夏桔梗将苏信的t恤和裤子放进洗衣机里,然后转头对苏信道:“苏信,你饿了吗?” 苏信倒是挺诧异,微笑道:“怎么,桔梗你还会做饭呀?” 夏桔梗抿嘴轻笑,微微摇了摇头,“我不会,不过我做面条给你吃,好不好?” “好呀。”苏信笑了笑,然后与夏桔梗一起下厨,切葱剥姜,煎鸡蛋,下面条,两人在厨房忙碌起来。 煮面条的间隙里,苏信会抱着夏桔梗软若无骨的身躯,闻着她秀发里的清香,说些让她脸红的俏皮话。 吃过面条,洗了碗,已经到晚上九点,苏信的衣服裤子还在烘干机里,两人坐在宽大柔软的真皮沙发上。 夏桔梗一只手抱着卡通靠枕,一只手放在苏信掌心里,紧紧握着,脑袋微微靠在苏信的肩膀上。苏信将额头抵着她柔软带着香味的秀发,一起看电视度过这段温馨而美好的时光。 电影频道正在播放《泰坦尼克号》,经典的剧情,凄美的爱情故事,令苏信禁不住心生叹息。不过,他并不喜欢这种太过煽情的电影,看的让人心生郁结。 相比较而言,他更宁愿看些爆米花的电影,譬如变形金刚之流,虽说毫无营养价值,但人生本来就困苦多多,令人绝望,何必自找郁闷,看这些生离死别的东西? 不过呢,夏桔梗喜欢看《泰坦尼克号》,他也就不发表意见了。 电影**迭起,情节感人至深,场景转换,杰克和露西在汽车里接吻,透过布满雨雾的玻璃,隐隐约约能够看见男女主角赤身拥抱在一起,场景暧昧,夏桔梗看的面色绯红,放在苏信掌心里的小手有些微微发抖。 苏信笑着把夏桔梗搂入怀中,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夏桔梗嘤咛一声,抓住苏信在她身上使坏的手,红着脸说:“坏蛋,不许闹了呢。” 苏信笑了笑,手掌抚摸着夏桔梗白皙微凉的脸庞,说:“桔梗,泰坦尼克号里面有这样的一句话:‘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就是赢得了一张船票,它让我遇见了你。” 他停顿了下,凝视着夏桔梗清澈的眸子,又说:“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老天让我再次遇见了你。” “傻瓜,知道了呢。”夏桔梗心里莫名地有些发酸,脸上却是俏皮地笑了笑,然后用手捏了捏苏信的鼻子,主动仰起头,轻轻地吻了下苏信的嘴唇。 苏信心里有一股暖暖的热流,他抱起夏桔梗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透过极薄的睡衣,能够感受到夏桔梗温软圆润的肌肤,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处子之香,心中燃起的熊熊烈火让他无法自持。 苏信俯身下去,吻上了夏桔梗红润的小嘴,手也自然而然地放在了夏桔梗微微隆起的胸部上,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感受到里面的滑腻和柔软。 “嗯……”夏桔梗娇嗔一声,略作抵抗,就全线败溃,贝齿微张,让苏信的舌头侵入自己的嘴里吸吮唾液。 虽然心灵早已被苏信所侵占,但她依然保持着一丝的清醒,坚守关卡,紧紧攥住苏信的大手,不让他探入自己的私密处。 奢华的大厅里,悬顶的大吊灯散发着迷离的橙色光泽,笼罩在沙发上紧紧搂在一起亲吻的少男女孩,色调迷离而朦胧,电视机里,响起《泰坦尼克号》里面的经典独白: “上帝擦去他们所有的眼泪,死亡不再有,也不再有悲伤和生死离别,不再有痛苦,因往事已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信脱离了夏桔梗的红润香软的嘴唇,仰起头,看着脸色绯红娇媚如花的夏桔梗,心里的那一团火热犹如火山喷发,他再也把持不住,一把抱起夏桔梗软弱无骨的娇躯,喘息着说:“桔梗,给我。” 夏桔梗心里一惊,“苏信,别,不要这样子。” 此时此刻,苏信依然把持不住,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心理需求,而眼前的女孩子,已经让他陷入情欲之中而不可自拔,他用脑袋抵在夏桔梗光洁的额头上,直视着她略微有些惊惶的眸子,声音软和,慢慢地道:“桔梗,我要你,今晚,给我好吗?” 面对着苏信炙热似火的眼神,夏桔梗心下哀怨,却也不想让他这么难受,或许,过了今晚,再也没有机会了,罢了,把自己的第一次,给这个让自己刻骨铭心的男生吧。 他毕竟是自己的初恋,美好而短暂的初恋! 夏桔梗用手抚摸着苏信的脸庞,微微点了点头。 苏信抱着身躯发颤的夏桔梗,直接走进夏桔梗的房间。 夏桔梗的闺房淡蓝色调,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还有一股淡淡的少女的清香。 苏信把夏桔梗的娇躯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床上,俯身下去,轻轻撬开夏桔梗的红润小巧的嘴唇,舔抵她的贝齿,吸吮她沾满唾液的香舌。 夏桔梗修长的睫毛微微发颤,伸出白皙的手指,关了灯,任由苏信在她身上作怪! 苏信慢慢地伸手,剖开夏桔梗的睡衣。 黑夜之中,从窗外飘进来的淡淡的月光之下,夏桔梗的身子还有一份少女的青涩,却也难掩她美得让人窒息的身材,圆润的蓓蕾,修长的手臂,白皙宛如羊脂的肌肤。 苏信鼻子里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俯身下去,吻上了夏桔梗光洁的额头,红润的小嘴巴,圆润的耳朵,光洁的脖颈,白皙宛如羊羔的手臂…… 淡淡的月光之下,夏桔梗双手紧紧的抱着苏信肩膀,发白的手指快要陷入苏信的皮肉里,温柔缠绵,偶尔呻吟,只是她的眸子之中,莫名地流露出一丝哀伤。 就在苏信去解她粉红色蕾丝小内裤的那一刻,夏桔梗平静的说:“苏信,答应我,过了今晚,你一定要忘记我。” 苏信的手指一顿,心里莫名的有一丝不祥之感,“为什么?” 夏桔梗的眼角忽然滑下一滴泪珠,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抖,道:“苏信,我,我可能要去美国了。” 苏信宛如雷击,浑身战粟痉挛,身体里的力量像是潮水般落去,僵立在床上,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信颓然无力地栽倒在床的另一侧,看着天花板,道:“泰坦尼克号里面还有一句话: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会放弃!” 苏信一把搂住夏桔梗不着一缕的光滑如羊脂羔的身躯,紧紧地抱着,此时此刻,他再没有一丝的邪念,没有一丝兽欲,只是生怕一松手,就失去了这个女孩,失去了整个世界! 他凝视着夏桔梗噙着水雾的眸子,低声哀求道:“桔梗,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会放弃!” 第162章 神机妙算,再世孔明 那一夜,苏信一夜未眠,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抱着夏桔梗,感受她身体的温度,牢记在心里。 夏桔梗要去国外,苏信不知道原因,或许是她哥哥夏天天从中作梗;或许只是她全家都要搬去国外。 但对于苏信而言,这些原因都不重要了,也不愿去想了。 在这个春雨纷飞的季节,苏信能够做的,只有珍惜着和夏桔梗在一起的一分一秒,陪着夏桔梗,一起买菜,一起吃饭,一起逛街,走过那熙熙攘攘的市井街道。 在里津这座小城里,留下两人的足迹。 或许以后,这样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有。 放假的第二天,在夏桔梗的提议下,苏信与夏桔梗去了七中,他们读初中的地方,看着那些老旧的建筑,曾经上课的教室,曾经坐过的课桌,苏信心里略有感慨。这座学校载满了他屈辱的回忆,也是他拥抱幸福的开端。 因为在这里,他认识了夏桔梗,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 夏桔梗见苏信似乎情绪依然不大好,微微笑着说:“苏信,我记得,初一开学第一天,你穿了一件印着兔八哥的绿色t恤,当时我觉得你挺帅气可爱的。” 苏信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想来很糗,当时一定被许多同学嘲笑过,要不然,夏桔梗一定不会记得,他反头盯着夏桔梗的眸子,笑说:“真的吗?” “没骗你,是真的呢。” 夏桔梗重重点头,然后俏皮地笑了笑,伸手捏了捏苏信的鼻子,说:“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也要像在一起一样。好好的呢。” 苏信鼻子发酸,重生以来,他是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的脆弱,终究是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 夏桔梗轻咬嘴唇,从包包里掏出纸巾拭去他眼角的泪水,“不要这样子。” 苏信微笑着伸手把夏桔梗搂入怀里,只是点头说好。 春风劲吹,拂起女孩的衣裙翩跹,掠起男生额前细碎的刘海,在这座幽静的校园里,仿佛时光都变得缓慢而悠扬。 ############# 南召省星沙市。 天色阴沉,灰蒙蒙一片,淅淅沥沥的春雨没完没了。 赵新民和温大河坐在门前,桌子上摆着花生瓜子,还有几个啤酒空瓶子,两个大老爷们闲极无聊,天南地北的胡侃。 温大河剥了壳花生,扔进嘴里,道:“我说新民,苏信买这么多口罩给来干嘛?进货也不卖,囤积在这里养耗子。” 温大河来这星沙市守仓库有两个月了,已经知道苏信才是真正的幕后大老板,开始他震惊不已,一个高中生手上的资本超过百万,而且能够让赵新民这种极有本事的人鞍前马后,他如何能不吃惊? 不过,温大河仔细一琢磨,反倒觉得也是正常,他与苏信相处也有段时间,可以说亲眼见证过这个少年的与众不同之处。 他在心里常常感叹,老苏家的小子,才这么点大就有这本事,真的是人中之龙,潜力无限。 只是有一点,他至今依然无法理解,就是苏信为什么要收购口罩?当然了,他知道自己没多大本事,来这里也是给赵新民打打下手,关于商业的东西他不懂。 不过温大河心里挺好奇,忍不住问问赵新民。 赵新民双手抱着脑袋,靠在躺椅上,说:“收购口罩自然是给来卖的,当然了,现在不卖,是因为缺了一个好时机,不能创造最大的利润。” 这些天来,赵新民闲极无聊,也仔细思考过苏信的收购口罩的动机。 按照他对苏信的认识,苏信一向喜欢兵行险招,无论是承包天桥项目还是承包莫叶山,看似毫无利润,实则时机一到,就是坐等发财。这种大肆积累原始资本的法子,叫做投机倒把。 莫叶山是没有价值的,只是因为国家政策一下,突然要修建高速铁路,莫叶山立马就成为摇钱树,价值万金。 而收购口罩和承包莫叶山显然是相同的套路,先是注入资本进去,拿到实物,等到时机成熟,就是奇货可居。 所以呢,赵新民虽然不知道苏信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他却并不着急,他在等那个时机,就如去年承包莫叶山一样,等铁建宣布修建高速铁路。 “爸,赵哥。” 门外,传来一道女孩子的声音。 来的是温婉,她撑着雨伞,手里提着一袋子水果,她放假时常过来,帮忙打扫卫生。 赵新民转头过去,问道:“诶,小婉,你今天不用上课吗?怎么回来了?” 温婉微笑道:“今天我们学校放假,不用上课。” 温大河表情露出一丝疑惑,问道:“你们学校好端端的放什么假?” 自从温大河的案子翻案之后,温婉和他父亲温大河之间的矛盾已经消弭,父女俩之间的关系谈不上多亲热,但也能像普通父女一样说说话。 温婉把水果袋子放在桌子上,道:“最近**闹得厉害,学校停课了。” 温大河叹了一口气,道:“连着你们学校也停课了,哎,现在这**真是要人命,到处闹得风声鹤唳,家门都不敢出,听说星沙市也死了不少的人。” “这**有这么严重吗?”赵新民讶异地问了一句,他倒是也听说过**,只是他天天在家里,翻阅财经杂志,很少出门,也不怎么看电视新闻,对**的危害性认识不深,以为只是诸如禽流感之类的瘟疫。 温大河道:“小赵,那你是不怎么出门,不了解情况,**的危害性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它造成人们极大的恐慌,你知道吗?昨天我去超市买菜,到处人挤人,盐油酱醋生活用品全部翻倍涨价。” 赵新民表情有一丝疑惑,他在商业上的嗅觉还是很敏锐的,心里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他不大了解**的严重性,却也不敢确定。 温婉从袋子里把香蕉拿出来,递给赵新民和温大河,“爸,赵哥,吃水果吧,我去做饭了。” “好。”赵新民侧过头,伸手去接香蕉,却看见袋子里有一张报纸,报纸的头版头条的标题就是: **sars病毒席卷中国大陆,世界卫生安全组织发出五级警戒级别! 赵新民立马把报纸拿出来阅读起来,等他把这篇文章看完,心潮起伏,情难自禁,他禁不住仰头,叹了一口气:“苏信这家伙,简直就是神机妙算,再世孔明呀!” 第163章 昨夜炮火纷飞,而我自流泪 这一整天,赵新民都在上网查关于**的新闻资料,了解有关于**的时事动态,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苏信大肆购买口罩的意图。 **肆虐中国大陆,引起普通百姓的恐慌心理,从而导致物价飞涨。而口罩现在是出门必备的生活用品,价格更是节节拔高,供不应求。 苏信收购口罩的目的,就是为了等**来袭。 现在这个节点,就是倾销口罩的最佳时机。 赵新民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对**事态了解的愈深,他就愈发佩服苏信的远见。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赵新民瞥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是舒康劳保用品有限公司的销售部经理何文涛。 他不由地笑了笑,心里知道何文涛找他的目的,按了接听键,道:“何总,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何文涛先是叹了一口气,才略显嫉妒地说:“赵总,你真是厉害呀,我算是服了你,啧啧,把我们公司的口罩全部买走,囤积起来,现在**爆发,口罩价格蹿升,连翻五六倍,这次少说能赚个两三百万,你发大财了。” 赵新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想来**爆发,舒康公司的n95纱布口罩却全在他手里,作为那单生意的负责人,何文涛的日子绝对不好过,指不定被老板戳着鼻子骂****。 他全身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道:“何总可别夸我,我这纯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没多大技术含量。” 何文涛才不会相信赵新民的鬼话,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爆发的消息,赵新民哪来这么肥的胆子收购这么多口罩?他算是结结实实给赵新民阴了一把。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了,如果事先知道,打死他也不会把口罩卖给赵新民。 他道:“赵总,都是明白人,这些话咱们就不多说了,你现在口罩还囤积在仓库里,我可以帮你联系买家,价格绝对比市场上高出一截。” 赵新民心想这何文涛不死心,又想从他这里截胡呀,他立马大声说道:“啊?何总说什么?我这儿信号不好,改天聊。” “啪!”地一声,赵新民挂了电话,嘴角忍不住流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现在,就让何文涛哭去吧。 他托着腮帮子琢磨了一会儿,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了,只等着口罩经销商找上门,然后发大财。 只是,有一点他怎么也搞不懂,苏信怎么就笃定,中国会发生**这种百年难遇的瘟疫?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呢? 赵新民想不通,心里有很好奇,他又拿起手机,拨通了苏信家的电话,苏信没有手机。一般情况下,他们是通过2003年已经开始普及的qq联络,只是今天苏信的qq是灰色的,没有上线,赵新民等不及了。 过了会儿,电话接通。还好,那头传来的声音是苏信的。 赵新民立马道:“苏信,**爆发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你收购口罩就是在等这个嘛?” “是的。”苏信笑了笑,赵新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还不算迟。他问道:“星沙市的口罩市场的情况怎么样?” 赵新民道:“还没有具体去了解,不过口罩生意肯定非常火爆,价格疯涨,而且就在刚才,何文涛打电话给我了,想把口罩收购回去呢。呵呵,我看他真是白日做梦,脑子给门板夹坏了。” 苏信忽然想起年前,何文涛拿下这笔大单子时的得意,他以为占了便宜,现在只怕连哭都来不及。 赵新民又问道:“苏信,有一点我不大明白,你怎么知道**要来?” 苏信心下苦笑,他是重生者,预知未来大事,能不知道这种震惊全国的大事情吗?不过这话无法告诉赵新民。 当下,他只能忽悠赵新民,道:“**要爆发的消息,我自然是从国际新闻上看到一丝端倪,然后推断出来的。老赵呀,现在我得说说你了,在经商方面,你本事是有,能力也很大,但思想不能跟国际接轨,对时事了解的不多,这是你的不足,以后要多看看报纸新闻,了解时事,这里面就有巨大的商机。” 赵新民被苏信忽悠地一愣一愣,还真信了苏信的话,也很是服气,当下笑着说:“嗯,这话说的很对,看来我要向小苏同学学习学习了呀。” 苏信心情不大好,不想跟赵新民开玩笑,直接把话拉回正题,道:“现在**闹得这么厉害,口罩货源短缺,而我们手里有四十万个n95脱脂纱布口罩,奇货可居,我想用不了多久,星沙市各大知道消息的口罩零售商都会找你,到时候你自己把握好时机,尽量抬高价格在出售。” 苏信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老赵,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记住了,在六月之前,四十万个口罩一定要全部销出去。” 他记得在前世,**在中国闹得最厉害的时间段就是四五月份,一旦过了这段时间,**疫情渐渐控制,百姓对口罩的需求量就会降低,而且那个时候口罩生产商家反应过来,加大力度日夜赶工生产口罩,口罩价格肯定大幅度回落。 本来苏信是想趁着学校放假一周,亲自去一趟星沙市处理这些事情。但桔梗忽然要去美国,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离开夏桔梗。 因为,这一离开,他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苏信分身乏术,只能在电话里提点一些关键的问题,具体事宜还是交给赵新民处理吧。赵新民能力出众,在商业上有很多地方都比他强,比他处理的好。他很放心,不虞出错。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具体事宜,挂了电话。 苏信起身走到窗户旁边,看着笼罩在连绵阴雨之中的城市,心里也是闷闷的,最近的事情弄得他焦头烂额,却束手无策。 夏桔梗的爸爸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有的时候,夏桔梗也要去照顾她爸爸,自己自然不能跟着她去。她爸爸还好说,如果遇见了她哥哥夏天天,非得在医院闹得鸡飞狗跳。苏信记起夏桔梗好像跟他说过,他爸爸有肾病,而且挺严重的,具体情况却是不知。 放下关于夏桔梗的心事,苏信忽然又想起荣浩,他有快一个月没有遇见过荣浩了,也不知道在干嘛。 想了想,苏信再次拿起电话,拨通了荣浩家的号码,话筒里传来嘟嘟响声,却是没人接听。 挂了电话,苏信下楼,拦了辆的士,直奔里津市一中附近的一家名叫腾龙的网吧。 苏信知道荣浩和方雄经常在这里上网,料想荣浩没地方可去,应该在这里。 果不其然,苏信一进网吧专门设置的游戏区,就在看见了荣浩。 此刻荣浩聚精会神盯着屏幕,嘴里叼着一根烟,手指飞舞,玩得游戏是那个年头极其火爆的《传奇》,以至于苏信走到他身边也丝毫没有察觉到。 苏信站在荣浩身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沉迷于网络游戏的男生,心里略略叹了一口气。 荣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蓬头垢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跟个劳改犯似的。想来他在这里连续通宵达旦上网,家里人也不管,吃住睡都到网吧里。 照这个趋势下去,迟早要成仙得道。 聚精会神操作着键盘鼠标的荣浩感觉到身后有人,他以为是网管,刚好还没吃晚饭,肚子有些饿了,他扔了嘴里的烟屁股,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身后的苏信,说:“网管,给我送一桶老坛酸菜方便面过来,记得放一包乌江榨菜。”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笑容,接过十块钱,转身跑去前台,买了一桶方便面,浇上热水,放上乌江榨菜,然后放在荣浩面前,道:“吃吧。” 正在打游戏的荣浩听见熟悉的声音,表情一愣,控制着英雄攻打沙巴克的手也停了下来,转过头,一个男生映入他沾满眼屎的眼睛里: “阿信?!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欣赏你的犀利哥的造型的。”苏信拍了下荣浩的肩膀,又说:“廖洁转学了。” 荣浩呆愣片刻,随即撇了下嘴,无所谓地道:“关我屁事呀,好端端的跟我说这个干嘛。” “嘿,不错啊,你小子长道行了呀。”苏信笑着摇了摇头,瞥了眼桌上的方便面,又说道:“饿了吧,别玩了,我请你吃大餐去。” 荣浩心里有点感动,现在也就是阿信还会来关心他了,只是他不想领这份情,不想让苏信操这份心,他收回目光,继续玩起来《传奇》,嘴里道:“我吃方便面就成。” 苏信懒得废话,直接伸手关机。荣浩跳了起来,愤愤道:“你干嘛呀?” 苏信瞪了荣浩一眼,“我饿了,你请我吃大餐可以不?” 在网吧外面找了家干净的餐馆,苏信点了四菜一汤,一碟花生米。 饭菜一上桌,荣浩就拿起碗吧嗒吧嗒狼吞虎咽起来。他在网吧通宵达旦上网半个月,困了就躺在沙发上,饿了就吃方便面,从来没有正正经经吃过一碗饭。 看着这幅模样的荣浩,苏信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连续干了四碗米饭,荣浩终于吃饱了,把碗随意扔在桌子上,然后掏出一支烟点上,抬起头,忽然对苏信问道:“阿信,那个,那个廖洁为什么转学?” 苏信夹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道:“她家里想让她去省城更好的中学读书呗。” 其实吧,苏信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荣浩,他能说什么呢?总不至于告诉荣浩说,廖洁给余靖宇睡了,然后余靖宇甩了她,她没脸回学校吧? 如果真是这样,荣浩还不得拿把刀砍死余靖宇! 只是荣浩似乎对廖洁仍有想法,忍不住又问:“廖洁退学,那余靖宇呢,余靖宇不是和廖洁在一起的吗?” 苏信笑笑,“早分手了,是廖洁甩了他的。” 荣浩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只是点了点头,道:“那么,廖洁搬家了吗?” 苏信点了点头,“已经搬家离开里津市了。” 其实,苏信并不知道廖洁是不是已经搬家了,他没去打听,也没兴趣打听。只是此时此刻,荣浩问这句话的意思,明显是想去看看廖洁。所以他宁愿撒谎欺骗荣浩,也不想荣浩再和那个女孩有什么牵扯。 这个世界上的女孩有很多种,好的,坏的,纯洁的,****的,外表纯洁内心****的,外表****内心纯洁的,不一而足,很难说得清,不过最多的一种是,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不过这本就是常态,女人喜欢钱跟男人喜欢****是一个道理,这就像人要吃饭狗得吃屎一样,很正常,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作为一个男人,你可以喜欢这样的女人,即使被这种女人抛弃也可以继续喜欢这种女人,好马可以吃回头草,但那必须建立在回头草愿意让你吃的基础上! 前一世,苏信曾在大名鼎鼎的帝吧看过一首这样的诗,每每回想起,都心有戚戚焉: “昨夜炮火纷飞;而我独自流泪; 我不是为战争的炮火感到伤悲,是她在噼噼啪啪让我痛彻心扉; 现在的你成熟抚媚,散发被开发的美; 现在的我只会下跪,穷挫丑矮还很黑; 高富帅在床上架着你的双腿,和你巫山**之后倒头就睡; 我在寝室失魂落魄如此狼狈,独孤的唱着男人撸吧不是罪。 昨夜炮火纷飞;而我独自流泪; 通宵dota让我反胃,就像一个夜行的鬼; 一夜折腾让你疲惫,滋润之后变得更美; 如果我是你的备胎,我毕生不悔; 但是你成了黑木耳,我还是不配; 搬砖十年后才真正有了体会; 三分黑木耳才和我门当户对!” 这首诗里,道尽了一个**丝的屈辱,也道尽了一名**丝的可耻可悲之处。既然喜欢一个女孩,为何还要颓废堕落,天天自怨自艾,一边抠脚一边打游戏,还一边祈求女神变成黑木耳之后,回来爱上你? 难道女神变成一文不值的黑木耳,才能配得上一文不值的你吗? 如果你是**丝,请做一名有尊严的**丝。用行动证明自己,努力!奋斗! 即便是搬砖,也要搬出一个未来! 等你有足够的资本。逆袭,从来就不是梦! 苏信隐约感觉,这一世,可能因为他重生的缘故,荣浩的命运发生极大的改变,他爸爸荣至福贪污受贿,面临牢狱之灾,妈妈吵着要离婚,也不管他,喜欢的女孩被余靖宇玩够了,直接一脚踹开。 荣浩倍受打击,一蹶不振。苏信力有不逮,帮不了他什么,只是希望他能够努力,而不是天天沉迷于网络游戏麻痹自己,不是听说余靖宇甩了廖洁之后,立马又生出不大对劲的想法。 吃过晚饭,苏信陪着荣浩走在一中校外的小吃街上。 春雨不大,一根根雨水像是细密的针线,落在树梢上,屋檐上,润物无声。 荣浩点了一支烟,看着没有一点星光的黑夜,忽然说:“阿信,我不打算读书了,没什么意思,我要去外面闯荡,好好见识一下外面的花花世界。” 苏信先是一愣,随即心里一紧,叹了一口气。 自从夏桔梗说要去美国,苏信时常会在心里对自己说,“理智一点,坚强一点,你是一个成年人,你已经见惯了这个世界的不美好,聚散离合,分分离离,只不过是稀疏平常的事情,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此时此刻,听荣浩忽然说要走了,他依然有些不舒服,转过头问:“打算去哪儿?” 荣浩将手中的烟用力嘬了几口,然后,用中指把那烟屁股用力一弹,烟屁股划过一道暗红色的弧线,飞到远处阴暗的街角里。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随便去哪里,反正是要离开里津了。” 这个阴雨延绵的季节,载满了悲伤,载满了别离。不管愿不愿意,苏信都要去接受。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感觉心脏难受的很,但能够理解荣浩的想法,也支持他的想法。 苏信强打精神笑了笑,用手重重的拍了拍荣浩的肩膀,说:“成,那天发财了,记得回来包养我。” 荣浩嘴角一咧,笑了起来,却是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荣浩忽然停下脚步,靠在栏杆上,看着漆黑如墨的苍空,似乎是对苏信说,也像是对自己说:“我会回来的,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第164章 老牛吃嫩草 周末,步行街。 因为**来袭,再加上近来天气不好,时常阴雨连绵,春风凛冽,步行街的生意大不如以往,人流少了许多,冷清了许多。 这一天,苏信独自一人来到步行街,一家一家地逛着精品店,挑选礼物。 再过两天,就是夏桔梗十七的生日,苏信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因为这是他给夏桔梗过的第一个生日,也可能是最后一个。 很多东西不是他能够改变的,但苏信不想让自己有任何的遗憾! 可是挑来挑去,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点的礼物。苏信不知道该买什么,在他看来,这年头送女孩子生日礼物,不是洋娃娃就是音乐盒,没点创意,也怪他这个穿越人士眼界太高,缺乏购买**。 最后苏信想了想,也有了主意,不打算买礼物了,无视店员殷勤地推荐各类礼品,直接走出精品店。 “苏信!” 苏信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反头看去,见是一个带着白色镶花口罩的女人,身材高挑,身穿黑色吊带连衣裙,挎lv的名牌包包,前凸后翘,气质出众,绝对女神级别的大美女,不时引起步行街过往男性同胞们的目光。 苏信也有些发愣,不是被这女人的外表所迷惑,而是这女人跟他打招呼,可他一时没有认出来这女人是谁,不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也不好回应。 “怎么,这才多久,你就不认识我啦?” 女人见苏信表情发愣,伸手解开口罩,露出一张漂亮妩媚的脸蛋,带着微微笑容,让阴云笼罩的步行街多了份生机。 一见这女人真容,苏信立马认出了她是张馨。 自从春阳湖一别之后,苏信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张馨,刚才张馨又带着口罩,他难免没认出来。 此时看着张馨,苏信莫名地想起了春阳湖发生而枪杀案,尤其是她妹妹张倩被枪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张馨,也不知道张馨得知她亲妹妹死了时的反应,想来当时应该很难过吧。但事情过去这么久,这些不大愉快的东西,还是不说的好。 苏信笑着走过去:“怎么可能,张馨姐,只能怪你长得太漂亮,我看得痴了,没来得及打招呼。” 张馨眼珠子一翻,白了苏信一眼,“你这家伙,嘴巴还是这么甜呀。” 苏信笑笑,心里却想,女人不都是这德性吗?嘴上一套,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套,夸得越猛心里越高兴,脸上还越不乐意。 要说那种动物最为表里不一,那么女人一定是排第一。 苏信想了想,没话找话道:“诶,张馨姐,你怎么在这里呀?” “无聊,一个人逛街呗。”张馨似乎心情也不大好,道:“还没吃中饭吧?正好,我一个人无聊的很,陪我一起去吃饭吧。” 美女相邀,岂有不去之理,苏信点头答应。 张馨倒是落落大方的很,挽起苏信的胳膊,走进一家名叫高第的高档西餐厅,找了个靠窗的雅座,先是点了两杯橙汁。张馨涂着大红色的小嘴巴吮吸着塑料管,甚是诱人,让人恨不得凑上去咬上两口。 张馨见苏信不说话,她托着精致的下巴道:“苏信,我看你脸上也挺不高兴的呀,无精打采的,不会是被女朋友甩了,伤心欲绝之下,一个人逛街回忆过往吧?” 苏信那会跟张馨说真话呀,他随口胡说道:“哪有这事,现在我身边不是还有一个漂亮的你吗?” 最近这些日子,苏信算是“背”字当头,事事不顺心,郁闷坏了,和张馨扯这些废话呢,纯当逗乐。 张馨摇了摇头,道:“人小鬼大,难不成你想追我?” 说心里话,到目前为止,苏信只对两个女孩动过心,有过感觉,一个是安然,可惜得很,天不遂人愿,他这个****丝被女神安然无情的甩了;一个是夏桔梗,这个更悲剧更坑爹,一路经历风风雨雨,眼见着要功德圆满雨后彩虹了,夏桔梗居然要去美国。 虽然如此,苏信依然忠贞不三,但他的嘴巴却一向不大老实,人嘛,心里较真已经很累了,嘴上再较真,非得死翘翘不可。 苏信道:“有这想法,要不馨姐你考虑考虑?虽说我这人一没长相二没金钱,但胜在年轻,名副其实的潜力股,再说了,你这头老牛吃我这颗嫩草,你赚大发了。” 张馨是那种看起来挺文静挺冷的女人,可是此刻也被苏信极其无耻的话给逗乐了,她噗嗤一笑,道:“你这人脸皮真厚,如果割下来,都可以给咱国家领导人当防弹衣了。” 苏信叹了一口气,道:“那还是算了吧,国家领导人我跟他不熟,如果割下来贴在你身上,我倒还能勉为其难的同意。” “真不要脸,我可不要。”张馨笑了笑,却也不在意苏信的胡言乱语,反倒是苏信的言谈举止愈发让她感到新鲜与好奇,尤其是苏信说的这些话,真不像是一个只有十七岁的男生。 “先生们,女士们,请欣赏卡兰·迪伦的《craigie、hill》,这首歌,是十六号餐桌的吴先生送给八号餐桌的漂亮女士的。” 这时,高第西餐厅吧台前的女歌手忽然出声,搅破了西餐厅里宁静的氛围。 餐厅里的人的目光刷地全部落在苏信所在那一桌。苏信下意识地瞥了眼餐桌上的金色铭牌,上面雕刻着一个大大的“八”字,他心里一笑,瞥了眼对面也是有些不知所云的张馨,然后转头,顺着餐桌顺序,找到十六号餐桌的那名吴先生。 吴先生长得不咋地,一张方块脸,瘦得跟竹竿似的,不过个子挺高,人挺精神,西装革履打扮的人模狗样,像是个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 他点歌送给张馨,态度很明显,就是在西餐厅邂逅美女,想要追求,但单刀直入的方式不大好,太粗鲁,容易引起美女的反感,也不符合他的身份,点歌这种方式既浪漫又能衬托他的品味。 而至于苏信,虽然和张馨同坐一桌挺亲密,但他才十七岁,脸嫩人也嫩,谁也不会以为苏信是张馨的女朋友,这位吴先生也是把这个小男生当成了张馨的弟弟。 苏信微微一笑,心想这狗日的真是活得不耐烦,在我面前泡马子! 第165章 你要问我男朋友答不答应 音乐响起,驻场女歌手的歌声清脆空明,纯美甘甜。 吴越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时不时地抿上一口,一边欣赏着美妙的音乐,一边欣赏着八号桌的美女。 吴越今天来高第西餐厅,本来是应好朋友夏天天之邀。他和夏天天同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念书,做了几年室友,又是里津老乡,关系很好。 毕了业,夏天天选择留在美国,而他回到家乡里津发展,开了一家建材公司。最近,夏天天来里津出差,两人时常会聚上一聚,可是今天左等右等没等到夏天天,却等到一个so、beautiful的美女,令他怦然心动,情难自禁! 说实话,自从十六岁破处,从美国到中国,他玩过的洋妞土妞早就数不过来了,实打实的情场老手,对一般只是长得漂亮的女人没啥感觉,也没有****。 他现在眼界太高,轻易不出手泡妞,除非是他最中意的那一型美女,就是那种外表高贵冷艳,内心****放浪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玩起来才有着巨大的落差感,滚起床单才过瘾。 而眼前的女人,吴越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绝对是这种型中的翘楚,只不过是装纯装天真罢了,脱了裤子绝对比母狗都****。 这种女人要弄上床,很有挑战性! 不过呢,他喜欢! 当下,吴越点了一首他最为喜欢的英文歌曲,卡兰·迪伦的《craigie、hill》,这首经典情歌挺纯的,绝对符合这个女人的品味。 一曲落下,吴越站了起来,走到八号餐桌前,彬彬有礼地说:“你好,请允许我冒昧打扰一下,我叫吴越,我们能聊一下嘛?” 张馨托着精致的下巴,瞟了吴越一眼,然后目光落在苏信身上,笑眯眯地道:“可以呀,不过你要问问我的男朋友答不答应。” 吴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苏信身上,心想只不过是个黄毛小子罢了,打死他也不信是她的男朋友,这女人多半是故作姿态,找托词刁难他。 女人嘛,尤其是喜欢装纯的女人,都喜欢玩这些拙劣的手段,好像不这样就不能凸显她的身体值几个人民币。 不过对付女人的法子,吴越早就练得炉火纯青,胆大心细不要脸嘛。 “呵呵,没想到你这么幽默。” 吴越不以为意,笑呵呵地说了一句,然后故作老成地对苏信道:“小朋友,让个座?” 如此恶心的话让苏信心里吐血,尼玛的你究竟有多大呀?要不掏出来给我看看? 苏信懒得跟他废话,既然张馨拿他当挡箭牌,他也不客气,道:“为什么要给你让座?我跟你很熟吗?你耳朵聋了还是人傻了?没听说我女朋友说我是他男朋友吗?” 苏信的嘴巴不可谓不毒,几句话就说的吴越脸色发红,沉着脸道:“小子,你嘴巴放干净点,如果不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我非得对你不客气!” “什么姐姐?我再给你这个聋子重复一遍,她是我女朋友!” 苏信道:“你当着我的面泡我女朋友,还要让我嘴巴放干净?真他娘的搞笑,不要以为你穿着金来利就是大款,不要以为你兜里有两张人民币就是土豪。” 苏信停顿一下,看着吴越脸色变成猪肝色,笑着道:“其实吧,你只是众多****中的一个!” 吴越怒不可揭,可又不好在西餐厅里发作揍一个小孩,他指着苏信怒道:“你这臭小子,嘴巴太恶毒了点,小心我揍你!” 苏信瞥了眼笑眯眯地看戏的张馨,不管张馨够不够意思,总之他骂的心里特爽,近来诸事不顺,有个****送上门来找骂,不错不错。 当下苏信道:“怎么,你真的想打我?” 苏信自动点了点头,“ok,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你满意了吧?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家馨姐喜欢老牛吃嫩草,你这款枯树老疙瘩她没兴趣,所以你现在可以滚了!” “你这个小杂种,真他娘的嘴贱!” 吴越真的是给这个嘴巴恶毒到极致的小家伙弄得七窍生烟,控制不住心中怒火,也不管什么绅士风度了,伸手去拿茶杯打苏信。 苏信眼疾手快,夺过茶杯就要往吴越的脑门上砸! “苏信,给我住手!” 夏天天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这同时,他冲了过来,拦在吴越身前。 苏信见是夏天天,手中的茶杯生生停在半空。 “苏信,给我把茶杯放下!”夏天天瞪了苏信一眼,同时也紧紧挡住想要推开他的吴越。 其实夏天天早就来了,只是没有第一时间出现,他已经把刚才的事情全部看在眼里,很明显,自己的老同学胯下的东西发痒了,想找个洞洞安慰安慰。 可那个女人明显对吴越没兴趣,拿一向喜欢惹是生非的苏信当做挡箭牌,要说苏信是这女人的男朋友,他是不相信的,苏信太小了,这女人怎么可能喜欢,别看这女人挺单纯挺天真的,夏天天心里笃定,她心机绝对很深。 后来,夏天天眼见着情况朝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赶紧过来圆场。 苏信放下了茶杯,心想原来这吴越跟夏天天认识呀,不管他与夏天天关系如何恶劣,但毕竟是夏桔梗的哥哥,得,咱礼让三分。 他道:“滚吧!” 这时吴越也压下心里的怒火,冷笑道:“你这狗崽子,别太嚣张,等会儿再教训你。” 苏信打了个响指,“ok,放马过来!” “苏信,你够了!”夏天天拉住吴越,瞪了苏信一眼。 别看吴越文质彬彬,夏天天跟他是多年同学,心里透亮,这吴越可是个狠人,早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候书没读多少,打架惹事最拿手,不过他多多少少受过高等教育的熏陶,又是那年代最吃香的海归人士,在国内收敛了很多,打扮的衣冠禽兽喜欢玩扮猪吃虎。现在在里津市开了一家小型建材公司,多多少少与里津市的黑道沾点边。 虽说夏天天不喜欢苏信,坚决反对妹妹桔梗跟苏信在一起,为此私下把妹妹早恋的事情告诉了妈妈,然后安排夏桔梗去美国读书,彻底断了两人的关系。但苏信毕竟是他妹妹桔梗的同学,在妹妹马上就要离开里津市的这个节骨眼上,苏信出了什么事情,他不好跟妹妹交代。而且可能引发妹妹桔梗的逆反心理。 当下,夏天天强拉着吴越离开高第西餐厅。 在门口,吴越挣脱开夏天天的手,道:“天天,你认识那个男生?” 夏天天瞥了眼脸色难看的吴越,说:“我妹妹的一个同学,关系不错,你也别跟一个小男孩一般见识呀。” “呵呵,难怪你拦着我呀。” 吴越哼了一声,今天在老同学面前太丢面子了,想想愤恨难当,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 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狗熊,来步行街高第西餐厅,给我办一件事儿……” 等吴越打完电话,夏天天摇了摇头,道:“吴越,别把事情弄得太大了,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他在张倩身上吃过一次亏,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女人是张倩的姐姐张馨! 吴越冷笑一声,“放心吧,既然你认识苏信,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最多揍一顿,至于那个女人嘛,今晚我一定要弄上床,在床上干死她!” 夏天天很无奈,反头瞥了眼高第西餐厅,心想苏信你就自求多福吧。 第166章 黑暗中的王者 “苏信,跟你斗嘴,十个得气死九个。”张馨端起橙色果汁,抿了一口道。 苏信笑道:“承蒙夸奖,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给你气得死去活来呗。”张馨笑眯眯地看着苏信道。 苏信摇了摇头,“啧啧,看不出来呀,没想到馨姐还会玩黑色幽默这一套呀。” 张馨托着精致的下巴道:“跟你学的呀。” “啧啧,这样可不好,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张馨用刀叉敲了敲苏信的盘子,道:“少跟姐姐我玩绕口令了,吃你的东西吧。” 苏信苦笑,“得,我错了。” 吃过牛排大餐,张馨喊服务员买单,一共两千四,如此昂贵的消费可把苏信吓了一跳,忍不住道:“这么贵,果然是土豪级别的人物消费的地方。” 张馨笑眯眯地道:“花了这么多钱,你怎么报答我?” 苏信笑道:“要不要以身相许?” “滚你的吧,毛都没长齐!” 买完单,苏信与张馨下楼。 这时,停在马路边上的一辆面包车车门洞开,跳下七八名手持铁棍的壮汉,径直朝他冲来。 事发突然,苏信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而且面对着七八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直接被撸进面包车,套上黑色头套,紧接着雨花般的拳脚落在他的身上! 苏信弓着身子,保护住脑袋和身体重要部位,脑子急转,在想应对之策,很显然,肯定是吴越喊人报复他,这狗日的太狠了,现在情况不明,他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面包车开动,黑暗之中,苏信听见张馨的声音,“你们要干什么?” 紧接着一道淫笑声响起:“骚娘们!弄你!就是这个意思!” 在苏信的意识之中,面包车大概行驶了十五六分钟,然后他被拖了出来,紧接着,一只有腥臭味道的大手扯掉了他头上的头套。 他眯着眼睛,略微一扫,这是一条黑冷潮湿的小巷子,只有一丝淡淡洒下的月光,张馨就在身边,张馨的脸色略略有些发白,但表情依然很镇静,衣服也只是略微有些凌乱,看来并没有被侵犯。 他俩被八个如狼似虎的大汉围着,一个脸颊有一道狭长刀疤叫做狗熊的大汉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叫苏信是吧?居然敢招惹吴总?你他妈的活得不耐烦呀!” 苏信道:“吴越是你爸吗?我招惹他关你屁事!” “你他妈的还敢跟老子嘴硬!”他双眼圆睁,一膝盖顶在苏信的肚子上,苏信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碎了,弯下腰去,大吐苦水。 狗熊冷哼一声,“给我往死里打!” 顿时,十几名壮汉围着苏信,一顿拳打脚踢。 苏信拼命地护住脑袋和关键部位,身躯在臭水沟里滚了滚去,面对七个在道上混的彪形大汉,他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只求自保。 狗熊见苏信卷缩在臭水沟里不停地抽搐,挥手制止,“好了,差不多得了,别打残了,等下不好交代。” 七名壮汉停了手,狗熊反过头,伸手捏着张馨精致的下巴,凑过脸去,伸出猩红带着腥臭唾沫的舌头,在张馨的秀发上舔了舔,嘿嘿淫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晚给吴总干了,再给兄弟们轮流尝尝鲜。” “熊哥,要不,您把这婊子就地正法了吧。” “对呀,反正这****衣着暴露,前凸后翘的,一看就不是个处女,干了吴总也不知道嘛。” 七八名壮汉嘿嘿淫笑起来。 “意见不错,嘿嘿,哥哥我采纳了。” 狗熊一把扯住张馨的头发,噗嗤一声,另一只手撕开她的衣服领口,张馨黑色蕾丝胸罩露了出来,半边白花花的胸脯在月光之下,耀得人眼花。 面对着如此凶险的境地,张馨表现的与苏信印象中的模样截然相反,表情极其冷静,仅仅是脸色略有发白。她伸手抓住狗熊探过来的毛茸茸黑乎乎的手臂,冷道:“你们是三哥的狗吧?” 狗熊去抓张馨的硕大圆润的****的手一顿,脸上的淫笑变成了惊惧,讶异地看着张馨,“你认识三哥?” 张馨哼了一声,冷道:“你给我听好了,他是我的狗!不想死的话,给我滚!” 七名壮汉皆是惊呆了,狗熊的眼珠子凸起,露出恐惧之色,可随即醒悟,这女人怎么可能认识里津黑道扛把子三哥? 他怒道:“你这臭婊子骗我,今天老子******!”他反手一巴掌扇在张馨嫩白的脸庞,然后猛撕扯张馨黑色蕾丝奶罩! 这时,被人忽略的苏信猛地跳起,像是一只猎豹,反手夺过一根铁棍,用铁棍对准狗熊的脑袋一棍子敲了下去,“嘣!”狗熊应声倒在地上。 “你他娘的竟然敢偷袭熊哥!”七名壮汉大怒,拿起钢棍便要揍苏信。 苏信用钢管锋利的尖端戳在狗熊的后脑勺上,目光一扫七名朝他围拢的壮汉,冷道:“不想他死,给我滚远点!” 七名壮汉只能停下脚步,骂道:“算你狠,臭小子!” 苏信冷笑一声,转头对紧捂着袒露胸脯的张馨道:“张馨姐,你先走,这叫什么熊哥的在我手里,他的小弟不敢阻拦你。” 张馨一愣,显然没料到生死关头,苏信会这么做。 她道:“那你呢?” 苏信一笑,“没事,刚才你请我吃了牛排大餐,现在算是我报答你咯。” 看着嘴角含血却依然笑得出来的苏信,张馨呆愣了片刻,眼前的男生,还真是与众不同,如果说在这之前,苏信给她的印象仅仅是一个成熟稳重,说话风趣幽默的男生的话,那么现在,苏信就是一个勇敢坚强且有担当的男子汉。像她这种女人,本轻易不会情绪外露,此时此刻心里却有些感动。 她点了点头,“好,那我走了。” 七名壮汉亦步亦趋退开,想要拦住张馨,可是看着老大的命还攥在别人手里,只能放行,张馨紧捂着大半边嫩白的胸脯,快步离开,消失在巷子口。 看着张馨离去的背影,苏信舒了一口气,多个女人碍手碍脚,现在他一个人没什么好怕的了,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 “呸!”苏信吐了一口血水,刚才挨了这群力气大到用不完的家伙一顿毒打,浑身欲裂,而且背部被抽了几铁棍,火辣辣地像是烙铁烫过,疼痛难当。 他扶着墙壁,一手持铁棍对准狗熊的后脑勺,与七名壮汉僵持了十多分钟,反正他们老大在他手里,没胆动手,也不着急,只要有人经过,他就能得救。 被苏信一棍子敲出脑震荡的狗熊半天才缓过气来,他捂着脑袋,面色阴狠,“臭小子,敢偷袭我,等下我要你生不如死!” 苏信有些发白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哦,我还真的很怕,有本事你动一下看看?” 说着,苏信用铁棍锋利的尖端扎了下狗熊的头皮,立马一道极细的红线彪了出来,泊泊淌下,顺着发际线,嫣红的鲜血染红了狗熊狰狞的面部! “小子,停手停手,好,今天算你厉害,你收起铁棍,我放你走!”狗熊算是怕了眼前这个少年。 “不好意思,我想跟你多呆一会儿。”苏信还没这么蠢,放了这狗熊,他绝对走不出这条巷子。 这时,一道轰鸣声咆哮而来! 苏信放眼看去,只见巷子口忽然出现一条老长的车队,打头的是一辆蓝宝石本田cbr600f4i机车,上面坐着一名青年,黑色紧身皮衣皮裤,胡子拉碴,嘴里叼着一根明暗不定的香烟,身材挺瘦,也不高,一米七二上下,可是全身充满了一股子阴狠的气质,令人莫名的生出一股畏惧之感! 苏信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男人。七名围堵苏信的壮汉,脸色全部变得煞白,惨无人色! 今天他们得罪的姑奶奶究竟是何方神圣呀,竟然真的把纵横里津市的黑道扛把子三哥招来了! 车队几十名男子呼啦一声,跳下车子,全部拥入阴森黑暗的小巷子,分列两侧站定,留出一条道路。 那辆本田cbr600f4i机车径直开进小巷子里,撞向苏信脚下的狗熊,丝毫没有减速的痕迹。 “啊!”就在狗熊陡然瞪大的眼珠子里倒映着飞来的黑色轮胎时,青年提起车头一个急转弯,在半空中捏死刹车,机车在地面上划出两道焦黑的车辙,堪堪停在狗熊面前。 动作潇洒,拉轰到极致! 青年跳下车子,站在惨无人色的狗熊面前。 之前嚣张无比的狗熊瑟瑟发抖,瞬间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在里津市黑道,只要是有点能耐的混子都知道“三哥”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黑暗世界里的王者! 他手段残忍毒辣,杀人如草芥,是里津市黑道名副其实的扛把子,他控制里津市各大娱乐场所,手下小弟个个悍勇,都是犯过命案的亡命之徒! 他狗熊只不过是三哥小弟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得罪了这样的人物,死路一条! 狗熊哭丧着脸哀求道:“三哥,是瑞兴公司的老总吴越让我来绑架那个张馨姐的,我之前不知道张馨姐跟你认识呀,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回去我立马把吴越那小子剁了喂狗!” 叫三哥的青年用小拇指剔了剔牙,道:“我没怪你,起来吧,这么大个人了,动不动就给人磕头,像话吗?” “谢谢三哥,谢谢三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改过自新。”狗熊赶紧爬起来,畏惧地看着三哥。 三哥扔掉烟蒂,伸手仔细拍掉狗熊身上的泥灰,道:“你脑袋受了伤,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狗熊哪里会相信三哥这么好心,他赶紧道:“三哥,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不碍事的,不劳您老操心。” 三哥身边的一名小弟喝道:“我说狗熊,你他妈的废什么话呀,三哥让你去你就去!” “哦哦哦,是,我马上去,我马上去。”狗熊不敢忤逆,而且他心里也巴不得离开这里,还生怕三哥一怒之下反悔,当下也顾不上几名小弟的死活了,紧绷着心脏立马转身,朝巷子口走去,开始时一步一步缓慢地挪着,紧接着步伐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简直是飞奔。 三哥微一招手,身边的一名小弟立马掏出一柄带着消声器的手枪递过去。 三哥对准狗熊的后背,直接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闷响! 刚好跑到巷子口的狗熊脑门炸裂,脑浆与鲜血一起彪了出来! 苏信心脏跟着一跳,忍不住侧过头去,场面实在太血腥恐怖了。虽说狗熊可恶,但罪不至死,这三哥手段残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犹如割草芥,猖狂至此,简直是无法无天! 三哥对着枪管冒烟的手枪吹了一口气,然后甩给身边的小弟,“把尸体拉回去,用搅拌机混合水泥,给我的新房子打地基。” “扑通”一声! 七名瑟瑟发抖的壮汉全部跪下,吓得鼻涕泪水淌了一脸,苦苦哀求道:“三哥,三哥,我们都是马仔,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呀,您饶了我们吧……” 三哥蹲下身子,伸出小拇指剔了剔牙齿,说:“自己剁一条手,然后永远离开里津,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 说完,七把亮锃锃地砍刀落在七名壮汉身前,而三哥起身看向苏信,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他道:“你叫苏信吧,巷子外面有一辆奥迪,张姐在哪里等你。” “好。”苏信没有去看三哥的脸,只是点点头。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没能忍住,反头深深地看了眼三哥。这三哥警惕性极高,迎上苏信的目光,冷冽的眼神中有一丝疑惑。 苏信的心脏忽然猛揪了一下,心里冒出一股不祥之感! 收回目光,苏信快步离开小巷子。 身后,接二连三地响起剁手声,以及歇斯底里的痛苦嚎叫声! 第167章 鲜血凝于土地,催发春草无数 里津市,蓝月亮酒吧。 吧台前,吴越拿着手机不停地拨打电话,但电话那头一直占线,最后他心头火气,扔了手机,表情不爽地道:“那狗日的狗熊真是个废物,抓个女人搞这么久。” 他正等着狗熊把张馨弄来的消息呢,可是左等右等等了半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由地大为火光,暗忖狗熊这畜生不会是瞒着他先把那女人强奸了,等下扔个被轮奸了几十次的烂货给他。 夏天天笑了一声,说道:“我说老同学,林子里的鸟儿这么多,何必为了一只稍有姿色一点的鸟儿采用这种不大光明的手段呢?等下鸟儿没打下来,反被鸟儿啄瞎了眼,就得不偿失了。” 吴越撇了下嘴,道:“放心吧,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个良家,干了她又能怎么样?再者说了,我喊得那个狗熊不是善茬,里津市黑道有名的人物,我为了笼络他给我办事,没少给他花银子找小姐,到时候如果真的出了事儿,他会顶着的。” 夏天天没有接话,他端起一杯威士忌品了一口,说实话,为了发泄兽欲去绑架一个女人,而且和黑道的人搭上关系,即便之前和那个女人发生了矛盾,这种行为他依然不太理解,他也做不出来。 这时,酒吧门口传来骚动声。 夏天天眉头一皱,下意识看了过去,只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犹如潮水般冲进大厅,分列两侧笔直站定。 紧接着,一道轰鸣声咆哮而来,引起无数人侧目而去! 一辆蓝宝石本田cbr600f4i机车径直冲进酒吧舞池,无数来此寻欢作乐的扭腰甩臀的女子登时尖叫起来,纷纷闪开四散。 酒吧舞厅中央,一辆拉轰的本田机车,一名嘴里叼烟的皮衣青年,嚣张无比,霸道至斯! 青年一身黑色紧身皮衣皮裤,胡子拉碴,嘴里叼着一根明暗不定的香烟。身材挺瘦,也不高,一米七二上下,可是全身充满了一股子阴狠的气质,令人莫名的生出一股畏惧之感! 不少在酒吧玩的男人都在想这狗日的太嚣张了,竟然把机车开进酒吧,可是一接上那皮衣青年阴冷的目光,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再看看两侧笔直站立的一排壮汉,他们很自觉地全部往边上躲,这人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我靠,三哥居然来了!”吴越转头一看,登时心头一惊。 夏天天皱了皱眉,他不认识这个叫三哥的人物,见老同学表情这么夸张,心下好奇,不由地问道:“这三哥是谁呀?” 吴越道:“里津市黑道扛把子,真名叫做赵三荣,以讲义气和狠毒称霸里津黑道,他八岁上道,局子是三进三出,听说身上背了十多条命案了,但没有证据,传说而已,现在里津市稍微有点规模的娱乐会所的场子都是他的,手下的小弟弟个个悍勇狠辣,今晚去弄张馨的那个狗熊,就是赵三荣小弟的小弟,可狗熊在里津黑道算得上是个有点名堂的人物了,可见这个三哥有多牛逼。” 夏天天挺疑惑地瞟了眼吴越,说:“老同学,你怎么对里津市的黑道了解的这么清楚,你不会是也混这一块吧?” 吴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的那个小公司是建材公司,经常和房地产开发商扯皮,难免要和这些地头蛇打交道,那个狗熊就是这么认识的,关于赵三荣的传说也是听狗熊说的,不过现在赵三荣混的比较高端,跟富商高官玩在一起,一般不会亲自玩打打杀杀这一套了,也不知道今晚那个点背的家伙,竟然让三哥出面了,啧啧,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吴越脸上带着一副要看好戏的笑容。 此时,蓝月亮酒吧的经理已经忙不迭地跑了过来来,他额头冒汗,站在赵三荣面前,身躯都有些发抖,不知道今晚把这尊大煞神招惹来了,他弓着身子道:“三,三哥,您老怎么来了?” 赵三荣身边一个矮瘦青年反手一巴掌,直接扇飞了酒吧经理,“这没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 坐在机车上的赵三荣掐灭烟头,平静的目光一扫纷乱的大厅,穿过此刻都畏惧看着他的男男女女的舞池,最后落在吧台前的吴荣身上,只是一瞥,便收回目光。 他对身边的矮瘦青年道:“二狗,清场。” 叫二狗的矮瘦青年踩灭烟蒂,领命下去,他跳上酒吧舞台,不由分说,先是对着瑟瑟发抖的dj一耳光扇了过去,“****,给老子把音乐关了!” dj捂着肿的跟包子一样的脸颊,忙不迭地爬起关音乐。 二狗拿起话筒,对着舞厅里表情错愕的**男女冷道:“各位****们,老婊子们,我不想动粗,一分钟之内,给老子滚出这个酒吧!” 无数男男女女早已被这副场面震慑住了,听说可以离开,纷纷朝酒吧门口冲去,犹如潮水般人挤人推搡着。 “看来要出大事了,这不是人待的地儿,我们也走吧。”吴越见这副情形,没了看戏的心态,不敢逗留,起身与夏天天朝门口走去。 只是这时,机车轰鸣声骤然响起! 吴越下意识地看过去,立时瞳孔爆裂,瞳仁倒映着朝他狂奔而来的本田机车,车头上的大吊灯白光闪烁,犹如太阳,刺目无比! “砰”地一声! 下一刻,在炫目妖冶的led摇头灯光之下,一道黑影宛如断线的风筝朝后飞去,“乒乒乓乓!”,吴越的身躯撞翻了七八张椅子,重重摔在地板上。 夏天天心头惊惧,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不过是转瞬即逝! 他看着地上不停抽搐的吴越,对赵三荣怒道:“赵三荣,吴越哪里得罪你了,你无缘无故在酒吧里开车撞人,心里还有没有法律?!” “法律?抱歉,我没读过书。” 赵三荣看着文文弱弱的夏天天,冷笑一声,这种人他懒得搭理,微一招手,立马就有七八名彪形壮汉朝夏天天围了上去,也不废话,全都一拥而上,拳打脚踢。 夏天天一介文弱书生,哪里是这群杀人不眨眼的黑社会的对手,脑袋被一个玻璃瓶砸中,嗡嗡作响,直接晕死过去。 “这么不经打,真他妈的是个废物!” 十多名壮汉弃了晕死在地的夏天天,见摇摇晃晃的吴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登时全围了上去,拳打脚踢,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毒打。 “好了。” 赵三荣跳下车子,来到趴在地上蠕动的吴越身前。 此时吴越满脸是血,两颊火辣辣地疼,鼻子里鲜血直流,滴答滴答落在他的金来利西服上,嘴唇肿的一尺多高,肉翻在外面,沾着腥臭的口水和牙龈血,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他吃力地抬起脑袋,结结巴巴地说: “三,三哥,干嘛打我……” “到现在你还问我这个?” 三哥冷笑一声,伸手掐住吴越的脖子拎在半空,吴越几乎闭了气,面部涨红,嗓子眼咕噜咕噜乱响,泛黄的眼珠子外翻,两条腿疯狂地蹬地板。 “你想睡谁不好,要睡张馨?!” 赵三荣反手一甩,“砰”地一声! 吴越的脑袋与花岩石制成的吧台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软瘫瘫地甩落在地,脑门上登时多了一个窟窿洞,嫣红的鲜血泊泊流出,染红了整个面部,模样着实凄惨! 钻心的疼痛让吴越意识依然清醒,他到现在终于明白了:他得罪的那个看起来很天真很文静的女人不简单,很不简单!很可能是某个权势滔天或是坐拥金矿的大佬包养的二奶,今天赵三荣就是为了那个女人来要他命的。而去绑架张馨的狗熊,只怕是已经死了! 只是这一切,他知道的太迟了! 但他不想死,他还很年轻,还有一个美好的前程! 吴越在血水里蠕动着,脖子像是断了一样,拱了半天拱不起来,一头扎在倒映着led闪光灯的花纹地板上,红肿的嘴巴皮开肉绽,疼得他眼睛直流,像个病痨鬼一样剧烈地咳嗽,咳出来的全是如同粘成一团的鲜血: “三,三哥,饶,饶我一条狗命吧,我,我再也不敢了……” “放心吧,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 赵三荣用小拇指剔了剔牙齿,脚踩在吴越的惨无人色的脸上,脚尖使力扭了扭,尖锐的皮鞋刺破吴越的面部皮肤,鲜血染红了锃亮的皮鞋。 一名小弟立马跪下去,用衣服把皮鞋上的血迹擦净。 “给我继续打,别弄死了就行!” 赵三荣跳上本田机车,轰着油门风驰电掣般驶出酒吧。 十几个彪形大汉围着吴越,不停地拳打脚踢。他每根骨头都像断了一样,头上的鲜血流到胸口,变得冰凉,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感觉不到疼痛,嘴角抽搐,外翻的眼珠子发白,渐渐涣散。 最后,他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出了酒吧,扔在一条黑冷潮湿的小巷子里。 夜如黑狱,星斗沉寂。 天空洒下一缕阴冷的月光,像是杂夹着剧毒瘴气的薄雾,覆盖在臭水沟中那具不知死活的躯体上,泊泊淌出的鲜血凝于泥土,催发春草无数。 第168章 今晚,让你享受做男人的权力 星斗沉寂,苍穹如墨。 不知是什么时候,淅淅沥沥的春雨又下了起来。 水映加州别墅群,是里津市最高档的别墅群,坐落于里津市北郊,背靠里津市旅游胜地岳功山,秦潮江畔的一条支流经过此处,引水入户,形成一条占地极广的人工湖,当真是有山有水,风景如画。 水映加州的某栋别墅内,苏信无聊地东摸摸西看看,打量着奢华无比的大厅,相比于后世亦不落俗套的装潢,他心下感叹,对张馨的身份愈发地好奇。 张馨今年才二十三岁,只不过比他大了五岁,如果她上过大学,也只是个刚刚走出大学的女生,没有丝毫生活阅历,青涩懵懂,不明社会艰险。 事实也是如此,苏信第一次遇见张馨的时候,就觉得张馨是这样的女孩,挺单纯,挺文静,没有什么心机城府,反倒是她妹妹张倩给苏信的感觉更加老辣。 只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张馨坐拥价值四五百万的别墅不说,那个号称里津市黑道扛把子的三哥更是被她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可见张馨能耐之大,她的真实身份便也显得更加神秘。 张馨是被某个权势滔天的大官,或者是某个财富惊人的土豪包养的? 这种可能性最大,但苏信并不会因此而厌恶张馨。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嘛,说不定张馨也有某种说不出口的苦衷。虽说他挺喜欢张馨,但他与张馨的关系只是比较暧昧,还没有达到让他为此痛苦的地步。不过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惋惜,可惜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神呀,如果进了娱乐圈,范冰冰都得退位让贤。 苏信吁了一口气,至于那个三哥,他做事如此狠辣狠毒,杀狗熊就在反掌之间,视法律如敝履,丝毫不担心被人告发,可见其在里津市有多么猖狂。按照苏信的估计,吴越得罪了张馨,那个三哥肯定会去找吴越的麻烦,这一次吴越不死也得残废。 苏信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好像见过那个三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苏信摇了摇头,懒得再想,说起来,这些跟他屁大的关系都没有。 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加仑果汁,喝了一口,然后走到大厅的正对东南方向的墙壁下。 墙壁正中有一个神案,里面放着一个女孩的黑白照片,立于两个电蜡烛中间,血红色的灯火之下,女孩的面部轮廓还很青涩稚嫩,头发扎成一个朴实的马尾巴,身着白色衬衣,精致的脸蛋带着甜美笑容,像个农村出来的邻家小女孩。 尽管区别很大,苏信依然隐隐约约能认出来,黑白照片上的女孩是张倩! 苏信的记忆又回到了两个月前,张倩被杀时的场景,想起那个杀人犹如草芥的杀手,想起张倩临死之前说的那个“夏”字。 毫无疑问,这个“夏”说的就是夏天天,按照自己之前的推理,夏天天不大可能是凶手,那么夏天天手里一定掌握的证据,或者说张倩明知自己有生命危险,把极其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夏天天,所以夏天天是整个案子的关键! 只是现在春阳湖的谋杀案早已定案,有人顶罪,而且看起来夏天天似乎也急于摆脱和春阳湖枪杀案的干系,从来没有提过这些东西。 “噗嗤!” 苏信点了三根香,插入香炉之中,目视照片上张倩那璀璨如夏花般的容颜,心里默道:“张倩姐,一路走好吧,在天堂里,没有这么多尔虞我诈,没有这么多烦恼,相信你一定会幸福的。” “苏信。” 听见身后张馨的声音,苏信转头看去。 张馨刚刚沐浴出来,此时此刻,她精致的脸蛋褪去白天清纯文静,反而带着一种妩媚的味道。 一袭深紫色的轻纱长裙,将她完美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白嫩纤细的两截小腿裸露在空气之中,胸前的浑圆高耸,呼之欲出,透过薄纱,隐隐可见描绘金边花纹的蕾丝胸罩,极尽诱惑。 苏信略一失神,立马振作精神,笑着走过去,“张馨姐,大晚上的,穿得这么漂亮性感,小心我忍不住犯法。” 张馨没好气地剜了苏信一眼,然后拿着一瓶跌打酒药敲了敲苏信的脑袋,“少油嘴滑舌,把衣服脱了吧。” “嗯……啊?!”苏信一愣,目瞪口呆地看着张馨。 张馨的美目瞪了苏信一眼,“小孩子别胡思乱想,给你擦药呢。” 苏信苦笑一声,老老实实把衬衣脱了,然后老老实实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 张馨看着苏信背脊横七竖八布着的十多道伤痕,伤痕上皮肉外翻,青筋暴露,隐隐能见血迹,全是铁棍留下来的。她的美目略略有些失神,微冷的手指颤抖着抚摸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这些伤,全是为她而留下的。 自打懂事起,还没有那个男人真心实意地为她如此付出过,她的心里莫名其妙地有那么一丝温暖。这种感觉,她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有过了,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过。 如果苏信再大点,她们之间还真有可能。 只是这时,一个面色威严的男人犹如猛虎般闯进她的脑海之中,她猛一甩头,让自己不去想。 她明白,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她和苏信之间,都是不可能的! 张馨心里叹了一口气,用棉球沾了些跌打酒药,细心地涂在伤痕上,然后用手心揉匀。 苏信呲牙咧嘴道:“你轻点,想谋杀亲夫呀?” “少给姐姐我废话。” 张馨刚刚还有点小感动,瞬间给苏信一句极其无耻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她用力猛拧了一把苏信,“让你没羞没躁!” 她真不知道苏信才这么大点的男生怎么就这么不要脸,脸皮超级厚,嘴巴超级毒,正经的时候让她刮目相看,无耻的时候让她有杀人的冲动。 诶,她还偏偏对这男生有点感觉,确确实实是有好感。 今晚,她俩陷入重围,苏信并没有抛下她逃跑,反而是不惜性命救了她,甚至于宁愿自己受困也要让她先行离开。这让她冰冷的心有一丝触动。英雄救美女的狗血剧情永远不过时,虽然最后演变成美女救狗熊的戏码。但也是建立在美女挺喜欢这只狗熊的基础上。 苏信是张馨喜欢的小狗熊! 长这么大,张馨除了读初中的时候,暗恋过隔壁班的一个男生之外,就再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男人,尽管有无数手握权柄只手遮天的男人,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 因为她早已把她的心扉紧闭,不允许任何男人闯入,然后,苏信这个小男人,犹如一把尖刀般破开了她的心扉,宛如飓风般袭来! 情爱之事真的很复杂,对方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或是一个无厘头的俏皮话;或是一个看似滑稽的正义之举,就会让你对一个人莫名地产生好感,然后这种感觉植根心底,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从好感变成喜欢,从喜欢变成爱! ######## 苏信见张馨没说话,忽然问道:“张馨姐,那个三哥是什么来头?” 张馨的手一顿,苏信的话触及了她敏感的神经,她道:“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多问,对你有害无益,苏信,今天我明着告诉你,我不是个好女人,你还小,还有大好的前程,跟我混在一起,迟早会毁掉你,擦完药,你早点回家吧。” 苏信反身过来,双手枕着脑袋,看着盘膝坐在他腿上的女人;这个让他第一次看走眼的女人;这个平日里文文静静,像个无毒无公害的邻家大姐姐,一夜之间就变成身份神秘他摸不透的女人! 尽管与张馨交往不多,但他真的挺喜欢这个女人的,他道:“馨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跟你混在一起,仅仅是因为我喜欢跟你混在一起,其他的,都是扯淡而已。” 张馨本以为苏信这个小男生被她这么一吓唬,会心里害怕,怎么也没料到苏信会如此回答,心下莫名地有些感动,荡漾起片片涟漪,美目凝视着苏信的目光,第一次认真地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苏信,如果你再大点,说不定我真的会爱上你。” 苏信叹了一口气,“人小果然没人权。” “那么,今晚,我让你享受男人的权利。” 张馨扑哧一笑,绝美的脸蛋璀璨如花。 苏信没还没反应过来,张馨已经俯身下去,红润的嘴巴吻上了他的嘴唇,带着蜜汁的香舌探入他的嘴里,技巧娴熟地搅动着。 在这一刻,一股热浪将苏信的理智全部淹没,他忍不住伸手搂住张馨柔软似绸缎的腰肢,扑通一声,反身将张馨压在身下,大手探入轻纱紫裙中,推开黑色蕾丝胸罩,揉捏胸前那一对圆润硕大的蓓蕾。 身下的张馨忽然推开苏信的脑袋,轻咬红唇,呵气如兰,看着明清目秀但谈不上帅气英俊的少年,心里默想:“今晚,就把身体给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小男人吧,明天过后,忘掉这一切!” 张馨双腿自动掰开,宛如藤蔓般缠绕上了苏信的大腿,两人大腿之间的私密处紧贴一起,不留一丝缝隙。此刻的张馨媚态十足,白天的那副清纯文静荡然无存,面对狗熊时的那份镇静干练亦是消失殆尽。她心里的欲火早已被眼前的小男人勾起,在苏信身下扭动着娇躯,肆意迎合! 苏信的脑袋深埋在张馨的玉峰之间,嘴里轻含那嫣红似血的樱桃,张馨不住地呻吟着,娇喘着,大厅穹顶悬挂的大吊灯散发出来的橙色光芒,也渐渐地变得迷离起来,朦胧起来…… 张馨白皙的手指紧抓苏信的肩膀,性感的红色指甲沿着布满伤疤的背脊,一路滑下,最后停在苏信的腰肢处,拉开裤绳,探手进去,手指不停,红润的嘴巴轻咬苏信的脖颈,娇笑道: “苏信,你还是处男吧?” 苏信心脏猛揪,脑袋一扬,忽地伸手攥住张馨的手,紧接着,他浑身无力地反身坐在沙发上,心里的**像是被抽水机瞬间抽空! 见苏信举动,张馨心里有点黯然,苏信这么聪明的男生,应该早就猜到她被别的男人包养过,临阵脱逃也不意外,她略带讥笑地说:“苏信,你是不是嫌弃我太脏?” “怎么会?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苏信心里狂汗,赶紧道:“抱歉,今晚我来月经,改天咱俩约个时间,真刀真枪大战一场成不?” “你这小家伙,真是不要脸。”张馨又被苏信极其无耻恶心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气也消了一大半。 但她心里还是有点疙瘩的,她还没知道苏信为什么临阵脱逃的原因,既然不是嫌弃她脏,那是什么原因呢? 只是现在,苏信很明显在闪烁其词,故意转移话题,她也打消追根问底的想法了。 “那没办法,在你面前,我裤子都脱过了,还要什么脸呀。” 苏信极其无耻的说了一句,然后起身把衣服盖在张馨裸露的肩膀上,轻轻地在张馨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心下却是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面对着如此妖媚的美女,焉能把持得住? 而且还是一个他喜欢的女孩! 只是在张馨说他是处男的那一刻,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夏桔梗,想起搂着夏桔梗睡觉的那一夜。那一夜,他没有亵渎夏桔梗分毫;那一夜,是他重生以来最为刻骨铭心的一夜。不由自主,他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罪恶感! 这个世界上,男盗女娼再正常不过。 但是至少现在,他还跨不过那道坎,一是因为夏桔梗;二来,张馨很明显是被人包养的,如果他们之间发生关系,他可以不去计较张馨的过往,但坚决无法忍受张馨还在另一个男人胯下承欢;再者,他对张馨了解不深,感情之事处于朦胧的阶段。 苏信的这些想法,或者是因为他太过虚伪吧;或者是他太过把自己当回事儿吧。 总而言之,情爱二字,前情后爱,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make、love! 第169章 只要九九八,美女提回家 一夜绮靡,其实屁事没有。 早上,苏信伴着美女张馨,吃过美女亲手做的美味早餐。 张馨要去上班了,她在里津市电台工作,是里津市一个公共频道的播音员。刚好顺路,上班之前,张馨开大红色的玛莎拉蒂跑车,先送苏信回家。 在车上,苏信忽然道:“馨姐,帮我个忙可以不?我一个同学过生日,刚好你在电台上班,我想点一首歌送给她。” 张馨转过头,瞥了一眼苏信,问道:“你女朋友?” 苏信想了想,在张馨这种老辣的女人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早就脱过裤子屁股都给人家女孩看过了,隐瞒了反而显得虚伪,而且张馨未必会介意这些。 他道:“以前肯定是,现在勉勉强强算是,将来不知道还是不是。” 张馨收回目光,想起昨晚的事情,苏信临阵脱逃,很可能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吧,不过也正常,她平静地道:“怎么,和你女朋友吵架了?” 苏信摇了摇头,“她要去美国了。” 张馨略一愣神,然后笑道:“过生日在电台点歌送女孩,全市的人都听得到,这招挺浪漫的呀,难怪这么受女孩欢迎,不过你想送她什么歌?不会是《分手快乐》吧?” 苏信嘴角的笑容满是苦涩,没想到张馨居然会讥笑他,不过也是他自己活该如此,道:“馨姐,这个改天再说吧。” 张馨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大红色的玛莎拉蒂一路急驶,穿过清晨中的里津市,最终停在苏信家小区外面。 大白天的,车子太亮,身边的女人更靓。这小区的房子本来就是老爸单位上分的房子,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苏信不想被熟人看见,到时候风言风语传的太难听。 目送张馨离开,苏信转身回家。 一进家门,苏信就发现老爸一个人在厨房里鼓捣,不由地走进厨房,好奇问道:“老爸,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呀?”昨晚他打电话回家,撒谎说自己在方雄家里玩,倒是不虞老爸拿他没回家的事儿开涮。 苏柄言手上忙碌,嘴上说道:“你妈在医院里工作,没时间回家吃饭,我给她做了点吃的。刚好你回来了,给你妈送过去吧,等会儿我也要去上班了。” 近来**肆虐,全国风声鹤唳,里津也不例外,老妈作为里津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护士长,自然是坚守抗击**的第一线,经常大早出门,半夜回家,很是劳累。 苏柄言特地煲乌鸡汤,让苏信给谢小芬送过去。 苏柄言手艺很好,但是坚定的大男子主义者,除了逢年过节下下厨,平日里跟苏信一个德性:坚决不踏进厨房一步! 这一回,苏信真的是对自己的老子刮目相看,这顽固的家伙知道疼老婆呀,不错不错。 他竖起大拇指,砸吧着嘴道:“老爸,可以呀,照这趋势发展下去,您迟早得成为这年头最吃香的家庭型男,迷倒万千少女呀。” “你这瓜娃子,整天没个正行,给我正经一点。”虽说苏柄言对儿子苏信改观很大,但不大习惯和儿子扯皮,他把乌鸡汤装入保温瓶里,递给苏信。 苏信嘿嘿笑了笑,接过保温瓶,用塑料袋装好,道:“那我走啦。” 苏柄言有点不放心,叮嘱道:“现在外面不安全,出门记得戴口罩。” “得嘞,谨遵首长指示。” 苏信拿起柜子上的口罩,甩了甩,提着保温瓶出了门。 来到里津市第一人民医院,苏信熟门熟路,径直来到护士休息区。 他老妈是医院的副护士长。读初中的时候,苏信太**,没啥玩得好的朋友,爸妈工作忙碌,他把里津市第一人民医院当成他家,没事就来玩玩,医院的护士大多认识这个护士长的儿子。 几名在休息的白衣天使一见苏信,不由地纷纷打起了招呼,“嚯,苏信,好久没见你来这玩了,今天怎么来了,不用上学吗?” 苏信笑了笑,道:“原因有二,一个是真的,一个是假的。美丽的天使姐姐们想听真的,还是假的呢?” 一名身宽体胖的女护士从饭盒里抬起脑袋,笑道:“先把假话说来听听?” 苏信记得这名护士姓于,他道:“假话是今天我们学校放假。” “那真话呢?” 苏信道:“我想你们了。” “去,没多少日子不见,苏信你这小家伙嘴巴变甜了啊,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 苏信只是笑笑,也不答话,他见老妈谢小芬不在这里,不由地问道:“诶,各位姐姐,我妈呢?” 于护士见苏信手里的保温瓶,道:“护士长开会去了,你等会呗。怎么?给你妈妈送好吃的来了?有没有姐姐的份呀。” 苏信把保温瓶放在桌子上,笑道:“于姐,你想吃就吃呗,别客气呀。” 于姐笑眯眯地道:“哎哟,苏信你这嘴甜的,真是越来越招人喜欢了,不过这是给护士长吃的,我可不敢吃。” 和几名女护士胡扯聊天中,其中一个坐在旁边一言不发脸带笑意的护士引起了苏信的注意,这女护士二十三四岁的模样,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稚气未消,像个小女生,苏信记得她叫赵雨儿。 苏信看着这个女孩,不由地微微有些发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凑了上去,恬不知耻地道:“赵姐,没多少日子,你又漂亮了,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啧啧,迟早得赶上赵雅芝。” 其实他重生以来,还从没见过这个赵雨儿,说这话很明显是胡说八道,但对付女孩子嘛,话语漏洞百出没啥大不了的,精髓在于话语要能最大限度的衬托女孩子的美丽,要的就是一顿猛夸。而且那个年头,《新白蛇娘子》依然火爆荧屏,赵雅芝也还没人老珠黄,娇小玲珑,貌美如花,杠杠的女神级别的人物。 “苏信,你别胡说。” 赵雨儿生性害羞腼腆,尽管有不少男生追她,但她性格挺保守,还没谈过爱呢,被苏信这个半大不小的小男人一胡闹,本就红的跟苹果的小脸蛋更红了。 旁边的于姐却是嬉笑道:“怎么,苏信,莫不是你看上了雨儿了吧,那简单得很,喊你妈上门提亲呗,就凭你妈是咱雨儿的领导的份上,彩礼打个八折,只要九九八,美女提回家。” “于姐,人家苏信还是个高中生呢,你别胡说。”赵雨儿小脸蛋红的快要滴出水来。 苏信哭笑不得,他自认嘴巴贱的天下难逢敌手了,可这肥婆护士一出口就把他给镇住了,他道:“于姐,其实我想找你妈提亲,给个机会呗。” “去,人小鬼大,姐姐我不喜欢你这款豆芽菜,尺码对不上。” 看着肥婆护士那跟脸盆有的一拼的烧饼脸,上面挂着的笑容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苏信差点没把昨晚的隔夜饭给呕出来,“抱歉,我错了。各位姐姐们,等会儿我妈来了,记得让她吃这乌鸡汤,滋补美容,延年益寿。” 苏信赶紧闪人,离开护士休息区。 出了门,苏信却是忽然又停下了脚步,他忍不住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模样可爱的赵雨儿。 苏信微微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大步离开。 苏信之所以对赵雨儿如此关注,是因为他在看见赵雨儿的第一眼,脑海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 这个赵雨儿,就是前世弄错医嘱,导致病人死亡的女护士! 第170章 紧张兮兮的夏桔梗 虽说赵雨儿弄错医嘱,导致病人死亡的事情发生在前世,而且过去七八年之久,苏信也并不知晓死亡病人的名字等等信息,但事关自己的母亲谢小芬,一些关键点苏信还是记得的。 首先,苏信知道,那个病人家里应该极有权势,家属上医院讨要说法,总之责任全在市一人民医院这一方,在里津市闹得轰轰烈烈,是市第一人民医院近年来最大的医患纠纷。 最后,不仅仅是赵雨儿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丢了工作,不少医院干部被撤职,连着自己老妈谢小芬这个直接领导也承担连带责任,从副护士长直接降级到普通护士,为此老妈郁郁寡欢,常常自责。 而在这一世,苏信不知道因为他的重生,历史轨道会不会发生变化,从而避免那一出悲剧。 但他必须得警醒! “因为按照时间来算,如果不出现偏差,差不多也就是这一段时间,发生的医疗纠纷。自己必须担点心。” 离开护士休息区,苏信一路走马观花,心里却在琢磨这些事情。 经过一间icu加强护理病房前,苏信瞥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他想要站起来坐到床上去,只是撑着床沿努力了几次,都无功而返,反倒是满头虚汗,胸膛起伏,重重的喘着气。 这人四十来岁的模样,高高瘦瘦,想来年轻的时候是个大帅哥,只是现在头发花白,脸色病怏怏的,没什么血色,全身浮肿,看起来很虚弱,连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苏信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个男人他见过,那天在夏桔梗家里过夜,夏桔梗家里的全家福就有这个男人。 很显然,他就是夏桔梗的爸爸夏国栋! 苏信记起夏桔梗好像跟他说过,他爸爸有糖尿性肾病,现在已经进入中期,挺严重的,很难根治,具体情况他却是不知。而且,慢性肾病都会导致身体重度肌无力,这更加印证了这男人就是夏桔梗的爸爸的想法。 想到这里,苏信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地心里一惊: “莫不是赵雨儿弄错医嘱,导致死亡的那个病人就是夏桔梗的爸爸吧?!” 苏信甩了甩脑袋,赶紧把这个可怕的想法抛之脑后。如果真是如此,那也太恐怖了,也太戏剧化了,他不敢去想象。 当下,苏信连忙走了过去,笑道:“叔叔,我来帮您吧。” 夏国栋看了一眼走过来的男生,倒是有些诧异,这年头想要碰上一个好心人,难呀。不过他也没拒绝,道:“哦,那太谢谢你了。” “不用。”苏信放低身子,让夏国栋的手搭在他的臂膀上,然后伸手搂住他的腰,用力将全身软绵绵轻飘飘的夏国栋扶上床。 夏国栋躺在床上,舒服的呻吟了一声,然后对苏信笑道:“多亏你的帮忙,否则我一个人可上不了床。刚才我在窗外看了会儿风景,后来护士离开了,我又有点累,想上床休息一会儿,可我这病严重的时候,全身没点力花,跟个废物一样。” “叔叔,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个世界上,无论人和物,存在即是合理,存在就有价值,好比您的存在,就是您的妻子儿女最大的幸福。他们可盼着您长命百岁呢。”说话之间,苏信把枕头竖放在床头,帮助夏国栋躺下。 夏国栋瞥了苏信一眼,眼睛里有些诧异,笑道:“呵呵,你这个小娃子,说话有条有理,头头是道,很不错嘛。” “过奖过奖,我随口胡说的,让叔叔您见笑了。”苏信笑了笑,其实他帮助夏国栋,多多少少是自私作祟,因为夏桔梗的缘故,想要和她爸爸搞好关系。当然了,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他能帮的也会帮。 “苏信。” 苏信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声音很熟悉,简直深入他的灵魂,他不用看,也知道是夏桔梗。 苏信嘴角不由地露出一丝微笑,转过头,却看见来的不仅是夏桔梗,还有他的哥哥夏天天。除此之外,还有一名身着黑色套装的贵妇。 让苏信奇怪的是,夏天天左侧脸颊浮肿,还有青淤。 略微一思索,苏信就明白了,心里暗忖:“那天夏天天和吴越一起离开的,‘三哥’去找吴越的麻烦,肯定连着夏天天也被狠揍了一顿。倒是不知道吴越是死是活,以‘三哥’狠辣的手段,吴越怕是悲剧了。” 而至于那名贵妇,长得与夏桔梗有几分相像,乌黑的秀发挽起,身着黑色职业套装,正是苏信在警察局见到的那名女人。 很明显,这贵妇是夏桔梗的妈妈,夏国栋的妻子林雨静! 尽管知道林雨静看起来似乎并不喜欢他,但苏信还是很有礼貌地道:“阿姨好。” 林雨静一直在打量眼前的少年,脸上的表情挺淡漠,看不出心里的想法。苏信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点了点头,道:“你叫苏信对吧?” “是的,阿姨。”苏信笑着答了一句。 见苏信大有一副讨好她妈妈的意思,夏天天哼了一声,面色不善地盯着苏信。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夏天天就是一肚子的火。现在吴越被打得半死,经过抢救,算是捞回来一条命,只是现在躺在床上还没醒过来,按照医生的说法,吴越很可能变成植物人。 吴越爸妈死得早,整天在外面鬼混又没老婆,现在还是光棍一个。夏天天作为多年好友不可能扔下吴越不管,他去警察局报了案,可一听说是那个里津市黑道扛把子赵三荣干的,警察局长都跟他打起了太极,草草几句话把他打发走了。 总而言之,警察局对待这件恶意伤人事件的态度,让夏天天搞明白了赵三荣为何在里津市如此嚣张,因为里津市的黑白两道,算是给赵三荣抡圆了全部通吃! 为此夏天天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虽说苏信跟这件事关系不大,但事情是苏信挑起来的,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遇见苏信,不免心里不爽。现在眼见着苏信为了妹妹夏桔梗,恬不知耻讨好他爸妈,这让他心里的火就更加不可遏制! 夏天天冷冷地道:“苏信,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 苏信还没来得及说话,躺在床上的夏国栋眉头一皱,不由地不满地道:“天天,你怎么说话的?”他并不知道女儿桔梗与苏信早恋的事情,也是第一次遇见苏信,觉得这个男生很不错,但眼前的状况让他很是费解,好像全家除了他,都跟着男生认识一样。 “爸,你不懂,待会儿我跟你讲。” 夏天天转过头,对苏信冷道:“苏信,你别死皮赖脸的,我明着告诉你,桔梗要去美国念书了,你趁早死了心吧。现在,你给我立马出去!” “夏天天!” 夏桔梗满是寒意的眸子瞪着夏天天,冷冷的道:“你再这样子,我不去美国了!” 夏天天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亲妹妹竟然会要挟他,呆愣半晌,随即心里更气,伸手指着苏信,“怎么,桔梗,你一定要护着他吗?!” 夏桔梗白皙的手掌握成了小拳头,当着自己的爸爸妈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对,是的!”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无可救药!” 夏天天气得真是脑袋发胀,出口骂了夏桔梗一句。他一向溺爱妹妹桔梗,若非气急,绝不会对亲妹妹说出这般凶恶的话。 夏桔梗的眼眶都有些发红,瘦小的身躯有些微微发抖,却依然与夏天天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好了,你俩都给我安静一会儿,你爸需要安静。”一直冷眼旁边的林雨静开口斥道。 她在这个家里拥有绝对的权威,一对儿女都安静了下来,不敢再放肆。 林雨静转过头,对苏信道:“苏信,你出来一下,阿姨有些话想对你说。” “好。”苏信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叹了一口气,桔梗为了他,跟家里人把关系弄的这么僵,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此时此刻,他很想要安慰一下桔梗,只是,桔梗全家都在这里,他又如何开得了这个口? 夏桔梗脸色的表情却是有些紧张,生怕妈妈和哥哥一样,要为难苏信,当下也抬起脚,要跟着出去。 林雨静瞥了眼跟着过来的夏桔梗,道“桔梗,你留在这里。” “妈妈,你……” 夏桔梗局促地说了一句,手指搅在一起,心里更是踟蹰。妈妈为人做事一向强势,她和苏信的事情本就让妈妈很不高兴,她不由地担心妈妈会为难苏信。 看着这个样子的夏桔梗,苏信心里一阵感动,也很是难受,想起这个女孩即将要离他而去,他却毫无办法,更是五味陈杂,不知是何滋味。 当下,苏信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看着紧张兮兮的夏桔梗,笑着说:“桔梗,我没事的,不过是跟阿姨说几句话而已,别担心。过几天,你要去美国念书了,现在好好陪陪叔叔吧。” “嗯,好。”夏桔梗抿着红润的嘴巴,重重点了点头。 看着这一对小人儿的模样,夏国栋算是明白了这么回事,他对苏信这个男生还是有好感的,当然了,他反对早恋,当下不由地苦笑一声。而夏天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林雨静只是瞥了一眼,便抬脚出门。 第171章 你不能决定我和夏桔梗的未来 病房外的走廊上,和夏桔梗的妈妈单独呆一块儿,苏信心里并不紧张,事实上到了如今的地步,一切都不受他的控制。好比夏桔梗要去美国,他就根本改变不了,一是他和夏桔梗年纪太小;二是夏桔梗绝不会忤逆她妈妈林雨静的话。 现在,他能做的是,在林雨静的干涉下,最大限度的维护自己和夏桔梗的关系不会破裂! 林雨静对苏信问道:“苏信,你爸爸妈妈在哪儿上班?” 苏信礼貌地回答:“我爸在环保所工作,我妈是这里的副护士长。” 林雨静微微点了点头,心想苏信的家庭条件还算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如果夏桔梗以后要找男朋友,她是绝不会赞同女儿找这类小康之家的男生的。不是她势利,这个社会本就如此,门当户对才能保证婚姻幸福。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女儿桔梗跟苏信早恋的事情,林雨静就已经听夏天天说过了。女儿一向乖巧听话,从来不需要她过多关心,没想到居然早恋。这让她当时心里很有些温怒。 奇! 书!网!w!w !w!.!q !i! s!u !w!a !n !g!.!c!co m 不过后来,她转念一想,又有点觉得情有可原,是自己亏欠了女儿桔梗太多,她忙于工作,桔梗爸爸身体也不大好,需要照顾,极少有时间关心女儿,虽然女儿懂事听话,但毕竟年龄尚小,在感情上处于懵懂期,极易上当受骗,男生的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虏获芳心。 她也早就想会会这个苏信了。那天在警察局,她并不知道女儿早恋之事,也就没有仔细去观察苏信。 只是现在看来,眼前的男生长相普普通通,不算出众,也看不出有什么本事,自己的女儿如此优秀,无论相貌,学识,品德都无可挑剔,而且性格冷傲。女儿居然会倾心于他,这倒让林雨静心里更加地诧异。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女人,苏信的长相并不重要,而且现在女儿桔梗去美国念书之事已经板上钉钉,女儿桔梗和苏信以后自然没可能在一起。 现在,她只是不希望在女儿桔梗还没有离开里津市的这段时间,苏信再继续缠着桔梗,让桔梗心里更加痛苦。 见林雨静问了一句话后,长久的没开口,反倒是在不停地打量他,苏信心下苦笑,忍不住道:“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林雨静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么阿姨就直说了,苏信,你应该知道,桔梗要去美国念书的事情了,所以你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可能。不过你也不用多想,桔梗去美国并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早在去年前,我就有打算送桔梗去美国,只是她爸爸近来身体不好,就耽搁到了现在。” 林雨静停顿了一下,见苏信表情诚恳,冷淡的脸庞不由地舒缓开来。她不是个迂腐的人,也经历过这些充满禁忌却又美好的东西,虽说不赞成早恋,但她并不想让眼前的男生太过难堪。 林雨静不由地放缓语气,道:“苏信,你还小,学业为重,阿姨希望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最近桔梗还没出国的这一段日子,我不希望你再缠着桔梗。你这样子,只会让她离开你之后,更加的痛苦。” “哦。”苏信嘴角的笑意满是苦涩,林雨静要说的话其实他早已料到,现在听来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有些东西,他不可能放弃,绝不! 林雨静见苏信的脸色有些难看,口气更加缓和,“阿姨说的话可能有点重,但都是为了你和桔梗好。你要知道,里津市这座小城,终究只是桔梗的一个过站而已,她的未来,我早就铺设好了,她要出国,她要读全世界最好的学校,她的未来不可限量。你和桔梗,并不是同一路人。” 说到这里,林雨静见苏信依然一言不发,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她以为彻底打消了苏信纠缠女儿的想法,不由地舒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苏信一眼。还别说,放下心里的成见,眼前的男生长得还算不错。 林雨静从苏信身上收回目光,转而望向湛蓝的天空,一向冷淡的脸庞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像是回忆起了某些美好的记忆。 她道:“至于你和桔梗的这份青春里的美好感情,虽弥足珍贵,但不能当做饭吃。苏信,将它深埋在心底吧,然后好好的学习,阿姨是过来人,不会错的。” 苏信嘴角忽地露出笑容,他可是忍了半天,现在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口道:“阿姨,你用不着安慰我,可能你觉得我只是一个小孩子,但其实,很多东西我懂,早恋是不对,我承认。你让桔梗去美国,强行断绝了我跟她之间的联系,没有关系,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你可能瞧不起我,瞧不起我的家庭,也没有关系。如果五年之后,你依然瞧不起我,那才能证明我的无能!” 面对着林雨静转过来的冷脸,苏信笑着道:“阿姨,其实我想对你说的只有一句话,每个人的命运都是由自己主宰的,你不能决定桔梗的命运,同样也不能决定我和桔梗的未来!” 林雨静黛眉一蹙,脸色转冷,心下对苏信的印象瞬间落到谷底,正欲再说,却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苏信,你在这儿干嘛?怎么没回家?” 苏信一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地暗道糟糕,来人居然是他妈妈谢小芬! 这下子,夏桔梗的妈妈碰上自己老妈,麻烦大发了! 苏信忙着转过头,对谢小芬笑道:“老妈,我来给你送午饭的,在你们护士休息区,你还没吃吧,快去吃,等会儿凉了。” “我知道,我刚从那边过来,吃过了。”谢小芬表情挺古怪,目光一直望着儿子身边的那名贵妇,脸色看起来冷冰冰的,也不知道再和苏信说些甚么。 她心下奇怪,转头望向苏信,问道:“苏信,这位是?” 表情尴尬的苏信还没来得及开口,林雨静已经接话了,她正想找苏信的家长谈谈呢,她道:“你好,我是苏信同学的妈妈。” 听说是苏信同学的家长,谢小芬倒是没有多想,脸上露出了笑容,“哦,你好,你找苏信有事吗?” 如果是在之前,林雨静还可能替苏信在她妈妈面前,隐瞒女儿夏桔梗和他早恋的事情。但是刚才苏信的话,让林雨静打消了这个想法。她直接告诉了谢小芬苏信早恋之事。而且话里话外,还隐隐有种指摘谢小芬管教不严,放任自流的意思。 这一下子,谢小芬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儿子跟人家女儿早恋,被人家找上医院来理论了,总之理亏的是她们这一方。若是被同事看见,她这个护士长的脸得往哪儿搁呀。 谢小芬不由地恨恨地瞪了苏信一眼,然后换上笑容,表情却是很尴尬,和林雨静互相交谈几句。不过多是林雨静再说,她陪着笑脸在听。 苏信头疼不已,怎么也没料到出现这么个坑爹的局面,本来他一个人面对林雨静,那是案板上的擀面杖——光棍一条,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可老妈的出现,彻底乱了套,他啥话也插不上,还弄得老妈受别人的气。等会儿回了家,他可是惨了。 苏信心里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恰巧瞥见从走廊上经过的赵雨儿,这一下子把他的注意力全部给吸引了过去。 赵雨儿双手托着一个药盘,上面有胰岛素输液瓶,各类已经拆分配好的的药物。 托着药剂的赵雨儿见苏信看向她,还对苏信笑了笑。 苏信瞳孔一缩,赵雨儿明显是去给病人服药,而且路径的方向是夏国栋所在的病房。之前他心里预想的赵雨儿弄错医嘱,导致夏国栋死亡的那种情况,似乎越来越有可能发生。 其实如果真是那样,赵雨儿给夏国栋配的药弄错了,夏国栋必死,那么夏桔梗也一定不会去美国。对于苏信而言,这种状况无疑是最好的,但夏国栋的死,对夏桔梗的打击将会不可估量! 苏信赶紧把这种龌龊可怕的念头抛之脑后,心里安慰自己:“说不定赵雨儿配的药物没错呢?弄错医嘱不是今天呢?明天,后天,都有可能。赵雨儿并非专门给一名病人配药,说不定赵雨儿弄错医嘱导致死亡的病人不是夏国栋呢?” 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性,苏信也仅仅只是知道一个大的方向,知道赵雨儿弄错医嘱搞死了一名病人而已。但是此时此刻,他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面对这种情况而无动于衷。哪怕有一丝的可能性,他也要杜绝发生。 苏信连忙转头,对正与林雨静交流的谢小芬问道:“妈,那个雨儿姐姐是不是去给icu加强护理病房夏叔叔送药呀?” 谢小芬瞪了苏信一眼,心里气急,心想自己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傻儿子呢?到了现在,儿子还在关心人家的老爸住哪儿,又不领情。她刚刚与林雨静的交谈之中,已经得知,icu加强护理病房的病人就是林雨静的丈夫。 谢小芬道:“是的,不过你打听这个干嘛,现在给我回家。” 她的话音刚一落,苏信已经冲向了病房。 紧接着,就在谢小芬和林雨静目瞪口呆之中,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这药不能给他吃!” 第172章 狙击险情 。 苏信的话太过突兀且大声,以至于把正在给夏国栋喂药的赵雨儿吓了一跳,砰嗒一声!她手中的药丸和水杯摔落在地上。 夏天天眉头一拧,“苏信,你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夏桔梗也是眼带疑惑地看着苏信,“苏信,怎么了?这药有什么不对吗?” 谢小芬和林雨静也跟着走了进来,谢小芬皱着眉头,不知儿子今儿个哪根筋不对,开口斥道:”苏信,你咋咋呼呼的是干嘛?” 苏信瞥了眼此刻依然云山雾罩不知所以的赵雨儿,感觉自己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如果不能证明赵雨儿真的弄错了医嘱,今儿个他就真的是彻底悲剧了。 但现在悲剧的是,他不确定赵雨儿是不是弄错了医嘱,甚至是一点把握也没有。可事到如今,他只能赌一把,梗着头皮说,“老妈,赵雨儿弄错医嘱了,不信你检查一下。” 苏信的话让夏桔梗一家人都是惊惧不已,目光全部落在谢小芬身上。 “你胡言乱语说些什么,雨儿怎么可能弄错医嘱。” 谢小芬真是被自己的宝贝儿子气得笑了起来,赵雨儿这丫头她很了解,虽说偶尔有点神经大条,而且刚出大学来医院没多久,经验不足,但赵雨儿重点名牌医校毕业,医疗知识丰富扎实,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话虽如此说,但谢小芬还是秉承着严谨的原则,还是检查了一番掉落在地的药丸。都是些治疗肾病和糖尿病的药物,并没有错误的地方。 不过,她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护士,抬起头问:“雨儿,邓医生的医嘱是什么?” 虽说不相信自己会弄错医嘱,但赵雨儿向来胆子小,被苏信的话以及林雨静一家人的脸色吓得明显有些慌神了,“胰岛素注射液日一次静点,降低血糖后,为该患者用药,并且是联合用药。” 谢小芬立马猜到问题出在哪儿了,她面色严肃地道:“那你给病人注射胰岛素有多久了?” 见护士长表情严肃,赵雨儿有些手足无措,说,“两个小时前。” 谢小芬表情一窒,背脊上冒出了冷汗。 这赵雨儿太疏忽大意了,居然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糖尿性肾病患者,在胰岛素刚刚注射没多久的情况下,提前联合用药,会加大多种药物的相互作用,从而导致病人体内的毒性增加,引起不良反应,轻者高烧不退,重者昏迷不醒,进而死亡!” 若非苏信阻止,病人一定会出问题,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看到老妈严肃的表情,苏信已经知道自己蒙对了,心下呼了一口气,可瞥了眼林雨静,不由地又有些担心林雨静会追究这件事情,从而导致老妈处境难堪。 其实面对眼下的状况,林雨静一家人全都是云山雾罩,不知所谓,他们并不懂这些医学常识,但此刻多多少少能从谢小芬的脸色上,看出一点端倪。 林雨静问道:“谢护士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谢小芬知道,若是说苏信一个小孩子不懂,随口乱说的,一样能够把赵雨儿弄错医嘱的事情隐瞒下去,但秉承着一名医生的原则,谢小芬还是有必要把事情经由告知家属的。而且出了这种事情,她肯定要处分赵雨儿。 可谢小芬毕竟是凡人,出于私心,她多多少少有想要维护手下护士的意思。等下家属闹事,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她略带歉意地道:“林女士,雨儿刚来医院没有多久,经验欠缺,没有把握好用药的时间点,现在用药可能会引起病人身体的不良反应,不过幸亏被苏信阻止了。” 林雨静一家人皆是错愕无比,随即心下惊惧,林雨静哪里听不出谢小芬话里的回护之意,所谓的不良反应是导致病人死亡也说不定! 自己的丈夫刚才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林雨静不由地心里盛怒,冷道:“我丈夫住的可是icu加强护理病房,你们市医院居然让一名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护士看护?太过分了!总之,现在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我需要你们医院给我一个说法!” 赵雨儿吓得花容失色,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弄错了医嘱,其实今天邓医生给她医嘱的时候,也没有明确的说清楚具体什么时候用药,再加上她一时疏忽,以至于发生这种情况。 她红着眼睛,对林雨静一家人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夏国栋被伤病折磨多年,甘苦自知,本是心胸豁达之人,此刻看着一个小姑娘这么可怜,不由地心生怜悯,摆摆手道:“算了算了,雨静,多大的事儿呀,我还没死呢。” 林雨静哼了一声,“老夏你这话倒是说得轻松,若不是苏信阻止,你只怕是……”后面的话,她是说不出口了。 苏信心下叹气,如果林雨静一定要追究下去,赵雨儿工作泡汤是少不了,护士证件吊销也很正常,只是事情闹得太大,对医院的风评不好,进而影响了老妈。现在合着自己阻止了一场险情,倒是弄得老妈下不了台。 他道:“阿姨,赵雨儿护士是该受到处分,我想我妈也一定会处分她的,不过她还年轻,而且现在事情并没有发生,您是不是手下留点情面,不让这件事情弄得太大。” 被丈夫和苏信一劝,本来一定要追究医院责任的林雨静,心里也有些踟蹰。谢小芬是苏信的妈妈,刚才的险情又是苏信阻止的,如果一定要追究责任,谢小芬自然也要背上处分,如此一来,不免有些不通人情。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q i s h u 9 9 . c o m 、q i s h u 6 6 . c o m 、q i s h u 7 7 . c o m 、 q i s h u 9 9 . c C 等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她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那好,谢护士长,看在你儿子苏信阻止这场医疗事故的份上,这件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你必须给我丈夫换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护士。” “行,这个我可以答应你。”谢小芬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说,错得都是她这一方。 其实,并非是这药不能给夏国栋吃,交到赵雨儿手里的医嘱是完全正确的,配出来的药物也是完全按照医嘱配的。只是赵雨儿疏忽大意,弄错了给夏国栋联合用药的时间点。 所以责任全在赵雨儿身上,而谢小芬是赵雨儿的上级领导,此刻说话不免底气不足。她转头看了眼梨花带雨的赵雨儿,皱了皱眉,“雨儿,你先去我的办公室吧。” 被这么一闹,大家的心情都是受了不小的影响。 不过夏桔梗一家人对苏信的态度好上了不少,夏国栋更是笑呵呵地跟苏信聊了起来,即便是看苏信极其不顺眼的夏天天,也没有出口赶苏信走的意思。 在这之前,因为苏信和林雨静女儿早恋的事情,谢小芬还受了林雨静一肚子的气,她自然是不想儿子跟林雨静一家人有太多的交集。 对于苏信发现赵雨儿弄错医嘱的事情,她多多少少有些替儿子感到自豪,也有些奇怪,苏信一点医理常识都没有,怎么就知道这些事情呢?这个,还是等会儿再问吧。 “苏信,现在给我回家。” 谢小芬对正与夏国栋聊天的苏信说了一句,然后先行离开病房。 只是出门前,她深深地,看了眼夏桔梗! 第173章 青春纪念册 。 出了病房,面色严肃的谢小芬偷偷地对苏信苏信竖起了大拇指,轻声说:“好小子,真有眼光!” 苏信登时石化,“老,老妈,你啥,啥意思?” 谢小芬给苏信一爆栗,“嘿,你这臭小子,这会儿跟你妈装傻?追人家姑娘的时候咋那么不要脸呀?弄得人家妈妈都找上医院跟我理论了,哼,害得我受了半天闲气。” 其实,她对于儿子苏信早恋的事情自然是不赞成的,但也不会坚决禁止,对于这方面她很开明。尤其是刚才出门的时候,看到那个小女孩,哎哟,长得真是漂亮可人,简直跟天仙似的,那个女孩能够看上自家儿子,心里不免也有些高兴。再加上她性格直来直去,私下里跟苏信说话向来如此,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树立家长的威严。 苏信脸黑了一半,“老妈呀,注意点影响,给人家听去了我没啥事,您的老脸没地儿搁了。” “嗯,你小子现在给我回家,回家再跟你说这事儿。”谢小芬说了一句,然后先行离开,处理赵雨儿弄错医嘱的事情去了。赵雨儿的事情既然林雨静不打算追究,她也没什么好为此烦心的,内部对赵雨儿处理一番就成了。 看着老妈离去的背影,苏信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离开了医院。 至此,他前世心里的一块疙瘩算是彻底解决了。 现在回想起来,这件事情最最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在前世,死亡的病人竟然是夏桔梗的爸爸夏国栋,从而导致自己老妈受到牵连。想必在前世,夏国栋的死亡,不仅是对自己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也对夏桔梗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吧。 不得不说,命运这个东西,玄乎! ######## 二零零三年四月十九号,星期一,天阴,偶有微雨。 这一天,里津市一中照常上课了。 **的形式依然严峻,全国各地到处爆出感染**死亡的病人,但国家迅速出台了各项政策,百姓的恐慌情绪已逐渐得到控制。而且学校已经放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再这样下去,会耽误课程进度,进而影响学生成绩。 而在高一401班,这一天爆出了一件轰动全班的事情,夏桔梗的转学! 消息是在夏桔梗办理完转学手续后,班主任武大成说出来的。 全班同学在错愕之后,不免心生惋惜,有些黯然。 近一年的相处,对于夏桔梗这个女孩,班上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是打心眼里敬佩,成绩无人能及。近一年来,在一中无数次大小考中,夏桔梗都是名列第一,傲视群雄。如此恐怖的成绩单,只能让无数自诩天才的高材生拜服仰望。 夏桔梗家世优渥无人可攀,又是学习委员,可从来不盛气凌人高人一等,做事认真负责,对每个同学都真诚相待,公平公正。虽然外表冷冰冰地不近人情,其实很好讲话的。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优秀到无可挑剔的女孩,就要离开这所学校,离开这个班级了。大家不免有些伤感。 课间的时候,不少的女同学围在夏桔梗课桌旁边,说些离别前的话,或是拿出那个年代非常流行的青春纪念册,让夏桔梗写一些留言,算做是她们携手走过那段青春雨季的印记。 其实夏桔梗的转学,除了苏信,最为痛心的莫过于班主任武大成,之前走的荣浩和廖洁都是成绩非常优异的学生,已经让401班损失惨重,而夏桔梗次次考试名列全校第一,照这个趋势下去,清华北大是百分百的稳拿。现在转学,401班邓宇少了一根定海神针,总体成绩必然大幅度下滑。 但作为班主任,武大成毕竟要尊重学生的想法,只能私下里,祝愿夏桔梗能够有一个更加远大的前程。 方雄倒没怎么关心夏桔梗转学的事情,只是有些替苏信担心。 如今荣浩已经离开里津市,浪迹天涯大江南北玩颓废去了。方雄作为苏信最好的哥们,哪能不知道苏信对夏桔梗的感情之深。只是事已至此,苏信别走荣浩的老路才好。 下课之后,方雄凑到苏信的课桌上,问道:“阿信,你还成不?” 苏信翻了下白眼,应道:“什么成不成?” 方雄拍了下苏信的肩膀,说道:“就是夏桔梗去美国,你不会跟荣浩那****一样,一蹶不振,阳痿了吧?那哥哥我可得告诉你啊,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咱们男人嘛,要有广阔的胸襟,不要为了一棵小树苗,放弃整片茂盛的森林。要知道你在一中的名气跟那啥母牛的逼一样,哄哄的震天响呢,啥妹子找不到呀,对吧?” “哎哟,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狗日的得了荣浩的真传呀,嘴巴跟造粪机似的,一拉就停不了。” 苏信看着方雄哪一张唾沫四溅的肥脸,真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不过他现在没那个心气,也没那个心情。 其实吧,尽管在最初的时候,对于夏桔梗出国的事情,他真的很难接受,为此痛苦的彻夜难眠。但经过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缓冲,他已经想明白了。这并不是他能改变的,夏桔梗也不可能违背父母的意志,不去美国念书。 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太小,还没有反抗世俗的能力。所以,他已经接受了夏桔梗去美国的事实。 苏信想了想,对方雄说道:“方块,跟你说个事儿,明天二十号是夏桔梗的生日,按照她自己的意思可能不想办生日聚会了,你给我号召班上同学,明天晚上八点,在温莎开个特大包厢,费用我出,算是给夏桔梗送别吧。” 方雄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 下午放学后,苏信和夏桔梗走在校园林荫道上。 校园刚刚被一场春雨洗礼过,空气清新,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旁的草坪里,小草长出嫩绿的新芽,嫣红娇艳的鲜花肆意绽放。 春意昂扬,如美花眷。 今天过后,夏桔梗就要彻底离开这所学校了,再加上同学们的安慰鼓励的话语,她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走在路上,她打量着这所古朴的百年名校,目光之中有些伤感。 苏信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笑容,也不说话,只是陪着身边的女孩,走完在里津市一中的最后的一段路程。 直到快要走出校门了,他才开口问道:“桔梗,明天是四月二十号,你的生日,班上的同学决定给你办一个生日聚会,算是当作送别,班上同学的一番好意,你可不要拒绝。还有,你是什么时候去美国的航班?” 夏桔梗明显愣了一下,微微颔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应道:“四月二十一号,后天。” 苏信一怔,暗想怎么这么快! 之前他一直没有问过夏桔梗,就是生怕引起夏桔梗的伤感,以至于现在不免觉得有些突兀,有些难以接受。 走出了校门,夏桔梗转过身子,看着校门口正上方的“里津市一中”四个大字,开口说:“苏信,我不在这个学校里,你也要好好的。” 苏信心口有些疼,嘴上笑着说道:“放心吧,等下次见到我的时候,我一定是个吃得好睡得饱的大胖子。” 夏桔梗表情一怔,旋即摇了摇头,心里更是闷闷地难受:“我们,还有见面的可能么?” 第174章 如果可以请不要念念不忘 。 二零零三年四月二十号,天色灰沉,阴雨绵绵。 这一天,是中国农历的二十四节气中的谷雨。清明断雪,谷雨断霜,气温偏高,阴雨频繁。 苏信一大早起床,翻了翻日历。“今天的天气,似乎不大好。” 苏信略微摇头,扔掉日历,给夏桔梗打了个电话,打的是夏桔梗家里的座机,电话号码自然是夏桔梗告诉他的,接电话的却是夏天天。 苏信听到对面的夏天天轻哼了一声,“找桔梗吗?” 苏信道:“是的。” 或许是因为妹妹夏桔梗就要离开里津市了,或许是因为苏信救了他爸爸夏国栋一命,夏天天并没有破口大骂苏信,也没有直接挂断电话,只是毫无感情的说了一句: “等会儿。” 过了片刻,电话那头终于响起了夏桔梗的声音,“苏信,” “嗯。” “有什么事情吗?” 苏信应道:“桔梗,昨天约定好的,今晚北城大道的温莎ktv给你庆生,也是班上同学给你办的饯行聚会,班上的同学都会在,今天下午六点半我去接你。” 对面的夏桔梗沉默了一会儿,才应声说好。 之后说了会话,夏桔梗要去医院探望夏国栋,苏信便挂断电话。 吃过早餐,苏信直接出门。 今天他特地请了一天的假,拉着方雄去温莎订包厢,温莎是里津市最高档的ktv,消费昂贵,订的又是特大包厢,花去两千一百块人民币。 这让方雄乍舌不已,心里连连叹气:“妞都要跑路了,还这么费心费力,劳民伤财,阿信这不是脑袋给门夹了吗?” 当然,这话他是没胆跟苏信说的。 订好包厢之后,苏信掏出一千块钱给方雄,让他喊班上的男同学来布置一下包厢,买彩带气球,零食烧烤,酒水饮料,生日蛋糕。一样都不能缺。 叮嘱了方雄一番后,苏信离开温莎,独自去了里津市电台,找到张馨,开口重提点歌送给夏桔梗的事情,另外,他还想录一段话,算是当作离别赠言。 张馨看着苏信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才点头道:“这个我可以帮你的忙,只是苏信,你想在哪个时间段播放出去?每天晚上七点,里津电台有一档音乐节目,是我主持的,就是不知道时间对不对得上。” 苏信想了想,今晚夏桔梗过生日,电台放出来也收听不到,没什么意义。便说:“明天吧,刚好夏桔梗是明天晚上八点半的航班,在去机场的车上她应该能收听得到。” 明天,苏信是一定会去给夏桔梗送行的,而这段录音算是当作离别赠言吧。 张馨拉着苏信来到一间录音室,打开录音机器和话筒,把耳麦罩在苏信的脑袋上,道:“对你的初恋女友有什么心里话,直接说吧,最好感人点,给我拉拉收听率也不错,说完之后我帮你修剪一下录音。” 苏信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拿着话筒,回想起跟夏桔梗的点点滴滴,自重生那一夜的相遇,之后的相知相熟,最后的执手偕行,两人的关系遭遇过各种困境,一路起起伏伏,有过误会,有过偏见,但更多的是快乐和幸福。 他不由地情绪万千,情难自禁。 那是他青春雨季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此生,都不会再拥有! ########### 里津市第一人民医院。 夏国栋所在的icu加强护理病房内,夏桔梗一家人都在,她正与爸爸夏国栋说着话。 现在夏国栋的病情趋于稳定,没有什么大碍,要不然,夏桔梗自是绝不会离开里津。只是马上要去美国了,肯定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爸爸,她不免有些不舍,想着和爸爸多说会儿话。 林雨静看了眼手表,说:“桔梗,时间不早了,你还要收拾行李,走吧,你爸爸身体再好点,也会去美国看你的。” 夏桔梗抬起头,道:“妈妈,再等一会儿,我还有点事情。” 林雨静眉头一蹙,“什么事情?” 夏桔梗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说:“我想去找谢阿姨,有些话想跟她说。” 林雨静一怔,女儿口中的谢阿姨自然是苏信妈妈谢小芬了,她不由地心中叹息,女儿离别之际,还想着苏信,真不知道这段深种的情根斩不斩得断。 只是马上要去美国了,她也不想再过多约束女儿,点了点头,“快去吧,早点回来,时间不早了。” “嗯,谢谢妈妈。” 夏桔梗起身快步离开了病房,一路来到护士休息区,站在门口,稍稍扫视一眼,就看见正和其他护士聊天的谢小芬。 她轻声喊了一句,“谢阿姨。” 谢小芬转头,发现是林雨静的女儿,不由地一怔,随即起身走了过去。 夏桔梗的出现,也把护士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这么漂亮的女孩,可不多见,心下好奇,八卦之心燃起:这女孩跟苏信是什么关系?她们可都是认识苏信的。 等谢小芬走过来,夏桔梗颔首道:“阿姨,您好。” 谢小芬看着夏桔梗的眼睛里满是浓浓笑意,这个丫头很讨她的欢喜,长得好看,又懂礼貌,可惜了年纪太小了,要不然跟自己小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也绝不会反对。 当然,这个天造地设是她心里所想,没有那个母亲会看轻自己的儿子,她也不例外。至于林雨静瞧不起她家,她心里清楚,也为此愤愤不平过,鄙视林雨静的势利眼,但与夏桔梗这个小女孩无关,不会迁怪于她。 谢小芬笑道:“你好,找我有事吗?” 夏桔梗从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谢小芬,说道:“阿姨,你回家后,能帮我把这封信交给苏信吗?” 谢小芬点了点头,“好,我马上下班了,回家我就交给他。” 夏桔梗面露感激,说:“谢谢阿姨,那我先回去了。” “好。” 谢小芬目视着夏桔梗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忽然叹了一口气。 从林雨静的嘴里,她已经知道夏桔梗要去美国念书的事情,不由地有些惋惜,多好的一个丫头呀。 谢小芬隐隐有些替儿子担心,瞥了眼手中的信封,却也没有打开偷窥儿子**的想法,摇了摇头,把信封收入包里。 ################ 离开里津市电台,苏信直接打的回家。 他忙碌了一天,一身是臭汗,准备先回一趟家,洗个澡,再去接夏桔梗,一起去温莎kvt。 拿钥匙开门,苏信推门走进家中客厅。 “回来了?”谢小芬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苏信点头,直接脱了t恤,“老妈,我去洗个澡,晚上还有一个聚会,今晚就不回家了。” “哦,这里有封信。” 谢小芬指了指桌上的信封,说道:“是夏家那个女孩子托我给你的,不过我看她脸上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你先看看吧,别出了什么事。” 苏信眉头一皱,脑子里冒出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他立马拿起信封撕开,掏出略带清香的信纸。 熟悉的娟娟小字,映入他的眼眶之中: “苏信,可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前往紫云机场的路上了。因为我订的是二十号晚上八点半飞往洛杉矶的航班,也就是今天晚上。请一定要原谅我欺骗了你,因为我不想离别的时候,让你难过。顺便,请和班上的同学说声对不起。 苏信,我知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会难过,请你不要这样子。我记得,你在百年校庆的演讲上,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初恋无限好,只是挂得早。’当时我笑了,觉得你不大正经,现在我觉得是至理名言。 前两天,我在书里也看到过一句意思差不多的话:‘人生就像一场舞会,教会你最初舞步的人未必能陪你走到散场。’ 以前我不信,因为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足够强大。 现在我信了,因为我们都还小,又背负着爸爸妈妈的期望,早恋是不允许的,我也不能让爸爸妈妈失望伤心。只能说,在世俗这条洪水猛兽面前,我们只是一叶无能为力的小舟。 但是,我不后悔,我会把我们的曾经的点点滴滴,曾经的幸福时光深藏心底,直到与我一起慢慢老去…… 苏信,你知道吗? 曾经有无数个夜晚,我的梦里有你: ‘初中毕业晚会上,幽默风趣的你;高一开学第一天,意气风发的你;百年校庆的演讲,一骑绝尘的你。’ 睡醒之后,我想着你,想着你嘴角上洋溢的灿烂的笑容。 那个时候,我是多么的希望,能够踮起脚尖,与你并肩前行,与你历经风雨,与你一起穿过这青春里最美好的雨季。 天不遂人意,但我们要坚强,要好好地活下去,不是吗? 苏信,如果能够稍减心中苦痛,如果可以、请不要念念不忘。 喜欢你的,桔梗。” 那张还杂夹着淡淡清香的信纸,从苏信颤抖的手指间滑落…… 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似乎停顿了跳动,凉到了冰点,一种类似于打摆子的战粟从他身体内部冒出来,一**往上送,最后从天灵盖上逃脱而出,脑袋缺氧,长时间地处于眩晕状态。 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已做好准备,可当暴风雨袭来,所有防御顷刻间土崩瓦解。 苏信拾起信纸,拿起t恤和谢小芬的手机,跌跌撞撞直接朝房门冲去。 谢小芬见儿子面色阴沉,她心里紧张:“傻小子,你别吓你老妈呀,你现在干嘛去呀?” 苏信脚步一顿,转过头道:“老妈,我去给你未来的儿媳妇送行。” 第175章 请一定要幸福 。 出了家门,苏信边跑步下楼,边拿出手机拨打方雄的电话,“方块,跟大家说一声,今晚的聚会取消。” “嗯……啊?!为,为什么呀?” 苏信没有解释,直接挂了电话,瞥了眼手机屏幕,六点半,马上就是张馨的音乐节目了。 他又是拨通了张馨的电话,直接说道:“张馨姐,那段录音现在给我播放吧,夏桔梗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对面的张馨怔了半晌,才应道:“好,你现在把具体情况跟我说一下吧,好让我打腹稿。” 这时苏信已经下了楼,朝小区外面跑去。在大雨之中,他努力让自己沉住气,把事情的前龙后脉说了一遍。 挂了电话,在路边上等了半晌,浑身湿透的苏信终于拦到了一辆的士,直奔紫云机场。 ############ 八月二十号,晚六点四十八分。 时至早夏,却因为谷雨的缘故,里津市这座内陆城市黑的早。这个时候已经没了温暖的阳光的照射,天空灰败,黑云层层叠叠,涓涓细雨忽而变大,犹如细针般砸落在国道上,淅淅沥沥的让人心里沉闷不已。 在国道上,一辆别克凯越srv正朝着紫云机场开去。 “桔梗,你英语很好,去了美国沟通不是问题,多交些朋友,不要那么自闭,生活方面,你三叔三婶在那边,他们会照顾你的,等你爸爸身体好些了,妈妈会过去陪你的。”林雨静看着面色清冷的女儿,语重心长地组叮嘱道。 “我知道了,妈妈。” 夏桔梗有些心不在焉,抿着嘴巴点了点头,目光却是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有些怔怔出神。 林雨静微微摇了摇头,女儿的脸色苍白,表情发愣,自然是在想着那个苏信了。对此,她也是有着深深的担忧,她倒并非是担心女儿和苏信以后还能有什么纠缠,只是女儿这样子,只怕是伤得很深,到了美国也想着念着苏信,这只会伤了她自己。 初恋,毕竟是最为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 林雨静语重心长地道:“桔梗,事已至此,妈妈也不想多说,你一向听话懂事,聪明乖巧,也不需要我多说。你马上要去美国了,妈妈只有一句话送给你:作为一个女人,不能太脆弱,你要像植物一样,甭管开不开花,都要往地上扎根,往深里扎,往结实里扎。只有这样,你才能足够的坚强,无惧于任何困境。” “嗯。”夏桔梗又是点了点头,她一向不会忤逆妈妈的话,不过妈妈说的这半句话她从书本里看到过,还有半句妈妈没说的,她也知道:“女人要像植物一样,甭管开不开花,都要往地上扎根,往深里扎,往结实里扎。可扎得越深,越无法承受那种连根拔起的疼痛!” 正在开车的夏天天倒是心情不错,事到如今,妹妹夏桔梗去美国已成定局,跟那个苏信不可能再有瓜葛,他也没好多想的,打开收音机,调到里津电台,他很喜欢这个电台晚间七点的一档叫做“与你同悦”的音乐节目,里面的女主持人声线优美,很好听。开车的时候,他都会欣赏欣赏。 刚好,现在是晚上七点钟,电台的那个女主持人的声音如期响起: “各位听众朋友晚上好,欢迎收听里津音乐电台的‘与你同悦’栏目,我是主持人张馨,今天晚上,我想在这里跟大家分享一段录音,是一个男生说给一个女孩子听的心里话。这个女孩子有一个很美很好听的名字,桔梗。” 夏天天一怔,旋即转头,瞥了眼后座上也有些愣神的桔梗,对林雨静说道:“妈,她说的不会是妹妹桔梗吧?” 林雨静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说:“听听看吧。” 收音机里,张馨优美的声音还在响着:“桔梗她今天要去美国了,男生想要在她临走之前,给她一个生日惊喜,但是女孩子生怕男生难过,只是留下了一封信,然后独自离开了。此时此刻,那个女孩子应该在前往紫云机场的车上。我想,我也希望她能够听到男生对她说的最后一段话。” 顷刻间,晶莹的泪水涌出夏桔梗的眸子,在眼眶里打转。她白皙的手指握拳,已经明白了那个男生就是苏信。 林雨静黛眉紧蹙着,心想这苏信弄得幺蛾子还真多呀,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死心。她道:“天天,把收音机关了。” 夏桔梗紧紧拉住了夏天天的手,转过头哀求道:“妈妈。” 看着满脸泪痕的女儿,林雨静心头也是一阵的疼,心想罢了罢了,反正女儿要去美国了,这回就依了她吧。 收音机里,先是响起羽泉的《不离不弃》,渲染了一番情绪。 过了会儿,一道略显沙哑饱含情绪的少年的嗓音响起: “桔梗,坐在录音室里,我有很多话想说,却有点不知如何开口。 在这里,我先祝你十七岁的生日快乐。 很久以前,我从一本书里,看到这样的一句名言:‘为什么把择定终身的职责交付给半懂不懂的年岁。为什么让成熟的眼光延误地出现在早已收获过的荒原。’ 以前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我明白了。 那半懂不懂的年岁,代表的是我们的青春,里面有太多的美好,有太多的难以割舍。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我那半懂不懂的年岁里面,最难以割舍的,以至于让我心甘情愿的把择定终身的职责交付给这个半懂不懂的年岁! 很抱歉,我矫情了,只是心有期盼,难以自持。 对于你去美国的事情,我时常为此难过,但亦觉得是明智之举。你千万不要为了我而心生歉疚。如果真是如此,那便是我的罪责。 去年,你哥哥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一段话,他对我说:‘如果我是你,如果明明知道抓不住她,留不住她,那么我会让她飞,因为她有自己的翅膀,有选择自己的天空的权利!” 当时,我觉得他满口放屁,遗臭十里。现在我觉得他说的是字字珠玑,至理名言。我没那个本事,凭什么拽着如此优异的你而不放?所以,对于你去美国之事,我是不敢有丝毫的抱怨或是不岔的,只能心生愿景,愿你在美国生活无忧。 桔梗,在美国,你只需开开心心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了,如果有喜欢的男孩子,那就用心去喜欢。你也大可不必担心我的情绪,我或许有些小心眼,但没那么脆弱。眼泪是永远不能证明自己的,痛苦代表着我想要进步。 桔梗,近来我常常失眠,并不是因为难过,仅仅是想起了你,想起了你跟我说过的话,莫名地就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并且想要为此而奋发。 桔梗,你说过,我们分开长久地遇不见,我就不会难过了。我要告诉你的是,其实人生中最难过的事情不是一直遇不见,而是遇见了,得到了,又被拿走了。 桔梗,你说过,让我永远忘了你。我要告诉你的是,假如我不能够再拥有,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你。 桔梗,你说过,我的未来不会有你。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要去的地方,那就是有你的未来。 桔梗,最后,我还有一句话,我想说给你听,也是我想对自己说的:苏信,呵呵,你这个大****呀,吃了那么多的米饭,活了那么长的日子,颓废无能了那么久,是该抖擞起精神来,朝着绝顶的山峰处,朝着最为炙热的光亮处,奋进了! 至于奋进的缘由,卑微的我,已无勇气说的太伟大,只是为了你,桔梗。” 车内,那个少年的声音已经渐渐敛去,除了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声,只剩下羽泉的歌声在那里浅吟轻唱着。 林雨静和夏天天都是沉默,不知是何感想,只是表情都有些沉闷,想来听了那个少年的肺腑之言,也是有些难受,生出怜悯之心。 此时此刻,夏桔梗对着车窗外的眸子早已浸湿,晶莹的泪珠顺着绝美的脸颊滑落,一滴接着一滴,砸落在窗沿上。 她的脑海里,有无数道光影流转,那是她和那个少年度过的青春雨季。 初中毕业聚会后,那个少年骑着单车载着她,飞驰在晴朗的星空下,穿梭于里津市的大街小巷。一月千江惊似梦,白衣胜雪少年心。 百年校庆上,那个少年不顾一切冲上舞台,在沸腾人声中,拉着她穿越人海,直到世界的尽头。 可是越想,她心里便越难过,心脏上仿佛有一根针,在那里不停地扎呀扎,疼,疼得滴血,疼得她快要难以呼吸。 可即便如此,她的脑海里,还是不可抑止地,冒出了一段她此生难以忘怀的回忆;一副在秋风微醺时,在橙色街灯下的幸福光影: 女孩下车的时候,不小心崴到脚。少年背着她,送她回家。 女孩好奇地问:“我重吗?” 少年说:“重呀,知道为什么吗?” 女孩问:“为什么?” 少年说:“因为整个世界都在肩膀上,所以很重了。” 第176章 我此生必须努力 。 雨,淅淅沥沥没有尽头,让这座小城沉浸在无尽的泪水之中。 紫云机场,机场大厅,晚上七点四十分。 大厅里人潮涌动,纷纷攘攘,人声鼎沸,都是前往美国的旅客。 古代的长亭,现在的火车站与飞机场,都是离别的象征。这里布满饱含各类情绪的人群,除了独自旅行或是前往美国公办的人,那些第一次踏上异国他乡的人群,不少的沉浸在离别的悲伤当中,只是脸上的表情却各不相同,性格开朗的满不在乎,坚强的故作笑颜,脆弱的哭哭啼啼。 但是,不可避免的,这一类人的心底里都带着对未来的茫然无措,带着对现在的离别的悲伤,带着对着对过去的无尽的追忆。 开始了一段新的征程,意味着放弃了其他的路途;你的每一个选择,也扼杀了别的可能。不过,《流金岁月》里面有这样的一句话:无论做什么,记得为自己而做,那就毫无怨言。 苏信毫无怨言,因为他没有时间思考如此复杂而又令人蛋疼的问题。 苏信在机场大厅里,四处寻觅夏桔梗的声音,他不知道夏桔梗是否来到机场,或许还在半路上,或是已经进了候机室,但他想要找到夏桔梗,也一定要找到夏桔梗,即便是在她离去之前看上一眼,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他顺着连排的椅子,一个一个找,偶尔看到背影很像夏桔梗的女孩,急急忙忙冲上去喊桔梗,却遭到别人的白眼与辱骂。 辗转四寻,芳影无踪。 苏信无力地站在机场大厅的中央,茫然四顾,周遭人影重重叠叠,声浪鼎沸,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是一叶轻舟,淹没在这无尽的漩涡之中,看不到尽头,没有希望,满是恐惧。 八岁那年,自己陪着妈妈回老家涌泉村,帮助亲戚摘茶树果子。因为年少无知,也因为太过贪玩,漫山遍野的疯跑,最后,才发现自己跟丢了妈妈。 在深山老林里,自己感觉到了无尽地恐惧,泪水犹如泉涌,不停地找着妈妈,不停地喊着妈妈,漫山遍野的平胸的蒿草湮没了自己,遮天蔽日的大树遮盖了自己,没有方向,没有希望,只能看见天边的一抹如血斜阳,自己就顺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跑,跑呀跑,拼命地跑呀跑…… 当时,自己没有无助的感受,因为年纪太小,不懂无助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自己只有深深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对找不到妈妈的恐惧。 此时此刻,苏信有着那时的感觉。恐惧,却又无能为力。 他微微吁了一口气,转身来到靠近机场大厅入口处,右侧的一排座位上,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抽水机抽空了一般,浑然无力。 “桔梗,我和你哥哥只能送你进候机室,你自己担心点,保管好行李,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有什么事情跟妈妈打电话,你到了洛杉矶,你打你三叔叔的电话,他在那边等你。” “嗯,知道了,妈妈。” 隐隐约约中,苏信似乎听到了夏桔梗的声音,他像是被惊雷击中一样,身躯一顿,陡然转身,便看着走入夏桔梗一家三口走进机场大厅,看着那个清丽卓尔的女孩,眼角处红红的像是哭过。 苏信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呼了一口气,举手正欲喊夏桔梗。可是心里一犹豫,喉咙里的声音像是被巨石卡住了一样,桔梗——这两个字终究是没有吐出来。 在那一刻,他的心里在呐喊,呐喊夏桔梗的名字! 但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也在拼命的呼叫,“你喊了又能怎么样呢?夏桔梗去美国这一点不可能改变,喊了她,也只能让她徒增悲伤罢了,既然如此,那有何必?!” 那自己来这里干嘛呢?他不知道,只是想要来,一定要来,即便是看上夏桔梗一眼也好。感情,有理智根本无法理解的理由。苏信只是知道,如果自己开口惊动了夏桔梗,她一定会更加的痛苦与难过。 这是他决然不愿看到的! 苏信心里无比纠结,却再也不愿开口,只是用目光注视夏桔梗一家,看着他们快速地越过人群,走向左侧的候机室,方向与他自己所在的位置南辕北辙。 就要进站的时候,夏桔梗似有踟蹰,似有期盼,心里好像在期盼着奇迹的发生。她转头朝大厅扫视了一眼,目之所尽,全是影影倬倬的人流,像是洪流般涌来涌去。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苏信真的出现了,自己有没有勇气为了他,不顾一切地留下来?” 她不知道,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再不犹豫,转身,踏入候机室! 苏信手掌握成拳头,面色扭曲,却是牙关紧咬,目送着女孩飘然而去,消失在候机室门口。 一阵锥心之痛又涌了上来,顷刻间,泪水盈眶,模糊了双眼! 悲伤到了极致,接踵而来的便是浑然无力,仿佛在一瞬息间,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血液倒流,缺血的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 人潮人海中,苏信就站在原地,呆呆的站在那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地转身,踏出沉重的步伐,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离开机场,冲入磅礴大雨之中,大雨当头淋下,冷冽,冰寒,犹如冰窖。 黑沉的苍空低压着,漫天风雨肆虐着,樟树叶被捶击的漫天飞舞,道路两旁的街灯散发着迷离的色泽,雾气漂浮,犹如毒瘴。除了刺耳的小车鸣笛声,整个世界只剩下雨水撞击地面的声音,整个世界被那犹如洪流浪潮般的泪水淹没。 苏信仰着头,缓缓地踱步前行,略显稚嫩的脸庞有些许的苍白,但没有急躁,亦无颓废。他以一种轻缓的姿态行走在狂风骤雨中,行走在光影沉寂的黑夜里,行走在春末与夏初的交界线上! 风儿呼啸,有一首诗,从他心底里吹拂出来,在凄风骤雨的天地之间梵唱: 我此生必须努力; 只因吹过牛逼; 对着心爱的人儿; 吹过牛逼! 【第三卷:边城的浪子·终章】 第177章 还没出阁的黄花大闺男 。 时间是洪流,我们是砂砾。 无论情愿与否,我们都将被被洪流裹挟着向前奔跑,马不停蹄地错过了沿途的风景,在这个充满罪恶的大染缸里迷失自己。 进入五月,虽然国家出台各项政策,抑制物价,但**的形式依然严峻,不时爆出感染**的死亡人数,盐油酱醋各类生活用品的价格居高不下,而n95专业防病毒口罩的价格更是呈直线飙升的姿态,最高的时候,零售价格抬到二十元一个。 因为吴海涛的缘故,星沙市大多口罩批发商都知道赵新民手里囤积了四十万个n95口罩,奇货可居,赵新民家的门槛给这些意图在**爆发的时候,狠狠大赚一笔的经销商踏平了。 赵新民却始终抱着一种不急不缓的心态,天天和这群虚与委蛇,总之,没有达到心里价位,他手里的口罩绝对不卖。 最后,一个星沙市口罩批发商咬牙出了15。5元的高价,赵新民才点头,将四十万个n95口罩全部出售给他,连本带利一共六百多万! 而在里津市,苏信并没有急于和赵新民商讨下一步的商业运作,他刨除所有的杂念,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学习上,恶补近来落下的课程。 高一下学期第四次月考的时候,他披荆斩棘,把一中所有的学习尖子一个个全部撂翻,拿了个全校第一名。用后世的一款著名游戏来说,就是成功登顶艾欧尼亚的最强王者! 那一天在班上,武大成神情激动地宣布苏信拿下全校第一的消息,班上最优异的学习尖子走了三个,总体成绩一落千丈,他压力大呀,现在他只能仰仗苏信来扛起班上的学习大旗。 面对着武大成的表扬,以及同学们艳羡的目光,苏信的心里却是莫名地一疼,因为往常,武大成口中夸赞的那个人应该是夏桔梗。 偶尔的时候,苏信会莫名其妙地以为夏桔梗还在,从而沉浸在过去的生活习惯当中,以至于做出莫名其妙的举动。 比如有一天,他习惯性的早上六点钟醒过来,起床洗漱,坐十四路公交车来到玉湖小区,在站牌下没有看到夏桔梗,就会下意识地下车,然后等夏桔梗出现,一起去上学。然而,一等就是一上午,最后他独自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回学校。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坐过十四路公交车!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苏信从不习惯,到习惯了没有夏桔梗的生活。 夏桔梗在他的生命当中,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渐渐地缩小,渐渐地遗失,最后化作一个光点,埋藏在他的心底里,再也不见。只能说,在时间面前,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 到了盛夏时节,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除了上课期间,苏信生活无忧无虑,整天和方雄游荡在校园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十足的老油条。 偶尔,苏信来了大姨妈,心情不好的时候,翘翘课,迟迟到,和老师顶顶嘴,缓解缓解心情。在这个校园里,除了余靖宇,也没那个不长眼的****敢跟他对着干,日子倒是过得优哉游哉,美得冒泡。 一日,上体育课。 苏信和方雄坐在篮球场上面的石阶上,两根大光棍踩着拖鞋,穿着印花大裤衩,嘴里叼着一根五毛钱的冰棒,边吧咋吧咋的吸吮着,边对下面的一群丑不拉几的女生们指指点点,探讨一个千古未解之谜:哪一类恐龙才是恐龙当中的王者。 方雄指着一名瘦瘦小小的女生说道:“你看那只恐龙,长的瘦不拉几跟猴似的,尼玛,不会是恐龙跟猴子的杂交出来的混血儿吧。” 苏信差点喷饭,对一身肥肉唾沫横飞的方雄调侃道:“方块,按照你这说法,那你不就是恐龙跟肥猪杂交出来的混血儿?” “靠,要不要这样损我,小心我跟你绝交啊。”方雄大大地鄙视了苏信一眼。 苏信叹气摇头,道:“有必要搞得这么严重吗?哎,这年头的哥们还没街边拉皮条的婊子值钱,动不动就绝交,人家婊子也等你完事了才绝交呢。” 方雄被苏信说的无话可说,翻着白眼道:“得,你嘴巴厉害。咱懒得鸟你,哥哥我继续发掘恐龙。” 苏信拍了下荣浩的肩膀,笑道:“这才是你的正确选择。” “哇,那个妹子从后面看,身材又高又圆润,很正点哦。”方雄用手肘推了推苏信,然后指向一个背对着他们的女孩,女孩正坐在篮球上的石凳上,旁边围满了各种种类叽叽喳喳的恐龙。 苏信手托下巴,嘴里吧咋吧咋咬着冰棒,目视着那名穿着校服留齐耳碎发的‘美女’,作研究状,最后嘴角一撇,转头说道:“你小子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呀,人家明明是男的。” “切,怎么可能。”方雄跟一根针差不多宽的眼睛眯起,盯着那个背对着他的“妹子”琢磨了一会儿,等到那“妹子”转过身来,露出比飞机场还要平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他表情一囧,差点气的吐血,“靠,居然是个人妖呀,不过这人妖长得倒是不错,白白嫩嫩,啧啧,都不用去泰国做手术了。” 苏信无语凝噎,心想这是什么狐朋狗友呀,道:“要不,你下去扔块肥皂呗?” “扔肥皂干嘛?” 声音清脆,自然不是方雄这嗓子跟狗吠有的一拼的家伙发出来的。 苏信转过头,看着从石阶侧面走过来的女孩。 女孩头上戴着一顶标着kill图案的黑色鸭舌帽,额前细碎的刘海微微遮住了乌黑油亮的眸子,耳朵里塞着一副耳麦,黑色细线绕过白嫩的脖颈,从白色背心穿过,途径鼓鼓的蓓蕾,最后消失在藏蓝色的牛仔裤下,两条纤细修长的**暴露在空气当中,白嫩的小脚丫踩着一双黑色人字拖。 很潮,很有范儿——安然!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那个年代网络普及率极低,网络大神还没诞生,扔肥皂爆菊搞基此类富有想象力的词汇自然也没有流行。安然是不知道扔肥皂的意思的。 “切,谁想知道呀。” 安然撅了下小嘴巴,走过来,拍了下方雄的肩膀,笑眯眯地盯着方雄说:“方块,我们班有美女找你。” 方雄本来是有点酥安然的,要说在里津市一中他最怕谁,非安然这个大魔王莫属。 只是听说有美女找,他不由地心里一喜,转头四顾,“在哪儿呀?” 安然嗤之以鼻道:“方块你真是个猪脑子,人家女孩子那好意思过来呀,你自己去我们班上找,名字叫做于欣欣,就说我让你去的。” “ok,ok,我去你们班窗外看看究竟是恐龙还是美女。”方雄闪了。 成功把方雄这个光长肥肉不长脑袋的活宝骗走,安然靠着苏信坐下,转头,把一个耳塞塞入苏信的耳朵里,见苏信嘴巴一张,似乎要说话,她美目一瞪:“给我闭嘴!” 苏信差点被喉咙里的那句“于欣欣究竟是何方神圣。”给噎死去,嘴角苦笑,点了点头。 歌曲是一首挺舒缓的英文歌,好听倒是好听,不过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苏信也不问,和安然并肩坐在石阶上,看着下面的篮球场,看着那些带着女孩打篮球的男生,他微微的有些恍惚,莫名地想起去年的夏天,和安然一起打篮球的日子。 那段日子,似乎过去了好久好久…… 安然忽然开口说:“苏信,夏桔梗去了美国,你难过吗?” 其实,这话是废话,不过女孩子就是喜欢较真。当你一个女孩子在你身边总是不自觉的说起别的女孩子,别的女孩子的好,或是不好,那么她对你绝对是有意思的。不过往往这个时候,你很难回答得了这些问题,说别的女孩子的不好,她会觉得你虚伪,说别的女孩子的好,她会心里难过。 苏信却是摇了摇头,道:“说得出来的难过,不叫做难过。所以呢,我还是不说的好。” 安然道:“那么,要不要我介绍美女给你认识?” 苏信摇了摇头,道:“那么麻烦干嘛?反正你也没人要,把你介绍给我就成了。” “滚,你这个臭笨蛋,我已经看不上了。” “不好意思,我错了。”苏信在安然爆发之前,赶紧缴械投降,老老实实承认错误。 “这还差不多。”安然嘴角微抿,问道:“苏信,马上高二了,你选理科还是文科?” 高一马上就要过去了,高二要分文理科,所以她有此一问。 “怎么,你想跟我一个班?”苏信笑看着身边的女孩。 “臭不要脸,不想搭理你。”安然的美目瞪了苏信一眼,说道:“快点告诉我,你选的是文科还是理科?” 说真的,苏信是打算选了理科的。 不过他知道,安然数理化差的一塌糊涂,因此安然选的应该是文科。另外还有一点,高二是在新校区五荣冠,而且要分重点班平行班。按照他的成绩,不出意外,重点班是稳拿。 而安然呢,成绩是不好意思多说的,如果不靠伯伯安以权,基本上会被分在平行班。基于这两点,高二分班,他俩不可能同在一个班级。 苏信想了想,还是应道:“我选的是文科。” 安然表情一怔,却又很不满地掐了苏信一把,道:“你真是个喜欢自作聪明的大笨蛋!” 她以为苏信会填理科,所以自己也选了理科,没想到苏信选的居然是文科。不过这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大不了通过伯伯安以权,把理科改成文科就成了。 安然问道:“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选文科?”按照学生们的惯性思维,一般成绩好的都会选理科,而选文科的男生,多半是四肢太健全,脑子不发达的货色。 苏信并不想让安然知道自己是因为她才选文科的,其实吧,对于他来说,选文科理科都没多大的影响,反正以后读大学他也会选金融系管理系的专业,所以应道:“没什么,就是我这人太懒,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少死点脑细胞绝对不虐待,读理科太累,不是我的菜。” “哦。”安然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自是知道苏信心里的心思,她拍拍裤子站起来,“大笨蛋,走吧,我口渴了,请我吃冰激凌。” 苏信翻了下白眼,“有没有搞错呀,女土豪压榨我这贫困中农?我给你一个献爱心救济贫困的机会,我也口渴了,你请我吃冰激凌好不好?” “讨厌,你这混蛋,又惹我生气。” 安然用力狠狠地拧了下苏信的腰,然后不由分说,把苏信的手搂紧,拽着他朝小卖部走去。 “喂喂喂,素质素质,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影响成不?你不要名声,我可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男呀。” ########## 时光飞逝,岁月真他妈的如梭。 不知不觉间,高一下学期踩到了尾巴上,迎来了最后的期末考试。 苏信“很幸运”地和安然分在一个考场,当时他在考试座位表上,看到安然的名字就在他的前面,心里挺诧异,因为他是全校第一名,而安然全校多少名他不知道,不过想来是很靠后的。 按照一中考试号码按照成绩排下来的原理,他不可能跟安然同处一个考场。后来一琢磨,这事儿挺蹊跷,或许是校长安以权做的,这种可能性不大,可能性最大的应该是教务主任彭文臣,彭文臣知道他和安然的关系,可是这么费尽心机,何不直接把期末考试的答案给安然呢? 琢磨了半天,苏信却也想不出个之所以然来,反倒有一种人生何处不相逢的感觉。 苏信心里很清楚,即便自己和安然一样填了文科,她们俩也不大可能高二分到同一个班级。因为以他的成绩,高二肯定是重点班了。 但凭安然以往的成绩,是真的够不着重点班。那差距不说十万八千里,差不多也是海峡两岸的距离,你在这头,我在那头。 虽说安然的伯伯安以权是一中校长,让安然去重点班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从苏信的角度来考虑,他还是希望安然能够考出一个比较不错的成绩。 因为这样以来,高二他俩分到同一个重点班,至少能够服众,不会让班上的同学唧唧歪歪风言风语,说她就是靠关系进重点班的。当然了,安然一向特立独行,不会在乎这些。可苏信心里不会好受,替这个女孩子不好受。 只是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安然的成绩就那样,苏信想趁着期末考试前的几天时间里,给安然来个考前突击,临时抱佛脚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不过这样的话,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安然对搞什么学习是没有兴趣的。他不好多说,说多了是错,说多了安然会产生逆反心理,所以他不能摆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去谆谆教诲安然,那样子的结果,多半是他被安然拳打脚踢教育一顿。 苏信没有办法之下,想到了一个很无耻地办法。 下午,放学之后,苏信独自来到安然所在的426教室。 安然的班上认识苏信的学生不再少数,没办法,苏大学弟在一中的名声跟后世凤姐在网络上一样,不认识她的人跟没吃过猪肉的人一样少。总而言之,杠杠的大名人呀。 苏信走进426教室,不少的男女同学跟他打折招呼,因为安然的缘故,个别跟苏信关系不错的女孩子,还会嬉笑着打趣苏信,道:“苏信,来找安然?这个是要不仅要排队,而且还要收费的哦。” 苏信表情挺无耻,心里挺尴尬,“那啥,其实我是来看你的,看你不用收费吧?” 胡说八道扯了一顿废话,把一竿子认识的同学打发走,苏信松了一口气,凑到安然的桌位前。 安然早看见苏信了,可就是不搭理苏信,她拿着一支2b铅笔,在一张白纸上画画。 苏信瞥了眼桌面上的画册,安然画的是一只大乌龟,她有很强的美术功底,那只乌龟给她画的栩栩如生,生动无比。 苏信登时哭笑不得,“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你还这么有闲情逸致呀?” 安然瞪了苏信一眼,“知道这只乌龟是谁吗?” 苏信特不喜欢这种无聊的把戏,但还是笑道:“这我可猜不出来,是谁?” 安然在乌龟的脑袋上写下“苏信”两个字,然后递给苏信,笑眯眯地道:“送给你,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没送你礼物,这份迟来的礼物,你别嫌弃。” 苏信气得快要吐血,但依然笑着说:“我很喜欢,我会好好的收藏起来的,等回家了,我一定用相册框起来。” 安然特不喜欢苏信现在的说话的口气,有种恶作剧失败的感觉,气得她牙痒痒,没好气地道:“大笨蛋,找我干嘛?” 在夏桔梗还没有离开一中之前,苏信来找她那是破天荒的事情。所以,她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大舒服,有点小小的芥蒂,只是这些东西呢,她不会说出来,永远也不会! 苏信看着眼前撅起嘴巴耍小性子的女孩,笑了笑,很无耻地道:“那啥,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我有些知识点不大懂,今天晚自习想好好请教请教你。你给机会不?” 第178章 临时抱佛脚 “大笨蛋,想要给我补课就直说,耍这些花招干嘛?”安然自然是对苏信心里的想法一清二楚,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丫头,我说你能不能稍微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苏信表情很无辜,心里很无奈,真搞得好像是他错了一样。 安然淡淡地说:“不是不能,是我没兴趣,至于那些大道理呢,你千万别跟我说。” 苏信真有点无奈,道:“得,丫头,这么复杂的问题咱们就用不着去讨论了,今晚我给你来个临时抱佛脚,你给不给面子?” “本来是完全没有兴趣给的,不过呢,看你这个大笨蛋这么好的份上,我考虑考虑,吃饭再说吧。”安然红润的嘴巴微翘,露出一丝笑意,尽管她心里觉得这纯粹是浪费时间,但不管怎么说,苏信这么做还是让她心里暖融融的,也就没有拒绝,起身拉着苏信离开教室。 两人在外面吃过晚饭,苏信和安然回到426教室,教室里只有少量的寄宿生,很安静。 来到位置上,安然拿出课本,递给苏信,笑眯眯地说:“苏大教授,开始吧。” 苏信翻了翻书本,崭新整洁,一尘不染,跟新发下来的课本最大的区别就是多了一个名字。他心下无奈,不过没有表现出来,掏出水性笔,从物理开始,开始给安然讲解。 前边已经多次强调,安然的成绩是不大好意思多说的,学习态度也多多少少有点漫不经心。现在表现出来,就是一问三不知。 苏信亚历山大,可也没有表现出来,因为这样容易伤害安然的自尊心,他耐着性子,认真仔细地给安然讲解一些他认为比较重要,而且又是容易弄懂的知识点。 其实,除了附加题,期末考试的内容都是比较简单的题目,安然这么聪明的女孩子,如果用心去钻研,想要掌握并非难事。 安然倒也没有耍小性子,认真听苏信的讲解,不管懂不懂,至少态度可嘉不是? 就这样,时间过得飞快,一下子到了晚上十点半,下了晚自习,教室里的学生也走的差不多了。 除了英语,每一名科目苏信都给安然标记一些重点,全是些他认为必考的知识点。哪怕是死记硬背,只要安然记住了,每科少说能够提高个十多二十分。 收拾书本,两人离开教室。 安然开口道:“苏信,你不会是想就靠这两天,让我的成绩突飞猛进,凭真本事考重点班吧?” 苏信道:“怎么,难道不行吗?” 安然白了苏信一眼,“大晚上的,你这大笨蛋少白日做梦了。” “白日梦也好,黑夜梦也罢,其实不管是什么梦,只要去努力,未必就没有实现的那一天。” 苏信笑着答了一句,其实他心里还真没这么不切实际。 单就说他,虽然重生回来,这些高中知识早就学过一遍,但这绝非是他能够考出好成绩的关键因素。表面上她在课堂上也不怎么认真听见,其实为了取得比较不错的成绩,他付出了诸多的汗水,每天天不亮背诵英语,为了验算理考题目常常挑灯夜战。 苏信深知,相比于普通学生,他这个重生者最大的优势并非是提前学过一遍高中知识,因为前世学过的东西早被他抛之脑后了。他能记住的知识点,差不多就剩下生理老师讲过的那些女生身体器官了。真正的优势在于他耐得住寂寞,不会被像上一世那样电脑游戏引诱,能够静下心来搞学习。 持之以恒,水滴石穿,才是根本! 安然成绩很差,基础知识薄弱,就凭两天的突击学习,安然的成绩是不可能提高多少的。苏信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目的有二,一是希望安然的成绩稍微能够好点,在他想来,这也是极好的;二是与其说他希望安然能够考个好成绩,不如说是希望安然能够摆正心态,对待学习的态度好点。 虽说不管在哪个时代,学习无用的论调都充斥在学生之间,苏信也认为,成绩并非最为重要,但读书的根本并不在于此,读书是为了提高人的素质,明事理,分辨是非。 不过这些话,苏信是不大好开口跟安然说的。 人的价值观不同,想法也不同。尤其是安然因为从小没有父母,缺乏家庭温暖的缘故,一向叛逆不走寻常路,不喜欢学习,若是他夸夸其谈这些大道理,只会适得其反,让安然更加的厌倦学习,甚至是连他也厌恶上。 苏信不想就这些事情多说什么,看了眼漆黑天色,校园里灯火暗淡,只剩下知了蝉鸣,他对安然问道:“小然,你住你大伯家对吧?我送你回去吧。” “没有,我一个人住外面!” 安然似乎对这个问题不大舒服,精致的脸庞有些冷淡,她跟她伯母的关系很恶劣,早两个月前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就搬出来一个人住了。至于钱,是她自己在酒吧里驻唱赚的。 安然双手插袋,问道:“你饿了没?” 苏信应道:“饿到有点饿,不过有点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安然道,“不行,我饿了,请我吃烧烤。” ######### 来到学校外面的烧烤摊上,刚刚下晚自习,烧烤摊前人很多,都是来吃烧烤的一中学生。 和安然找了一张靠老槐树下的桌子坐下,苏信起身点了些鸡翅膀烧茄子之类的食物,嘱托老板别放辣椒,安然不吃辣。然后他提了两罐汇源果汁回来,递给安然。 安然却说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喝什么果汁呀,我要喝酒。” 苏信可被安然的话弄得哭笑不得,道:“你又不是大老爷们,你一个女孩子,喝什么酒呀?” 安然撅起红润的嘴巴,道:“我不管,我要喝啤酒,美国蓝带的,快去。” “得,我去换。” 虽说不大喜欢女孩子喝酒,但苏信也没多说什么,他起身去烧烤店里换酒,迎面走来一名刚点完烧烤的矮个男生。夜色太深,灯光太暗,苏信没注意,两人擦肩而过。 那个男生却是脚步一顿,忽然转身,道: “苏信?” 苏信一怔,转过头看向矮个男生,不由地眼睛一缩! 第179章 这家伙也太无耻了吧 “这人怎么越看越面熟呀。” 盯着对面的矮个男生,苏信眼睛眯了起来,随即脸露笑容,他心道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呢,原来是何龙呀。 何龙就是上一次在学校的食堂,余靖宇派来咬自己的那条狗! “苏信,那天的帐咱该好好算算了吧。”何龙嘴角冷笑,那天在一中食堂,被苏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一顿,真是奇耻大辱呀。 不过他并不觉得他打不过苏信,那天纯属是苏信使诈赢了他。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苏信能打,打得了一个,能打十个吗? “兄弟们,过来!” 何龙一招手,旁边桌子前的七八个男生纷纷起身走了过来。 他们和何龙一样,都是高二的学生,在里津市一中新校区五荣冠读书,今晚来老校区玩玩。并不认识苏信,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不由地纷纷问道:“何哥,这是怎么了,这人吃了狗胆惹了你?” “这小子跟余靖宇有仇,上次我替余靖宇教训他,他妈的使阴招阴了我,害的老子去医院缝了八针。”说起上次的糗事,何龙气愤填膺,伸手推了推苏信的肩胛,挑衅的味道十足。 旁边的男生们不仅没有嘲笑何龙被一个高一新生打了的意思,反而看着何龙的目光里,有点羡慕。 在他们的心里,余靖宇不是简单的人物,里津市第一衙内,名气极大,而且不仅仅限于一中老校区,因为余靖宇经常去五荣冠打篮球的缘故,五荣冠的高二高三的学生,都认识他这个市委书记的亲弟弟。 在他们看来,现在何龙替余靖宇受了一次罪,余靖宇以后肯定会罩着何龙。不由地心里艳羡。说句老实话,想要当余靖宇的马仔,也不是想当就当得了的,人家瞧不上呀。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何哥,今晚你想拿这小子怎么着,直接发话。”七名学生全是些跟何龙玩得好的狐朋狗友,而且听说苏信跟余靖宇有仇,更是来劲,立马将苏信围了起来,一个个手持板凳啤酒瓶,一副只等何龙开口,苏信绝对躺着进医院的模样。 场面的局势骤然紧张起来,旁边的客人纷纷起身远离是非中心,站在外围看热闹。这些人大多是一中的学生,其中不少认识苏信的,心想这家伙今晚要悲剧了。 苏信面色平静,单枪匹马面对八个人高马大天天打架斗殴的主儿,他心里也并不怎么害怕,只是瞥了眼还坐在椅子上无动于衷的安然,有点担心。 安然忽然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一团白色烟雾从红润的小嘴巴里冒了出来,她精致的脸庞神色很平淡,直到嘴里的烟抽完,扔了烟屁股,才起身走了过来,双手插袋,站在苏信身前: “怎么,想打架?” 安然的出现,一下子让众人的眼睛全部亮了起来。他们都不认识老校区的校花安然,看着这么漂亮的女孩,而且个性十足,气场如此强大,不由地有些眼热,也被稍稍震撼住了,气势登时弱了几分。 苏信暗想坑爹,别看安然是个女孩,打架斗殴的事儿没少干。他自己不想打架,更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安然一个女孩子跟人打架。不仅掉份儿,还他娘的掉价。 何龙看着眼前的女孩也是微微有些愣神,心下嫉恨,讥笑道:“怎么,苏信,你今晚想躲在女人屁股后面?” “何龙,你别太嚣张,等会儿有你哭的份。” 说话间,苏信将安然拉到身后,然后在安然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安然表情一滞,瞟了眼苏信,随即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随你便。” “那废话少说,今儿看哭的究竟是谁!” 何龙面色阴狠,伸手一招,八人全部将苏信围住,何龙抽起一条板凳,直接往苏信磕下去! “诶,等一下,等一下!” 求救的绝对不会是安然,也不是苏信,而是烧烤店老板。 烧烤店的老板见七八个男生在他店子门口,局势激烈,马上就要发生斗殴打架,心里叫苦不迭,这一打架他还怎么做生意?非得把客人全部赶走不可,而且等下打坏桌椅板凳,他找谁赔钱去呀? 在一中附近开烧烤店两年,烧烤店老板在校门口没少见学生之间的打架斗殴,心里清楚得很,这群吊儿郎当的学生不是家世好的,就是些在社会上荡的混子,自己一个卖烧烤的真是惹不起。 他连忙走了过来,边递烟边赔笑道:“这位小兄弟,还有何老弟,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有啥深仇大恨不能坐下来解决呢?” 苏信见这烧烤摊的老板如此低声下气,对何龙说道:“这里别人还要做生意,如果你真的想跟我打架呢,我们去那边成不?”苏信转头四顾,最后伸手指了指烧烤摊对面的一片空地,对练的好地儿。 何龙读高一的时候,经常召集狐朋狗友在这里吃烧烤,倒是跟着烧烤店的老板挺熟,他放下了手中的板凳,说道:“老板,你就别插嘴了,今儿个这人我是揍定了,不过给你点面子,换地儿!” 何龙转身伸手推了一把苏信的肩膀,冷笑着说道:“苏信,今晚老子非得弄残你不可,你别想耍花招,你身边的女孩子可以走,至于你,现在给我滚过去!” “你可以走的,走不走?”苏信微微一笑,看向身边的安然。 “当然走,跟你这笨蛋在一起,总是倒霉。”安然双手插袋,转身朝马路对面走去。 苏信嘴角苦笑,跟上安然的步伐,朝烧烤摊对面的那片空地走了过去,而何龙在内的八个人,紧紧跟在后面,严防苏信这家伙耍花招。 苏信和安然行至路中央,听见汽车鸣笛声。 苏信转头一瞥,却是一辆疾驶而来的大货车。他心里一乐,连忙拉起安然的手,脚下发力,陡然加速,货车堪堪将他俩与贺龙八人分割开来。 苏信拉着安然猛冲向路边停着的一辆正在招揽乘客的摩的,跳了上去,“师傅,走!” 大货车过去之后,围观的学生以及何龙一竿子人目送着摩托车的袅袅升起的尾气屁股,全是目瞪口呆: “靠,这家伙也太无耻了吧!” 第180章 你拿条狗链拴着我 夏夜的风,轻柔而温暖。 苏信和安然坐着摩托车,轻松甩掉何龙一竿子人,来到里津市一中背后的一档住宅区。安然便是住在这里。 付钱打发了摩的司机,苏信四下顾盼,嘴里说道:“呃,丫头,不早了,就不送你上去了,我先回家了。” 安然瞪了苏信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哼,装什么装,想要上去就直说。” 苏信苦笑,尴尬地挠了挠头,他发现他心里的想法总是给安然毫不留情的揭穿,这丫头可真不给他面子。 苏信跟着安然上楼,一路爬到八楼。 安然掏钥匙开门,走进去。 安然租的房子是从中间用一堵墙隔开的套间,有两室一厅,家具齐全,六十多平米,简简单单。 安然打开电视,把遥控器扔给苏信,说道:“我先洗个澡,你看电视吧。” “好啊。”苏信点头,四下打量客厅,客厅墙壁上贴满了枪炮与玫瑰乐队的海报,可以看得出来枪炮与玫瑰是安然的偶像,朝南方向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站在那里,可以看清整个里津市一中的全貌,沙发上地板上扔满了线谱和苏信不认识的曲子,客厅整体给人的感觉是虽乱却不脏,反倒显得跟安然这丫头人一样,挺有个性。 苏信走到柜台前,在一个摆放碟片的架子上翻了翻,都是些珍藏版的音乐卡带,他找出一张迈克杰克逊的音乐专辑,打开dvd,迈克杰克逊的dangerous响了起来。 歌曲劲爆十足,苏信却有气无力,无聊地在客厅里转了两圈,卫生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他深呼了一口气,刚才烧烤没吃到,肚子倒是有点饿了。而且安然十点多的时候就嚷嚷着肚子饿了,苏信琢磨着弄点吃的。 打开冰箱,各类果蔬,满满当当食材齐全,沃尔玛超市的标签完好。可一看上面的日期,苏信有点无语凝噎了,全是半个月前的,想来安然买来从来没有动过。 合上冰箱,苏信低头看见康师傅泡面的箱子,想来安然一个女孩子在家,也不爱做饭,就天天吃泡面。苏信略略有些不是滋味,叹了一口气,来到厨房,橱柜里有一个饭盒,应该是安然叫的外卖没吃完剩下的米饭。 苏信想了想,便打开燃气灶,放水洗锅,捣蛋切葱,把安然吃剩下的米饭倒入锅里蒸了起来。 他虽然不会做菜,做的蛋炒饭还毒不死人。 过了会儿,厨房对面的卫生间传来响动,苏信下意识转头看过去,不由地微微有些愣神。从卫生间出来的安然,因为刚洗澡的缘故,她精致的脸庞白里透红,齐耳的碎发带着水汽,此刻换了一件纯黑色背心,胸前蓓蕾鼓鼓的,下身是一条简单的白色全棉短裤,及至大腿根处。打扮的很简单,却又极有范儿,带着青春的气息,很纯洁。 安然见苏信站在厨房里,不由地瞪起一双明亮乌黑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你这大笨蛋在干嘛呀?” “哦,你不是饿了吗?做蛋炒饭给你吃。”苏信回过神来,紧接着,一道陡然醒悟的声音响起:“啊,悲剧了,饭烧掉了!” 看着一锅子黑乎乎的锅巴,用锅铲子翻了翻,立马冒出一股刺鼻焦臭味儿,安然道:“笨蛋,真是个笨蛋!” 苏信尴尬的苦笑,刚才光跟安然说话了,锅子里的饭给忘记了。 安然扔了锅铲子,道:“苏信,我们吃火锅吧?” 苏信被安然的天马行空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深更半夜而且是大夏天的,吃火锅不得热死去?不过呢,他一向不善于拒绝别人的意见,尤其是安然的。既然安然想要胡闹,那就依她吧。 苏信点了点头,“可以啊,但是没食材呀?要不我去超市买?” 安然打开冰箱,说道:“那么麻烦干嘛,冰箱里这么多吃的,你没看见吗?” 苏信苦笑道:“这些都过期了呀,不能吃。” 安然边拿食物,边无所谓地说道:“反正毒不死你。” 苏信以手扶额,有点头疼。 把冰箱里的食材全部搬出来,苏信剃掉大半泛黄枯烂的菜叶子,把冰成一坨铁的鱼肉解冻,剁碎了往锅里扔,再加上盐油酱醋火锅底料,一锅子大杂烩。 用安然的话来说:“那么挑干嘛呀,反正毒不死人!” 没有火锅,用电磁炉。苏信把电磁炉端到落地窗前,接上电。 安然提着冰镇啤酒,递给苏信一瓶,说道: “笨蛋,干杯。” 音响里响着迈克杰克逊的black、or、white,旋律轻快,动感十足。大半夜的,mj的歌曲不仅是提神的利器,也是扰民的不二法门。 吃过一顿完全谈不上美味却酣畅淋漓的夜宵之后,苏信和安然坐在落地窗前。安然时不时拿起啤酒瓶喝上一口,白嫩的脚丫子悬空一晃一晃,夏风吹过,额前的碎发微微拂起,精致白皙的脸蛋泛红,有些微醺。 苏信忽然想起了一件思考良久的事情,对安然说道:“丫头,有时间教我编曲怎么样?” 安然一怔,随即疑惑道:“大笨蛋,你想要学唱歌呀?” “唱歌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呢,我觉得我写歌蛮有天赋的,只是不会编曲,所以想请未来的乐坛天后安然教教我。”苏信喝了一口冰镇蓝带,他对唱歌真没什么兴趣,只是他知道后世不少的歌曲,可以把歌词写出来,但他在音乐上完全是个白痴,完全不懂编曲。 安然美目一睁,不可置信道:“你这小样还会写歌?” 苏信摇头笑道:“看来,我得找个时间露一手,要不然镇不住你这丫头了。” 安然撇了撇嘴巴,“吹牛!” 苏信道:“得,今晚太累了,改天咱见真招。” 安然道:“你不吹牛会死吗?” 苏信道:“好吧,算我吹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吹吹牛逼,怎么能彰显自己的能耐呢?” “混蛋!臭流氓!” 安然拿起枕头摔在苏信身上,然后扑在苏信的身上,苏信哈哈大笑,和安然打闹一团。 吵吵嚷嚷一会儿,安然恶狠狠的在苏信的屁股上踹了三四脚才罢休。 重新坐在窗台上,她也有些倦了,脑袋靠在苏信的肩膀上,嘴角带着微微笑容,也不说话,大大的眸子看着晴朗的星空,悬空的小脚丫一晃一晃。想来心情不错。 苏信低头看着安然红润的小脸蛋,问道:“喝醉了?” 安然撅起嘴巴道:“你才醉了呢。” 苏信笑了笑,俯下身,轻轻地吻了下安然光洁的额头。 安然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却是勇敢地抬起头,红润的嘴巴迎上了上去,小巧的舌头钻进苏信的嘴里。 苏信脑袋轰鸣,伸手将安然揽入怀中。 安然却是抓住了苏信的大手,仰起头道:“苏信,你喜欢我一点,还是喜欢夏桔梗一点?” 这个时候问如此纠结的问题?!女孩子果然都一个德性。苏信心里叫苦不迭,伸手摸了摸安然温热的脸颊,“傻丫头,这么复杂的问题,咱俩改天再讨论成不?” “ok,我要睡觉了,不许吵我,不许动手动脚!”安然嗔怒地瞪了苏信一眼,然后心安理得地钻进苏信的怀里。 苏信说道:“大半夜的,等会儿会感冒,那我抱你去床上睡觉好不好?” “不好,今晚我就要在这里睡!” “你这丫头真任性。”苏信摇了摇头,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圆钟,凌晨四点半,心想这么晚了呀。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安然的眼睛微瞌,嘴角却是带着微微的笑容,他摇了摇头,搂着安然的手搂紧了紧,下巴抵在安然带着清香的头发上,并无亵渎之意,目光越过窗户,落在明朗的星空上,怔怔出神。 “苏信,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了,你会出国吗?我是说如果。” “呃……这个问题是将来进行时,所以我将来再回答。” “正经点,回答我!” “ok,我绝对不会出国的。” “我不信,怎么办?” “很好办呀,你拿条拴狗链拴着我呗。” 第181章 无耻混蛋 夜色璀璨,繁星点点。 苏信抱着眼睛微瞌却嘴角带着微微笑容的安然,靠在落地窗的墙壁上,偶尔的哼一下完全不着调的歌曲,或是说上一个毫无笑点的冷笑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是感觉到安然在他怀里睡着了,苏信才停了嘴,把安然抱回柔软的床上。 安然搂着枕头,身子像只小猫一样卷缩一团,嘴里呢喃着,似乎在说梦话。 一夜未睡,苏信脸有倦意,却依然带着微微笑容,看着这个女孩子,他心里暖洋洋的,并无亵渎之意,俯身轻轻地吻了下安然的微凉的脸颊,把被子盖好,轻声离开安然的卧室。 苏信伸展了下有些僵硬的胳膊大腿,开始打理狼藉一片的屋子,洗碗擦锅,拖地擦桌子。说句老实话,他重生以来,在家里也经常做家务,却也没有如此仔细过。 把屋子打理干净后,已经到了凌晨六点,天色乌青,东方露出有一道猩红的圆线,天要亮了。 苏信留了张纸条,然后提着垃圾袋下楼扔掉,做公交车回到家里。 爸妈上班都没在家,苏信一个人随便弄了点吃的,然后回到书房,打开电脑,点开一个word文档。 word文档上,记录了方林的一些信息。 自从去年年末在南召师大,见了方林一面之后,苏信就对方林产生了兴趣,当时他只是以为方林是精通互联网技术的南召大学高材生,便产生了将方林招致麾下的想法。 后来回到家里,苏信在构思自己的互联网帝国蓝图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想到诸多前世在互联网界牛逼之后变****的企业,比如说酷6网,比如说亿唐网,开始时都很大名鼎鼎,却因走错路而昙花一现,泯灭于互联网的大海之中。 在诸多倒闭的互联网企业中,苏信也想到了号称中国微博之父的饭否网,然后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个方林。因为,在2007年末尾,方林从美国留学归来,与王兴共同创建饭否网! 苏信曾经也玩过一段时间饭否网,他记得,这个饭否网站是第一家在中国大陆提供微博服务的网站,被誉为中国版twtitter,网站建立的初期阶段,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饭否网的用户突破百万大关,前程光明。 可是在2009年下半年,饭否网被政府部门非正常的关闭,据说是触碰了国家的敏感领域,还有的说是内部的运营团队发生分歧,最后解散。这些都是苏信前世在网络上看到的小道消息,具体的东西,他却是不大清楚。 之后,两个创始人王兴和方林之后的遭遇迥异,王兴先后创立人人网,饭否网,在后世的互联网界可谓是大名鼎鼎,即使饭否网倒闭之后,却创立了美团网,东山再起,依然活跃在互联网的第一线。 而方林作为饭否网的创始人兼首席技术官,却是低调暗淡的多,并不为网友们知晓,饭否网倒闭之后,更是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之中。 当时,苏信想到这个方林就是与王兴共同创建饭否网的互联网天才,心里很是兴奋,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这个看起来傻笨木讷的家伙,优秀的出乎他的所料! 此时此刻,苏信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自己在电脑上打出来的方林的信息,眉头紧皱,在沉思。 有必要,他想放暑假前往星沙市一趟,开展下一步商业行动。而方林是他下一步商业计划最为关键的人物。不过苏信又有点担心方林放暑假回家,错过会面的时间,再者自己与方林只有一面之缘,很难取得他的信任,必须想点办法,把他拿下,彻底臣服于自己! 苏信靠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后脑勺,“这些问题去了星沙市再想办法解决,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方林留在星沙市,若是他回家了,那么自己的商业计划又要往后无限期搁浅。” 时间,不等人呀! 琢磨了一会儿,苏信拨打了温婉宿舍的电话,笑道:“姐,最近过的怎么样?” 话筒里响起温婉略带欣喜的声音,“还好呀,阿信,这么早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情吗?” 苏信直入正题,说道:“姐,那个南召师大的高材生方林你还记得吧?就是上次我去星沙市看你,遇到的那个向魏薇表白的男生。” “我知道啊,你怎么突然说起他来了?” 苏信道:“哦,我找他有点小事儿,你有他电话吗?” “我没有,魏薇应该有,你等会儿,我去问问魏薇。” 苏信道:“没有就不用了,姐,你让魏薇接电话。” “那好,你等一下。” 过了会儿,魏薇的声音响起,“苏信?” “你好。”苏信把玩着一枚硬币,笑着说道。 “有事吗?” “有事。”苏信手指一弹,硬币抛向天空,划过一道银光,随即落入他的手里。他说道:“马上放暑假了,想必方林会回家,你帮我个忙,想办法把方林留在星沙市。” 对面的魏薇眉头一皱,苏信命令式的口气让她很不舒服,可苏信掌握着她最大的秘密。 其实,自己是兼职做夜总会的陪酒小姐不假,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只是魏薇并不想说出来博取同情,也不想被人在学校里揭穿弄得人人人唾弃。 魏薇握话筒的手紧了紧,总之,自己是个肮脏的女人,而方林是个有着大好前程的青年,性格老实善良,她这样的女人配不上方林,所以并不想跟方林再有任何瓜葛。 这是她面对方林的苦苦追求,始终无动于衷,反而经常侮辱方林的真正原因。 而现在,苏信对方林这么上心,有什么目的呢?在魏薇的印象中,苏信这个少年很不简单,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心机深沉。 魏薇想不通,说道:“我跟方林有段时间没联系了,暑假他回老家还是留在星沙市,并不清楚,也无能为力。” 苏信嘴角流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有点不明白魏薇为何拒绝他了。按道理说来,做婊子的就应该有做婊子的觉悟,身上的肉都能卖,现在只不过是把一个人留在星沙市而已,轻松无比,完全没有难度。 苏信靠在椅子上,笑着说道:“方林对你一片痴心,你指东他不敢朝西,把他留在星沙市,对于你来说只不过是小事一桩。放心吧,只要做好了这件事情,我会付酬劳给你的。” 魏薇握话筒的手紧了紧,授人以柄的滋味不好受,可又无可奈何,只能说道:“那,我尽力吧。”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把他留下来!” 苏信的话威胁的味道十足,也不想给魏薇回旋的余地,“啪!”直接挂了电话。 该说的都说了,苏信知道魏薇会怎么做。自己掌握魏薇的秘密,魏薇绝对不会违逆他的要求。 “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无耻?” 苏信摇了摇头,他还有更无耻的事情要做呢。没有办法,时间紧迫,他必须抓住机遇,耍点小手段,也无所谓。 现在已经是2003年中旬了,中国互联网已经走出低潮,迎来新生,诸如腾讯、网易、新浪等等未来的互联网巨头都已渐露峥嵘,这几股必将垄断未来中国互联网行业的势头几乎不可逆转。他想要分一杯羹,何其难也。 起身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苏信微微叹了一口气,最困难的一点,是自己对电脑软件、互联网技术、操作系统等等核心技术都是一知半解,不能凭自己的能力,开发出在后世风靡互联网的软件,以至于束手束脚,心中的商业蓝图搁浅至如今。 他需要的精通互联网技术的天才,而且是必须臣服于他的天才。方林就是最好的人选。 那么,不可避免的,他需要耍一些小手段。 ###### 时间过得很快,恍惚之间,到了七月初,也到了里津市一中的期末考试。 第一堂考试,是数学。 苏信和安然来到考场,位置刚好是一前一后,安然坐在前面,苏信在后面。 苏信四下打量,心里不由地有些疑惑,他是全校第一,所在的这间考场的学生,全是一中成绩最优异的学生,而安然的成绩是比较差的,按照成绩排考试位置,安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间考场上。 “叮铃铃……”铃声一响,打断了苏信的疑惑,到考试的点儿了。 让苏信出乎意料的是,监考的老师居然一中教务办主任彭文臣! 走进教室的时候,彭文臣扫视了眼教室,看了下安然,然后目光落在苏信身上,胖而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显然,苏信给他的印象很深刻。 苏信表情一怔,彭文臣笑的很有深意。 早在之前,他有一件事情搞不明白。刚刚走进考场的时候,他也在琢磨这个问题:这间教室除了安然,包括他在内的二十九名学生就是全校的前二十九名,个个成绩吊炸天,牛逼哄哄。而安然能够在这间考场考试,显然有点不同寻常。 不过当彭文臣走进这间考场的时候,苏信一下子全琢磨明白了。 “很显然,安然就是彭文臣安插进这间考场的。可能因为安以权的缘故,向来喜欢钻营巴结领导的彭文臣想要让安然进重点班,进而讨好校长。” 苏信心里还有一点疑惑,按理来说何必那么麻烦呢?下个学期,彭文臣直接把安然调到重点班就成了。 但话又说回来,安然在一中的名气太大,与她名气相对等的,是成绩也太差。如果直接把安然调进重点班,谁都知道是暗箱操作,校领导也是要面子的。而且,这大概也是彭文臣的第二套备选方案。如果安然能够考一个不错的成绩,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按照苏信的揣测,至于安然能不能抄到答案,却不是彭文臣会去担心的问题,他最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也没看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了能够讨好校长安以权,不成也是他的一片心意。至于啥公平考试呀,对于彭文臣这种人来说,全是冠冕堂皇的屁话。 这么一想,倒也解释的通。 不过苏信明白,安然这个当事人显然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如果知道了,多半会嗤之以鼻反其道行之。对于能不能进入重点班,她无所谓的很。 想到这里,苏信决定改变作战方案,他拍了下安然的肩膀,问道:“小然,等会儿你打算什么时候交卷?” 安然反过头瞪了苏信一眼,说道:“要按照以前,半个小时之内我绝对交卷,不过呢,这一次我改主意了,我要打交卷铃声才交卷。” 考试之前,苏信帮助她补习,虽说时间太短,作用不大,但安然并不想让苏信失望,不管能不能考好的成绩,至少,她不会像以前那样,提前交卷。 苏信表情一滞,连忙说道:“呃,小然,等下题目太难,做不出来的话,你提前交卷吧,把试卷放在课桌上就成了。没必要在教室里浪费时间。” 安然一怔,随即拿起书本砸在苏信脑袋上,“你这大混蛋,前几天还让我好好学习,现在让我提前交卷,抱得是什么心态?!” 苏信心下哭笑不得,这傻丫头还较真了,还真不能让她知道原因,否则根本不可能把事儿做圆满。 苏信手里甩着笔,想了想,说道:“小然,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你能做出来的题目就做,做不出来的不用强迫自己,不用非得等到最后才交卷。” 安然撇了撇嘴,无所谓地说道:“那好,看我的心情吧。” “叮铃铃……”发卷的铃声响起。 领到试卷,苏信大概浏览了下试卷题目,心下大定,题目没多大难度。他拿起水性笔,用最快的速度做了起来。 大概写了一个小时,苏信已经把所有的题目全部做完了,他放下水性笔,抬头一看,发现安然倒也在认真做题目。不过显然很多题目她不会做,手心托着精致的下巴,修长的食指在白嫩的脸颊上一点一点,似乎在思考题目。 苏信嘴角一笑,瞥了眼坐在讲台上看报纸的彭文臣,然后又把目光落在安然身上,手里把玩着水性笔也不说话。等会儿安然受不了了,自然会交卷。 左等右等,过去了两个小时,许多同学都交卷了,安然似乎实在是做不下去了,才收笔起身。 “你先走吧。”苏信悄声说了一句,对安然招招手,然后目送安然离开。以往安然考试,要么不考,要么十分钟出考场,能够坚持到现在,已是极为难得,也大大出乎苏信的意料。 苏信呼了一口气,在自己的试卷上歪歪斜斜地写下了安然的名字,抬头瞥了眼彭文臣。 恰巧彭文臣的目光望过来,他与苏信对视一眼,略有深意,但也只是一瞥,便把目光转向了报纸上,继续研究国家大事。 “看来完全没危险。”苏信瞥了眼左右两侧正在绞尽脑汁做题的同学,迅速把试卷放在安然的桌面上,同时将安然的试卷抽了过来。 仅仅用了一秒钟,便调换了试卷。 苏信开始重新作答,之前答过一遍,第二次速度快得很,根本不用思考,一看题目就知道答案和解题公式。 半个小时之后,收卷的铃声响起,苏信踩着点收笔走人。 之后的八科考试,除了语文和历史之外,苏信全部故技重施。而彭文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他心照不宣。语文是没必要作弊,而历史是因为安然坚持到打收卷的铃声才交卷,苏信根本来不及作弊。 倒是考政治的时候,安然在最后的十分钟才交卷,苏信换了试卷之后,根本来不及做安然没写的大题目,只能把安然填错的一些选择题改掉。不过对他来说,少几十分问题不大。 当然了,在安然的试卷上,个别题目苏信故意做错,不让安然的成绩太好,但绝对够得着重点班。虽然这样做的手法挺低劣,也很容易发现安然的试卷作了弊。但苏信知道,有彭文成在,这事儿掀不出来,出成绩之前,安然绝不会发觉。 直到最后一堂物理考试,苏信做完两张试卷后,走出教室,看见站在走廊上的安然,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注视着楼下的目光有些出神。 苏信心里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走过去,和安然并肩站在走廊上,笑道:“小然,饿了没,我们吃饭去吧,想吃什么?” “干嘛要给我作弊?”安然平静地问了一句。 安然果然刚才看见他作弊了,依着她的性格,是宁愿考试打零分也不屑做这类低劣的事情的,倒是有点麻烦。苏信想了想,说道:“没什么,就是下意识的想要这么做。” “苏信,你是知道的,成绩好不好我从来就不在乎。不过那天你辅导我学习,让我第一次有过想要努力学习的冲动,尽管我知道,不管怎么努力我依然不可能凭真实成绩考上重点班,但我还是会努力去学习的。” 安然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苏信身上,说道:“这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读书,如果要说原因,是因为你想要要我好好读书,所以我想好好读书。” 安然的话让苏信有些内疚,他这么做确实没有顾忌安然的感受。 他手扶在走廊墙沿,呼了一口气道:“抱歉,小然,我这么做可能没有顾忌你的想法,不过我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我想下个学期开学第一天,在我的班上看到你。希望你能够谅解我。” 安然嘴角露出一丝无所谓的笑容,对苏信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考差点,和我在平行班呢?” 不等苏信回答,安然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有点过分。其实呢,这个学校的清规戒律我犯过无数次,作弊只能算作小儿科,所以你帮我作弊我应该感谢你的,不过呢,大笨蛋,以后你少在我面前让我好好学习,太恶心了。” 说完,安然双手插袋,转身离开。 苏信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这算啥事呀? 聪明反被聪明误! 转头,发现安然已经消失在楼梯口,苏信连忙追上去,“喂喂喂,小然,考完试这么喜庆的日子,别搞得那么严肃嘛,等我一下。” 第182章 为了更美好的明天,干杯 七月的天,骄阳似火。 随着人流,苏信独自一人走出星沙市火车站。 站在出口站,他眯着眼睛瞥了眼火辣的太阳,然后四下顾盼,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赵新民的身影。 考完期末考试之后,他找了个理由搪塞了爸妈,便马不停蹄地赶到星沙市,开展筹备已久的下一步行动,另外也打算去看看外公外婆。 “苏信!” 苏信转头,看着走过来的赵新民。 赵新民一身西装革履,脸带沉稳微笑,挺有禽兽风范,苏信不由地笑着打趣道:“老赵,半年没见,你可是越来越有企业家的范儿了。” “呵呵,你这家伙,还学会打趣我了。”赵新民摇了摇头,接过苏信的行李包,“走吧,我另外租了房子,先回家再说。” 苏信点头,边走边问道:“老赵,温大河还在星沙市吗?” 赵新民答道:“口罩都卖出去了,老温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刚好温婉放暑假,老温和他女儿一起回里津市了。” 苏信点点头,温大河没什么能力,年纪半百,吸毒把身体弄垮了,让他跟着赵新民干,多少能够讨口饭吃。现在看起来,温大河与赵新民相处的不错。 打了一辆的士,苏信与赵新民直奔住所。 囤积口罩的仓库已经退掉了,赵新民在星沙市另外租了一套房子,一百五十多平米,大而宽敞,各种家具电器齐全,住的倒也舒适。 吃过晚饭,苏信和赵新民开始说正题,就下一步的商业计划,两人谈论了一晚上。 和赵新民共事如此之久,也没什么好藏着捏着的,苏信直接告诉赵新民自己的下一步计划,那就是进军蓬勃发展的互联网行业! 对此,两人面临着巨大的分歧。 赵新民对互联网这个新兴行业缺乏认识,也没有什么信心,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商业蓝图,对互联网没什么兴趣。 他们两个的合作关系,到了这里,似乎走到了尽头。 “老赵,既然这样,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苏信并不想像以前那样,强行把赵新民留在自己身边当副手,赵新民有野心,有胆识,并不适合充当他的副手,那就让他自己去闯吧。而且在后面的商业计划中,赵新民已经无足轻重,对自己的用处并不大,赵新民是个管理人才,也适合做实业,对互联网却是不大在行。 赵新民舒展了下身子,说道:“有很多想法,比如做房地产,显而易见,现在中国人口基数这么大,未来的房产业必将迎来井喷式发展,很有潜力,不过成本太高。还有之前的开眼镜连锁店的计划,我也想做。” “想法都很不错,这两个行业都能够发财,不过我认为你做房地产更有前途。”苏信喝了一口啤酒,目光望向站在窗户下的赵新民。 赵新民并没有下定决心做哪一行实业,听苏信这么说,不由地转过头,挺疑惑地看着苏信,“你这么说有根据吗?” “哪有什么依据,我也只是感觉而已。”苏信模棱两可的回答了一句。他记得,赵新民前世就是房地产大鳄,这么说只是让赵新民下定决心进入房地产行业,避免再多走弯路。不过兜兜转转,自己依然没能改变赵新民的人生轨迹,倒是有些挫败。 “那我可是非常相信你的感觉的。”赵新民笑了笑,对杀入房地产行业的信心增强不少。 和苏信共事一年,他对苏信的能力自然是知之甚深,性格看似平易近人,也挺爱说话,实则内敛老辣的很,真实想法没人看得出来,苏信最大的特点,是他的目光非常人所能及,极其善于发掘商机。 自己和苏信合作第一天开始,就见证了苏信不同寻常之处,三轮原始资本积累,从开始的空手套白狼拿下天桥项目,到一本万利承包莫叶山工程,以及**囤积口罩的想法,这些奇思妙想无一例外证明了他在商业上,洞悉商机的能力的强大。 “好了,谈正事吧,既然决定就此散伙,现在谈一下怎么分赃吧,账号上一共有六百三十八万,我们五五分账。你觉得怎么样?”苏信扔了空罐装啤酒,说道。 赵新民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自己这座庙太小,供养不下他了。心里自然是有点可惜的,但并不想因为分歧而与赵新民闹僵,买卖不成情谊在,现在和平分手,说不定日后赵新民发达了,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 “我只要一百万。” 赵新民回到沙发上,继续说道:“我早就想好了,我只能算是个打工的,而且只给你打了一年的工,拿一百万算得上是天价工资,并没有亏。” 苏信一怔,他没想到赵新民说出如此感情用事的话,这实在是不符合他的性格与野心。 见苏信脸上闪过的一丝讶异,赵新民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地笑道:“用不着这么惊讶,我虽然看重钱,但还不至于贪得不厌。” 赵新民指了指脑袋,“苏信,和你共事的这一年里,让我明白了很多,也学会了很多,钱多钱少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头脑,想别人所不能想,那么商机无处不在,钱也会滚滚而来。” 苏信苦笑摇头,赵新民这话有点过于夸捧他了,他能够发现商机,并非商业头脑有多么强大,而且因为重生,知道未来会发生哪些事情,无论承包莫叶山还是趁着**爆发之前收购口罩,都是因为事先知道。 单论经商能力,至少现在,他是赶不上赵新民的。 赵新民开了一罐蓝带啤酒,递给苏信,说道:“虽然我对互联网这个行业完全不了解,但我相信你能够闯出一片天地,而我不愿意做这一行,并非对你没有信心,是因为我对这一行完全没有兴趣,我有自己的商业蓝图,希望你能够谅解。” 苏信喝了一口啤酒,说道:“谈不上谅解,因为我尊重你,而且脱离利益关系,我们的友谊会更加的长久。”他从来没有怪罪赵新民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赵新民这个人很有能力,性格也不错。 “这么说,倒是我小心眼。” 赵新民笑了笑,继续说道:“苏信,马上散伙了,明天我可能要回里津,说说我对你的看法吧,这一年来的相处,你让我看到了你内敛的强大,凭我的直觉,总有一天你会建立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我也会等着那一天,见证你风雨化龙的那一天。” “这些肉麻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苏信用啤酒罐和赵新民碰了碰,“为了我们各自更好的明天,干杯!” 第183章 太阳照常升起 次日,赵新民离开了星沙市。 那是在凌晨六点时分,前夜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向苏信交付妥当,赵新民没有打搅苏信睡觉的意思,提着行李出门。 之前因为每天要早早起床与夏桔梗一起上学,苏信没有睡懒觉的不良嗜好,习惯早起。他站在卧室的窗户前,目送赵新民离开。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散伙了?是的,只是快的让苏信措手不及。 身边少了得力干将,自己又将孤军奋战,不免有些不习惯。 苏信吁了一口气,仰起头,目光注视着远方,天空灰蒙蒙的,云层低压,上面涂着让人心情不大愉快的乌青色。他微微闭上眼睛,用力的吸了一口初夏清晨新鲜的空气。没有关系,从今天起,他将要翻过旧的一页,在风云激荡的互联网行业,踏上新的征程。 他坚信,太阳照常升起时,必将更加的耀眼! ####### 苏信吃过自己做的早餐,看了会儿书,九点钟,准时出门。 打的来到南召师大附近的星巴克咖啡厅,目光四下寻觅,苏信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上看到了魏薇。 有大半年不见,魏薇一如既往的漂亮,脸上只是花了淡妆,打扮的也很简单,牛仔裤搭配白色体恤,看起来像是个还没走出校园的清纯可人的女生。当然,在苏信眼里,这是一只比较高档的鸡而已,这指的是她的附加职业,并不带任何歧视色彩。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杀人与****,上下都有五千年历史。因此,鸡是一种古老而人人喜爱的动物。 “这是你的酬劳。” 苏信走过去,将一个信封放在桌面上。 魏薇表情一怔,想了想,还是将鼓鼓的应该不少于五千人民币的信封推了回来,说道:“这个,我不需要。” 魏薇奇怪的举动出乎了苏信的意料,而且此刻魏薇的脸色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让他更加奇怪。 苏信并不急着说话,他坐在椅子上,用小汤匙搅拌着咖啡,琢磨了一下,才道:“魏薇,有一点我想不通?嗯,对于你的工作我没有丝毫歧视的意思,但是你为什么对我的偏见与戒备之心这么大?” “不至于吧,你想多了。” 魏薇平静地回答了一句,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下意识觉得苏信会拿她坐台的事情要挟她,如果单从行动上来看,除了要求她把方林留在星沙市外,苏信并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 但是,这仅仅是现在,下一刻鬼知道苏信会不会要挟她做什么事情? 而且她已经知道苏信的底细,年纪不过十七岁,明明还是个未脱稚气的男孩,却已经身家几百万,重点是这些财富全凭他自己的双手创造的。 这样的一个少年,她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现在又握有她的秘密,而且似乎有什么事情让自己做,她难免生出戒备之心。 苏信却也只是笑笑摇头,他自然看得出来魏薇在撒谎,但魏薇不想说,他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魏薇忽然问:“苏信,你找方林目的是什么?” “原因很简单,我有商业方面的事情要跟他合作。” 苏信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心里又有点奇怪魏薇怎么关心起了方林,她不是很讨厌整天像条癞皮狗黏在她身边的方林吗? 苏信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方林?” 魏薇道:“不是关心,只是你让我把方林留在星沙市,好奇而已。既然你想跟他合作,直接找他说出来就行了,何必弄得这么麻烦?”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苏信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情况要真的像魏薇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上次来星沙市,第一次和方林见面,方林就把他当做毛头小孩,一副轻视的样子,如果自己说出跟他一起创业搞网站,绝对是不屑一顾,以为自己脑子不对。 其实这些都还好,在能够解决的范畴之内,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对互联网技术并不在行,即便能够和方林合作创业,也不能让方林真正的臣服于自己。在自己没有真正掌控全局之前,如果那一天方林成了赵新民第二,自己必然损失惨重。 所以,苏信费尽心机,就是想要方林彻底臣服于自己。方林榆木脑袋一个,感兴趣的东西只有两样,一是电脑,二是魏薇。前者自己不在行,那么如果能够通过魏薇取得方林初步的信任,倒是能够省下不少麻烦。 苏信想了想,尽管挺龌龊的,他还是说道:“相比于当坐台小姐,我一个可以让你赚更多的钱的方法,你可不可以对方林稍微那啥一点?如果你不喜欢方林,逢场作戏也行,至于酬劳,你尽管开口。” 魏薇瞥了眼苏信,似乎是在思考拒绝苏信的后果,苏信会不会继续要挟她呢?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魏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魏薇这样子直接拒绝苏信,苏信本可以进而要挟魏薇的,不过他现在有点疑惑,他始终认为他和魏薇的交易是一个公平合理的交易,魏薇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曾经承诺过,不会泄露魏薇在夜总会当坐台小姐的秘密,那么绝对不会泄露。 但是,有钱不争,这不是一名合格的鸡该做的事! 苏信道:“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魏薇说道:“我并不想和方林有任何的瓜葛,就像你此刻心里所想的,我是一个肮脏的女人,方林大有出息,就这么简单。” 听了这个答案,苏信心里有了更好的招术,立马决定改变策略。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这魏薇心里是喜欢方林的,或者说是方林苦苦追求魏薇那么久,感动了魏薇,但魏薇觉得自己太脏配不上方林,所以不想跟方林再有联络,更不愿为了钱而去玩弄方林的感情。 “既然这样,那我不也不勉强你。至于这些钱,不用客气,是你应得的酬劳。” 苏信把信封推过去,起身离开星巴克。 第184章 天下大势 南召大学,已经放暑假,人影寂寥,有些冷清。不过行走在古朴庄重的建筑之间,苏信亦有一种求学慕道的感觉。 南召大学作为南召省最好的大学,也是全国前十名的重点名校,以工科闻名于世,计算机专业全国数一数二。这里的美女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倒是盛产工科**丝,荟萃各类精通电脑技术的抠脚大汉。 苏信记得,对于南召省最好的三所大学,南召大学,北岭大学,南召师大,曾有一则挺应景的段子在学生之间流传:“师大的花,北岭的草,南召的和尚满街跑。” 话虽如此说,却没有贬低之意。对于前世的苏信而言,这所学校是仰望的存在。前世,他就读的南召师大下属专科学院,便坐落在南召大学后面。每每经过南召大学的时候,他心向往之,亦有自卑之感。 一名优秀的技术**,是令人喜爱且敬佩的。 苏信来到五栋男生宿舍,暑假有不少的学生留校,宿舍并没有关门,宿管大爷没有拦他。至于原因,想必是因为他进的不是女生宿舍。强奸犯法,搞基无罪。 一路走到三楼最左侧的318寝室,门没有关,苏信瞥了眼里面的一名男生,嘴角一笑,便径直走了进去。 寝室乱糟糟的,一根贯穿两侧墙壁的铁丝上,挂着肥大有几个马眼的短裤,风儿一吹,像是微微飘荡,摇头扇吱呀吱呀地在叫唤,脏乱的地板上扔了十多个膨化零食袋,以及吃剩下的泡面,三只苍蝇蚊子落在泡面桶里汲取营养,天气又闷热,脚臭味与泡面馊味经过长时间的混合,酝酿,发酵,散发出一股令人**的味道,洋溢了整间寝室。 这种味道虽然不大好闻,但令苏信倍感亲切,甚感怀念。因为,这是独属于大学男生宿舍才有的气味。 稍稍扫视了眼宿舍后,苏信的目光又回到此刻背着他的男生身上。 从背后看去,这男生瘦得跟猴一样,花裤衩搭配白色背心,脚丫子踩在椅子上,极有节奏地一晃一晃,放在键盘上的手指飞舞,足有酒瓶底厚的眼镜片对着电脑屏幕,屏幕显示的网站有一个chu的标志。 这个网站苏信知道,chu的全拼是a、hacker、union——中国黑客联盟。这家伙居然还是个黑客,果然牛逼。 从苏信的视角来看,中国黑客联盟似乎是遭到国外黑客的入侵,网页很卡,鲜红五星红旗倒挂于黑客联盟主页的正中央。而方林脸上的表情是看不到的,想来很愤怒,因为他嘴里叨叨絮絮,手指更是飞舞不停,整个人聚精会神,已经达到忘我境界,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个大活人。 这倒是搞得苏信有点为难,究竟该不该打搅他呢?而且该怎么提出此行的来意呢?直接说合作搞软件是不大理智的行为。 你一个半大不小的男生跟人说合作搞软件,别人绝对会以为你是疯子。所以切入点很重要,先取得方林的信任。就好比对付赵新民,首先得让赵新民认为自己有点真本事,才有谈下去的资本。 稍一琢磨,苏信的目光落在了左侧的木制床上,床上有几张报纸和传单,他看到报纸上的标题,不由地嘴角一笑,走过去拿起一张报纸,上面都是一些暑假工和家教的招聘广告。 苏信的动作很大,男生终于听见了,转过头,露出一张点缀着十多颗青春痘的长脸。 这个后世标准的技术宅男,就是苏信此行星沙的目的——方林! ######## 对于能言善辩的苏信来说,沟通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难得是在一种不对等的关系下,取得对方的信任,还要反过来压制对方,令对方折服。 方林和苏信只有一面之缘,不过方林似乎还有点印象,“是你?” 苏信点头,“你好,我找你有点事。” “正忙,等会儿……” 方林只是随口答了一句,便回过头继续操作电脑反攻击,先是隐藏自己的ip,调出入侵中国黑客联盟的十多个ip地址,调出数据包,寻找肉鸡,分析ip地址,拿出制作好的黑客软件…… 这些东西苏信都不大懂,只是方林的一句“等会儿”,让他等了足足五个小时,从日上三竿到日薄西山,不过苏信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对待人才,需要耐心。 “哈哈,终于打败了那群垃圾。” 在电脑面前顿了一整天的方林伸了伸腰,把入侵者的软件扫清,他很有成就感。 肚子有点饿,方林起身拿八宝粥,眼角余光却瞥见坐在床头的男生,不由地表情一愣,过了这么久,他已经把苏信给忘了,问道:“你还在呀,找我有什么事?” 苏信放下手中的报纸,说道:“我对互联网挺感兴趣的,看你是个电脑高手,想跟你交流交流这方面的经验。” “你懂什么?除了传奇和qq还知道什么?”方林不由地撇了撇嘴,他那有兴趣陪小学生玩,起身拿了一瓶八宝粥,一天没吃饭,肚子空空如也。 苏信心下苦笑,但并不介意,挥了挥手里的报纸,“你在找工作对吧?” “问这个干嘛?” 方林推了推眼镜框,魏薇让他留在星沙市,现在又不搭理他,这可把他郁闷坏了,幸好有电脑可玩,天天蹲在寝室里刷天涯论坛,或者是上中国黑客联盟,倒也不算无聊。 只是暑假呆在星沙市,兜里没钱,饭都快吃不起来,又不能跟爸妈要钱,他只能去找暑假工或是当家教。 “既然你要找工作,那我决定应聘你。”苏信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方林的桌面上。 “应聘我干嘛?另外你有钱吗?”方林撇了下嘴,有点不大喜欢这个说话口气很大的男生了,可当他的手触摸到厚厚的信封时,不由地一愣,打开一看,“我靠!” 落入方林眼睛里的,是整整一叠人民币,全是一百的钞票,不下五十张。 莫说方林会吃惊,一个十七岁男生随手扔一砸钱,说你给我打工,任谁也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放心,我只是想请教想向你一下有关于互联网的东西,而且我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 苏信竖起一根手指头,“一天,严格来说应该是从现在到今晚十二点之前。”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明白,如果今天不能彻底折服方林,那么以后再长的时间也没用。 五千块钱,仅仅是雇佣他一天? 方林完全看不懂眼前的男生,不明白这男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摸了摸厚厚的信封,有点动心,“你需要我做什么?” “不急,这些你待会儿会知道的。”苏信笑着说:“现在是面试时间,题目很简单,你给我说说中国互联网行业的现状,以及未来的趋势。” 方林推了推眼镜,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太过简单,随口就来。 在他看来,中国的互联网行业度过最艰苦的时期,将会迎来井喷式发展。今年中国开放。二级域名,nasdaq青睐中国概念股,网易丁磊成中国首富,这些都将造就了中国网络经济的繁荣。 尤其是今年sars的爆发,成为中国网络应用催化剂,改变了人们早已格式化的网络生活。网上购物、家庭在线办公、电子贸易迅速流行,使浏览新闻、聊天、收发电子邮件这网上冲浪的“老三样”家族热闹起来。 而至于中国互联网的几大巨头,现在已经形成了割据一方的格局,地位不可撼动。 在即时通讯市场,腾讯一家独大,当然,微软的skype,以及即时通讯的鼻祖icq已经杀入中国互联网市场,未来谁胜谁负犹未可知,不过其他网站的即时通讯,比如网易的泡泡,都是些炮灰的角色,成不了大器。 在门户网站方面,新浪、网易、搜狐三大门户网站已经瓜分了绝大多数的市场份额,后入者很难分一杯羹。 至于网络游戏,这个是重点,他曾经认真查找过这方面的资料,从计世咨讯最新发布的网络游戏市场研究报告中可以看出,今年中国网游市场规模将达24。5亿元,增长率高达142%,国内很多企业也纷纷涉足网络游戏产业,这在大大丰富国内网游市场。毫无疑问,网络游戏将是中国最火的行业。 就现在的实际情况来看,今年中国爆发出太多网络游戏,也火了很多,比如《传奇》、《奇迹》,《梦幻西游》《千年》等等。但他认为,2003年最受瞩目的网络游戏是暴雪的《魔兽世界》,《魔兽世界》将由九城、搜狐以及英特尔联合运营,登陆中国,这必将掀起一波兴涛海浪。 而至于靠着一款《传奇》掌控了大半壁江山的盛大,现在却渐渐显出颓势,不过方林觉得,陈天桥提出构建互联网迪尼斯战略,大肆收购互联网中小型企业,如果能够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组建网络帝国,未来潜力无限。 苏信听的连连点头,心里欣慰,这方林果然不是吃素的,说的头头是道一针见血,不过因为方林也犯了主观性错误。 比如相比于腾讯,方林更加看好微软,其实在前世的中国互联网,在即时通讯上,微软也败在腾讯qq手上,究其根本,是微软的skype适合于办公,而腾讯qq偏向于娱乐,而且更加符合中国的国情,微软败得理所当然。 比如前中国首富陈天桥提出互联网迪尼斯的战略后,他认为现在如日中天的盛大,必将继续称霸中国互联网行业。其实在前世,盛大网络并没有制造出第二个“传奇!” 不过,这些并不是方林的能力不足,苏信若不是重生回来,同样会觉得腾讯不是微软的对手。微软是什么?那是制霸全世界电脑操作系统的王者,地位不可撼动!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尽管问,没有我不知道的。”方林瞥了眼苏信,随即目光落在信封上,喉结鼓动了一下,他确实很需要钱,再过两天,只怕饭钱都没着落了。 苏信嘴角一笑,把信封推到方林面前,“这些钱,全是你的了。” 第185章 中国合伙人 夜色渐暗,南召大学的校园里清冷寂静。 时至盛夏,天气炎热,五栋宿舍漆黑一片,唯独在三楼的一间寝室,可以看见亮着昏黄的灯火下有两条人影,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扯了老半天,方林对苏信有了初步的认识,毫不在意地扔出五千块钱,这是他一年多的生活费,所以这个男生有点小钱。说话挺有水准,对互联网行业了解的还算深刻,所以这个男生有点小见识。 不过看着天色已黑,方林没有客气的说:“这么晚了,你还不走?” 苏信道:“额,我没地方睡,今晚可不可以在这里借助一晚上?” 方林表情一滞,随即摆摆手说道:“算了,看在五千块钱的份上,那你就睡这儿吧。” 他的室友都回家了,寝室就他一个人,床多得是,随便睡。而且天天一个人蹲在寝室,也无聊得很,有个人说话,倒也不错。 苏信本着好好体验下久违的大学生活,也不客气,脱了衣服在澡堂冲了个凉,然后光膀子穿条大裤衩,**丝气质十足。 大晚上的也没事可干,方林买了些卤菜烧烤啤酒,和苏信光着膀子开干,边吃边唠。 方林道:“苏信,你找我到底想干嘛?” 苏信道:“没什么,就是听魏薇说你在互联网很在行,我对电脑知识挺感兴趣的,所以来请教请教。” “魏薇会说这话?”方林表情一怔,随即撇撇嘴,“你胡说八道的吧。” 苏信嘴角一笑,“我说的可是真话。” “随便啦。”方林无所谓的摆摆手,他本想在苏信这个小男生面前树立一种大学老鸟的范儿。在小学弟面前摆出一副阅尽花丛的模样,这本是大学生最爱干的事情。 可他在这方面本就是个雏儿,高兴的表情怎么也掩饰不了。不过被喜欢的人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的优点,总该是高兴的事情。他问道:“苏信,你怎么认识魏薇的?” 苏信略微一想,回答道:“我姐姐温婉跟她一个宿舍,就认识了。而且关系挺好的,经常联系,我听我姐说你喜欢魏薇,要不要我牵线?” 方林表情大囧,“你这小毛孩懂什么?还想当媒婆,摸过女孩子的手没?” “还真没有。”苏信摇了摇头,不过他摸没摸过女孩的手,就不劳方林操心了。 方林拍了拍苏信肩膀,笑说:“这就对嘛,以后有喜欢的女孩,尽管请教我。” “嗯,我一定会请教你的。” 苏信郑重其事地点头,心里却是哭笑不得。 按他想来,这个方林读了几年大学,在男生面前说话挺得劲,可在女人面前羞羞答答跟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似的,多半还是个守身如玉的小处男,别说跟女孩子上床做活塞运动,只怕小手都没摸过。作为一名前途光明的技术**,混得真够失败。 苏信直接给他打了个差评。 所以,苏信并不想就这方面的问题跟一个菜鸟深入交流,而且是个明明屁都不懂还装成情圣的家伙,这实在太无趣。 至于魏薇和方林的事情,他感觉有点复杂,一方面方林喜欢魏薇,另一方面魏薇似乎对方林也有意思,却偏偏冷眼相对,爱鸟不鸟。情况有点复杂,原因也不清楚,日后再说。 苏信喝了一口啤酒,畅快淋漓,对方林道:“关于互联网,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你还有什么问题?说吧。”方林抓起毅力花生米,扔进嘴里,对于互联网知识,他信心十足,根本就没有他不懂的。 为了摸清方林对中国互联网究竟认识有多深,苏信问了一个看起来很幼稚的问题,“你说在中国互联网的大背景下,小企业跟风搞出来的产品有没有前途?” “看你挺有见识的,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得着我解释?” 方林摇了摇头道:“要知道这已经是2003年了,不是拓荒时期,中国互联网的即时通讯,电脑操作系统,网络游戏,搜索系统,门户网站,这些大板块全部被巨头们瓜分了,跟风者很难取得市场份额,扎进去绝对死的连渣都不剩。所以呢,小企业想要出头,创新是前提,坚持单点切入是基本。” 在他看来,中国互联网的巨头能够取得成功,除了另辟蹊径,最重要的是因为他们把握住了单点切入这个重要原则! 互联网行业有这么多创新,发展这么快,但互联网巨头都有一个共通的特征。无论做什么产品,互联网比较忌讳的是布局,巨头企业强调的是单点切入,一点点长大,只有这样的业务才能够生存下去,才能做的比较好。 所以互联网企业在做每一个产品的时候,都是先寻找一个有很大用户需求的点,一点点的扩张开来。比如腾讯的qq、百度的搜索系统,他们慢慢壮大,皆因此理。 苏信很赞同方林的看法,笑着说道:“其实要说起来,网络财富就是一块诱人的蛋糕,谁都想尽情的品尝,但贪多会撑死,吃少会饿死。这一类是失败者,而成功者与他们的差距,就是使用不同的餐具而已。马化腾选择了qq这一款产品作为餐具,所以他可以不断地分到蛋糕,撑不死,饿不死,活的最滋润。” “看不出来,你居然能够说出这么深刻的见解。”方林大为诧异,一个普通的男生能够说出如此深刻的道理,不知强过多少互联网精英。 苏信一笑置之,继续问道:“按照你的说法,现在中国互联网的市场份额已经被各大巨头霸占了。在这种情况下,一家小的互联网公司应该选择做什么产品,来单点切入呢?” 方林毫不犹豫地说道:“别人不知道,如果我有钱,我会选择sns,中国在这方面还处于萌芽阶段,有着非常广阔的前景,如果杀进去,潜力无限,我那个老同学王兴就已经从美国回来,在北京做sns多多网。” “嗯,这个想法很好。” 苏信心里大定,sns的意思是社交性网站,前世最为出名的社交性网站当属马克·扎克伯格创建的facebook,而依托于社交网站,出现了twtter、新浪微博,这类颠覆点对点即时通讯的新型通讯系统。 这方林和前世一样,瞄准了sns作为中国互联网的突围方向,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苏信心里已经确定,方林是他的最佳的合伙人。 苏信决定把今天的来意告知对方,问道:“方林,你有没有想法搞一个社交性网站?” “搞sns?”方林表情一愣,随即嗤笑一声。 其实方林早就想搞sns了,今年下半年就是大四了,他要么去美国留学,要么跟着王兴做多多网。王兴在搞多多网之前,就联系过他一起做,他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因为他对魏薇还不死心,相比于北上北京或是留学美国,他更想留在星沙市。 对于苏信的问题,方林本想嗤之以鼻说你一个小毛孩懂什么,不过想想苏信之前的那一番话,见解独特犀利。显然苏信不是无的放矢,有一定的根据,他也隐隐明白苏信找他的目的,“苏信,你不会是想跟我一起合作搞sns网站吧?” “是的。”苏信不置可否地点头,废话了大半天,终于拉回了正题。 “你没开玩笑吧?” 方林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可见苏信表情郑重其事,也非常的诚恳,不由地说:“你小子胃口可真大。”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少年了,年纪这么点大,野心勃勃,究竟哪来的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方林摇了摇头,说道:“苏信,可能你对互联网了解的很透彻,这点我很服气,但你应该知道,互联网是最烧钱的行业,前期投入巨大,就像是个无底洞,短期内根本看不到回报。另外,搞一个sns程序并不困难,关键是它的定位,你有具体的策划方案吗?” 苏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那个老同学王兴搞得多多网,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方林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成功?在互联网企业成功与失败是很难界定的,关键看你能不能坚持,所以只要没失败就是等于成功。” 苏信摇了摇头,“他一定会失败。” 方林哼了一声,“你凭什么就这么笃定?” 苏信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喝了一口啤酒,他从后世重生回来,当然知道。 前世王兴做的第一个sns多多网,败得一塌涂地,除了资金短缺的因素,王兴失败的关键在于,市场定位失误,消费群体不明确。社交网站是面向全社会这并没有错,但是要符合中国的国情,中国互联网仍然处于起步阶段,主要的群体应该是喜欢新奇事物的学生。 苏信把自己的想法说过方林听,这让方林陷入了沉思之中,毫无疑问,苏信说的很对,现在中国上网冲浪的学生占据了百分之七八十的比例,把过多的资源浪费在接受能力差又忙于工作的成年人身上,显然是错误的定位。 见方林沉默不语,苏信从包里拿出一份草案递给他,说道:“这是我的策划方案,你看看。” 接过文件,方林狐疑地看了眼苏信,他现在对这个男生是完全捉摸不透了,见解犀利独特,本事不小。翻阅文件,上面并没有什么专业术语,内容很简单,但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苏信有远见。 苏信的策划方案的基本思路:就是细分社交网站市场,专注于大学校园sns! 如果按照苏信的说法,王兴的sns多多网杀入中国互联网,因为定位不明确必然导致失败的话,那么苏信的这份方案就是在王兴还没有失败之前,就已经找出王兴必然失败的根本原因,并且总结多多网会失败的教训,结合国情,想出了应对之策——那就是细分社交网站市场,专注于大学校园sns。 方林不由地感叹,这苏信目光超前,对sns领域了解透彻! 为了写这份策划方案,苏信筹备了很久,其实“细分社交网站市场,专注于大学校园sns”的想法并不是他想出来的,前世互联网天才马克·扎克伯格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也是第一个这么做的。 而在中国,王兴经过多多网游子网的失败后,直到2005年秋,他才从失败中总结出了经验,决定要专注于一块细分市场:大学校园sns。他研究和学习美国在这一方面的成功例子facebook,综合之前在sns领域的经验和教训,并结合国情,开发出了校内网——即后世的人人网! 苏信的这份方案,就是抄袭了马克·扎克伯格和王兴的想法,在网站的应用系统上结合了后世facebook与中国校内网的版本,也加入了qq空间的元素。 在2003年,facebook和校内网都还没有面世。苏信的思路就是仿制facebook,制作出符合中国国情的社交性网站。 “你这个策划书真的很好,大有可为。”方林感叹了一句,合起策划书。 苏信知道方林是动心了,事有可为,笑着说道:“如果说那五千块钱是你面试成功的回馈,那么这份策划书就是我邀请你合伙做sns的诚意。你是什么想法?” 方林灌了口啤酒,眼神复杂的看着苏信。 现在他已经被苏信折服了,眼光超前,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个男生不能用普通小孩看待,是真有本事。他的心不由地也跟着热了起来,如果能够留在星沙市一展拳脚,那是乐意之极,不过他心里还有最大的一个问题——那就是钱! “现在有了这份策划方案,社交网站的基本程序我能搞出来,但是还有一个最难解决的,我们没钱。” 苏信笑道:“我有啊。” 方林一怔,道:“有多少?几千万把块钱你就别扯淡了。” 苏信道:“你需要多少?” 方林道:“太贵的服务器买不起,但既然搞sns,服务器也不能太差,一般的ibm塔式服务器最起码要十万,杂七杂八加起来起码要十五万。” “嗯,不算太多。” 苏信微笑点头,举起啤酒道:“我给你两百万!” 第186章 红袖添香夜读书 对于苏信的话,方林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其实无可厚非,两百万,别说在2003年是绝对的巨款,就算放在后世依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一个十七八岁大的男生张口就能拿出两百万,任谁也不会相信。 因此呢,面对满脸狐疑不可置信的方林,苏信没有解释的必要,大晚上的浪费口水不如做个春梦,翻身上床睡觉。 第二天,苏信拉着方林前往工商局注册公司,公司名字就叫做:华信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华代表中华,信自然是取自苏信的名字。 看着苏信出示的注册资本上明码标着两百万,方林惊诧的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这不仅仅是这笔巨额资金让他震惊,更重要的是,从苏信的一系列动作来看,开sns网站苏信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有一套完整的方案,然后一步一步去完成。 总而言之,在这一刻,他算是信服了眼前的这个少年。 注册公司的审批程序复杂无比,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苏信把信息表填写完毕,递交刚好十八岁的身份证复印件。其实身份证上的年龄是假的,他今年才十七岁多一点。办理新身份证的时候,他通过方海军的关系,故意把身份证上的年龄调大一年,为的就是今天。 走出工商局,苏信拍了下表情还有些发懵的方林,笑着问道:“怎么样?你还有疑问的地方吗?” “没有。”方林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抬头望向天空,骄阳似火,炙烤的街上行人无精打采,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反而显得有些兴奋,像是自己的命运就此便要发生改变。他已经下了决心,和苏信合伙搞sns网站。 “既然没有,那么合作愉快。”苏信把手伸向方林,笑看着方林。 “嗯。”方林握住苏信的手。 从这一刻开始,苏信和他新的战友,携手踏上了新的征程,那是一片风云激荡的热土! ####### 创业之初,一切从简,没有写字楼,没有员工,甚至连服务器都还没买。有的,只是两个充满壮志雄心的创始人。 赵新民租的那套房子,就是华信信息技术公司的地址。 苏信先是与方林去买了四台当时最高配置的组装电脑,然后带着方林来到此处。方林一头扎进书房,设置电脑,然后按照苏信策划书上的内容,开始制作sns网站的程序。 这是一件繁复浩瀚的工程,不过其本质是社交网,主程序与中国社交网先驱者多多网有一定的差别,但差别不大大。王兴年前在创建多多网之初,方林作为副手参与过,他有这方面的经验,现在做起来得心应手。 现在苏信要做的这个网站和多多网最大的区别,是在其功能程序与页面程序等等,二者完全是截然不同的风格。按照苏信的策划书,这款程序完全仿照了后世的facebook与校内网,因此可以说这一款程序,就是facebook与校内网的结合体。 两人没日没夜制作网站主程序,方林陷入疯魔状态,天天通宵达旦,吃在电脑房里,睡在电脑房里。 苏信对编码程序有一定的了解,但不够精通,如果让他单独去制作如此繁复浩瀚的编码程序,那是无论如何也玩不转的,这也是他把方林这个电脑天才挖来的原因。不过对于程序编码,他还是能够看得懂一个大概,再加上后世的经验,因而能够从旁指点,从而避免走太多错路。 就这样,两人天天工作到凌晨三四点,睡觉之前,谈论起对于未来的展望,方林目光灼灼,显得信心十足。 苏信也是同样,这款软件山寨了facebook和校内网,前世facebook多牛叉就无需赘婿了,在结合中国国情,创办初期主打校园。只要方向是对的,那么谁也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对于这个网站的名字,苏信一直没有说过,方林不由地问:“等到时候网站弄出来之后,取个什么名字呢?” 苏信也是思考良久,既然是sns社交性网络,最重要的一点是信息的传达,名字又要简洁简单让用户容易接受,他想到了“飞书”两个字,意思便是飞鸽传书,传递信息。 他说道:“就叫做‘飞书’,你觉得怎么样?” 方林说道:“这名字未免也太简单普通了吧?” 苏信笑道:“简单才能够让人容易接受,腾讯的qq和网易的泡泡名字不也很简单?但大家接受了就不会觉得它的名字难听。” 其实取名字这名学问,要的就是简单,能够让人过目不忘。就好比后世大名鼎鼎的爱疯苹果,没出名之前谁会认为苹果这名字好听?别人不以为是吃的水果就算好了。说到底,还是思维惯性的问题。 经过几番讨论,两人最终是达成了一致。 这个社交网站,定名——飞书! ######## 七月中旬的星沙市,愈发的炙热。 --奇@ 书 # 网¥ q i & &s h u & # 9 9 &. c o m-- 与天气温度不相上下的,是苏信和方林的热切的心。 主程序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不过编程全部由方林一个人制作,苏信则清闲一些,他只是在一旁出主意,或是指出错误之处。除此之外,他也把买菜打扫卫生的活儿个承包了。 找了个时间,苏信清扫个把月没动过的客厅,只是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魏薇打来的,电话里魏薇也没说有什么事情,就是问他在哪里。 苏信没有多想,把地址告诉了魏薇。 过了会儿,魏薇来了。 苏信拿了瓶果汁递给魏薇,心里以为魏薇是来找方林的,说道:“方林在电脑房,要不要喊他出来?” 魏薇摇头,道:“我来找你,我没在金碧辉煌做事了,过几天,可能要回家,你有兴趣,顺便告诉方林吧。” 苏信一怔,心里暗想这女人看起来聪明,却天天做蠢事,今儿个算是聪明了一回。他问道:“你回家干吗?” 魏薇摇了摇头,“这方面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吧。” “抱歉,我自作多情了。”苏信苦笑,他这个问题的目的无非是想了解下魏薇的家庭状况。魏薇看起来不大像是那种特别势利的女人,出来做这事儿或许是家里困难。站在是方林的合伙人的角度,能帮的,他还是会帮。 魏薇问道:“最近你和方林在干什么?” 苏信靠在沙发上,大言不惭地说:“我和方林开了一家互联网公司,这就是我们的公司地址。” 魏薇扫视了眼房子,说道:“苏信,虽然你挺有钱的,挺有见识的,但随便租了一间房子也叫做公司?你们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如果说以前,魏薇会因为苏信知道她是坐台小姐,担心苏信在外面乱说,从而在苏信面前显得柔软拘谨,那么现在不会了。 要说原因,一是她与苏信认识有这么久了,对苏信的脾性了解的挺深,苏信心机深沉,说话做事挺让人摸不着方向,但绝对不会是那种多嚼口舌的人。二是她既然没坐台了,没有低人一等扒光衣服的感觉。 所以她说话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她本来就是个性格强势的女孩,这也是她不受她们室友欢迎的原因。 苏信笑道:“你可以小瞧我,但不应该小瞧方林。” 尽管知道苏信话中之意,但魏薇偏偏不接茬,反而看着苏信,问道:“为什么?” “说实话,像你这种见惯各种男人的女孩子,眼光应该很毒辣,看人很准,不过你看方林好像有点走眼。” 苏信目视着魏薇,继续说道:“本来呢,感情的事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不过我还是想好心劝你一句,这年头呢,伊拉克战争爆发,股市动荡不安哀鸿遍野,想要找出一只一路看涨的股票跟在妓院里找处女一样,难呀。恰好,方林就是这么一只管涨不管跌的股票,而且是可持续发展的股票,你得好好搂在手里才对。” “苏信,你的嘴巴真厉害呀,死的给你说成活的,没出息的给你说出下一个比尔·盖茨。” 魏薇忍不住摇了摇头,接着道:“不过相比于方林,我更看好你这只股票。” “我?”苏信指了下自己,然后苦笑摇了摇头,他自是知道魏薇随口乱说的,当不得真。魏薇长得是真不错,不过跟他完全不来电呀,说起来,这实在是可惜了。 他道:“我就算了吧,名草已有主,钢筋混凝土。而且年龄也不撘呀。” 对于男人的心理,魏薇觉得自己了解的很深,单论相貌,她不相信有那个男人会不动心,即便是苏信这个情窦初开却又看起来很成熟的小男孩。她觉得苏信之所以说这些,多半是因为她是坐台小姐,太过低贱而已。 她道:“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你知道我做过什么,可能你并不想因此而歧视我,但你的心里会不由自主地嫌弃我,难道方林以后知道我的经历,就不会嫌弃我了?”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呀。” 苏信点点头,算是明白了魏薇的心结所在,魏薇当然知道方林大有出息,前途不可限量,刚才那番话只不过是膈应他说的那句——看方林看走眼了! 不管魏薇对方林抱着何种想法,至少有一点很确定,她不大想让方林知道她曾经在夜总会当过小姐。照苏信看来,魏薇有这个忧虑无可厚非,因为这是中国男人的普遍心理,希望自家婆娘的曾经纯的跟有氧水一样,渴望别家婆娘的曾经脏的跟粪坑水一样。 为什么?好搞破鞋嘛。 照苏信说来,这实在是封建残余思想,这都啥时代了,讲究的是婚后性福,婚前无限性福。 苏信对魏薇说道:“你怎么就这么在意自己的过去?人得往前看,再者说了,我不说,方林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魏薇道:“那可就不一定了,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说?” 苏信道:“说句挺自作多情的话,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魏薇深深地看了苏信一眼,随即叹气摇头,嫩白的脸庞极少见地露出一点笑容,道:“以前我可不相信你,而且有点怕你,因为你年纪小,心机又太深沉了,我看不透,不过现在,我感觉你这人还不错,至少在对待朋友这方面还不错,但还有待时间的检验。” 苏信嘴角一笑,“既然这么说,那你留在星沙市,咱两骑驴看唱本,边走边检验呗。” 魏薇道:“暑假留在星沙市干嘛?我没工作,你养我?” 苏信很无耻地道:“我喜欢自食其力的女人。” 其实这么轻佻的话,魏薇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只是习惯而已。她摇了摇头,“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你还太小,我没兴趣。” “打击人不带这样狠的。”苏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哎,看样子,今晚我得彻夜难眠了。” 魏薇被苏信的表情弄得笑了起来,她哪里不知道苏信故作伤心,她和苏信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苏信对她没兴趣。 魏薇不由地说道:“看不出来呀,苏信,你这家伙不正经起来令人刮目相看。” 苏信苦笑,道:“那我说正经的,既然你没工作了,刚好我这里还缺一个客服,要不劳驾你给兼了吧?工资四千,够意思不?” 魏薇一怔,她见惯人心薄凉,本不易被人感动,可此刻心中略略有些暖。她道:“够意思,只是你们这么一个破公司还需要客服?” 网站都还没有上线,客服自然没用的,苏信之所以找个名义请魏薇当客服,是为了让方林体验体验美女相伴的快活日子,红袖添香,工作也卖力点。说起来,他还真是黑心老板。 苏信道:“房子就没必要弄那么大了,创业初期,得勤俭节约嘛。” 魏薇道:“既然要勤俭节约,那又何必出这么高的工资,请我当客服呢?” “请允许我拽一句恶心的文。” 苏信道:“绿衣捧磨催题卷,红袖添香夜读书。” 魏薇不置可否地点头,“确实挺恶心的。” 第187章 凌晨三点的夜 盛夏时节,天气炎热,室内气温更高,风扇吱呀吱呀地叫唤着,魏薇和苏信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并不觉得燥热。 他俩认识有蛮长的一段日子了,尤其是最近这两个月,苏信一直在星沙市,两人没少见面,还算得上是谈得来的朋友。魏薇对于苏信的认识脱离了最初的粗浅层面,在她心里,这是一个有见识有能力的少年,当然,心机等同于他的能力。 只是,对于苏信说请她当华信公司的客服的事情,魏薇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苏信也没有再说这个事情,从他角度来说,是希望魏薇留下来的,这仅仅是替方林考虑。当然,魏薇如果真的要回老家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而且这个瓜未必就是好瓜。 不过他心里有点疑惑,魏薇说要去老家,为什么亲自来这里跟他说呢?这么一件小事,电话里打声招呼就成了? 这时,咔嚓一声,电脑房的门被推开,打乱了苏信的思绪,蓬头垢面眼眶里满是眼屎的方林出来了。 方林看见魏薇,跟一只呆鹅似的站在那里,嘴里喃喃着想要说什么话,可憋了半天,才挠了挠头,极其****的嘿嘿笑道:“你,你来了。” 魏薇瞥了眼方林,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旁边的苏信看到这一幕真是差点没吐出一口狗血,他实在不想备受煎熬,道:“你们聊,刚好今天《蜘蛛侠》上映,我看电影去。” 方林显然有点害怕和魏薇独处,一把拉住苏信,道:“苏信,你一个人看电影多无聊,要不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看吧?” 苏信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林,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手里有一块豆腐,他绝对会一头撞死去。他终于明白了方林为什么大学三年,光棍三年。女神帮你脱衣服,你说天气太冷,这尼玛的就是个纯**丝。 魏薇只是淡笑摇了摇头,至于啥意思,在苏信看来是对方林的失望透顶,在方林看来是魏薇心情不好。 苏信推门出去,出门的时候,他忍不住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人可以无可救药到这种地步,真是令我拍案叫绝。” 之后,方林跟魏薇之间发生了什么,苏信是不知道的。个人私事他没兴趣打听。不过自那晚之后,方林和魏薇的关系转好,有种情侣的感觉。 按照苏信的揣测,魏薇应该对方林挺有好感的。 魏薇当坐台小姐的原因,前段日子苏信听魏薇隐隐提起过,她家里挺困难,他爸爸早死了,妈妈有病身体不好,下面还有一个在读书的弟弟。高三的时候,魏薇认识一个星沙市的大款,被包养了。 那个大款要长相有长相,要人民币有人民币,算得上是个钻石王老五,魏薇是对他动了真心。只是魏薇把大款当**情,大款把魏薇当做一夜情。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魏薇没有告诉苏信,总之是那个大款甩了魏薇,再后来魏薇为了支撑家庭经济来源,沦落为坐台小姐。 魏薇在感情上受过很重的伤,也觉得自己是个坏女孩,不愿接受方林。这能够理解,但现在苏信疑惑的是,究竟是什么原因改变魏薇的想法的呢?仅仅是对方林有好感吗? 这未免太过突然,也有点说不通。 按照苏信想来,有一点就非常的可疑,魏薇忽然找他提出暑假回老家,这么一件小事直接在电话里说一声就可以了,为何还要亲自跑一趟? 苏信稍一琢磨就想明白了:因为方林在这里! 魏薇知道方林一定会把她留住,那么她说离开星沙会老家根本就是一个幌子,目的是留在星沙市,接近方林! 苏信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魏薇反过头来和方林交往,这里面难道仅仅是因为魏薇对方林有好感,就没有利益关系吗? 这两个月来,苏信与魏薇交往极深,也认认真真地坦诚相待过,魏薇甚至比方林这个合伙人还了解他,魏薇早就知道他有五百万,知道他的商业计划,知道他的野心。 现在飞书网上线在即,华信公司未来的潜力不可限量,魏薇上了方林这个华信公司创始人的床,自然是得道升天,别说解决家里经济拮据的问题,日后华信信息成长起来,名车豪宅完全不是梦。 如果是这样,那么魏薇心机太深,对自己是大大的不利! 要说起来魏薇这么做无可厚非,女孩子求的就是踏实有钱途的男人,不过有些现实问题苏信不得不去提前考虑,现在方林能够跟他同心协力,以后呢? 不是苏信想玩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方林掌握了飞书所有的绝密技术,如果那一天背叛他,他一定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可问题是,现在苏信并没有制伏方林的办法,他处于一种被动状态。不过在这之前哪怕是现在,他也相信方林不是那种会背叛自己的人,因为方林性格简单,没有心机城府,二愣子一个。 问题的关键在于,方林对魏薇痴心一片,魏薇指东他不会往西走。所以,如果有一天方林会背叛他,那么背后始作俑者绝对是魏薇! 苏信摇了摇头,他宁愿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女子之腹,希望魏薇是真的喜欢方林才回心转意的,即便不是这样,他也希望魏薇没有针对他的歹心。但不管怎么样,苏信必须留一手,防备魏薇这个忽然变得让他看不透的女孩了。 这些事情呢,都是苏信事后才琢磨明白的。 不过在魏薇和方林独处的那一晚,苏信可就凄凄惨惨戚戚了,他离开家后,一个人无聊到爆棚,看了场零点档电影,搂着两桶爆米花吃到想吐。 看完电影后,苏信本来想去姥姥家,最后想想作罢,大晚上的去打扰老家人,实在太没公德心了。 一个人走在凌晨三点半的街道上,灯火暗淡,夏风温润似水,天空悬挂一轮孤月,寂寥,清冷,他莫名地想起了夏桔梗,心里微酸微涩。 此时此刻,北半球的那个女孩在干什么呢? 苏信心里莫名地一痛,他不愿再想,不愿折磨自己。 而且,这似乎不大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 第188章 想象造未来 重要提示:因为现在存在一个人人网,就是王兴创办的校内网,后来买掉了,改成如今的人人网。为了避免先入为主,我把苏信和方林捣鼓出来的人人网改成了飞书! ###### 八月中旬,盛暑时节。 历时一个半月,飞书网的主程序宣告完成,基本功能完备。 对于这款程序,苏信很满意,主页面简洁大方,主色调以天蓝为主,主要功能包括发布日志,上传相册,提供音乐视频播放,为了增强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交流,添加了facebook的“戳一下”功能。 按照之前所设想的,飞书将会被打造成一个全方位服务的用户交流社交平台。 不过在苏信看来,飞书网这些应用功能的创新,并非是它一定会受到网友喜爱的真正原因,真正原因在于飞书网内在的理论构架,相比于当下为数不多的互联网社交网站,飞书网有三大创新: 一是飞书网抄袭前世facebook,细分互联网市场,将飞书网定义为一个向已存在的实体社区提供辅助的网络在线服务网站,这个实体社区也就是大学校园。 二是飞书网是限制用户注册,来创建理想的在线服务。飞书网鼓励用户实名注册,上传真实照片,让用户在互联网上互相分享现实生活中的乐趣。 三是飞书网的基本理论模型是六度分割理论。在这之前,很少有哪家互联网公司真正将这个理论运用到互联网当中。在苏信印象里面,首次采用这个理论并且取得成功的是facebook,但facebook现在还没有面世。 其实早在1967年,哈佛大学著名心理学教授stanley、milgram就创立了支撑sns社交网站的六度分隔理论: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6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6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 按照六度分隔理论,每个个体的社交圈都会不断放大,最后成为一个大型网络。facebook面世之后,这个理论成了支撑社会性网络(socialw)的核心思想。 在苏信看来,这些核心理论框架的创新,保证了飞书一定会受到用户的喜爱,但是他同样也很清楚地意识到,相比于后世的facebook,以及后世人人网的前身校内网,飞书还是有太多的不足,功能不健全,技术构架薄弱,域模型简单粗糙等等问题。 其实这也是迫于无奈,仅凭方林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解决这些问题的。 天才如马克·扎克伯格,在facebook前期,仅仅只是定义为一个向校园实体社区提供重要信息和交流服务的校内网;天才如马化腾,qq前期也是个连离线留言都没有的简易点对点即时系统。 总而言之,一个刚刚诞生的互联网产品能够虏获用户的心,不在于这款产品多么完美,而是它的创新,它的与众不同吸引到网友。 而想要留住这些用户,那么必须不断地修缮产品,不断地增加富有创新的功能。不过,这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大业,苏信还需要构建一个强大的技术团队作为支撑,才能让飞书以及华信信息走向辉煌。 程序制作好后,接下来便是一些细琐杂事,拿公司执照,买服务器,招聘员工,租写字楼。 苏信亲自去人才市场上把各个位置的员工招满,至于技术型员工,方林拉了三名大学计算机应用专业的铁哥们,全部是在互联网技术方面有很强造诣的技术宅男,精通程序编码。 起初他们被方林喊来测试飞书网,只是稍稍测试了一下,就看出了飞书的潜力所在,并且全部被苏信的奇思妙想所折服。要知道,制作一款程序的真正难点并不是在于程序编码,而是如何去创新这款程序。 就好比facebook,并不是其他互联网高手做不出来,这个世界上比马克·扎克伯格厉害的编程高手比比皆是,只是没有人能够想到校园sns这个绝佳的创意。马克·扎克伯格想到了,所以他是当之为愧的天才。 创新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适应于任何领域,尤以互联网为甚。 苏信抄袭了马克·扎克伯格的创意,让中国版的facebook提前面世。这在方林三名精通计算机应用的同学看来,实在是太过牛逼。因此面对苏信抛出的橄榄枝,他们乐意之极。 本来他们和方林一样,都有留学美国前往硅谷打拼的念头。但现在面对着中国互联网首款定位于校园的sns,他们准确地意识到这款sns的巨大潜力,便抛下了留美的想法,决定留在华信公司,在中国互联网这片风云激荡的战场闯出一片天地。 就这样,以方林为首,四名南召大学计算机应用专业的高材生,组成华信信息的技术团队。 而至于华信公司的办公地址,苏信看中了南召大学附近新开的一栋楼盘。不过整栋楼是租不起的,现在是创业初期,砸那么多钱在门面功夫上也是浪费,他只是租了一层写字楼。 二零零三年八月十八号,飞书网正式上线的日子。 这一天,必将被载入世界互联网史册! 华信公司总部。 苏信把所有员工召集起来开会。 方形办公桌前,苏信正坐上面,他的左边是方林,右边是魏薇。两侧是方林的三名大学同学,负责技术部门,再往下便是各个部门的职员。 总共加起来,华信公司也就二十名员工。 方林是华信公司的总经理,魏薇升级为产品推广部门经理。她在南召师大读的是经管系专业,苏信想来她应该是有些能力的。 苏信并没有给自己安排什么职务,一是在实力不够强大之前,他并不想过早的把自己暴露在公众视线中,对自身有害无利;二是他还要去里津市上学,工作再忙,耽搁读书总是不大明智的。 不过华信公司的十多名新招员工都知道,坐在最上面的那个普通男生,才是这个公司真正的**oos! 苏信把他们招进来的时候,这些员工起初不免讶异,这么年轻的男生创建一家公司,可算是让他们开了大眼界,之后也没少私下讨论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到十八岁的公司掌舵人,好奇他有何传奇的经历,只是八卦来八卦去,也没人真正知道苏信的背景。 不过对于飞书网这个即将上线的sns网站,他们已经了解的足够深,这是中国互联网首款定位于校园的社交网站,而且开发出了大量极具趣味的创新功能,上线后的前景应该是一片光明。 但是大家看着自己的老板这么年轻,甚至算得上是稚嫩,最多也就是个刚刚读大一的学生,不可避免地产生矛盾的心理。在苏信的带领下,这个新公司能够走到何种地步呢? 苏信扫视了眼神色各异的员工,在这群员工里面,除了方林拉来的三名同学以及魏薇之外,剩下十四人都是他在人才市场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名牌大学出身,不说都能独当一面,至少业务能力过关,唯一的缺点就是大多都是大学毕业不久,年纪没有一个上二十八的,缺乏工作经验。 苏信想了想,说道:“各位,在我招你们进公司的时候,我有两条标准,一是重点大学的文凭,对于专业知识了解透彻;二是你未满三十岁。前者说明你的能力达到纸上谈兵的水平,至于后者,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大家显然有些拘谨,也有点琢磨不透苏信话中之意,并没有人冒头回答这个问题。 “说的很对,不过跟我的答案略有出入。” 苏信笑了笑,接着道:“你们未满三十岁,所以你们还年轻,可能你们缺乏工作经验,但你们充满了创造力和想象力,你们的大脑里有着不可思议的能量和创意,这是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最为看重的品质。想象创造未来——是华信公司的口号!” “啪!啪!啪……” 掌声响起,大家对于公司boos的口才有了更深的体会,真是犀利,短短几句话就让大家热血澎湃,众员工不免对于华信的未来多了一份信心。 苏信摆手让大家停下来,心里对于员工们的反应挺满意,不过他也明白,这群员工刚进公司不久,对于公司谈不上荣誉感和归属感。现在的华信,也并不值得这群员工为之骄傲。 但是,一个企业的文化是随着企业的不断成长而产生的。其实,这里除了方林这个和他基本处于同等地位的创始人不用多谈外,剩下的这十八名员工,很可能有一大部分会成为未来华信公司的骨干。苏信希望这群基础员工能够跟华信一起成长,缔造华信的文化。 苏信道:“今天是飞书上线的日子,我相信大家都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准备和华信一起,在互联网上大干一场。所以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以后的日子很长,我们互相了解,互相信任。现在我只一句话……” 苏信停顿了一下,手掌撑着桌面,目光一扫翘首以盼地众人,道:“请各位记住这一天,历史会因为我们而改变!” 第189章 广告轰炸 飞书上线后,一切就绪。 华信信息在苏信的执掌下,有条不紊地运作。 在苏信看来,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股东风便是产品推广。 只是相比于技术性人才,公司更缺管理人才和销售运营高手。尤其是等开学他一回里津市,华信公司便缺少一个掌控大局的人物,方林是一个精于技术的天才,对于公司管理却是完全不在行。 苏信不由地想起了赵新民,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有赵新民这个商业操盘手在,他完全可以当一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用操心。 现在他只有亲自上马,操刀第一轮广告轰炸,为飞书网造势! 苏信的思路有两条: 一是在互联网上打广告,购买百度关键词,给‘飞书’提供搜索服务。别小看百度的搜索,后世万千广告都是通过百度,进而将自己的产品推广到全世界,就算是腾讯网易,也必须请百度为其提供搜索服务。 总而言之,苏信对华信信息的推广部门做出了指示,不惜金钱,用人民币开路,把广告打到了国内互联网的每一个角落,让各大门户网站都挂上了‘飞书’的广告。 这种方法或许过于拙劣没有一点技术含量,但效果出奇的好。要知道那个年代,产品好坏在其次,重要的是运作手段。 对于这点,从后世归来的苏信有过切身体验,君不见脑白金系列产品,就在铺天盖地的广告之中,创造了中国保健品的销售奇迹;君不见完美时空的一系列网络游戏,从完美世界到武林外传,再到诛仙,全是换汤不换药,新瓶酒旧酒添,可是在不断的网络轰炸中,依然能够走红走俏。 可要说脑白金是啥玩意儿,没吃过的不知道,吃过的也不知道,总之是坑爹货。但就这一款坑爹货在史玉柱这个运作天才的捣鼓下,让拥有十三亿人口的中国家喻户晓。所以对于广告推广的威力,苏信知之甚深,也愿意在这一块重金投入。 而对于推广飞书网的第二条思路,苏信决定在星沙市三大名校进行推广,南召大学,南召师大,北岭大学。因为飞书网定位为校园sns服务网站,那么毫无疑问需要在校园里进行轮番式推广,刚好星沙市的几所高校基本上都已经开学。 在苏信的授意下,华信推广部门招临时工发传单进行广告轰炸,各大学校的食堂餐桌上,全部贴上人人网的广告,为各个大学社团提供微社区。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广告席卷了星沙市各大名校。 而在的同时,苏信准备在各大高校开招聘会,目的不是招聘员工,而是在高校推广‘飞书’。 第一站,苏信定在南召大学。 苏信的决定令华信公司的员工有些摸不着头脑,按说现在是入校时期,不是毕业的时候,没有毕业生自然没有应聘的学生,不过公司老总的决定,没有人敢公开质疑。 这场应聘会非常的别开生面与众不同,因为苏信事先已经让公司员工把招聘条件的小纸条发到学校的每个宿舍:工作地点不限,可以兼职。工作待遇,工资两千包括优渥福利,工作内容,负责华信公司产品推广。 这个噱头弄得极大,众所周知大学生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一群人,想要找兼职的不少,而且那个年代,两千块钱的工资算得上是极好的待遇,现在华信公司开出月薪两千元的工资,因此吸引了上千名大学生围观,他们少量的抱着找兼职的想法,绝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毕竟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 招聘会上人山人海,实在是太多,苏信并没有给任何找兼职的学生进行面试。 面对着上千名围观或是找兼职的学生,苏信拿着话筒,直接公布了面试题目: “一周之内,你在飞书网有超过五千人的关注,而且关注人数是南召大学的前十名,那么你将成为华信信息技术公司的推广员,负责公司产品推广。” 招聘会上一片哗然,心想这个比他们还小几岁的老总是来开玩笑的吧。尽管绝大多数对飞书网只是偶尔在餐桌上看到过广告,并不了解这个网站,但一周达到五千人的关注量应该并不难,这样一个毫无难度的工作要求,他们觉得不切实际。 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总是让人难以置信的。 “在一周之内,飞书网达到五千粉丝。这个并非工作要求,只是我出的面试题目,如果你们觉得容易,大可试上一试。” 看着同学们不可置信的神情,苏信心里好笑,果然是群象牙塔里的学生,未经世事太纯朴。不过这些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苏信不是来招人的,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飞书打广告,飞书还是个刚出炉的产品,这么做能够引起学生们的兴趣,从而转化为用户。 事实便是如此,不少对于飞书网来了兴趣的学生,他们回到寝室后纷纷打开电脑,搜索飞书网,注册账户,开始了解详情,随着深入了解,飞书网许许多多的新奇功能,渐渐的引起大批学生的喜爱。 其中有少部分找兼职的学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成了苏信的推销员和测试员,免费替他打广告,喊身边同学注册人人网,互相关注。 按照六度分隔理论,注册人数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大。 而在这同时,苏信充当了飞书网最牛逼的水军,他自己也注册了一个账号,他拥有飞书网最高权限,当然不会实名注册。 苏信用了一个名叫做‘贾君鹏’的假名字,然后每天发一段后世的幽默辛辣的段子,让一些后世的互联网热词提前面世,并且通过程序员让这些热词高居热搜榜榜首,比如‘求粉求关注’,‘神马驾浮云’,‘雷人’,‘调侃’,‘山寨’等等。 别小看这些互联网热词,这些彪悍精致的热词是国民思想解放,注重精神方面的追求、刺激和满足的象征,能够迅速吸引大批的网友围观。 在苏信的印象中,因为网络热词而名扬中国的便是李毅大帝吧。 当年的李毅吧只不过是一个三千吧友不到的足球吧而已,只是因为‘**丝’,‘天亮了’等等诸多带着自嘲味道的热词的面世。李毅吧一夜成名,吸引无数网友关注,迅速壮大,后世更是拥有千万吧友,被大家称之为大帝吧! 其实形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与国民生活脱不开的,当今的中国,经济上了快车道,国民在物质得到基本的满足情况下,需要精神的刺激,需要标榜自己的个性,互联网便是他们彰显自我最好的土壤,因此无数热词应运而生。 通过精妙的段子,苏信把一些极富内涵的热词提前曝露在飞书上,全部受到飞书用户的热捧,霎时间,贾君鹏这个虚拟人物一夜成名,爆红飞书网。飞书网上到处是求粉求关注,神马是浮云,浮云是神马,贾君鹏,我要给你生孩子的恶搞热词。 短短的一周时间,南召大学百分之六十的学生成了飞书的用户,这里还要摒除部分没有电脑的同学,可是这一周时间,没有一个人粉丝量超过五千人,所以苏信一名员工也没有招。 飞书上线不到半个月,人数不多,五千人关注量绝对是个极大的数字,而且注册采用的是真实姓名注册,一张身份证对应一个账号。如果想搞僵尸号蒙混过关,验证的时候照样没戏。 就这样,苏信不花一分钱,便把自己的产品推向了南召省所有的大学。 第190章 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飞书’在南召大学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注册用户快速增长,形势喜人。 借着这股强有力的势头,苏信在南召省各大高校如法炮制,采用相同的手法推广飞书。给华信公司推广部门定下目标,在今年内将飞书扩张到南召省所有的大学。 在飞书网的注册用户踏上快车道的同时,一条流言在互联网上不胫而走,飞书创始人是南召大学计算机应用专业的高材生方林,一个二十二岁的大四学生,这条消息引起了轰动。 方林一夜成名,成为南召大学的风云学长,近来几天,天天有媒体来华信总部采访方林这个大名人。 而苏信则是低调得多,除了招聘会上露过一次面,他一直居于幕后,并没有人知道他才是华信公司的头号boss。 苏信也乐意于此,在实力不够强大之前,他并不想暴露自己。而方林这个年仅二十二岁的电脑天才,如今正在复制前世马克·扎克伯格的走过的辉煌道路,他的出名必将推动着飞书的发展,对于华信公司的有着极大的裨益。 华信公司的总部,总经理办公室。 苏信站在落地窗前,负着双手,目光落在窗外车流如织的街道上,有些怔怔出神,心里却在思考回程的事情。他来星沙市两个月,时间已久,是该回里津了。 现在飞书网的第一轮推广基本结束,接下来,便是飞书网进入平稳发展的时期。事情处理的差不多,苏信决定回转里津。没有办法,再过两天里津市一中要开学,他必须回去。 不过在离开之前,有一些事情他还要处理。 如今的华信公司还很弱小,大的问题并没有凸显出来,一切按照良好的趋势发展着。 现在摆在苏信面前最大的难题是资金短缺。短短两个月,他手里的五百多万去了三分之二,烧钱跟烧纸一样,根本看不到回报,而且这还是创业初期,等业务拓展,光买服务器就是天文数字。 “哆!哆!哆!”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苏信的思绪,“苏总,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苏信听出来的魏薇的声音,虽说他在公司没有职务,但大家都习惯称他为苏总。私下与他关系极好的魏薇也不例外。 办公室门打开,除了魏薇外,进来的还有一名长得很漂亮的女孩。 “姐!你来了呀。” 看着雨魏薇一同走进来的温婉,苏信表情一怔,随即脸露微笑,喊了一句,目光却是落在了嘴角带笑的魏薇身上。 很明显,现在温婉多半已经知道他才是华信公司的创始人,按他想来,这自然是拜温婉的室友魏薇所赐。 这倒是他自己的疏忽,他虽然对华信公司的员工明令禁止过将他的身份透露出去,但魏薇一定是以为温婉是他的姐姐,告诉温婉也没多大的关系。 其实苏信是飞书网的创始人的事情,温婉是从室友魏薇那里得知的。 自然,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没人会相信一个十七岁大的小男生居然是一家蓬勃发展的公司的老总,当时的温婉同样无法相信,以为魏薇跟她开玩笑的,并没有当真。 当时的魏薇说了一句:“婉儿,你现在不相信,以后就知道你的那个弟弟到底有多厉害了,那绝对是未来的钻石王老五。” 温婉笑着摇头,听宿友这么夸奖阿信,她心里挺高兴的,但也只是以为魏薇与苏信有过一段交情,让魏薇刮目相看。 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后来,温婉想要找个兼职工作,上个学期她就在肯德基打工。 恰巧如今飞书网受到南召省各大高校的大学生的欢迎,温婉虽然不怎么上网玩电脑,但也常常看到室友玩飞书。室友们都在飞书上求粉求关注。 温婉不明就里,一问才知道,飞书网关注人数达到五千人,就可以来华信公司做兼职推广员的消息,而且待遇极好,月薪两千,但必须在一周之内。 温婉动心了,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注册了飞书账号,上传照片。她是南召师大公认的校花,照片一经上传,就引起南召师大无数牲口的关注,名声迅速扩散,粉丝量激增,不到三天关注人数就突破了五千人。 所以,温婉今天来华信公司,是来的应聘飞书推广员的。 她没想到的是,她在华信公司遇见了魏薇,当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隐隐觉得魏薇之前说的话可能是真的,只是再三盘问,魏薇只是笑着不说话,拉着她来到苏信的办公室。 然后,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此时此刻,温婉看着落地窗前的少年,她心里有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有一点点欣喜,有一点点讶异,也有一点点不大习惯。恍若梦中,难以接受,以至于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魏薇扯了下怔怔发呆的温婉的衣角,眨了眨眼睛,才与苏信说道:“苏总,没什么事,那我先出去了。” 苏信点头,绕过办公室,端了一杯水递给温婉,微笑道:“姐,你今天怎么来了?” 面对着眼前的少年,温婉忽然感觉好陌生,离她好远,她接过了水杯,坐在沙发上,动作有些拘谨,看着苏信,眨了眨修长的睫毛,才有些迟疑地说道:“阿信,我今天来这应聘的。” 苏信坐在温婉的对面,道:“这个好说,姐,你想要去什么部门,跟魏薇说一句就行了。” 温婉表情一愣,随即赶紧道:“不用了,阿信,我是应聘做兼职推广员的。” 当下,温婉把自己来做兼职的事情说与苏信听。 她不想因为苏信的权利,在华信公司一步登天,或许她的工资会涨好几倍,也会得到其他员工的巴结,但这对阿信的威信会有极大的损害。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的。 温婉一再坚持,苏信只能点头,“那好吧,姐,待会儿你自己去推广部门,到时候会有人接待你的。” 想了想,苏信又说道:“姐,我拜托你一件事情,我开公司的事儿你知道就可以了,先别说出去。” 苏信最怕他开公司的事情传到里津,传到老爸老妈的耳朵里。那样的话,他回里津市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搓衣板上,接受爸妈的盘查审问,最后唠上三天三夜,才能解释的清。 “嗯,好吧。”温婉点了点头,随即想了想,才有些迟疑地问:“阿信,你是怎么开的这家华信公司的?” 苏信微笑着说:“这个说来话长,姐你要听吗?” “嗯,你说吧。”温婉点头。 事到如今,苏信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 当下,他把和赵新民合作积累原始资本,然后和方林合伙开公司的事情徐徐道来。 虽然苏信说的平淡,似乎是一些很平常的事情,却让温婉心里泛起了波澜,眼前的男生,这个从小跟在她身后长大的弟弟,优异的出乎她的意料,优异的让她难以接受。 可是,眼前的一切,告诉她事实胜于雄辩! 许久过后,温婉才平复了心情,或者说是她不愿意表露心中不大平静的情绪。 之后,姐弟两人又说了些话,只是如今的苏信是华信公司的老板,温婉不大习惯与苏信再像以前那样子亲昵,想摸他的脑袋就摸他的脑袋,想骂他两句就骂两句。 温婉心里略略地有些难受,两人之间,因为地位的关系,多了一层隔膜。 温婉喝了口水,说:“阿信,我在华信公司做兼职,不过有件事情你要答应我,我不希望把我们姐弟的关系让别人知道,我想自己从底层做起。” 苏信点头答应,温婉是个自强自立的女孩,好好历练一番,前途不可限量,他没必要拔苗助长,只是有些他必须要帮助温婉的事情,他不能告诉温婉。 送走了温婉,苏信拿起电话,拨通了华信公司推广部的号码,过了会儿,电话那头响起推广部经理赵钰的声音,赵钰南召省北岭大学经管系毕业,挺有本事的一个人,深得苏信看重。 她说道:“苏总,有什么吩咐吗?” 苏信道:“等会儿有个女孩子会到你那里去应聘做兼职推广员,她的名字叫做温婉,她的飞书账户粉丝已经达到五千人,你录用她吧。” 赵钰有点疑惑,问道:“苏总,前几天你不是说飞书用户粉丝达到五千人,就可以成为我们公司的员工的活动已经取消了吗?” 苏信道:“这些你就别问了,总之你录用她就是了,还有,以后你好好栽培她。” 赵钰听出了苏信话中的不可置疑,心下惊异,也有些害怕触了老总的逆鳞,赶紧应道:“好好,苏总,我马上办理。” 苏信挂了电话,想了想,推开门,看着已经走到推广部的温婉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其实,他搞出来的那个飞书账号达到五千名粉丝关注量,就能够成为华信公司推广员的招聘早几天便结束了。因为现在飞书用户量激增,要达到五千名粉丝量没飞书上线那段时间困难,所以苏信果断取消了这个活动。 无奸不商,反正已经达到目的, 到目前为止,他没有招聘任何一名学生,却如愿以偿地将飞书推广到星沙市各大高校。 今天的温婉是个例外,苏信不可能不答应,却也不能明说。因为以温婉的性格,如果知道真相,是决然不会接受的。 总而言之,温婉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第191章 一个女人 九月一号,是里津市一中开学的日子。 早在前两天,苏信处理完华信公司的事情,召集全公司员工开了个会,部署公司下一步发展战略,定下今年下半年要将飞书推广至南召省所有的大学,然后从星沙市赶回到里津。 九月一号这一天,对于苏信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如同以往般,天空还是乌青色,街道上冷清寂寥,苏信便起了床。 他盘着双腿静坐在床头,目光望着窗外的天空,怔怔发呆。 大多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夏桔梗,想起她离开的那一刻,还有那一句,如果可以,请不要念念不忘! 每每这时,苏信就会有一种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块布条裹着,两头有两只无形的大手在使劲的拉拽,心脏紧紧绷住,随时要爆炸。这种感觉快要让他窒息,不过他早已经习惯了,就像每天都要吃饭一样习惯。 直到启明星渐渐隐去,乌青色的天空露出白色光束,东边的云层镶上一层金边,旭日朝阳渐渐爬上东山,苏信才挪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双腿,然后有条不紊地穿衣,刷牙,洗脸,然后回到书房,开始看书。 摆在书桌上的,不是苏信马上要学的高二的新课本,高二的几门课程他已经全部自学弄懂了。 书桌上的是高三的书籍,大多残破老旧,显然是苏信多次翻阅造成的。苏信抽了一本高三下学期的数学教材,翻开封面,前面十多页都布满密密麻麻的笔记。 这是苏信的习惯,他喜欢在书本上做题目,演算推理过程,然后把一些自己的见解和想法写在课本之中。虐待书本,有种成就感。 直到107页的微积分内容,才露出空白之处,苏信拿起黑红两支水心笔,边看边演算。 在枯燥繁复的演算中,时间悄悄地溜走。 到了早上九点半,妈妈谢小芬推开了书房,见苏信正聚精会神的做题目,心里很是欣慰,尽管她早就知道,苏信每天都五点钟起床看书做作业,但每次看到儿子如此勤奋努力,依然会感到欣慰,还有点心疼。 她走过去,溺爱的摸了摸苏信柔软的头发,说道:“儿子,妈做好早餐了,先吃饭吧,待会儿还要去学校报道。” “哦,好。” 苏信放下笔,伸展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起身离开书房。 吃过美味早餐后,拒绝老妈陪同他一起去学校报道的意见,苏信独自骑着自行车,前往一中新校区——五荣冠! 五荣冠是里津市一中的新校区,位于新建的市政府大楼正对面的五荣山上。因为里津市政府搬迁过来,带动了这片区域的繁荣,如今的五荣山已被现代化机械推平,到处大兴土木,商业街,高档小区,高楼大厦林立。 五荣山早已不复存在,徒有一个名字而已。 九月初,天气炙热,艳阳高照。 苏信骑着自行车,沿着一块衔接一块的香樟树树荫,一路驶过这片在后世成为里津市最负盛名的经济区,不由地心下感叹: 不管在那个时代,经济的发展不可避免要以牺牲环境外代价,五荣山如此,三十六湾也是如此。 来到五荣冠校区,苏信在车棚里停好自行车,随着前来学校报道的学生走进校园内,汇成一股巨大的人流,大多学生对这块将要陪伴他们两年的新校区深感好奇,四下打量新校区的风景。 一进校门,便能看到一块巨大的石碑,伫立在一棵百年槐树下,上面雕刻着四个染着红漆的遒劲有力的大字——厉学力行! 里津市一中的百年校训——厉学天下博志之书,力行世间公平之事! 再往前走,是一个足球场,足球场入口也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足球场的历史。苏信也知道,在2000年,香港慈善家霍英东先生捐赠两百万给里津市一中,修建了这个足球场,为了感谢霍英东的善举,这个足球场被命名为英东足球场。 而在足球场的左侧,是宿舍楼和教师家属区,全是崭新的高档楼,右边是五座教学楼,环形结构衔接一片,中间是带喷泉的花坛,与之毗邻的是办公楼体育馆图书馆,三者成品字形。校园内种植了大片的香樟树,其间点缀着各类苏信叫不出名字的花树,环境优美,风景如画。相比于旧校区,五荣冠少了份历史积淀感,多了份现代化气息。 如此高端上档次的建筑格局,落在苏信这个从后世重生回来的人的眼里,也不落俗套。 他心下惊叹里津市一中的财大气粗。其实要说起来,近年来一中扩大招生,招收了大批交了建校费的学生,导致里津市一中这所百年名校的学生质量参差不齐,总体成绩下降,几次全市高校评比都没有拿下第一。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群学生口袋里的人民币,为一中装点门面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只是稍稍打量了下五荣冠校区的环境,苏信便拿着成绩单,前往教务办报道。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如他所料,他所在的班级是里津市一中唯一的一个文科重点班——422班。 那个时代依然流行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信条。所有的高中学校都重理轻文,里津市一中也不例外。高材生差不多全在理科重点班,一中有六个理科重点班,而文科只有一个。 在苏信填文科的时候,好些人不明白苏信为什么会这么做。按理来说,他的数理化生物四科成绩是里津市一中最好的,曾经创造过五科大满贯的战绩,这项纪录从来就没有人超越过。 苏信不学理科,绝对是暴殄天物。 为此,填报文理科的时候,高一班主任武大成还劝说过他,希望他填理科。 这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在国民的惯有印象中,文科是靠死记硬背,理科才需要动脑子玩智力,因而一个理科状元比文科状元厉害得多,对于学校的推广效应强的多。 夏桔梗留学美国之后,苏信奋发努力,成绩坐了火箭似的往上窜,一直霸占着里津市一中的榜首,他成了里津市一中重点培养的对象,校领导自然是希望苏信能够选择理科,最好能够替里津市一中拿下一个理科状元。 但苏信一意孤行,还是报了文科。 至于原因,他没解释,只是说自己喜欢文科而已。 之后苏信在花名册翻了翻,想看看422班级有哪些同学,没一个他认识的,不过在花名册最后一页,苏信看到了一个女孩的名字,他嘴角一笑,离开教务办。 一路来到第三教学楼,苏信沿着楼梯向上,前往422教室。 苏信来到422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三四十个同学了,乱哄哄的跟个菜市场似的。他站在教室门口,略微扫了一眼,别说高一401班的老同学,教室里他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全是新面孔。 当然,高二422班有一部分是转学来一中读书的新同学,其他全部来自一中老学区。虽说大家现在读的是重点班,在高一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苦逼学生,并不知道苏信这个人物,但还是有个别交际广泛的同学,认出苏信这个在老校区,名气跟马屁一样响亮的人物。 因而当苏信出现在422教室门口的时候,以至于个别认出苏信的男同学惊叹道:“我靠,苏信是我们班的呀,这下子可热闹了。” 这时身边不认识苏信的同学立马搭腔了:“这学生叫苏信?很有名气吗?” “你从二中转过来的不知道,苏信在一中老校区不是有名气,是非常有名气,我告诉你,在一中老校区有两大风云人物,一个是你知道的余靖宇,另一个就是苏信了。” “切,余靖宇是什么人物我知道,可这苏信长得普普通通,也就那样呀,你吹牛逼的吧?” “嘿,我还真没吹牛逼,那,我给你打个比方,流川枫和苍井空你知道吧。在一中老校区,余靖宇是花见花开的流川枫,那苏信绝对是人见人爱的苍井空。” “啧啧,有你说的这么邪乎嘛?就算是这样,可再者说了,那都是些陈年旧事,现在五荣冠高二高三的混在一起,苏信没余靖宇那么牛逼的身家背景,拽不起来了。” “嗯,那到也是。” 对于新同学们的窃窃私语,苏信也能听到一些,他只是笑笑作罢,他今儿心情不错,不过也不打算像高一开学第一天那样,弄出啥动静吸引大家,因为夏桔梗不在了。 芳影无踪,咱还是低调点吧。 不过来这个班最大的收获,就是余靖宇没在这个班,要不然他非得郁闷死去。上个学期,他天天跟余靖宇玩心眼,想疯狗似的见了面就要咬两口,最后的局面是两败俱伤,谁也没占着便宜。 如今余靖宇不跟他一个班,他心情舒畅。 在各色目光之下,苏信提着书包走到教室后面,随便找了个空座位坐下。 “喂,你叫苏信对吧?” 苏信转头,看向从前面座位上走过来的男生,男生留着淡棕色的长发,嘴里咀嚼着口香糖,脚下踩着一双人字拖,花纹大裤衩搭配上白色t恤,长得很帅气,脸上的表情却有点玩世不恭。 他提着书包,直接坐在苏信身边的座位上,脸上的神情很有种自来熟的味道,笑着拍了下苏信的肩膀。 看着这个男生,苏信忽然想起了荣浩,两人有点像,留着一样的飘逸长发,长得一样的英俊帅气,性格也一样的玩世不恭。 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现在在哪里呢? 苏信心里有点不滋味,微微地摇了摇头,才应道:“对。” 男生掏出一块绿箭口香糖扔在苏信的课桌上,道:“那好,我叫马连成,从今儿起,咱俩是同桌了。听说你在一中名气很大,我刚从外地转学过来,以后可要罩着我哦。” “这个就不用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罩你的。”苏信摇头一笑,看来这个马连成也不啥省油的灯。 马连成好奇问道:“谁呀?” 苏信伸手指了指教室门口,道:“她。” 高二422教室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第192章 毫无征兆,却理应如此 教室门口,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女人并不高,一米六上下,不过脸蛋很漂亮,圆润中带着水润,像颗咬一口就能满嘴含香津的水蜜桃,眉毛画着眼线,两片嘴唇涂着大红色的口红,红色嘴唇边上有一颗痣,却不影响观感,反倒多了份妩媚。 苏信在教务办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了,这女人就是422班的班主任——赵雅! 想来马连成知道赵雅,嘴巴一撇道:“你可真够坑爹的呀,赵雅可是个母老虎,杀了我还差不多,还罩我呢。” 苏信笑着道:“怎么,难道你认识赵雅吗?” 马连成嘴里边噘口香糖,边轻声嘀咕道:“赵雅,今年二十九岁,老公在市政府工作,事业有成,家庭美满,膝下有个九岁大的女儿,赵雅在五荣冠校区那是大名鼎鼎,一是长得漂亮,号称一中最漂亮的女老师;二是她有手腕有能力,所带的班级一直是一中最好的班,去年南召省文科状元就是她带出来的。” 苏信见马连成这家伙把赵雅的档案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跟个移动档案似的,不由地刮目相看,笑问:“这些事情你怎么这么清楚呀,你不是说你是转校生吗?” 马连成嘿嘿笑道:“我知道赵雅是我的班主任,然后跟高三的学生打听了一下。” 苏信点点头,不再接话,因为赵雅朝这边看了一眼。开学第一天,给班主任留下个好印象,这相当重要。 此时学生们来的差不多了,站在门口的赵雅瞥了眼手表,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道那个女生怎么还没来呢?果真和传说中的一样,是个很难管的女生。她摇头叹了口气,走进教室。 这一下子,班上几十道目光全部落在了赵雅身上,她藏青色牛仔裤包裹着的大腿,修长而圆润,胸前的浑圆将白色衬衣撑得鼓鼓囊囊,微微颤动着。 苏信隐隐听到马连成吞唾沫的声音,不由地哑然失笑,对于这群十七八岁的少年而言,少妇的杀伤力果真不同寻常,绝非学校里的青涩女孩所能比拟的。 来到讲台上,赵雅先是在讲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身双手撑着讲台,白色衬衣包裹着的那一对浑圆似要破衣而出,她开口道:“各位同学好,我叫赵雅,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 台下的同学很配合的鼓掌,赵雅继续说道:“一中是百年名校,去年你们能够考上一中,说明你们很优秀,过了一年,你们能够来到这个班上,说明你们比一中百分之八十的学生还要优秀,不过人是不能躺在过去的辉煌账簿上的。因为你们还没有闯过高考这座独木桥,所以你们需要努力,加倍的努力。” 赵雅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丑话需要所在前面,现在,我要在班上定两条规矩,一是每天早上,所有的学生必须在七点钟之前赶到学校,多上一节早自习;二是晚自习无论通学生还是寄宿生,都要全员参加。” 台下的学生呜呼哀哉,这新班主任一来就是个下马威,果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前两个条件对于寄宿生还好说,但对于通学生来说,无异于千难万难。 一中与其他高中学校不同,一中不用上早自习,所以通学生每天八点赶到第一节正课就行,现在赵雅提议早上所有的学生要上自习课,提前了一个小时,也就是说通学生必须六点起床来学校。 班上的通学生个个抱着抵抗情绪,嘴里嘟囔着。 这些落在赵雅眼里,并不恼怒,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她虽然年轻,但当班主任也有六个年头,很有经验,是里津市一中重点栽培的老师。 很奇怪的,赵雅瞥了眼教室最后面的苏信,见这个男生安安稳稳坐在位置上,没有抱怨没有废话,赵雅的目光之中有一丝赞赏的味道。 苏信不抱怨并不是他不想抱怨,只是他明白,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赵雅是“少数人”,她在这个班上说的话就是真理,所以苏信放弃无谓的抵抗,做沉默的极少数。 不过,他感觉到了班主任的目光射过来,抬头迎了上去,然后,他很奇怪的发现赵雅嘴眸子里有一丝笑意,似乎是对他笑了笑。 苏信赶紧低下头,偷偷地吸了一口气,心里也有种二丈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他看的出来,这个赵雅似乎对他特别的有兴趣,老是有事没事打量着他。 莫不是暗恋他? “靠,大白天还是别做春梦了!” 苏信想不明白,懒得多想,总之既然赵雅是他的班主任,以后深入了解的机会多得是。 赵雅也只是瞥了眼苏信,然后目光扫向全班同学,说道:“对于我提出来的每天提前来上早自习的建议,大家有什么意见吗?如果有的话,直接告诉我,刚好开学,我还来得及帮你们办理转班手续!” 赵雅极有震慑力的话,导致教室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全部灭了,同学们都不敢再抱怨,422班是里津市一中唯一的文科重点班,谁会****到转班?这个班主任一介女流,看起来柔柔弱弱,手腕很强呀。 见没人出声,赵雅继续道:“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现在大家自习,下午我再选班委成员。我要强调的一点是,希望大家遵守班上的规矩。” 等赵雅离开教室之后,教室里立马哄闹起来,从图书馆模式变成了菜市场街口模式,都是些埋汰新班主任是个母老虎的声音。这尼玛的太狠了,开学第一天就来个下马威,搞得大家茶饭不思,连打量班上漂亮妹子的心思都没了。 在埋汰赵雅的同时,大家很快地建立了同学友谊。虽说大家都是新同学,但绝大部分都是从老校区过来的,其中认识的不少,还有些高一便是同学,这就更好交流感情了。 这时,晃荡一声,教室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夏日的暖风扫来,哄闹的教室静了一静,似乎受到某种感召一般,前排的同学下意识转头看过去,然后男牲口们眼眶咧开,愣在那里,紧接着,后面的同学同样意识到,教室里弥漫着的某种不同寻常的味道,唰唰转头看去,然后,目光便再也离不开了。 苏信正与马连成有一句没一句唠着闲话,感觉到教室里的声音忽然弱了下去,也是转头。 下一刻,在荡漾的夏风中,在有些斑驳有些刺眼的光线中,一个女孩子的身影闯入了他的眼眶之中。 毫无征兆,却理应如此。 安然! 第193章 我的女神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一见钟情的。 苏信就是个活脱脱的例子。 前世他读大学时喜欢过一个女孩子。那是初秋时节,苏信像个****一样闯进大学这座象牙塔,啥都不懂,除了听前辈们说过的经验之谈。说我们考上大学,基本上就结束了你死我活的竞争成绩的生活,大学主要的任务就是谈恋爱。 于是,跌跌撞撞像个愣头青一样窜过高考这座独木桥的苏信,憧憬着真正的爱情的来临,在他的心目中,爱情是朦胧而浪漫的意味。 军训第一天,苏信就迎来了他的爱情。 那天刚好下操,被教官折磨的像条死狗的苏信,随着一大群死狗离开操场,上阶梯时,他的后脚跟被人踩了一下,当时他下意识转头,然后,一个女孩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眼眶之中。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女孩不高,一米六,脸蛋圆圆的,像个红苹果,要说有多漂亮也不见得,只是身上有一股奇特的气质,让人觉得她很纯,像香格里拉雪山上的泉水,干净透亮。 当时,女孩略带抱歉地对苏信笑了笑。 苏信愣在原地。 在那一瞬间,那个女孩子的身影就像是一把利刃般狠狠地扎入他的心脏上,脑海里,难以忘怀! 但那时的苏信是懦弱的,这种懦弱源于生活,难以转变。以至于对一切新鲜的人和物,他都抱着一种怀疑且拒之千里的态度。这种自卑的心态要直到多年后,他爬进社会这所大熔炉,为了生存像个孙子一样,才有所转变,才明白生存的基本要素——不要脸! 而且在当时,苏信于感情上一片空白,初中的时候暗恋过夏桔梗,却没啥交集,与从小玩到大的周小恬渐行渐远。要说起来,这两段感情都是孩提时代朦胧而美好的情愫,但算不上是爱情。 总之,没谈过恋爱的苏信懵里懵懂,跟个扛过枪没发过弹的日本伪军一样,别说表白,他甚至没有勇气向那个女孩子要电话号码。后来,还是他的一个室友跟女孩在一个班上,帮他要了qq号码和电话,也隐隐透露出苏信喜欢她的意思。 女孩对苏信并没有恶感,只是苏信太过胆小怯懦,除了偶尔在qq上和女孩聊上几句,现实之中从未接触过,更别说约女孩子出去玩。 不是不想,是他不敢。 我们都知道,追女孩子的七字圣经——胆大、心思、不要脸。那时的苏信还没有领悟到这七字真谛。他是懦弱者,而懦弱者不是性无能,就是无法享受性功能。 直到有一天,苏信在学校大门口与那个女孩子碰了个正着,女孩穿着及膝的碎花裙子,白嫩的脸蛋上带着红晕,还有一丝娇羞。 苏信第一次发现女孩这么漂亮,那是一种经过爱情滋润之后,焕发出来的光彩。不过,这些都是苏信事后回想起来的,当时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女孩身边的男生身上。 那个男生拉着女孩的手,两人都看见了苏信,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娇羞更浓了。 那一天,苏信做出了他前世最勇敢的举动,走过去直接忽略男生,对女孩问:“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女孩子只是微微怔了一下,然后说:“你从来都不敢跟我说话,对我的生活一无所知,为什么喜欢我?” 苏信无言以对,目送女孩和男生走向学校附近的一家旅馆。 旅馆伫立在杂草堆里,就是几间毛坯房杂屋改造而成的。他隐约记得,开钟点房大概一小时十五块。之所以说大概,是因为他从来没去开过房打过炮。 不过在当时,苏信并不怎么悲伤,因为他在思考女孩说的话,他不得不承认女孩说得对,“你连与别人说话的勇气都没有,谈何喜欢?这很滑稽可笑!” 可自己就是喜欢她,而且这种喜欢,区别于初中时暗恋夏桔梗的青涩感觉。可究竟是为什么呢?这个问题苏信想不通,之后困扰了他四年之久。即便是把那个女孩忘记,这个问题却没有忘记。 直到大学毕业后,苏信爱上了文学,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拜读了米兰·昆德拉的大作——《飘》,里面有这样的一句话: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源于将她以隐喻的形式,留在大脑诗化记忆的一刻。 苏信这才恍然大悟,喜欢与时间空间无关,所谓的互相了解并不能产生爱情,只能巩固爱情,让双方养成一种习惯性的依赖。而喜欢是来源于一瞬间的视觉感受,就是对方身上的特质在某一瞬间吸引了你。这无关贫富美丑,无关身份差距。 有些女孩子,天生便具有这种特质,你仅仅只需要看上一眼,然后在那一瞬间,女孩的轮廓与你脑海中意淫的对象重叠契合,你会自动过滤女孩身上的缺点,诗化达到完美状态——成为你心中的独一无二的女神! 这,也就是一见钟情的由来! 而安然身上便有这种特质,一种在一瞬间,立马吸引住第一次见到她的男生的眼球,迅速在脑海里诗化,过滤缺点,达到完美状态。这是一种美学上的精神体验。 所以当安然出现在422教室门口,教室里静了一刹那,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情绪。 紧接着,全班哗然! 从老学区过来的学生自不消说,都知道安然是老校区公认的校花,名气绝对是女生当中最响亮的,关于这个女孩的诸多传闻他们知之甚多。 而转学过来的学生,他们见这女孩如此漂亮,全部瞪眼咧嘴,小心肝扑通扑通,犹如鹿撞。 面对着几十道射过来的目光,安然双手插袋,神色平淡,脸上的表情有点无聊,抬眼扫视了眼教室,最后目光落在苏信的身上,然后,她红润的嘴角微微咧开,露出一丝笑容。 “哇塞!校花安然居然在我们班上,而且好像对我笑了。” 马连成嘴巴张的老大,差不多可以塞一个鸡蛋进去。 苏信转头瞥了眼一惊一乍的临时的同桌,说道:“怎么,你这个转学生还认识安然?” 马连成道:“校花安然嘛,我来学校前就打听清楚了,不过闻名不如见面,果然名符其实,啧啧,长得实在太漂亮了,不过要说起来,长相倒在其次,重要的是那股与生俱来的气质,特挠人。” 苏信微笑着问:“什么气质?” “诶,一看你就是个没追过妹子的菜鸟,气质这种东西是虚的,怎么说得清楚?”马连成斜了苏信一眼,大有一副不屑与你这雏鸟交流的意思。 苏信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才说道:“既然这样,那你这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圣教教我咯。” 马连成来了精神,说道:“呐,我打个比方,《这个杀手不太冷》你看过吧?里面的那个女主角娜塔莉·波特曼就有这种气质,清澈,明媚,每一个动作都挠的你心痒痒。” 马连成砸吧了下嘴巴,见门口的安然已经走进教室,而且是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走过来,心脏就跳动的更加快了。他对苏信轻声说:“我决定了,我要追安然,还有,苏信你可别跟我抢。” “呃……” 苏信看着虎视眈眈瞪着他的马连成,真是欲哭无泪,想解释都没法开口,最后点头,“成,你都说我是雏鸟了,想抢也抢不赢你呀。” “嗯,这话很有道理。”马连成哈哈笑了笑,随即又问道:“苏信,你在一中老校区在怎么着也算得上有点名气,应该认识安然吧?” 苏信不置可否地点头,道:“认识啊,而且还挺熟的。” “切,认识就认识,还很熟?你跟她熟她跟你不熟呀,苏信,你不吹牛会死吗?”马连成脸上的表情是老大不相信。在他看来,虽说苏信有点小名气,但安然是一中无数男牲口仰慕的女神。两人完全不在同等档次上的,就好比一台东风马自达跟一台兰博基尼,完全不在同一档的。 苏信无语凝噎,为什么他说真话,这家伙偏偏不信呢? 想了想,苏信觉得还是不解释的好,到时候马连成非得又咋咋呼呼说他吹牛逼了,其实说起来好笑,这马连成各个方面与荣浩都很像。但就是有点二,没荣浩那么精明。 “嘿嘿,以后哥给你找个好妞。”见苏信不说话,马连成笑嘿嘿地拍了下苏信的肩膀。 苏信哑然失笑,随即摇了摇头,不再接话,因为安然已经走了过来。 安然越过前排的课桌,沿着课桌向下,径直走到教室后面的鸡排课桌前,最后,她坐在马连成前面的座位上,放好书包。 马连成对苏信嘿嘿笑了笑,脸上的神色,大有一种哥的机会来了的味道。 可是紧接着,出现了让无数同学瞬间石化的一幕。 安然转头对苏信勾了勾手指,嘟着红润的嘴巴说道:“大笨蛋,坐过来。” 苏信点点头,随即拍了下目光呆滞的马连成,微笑说道:“抱歉,我不能当你的同桌了。” 第194章 把你的猪手拿开 在众目睽睽之下,苏信提着书包坐到安然的身边,后面的马连成咧着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苏信。他心里可真是够郁闷的,搞了半天乌龙,这苏信竟然真的跟安然很熟,这回脸丢大发了。 马连成听老校区的学生说过,安然这个校花对男生一向不假辞色,对追求她的男生更是手段残忍,极尽羞辱之能,她最大的爱好,是每个学期放假之前,把收到的情书贴在公告栏上任人观赏。 可尽管如此,依然有无数个举着**包的“董存瑞”前仆后继,不顾生死追求安然。不过至少在目前为止,学校里没还有那个男生能够讨得她的欢心。 但依照现在的情形,似乎是小道消息有误。安然对苏信有点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很难说清,虽然安然对苏信的神色也不咸不淡,甚至是时不时地恶狠狠的瞪他,可这绝非是生气的神态,反倒带着一点微微的娇嗔。 因为信任,因为欢喜。 这些画面落在班上男同胞眼里,着实扎眼的很,大伙儿心下哀嚎,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失恋,而是还没恋,就已经失恋。 后面的马连成本来还有些不爽的,虽然他才刚满十八岁,但谈过四次恋爱了,口味有点叼,好不容易遇见一见倾心的女孩,就这么没戏了,心痛呀。 不过呢,他见后面的牲口们全跟他一个样,对苏信是羡慕嫉妒恨。马连成的心里瞬间舒坦了,平衡了。 同为天涯沦落人,咱就一起在心里哭吧。 其实吧,在学校里,男生们比拼无外乎是成绩、相貌、家世、受女孩子欢迎的程度。这几条也是风云学生的重要考量标准。 在马连成看来,前面几条是前提,受女孩子欢迎的程度是结果。你考好的成绩,除了为了未来的前程,也是为了在女生面前装逼;你长得帅气,家世好,在学校里显摆,同样是为了引起女生的注意。 而苏信倒好,长相一般,成绩好坏不清楚,毕竟新同学不了解,至于家世,看苏信普通的穿着应该也不咋地。可怎奈何人家玩的是大跃进,来的是三连跳,直接得到校花青睐。 要是苏信生在文化大革命时期,那该有多好呀。保管他种的白菜一颗装满一卡车,一头母猪生一连队的猪仔。中国赶苏超美的伟大梦想,早几十年前就实现咯。 个别同学心下自嘲,或者说是嘲讽苏信。 马连成知道安然是没戏了,不过他看得开,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虽说这话有点自欺欺人,有些花就是这么的价值连城,胜过全世界的森林。但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你说的出自欺欺人的话,说明你伤的还不够深。 这点完全正确,人家安然跟他们这群边仇视苏信边意淫的牲口屁关系没有,谈何伤的够深?只是心里有些不平衡罢了。 当下,马连成调整心态,目光扫向全班,寻找新的目标。 422班作为文科班,野兽与美女的比例大概是1:3,供大于求,不仅能解决内部需求,还可以出口海外。而且按照量变引起质变的价值规律,班上多才多艺长得漂亮的女孩子不在少数。 如果方雄在422班,以他这种在里津市一中混迹了四年的老牲口的眼光,只要扫上一眼就能看出来,422班不说是全校美女最多的班,但绝对是高二年纪美女最多的班。前十的妹子质量可观,以后杀入娱乐圈,不仅有钱途,还有床途。 不过俗话说得好,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货得扔。因为安然的到来,那些高等中等低等姿色的美女全部黯然失色,沦为平庸。 苏信可不知道,他被马连成这个牲口腹诽了一上午。开学第一天,学校并没有安排课程,看了会儿书,扯了下淡,认识了几个新同学,就过去了。 中午放学后,苏信和安然一起离开教室。 下楼梯的时候,苏信与新班主任赵雅碰了个正着。 苏信打招呼道:“老师好。” 赵雅见苏信和安然走在一起,眉头皱起,先是瞥了眼苏信,目光回转落在安然身上,道:“安然,今天报道怎么迟到了?” 安然道:“早上睡觉睡过头了。” 她说的是实话,如果要撒谎搪塞赵雅,她随便可以找出一大堆理由,比如大伯安以权找她有事,赵雅也绝对不会去追问,只是她不屑于去撒谎,也不大在乎这个新班主任对她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果不其然,赵雅的脸色沉了下去。安然是令一中所有老师头疼的学生,赵雅也不例外。当她知道这个女孩子在她的班上的时候,就知道这两年怎么处理和安然的师生关系,是她如何让这个班级变得更好的一大考验。重话说不得,其实说了也没用,这个女孩的性格就是如此,特立独行。 赵雅对安然道:“今天开学第一天,下不为例,以后不要迟到了。” “哦,知道了。”安然应了一句。 赵雅略一颔首,本来想离开,可见苏信和安然走的这么近,不由地想起一些老师跟她说过的传闻,忍不住又说道:“你跟苏信是怎么回事?男女有别,不要走得那么近。” 这句话让安然本来平淡的脸色陡然变冷,她放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然后伸出来拉住苏信的手,“走吧。” 这一幕让赵雅的脸色极为难看,安然简直是公然挑战她这个班主任的威信。苏信倒吸了一口凉气,安然这丫头今儿个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有点担心安然再顶撞赵雅,赶紧说道:“安然等会儿。” “哦,那你一个人等吧。”安然甩开苏信的手,直接转身下楼。 苏信一脸的尴尬,差不多想撞墙壁了。 此时不少经过的同学都在朝这边望来,大庭广众之下,有些话赵雅不大好说,道:“苏信,下午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苏信不知道这赵雅到底是什么个意思,想着要去追赌气的安然,连忙点头道:“好,老师,我现在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赵雅看着朝安然追去的苏信,皱着的眉头又紧了一分。 看来,这个苏信果真和其他老师说的那样,成绩很好,但有早恋的迹象。 ########### 一中校外的煲仔饭餐厅里,苏信和安然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上。 安然手托着精致的下巴,目光落在窗外形形色色的学生,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谈不上有多生气,也谈不上有多开心,总之就是不愿搭理苏信。 苏信翻了翻菜单,说道:“小然,你想吃什么?” “随便。” 苏信见安然,想必还在生气,摇了摇头,道:“问题是这里没随便呀?” “随便。” 旁边等待苏信点菜的女服务员扑哧一笑,这对小情侣真是有趣。 苏信瞥了眼服务员,心想我难道是猴吗,连你也笑话我?他摇了摇头,指了指菜单,道:“服务员,就这三个菜,再加个玉米排骨汤,还有,记得别放辣椒和大蒜。” 苏信知道安然的饮食习惯,这姑奶奶不吃辣椒不吃大蒜。 点完菜,苏信喝了口茶,没话找话道:“小然,暑假你去哪儿了?” 安然道:“干嘛要告诉你?” 苏信无语凝噎了,这丫头是不呛死他不甘心。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小盒子,打开放在桌面上,对安然说道:“暑假我在星沙市玩了一段时间,看见了这款手链,觉得你带上这款手链,这手链一定会更加的好看,就买来了。小然,送个你。” 安然瞥了眼桌面上的手链,是施华洛世奇的手链,白金锻造而成的链条,周围镶着一颗颗蓝色的钻石,蓝色光泽与纯白光泽互相交辉,很好看,她嘴角上终于露出微微笑容。 不过呢,她可不想让苏信看出她的心思,踹了苏信一脚,道:“哼,你这大笨蛋,去星沙市玩居然不叫上我。” 苏信想哭的心的有了,咱有必要这样吗?好心买个礼物送给你都有错,而且堂堂的里津市校花淑女一点成不?以前是动嘴,现在是动手,以后动什么呀? 总之,他就是一个悲剧。 不过这话苏信可不敢说,否则依着安然的脾气,一怒之下,指不定把手链扔向窗外。 摇了摇头,苏信忽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不由地说道:“小然,什么时候找个时间,你教我编曲?” 安然一只手摆弄着手链,一只手托着精致白嫩的下巴,抿嘴说:“别来,我都还没答应教你呢。” 苏信表情一滞,心想花了几千块钱的施华洛世奇手链算是白花了,苦笑着说道:“我的姑奶奶,那你什么时候答应?” 安然读者红润的嘴巴,道:“那就得看我心情好不好了。” 苏信道:“那你什么事情心情好呢?” 安然道:“不知道,总之现在不大好。” “为什么?因为班主任批评了你?我说丫头,咱没必要这么小气吧?”苏信伸手捏了捏安然微凉的手心,笑着说道。 “把你的猪手拿开!” 第195章 约定 下午,第一节课课间,苏信推开了赵雅的办公室。 苏信并不知道赵雅找他的原因,只是隐隐觉得可能跟安然有关系,不过呢,第一天便被老师叫进办公室,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赵老师。” 苏信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见赵雅正坐在办公桌前写东西,浑圆的双腿并拢,坐姿优美,圆润的脸蛋透出少妇独有的光泽,透过白色衬衣衣领,可以看到一条极深的沟壑,隐隐能够领略到里面的艳阳春光。 不过,苏信没多大的兴趣打量,他可是听马连成说过,赵雅是个母老虎。这种女人是危险动物,敬而远之有利生命安全。 “你来了。” 正在翻阅资料的赵雅放下了笔,办公椅转过来正面对苏信,然后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道:“你先坐吧。” 赵雅的态度着实让苏信有点出乎意料,不知道赵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看这架势,似乎这趟办公室之行危险系数并不高,他拉过椅子坐下。 赵雅说道:“苏信,今天我找你来想和你谈谈心,你的一些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成绩很不错,希望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你能够继续保持这种状态。” “老师过奖了,我会努力的。”苏信嘴上谦虚了一句,心里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这赵雅今儿个找他来,就是为了对他大夸特跨一顿? 赵雅点了点头,“嗯,有一件事是这样的,等会儿我们班要选举班委,就班长的人选,我觉得你很合适担任这个职务,你有什么想法吗?” “呃……老师,不好意思,这个我能力有限,只怕没能力带领大家变得更好。”苏信委婉的拒绝,心里很纳闷这赵雅为何如此看重他。按理来说,他并不是那种第一印象就会让老师喜欢的好好学生。高一的班主任武大成,便是最好的例子。 而至于班长这个职务,苏信是完全没兴趣当的,上个学期与余靖宇的班长之争,让他腻歪了这玩意儿。吃力不讨好先不谈,天天背黑锅也能忍,最坑爹的是,到头来班上的同学一个个全部倒戈相向恶心他。 赵雅见苏信拒绝,她也没有强求的意思,毕竟这都是个人意愿,就算勉强要求苏信当这个班长,到时候苏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班集体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还会影响苏信的成绩。 当下,赵雅点头说道:“既然你不想当班长,我也不勉强。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要问问你。” 赵雅顿了一顿,目光望向苏信,慢慢的说:“你,和安然是什么关系?” 苏信脑袋微抬,心想麻烦来了,如他所料,这赵雅果然是为这事儿找他的! 见苏信略有迟疑的神色,赵雅心下有了定论。 其实,早在七月份分班,苏信被划在她的班上的时候,校领导就专门嘱咐过她,要重点栽培这个男生。 赵雅一直在五荣冠当班主任,对于一中老校区的情况并不了解,当时以为苏信是个官二代,才让校领导如此重视,后来她把苏信的档案和成绩调出来,翻开一看,里津市一中第一名! 赵雅当场就有些震惊。她从来没有带过高一年级全校第一名的学生,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学校重理轻文,别说全校第一名这种天才学生,成绩稍微好点的多半都会选择理科。而她所带的班级一直是文科,所带的大多是中等成绩左右的学生。 之后,赵雅又向在老校区教书的老师打听,才了解苏信的诸多事迹,高一老校区的风云学生,登上过里津市一中名人讲堂,发表轰动一时的演讲,曾经在三十六湾爆炸案力搏歹徒,救下百条生命,光荣事迹登上里津市电视台。 总而言之,虽然那时的赵雅从未见过苏信,但她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就苏信的品德和学业两方面,优异到无可挑剔。 不过苏信的缺点也有,而且很大,大到她这个经验丰富的骨干老师也觉得有些棘手。 在高一一年当中,苏信跟学生打过三次架,有一次是在学门口与社会混子当街打架,苏信也早恋过,至于早恋对象,有的老师说是前一中全校第一的夏桔梗,也有的老师说是被公认为一中校花的安然。 不过,今天赵雅亲眼看见苏信和安然在一起,而且刚才苏信表露出来的迟疑的神色,她心里基本上已经确定,苏信早恋对象是安然。 这可真有点难办,她想要测定斩断苏信和安然的关系,安然那边是很难做的通工作的,应该是没有可能。要说原因,无非就是牵扯到了校长安以权,安以权的话安然都不会听,更何论是她? 至于赵雅打听这些流传在里津市一中的传闻,并不是她喜欢八卦,而是苏信是全校第一名,被校领导寄予厚望,当做未来争夺省状元的高材生来培养的料子。她不得不重视。 现在,她坚决不允许苏信早恋。 早恋这个东西,对成绩的影响不亚于网络游戏,实在是太大了。 因此,赵雅见苏信没有接话,直接把话挑明了说:“苏信,你是不是跟安然早恋了?” 当下苏信心念急转,他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只是来的未免太快,开学第一天班主任便就这个问题向他发难。 其实要说起来,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他只要摇头,说“不是”两个字,就屁事没有。但苏信不想这样子回答,当下说道:“我跟安然是好朋友。” “这么说,你是间接承认了?” 赵雅没有给苏信回答的机会,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继续说道:“苏信,你要知道你的成绩非常的好,只要保持这个趋势,以后清华北大的保送名额不是问题,如果再努力一把,甚至能拿下南召省的状元。” 赵雅顿了一顿,又道:“不是老师带有有色眼镜,你跟安然不是同一类人,她成绩一般,你成绩非常优异,她非常的叛逆不听话,你” 苏信心里不不舒服了,他最恨有人说安然的坏话,更何况是当着他的面。顶撞赵雅道:“老师,安然是什么样的女孩我比你了解,对,在你眼里她很叛逆。你不喜欢她可以,但请别在我面前诋毁她。” 赵雅没想到苏信为了安然会公然顶撞她,心下有些愠怒,只觉事情愈发棘手,想要斩断苏信和安然的关系,只怕千难万难。她重重的放下水杯,道:“苏信,注意你的说话方式,我是你的班主任,我说的这些话都是站在你的角度出发,希望你好。” 苏信也不想和赵雅把关系弄得太僵,毕竟以后的日子还很长,道:“老师,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的话放在这里,我现在是里津市一中的第一名,等我离开里津市一中的那一天,我依然会是里津市一中的第一名。” 赵雅看着眼前信誓旦旦的少年,忽然被一种莫名地情绪所感染,苏信是有这个实力的,但必须建立在非常努力的基础上。道:“有这个决心很好,但做人要脚踏实地,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两年时间,你凭什么说出这种话?” 赵雅顿了一顿,又道:“这样吧,安然的事情我先放一边,我们做一个约定,从今天起直到高考,每一次考试你都要拿第一,如果那一次没有拿到第一,即便考出了全校第二的成绩。你也别找借口,自己老实的和安然保持距离。” 一中一个学期大大小小的考试加起来不下二十次,每次拿第一,当别人是****嘛?这那是什么约定,简直是天坑。 但眼下苏信不得不跳,因为班主任赵雅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想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前提,就是成绩不拉下。 见苏信点头答应,赵雅微微颔首,打发苏信回教室。 目视着苏信离开,赵雅伸手揉了揉眉心,吁了一口气。看起来是她就苏信早恋问题作出让步,可要知道,一中成绩好的一抓一大把,苏信虽然成绩好,但每次想拿到全校第一,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苏信真的做到了,她也乐意。总而言之,这个买卖她这个班主任赚了。 第196章 屁股是红地毯,胸部是飞机场 离开办公室,苏信回到教室。 安然问他赵雅找他干什么? 苏信只是说赵雅想让他当班长,然后拒绝了。而至于和赵雅的约定他绝口不提。如果安然知道赵雅说的那些话,以她的性格,指不定闹出啥动静,那事儿可就大条了。 安然满脸的不相信,不过也没有说什么,似乎她知道,再怎么盘问苏信也不会说真话,她从来不会做无谓的事情。 放学之后,安然先走一步。苏信站在教学楼下面,等基友方雄。 方雄在理科重点班441班。他成绩不咋地,高一的时候不说全班倒数第一,差不多也是掉油瓶的角色。这样的蹩脚成绩,别说上重点班,平行班都不够看。可怎奈何人家有一个当副局长的好爹呀,上个重点班不跟玩儿似的。 苏信等了一会儿,在学生人流之中,看见方雄那肥的越来越像猪一样的壮硕身影,对他招了招手:“方块,这儿。” 方雄跑了过来,拍了下苏信的肩膀,说道:“阿信,开学第一天,你在班上有啥收获?” 苏信瞥了方雄一眼,说道:“我可不是你方大少爷,能有什么收获,就是多看了两页书。” “我靠,你小子读书读傻了吧?” 方雄没好气地道:“哥我没跟你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们班不是文科班嘛,文科班一向美女如云,哪像我们班全是些歪瓜裂枣,屁股是红地毯,胸部是飞机场,看着就能把隔夜饭吐出来,今儿个可把我郁闷坏了,早知道是这样,我选文科就好了。” 苏信满头黑线,苦笑着道:“我说方块,你这家伙是来读书的还是来泡妞的呀?” 方雄撇了下嘴,道:“一:你说这话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前脚刚走了夏桔梗,后面来了个校花安然;二: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书要读,妞要泡。” “别跟我拽文,你这小子肚子里没啥墨水,搞得跟大学叫兽似的,听得我浑身冒鸡皮疙瘩。”苏信鄙视了方雄一眼。 方雄搂了搂苏信的肩膀,说道:“哪,咱哥俩说正经的,你们班有漂亮妹子没?给我介绍介绍。” 苏信微笑道:“有酬劳不?” “靠,咱能不能不谈这些东西?你不觉着做人太市侩影响感情?” “你这牲口想要钓鱼又舍不得扔鱼饵,真够抠门的呀。” 和方雄有一句没一句地斗着嘴,来到自行车车棚,苏信发现新同学马连成也在,他正弓着身子在开山地车车锁。 从苏信的角度可以看到山地车是捷安特牌子的,这车在那年头价值不菲,不是有钱的款爷玩儿不起。都说一中有钱的主儿跟饲养场的王八一样多,总之遍地都是。这话名副其实。 “马连成,回家?” 苏信走过去拍了拍马连成的肩膀,打了声招呼。 马连成支起身子,转头见是苏信,笑道:“嗯,苏信,你也坐自行车回家?” 苏信点头,指了指身边的方雄,“介绍一下,方雄,我的好哥们,别看长得这么肥,身上的优点倒真是不少,比如吃能睡还能嫖。” 方雄满脸黑线,心想哥的伟岸的形象,瞬间就给你这家伙摧毁的一干二净。 马连成瞥了眼胖嘟嘟的方雄,忍不住笑了一声,才跟方雄打招呼道:“你好,我是叫马连成。” 方雄人模狗样地点了点头。 之后,三人唠了会嗑,马连成和方雄是一路,三人便一起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 刚刚放学,校门口到处是学生,人山人海,苏信忽然感觉到身后有骚动,转头一看,便看见了余靖宇。 此刻余靖宇正被一群学生拥簇着,朝校门口走来。苏信眉头一挑,余靖宇填的是理科,想来是在高二理科重点班。他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余靖宇了。 不过相比几个月前,余靖宇更加的成熟,衣着打扮走的是欧洲潮男范儿,剪了一个那个时代并不流行的球头,下巴上冒出青涩胡渣,相比于绝大多数的男生来说,他身上有着一股子非常难得的成熟气质,这种气质很受少女们喜欢。 余靖宇也看见了苏信,先是一怔,随即走了过去,道:“苏信,好久不见呀。” “不好意思,我压根就没想再见到你。”苏信真不想搭理余靖宇,太无趣了。 按理来说,现在夏桔梗不在里津市一中,他们没必要为了井中月雾中花争的头破血流,甚至在余靖宇没有认识夏桔梗之前,两人还有和对方交朋友的想法。 只是,后来两人为了夏桔梗积累的矛盾太过深厚,仇视敌对关系无法化解。如果他俩是金庸小说里的武林高手,那绝对是任我行和东方不败,除了不死不休没其他选项。 而几次找苏信麻烦的何龙也在,此刻正站在余靖宇的身边,他看见苏信嘴都气歪了半边,上个学期期末的时候,苏信当逃兵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为了在余靖宇面前显忠心,他讥嘲苏信道:“苏信,怎么着?在靖宇面前这么嚣张,皮又痒了是吧?上次给你当了缩头乌龟,今儿个可没门!” 苏信双手搂肩,说道:“主人都还没扔骨头呢,狗腿子干嘛叫嚣的这么厉害?” 不少围观的学生笑出声来,何龙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手指戳向苏信,“你他妈的再说一句看看?” “算了。”余靖宇伸手拦住了何龙,他不想在校门口打架,不是怕被学校老师知道,引发什么后果,只有这么多学生经过,太丢人现眼。 面对着剑拔弩张的场面,马连成身处苏信这边的阵营,尽管跟苏信成为朋友不到一天,但他没啥害怕,面对是余靖宇那方十几个高三学生,他坚定地站在苏信身边。到时候真打起来,咱跑就是了。 只是,马连成心下有点迷糊,搞不懂眼下状况。 本来苏信与余靖宇两个风云学生之间的矛盾,在一中老校区人尽皆知,不过马连成刚刚从外地转学过来,并不知道这些恩恩怨怨。 而方雄有点担心苏信又和余靖宇起冲突,倒不是怕,只是开学第一天就打架斗殴,影响真不好。他拍了下苏信的肩膀,“阿信,我们走吧。” 苏信点头,直接越过余靖宇,朝校门外面走去。 这时,余靖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等一下,苏信,我觉得有个消息你应该会感兴趣。” 苏信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余靖宇。 “大概再过一段时间,我也要去美国了。” 余靖宇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准备欣赏苏信愤怒的表情。 他道:“还有,我选的高中学校,和夏桔梗是同一所。” 苏信一怔,随即用力地握了握拳头! 第197章 后舍男孩 在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是的时候,决定一个人的价值的不是自身,而是看你是谁的精子。 前一世,苏信在互联网上看到一个讥讽官二代的段子,这个段子对“龟兔赛跑”阐释了一个全新的定义,道出了这个社会的本质。 段子的大意是这样的:“龟兔赛跑,你是勤勤勉勉的乌龟,别人是好吃贪睡的兔子,赛跑途中,兔子又在半路上打起了瞌睡,最后输的却是乌龟。” 为什么? 因为兔子在兰博基尼上打瞌睡。 这个段子挺逗,里面的意思却令人绝望。 余靖宇是坐在兰博基尼上打瞌睡的兔子,而苏信更像是用四肢在地上拼爬的乌龟,他用四肢拼命地爬,朝着终点线拼命地爬。可是真的到了终点的时候,兔子已经在终点线上,并且还在打瞌睡。 为了夏桔梗,余靖宇要留学美国。扪心自问,这对余靖宇来说是轻轻松松的事,他只是跟他当省委大佬的父亲说一句,便一切ok,可自己做得到吗? 苏信心下略有挫败,他没有这种决心,也没有这种能力。甚至在余靖宇告诉他这条消息之前,他想都没有想过,因为他做不到。这就是他和余靖宇之间的差距。 而且要说起来,为了一个女孩追到美国去,甚至是专门打听到夏桔梗在那个中学读书。说实话,如果他是夏桔梗,也会感动到无以复加。 不过,这些真不是苏信现在该去考虑的,因为改变不了。尽管余靖宇的话令他绝望,但他绝不会自怨自艾,反而会更加的努力。 “你比我强,只是因为你老子比我强!” 看着余靖宇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会有那么一天,我会踩着你的身体告诉你,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 在路口和方雄马连成分手,苏信独自骑车回家。 回到家里,老爸苏柄言没有在家,老妈谢小芬在厨房里做饭,苏信洗完澡,拿了一瓶汽水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刚好到了南召省晚间新闻的时间。 一条新闻引起了苏信的注意,近来天气炙热,暴雨下了很多天,南召省多地洪涝灾害,最为严重的是里津市。 而让苏信惊心不已的是,就在前天,三十六湾一家矿厂的矿洞塌方,三四十名矿工被埋在里面,生死不明,引起省委高层震动。省委书记徐泽南亲自前往三十六湾指导救援工作,山体滑坡,打翻徐泽南乘坐的车辆,如今徐泽南生命垂危,已经被紧急送往首都北京抢救。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苏信愣了一愣。这回事情大发了,涉及到三十六湾矿区,本来就非常的敏感。现在省委书记在三十六湾出了事故,生死不明,他能想象得到里津市官场鸡飞狗跳的场面。 苏信微微叹了一口气,在他的记忆里,前世好像没这一回事儿。不过,站在老爸苏柄言的立场来看这个问题,说不定是个好事儿,省委书记在三十六湾出事,应该能引起高层关注,指不定把那些蛀虫从上到下撸个干干净净。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有些人只手遮天,后台很硬,替死鬼一抓一大把,老爸这个小虾米最好别参合这趟浑水,不过依着他的个性,有这可能吗? 苏信心下叹气,老爸苏柄言真不是个当官的料子。 不过现在苏信并没有兴趣参合这事儿,他现在的心思全部放在华新集团的发展上。 吃过晚饭,苏信打开电脑,用贾君鹏这个账号登陆飞书网,这个账号的关注人数已经突破了七万人,是飞书网关注量最多的几个账号。 飞书下面的留言版,都是“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发段子了!”的留言。苏信笑着摇头,这句话是他山寨了那句后世著名的:“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吃饭了。”的网络热词。 苏信想了个恶搞段子发上去,然后又打开了飞书的视频子网站,人气很差,没几个视频。飞书的视频播放器刚由华信公司的程序员开发出来,还不健全。 在2003年的时候,视频播放格式并不多,也就ra、rm、ram等等几种。这几种格式优缺点参半,优点是那年头的电脑配置普遍较低,在宽带上占的比率会低一些,缺点是对于图像的处理不够,清晰度太低。 飞书的视频播放器便是rm,苏信已经嘱托过方林,让他和他所带来的华信技术团队,尽快开发出rmvb,也就是rm的升级版本,该播放格式的优点便是能够支持高清播放视频。 其实要说起来,现在中国互联网的网络视频网站还很贫瘠,没有专门的视频门户网站,土豆网是最中国最早最具影响力的网络视频平台,同时作为中国网络视频行业的领军品牌,他的前身要直到2005年4月才正式上线。 所以在网络视频平台这一块,华信公司已经领先了一大步,接下来便是推广,其次更新技术,给用户提供更好的视觉体验。 别小看这个播放器和网络视频,它的功能以及商业价值,放在未来的互联网上不可小觑,不过现在并没有人关注这一块,等到飞书影音进入人民的视野的时候,价值一定不可估量。 随便点击了几个视频看了会儿,苏信又登陆了自己真名的飞书账号,这个账号很干净,一条留言没有,就三个人关注,华信公司总经理方林,魏薇,温婉。 不过,苏信收到一条消息,点开弹窗,一个名字弹了出来——韦炜! 弹窗上有一段话,“苏信,在没在?” 苏信笑了笑,在键盘上敲下一串字,“在,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对面发来一个ok。 “把你的具体地址发给我,明天我会寄合同过去。” 苏信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然后舒了一口气,为了拿下这个韦炜,他从开始找韦炜的联系方式,然后向他证明自己是飞书创始人的身份,最后取得对方的信任,已经和对方聊了有大半个月,现在终于搞定对方。 韦炜这个名字,可能在后世并没有什么名气,但和他的室友黄艺馨搞得一个组合风靡后世中国互联网。 这个组合叫做——后舍男孩! 后舍男孩以模仿著名歌手发迹。05年3月份,一个对嘴假唱后街的视频段子,一下就让这俩哥们火起来了。那首歌便是后街男孩的《as、long、as、i、love、you》,点击量短短几天便突破三百万。 待到第一弹红翻大江南北,甚至都红到大洋彼岸的时候,他们两个又再接再厉的推出了第二弹,第三弹,第四弹、手榴弹……连带着后边作为人肉背景的肌肉男都成为了经典符号,在那里岿然不动的从小背心脱成光膀子,也从cs打到了魔兽…… 从在新浪博客发布心爱日日记的木美子,到恶搞歌星的后舍男孩,再到芙蓉姐和凤姐。历史一次又一次的证明,红,不是随随便便走出来的,而是铺天盖地贱出来的! 苏信想将草根名人后舍男孩挖到他的旗下,让他们在飞书子视频网站发布恶搞视频,吸引学生党,这非常符合飞书主打校园的方针。 其次在飞书大的发展方向上,苏信决定模仿新浪博客的名人策略,搞一个草根名人策略,用以吸引用户。毕竟草根名人很便宜,花不了多少钱,但所带来的短期效应,绝不亚于明星。 而且他邀请的草根名人现在还没有出名,就比如后舍男孩,如今他们刚刚上大学,有模仿恶搞明星的想法,但想法处于萌芽状态,还没有付诸实践。 因而现在谁都不知道他们会火遍互联网,但苏信这个重生而来的人知道。这便是他的优势所在,可以用最低的价格,将这群草根名人挖至飞书网,而不用等到这些草根名人大红大紫之后,花大价钱去邀请。 这样的买卖,稳赚不赔。 第198章 我爱你 周末,苏信来到了安然住的地方。 安然又换了新房子,在五荣冠校区附近,是间单身公寓,五十来平米,精装修,家电齐全,小区修建没两年,环境很好。 苏信来这儿,主要目的是来学习编曲,这事儿跟安然说了蛮长时间了,天天唠日日念叨,安然这丫头总算答应了教他。 对于音乐苏信真是什么都不懂,纯粹一个音乐白痴,在kvt里吼上两嗓子还成,要他说叨说叨音乐专业方面的知识,真是河里赶大车——没辙。因此安然从最基本的乐理知识教起,教苏信认识一些单音,分清音程之间的关系,三和弦的构造,最后教简谱和五线谱…… 其实,苏信他只要学会一些基本上编曲知识就可以了,他又没什么兴趣当明星,只是为了把后世一些歌的词曲写出来罢了。问题在于他能写歌词,调调也会哼唱,可编曲完全不懂,这不可避免的要学习编曲知识。 不过苏信本来就是山寨别人的歌曲,用不着费力气钻研这行,只要弄懂了五线谱就成。 “好,教完了。” 教了个把小时,安然把一些基本的概念说了个遍。 安然一向不喜欢被别人教,也不喜欢教别人,苏信已经算是各种例外了。她扔了铅笔,揉了揉腿部,从木质地板上跳了起来。 苏信抬起头,“呃……就完了,我说丫头,你讲得未免也太抽象了点,我啥都没弄懂。” 安然撇了下红润的嘴巴,“大笨蛋,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的道理你懂不懂?” 苏信挠了挠头发,舔着脸说道:“懂倒是懂,可问题是我是大笨蛋,要不你再教教呗。” 安然翻了下白眼,“没兴趣,不教!” 苏信苦笑摇头,没办法,有人嫌弃他太蠢,那就自己琢磨吧。不过编曲这东西,最讲究慢工出细活,他倒是不急。 安然打着赤脚跑到厨房,在冰箱里拿了两瓶加仑果汁,扔给苏信一瓶,她自己拿着把吉他,坐在落地窗前摆弄起来。 一上午的时光,苏信在安然的吉他声中度过。 时光轻慢,像是天空的流云,静静飘过,不留下痕迹。 “大笨蛋,你不是会写歌词吗?写给我看看。”安然放在吉他的手停了下来,转头望向躺在木制地板上看简谱的苏信。 苏信扔了简谱,手支脑袋看着安然,微笑道:“你想看?” 安然满不在乎地说:“写就写,不写拉倒。” 苏信愣是给噎得差点半口气没回过来,“我说丫头,我迟早得给你气死去。” 安然抿嘴点头,“那正好,免得你天天念叨着夏桔梗。” 苏信愕然,“有,有这回事儿吗?” 安然坚定点头:“有!” “什么时候的事?”苏信满头黑线,“夏桔梗”这三个字是安然的死穴,他从来不会在安然面前说。 “既然你想知道,那好,我告诉你,上个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你在我这儿过夜的那晚上,你睡着了,说梦话说到夏桔梗。” 苏信愕然,看着气鼓鼓的安然,当即哭笑不得,不敢在接口了。 这事儿苏信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抱着安然,可能打盹说了梦话。不过梦话没必要那么当真吧。情况复杂,只能说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其实,要把安然和夏桔梗的关系捋顺,就要从长唠起了。夏桔梗还在里津市的时候,对谁都不好的安然,很奇怪的她对夏桔梗很好,跟个姐妹似的。现在夏桔梗去了美国,安然倒是吃起了干醋,有事没事拿夏桔梗出来鞭尸,顺带让苏信难堪不已。 问题太过敏感了,苏信不愿就此和安然说个不清,等会儿安然暴走,指不定把他赶出家门。苏信拿了张a4白纸,想了想,写什么歌呢?他记得的歌曲倒是不少,而且大多都是在后世非常火爆的歌曲。 苏信想了想,摊开a4白纸,拿起铅笔,写了起来。 “ok,一首惊世之作即将面世。”没过几分钟,苏信便扔了铅笔,把白纸递给安然。 “还惊世之作?又吹牛。” 安然抢过白纸,a4白纸上几段歌词映入她的眼眸: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我想你,想着你……” 安然翻了下白眼,把歌词扔在地上,“这也叫做歌词?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这么恶心。” 苏信苦笑摇头,对于安然的反应早已意料,拾起《老鼠爱大米》的歌词。 《老鼠爱大米》这首歌的歌词看着挺恶心,但在后世,绝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搞得跟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歌似的,大街小巷人人会哼,尤其是步行街的那些专卖店,天天用这首歌轰炸行人的耳朵。有段时间,苏信听着这歌就反胃。 苏信的记忆就有这么一回事儿,《老鼠爱大米》这首歌曲,让它的演唱者杨臣刚成为了2004年最火的网络红人,虽然也是这首歌曲让杨臣刚纠缠在官司之中,却也丝毫没有影响他在音乐上的名利双收。 要知道,2005年在无线方面,《老鼠爱大米》这首歌曲单月彩铃下载量突破了600万次的纪录,创造了1200万元收入,这相当于几十万张的唱片销量。加上各种演出与代言,杨臣刚在2005年的身价保守估计达到上亿资产! 这首略显恶俗浮夸的歌曲,等于一亿,可见其蕴含的巨大价值。 见安然对这首《老鼠爱大米》不屑一顾,苏信不由地打趣道:“我说小然,这歌可是送给你的,再怎么着也是一份心意,别这么打击我呀。” 安然盘着两条纤细白嫩的腿坐在地板上,翻开一本杂志,嘴里说:“谁叫你这么恶心的,我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苏信摸了摸安然微凉的脸颊,然后很自然地把安然柔软的身子搂在怀里,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精致挺翘的鼻子,微笑道:“傻丫头,恶心是恶心了一点,可情真意切呀,就像这首歌里面说的:我会加倍努力好好对你,永远不改变。” 安然头也没抬,翻了一页书,说了一个字:“滚!” 第199章 万人瞩目 三十六湾矿区,五荣矿业集团塌方的事情,似乎变得愈发严重,愈发不可收拾。 苏信听说埋在矿洞的矿工无一生还,三十四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连尸体也找不到几具全的,心寒呐。而且省委书记也还在北京抢救,生命垂危,挺不挺得过这一关很难说。 总而言之,近年来里津市政府大力提倡旅游业,新建名胜古迹,要让里津市这座千年故郡美名远扬,得,这次三十六湾矿区发生的矿难,倒是彻底让里津市“美名远扬”,连央视的新闻联播都给里津市打广告了。 至于死亡的矿工,真的只有三十四名吗? 苏信不相信,也没人会相信。究竟死了多少,天知地知当官的知。老爸苏柄言作为三十六湾环境调研组副组长,应该知道,但苏信不会向老爸询问这方面的事情,他也祈祷自己的老爸这次别再管这些破事。 发生这种特大型矿难,又涉及一方大员,里津市市委市政府已经鸡飞狗跳了,只要是个聪明人,都会有多远避多远。而且按照官方报道,矿难是自然灾害导致的,与老爸这个搞环境工作的扯不上关系。老爸最好的选择就是紧跟着顾恺之的步伐,做好分内之事。 不过要说起来,市长顾恺之的反应非常的快,一是他立马查处了五荣矿业集团,停业整顿,调查五荣矿业集团有没有违规行为,才导致此次矿难的发生。 二是,每个矿工家属赔偿五十万人民币,总赔偿金高达一千七百万,这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但风口浪尖上没人敢为了钱不要命,赔偿金由三方面平摊,大头由五荣矿业集团负责;一部分是出自里津市政府财政,另一部分则是出自三十六湾镇政府。 市长顾恺之迅速平息了死者家属的的愤怒,表面上,事情已经得到初步控制,渐渐趋于平静,至于平静之下的涌动暗潮,能不能掀起狂风骤雨,还得看。 这些消息,一半是苏信从报纸看到的新闻,一半是他揣测出来的。说实话,他并不记得前世里津发生过如此严重的矿难,但不管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毫无疑问,三十六湾矿区将面临新一轮的狂风骤雨! 只是,这些不再涉及到老爸苏柄言。 苏信的心态波澜不惊,闲做庭前,斜眼看风卷残云。 时间过得很快,苏信过得挺充实。 每天五点,苏信起床起床看书,晚上回家学学编曲,没用多长的时间,他就掌握了简谱、五线谱知识。 苏信的要求很低,用不着多精深,看得懂就成。已经重复很多次,他没兴趣当啥音乐制作人或是歌手,学习编曲的真正原因,是想把后世一些红歌的词曲编写出来,放到飞书在线音乐上,吸引用户。 苏信想要打造的飞书,是一个包括视频,音乐,文学,游戏,在线聊天互动等全方位服务的sns社交平台。 在游戏和文学方面,苏信已经有了很好的创意,但俗话说得好,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得慢慢来,因而他现在的精力,主要放在视频和音乐这两方面。 在飞书原创视频上,苏信已经授权华信公司的相关部门,搞一个草根名人战略,和一大批未来的草根名人签约,邀请他们来飞书发布视频。这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土豆优酷,和那些草根解说签约合同,诸如魔兽争霸3的小y,lol的小智,dota的2009等等,让他们在优酷上发布游戏解说视频,多少点击率算多少钱的方式支付工资。 在飞书在线音乐方面,目前他看准了三首网络歌曲,都是精挑细选,在后世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曲,而且符合青春校园定位,分别是杨臣刚的《老书爱大米》,东来东往的《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唐磊的《丁香花》。 唐磊的《丁香花》苏信倒是挺喜欢,以民谣风格在网络音乐中算是独树一帜,让人找到了近年流行乐中少有的校园气息。 前世《丁香花》的演唱者唐磊,他本身就拥有着文艺气息,习惯抱着吉他弹唱的画面也将人们的回忆带到了青涩的那段日子,这首歌曲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校园民谣。 总而言之,苏信是为进一步提高飞书人气,而山寨这三首后世网络歌曲,而且非常的符合飞书网的主打校园的风格,想必一经发布,绝对会风靡全国各大校园。步行街专卖店的低高音炮天天轰炸着:“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苏信天天晚上在卧室里哼着三首歌的调调,填词写曲,本来他就是山寨别人的,又用不着费脑筋去思考找灵感,分分秒的事儿。但坑爹的是,歌曲的有些音节他记不大清。 大概用了两周的时间,苏信才把三首歌的曲谱编写了出来。 接下来,还有一个很大的难题需要苏信解决,那就是这三歌该让谁唱呢?他是没兴趣的,别说天生五音不全,唱不出那种味道,本身也对这些网络歌曲也没多大的兴趣。 本来安然可以,但她是女孩子,不大适合唱这些歌。 不过苏信已经想到了一个人,安然的最好朋友——牧野! ###### 星期一,天气炙热,万里无云。 苏信在学校里也没什么事,安安静静的上课听讲,表现优异的让班主任赵雅都刮目相看,深感欣慰。赵雅可是向苏信的高一班主任武大成,把这个一中第一名的老底打听的一清二楚。 武大成的总体的评价就是一句话:成绩很好,能说会道,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能把正常人说成精神病人,人很跳,也很不老实,迟到旷课睡觉打架,所有的条款统统轮着来犯。 按部就班好好学习,却是不是苏信的作风,他以前的作风是上午睡觉,下午逃课。 其实,高中的知识他已经自学完了,根本不用老师来教,而且近来忙着编曲写歌,远程遥控处理华信公司的事务,又要关注三十六湾矿区矿难的动态,每天早晨五点不到起床看书复习,非常的繁忙,非常的疲惫。 只不过,每次苏信想要逃课,想要在课堂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想起夏桔梗,想起和夏桔梗的约法三章:不许迟到旷课,不许上课睡觉,不许和人打架。 夏桔梗在一中的时候,苏信从来没有做到过。夏桔梗走了,苏信倒是铭记在心里,不管再怎么疲惫,他都会认真听讲,做好每一道题,一丝不苟。他在做着,夏桔梗曾经做过的事情。 不得不说,人都是贱骨头。 哄着不走,抽着才跑;得到的不珍惜,失去了才他娘的追悔莫及。 放学后,苏信独自去了约瑟浓酒吧。 牧野是这酒吧的驻唱歌手,因为安然的缘故,苏信和他关系不错。 认识蛮长一段时间了,牧野这个二十三岁的男生,给苏信的感觉也不错,长得英俊帅气,差不多就是后世的张根硕这个大基男的翻版,打扮时髦很潮,想必去东莞开鸭店,绝对是东莞市头牌鸭男,一晚的价格够他在酒吧驻唱一年的收入了。 不过真正让苏信欣赏他的是性格,很低调,挺不爱说话,不婆婆妈妈,一说话就说到重点,这也是安然能够和他成为朋友的原因。 牧野见苏信来了,却没有看到安然,心里挺诧异,因为苏信一般不会来这,来这儿也是安然和他一起来。 当下,他不由地笑着打趣道:“安然呢?怎么,小两口子吵架了?” “我找你有点事儿,没喊她来。”苏信苦笑摇头,没想到牧野居然会开他的玩笑,这实在是不多见,或者说从来没见过。不过苏信没和安然一起来的真正原因,是这些事情,他现在还不想让安然知道。 “那过来说吧。” 现在还没到晚上,约瑟浓酒吧没什么人,很冷清,牧野也挺闲的,带着苏信来到吧台,倒了一杯黑啤递给苏信,问道:“找我什么事?” 苏信喝了口啤酒,说明来意,把三首歌的词曲递给牧野。 牧野仔细的看了看苏信写的歌,不由地挺诧异,道:“看不出来呀,苏信,你居然还会写歌,而且有模有样的。” 苏信尴尬一笑,他那会写什么歌呀,纯属是山寨别人的,不过这话可不能告诉牧野,笑道:“马马虎虎,对了,你觉得这几首歌怎么样?” “嗯,不错,虽说编曲和歌曲很简单,没啥技术含量,但旋律轻快,节奏感很好,像你这么大的学生应该很喜欢这类型的歌。”牧野把歌词放在吧台上,手指敲了敲,问道:“你让我把这三首歌录下来,给来干嘛?不会是送给安然的吧?” 苏信喝了一口啤酒,微笑道:“是的。” “那我还是劝你算了,安然绝对不会喜欢这种歌的。” “没事,你给我录出来就行。” 见苏信这么说,牧野点头,录几首歌花不了多少时间,纯粹当做帮忙,“那好,明天有空我就给你录歌,录音的专业设备我都有,后天你来拿样品,不满意再改。” “说哪里话,你的嗓音绝对很适合这三首歌,哪用得着重录。”苏信见牧野同意录制这三首歌,也开起了玩笑。 其实,牧野的嗓子跟后世的周杰伦许嵩很像,这种嗓音要说起来,真很有种无病呻吟、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感觉。苏信个人是不大喜欢的。 不过这只是他个人的喜好,后世周杰伦和许嵩的大红大紫,说明这种嗓音受众面广阔,深受学生党喜欢,这也是苏信找牧野录制这三首歌的原因。 不过牧野同意录歌,不代表事情解决了。现在还有个很麻烦的地方,苏信必须解决,那就是这三首歌的版权问题。 词曲作者是苏信自己,原唱歌手是牧野,等下如果三首歌红了,自然会引发一系列问题。为了避免引起经济纠纷,这些东西还是很有必要事先说清楚。 “牧野,这是关于三首歌的版权归属的合同,你看一下,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提出来。” 苏信掏出合同递给牧野,合同他已经全部写好了,合同的内容大致就是歌曲的版权归他,但如果这三首歌产生经济,两人五五分成。 这么做苏信已经够大方了,上一世,一首《老鼠爱大米》就让杨臣刚身价上亿,现在有三首歌曲,便可知道五五分成牧野可以得到多少钱。就算是现在网络歌手这个概念还没产生,带来的效应没那么大,可就算凭无线彩铃下载,赚个几千万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牧野觉得苏信有点小题大做了,不就是三首歌吗?而且只是一个学生写出来的,难不成还能造成多大的效应,带来多大的经济收入?让他大红大紫,无数唱片公司找上门来签约出唱片? 其实作为一名驻唱歌者,谁不喜欢出唱片呢?只是这个梦想太难实现罢了。 那个时代,还没有网络歌手一说,想要出名,必须通过唱片公司出唱片。因为在2003年,中国互联网才刚刚走出寒冬,诸如牧野这类怀揣着梦想的歌者,并不知道互联网这条出名的捷径。 直到200年末,《老鼠爱大米》等等一系列歌曲在互联网上红了一把,网络歌手这个词汇才应运而生,无数想要出名的音乐爱好者,把自己的作品上传网络,吸引网友的注意,从而达到出名的目的。 牧野没想得这么深,事实上也不可能想得到。他把合同推了过去,道:“没必要这么麻烦,不就是唱几首歌嘛,我送给你了。” 牧野的做法让苏信挺感动,但依然坚持要和他签合同,避免到时候出现不必要的纠纷,影响友情。 做事情本应该如此,不能感情用事,理智一点,眼光放长一点。 再拿上一世的杨臣刚来说,他仅仅凭借《老鼠爱大米》这一首歌,就大红大紫身价上亿,可是最后还不是因为版权问题打官司,弄得焦头烂额。 现在苏信手中的三首歌曲,都是必将火遍中国大江南北的网络歌曲,牧野这个原唱歌手,自然会跟着大红一把。到时候面对着巨额利益,两人之间必然会产生经济纠纷。 不是苏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亲兄弟明算账,沾上了利益,任何友谊都会变质。 而且这三首歌都是小儿科,苏信试水音乐市场的第一步,后面,他还要依托飞书在线音乐这个平台,推出一系列在后世火爆的歌曲,甚至是成立华信音乐公司,电影公司。 其实苏信并不想往娱乐这行发展,没啥原因,就是兴趣不大。 苏信这么做,是为了安然这个孤独且倔强的丫头。 安然喜欢音乐,这是她唯一的爱好。 苏信曾经无数次听安然说过,她希望有一天,能够站在数万人的舞台之上,看到无数支挥舞的荧光棒,听到无数人喊着她的名字,唱一首她最喜欢的枪炮与玫瑰的敲响天堂之门。 苏信记住了,牢牢地记住了。 终有一天,他会如她所愿。 终有一天,他会让她实现她的梦想:站在舞台中央,万人瞩目! 第200章 敲响纳斯达克的开市钟 九月中旬,一部嘴对嘴假唱,恶搞后街男孩的视频在飞书发布。 在飞书程序员有意识地操控下,这部视频推送至每一个飞书账户主页面上,不过三天的时间,便成为最火爆的视频,“后舍男孩”这个组合登时风靡互联网,视频点击量极速蹿升,连带着注册用户也飞快增长。 经过八月初的第一轮推广,让网友们知道飞书的存在。如今华信公司的第二轮推广策略很简单,就是大肆挖草根名人,为此专门搞了一个微社区,让包括后舍男孩等草根名人驻扎在飞书网,发布视频吸引用户。 在这同一时间,《老鼠爱大米》,《别说我的眼泪无所谓》,《丁香花》三首歌曲首发飞书的音乐播放器上,为飞书的第二轮推广再加一把柴火。 这三首歌曲无论是《老鼠爱大米》,还是《丁香花》,走的都是校园青春风格,非常符合飞书网的定位,歌曲一时间在飞书网上流传甚广,深受大学生的喜爱,完全不知所谓的牧野一炮而红! 不过这首歌在飞书网音乐播放器上首发,拥有权是苏信,各大无线运营商通过华信公司,找到苏信谈合作。苏信正穷的叮当响,如今他把所有的资金全投入到飞书上,根本没有钱,对此非常乐意。 上一世,杨臣刚凭借《老鼠爱大米》这首歌成为亿万富翁,如今苏信推出的包括《老鼠爱大米》在内的三首歌,都已经大红大紫,光彩铃费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苏信将三首歌曲授权给移动梦网,制作彩铃,然后放在彩铃下载服务的网络通信中心,产生付费之后,苏信从而得到收入。 ######## 2003年10月20号,这一天是值得铭记的日子,飞书突破百万注册用户! 这个数字大大超过了苏信定下的预期目标,飞书的形势一片大好。而且如今,飞书的未来发展方向已经渐渐清晰,那就是依托飞书社交通讯这个中心点,朝四面辐射,涵盖音乐、视频、文学、游戏等等的应用功能,打造一个全方位的娱乐社交sns平台。 华信公司成为2003年度中国最具创新的互联网企业,如今方林已从南召大学辍学,这个年仅不到二十三岁的飞书创始人,在媒体鼓吹之下,简直就是中国的下一个比尔盖茨,名扬中国互联网,甚至于连南召大学都以他为骄傲,邀请他回校演讲。 方林拒绝,他的回复是这样的:“相比于曾经的风云学长们,现在的我还不够格,三年之后,等华信集团敲响纳斯达克的开市钟,我再来!” 这句霸气十足的回复流传于南召大学。方林在南召大学招贤纳士,把最优异的电脑技术人才招致麾下,组成华信公司的技术团队。 要知道,南召大学的计算机专业,或许相比哈佛等世界名校还很有大的差距,但放眼全国,能与之匹敌的只有清华,这里盛产计算机天才,后世的王兴,赵云海无不是从这所大学走出。 飞书网形势喜人,但只有公司核心员工才知道,外表光鲜的飞书下面隐藏着一个很大的问题——资金短缺! 如今的华信公司陷入了巨大的财政窘境,苏信的五百多万已经全部砸了进去,连个水花都没有冒出来。如果再过两个月,只怕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而且飞书注册用户一多,塔式服务器已经载不动,经常出现网页打不开,瘫痪的情况。如今维护系统,更新服务器是刻不容缓。可是稍微好点的刀片式服务器价格少说要三四百万,苏信哪里买得起。 华信公司的资金链陷入困境之中,捉襟见肘! 在这种情况下,早就盯上飞书的中国网络巨头打起了飞书的主意。 这是互联网小企业的无奈,当企业刚刚冒尖,有了奔头,立马就会被无数网络巨头盯上。融资拉风投,是每一家网络公司走向强大的必由之路。 只不过在企业刚刚起步的时候,风投公司的投入与回报并不对等。他们会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回报。可能你会说不卖就是了,问题在于互联网行业烧钱和烧纸一样,你没有钱,公司就会烂在自己手里,最后血本无归。 中国的网络企业谁都逃不过这一劫,甚至于非常乐意的接受这一劫。因为他们需要钱。 就拿腾讯来讲,2001年中旬,非洲米拉德国际控股集团用1260万美元的价格,拿下腾讯20%的股权,之后陆续从idg手中收购了腾讯控股13%的股份,从腾讯控股其他主要创始人手中收购13.5%的股份。 经过股权结构的重新调整,在腾讯上市前,米拉德mih成为了腾讯集团最大的股东,所持有的股份大概在33。93%至50%之间,而腾讯的创始人马化腾,充其量也就是个带股的高档打工仔。 可是完成这次腾讯股份收购,米拉德国际控股集团所花资本不超过一亿美金。但到了2003年末,腾讯的市值高达1187亿美元,仅次于谷歌(3707亿美元)、亚马逊(1800亿美元)和飞书的原版facebook(1343亿美元),价值连翻数万倍! 刚刚在中国互联网冒尖的华信公司,同样逃脱不了这种命运。 第一家找上华信公司的,是盛大控股集团! 那时候的盛大走的道路依然地毯式收购模式,仗着财大气粗,也为了完成陈天桥的互联网迪尼斯公园战略,盛大控股公司大肆收购中国新兴互联网企业,比如起点,酷六,数龙科技等等。 盛大似乎已经对华信公司进行过评估考察,也知道华信公司面临的财政窘境,出资一千万美金全额收购飞书,华信公司的全部员工纳入盛大,方林可以继续担任飞书网ceo。 事情太过重大,方林无法单独做决定,不过苏信没在星沙市,只能电话沟通。 在电话上,方林把事情说了一遍。 苏信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决,别说全额收购,即便是收购小部分股权,他也不会同意,华信还没穷到那种必须要卖公司的地步。华信迟早要融资拉风投,但绝不是现在。 苏信想了想,道:“现在飞书发展迅速,注册用户突破百万大关,我们可以成立广告部门,在飞书主页面和视频播放器上植入广告,这里会有一笔不少的资金,能够稍解燃眉之急。至于后续资金,我会在半个月之内打一千万过去。” 尽管苏信口气很大,但方林深信不疑,事实上华信公司从成立发展至今,所有的资金全是来自苏信,他只是负责处理飞书技术方面的事情。 对于苏信,他已经产生了一种依赖感,每次碰到无法解决的问题,他下意识地就会想到苏信。苏信虽然没在星沙市,但华信公司的事务全是由他远程操控。 在这种情况下,苏信天天疲于奔命,每天的睡眠时间不到四小时,每天晚上回家,方林跟他汇报公司比较棘手的事务,处理完,再学一下编曲,差不多到了凌晨,早上五点不到又要爬起来看书,搞得跟国家主席一样忙。 这也是迫于无奈,如今华信公司的技术团队以方林为首,已经初具规模,而管理团队还没有成型。在处理公司事务以及公关上,华信根本没有一个能堪大任的人。 方林是天才,但仅仅限于电脑应用,一家公司他真玩不转。赵新民才是真正的资本家,假如他还在,保管把华信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苏信啥都不用操心,当个甩手掌柜就成。 但真正的问题在于,这种人的能力与他的野心成正比,是绝不轻易听命于人的。这与金钱无关,好比几个月前,赵新民和苏信分道扬镳的时候,赵新民并不需要多少钱,他享受的是掌控全局的感觉,而不是听命于人。 就在前段时间,苏信还跟赵新民见过一面,如今的赵新民没有再走错路,横下一条心杀入房地产行业,混得不错。 赵新民买了大量的廉价地段的房子,炒地皮。玩起了投机倒把,坐等发财的把戏。 本来苏信还想指点赵新民一下的,虽说他对房地产了解的不深,但知道里津市那个地段有很大的升值潜力,就好比承包莫叶山,根本没啥技术含量,只要眼光够毒,买下来放在那里只管等着升值。 不过后来,苏信想了想,还是作罢。 前一世,赵新民是星沙市首富,南召省大名鼎鼎的房地产大亨,以赵新民的能力,根本不需要他废话,照样能够创造同样的传奇! 第201章 得了鲁迅的病,没有鲁迅的命 阳光明媚,天朗气清。 苏信踩着自行车,一路穿街入巷,来到五荣冠校区。 在一中校外的街道上,苏信听见了《老鼠爱大米》这首歌,歌声悠扬,旋律轻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不由好奇地望向歌声所发之处,歌声是从一家名叫“博志”的书店里传出来的。 苏信的心情顿时好上了许多,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尽管是山寨别人的歌,但他此刻听到这首他并不大喜欢的《老鼠爱大米》,有种怀胎十月瓜熟蒂落的感觉,很爽的感觉。 嗯,这很无耻,也很不要脸。 苏信停下自行车,走进博志书店,找了几本高三的数学英语资料书,然后走到杂志小说专区,看看现在都流行什么小说。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飞书文学该从什么地方开端?是网络文学呢,还是青春文学?或者是传统文学? 要说起来,2003年的网络文学还只是处于起步阶段,而青春文学已大放异彩。那个时代,娘炮郭敬明和愤青韩寒这两小口子,都已经成为中国高中生们最欢迎的青春作家,琳琅满目的书架上大半是他们的作品。 苏信对他们两人都不怎么感冒,不过相比于韩寒,苏信更欣赏郭敬明。 韩寒太话唠,得了鲁迅的病,没有鲁迅的命。只知道整天在博客上叨叨叨,前世绝壁是唐僧。至于郭敬明,或许有人说郭敬明娘炮,讥讽他是个侏儒,不屑于他的金钱至上,用一部部病句连篇无病呻吟的小说大肆圈钱,而且圈的是学生们的钱。 其实吧,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别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做人千万别把自己搞的太高大上。我们要吃饭,写小说的也要吃饭。即便郭敬明写的是垃圾,只要有人喜欢,那么就有价值,所以他赚的钱都是他应得的。 这跟岛国av黄色小说在中国大行其道、屡禁不绝完全是一个道理——不管作品本身多么恶俗,有人喜欢就代表它的价值! 苏信随手拿了一本郭敬明的幻城,翻了翻,这本小说他挺喜欢,也是他唯一喜欢的郭敬明的作品。幻城充满了灵性和想象力,就文笔而言,这本郭敬明的处女作也没有太多无病呻吟的辞藻。 “苏信!” 听见有人喊自己,苏信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是顾茜!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苏信没有见过顾茜了。因为顾茜今年高三,学习挺紧张,压力也很大。不过两人关系倒是一直很好,偶尔的时候,也会在电话上聊聊。 苏信放下手里的小说,笑着道:“顾茜,最近还好吗?” “嗯。”顾茜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落在苏信手里的几本参考书,微微一愕,随即拿起自己手中的参考书,在苏信面前晃了晃,微笑说:“苏信,你买高三的资料书干嘛呀?而且跟我买的是一样的。” “呃……这个,我买来提前预习一下。”苏信并不想说自己已经把高中课本全部自学完了,这个太装逼,而且等会儿顾茜一定问东问西,又要好一通解释,太麻烦。 “你可真厉害,都开始预习高三的课程了。”顾茜可是知道,苏信在高一的时候就是全校第一,并不出奇,堂堂的里津市第一名,在学习上自然比普通学生厉害得多。 苏信笑着摇头,岔开话题,道:“小茜,你还要买什么书吗?” 顾茜摇了摇头,“买好了。” “哦,那我们回学校吧。” 他付了书款,和顾茜一同走出书店。 本来苏信想向顾茜打听一下三十六湾矿区矿难的事情,顾茜作为市长的女儿,一定知道些内幕消息,不过后来想想,他还是作罢。因为如果他问起这个问题,顾茜难免会多想,以为出了啥大事。 两人一边说话,一起走进学校,顾茜本就长得极漂亮,身材高挑,有大家闺秀的气质,打扮的更是。一路上,引起不少学生的侧目,而苏信不可避免的,成了众人眼中的那个大煞风景的角色。 在顾茜的教学楼下,苏信和顾茜分手。 苏信微笑道:“小茜,那我先走了,改天见。” 顾茜似乎有心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下不了决心,最后却是点了点头,道:“好,再见。” “再见。” 苏信随口说了一声,转身离开。 “苏信。” “嗯……?”苏信转过头,眉头微微皱起,看着顾茜,问道:“小茜,还还有事吗?” 顾茜微微颔首,双手环抱着书本,眼睛却是盯着脚尖,道:“是这样的,周末有一个聚会,参加聚会的都是些我们这么大的学生,你有时间吗?要不和我一起去玩?” “呃……好,我有时间。” 苏信本来想着拒绝,最近他实在太忙,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参加什么聚会,只是见顾茜挺期待的表情,他不大好拒绝人家女孩子的一番心意,只好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招了招手,目送顾茜消失在教学楼楼梯口,才转身离开。 来到422班教室,苏信刚坐到座位上,正在画画的安然侧过脸来,像是看怪物一样盯着他,搞得苏信浑身发毛,不知道出了啥大事。 安然双手捧着脸,大大地眸子直视苏信,饶有兴致地说道:“笨蛋,看不出来呀,你可真了不得。” 苏信极少见安然这副表情,因为安然绝大多数的时候,对什么事情都抱着漠不关心或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尤其是对他,没事就臭骂几句,不爽就踹上两脚。有的时候,他都在怀疑,这丫头前世一定是 而像今天这样子的安然,苏信可真的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心下纳闷,微笑道:“小然,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安然撇了下嘴巴,哼道:“你装,继续给我装!” 苏信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琢磨了一会儿,登时心里咯噔一下,刚才他和顾茜走在一起,不会是被这傻丫头不会是看见,吃醋了吧? 上次在步行街,他和顾茜跟安然碰了个正着,安然就大发脾气,简直就像是个引燃了导火线的**桶,轰的他是心肝脾肺肾,没一块完整的。 苏信心有揣揣,很是担心安然在班上爆发,那他没脸在这班上待下去了。 他想了想,硬着头皮道:“你这傻丫头,在说什么呢?” “我在说什么?还跟我装,《老鼠爱大米》这首歌是不是你给牧野的?” 第202章 这女孩,来了大姨妈 听了安然的话,苏信明白是自己搞了个大乌龙。幸亏没不打自招,要不然可就坑大爹了。 如今《老鼠爱大米》、《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丁香花》三首歌都红了,牧野跟着火遍大江南北。他已经没在酒吧驻唱,好多音乐公司找上门来要签他。 而安然见过《老鼠爱大米》的歌词,再加上苏信自己那么热心的学习编曲,稍微一联想,就能够猜出来事情是他干的。 不过在这之前,苏信将歌曲发在飞书上的事情,甚至连牧野事先也不知道,可以说牧野稀里糊涂地出了名。而就无线彩铃分红的事情,两人已经交流过,也达成了一致,按照之前签署的协议来办。 至于牧野签约哪家音乐公司,甚至是拿着这三首歌去各大电视台,参加商演赚钱,苏信并不干涉,他只是提出了几点要求: 第一是,三首歌的版权全部归他,之后他要如何操作着三首歌,牧野无权干涉。 第二是,禁止泄露合同内容,以及这三首歌所带来的经济收入。 苏信并没有将自己飞书创始人的身份告诉牧野,牧野对他的认识,也仅仅停留在《老鼠爱大米》三首歌的创作者的阶段。 但即便如此,苏信也希望牧野别将他们之间签署的合同透露出去,这会给自己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觉得如果让安然知道这一切,不可避免的,两人会产生隔阂感。 苏信很想延续和安然的这一份最真挚的感情。 当下,苏信对安然说道:“怎么了,这几首歌你不喜欢,我就让牧野唱了,然后录了下来,发在飞书上,还真没想到,这几首歌居然火了。” “我知道呀,只是你之前居然不告诉我。而且北京的飞虹音乐公司要签牧野,牧野同意了,他打算离开里津市,去北京打拼。” 安然顿了一顿,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苏信道:“牧野喊我一起去。” 苏信一怔,随之心里一紧,“这……这是什么情况,事情发展未免太坑爹了吧!” 歌是他弄出来的,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导致安然的离开。但苏信反过来一想,倒也不那么的错愕且难以接受。 不管怎么说,一个人有勇气为梦想而活着,这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如果安然一定要辍学,为了自己十多年来的梦想去北京,他不会阻止! 划水这么说,苏信心里还是不大好受的,但也不想让安然看出来,笑着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你这混蛋,是什么意思,巴不得我走是吧?”安然对苏信的反应非常极其特别的不满意,伸手拧了下苏信的胳臂。 班上的同学见安然和苏信在班上打闹,并不稀奇,见怪不怪,现在谁都知道苏信和安然的关系,只是班上大多的男生心里真不是滋味,学校的头号大美女就这么给苏信不费吹灰之力弄到手,而且死心塌地,不仅名花已有主,还是钢筋混凝土,拿原子弹都炸不开。 马连成很是看不过眼,他是羡慕嫉妒恨,眼热的。他拍了拍桌子,道:“喂喂喂,前面的两个人呀,公共场合注意点素质。” “给我闭嘴!” 安然拎起教科书扔在马连成的脸上。 面对着野蛮不讲理的安然,马连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是心里够郁闷憋屈的,心想这女孩子长得这么漂亮好看,真跟个天仙似的,可暴力倾向这么严重,以后就算苏信跟她一起,也得被惨无人道的虐待。 “马大少爷,抱歉呀。” 苏信跟马连成说了一句,安然这么对待马连成,虽说只是同学之间的打闹,没啥大不了的,但大庭广众之下,会让马连成很难堪,影响同学之间的友情。 不过对于安然的反应,苏信心下却是有些哭笑不得,明白安然这丫头是误解了他的意思,道:“我说小然,你是怎么回事,你去北京,站在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我肯定不愿意。不过做人不能太自私,你有你的想法,你的想法我当然得支持呀,毕竟你喜欢唱歌,要走这一条路。” 安然心里稍稍舒服了点,不过可不想就这么放过苏信,她满不在乎地说:“大道理说的冠冕堂皇,受不了你了。” 苏信叹了一口气,总之他已经有了经验,想要从安然嘴里讨到什么好听的话,那真是跟摘星星摘月亮一样难,他不以为意,笑着问道:“小然,如果有一天你红了,你会不会把我给忘了?” 安然很确定地点头,“这还用说吗?你看你,穿着土的掉渣,拎着出去逛街,别人还以为我带的是只猴,其实这也就罢了,说说长相吧,你长得跟非洲土著似的,嘴巴跟鼻子凑在一块,眼睛又跟眉毛连在一起,你说这是人嘛?明明就是一只臭猴子!” 苏信差点没被气死去,“我说丫头,你想把我气死就直说,费这么大的劲儿说这么多话,不累吗你?” “那好,从今天起,你别跟我说话了,浪费口水!” ###### 上午,课间操。 英东足球场上,几千名学生往里面一站,呈方正队列依次排开,虽然站姿不雅,个个有气无力跟昨晚自渎过多一样,但从远处看,倒也壮观。 422班学生的队列当中,苏信站在最后面。他长得挺高,十七岁就有一米七九的个子,是422班最高的几个男生。相比于前世,他少说长高了三四厘米,这与平时注意饮食合理,以及勤于锻炼有很大的关系。 安然没来参加课间操,事实上,在一中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她从来没参加过课间操。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三个字:没兴趣! 其实安然相比于以往,还是有很大的改变的,至少就学习态度上很不错,不逃课不旷课,上课认真听见。这对她来说已经难能可贵了。 随着喇叭里响起广播体操的音乐,学生们动了起来,提臀挺胸,甩臂踢腿,做的动作有模有样。 苏信前面的马连成懒洋洋地扭了扭脖子,随意踢了踢腿,嘴里嘀咕着道:“这群家伙,手臂挥的那么高,也不怕脱臼呀。” “马大少,你以为个个像你一样养尊处优,弱不禁风呀?”后面的苏信接了一句。 这马连成看起来挺二,事实上是真二。不过能耐不小,善于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更是能说会道。他从外地转学来一中不到两个月,一中大大小小的人物全认识了个遍,而且个个跟他称兄道弟,俨然是一中新一代风云人物呀! 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在五荣冠校区名气最大的余靖宇跟他关系也不错,前两天苏信还看见马连成跟余靖宇一起吃饭。这让方雄非常的不爽,大骂马连成是汪精卫投胎——中国头号大汉奸。 苏信倒没在意,马连成爱跟谁玩在一起是他自由,不能强迫别人不是。而且马连成这人挺逗挺有趣的,跟他关系也不错,没必要整的跟敌人似的。 而至于现在余靖宇还没有出国,苏信记得马连成好像跟他说过,余靖宇要在一中读完这个学期之后,再去美国留学。所以呢,他还要跟余靖宇相处一个学期。这不得不说是人生一大悲剧。 马连成道:“我这不叫弱不禁风,我向来推崇谋略,上者伐智,中者伐谋,下者伐武,你说搞个广播体操有啥用?身体倒是锻炼不好,纯属走走形式,浪费时间,多看两页书好得多。” 苏信道:“废话这么多,既然不想做课间操,你不来就是了呀。”反正马连成也不怎么怕班主任赵雅,想旷课间操也就随随便便的事儿。 马连成摇摇头,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我来做课间操只是为了欣赏美女的。” “你这家伙嘴上没毛,也就会胡说八道,有那个胆量吗?” 苏信话音刚刚落下,站在422班级队伍后面的班主任赵雅,见到苏信和马连成在哪儿说话不好好做操,眉头一皱,走了上来,正欲开口呵斥苏信和马连成,这时前面的马连成已经开口了。 “切,哥哥我是不屑于出手,都是些背影杀手,没几个看得上眼的,其实吧,我的要求也不高,歪瓜裂枣倒也罢了,可偏偏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多瞧两眼能把去年的隔夜饭全吐出来。”马连成唠的极为起劲,丝毫没察觉到他口里的母老虎就在身边。 赵雅脸色沉了下去,双手环抱丰满的胸部,却也不说话,她倒要看看这个马连成还打算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马连成伸手朝前面女生的队伍里一扫,继续道:“苏信,你从后面观摩,你可以看到一整片秀丽的风景:齐耳发,波浪发,清汤挂面,马尾巴,卷发,以及假小子短发,掩映乃至露出一段白皙的脖子,衬着线条柔美的肩胛,你会产生这样的幻觉:美女如云。说的****一点:酒池肉林!” “咳咳咳……”苏信憋得脸色通红,大声咳嗽了几声,想提醒马连成后边有个他嘴里的母老虎——赵雅。 可马连成似乎说上了瘾,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赵雅,继续道:“但是苏信,如果你大喊一声美女,你就会发现理想是丰满的,现实的骨感的,你将会看到:苹果脸,雀斑脸,黄瓜脸,红豆脸,大白菜脸,南瓜脸以及被打肿了的南瓜脸;樱桃嘴,鲤鱼嘴,鳄鱼嘴,比目鱼嘴……到了这一刻,你一定错以为,这不是操场,而是菜市场。” 苏信强憋着笑意,瞥了眼捏着小拳头的赵雅,心里打了个凸,赵雅脸色很黑很沉,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生气,是生气到要爆发小宇宙的节奏,这一回,马连成算是粪坑旁边打地铺——找屎。 苏信担心马连成还说些啥****无耻的话,赶忙道:“得,您见解精辟,别再说了,好好做操,等会儿班主任来了,就那啥了……” “怕毛呀,我说苏信你真孬,赵雅也就那样,胸大无脑,喜欢拿根鸡毛当令箭,而且再说了,她也没在这里呀。” 马连成双手抱着后脑勺,嘴里嘀咕道:“苏信,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第一种是脑袋被铁门夹了,已经好了的;第二种是脑袋被铁门夹了,差不多快好了的;第三种是我们班主任赵雅,脑袋被铁门夹了,终身无药可救,并且常年处于癫濑状态。” “哦,原来我终身无药可救呀!” 一道冷冷的女人的声音响起,马连成感觉到不对劲,慢慢地转过头,然后,一张漂亮却充满杀气的脸蛋,映入他陡然放大的眼眶之中。 “啊……我的妈呀!” ####### 课间操结束,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操场。 苏信独自一人,去小卖部买水喝。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没必要再爬楼去教室,等会儿难得下楼。 而至于说坏话给赵雅逮了正着的马连成,今儿个他绝对是出门没看黄历,倒了大霉,点背到家。现在给赵雅叫进了办公室,苏信已经能够猜到马连成悲惨的命运了。 来到小卖部外围,苏信登时叹了一口气,这坑爹的到处是学生,跟文革时期闹粮荒似的,见了块树皮都冲上去抢。想买瓶水喝,还要打一场仗。 想了想,苏信还是挤进了学生人群当中,挤了半天,才杀入小卖部里面,掏出一块钱扔给小卖部老板,然后自己打开冰柜拿水。 只是这时,苏信听见了一道尖叫声。 苏信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女孩身躯很瘦小,娇小玲珑,瓜子脸,很白,有种晶莹剔透的感觉,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很是可爱,不过脸颊上有些不易察觉的雀斑,但并不影响观感。 其实女孩子太过完美,反而显得太过不真实,难以接近,残缺也是一种美,更能勾起男生们的保护心理。当然,这里所指的残缺,可不是缺胳膊断腿。 总的来说,这女孩子长得谈不上特漂亮,不是安然、顾茜、夏桔梗那种看一眼便挪不开眼睛的类型,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类型,尤其身上的那股气质,甜美可人。按照后世的审美观点,绝对是猥琐大叔最爱的小萝莉。 只是在当时,女孩子的行为落在苏信眼里,很是有点异常。 女孩站在小卖部门口,微微弯下腰,脸色通红,双手使劲地将衣服往下面扯,挡住身体大腿根的地方,似乎羞于见人,不过当时人挤人的,也没啥人关注她,只是她站在原地,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样子,很是可怜。 苏信微微怔了怔,随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这女孩子,来大姨妈了! 第203章 终将知道的人必将死去 “今天,谢谢你了。” “没关系。” “你的衬衣……改天我买一条一样的还给你。” “哦,成呀。” “我叫沈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信,不过你的名字真好听,想必出自白衣胜雪这个成语。” 这是苏信和沈雪的第一次的对话,很平淡无奇,女孩的话中充满了感激之情,男生的话中有种夸赞讨好的味道,不过确实是他心中所想。 当时,他们站在女生宿舍楼下。 苏信上身只有一件黑色背心,臂膀裸露在空气当中,因为时常锻炼的缘故,肩膀结实有力,沐浴在午后阳光之中闪烁着麦色光泽。对面的沈雪不经意间瞟见,白嫩的脸蛋微微泛出红晕。 苏信把自己的衬衣给了沈雪,此刻衬衣绑在沈雪的屁股上。之所以帮这个素未相识的女孩,一方面是大多男生不解风情,看着深陷囫囵的女孩没人上前帮忙,其实大家都是未经人事的高中生,对于女生身体构造生理知识懵懵懂懂,哪里看得出来沈雪来了月经。 另一方面,是出于男生的普遍心理,对着长相好看且柔弱的女生,自然而然生出保护心理。当然,苏信对这沈雪绝无半点非份之想。 刚开始的时候,沈雪一副羞羞答答的窘相,任那个女孩被男生看穿了自己极为**的秘密,都会羞于见人。 直到苏信一路护送她回到女生宿舍楼下,沈雪才稍稍的平静了混乱的情绪,想着要分手了,却对眼前这个帮助自己的男生一无所知,觉得有必要问问。别人帮助了自己,总该感谢一下对方的。 不过,听到苏信的名字之后,沈雪似乎很感兴趣,歪着脑袋看着苏信,乌黑油亮的眸子一眨不眨,惊奇道:“你就是苏信呀。” 苏信一怔,笑着问:“怎么,你还知道我?” 沈雪儿抿嘴点头,“嗯,有同学说过你呀。”苏信的名字她时常听到,听说是老校区的风云学生,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有关于苏信的事情,不免有些好奇,只是现在她处境尴尬,却也没有心思问。 苏信笑道:“哦,原来这样啊。” “那,我先上去了。”沈雪急着回寝室换裤子。 苏信点头,“好。” “诶,苏信,你有没有qq号?”沈雪儿临走之前,又问了一句。本来女孩子跟男生要联系方式挺尴尬挺难以启齿的,不过苏信帮了她,而且还要还衣服个苏信。这么一想,沈雪倒是表现的很是大方得体。 “呃……”苏信一怔,随即点点头,两人交换了qq号码,然后分开。 看着沈雪消失在女生宿舍的门口,苏信笑着摇了摇头。 之前沈雪问他要qq的时候,他有些反应迟钝,倒不是觉得要qq号码有多么的奇怪,也没以为因为自己帮助人家女孩一次,人家女孩便会对自己生出什么好感。 事实上,虽然这个女孩长得很甜美可人,但苏信对她并没有什么想法。因为想法太多,受的罪越多。 他现在的感情帐已经够多了,夏桔梗、安然、顾茜、还有一个他故意避开冷处理的周小恬,算起来真是八辈子都还不清。光一个野丫头安然,便常常弄得他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人得知足,才能常乐。 只是沈雪儿说的话,让他不由地想起自己的一件囧事。 前世,他在里津市七中读高中的时候,就碰见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孩跟他要qq号码,那时他还不怎么喜欢玩qq,申请了几个账号,密码全完了,也就没怎么玩过了。 直到读大学,他看到无数的妹子在qq空间发无病呻吟的说说,晒坐在宝马里笑的照片,才像个****一样,热衷此道,发些无聊的名人感言,藉此吸引女生的注意。 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落后了别人一步,就步步落后。当苏信玩传奇的时候,妹子们都在玩qq空间;当苏信玩qq空间的时候,妹子们玩上了新浪微博;当苏信玩新浪微博的时候,妹子们玩微信约炮。 他只有感叹一句:“不是我不想爱,是这个世界变化的太快。”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当那个女孩跟他要qq号码的时候,苏信竟然非常老实的对那个女孩子说,自己忘了qq账号。末了,还不忘加一句,“qq有什么好玩的呀,你有没有传奇账号?要不今晚我带你攻打沙巴克。” 一个人****到这种境界,也是需要天份的。前世的自己天分异禀,简直是不世出的天才。 当时搞得那女孩面红耳赤,就差拿把杀猪刀把苏信剁了喂狗,结果就是,那个跟他同班三年的女孩,再也没搭理过他。 等苏信明白过来个中真味时,已经是多年之后。 他早已告别青春,步入成年,三十而立,头发渐渐稀少,肩膀渐渐沉重,再不谈梦想这个词汇,也没有勇气探讨校园男女的懵懂青涩的情怀,只是为生活而奔波,为柴米油盐而行尸走肉。 明白这些道理,他谈不上悔之晚矣,只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自己的生命当中,错过的一个又一个的女孩,好的、坏的、胸部像碉堡屁股像泰山的、没前没后像一根人干,刷上亮漆能当镜子照的。 对此,他唯有一瓶啤酒,再加自嘲一笑罢了。 而到了现在,苏信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吃一瘪长一智就是这个理儿。如果他没有重生,三十老几的老男人,如果没钱没钞票没当鸭的潜质,这真是少妇不疼萝莉不爱的年纪,即便明白也无济于事。不过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重来的机会。 而对待女孩子,苏信的态度向来是,喜欢和爱要划清界限,喜欢基于友情,或者超越友情,却不可逾越爱情。因为喜欢并不等同于爱。 史铁生曾经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喜欢萌发于性腺激素的一瞬间的冲动,但性不能证明爱,只是说明你喜欢并且无限地接近于爱。困苦才能证明爱。苏信深以为然也。 ########## 时间到了十月末梢,天气不在那么地炎热,尤其是靠近海边的深圳,海风吹拂,温度适宜。只是在一个新建楼盘的工地上,无数民工正热火朝天地作业,他们一个个汗流浃背,黝黑的脸庞因为剧烈而繁杂的工作而潮红似烧炭。 这群民工都是些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来自中国内陆的穷乡僻壤,素质低劣,张口闭口便是荤腥不忌的笑话,粗俗野蛮。一个十八岁大的男生混杂其间,不免惹人注意。 男生在混土机旁边作业,打着赤膊,披着一块乌漆墨黑的毛巾,黝黑遒劲的臂膀裸露在空气当中;下身是一件沾满泥灰的蓝色裤子,穿着一双解放鞋,解放鞋鞋尖破了个大洞,裸露在空气中的脚趾沾满泥巴。 男生手里握着一把大铁铲,身前是堆积成一座小山的水泥和沙子。他一锹水泥,一铲沙子,把沙子水泥倒入混土机里,注水进去,开动开关,等到水泥和沙子搅拌均匀,再倒入泥桶中。如此周而复始的操作,像是一台全自动化的机器。 直到太阳移到西山之下,暮色四合,夜鸟盘旋,民工们结束了作业,一名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的中年民工像是民工头子,他经过男生身边的时候,咧开一排大黄牙,用贵州方言的口音说了一句:“耗子,收工了哟。” “知道了,赵师傅。”男生扔掉铁锹,面无表情地抬头瞧了瞧昏黄的天空,眼眸里闪过一丝茫然之色,摇了摇头,用毛巾擦了把满是汗渍的脸,毛巾上登时多了一道黑色印子。 耗子来到工地的棚子里,这是民工们睡觉的地方,他拿了一坨肥皂和一条裤子,走到棚子门口,侧面有一个水龙头,是洗澡的地方。 耗子打开水龙头,嘴凑上去灌了几口自来水,脱掉沾满水泥的裤子,直接在水龙头下冲洗身体,只是被水一冲,乌黑的手背露出两三道皲裂外翻的口子,露出猩红的鲜肉,想必是被水泥腐蚀造成的。只是时间久了,他已无知觉。 冲掉了身上的泥巴,耗子换了裤子,把水壶接满水,顺便把沾满污渍的毛巾打湿,披在黝黑的肩膀上。 工地外面有不少的脏乱小摊子,有各类吃了闹不死人的食物小吃,不过价格便宜,耗子买了四个糖包子,一包一块钱的乌江榨菜。三口两口把包子塞进肚子里,回到工地的棚子里。 棚子面积不过三十平米,六张木制床紧紧挨着排放,棚顶悬挂着一个三十瓦的电灯泡,光线昏暗,地板上扔满了烟屁股劣质白酒瓶子,肮脏邋遢,五个满脸酒气的民工在打字牌,聊天扯淡,见走进来的荣浩,纷纷打趣道:“耗子,回来额呀。” 耗子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木制床架上。 躺在床上,他的手在枕头下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张照片,照片崭新的,与他乌漆墨黑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照片上是一个女孩,瓜子脸,马尾头,长得挺漂亮,穿着一件校服,女孩胸前上有几个字——“里津市一中”。 字牌只能四个人打,其中一个叫做老李的民工只能在一旁观战,意兴索然,见耗子又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看照片,露出一口因为常年抽劣质土制烟而焦黑的牙齿,开玩笑道:“我说耗子哟,照片上是你老妈呀,天天惦记着。” 这个名叫耗子的男生来工地当民工不到半个月,整天沉默寡言,下工之后,就是躺在床上呆呆地看那张照片,老李从来没见过那张照片,本来就有些好奇,此刻问话也不搭理他,他嘿了一声,从看得入神的荣浩手里夺过照片。 “哇,好漂亮的女孩,耗子,是你媳妇吗?” 耗子面色一沉,捏紧了拳头,“把照片还给我。”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这群民工都是从贵州贫困山区来淘金的,三十几岁的老光棍,见了个女人就像恶狼见到绵羊。深圳的发展蒸蒸日上,红灯区的鸡也跟着升值,他们这群土山窝里出来的民工哪里舍得花这份钱,天天靠手解决。此刻听说有漂亮女人看,眼珠子放光,纷纷抢夺。 你争我夺中,照片被撕成两截。 “你他妈的!” 耗子猛地跳起,像一个标枪般冲去,将老李扑倒在地,拳头像是雨点般倾泻在老李的身上! 其他几名民工也不劝架,在旁边兴高采烈的吆喝:“我说老李,你他娘的太没用了,天天用手搓****搞得肾亏了吧,连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儿也干不过。” “******拉个逼!爸爸弄死你这小兔崽子!” 老李被众人激的怒火冲天,用脚肘猛顶骑在他身上的耗子,反身过来,“啪!啪!啪!”几个大耳瓜子扇过去,然后粗糙的大手捏住耗子的脖子,死死钉在满是烟屁股的夯土地上! “妈妈给狗草出来的狗崽子,你他娘的再跳一下试试看!” 耗子眼珠子外翻,剧烈咳嗽,双腿在松软的夯土地板上使劲的蹬,掘出一个小洞,可眼睛泛出来的光像是一个凶狠的恶狼,他手指在地上摸索,抓住一个还剩半瓶劣质酒的酒瓶。 下一刻,酒瓶与老李的光秃秃的脑门来了个亲密接触,砰地一声,伴随着鲜血和白色液体,啤酒渣滓四散跌落,发出一阵悦耳的叮当声。 老李应声倒地,耗子还不罢休,反身骑在老李的身上。手里的啤酒残骸往老李大腿根部戳了下去! 旁边围观看戏的民工见情况不对,这是玩命的,这才赶过去拉架,可怎么也扯不开发了狂的耗子。最后,还是旁边宿舍的民工头子老赵听见了动静,紧忙赶来,才分开耗子和被打破脑袋的老李。 老李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用贵州口音骂道:“你他娘的疯咯,不就是一张照片吗?****没点大,有必要像条野狗一样乱咬人!” 耗子一言不发,弓下身子,去捡散落在地的两截照片。 “耗子,明天你不用来做事了。”这群民工都是老赵从家乡带出来的,他自然偏袒老李这一方,按照这个情况,这耗子是不能留在这儿。 耗子把两截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入口袋中,平静地道:“我的工钱。” “这是你半个月的工钱。” 老赵拿出十张百元人民币,却没有递给耗子的意思,他瞥了眼脑袋破了个窟窿还在流血的老李,道:“你打伤了老李,要花不少的医疗费,从你的工资里扣。” 说着,老赵抽出一张一百的人民币放在桌子上,“这是你的工钱。” 耗子拿钱,转身离开。 离开棚子,耗子买了一瓶劣质白酒,爬上还未完工的大楼楼顶。走到楼顶的边沿上,他坐在还有些温热的红砖墙壁上,脚悬空垂放。 放眼四野,灯火璀璨,夜鸟盘旋,直插苍穹的高楼大厦遍布。这是一座希望之城,像海市蜃楼一样虚幻而美丽,这里遍地黄金,这里充斥着一夜暴富的传奇,这里今晚成为亿万富翁,明早便横尸街头。这里代表了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而他站在深圳繁华的夜色里,神色迷茫,左右张望,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怕极了,夹杂在无数模糊的人影中哭泣,缩成一团,到处躲藏,但始终不肯走开。 这里是天堂,这里是地狱,这里不是家园! 耗子拧开白酒瓶子,辛辣的白色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肚子里,仿佛有一坨烈火在肚子里焚烧。 在一年前的校园里,他正乐呵得想个****一样,守护那残破不堪的亲情,追寻那触手可摸却遥不可及的爱情。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过,跌入漆黑看不到底的深渊。耗子把劣质白酒全部倒入肚子里。酒瓶子从半空坠落,片刻之后,发出与地板撞击碎裂的令人牙酸的响声。 “终有一天,我会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这个东西是什么呢? 爱情?亲情?尊严?还是歇斯底里的报复与惩戒! 没人知道,知道的人已然迷失,终将知道的人必将死去…… 第204章 开心农场和人字拖 《老鼠爱大米》火遍全国,无论是校园里,兴隆步行街,还是里津市的大街小巷,苏信时常能够听到,他的心情也跟着更加的好。 不过苏信更加关于这三首歌制作出来的彩铃的下载量。成绩并没有让他失望,短短的一个月,彩铃下载量突破千万。其实在移动梦网,《老鼠爱大米》三首歌的彩铃一经上线,下载量便牢牢的霸占了前三名,火爆异常。 对苏信而言,这三首歌的火爆,除了带动飞书的进一步发展,最直观的是产生巨大的经济利润,解决了如今华信无钱可用的困境。 如今苏信砸入飞书上的资本已经超过千万,为飞书的下一步推广注入了一股强大动力,也避免了被资本大鳄全额收购的厄运。 如今的华信公司依然是一家全额资产互联网企业,股权全部在创始团队手里。华信公司的股权分配是六三一分股,苏信占六,方林占三,剩下的一,分配给华信公司的创始团队。 别小看这个一,等以后拿到天使风投,甚至是募资上市,股份稀释之后,这将是一笔天文数字,足以让创始团队的每一个成员成为亿万富豪。不过这只是用笔画出来的蛋糕,现在还有些不切实际。华新集团还很弱小,还需要继续成长。 按照苏信的想法,如今飞书的定位自然还是大学校园sns,但想要进一步的吸引用户,绑定用户,那么就不能再拘泥于简单的sns社交聊天。因此未来的飞书,必须是汇集网络游戏、音乐收听、视频点播、网络文学于一体的在线娱乐互动平台。 音乐收听和视频点播,华信的技术团队已经开发出来,通过后舍男孩等被华信公司签约的网络红人打响了第一炮,如今运营良好,绑定了一大批忠实用户,华信公司只需要不断的更新播放器,还进一步的加大力度推广就可以了。 至于网络文学,苏信觉得很重要。虽说网络文学并不怎么赚钱,而且如今的网络文学也仅仅处于萌芽状态,但要知道文学是上端,依托于网络文学,在下游可以开发一系列周边产品,而这些周边产品才是真正的赚钱机器,游戏、漫画、电影、动漫。 最成功的例子当属《诛仙》这本网络小说,《诛仙》被完美买断游戏版权,后来开发出来的诛仙网络游戏红的一塌糊涂,这也是第一本被改编成游戏的网络小说。 只是现在苏信并没有很好的想法,他倒是很想收购创建没多久的起点,但一来时机不成熟,二来没那个资本。押后再议。 他把目光放在游戏这一块上,如今的华信公司还很弱小,大型网络游戏是没有实力开发的。他决定开发曾经风靡后世互联网的一款休闲小游戏——开心农场! 华信公司并未成游戏部门,没有专业的程序员。而如果想要收购国外游戏公司制作的网络游戏,他倒是知道不少大火的游戏,问题在于华信公司没有那么多的资金。 而开心农场只是一款休闲小游戏,开发技术难度不高,所需的资本也不多,更重要的是,“开心农场”在前世是一款风靡网络的休闲交友游戏,非常契合飞书的大学sns的定位。 其实“偷菜”这个风靡后世的词汇,指的就是某些社交网站所开设的农场游戏中的一种活动,说的再准确点,就是“开心农场”游戏中一游戏术语,因“开心农场”游戏风靡互联网,“偷菜”瞬间蹿红网络,席卷网民生活。于是,“你‘偷’了吗”便成为大家见面的招呼语。 因而开心农场,是一款性价比极高的休闲娱乐交友小游戏。 苏信编写了这款游戏的策划方案,然后交给方林带领的技术团队进行开发,并没有催促,只需在明年初开发出来就可以。在这之前,方林可以着手搭建华信公司的游戏开发团队。 苏信并不想将开心农场太早的投入市场,如今飞书上已经有不少超前的应用功能,足够用户慢慢去消化体验。而太多太过新鲜的应用系统一股脑轰炸用户,过犹不及,会产生视觉疲劳。 苏信要等到明年春天,飞书新版上线,再同时推出“开心农场”这款游戏。这样才能引起轰动效应。 ####### 周六,阳光明媚,天朗气清。 苏信踩着单车,一路驶过大街小巷,渐渐离开市中心,开往里津市北城区与环城线接壤的一块区域,这里靠近北郊,沿途的风景秀丽,大片的别墅群坐落其间,是属于富人区居住的地方。 而苏信今天的目的,便是坐落在这里的水淼山庄! 作为地地道道的里津市人,苏信不说对里津市的每一片角落都一清二楚,但起码大大小小有那么一丁点名气的地方,基本上都知道。可这个水淼山庄他还真不知道,甚至于连听都没听过。 这个水淼山庄,按照苏信想来,应该是里津市上流社会的人物聚会的高档场所。他这种凡夫俗子自然没有这个机会知道。 苏信今天去这个水淼山庄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水淼山庄是顾茜邀请他参加聚会的地点。 顾茜邀请他参加聚会,只是说地点在水淼山庄,也没有明确告诉他是什么聚会。 不过此刻看着别墅林立的富人区,苏信越琢磨越不对,心里打起了边鼓。 他不由地想起了顾茜的身世,她来自北京豪门家族,说的再明确一点,顾茜是红色贵族,他外公曾经可是首长级别的人物,对新中国的成立有着巨大的贡献。依托这个关系,顾恺之本来前程似锦,一片光明。 只是后来,顾恺之和顾茜的妈妈离婚,遭到家族的遗弃,被下放里津市锻炼资历。但顾恺之年纪刚满四十,比苏信老爸苏柄言还年轻五岁,他能够当上一市之长,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这些东西都是很机密,放在里津市的官场知道的人也不会多,苏信也是从顾茜的口里,听到她说起了些关于她家里的事情,再加上自己的一些揣测,猜想出来的。 苏信踩着单车,心下奇怪这个聚会到底是什么聚会呢?顾茜与好朋友之间的聚会?不大可能,如果是这样,没必要在水淼山庄这种高档神秘到连他听都没听说过的会所。 “那么是生日聚会?那又是谁的呢?” 苏信忽然想了起来,去年顾茜过十七岁生日的时候,他有去过。那天刚好是在十一月初,也就是这几天。 “我靠,今天是顾茜的十八岁生日,在水淼山庄举办成人礼!” 苏信踩踏板的脚一歪,差一点从车上摔了下来。心里大喊坑爹,顾茜这傻丫头过生日,怎么不事先告诉他呢。现在真悲剧了,来之前也没有准备礼物送给顾茜。 不提顾茜豪门贵族出身,凭她市长女儿的身份,里津市一竿子官二代统统秒杀。至于顾茜选择在里津市举办自己十八岁成人礼,可能是因为即将要在里津市高考的缘故。按他想来,如果放假,顾茜一定会去北京上海这等一线城市举办。 可就算在里津市这座小城市举办,这个聚会也一定会极为盛大,名流汇聚! 今天自己空着身子来参加顾茜的成人礼,衣服也没换一件好的,随便穿了一件白色t恤,下身更加简单,一条刚刚及膝的黑色大马裤,搭配一双人字拖。 苏信自己想想都有些汗颜。 到时候自己丢脸倒没事,可别让顾茜心里不舒服才好,不过今天的顾茜肯定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未必就会在乎他这个朋友。 事到如今,苏信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他总不可能打道回府去买生日礼物。不过顾茜没有明着说,也怪自己没有问。顾茜这个丫头一定错以为,自己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哎,苏信必须老实承认,他对顾茜确实挺有好感,但这种好感还没有达到那种地步,他自然没就那份闲心去记顾茜的生日日期。只是到时候,自己没给她带礼物,希望别怪自己就好。 苏信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他只好硬着头皮去水淼山庄了。 苏信骑着自行车,沿着一条柏油路朝水淼山庄进发,连片的山野之间,高档屋宇隐隐可见。幸亏顾茜在电话里告诉了他具体地址,否则今儿找地儿得找半天。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苏信终于看到了山林间隐隐冒出的建筑,而泊油路的尽头,铺着一条大红色地毯,地毯的尽头是一扇漆了黑漆的铁门,两侧被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墙壁,而在大门上端的石壁上,写着水淼山庄四个字。 这便是水淼山庄了。 苏信推车走过去,脚踩在柔软的红地毯上,还有些不大舒服。 红地毯沿着马路一直铺到山庄里面的草坪上。而透过山庄大门,苏信还能够看到草坪左侧的停车场停满了高档轿车,足足有上百辆之多,奔驰宝马在里面随意可以看得到,这类在里津市大街上极难看到的豪车在这里真不算什么。而且透过大门,苏信只是瞥见停车场的一角,可法拉利他就看见了三台,最引人注目的是一辆宝蓝色的兰博基尼。 这兰博基尼是苏信头一遭在里津市见到,没个千把两千万绝对搞不定! 可想而知,今天来参加顾茜生日聚会的人,全是有钱有势的主儿。 不过排场如此之大,花费绝对惊人。不过苏信已经见怪不怪了,顾茜虽然对穿着打扮并不挑剔,在地摊上淘到的几十块的牛仔裤也往身上穿,但要知道,她手上的那些装备全是高档洋货,几万块的单反相机,几万块的lv挎包,样样齐全。 但苏信并不会怀疑是顾恺之贪污受贿,其实顾茜他家这种京城豪门,钱就是有用的纸。而且苏信知道,顾茜的妈妈在美国办企业,名副其实的女土豪。 不过有些问题,苏信也知道,顾茜跟他老爸顾恺之有点矛盾,有点疙瘩,或许是因为顾恺之和她妈妈离婚造成的。至于为什么顾茜跟了她爸爸却是不清楚。后来三十六湾矿区爆炸案的事情,让他们父女俩的关系稍稍好了一些,不过心里的疙瘩想要解开可不容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豪门也是如此,光鲜艳丽的外表之下,里面的痛苦绝非一般人所能够体会得到。所以嘛,钱多钱少不打紧,无忧无虑便是福气。 苏信感叹了一声,推着自行车,朝水淼山庄的大门走去。 就在这时,恰巧一辆白色宝马轿跑从苏信的身边驶过,苏信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不由地一怔。 车窗是打开的,他可以看到驾驶位置上的人,是个十八岁大的男生,穿着一件崭新的白色礼服,脖子上打着一个黑色领结,风度翩翩,。帅气十足。 这个男生跟苏信很熟,熟到可以直接吃了——余靖宇! 余靖宇也看见了苏信,愣了一下,随即踩了一脚刹车,在苏信身边停下宝马轿跑,脑袋伸出车窗,对苏信笑道:“苏信,你怎么来这里了?“ “哦,原来你以为这个水淼山庄,只有你才能来呀。”苏信噎了余靖宇一句,其实按道理来说,顾茜的爸爸顾恺之跟余靖宇的老哥余建华是死对头,今儿个死对头的女儿过生日,余靖宇居然来了,真是让他大跌眼镜。 余靖宇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难道不是吗?” 苏信叹了一口气,道:“是,余大公子,你有钱有势有身份有地位;你长相英俊风流倜傥;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天生就是当主子的命,咱这种平民百姓比不得,也不敢比。不过做人嘛,别太嘚瑟了,给你那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子积点阴德吧。” 余靖宇被苏信恶毒的话刺激的心里极为不爽,“哼,徒逞口舌之厉,有本事你进这个门看看?” 苏信斜了余靖宇一眼,“怎么着,这个大门是金子做的,还是这个水淼山庄是你家开的?难不成我连进大门的权利都没有吗?” 余靖宇冷笑一声,道:“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ok,咱俩稍后见。认识你这么久,还没有和你喝过酒,今天一定得陪你喝一杯。”苏信眯眼笑道。 “哼,喝酒就用不着了,等会儿我会从里面扔两块骨头给你啃啃。” 余靖宇收回脑袋,启动引擎,白色的宝马驶向水淼山庄,经过铁门的时候,他再一次停车,伸出手对保安招了招,保安走向前,问余少爷,有什么事情吗? “看见那个人没有?” 余靖宇伸手指了指后面的苏信,对贴耳过来的保安说了几句,最后拍了拍保安的肩膀,“你明白了吗?” “知道,知道了,余少爷放心。”保安打开铁门,点头哈腰奉承道。余靖宇经常来水淼山庄聚会,这里的保安科都认识这个余家二公子,就是连水淼山庄的老板,对余靖宇也是多番讨好,更何论是他们这些小喽啰。 余靖宇转头瞥了眼苏信,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笑容之中有一种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他收回脑袋,开车驶入水淼山庄。 对于余靖宇这种小把戏,苏信不用猜也知道,多半是让这个看门的保安刁难他,他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这种招术未免太低劣,也无聊的很。不过呢,他还是想尝试一下,推自行车朝水淼山庄走去。 “喂喂喂,停下停下,这地方不是你进的。”保安立马将拦车杆放下,指了指苏信呵斥道。 果然不出苏信的意料,余靖宇这狗日的一定说了什么话,让这保安拦住他,故意刁难他。 “我说你来这儿干嘛呀?” 保安得到余靖宇余二少爷的命令,一定不能让这个男生踏进大门一步,本来如果这男生有点能耐,他也不大好办,毕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两方都不是他一个小保安得罪的起的。 但是此刻他见苏信一个半大不小的男生,而且穿着普通,尤其是那辆自行车更显出这男生的地位。要知道,一般来这地儿的人不是宝马就是奔驰,他这个守门的保安可连桑塔纳这类车都没见过,更别说一辆破自行车。心下鄙夷,已经把苏信当成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没啥身份背景。 没什么好怕的,保安大声呵斥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水淼山庄!识相的给我滚远点!” “哦,我知道这是水淼山庄。”苏信笑着看这个****保安,说道:“我是顾茜的好朋友,今天是来参加顾茜的生日聚会的。” 保安心里一惊,今天水淼山庄要给市长子女顾茜小姐举办生日聚会,他自然知道。如果眼前这普通男生是顾茜小姐的朋友,那也不是他得罪的起的,心里有些害怕,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赔笑着问道:“哦,原来是顾茜小姐的朋友呀,那请问一下,你有请帖吗?” 苏信摇了摇头,顾茜并没有给他帖子。 保安的态度瞬间恶劣起来,瞪着苏信道:“你耍着我好玩的吧?啊!没有帖子,还大言不惭说参加顾茜小姐的生日聚会?是不是来个乞丐说参加顾小姐的聚会,我都要放进去?!滚滚滚,趁早给我滚远点!” 苏信并没有生气,道:“这话到有点理儿,不过前面的那个男生没帖子凭什么能进去?” “凭什么?凭那辆宝马!话说你有吗?你开一辆来我也给你开门。” 保安有点不耐烦了,指了指苏信的那辆自行车,道:“开一辆破自行车也想进水淼的门,这可不是阿猫阿狗都可以进的菜市场,滚吧滚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面对这狗眼瞧人低的家伙,苏信也有些无可奈何,他摇了摇头,把自行车停在水淼山庄的门口,抱着肩膀,踩着人字拖,在水淼山庄围墙外左瞧瞧又看看,心里在想辙。 “苏信。” 这时,苏信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微微怔了下,随即转过头,不由地有片刻的失神。 他的眼眸之中,倒映着一个甜美可爱的女孩。 第205章 不贫嘴没人爱的时代 站在苏信身前的女孩长得可爱甜美,五官粉雕玉琢,只是脸颊上有些不大明显的小雀斑,但并不影响观感,反倒更显真实。 女孩穿着一条粉红色的百褶公主裙,脚下蹬着一双锃亮的小皮靴,烫过的黑色秀发用粉色蝴蝶结挽起,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串珍珠,光泽明媚,打扮的真像是个小公主。 女孩是沈雪! 和沈雪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前天,当时苏信以为,他再也不会遇见这个长相甜美可人的女孩了。可是缘分这两字,就是这么的令人难以琢磨,你稍不留意,就会在某段并不在乎的时光之中,与曾经错以为再也不见的女孩不期而遇。 沈雪是来参加顾茜的十八岁生日聚会的,而且刚刚来。 当时她坐在车子里,看见有个男生在水淼山庄门口走来走去,不由地好奇打量了一眼,发现是苏信,心里好一阵欣喜,倒不是说对苏信有好感。她与苏信只不过见过一次面,没有深交,不过即便只是见过一次面,这个男生还是让她印象深刻,除了嘴巴不老实一点,人不错,做朋友挺有趣。 沈雪下了车,见苏信还在那儿冥神苦思,浑然不见身边有人,小女生的捉弄之心顿起,悄悄地走到苏信身后,手作喇叭状大声喊了一句:“苏信!” 不过苏信没有被她吓到,反而转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跟个呆子一样,弄得她面色羞红,跺了下脚,嗔怪道:“你干嘛呢,傻不拉几的。” 苏信挠了挠头发,笑说:“抱歉,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 “嗯,我也没想到。”沈雪也是点头,又问:“诶,苏信,你怎么在这里?是来参加顾茜姐姐的生日聚会吗?” “嗯,你呢?” 沈雪道:“我也是呀。诶,不过你怎么站在门外不进去呀?” “呃……这个,保安不给我进去。”苏信光棍的很,丝毫不在乎在女生面前丢脸,做人嘛,太过虚假或许会让女生对你生出一时的好感,但时间一久,女孩自然而然知道你是啥货色。 当然,如果你只是想玩玩对方而已,往身上乱贴金也没啥关系,只要对方相信,把自己说成是李嘉诚的儿子也无所谓,但如果是真的喜欢对方,首要的一点:以诚相待。 苏信并不喜欢沈雪,但他对每一个女孩子都以诚相待。 沈雪一怔,问道:“为什么呀?” 苏信苦笑连连,自嘲道:“我长得太丑了,人家看不上呗。” 沈雪又是一怔,随即抿嘴轻笑,“我发现你这人,就会胡说八道,没个正经。” 苏信心里无语,道:“人活的这么累,那么较真干嘛呀,偶尔胡说八道,不仅有益身心健康,而且能够促进肠胃消化,昨晚我蹲在马桶上,还在琢磨着龙虾大餐呢。” 沈雪噗嗤一笑,愈发觉得这个苏信有趣了,她红着脸说道:“打的比喻粗俗不堪,就会贫嘴耍无赖,亏你还是里津市一中的第一名!太丢脸了!” “没有办法,这是个不贫嘴没人爱的时代,肤浅和恶俗凑成了一对。而我呢,只是在追随着前人的步伐。” 苏信又说笑一句,不过对于沈雪的话,有点哭笑不得,这么有水准的比喻居然被这女孩说成了粗俗不堪,唉,真是无法交流。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沈雪居然还知道他是一中高二年纪的第一名。稍稍想想,苏信就明白了,这年头,学校里的第一名跟窑子里的第一名差不多,都是给来招揽嫖客的头牌。别人想不知道也很难。 “看不出来,年纪轻轻,感慨倒是不少。不过跟个小大人可不好。要知道女孩子都喜欢那种青春阳光的男生,不过我可是知道,你在学校里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哦。” 苏信双手抱肩,打趣道:“真有这事吗?骗我我会很伤心的哦。” 沈雪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了,拿我们宿舍来说,她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天天都要讨论学校的风云男生,你可是榜上有名的呀。怎么样,开心吧?嘻嘻,要不要我介绍一个女孩给你认识?” “介绍多麻烦呀,搞得跟包办婚姻似的,我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思想进步,一向崇尚自由恋爱,但如果你非得给我介绍个美女,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咱俩的交情摆在这里,你就把你介绍给我吧。” 苏信又开始嘴巴犯贱了,他说这话不是无耻,是极度无耻。不过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倒不是说对沈雪有什么想法,而且沈雪这话明摆着就是对他没意思。他还不至于热屁股贴冷脸,只是多年养成的恶习而已。 事实上,他前世在社会上闯荡十多年,跟各色人群打交道,常常应酬客户去夜总会酒吧玩儿,早就荤腥不忌,黄段子张口就来,达到“不求风骚领天下,但求****动世人”的境界。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这话说的就是这个理儿,尤其是步入社会,你更能体会其中的精妙。 当然了,这个“坏”,说得不仅仅是行为,也指嘴巴,把美女夸成天仙不算能力,跟女人认识了半个月才开房也没啥了不起,如果把一个恐龙比作嫦娥还让她信以为真,跟美女见面半小时给你宽衣解带,躺在圆床上像条母狗一样祈求你略施雨露,这才叫做牛逼! 苏信跟沈雪说的这些,已经纯洁的跟长白山矿泉水一样了。 不过沈雪却是被闹得一个大花脸,她一个对于爱情海处于懵懵懂懂的女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些。对她来说,苏信的话简直是**裸地表白,嗔怪道:“你这人太恶心了,不跟你贫嘴了。” 苏信笑笑作罢,也没在意,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当不得真。 沈雪又道:“既然保安不给你进,那你跟我一起进去吧,那个保安不敢拦你的。” 苏信点头道:“成呀。” 沈雪对路边一辆宝马车里的司机摆摆手,说道:“李叔叔,你先进去吧,等一下我走路进去。” 那姓李的中年男子瞥了眼旁边的苏信,然后对沈雪点点头,驱车开往水淼山庄,刚才刁难苏信的保安忙不迭地打开铁门。 沈雪反过头道:“苏信,走吧。” 苏信点头,跟着沈雪朝水淼山庄大门走去,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名刁难他的保安,见那****保安面色尴尬,甚至是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还连声说对不住对不住。 苏信心下好笑,却也没在意之前保安的刁难,他没必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这保安态度发生如此之大的转变,多半是因为他旁边的沈雪。心里倒是有些好奇,这沈雪又是什么大官之女呢?想来能够参加顾茜的生日聚会,而且让这保安服服帖帖,身份一定不会低。 其实,苏信想要进水淼山庄的门并不难,他给顾茜打个电话,别说这****保安,就是余靖宇也别想阻挡他。不过后来想想,顾茜现在一定很忙,他也不想去打扰。现在沾了沈雪的光,一起进去也一样。 苏信与沈雪一起,并肩走进水淼山庄。 苏信放眼四顾,左侧是露天停车场,里面摆满了各种类型的豪车,百万级的豪车遍地都是,眼花缭乱。而正对面是一个设计成五星连环的水池,金鱼在五个水池里畅快地游走,中央最大的水池里有喷泉和假山,设计精美。 目光越过水池,便是一座白色豪宅,不用走进去,苏信也能感受到里面的奢华。此刻玻璃旋转门有很多人进进出出,个个人模狗样,男的打扮的衣冠禽兽,女的打扮的花枝招展,总之男的俊女的靓,全是社会名流——社会上著名的流动交际花。 苏信跟刘姥姥进大观园差不多,看的是眼花缭乱,啥也不懂,也不知道去哪儿,想去找顾茜,又觉得她此刻定是极为忙碌的,便作罢了。 沈雪见他无聊,说道:“苏信,我带你去后面的花园。” 苏信点头。 [奇^书^ 网][q i ].[ s u][w a n g ].[c C] 两人绕过伫立水淼山庄中央的豪宅,来到后面,一个巨大的花园出现在苏信的视线当中。花园里栽种了各类苏信叫不出名字的花树,鹅卵石路径全部用红地毯铺就,草坪上摆放着十几张桌子,乐队。 身着黑色燕尾服和白色套裙的男女侍者在花园里来回穿梭,全是俊男美女,他们在准备食物和高档酒水,想必今晚的重头戏要在这儿上演。不过现在时间才刚刚到下午四点,早得很。 两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沈雪皓腕撑着精致的下巴,歪着脑袋,样子很是可爱,她问道:“苏信,你怎么认识顾茜姐姐的?”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不说的好,等会儿你听了会烦。”苏信没兴趣跟沈雪提这些,认识顾茜,又不是啥惊天动地的壮举。 可是呢,对于苏信是如何认识顾茜,沈雪很感兴趣,兴致极其的高,嘟着嘴巴不依不饶道:“说嘛说嘛,我想听呀,反正正无聊呢,说出来解解闷呗。” 苏信突然发现眼前的女孩不仅长相是小萝莉,而且还有一颗小萝莉的心。他是大叔的心态,但不是大叔猥琐的心态,否则这女孩子,绝对符合口味。 沈雪不依不饶,苏信也没有办法,当下,他把去年和顾茜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说了一遍。 那时的他,正做着一件在无数人眼里是极其****的举动,帮助一名神志不清的老奶奶回家,而顾茜那时还是学生会主席,兼一中浪潮报的主编,然后记录了他给老奶奶递水的画面。 紧接着,他见顾茜手里几万块的单反相机,敲诈了顾茜几百块人民币,最后的结局有点搞笑,顾茜生着闷气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像个警察似的不依不饶调查他的户口。 沈雪听起苏信说到顾茜死皮赖脸跟着他坐公交车的过程,咯咯笑了起来,“苏信,你可真逗。” 苏信摇了摇头,他可不想听见女生说他逗,“逗”是个贬义词,意思介于****与神经病之间——俗称逗逼。男生们被女孩说自己逗的时候,假若以为女孩是在夸赞自己幽默风趣,那就大错特错了。 沈雪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苏信很搞笑、很能侃,也很无耻。 说笑了一会儿,唠嗑唠的多了,两人没了话题。 沉默着坐了一会儿,沈雪的目光忽然注意到苏信的衣服,之前一直和苏信说笑不停,她倒没怎么在意,只是感觉怪怪的,这时才发现,苏信竟然穿着一条大裤衩,踩着一双人字拖,这么居家的打扮就来参加顾茜的生日聚会,未免太不把顾茜当回事了吧。 沈雪皱了皱眉,不由地说道:“苏信,今天是顾茜姐姐的十八岁生日,你是她的好朋友,怎么就这副打扮来参加聚会呢?” 她话语中到没有轻视瞧不起苏信的意思,她也不了解苏信的家庭情况,不过,苏信能够来这里,家里应该会不错。 所以,沈雪看苏信这副非常不符合规矩的打扮,便来参加顾茜的生日聚会,不由地很奇怪,好意的提醒一句。 苏信那个汗颜呀,也不大好意思把实情告诉沈雪。 他已经打定主意,到时随便吃点东西直接滚蛋,他丢人现眼倒没啥,只是等会儿,让顾茜丢人现眼就不大好了。 苏信随便找了理由含混过去,岔开话题说道:“沈雪,要不要喝饮料?” 其实他还真有点渴了,顶着烈日踩了个把小时的单车,口干舌燥,吐一口唾沫,晒干保管有半两盐。 沈雪没有多想,点头道:“好呀。” 苏信起身,走到摆放食物的餐桌前,各类美食琳琅满目,不过落在苏信这百分百纯天然的土包子眼里,绝大部分叫不出是啥东西,只知道是好东西。 苏信端起两杯橙色果汁,反身准备朝沈雪走去。 只是这时,恰巧一名男生经过他身边。这男生正在打电话,可能没有注意到直腰起身的苏信,两人撞到了一块。 下一刻,乒呤乓啷一阵响! 伴随着高脚杯碎裂的声音,果汁全部倒在了那男生的裤子上。 男生下意识地推开苏信,跳后一步,眼睛先是看向自己的范西哲西裤,橙汁果粒沾满了一条裤子,不由地眉头皱了起来,他抬头看向苏信。 “抱歉。”苏信说了一声,尽管是对方眼睛进了豆屎,走路不看人,先撞了他,但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他还是向对方示好。 奇! 书!网!w!w !w!.!q !i! s!u !w!a !n !g!.!c!co m 在他想来,能够来水淼山庄参加顾茜聚会的人,多多少少应该是素质比较高的,即便是跟他有深仇大恨的余靖宇,苏信也不得不承认,余靖宇是一个很有素质、不带有色眼镜的人,碰着这事儿,余靖宇绝不会在意。 可这一次苏信猜错了,错在他自己! 他也不看看自己的穿着打扮,一件t恤,一条大马裤,一条人字拖。款式更别说,全是些杂牌子,他在麻水坪服装大市场淘来的,全身家当凑合起来,勉勉强强破了百元大关。 这一切,落在对面的那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眼里,真是跟北京的山顶洞人一样,没点素质文化,野猴子乱闯天宫。 “哼,道歉有用吗?几千块的裤子你赔得起吗?” 男生拿起抹布使劲的擦拭沾满果汁的西裤,嘴里跟个八婆一样嘀咕不休:“哼,哪里跑来的野猴子,这么不懂规矩!” 苏信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没想到眼前这二十来岁的男生看着挺不错,没想到这么小肚鸡肠,心里有些不爽。 男生把果粒抖掉,扔了抹布,直起腰来,目瞪着苏信,双手掀开西装,叉腰道:“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干嘛?不会是附近农村的野小孩,爬墙进来偷吃偷喝的吧?啊!是不是?说!” 苏信拳头握住了,都说作为一个男人,不争馒头争口气,不过今天来这里,可不能闹事。 为了顾茜,咱蒸馒头,不争这口气! 他转身离开。 身后,却响起了那个男生的咆哮声:“弄脏别人衣服就想走?你这野猴子是什么态度!给我站住!” 第206章 神秘的沈雪 苏信知道,今天这事情,要说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撞到对方,弄脏了对方的衣服,转而让对方心里不爽,咄咄逼人,不如说是因为自己穿着不合时宜,让对方起了轻视之心,习惯性的呵斥! 其实要说起来,如果顾茜事先提醒自己今天是她的生日聚会,苏信会正装出席,没钱他娘的租也租一套来。也就不会生出如此让人蛋疼的狗血剧。 不过呢,以前的自己面对别人的咄咄逼人,或许会心下害怕恐惧,像是个做贼的一样逃跑,但是现在,他可没这么懦弱无能。 所以,当那个男生咆哮着让他站住的时候。 苏信站住了,慢慢地迎着对方愤怒的目光,脸上的神色并不害怕,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心里很腻歪一个男生小肚鸡肠道这种地步,真不知道是他老子的不幸,还是他媳妇的不幸。 苏信耐着性子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话说清楚,第一:是你撞到我的,错不在我;第二,我之所以道歉,不是你有理,是因为我觉得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稍微退一步没必要引起纷争;第三:你那条西裤我赔得起,但我好像没有赔的必要。”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撞到你的,错不在你?!” 穿着打扮很有气质和素养的男生再也忍不住,爆了粗口。他是被苏信有理有据的话噎住了,转而羞愤大怒。 其实吧,如果苏信穿着打扮像个来参加顾茜生日聚会的客人,他也不会计较这些,甚至很可能大方的表示没什么关系,是自己没有注意,不小心碰到了。只是苏信过于寒酸且不适宜的穿着打扮,让他自然而然生出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就如同对待犯了错的下人侍者一样,习惯性的呵斥。 他也真不是在乎这几千块钱,本来想着骂上几句,发泄一下也就算了,没必要太过为难这寒酸小子。可是,这臭小子偏偏还要一副不卑不亢,好像是他不对的样子,让男生心里更加怄气恼怒! “赵楠,怎么了?” 就在苏信和这男生僵持不下,男生大有招呼保安驱赶苏信的意思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花园入口处传了过来。 声音有点熟悉,苏信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却是余靖宇,正面带狐疑地走过来,他的后面,还有两个男生。 两个男生苏信都认识。一个是穆云琛,余靖宇的死党,苏信差不多有半年见过了,不过抛却自己和余靖宇的敌对关系,穆云琛又跟余靖宇是一条裤子的铁哥们的关系,单论他和穆云琛,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而当苏信的目光瞟见了另一个男生时,他却是怔了半晌——马连成! 苏信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在这里遇见马连成,不过他早就知道,马连成家世不低,尤其是在马连成跟余靖宇成为朋友之后。 余靖宇三人早在很远的地方,就发现了苏信和赵楠发生了矛盾,在哪里争执。 三人赶了过来,马连成和穆云琛站在一边,都没有开口的意思。马连成倒不是不想帮苏信说话,只是他夹在中间,也很为难,反正帮哪边他都会得罪另一边。 所以呢,还没弄清状况之前,最好什么也不说。当下马连成没有跟苏信打招呼的意思,站在旁边抱着肩膀脸带笑容。 而穆云琛一向唯余靖宇马首是瞻,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者说了,他跟苏信和赵楠都不算啥特铁的关系,打抱不平是没兴趣的,装逼踩人也不是他的风格,他的风格是站在旁边,噘着口香糖,欣赏耍猴大戏。 余靖宇倒是很热心,一过来,便向赵楠询问是什么个情况,等搞清楚了这起冲突的原因,余靖宇不由地心下冷笑起来,没想到他还没动手呢,苏信就招惹了赵楠。 余靖宇可是清楚的很,这个赵楠是北城区区委书记的儿子,和顾茜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他能够来这里,多半是因为他老子跟顾恺之走的近的缘故。 按余靖宇想来,今天顾恺之的女儿的生日聚会,阵仗又搞得这么大,顾恺之肯定邀请了一批跟他关系亲密的部下,即便没邀请,他们也会来送礼。 而余靖宇他自己今天来这里,只是单纯跟顾茜关系不错,来玩玩罢了。他知道自己的哥哥余建华跟顾恺之是死对头,不过这些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他没兴趣关心。 余靖宇也知道,顾茜跟苏信的关系很不同一般。在里津市读了一年的书,他早就把苏信跟几个女孩的关系摸得一清二楚,顾茜似乎喜欢苏信,而苏信并不怎么喜欢顾茜。 之前他在水淼山庄的门刁难苏信,只不过随意为之的一个小把戏,也没真的以为就可以把苏信拦在外面,现在苏信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因为苏信攀上了顾茜这只金凤凰,只要金凤凰发话,玉皇大帝也别想拦苏信进水淼山庄的大门。 余靖宇更加清楚的意识到,今天想要让苏信出糗难堪,真的很难。不过想来赵楠并不知道苏信的底细,多半看到苏信穿的寒碜,以为是随便能捏的软柿子。呵……这赵楠真是****到家,不得不说以貌取人害死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大可借助赵楠的手,来刁难苏信。 这种坐山观虎斗的把戏,可是他的最爱。 当下,余靖宇故意道:“苏信,你弄脏了赵楠的裤子,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你让他怎么见人?不过毕竟大家都是来参加聚会的,没必要把事情闹大,依我看呢,不说让你赔一条裤子,你总归跟赵楠道歉吧?” “余靖宇,这跟你没关系吧?你少拿根野葱当大蒜,我不吃这套。” 苏信真没兴趣跟余靖宇扯皮,跟余靖宇明争暗斗一年多,他早就对余靖宇的三板斧了如指掌,余靖宇喜欢借刀杀人,背后捅阴刀子,自己坐山观虎斗,然后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信对此腻歪透顶,烦了倦了! “得,那我不说话,你们自己解决。”余靖宇无所谓的摊摊手,向后退了一步,今天这事他本来就不打算插手,因为他等着赵楠的精彩演出呢。 “哎哟,真乖。” 苏信笑了,不管余靖宇抱着何种心态,想看猴戏也好,想让赵楠怎么猜自己也罢。总而言之,事到如今,苏信绝不会再后退一步! 如果说之前自己的道歉,以及面对赵楠的咄咄逼人一再隐忍,是秉承着这是顾茜的生日聚会他不想闹事的念头,那么现在,余靖宇的出现,让事态的发展已经由不得他再后退半步! 这不是咽不咽得下这口气的问题,余靖宇只会把事情闹的更大,让他下不了台,让他丢人现眼,然后再狠狠地补上一脚,捅一把阴刀子,嘲笑玩弄自己。 这个社会是由无数个圈子构成的,穷人有穷人的圈子,富人有富人的圈子,如果你生在穷人的圈子,想要爬进富人的圈子真是千难万难,因为你会触碰到别人的利益,他们只会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斜视着你,等你出糗,然后再踹上一脚。 余靖宇和这个赵楠都是这样人,自视甚高,高高在上,而自己在他们的眼中,就是想要爬进他们圈子的小瘪三。所以苏信已经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对赵楠说道:“今天这事儿,你想怎么整,直说吧,别浪费时间,明的暗地武的文的,你挑一个。” 余靖宇穆云琛马连成都是自己的朋友,赵楠得到强援,在他想来,要踩这个叫做苏信的小瘪三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而且就刚才余靖宇和苏信的对话,他已经感觉出来两人之间有极深的矛盾。有了余靖宇的帮忙,他信心大增。 当下,赵楠冷哼了一声,道:“呵,你真他妈的搞笑,还文的武的?你以为这是打擂台呀?啊!没点素质的野猴子,哼,直接跟你说,我就一个要求,你当着这里所有人的面,向我赔礼道歉,再掏三千块钱给我,今天这事儿就算了。” 苏信眉头一挑,随即嗤笑着摇头道:“你是耳聋了呢,还是没长耳朵呢?我已经重复过了,现在再重复一遍:是你撞了我,错不在我,我没有必要道歉,也不会赔钱。明白了吗?” 赵楠大怒,转头对守在门口的两名保安招手,“保安给我过来!滚过来!把这个瘪三给我轰出去!不对!给我抓起来!” “算了吧,苏信是我的同学,赵楠,不就是一条裤子嘛,多少钱,大不了我赔就是了。” 这时,马连成挺身而出,制止赵楠! 他站在一边搞清楚了状况,很明显这事儿是赵楠的不对,今儿个赵楠要故意刁难苏信,并非赵楠想要那几千块钱。事实上,他们这一群人,那个不是非富即贵?几千块钱在他们眼里屁都不是。 马连成真有点看不过眼了,他和苏信毕竟是同班同学,而且他也挺欣赏苏信的。至于这赵楠,他只是一起去酒吧玩过一回,没啥交情,如果不是余靖宇在这里,他绝对站在苏信这边。 马连成瞪了眼两名赶过来的保安,制止他们想要擒拿苏信的意图。 在水淼山庄当保安的,不说有多大本领,至少大阵仗、达官贵族见过不少,早就学会了见风使舵,瞧人眼色。 眼下的情况,他们也碰过,就是一群官二代拼爹斗狠,心里叫苦不迭,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这群二世祖没一个是善茬,就连旁边的那个踩着人字拖显得最为普通的男生,此刻似乎也有点身份不同寻常的味道。因为他们早就看到,这男生是跟着沈雪一起走进来的。而沈雪的身份,别说是他们,水淼山庄的老板都得点头哈腰赔笑脸尊称姑奶奶! 不用马连成递眼色,他们也没胆去抓苏信。 苏信心里腻歪透了,这拉锯战打的跟抗日连续剧似的,无聊透顶。 他直接无视兴风作浪的余靖宇,对赵楠道:“我没兴趣再跟你废话,想要怎么样?直说!” “怎么样?” 赵楠哼了一声,话语之中的气焰,却忽然弱了不小。 本来余靖宇马连成穆云琛三人来了,他以为自己得到强援,要蹂躏苏信这个闯进大观园的野猴子是轻轻松松的事儿,可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对劲,这个马连成话里话外,明显偏向苏信。 马连成来里津市没多久,跟他和余靖宇都是交往没多久的新朋友,但是赵楠知道,马连成整天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真不是什么善茬,他老子是南召省分军区政委,别说是他,就连余靖宇也不敢得罪。 如果马连成明着要帮苏信的话,他是没胆量跟马连成作对的! 赵楠有点下不了台,想要让苏信难堪的心理早没那么强烈了,可就此罢了,又有些放不下面子。事到如今,只有一条道走到黑,却也没之前那份气焰,道:“怎么样?你叫苏信对吧,苏信,既然你和连成是同学,衣服我也不要你赔了,给我道歉,当着花园里的所有人,大声说‘对不起,我错了!’,这事儿就罢了。”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的贱。 苏信没有错,但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耐着性子跟赵楠说抱歉,他不接受,还咄咄逼人;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苏信是案板上的擀面杖,光棍一条,完全没道歉的兴趣,更别他娘的对赵楠说什么对不起! 不过呢,苏信还是耐着性子,应道:“好呀。” “那你说吧,大声的说,要让所有人听到!”赵楠心下舒了一口气。余靖宇嘴角一咧,露出一丝笑意,这真不像苏信的作风,他不大相信。 苏信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端起一杯香槟,二话不说直接泼向赵楠,看着一脸酒水面型渐渐扭曲的赵楠,微笑着问道:“满意不?” “你他妈的!”被苏信如此羞辱,泥菩萨也得必出三分火气,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的赵楠彻底爆发,朝苏信猛扑过去。 “你他妈的,给老子站住!” 一向嘻嘻哈哈的马连成突然爆发,怒吼一声! 赵楠吓的一哆嗦,愣是来了个急刹车,呆若木鸡的看着马连成。 “屁大的事情搞成这样,今天这事儿就这样吧,各找各妈各回各家!” 马连成有点烦,不帮苏信不成,帮了苏信又得罪人,这不是他的风格,但今天不得不转换风格,这真不仅仅是因为苏信是他同学的原因! 留在这里意思不大,马连成懒得搭理苏信,也不想鸟赵楠余靖宇,转身先走了。 “没事儿,赵楠,跟我换衣服去吧。” 余靖宇拍了下面色通红身躯抖动的赵楠,心里有点同情赵楠,他没有料到马连成会出手帮苏信。 稍微想想,余靖宇也能明白,苏信跟马连成是同班同学。眼下的情况,马连成不得不帮。 不过,余靖宇突然意识到自己小瞧了马连成这家伙,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跟谁都能打成一片,跟谁都能称兄道弟。他本来还有点瞧不起这个军旅家庭出身的军二代,可没想到,发起火来气焰这么凶。 如果今天是自己和苏信起冲突,马连成会帮谁呢? 余靖宇摇了摇头,他必须得把马连成拉入自己这一边。瞥了眼对面的苏信,心下苦笑,好像跟苏信明争暗斗这么多次,他还有没真正意义上的赢过。苏信简直是他的克星。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苏信也没赢过他。 余靖宇拉着羞恼尴尬的赵楠离开。 穆云琛一直站在一旁噘口香糖看戏,等余靖宇几人走远了,他才摊开双手,笑道:“苏信,我在心里算了算,里津市的输在你手里的纨绔,差不多有一打了,凌浩然……余靖宇,今天是赵楠,下一个会不会是我呀?” 苏信苦笑,“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再说你也不是纨绔呀。” “哎哟,能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我心里挺爽的。既然这样,那我送你一句话吧。” 穆云琛微微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说:“今天呢,你吃好玩好,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没人真敢得罪你的,别说赵楠这个大****,我、马连成和余靖宇也一样。你以为马连成帮你,真的只是因为你跟他是同学吗?不是的,他可精明着呢。” 苏信完全不明白穆云琛话里的意思,眉头一皱,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穆云琛吹了一个泡泡,嘴巴朝着苏信背后一努。 苏信转头看去,看见了沈雪。 此刻沈雪正坐在花园一颗橡树下,手背撑着精致的下巴,嘴角含笑,大大的眼眸也正注视着这边。看来,刚才他和赵楠起冲突的场景,她都看见了。 苏信收回目光,道:“你还认识沈雪?” 穆云琛摊开双手,道:“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不过马连成认识,好像关系很不错哦。” 苏信笑着吸了一口气,尽管还是不大明白穆云琛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谢谢。” 穆云琛不再废话,他相信苏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耸耸肩膀,“拜拜。” 看着穆云琛离开的背影,苏信微微叹了一口气。 今天如果不是马连成的忽然出现,他还真的很难下台,心里也很好奇马连成这个家伙的家世,居然一句话就让赵楠气焰全消,而且余靖宇对马连成也有讨好的意思,真不是一般的牛逼。 不过,沈雪又是什么来头呢? ####### 把一杯果汁放在沈雪的面前,苏信坐在沈雪的正对面。 沈雪托着下巴,微微笑道:“苏信,嘻嘻,你这家伙不错哟,难怪某人对你……哼哼……不说了。” 苏信笑问:“为什么觉得我很不错?为什么又忽然不说了?” 沈雪眯着眼睛道:“就是觉得你不错嘛,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笨蛋,不说就是不想说了呗。” 苏信无言以对,摇了摇头。 不过他对沈雪的身份很好奇,却也不大好直接追问,转弯抹角问道:“沈雪,你是里津市人吗?” 沈雪摇头:“不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高一在里津市一中吗?”苏信又问道。 沈雪撇了下嘴道:“在呀,干嘛呀,调查户口?你问这些问题好无聊知道不?” 苏信可不管无聊不无聊,故作讶异道:“诶,为什么高一的时候我从来没见过你?” 沈雪反问:“你真笨,一中的学生那么多,为什么你要见过我呀?” 苏信笑道:“这话可不对,你这么漂亮优秀,如果在一中老校区,肯定是大名鼎鼎,我自然知道呀。” “难怪某人说你这家伙嘴巴最不老实,跟抹了蜜似的,追女孩子真有一手。嗯,以后我得看紧点某人了。实话告诉你,我跟你们班的那个马连成一样,刚刚转学来一中。”沈雪红润的嘴巴微微弯起,像是一轮月牙。 苏信好奇道:“某人是谁?” 沈雪摇晃着小脑袋,“我偏偏就不告诉你。” 苏信苦笑,他突然发现这个小丫头身上充满了秘密,又问道:“诶,说正经的,那你为什么还住在学校?” 沈雪嘟着嘴巴道:“谁说我住校了呀。” 苏信一怔,随即道:“可那天你明明去宿舍换衣服了啊。” 那天来月经羞人的事情再被苏信重提,沈雪的俏脸一红,跺了跺脚,恼怒道:“哼,我去我同学宿舍换衣服不成吗?” 苏信还不大相信,他一定要把沈雪的身份给挖出来,死缠烂打追问道:“那之前我们在水淼山庄门外的时候,你干嘛说你们宿舍每天晚上都会讨论学校出名的男生?你不住在一中寝室,怎么知道的?” “嘻嘻,骗你的。” “小女孩子家的,骗人可不好。” 苏信叹了一口气,这个沈雪古灵精怪,不按常理出牌,自己被她骗的团团转,还自以为把别人玩的团团转,真是枉为重生人世。 可耻呀! 不过呢,通过和沈雪的对话,苏信多多少少也得到了一些信息,沈雪刚转学来里津市一中,不是里津市人。再加上穆云琛离开之前给他的暗示,也能猜出点名堂。 很明显,这个沈雪又是啥高官之女,甚至是比余靖宇还牛逼。沈雪的家并不在里津市这块小城市里,她的爸爸很有可能是省城星沙市的大官,抑或是中国一线城市的大官或者超级富豪。 不过,她为什么转学来一中呢? 第207章 顾茜,生日快乐 下午五点,时间还很早。 苏信和沈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沈雪一直陪着自己,倒是让苏信有点儿怪异。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天,按理来说他们算不上特铁的关系,沈雪大可应付几句自己去玩儿,哪里用得着这热心。 当然,苏信绝不会自恋到以为沈雪看上了他。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彩铃是新出的《老鼠爱大米》,苏信好奇的朝沈雪瞟过去,不由地打趣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赶时髦的呀。” “嘻嘻,大家都喜欢这首歌呀。”沈雪嘟嘴嬉笑了一声,然后掏出手机,瞥了眼屏幕,对苏信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苏信看着沈雪的背影,心想是那个帅哥呀,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 过了片刻,沈雪走过来,对苏信道:“苏信,我有点事情,要过去了,你在这里坐一会吧。” 苏信点头:“成,别可怜我,你去见你的帅哥吧。” “又胡说八道了,真是讨厌,哼,等会儿我不让某人跟你见面。”沈雪瞪了苏信一眼,摆摆手,沿着花园小径离开。 “某人是谁呀?” 苏信叹气摇头,抱着后脑勺靠在椅子上,偶尔抿上一口的香槟,看起来逍遥,实际上真是无聊透顶。心想也不知道顾茜在干嘛?今儿来了这么多人,她多半在前边接待贵客。 好在时间过得很快,随着天色渐暗,花园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穿梭在花园里,好不热闹。而且这群人不少是年纪在二十上下的年轻人,穿着打扮时髦,男的穿着各色高档礼服小西装,脖子上系着领结;女孩全是名贵纱裙,佩戴项链耳环。 苏信听他们的交流,口音有着京片子的味道,想来都是顾茜来自北京的好朋友。此次顾茜的生日,他们特地来里津市这座小城给她庆生。 到了晚上六点半,暮色四合,夜幕降临。 顾茜的生日聚会就在花园里举行,露天party。花园里亮起璀璨的灯光,照的整片花园灯火通明,犹如白昼,轻缓舒适的音乐响起,营造出一种朦胧优雅的气氛。 说实在的,这是苏信自打生下来,参加过的最高档次的聚会。他就像是个走进了爱丽丝幻境的大土鳖,眼花缭乱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心中感叹: “人比人,气死人!” 这时,一道哄闹声从花园入口传来。 苏信转头看去,不由地怔了一下——是顾茜! 顾茜身着纯白色百褶公主裙,脚踩水晶高跟鞋,在众星捧月之中出现了。相比于苏信以往对顾茜落落大方的印象,此刻的顾茜给他的感觉,仿佛是看见了电视上豪门贵族里的名媛,气质更加出众,更加高贵。 花园里的人自发地全部站起,也包括苏信,用掌声迎接今晚的主人翁! 乐队适时地来了一首《seasons、in、the、sun》,营造出一股欢快的气氛。 花园里人实在太多,放眼看去少说有一百五六十号人,顾茜没有办法一一打招呼,身边的一名女侍者适时递过踹给话筒,顾茜眨了眨眼眸,抿嘴对大家说:“谢谢大家能够来这,我很开心,也希望大家玩的开心。” “顾茜,生日快乐!” 众人齐声高呼,一众顾茜的好朋友拥簇着她走进花园。 party正式开始! 洋酒,美食,帅哥美女,炫目的灯光,美妙的钢琴曲,如梦如幻。场面热闹纷呈,大伙儿开始举杯敬酒,为后面的大场面热热身。 其实吧,要说这是顾茜的生日聚会,不如说给大家提供了一个绝佳的交往平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非富即贵,多认识一个朋友,对自己未来的前程大有裨益。 苏信倒有点无聊,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斟酒独饮。 并非他孤芳自傲,不屑与人交流,实在是他不属于这个圈子,与这群非富即贵的人格格不入。想找个人聊聊天,也没人爱搭理他。 苏信心下自嘲,自己这般穿着打扮,贴上去也只有丢脸的份。 微微摇了摇头,他坐在角落里的座位上,目光看着被众人拥簇的顾茜,此时不时有人跟她喝酒,而沈雪就在顾茜的身边,保驾护航。 苏信并没有上去的意思。事实上,他来这里还没有跟顾茜打过照面,如此重要的场合,顾茜要应酬的人太多,可能顾茜已经把他给忘记了吧。 苏信不以为意,正如《天堂向左、深圳往右》里说的,生命不过是一场虚无的华宴,觥筹交错,歌唱无休,然而任何人缺席都不会改变什么。 他在或者不在,并不重要。 “苏信,在这里干嘛呢,怎么不过去玩儿呀?” 苏信反头,见马连成提着一瓶xo走过来,旁边还跟着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大胖子。 马连成想来喝了不少的酒,面色通红,头发凌乱,身上的小西装早不知扔哪儿去了,白色衬衣领口撕开,胸膛袒露,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在酒精的刺激之下,衣冠禽兽直接变成了禽兽。 苏信岔开话题,笑道:“今天的事儿,谢你了。” “谢我干嘛呀,我帮的可不是你。”马连成把酒瓶往桌面上一放,在苏信的对面坐了下来,拍了下身边大胖子的肩膀,对苏信说道:“这我哥们,李一帆,在星沙市江川中学读书。” “你好,我叫苏信。”苏信对那大胖子友好地点点头。 “你好。”李一帆咧嘴笑着应了一句。 第一次见面,这叫做李一帆的胖子说话挺拘谨,苏信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能跟马连成玩在一起的,想来身份也不会低到哪里去,性格也绝对是属于那种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精明透顶的家伙。 马连成提议道:“来,咱两认识这么久,还没干过酒呢。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咱三搞几杯?” 苏信见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马连成,神色怀疑道:“你还成吗?不成就拉到吧,等会儿我可不想看到你爬着走的怂样儿。” “说的是什么屁话,来来来,咱三大战三百回合,看谁先趴!”被苏信讥笑喝酒不行,马连成大是不岔,手一招,对托着酒水的服务员吆喝道:“服务员,拿酒过来!” 把托盘上的酒一扫而空,苏信和马连成李一帆吹瓶对喝。 三瓶xo干掉,苏信舌头发麻,头昏脑涨。而马连成和李一帆本来就喝了不少的酒,此刻坐在椅子上都东倒西歪,跟羊癫疯患者差不多。 “抽根烟醒醒酒,今晚的活动还没正式开始呢,哥几个可别趴咯。”马连成掏出两根出一包出口国外的中华,甩了一根给苏信,又扔了一根给李一帆。“苏信,今儿感觉怎么样?” 苏信接住,拿在手里不抽,说笑道:“还成,美中不足的是,没美女勾搭呀。” “去,泛什么酸呢,要不我招呼两个美女给你认识?” 不等苏信答话,马连成夹烟的手一摆,摇摇脑袋,道:“还是算了吧,你这家伙整天美女环绕,给我介绍还差不多,不过,那个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沈雪的?” 苏信怎么好意思把沈雪那糗事给抖出来,如果给沈雪知道,沈雪非得拿把菜刀从水淼山庄追到他家去。当下无耻应道:“就是我长得帅,被她看上了呗。” “靠,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这么不要脸。”马连成嗤之以鼻,伸手指了指苏信道:“头一遭发现你这闷骚男脸皮这么厚。” 苏信笑笑摇头,旁边的不怎么开口的李一帆插话道:“二位哥们儿,闲着无聊,我们炸金花怎么样?” “成呀。” 马连成二话不说点头应下来,拍了拍桌面,“喊服务员拿扑克来。” 苏信却是迟疑了一下,“这个,不大好吧,大庭广众聚众赌博。” 马连成鄙视了苏信一眼,很不屑地道:“有啥不大好呀,我们也就玩玩而已,还聚众赌博,你看看别人玩的是啥!” 苏信顺着马连成画了一条弧线的手指看去,只见花园里一团混乱,嗨歌热舞,荷尔蒙的气味混杂着酒味漂浮在空气之中。 在炫目迷离的灯光之下,好几对男女搂在一块互相撕咬,更有暴露狂者,脱了西装西裤,直接穿着一条裤衩跳入游泳池中,手端一杯香槟,嘴叼一根黑粗硬大雪茄,趴在游泳池里跟岸边的美女嬉戏玩水。 苏信心下感叹,今儿个他算是大开眼界了。 这群人大的不过二十三四岁,小的也就十六七岁。白天的时候,女的甜美高贵,男生彬彬有礼,简直就是祖国未来的花骨朵,一到晚上,在酒精的刺激下,全现了形,成了野兽。 苏信心里感叹,这些人不像他这种只是小康家庭出身的孩子,他就从来没有机会体验享受过这种肆无忌惮的快乐。因为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与他的人生绝缘。一瓶xo,够他一个月的花费。 而这些男生女孩没一个家世普通,非富即贵,他们不像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需要为未来的前程而担忧,而去拼搏。他们未来的光明大道早已被手握权柄的家长们铺就好了,他们只需要按照设计好的剧本走下去,就会有一个锦瑟年华,远大前程! 这群人接受的家庭教育也不一样,他们成熟,他们自由,他们追求的是美国式的开放。家长们也管的松,老一辈的艰苦拼搏,为的不就是让后代享福吗? “瞧清楚了吧,相比他们,聚众赌博跟打飞机一样——纯洁着呢!苏信你也别这么扫兴,三缺一,你不来也不成呀?” 马连成这么一说,苏信真不大好拒绝。 他下意识地把手伸入口袋里,摸了摸兜里的现金,心里默数,有八张毛爷爷。觉得稍微玩儿小牌,八百块应该够了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炸金花的建议是这李一帆提出来的,苏信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没必要驳对方的面子,苏信终究还是没有再拒绝,点头应了下来。 “服务员,给我拿一副扑克过来。”见苏信答应,李一帆对服务员吆喝了一声,示意对方拿扑克过来。 看看花园的场景,就能明白今晚的聚会啥娱乐活动都有,想k歌的k歌,想跳舞的跳舞,想游泳花园中央就有一渠露天游泳池,按摩泡脚蒸桑拿做大保健全有,总之水淼山庄的服务周到,娱乐设施齐全,别说一副牌,你想招妓都给你弄一对来。 如果这是一艘游轮,绝对是海天盛筵! 等服务员拿牌过来,李一帆拆开,哗啦哗啦洗了洗扑克,扔在桌面上,道:“说好了啊,一百的底,随便跟,上不封顶。” 苏信正端着一杯苹果汁在喝,听了这话差点没给呛死去。 我靠,要这么土豪不?一百的底,手气不好,万把块也分分秒就能输个一干二净。 兜里的八百块,经得起几手牌呀! 第208章 上帝不应该只保佑阿根廷 自古华山一条路。事到如今,苏信也不好认怂不玩,而且只是几个朋友之间的玩乐,有钱没钱关系不大,输光了大不了不玩就是。 苏信想了想,终究还是硬着头皮上。 三人放底金,李一帆洗牌发牌。 一上来,苏信手气很差,接连三局抓废牌,心下叫苦,一百的底,他接连三局没跟,光扔底金兜里的钱也少了一半。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成穷光蛋。 苏信成了看客,马连成和李一帆对着干。这两人玩得忒大,也不开牌,全是暗注(不看牌投注筹码)跟,三百三百往桌面上扔,桌面上堆满了毛爷爷。 几局下来,两人互有胜负,赢也就赢了苏信的那三百。 不过马连成见苏信一直没跟,目光瞥了眼苏信略略发苦的脸色,再想想苏信之前委婉拒接炸金花,心里搞明白了是什么回事儿——这苏信是兜里没钱呀。 第四把,李一帆发好了牌。 苏信瞧了眼手中的牌面,**十同花顺子,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自己终于转手气了,不过又有点为难,手头没啥钱,只剩下五百块,想跟两个土豪硬挺也这实力。 苏信想要直接开牌,但是炸金花开牌的规则是,只剩下两个人才能开牌,三个人不能开牌。没有办法,挺一轮是一轮。之前马连成和李一帆都是投了两百的暗注,他明注(看牌投注筹码)跟牌,必须翻倍,也就是四百。他索性把全部家当五百人民币扔了下去,等没看牌的马连成和李一帆发话。 下一个发话的是苏信下游的马连成,这次他没有投暗注,瞥了眼手里的牌,三张k的豹子,除了三条a,这绝对是秒杀一切的天牌。不过按照概率来说,三张k冒了出来,三张a出现的几率微乎其微。 马连成抓了这么一副足以秒杀所有牌面的豹子,不扔几千块钱真不是他的个性。但是马连成见苏信跟了,立马把牌合上,不爽道:“靠,手气真臭,抓了三张废牌,不跟。” 李一帆还没看牌,他还想继续跟上几轮暗注,拿起五百块扔在桌面上,嘴里的:“苏信,你发话。”还没开口,大腿就被人在桌面下踢了一脚。 李一帆不由地朝马连成看过去,马连成趁着苏信不注意,嘴巴做了个口型:“开牌!” 李一帆看懂了马连成是什么意思,不过不知道马连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可是知道马连成是玩牌老手,在星沙市江川中学号称周润发的传人——“赌神。” 李一帆以为马连成看出苏信抓到好牌,立马改变策略,道:“苏信,开牌开牌。” 苏信舒了一口气,如果马连成和李一帆继续跟,他就是牌面再好,没钱也开不了牌,是不可能赢的! 当下,苏信和李一帆摊开牌面,李一帆是双a带六,苏信的**十同色顺子大。 苏信赢了,一把就赚到一千二。 接下来的几局,苏信手气越来越好,接连赢了四五把,兜儿也鼓了起来,一下子赢了五千多,信心倍增。 李一帆和马连成都输了一些钱,战火愈烈。苏信边发牌,边问李一帆道:“李一帆,你认识顾茜?” 李一帆摇头:“不认识。” 苏信又问:“那你怎么来的这儿?” “我跟马大少高一的时候是同学嘛,他转学来你们里津市一中,这几天我来找他玩儿,他带我来的这水淼山庄。” 李一帆拍了下马连成的肩膀,笑道:“不过还别说,今晚这party搞得不错。” “那就好好玩吧。”苏信笑着回应,心里却在想,看来今晚水淼山庄这么多人,不少是沾亲带故拉进来的呀。其实本就是人际关系的缘故。这些高官贵族子弟,更加需要这种形式的聚会,来开阔人脉。 聊天之间,炸金花同样进行的如火如荼,都是朋友,也没伤和气,输赢之间,也就是几千块钱,没人在乎。苏信所在的地儿,本来是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可因炸金花的时候,马连成和李一帆大呼小叫,吸引不少人往这儿聚过来,围在一旁看热闹。 余靖宇穆云琛几人也赶了过来,苏信瞥了他们一眼,穆云琛对他咧嘴笑笑,苏信点点头。 而余靖宇见苏信几个玩的正开心,说道:“马连成,三个人多无聊,要不再加几个?” “这个,苏信,你觉得怎么样?” 马连成瞥了眼余靖宇,对苏信问了一句。 对于余靖宇想要加入,马连成倒是没什么意见,炸金花本来不限制人数,每人三张牌,人越多他赚的钱更多。 对于这点,他很有信心。 不过,马连成知道苏信和余靖宇有矛盾,他在一中差不多也有半个学期了,对于一中的一些事儿还算了解,尤其是苏信和余靖宇之间的矛盾。 听说在去年,里津市一中百年校庆的时候,苏信和余靖宇同时向一个女孩子表白,最后苏信赢得美人归,从那以后,两人算是结了怨,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在一中老校区就没那个学生不知道的。 马连成的想法是,现在这场牌局苏信已经在了,如果不经过苏信的同意,拉余靖宇进来不大好。 穆云琛嘴噘口香糖抱着肩膀站在一边,余靖宇的目光望向苏信,笑问:“苏信,你觉得怎么样?” “无所谓。”苏信没明着答应,也没拒绝。 他知道余靖宇要玩炸金花,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针对他,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炸金花靠的是手气,他还就真不相信余靖宇能怎么样。而且这么多人看着,而马连成又把这个难题抛给他,他也不能显得小家子气。 余靖宇和穆云琛坐了下来,旁边又有三个看热闹的人加入,反正时间还早,闲着无聊,赌赌博打发时间也不错。 旁边围满了看热闹的观众。而八个赌徒围着桌子坐下,开始厮杀,一副扑克每人三张,发下来都没剩几张牌了。 而苏信的手气变臭,连输了好十多把,手里赢到的三千块钱一下子输的个底儿空,心下有点尴尬,不过他不准备玩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钱总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到时候更加难堪。 苏信扔了扑克,刚想说:“我没钱,不打了,你们玩儿。”可旁边马连成抢先说道:“苏信,要不咱俩合伙吧?” 马连成似乎对苏信的窘境了如指掌。这让苏信有点汗颜,明白马连成看出了他没钱的情况,也不能装大拿,实说实说道:“我没钱了,就还剩一百块。” 苏信的耳朵里,立马听到了无数的嗤笑声,很是刺耳! “苏信,既然你没钱,要不要我借你一点?”这时,余靖宇在恰当的时间点,给苏信捅了一刀。 “谢谢,不用。”苏信笑笑回答,心里却是有点不爽! 本来他在这里,时不时面对着别人轻蔑的眼光,就已经很难堪了。 水淼山庄是一个看人看装的地儿,因为事先顾茜没提醒他今晚聚会是怎么回事。他随便穿了平时的衣服就来了。人字拖,大裤衩,廉价t恤,再与其他人对比,个个身着小礼服,脚踩皮鞋。说实在的,真有点鸡坐鹤群的感觉。 此刻苏信一说自己没钱,更让别人瞧不起! 这群自视甚高的人多半是在想自己一个穷**丝,跟一群土豪玩什么赌博呀。其实炸金花还真不是苏信的本意,重生回来到现在,他还没沾过牌呢,只是李一帆的盛情难却,也想交这个朋友,所以答应炸金花。 至于余靖宇的刁难,苏信纯当他放屁! 马连成瞥了眼周围那些嘲笑苏信的男男女女,却是拍了拍苏信的肩膀,扔了两千块钱给苏信,道:“苏信,你年纪轻轻的,记忆力跟老大爷似的,刚才我不是还欠你两千块钱的赌债吗?还给你,你继续玩儿。” 此话一出,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余靖宇却是面色一沉,并非因为这两千块钱,而是他明白,马连成已经彻底倒向了苏信! “我不玩了,我帮你数钱吧。”马连成笑笑,离开座位站在苏信身后。 苏信愣了片刻,然后瞥了眼身后的马连成,心想你这家伙干嘛要对我这么好?摇了摇头,这话不能问,搞得跟情人撒娇似的。这么多人在场,他只有收起疑惑。 不过既然马连成执意要这么做,苏信也没法儿拒绝,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当下点头,继续玩炸金花。 下一轮的庄家是穆云琛,他洗牌。 马连成忽然说道:“我要切牌!” “可以。”穆云琛停下发牌的手,把牌伸到马连成身前,目光瞥了眼苏信,笑着不说话。 马连成伸手去切穆云琛的牌,而旁边的大胖子李一帆偷偷笑了笑。 这一幕,恰巧落入苏信的眼里,心里奇怪这大胖子李一帆笑个什么呀? 切牌之后不能再洗,穆云琛直接发牌。 三张扑克到手后,苏信想要去看牌,可小腿却被人在桌面下踢了一脚,苏信转头看向马连成,马连成努了努嘴巴,“跟。” 这钱本来就是马连成的,既然马连成这么说,苏信还有什么好想的,不看牌,直接扔了三百块暗注! 苏信下游的李一帆牌也不看,直接扔了牌,“牌太烂,我不跟。” “很凑巧,我的牌也很烂,我也不跟。”穆云琛噘着口香糖的嘴巴咧开,对李一帆笑笑,直接扔了三张扑克。 除了穆云琛和李一帆,大伙儿热情很高,刚上手想试试运气,全都不看牌,三百的暗注跟注,连续跟了六轮,桌面上堆满了毛爷爷,少说也有万把块钱,有些人顶不住了,不敢再这样跟下去,纷纷看牌,登时脸色一黑,扔了扑克,嘴里咒骂:“靠,什么臭牌!长这么大还没抓过这么臭的牌!” 最后,牌局剩下苏信和对面的余靖宇。 苏信手里的两千已经全投进去了,只能暗注开余靖宇的牌。 苏信掀开牌面看了一眼,顿时心凉了半截,一张红桃三,一张梅花四,再加一张方块k。牌臭到一种境界!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对面的余靖宇只是看了一眼扑克,然后瞥了眼马连成,直接把三张扑克扔了,对苏信道:“你赢了。” “收钱吧。” 马连成把钱全部扫过来,而苏信心里很奇怪,收牌的时候偷瞥了眼余靖宇的三张扑克,“二、三、五。”,竟然是最烂的一手牌面! 接下来是苏信的庄家。 马连成负责洗牌,苏信负责看牌。说来奇怪,他抓的牌也不见得有多好,可偏偏就是能赢,十几把下来,苏信身前堆满百元整钞纸币,差不多有五万。 大家都是来参加聚会的,皮包里最多两三千块钱,个别特别土豪的,再跟身边朋友借借,满打满算也就万把块钱。这一百的底金,跟的注稍微大点,万把块钱也就几十把的事儿。 这群人都是有钱的主儿,输的钱倒是无所谓,要争的是口气。眼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桌子旁站满了看热闹的男生女孩,而且大伙儿认识的不少,谁都想在众人面前彰显自己。 可惜手气不好,几十把下来,那个穿着t恤衫的男生,看起来应该是在场最穷最寒碜的,可手气超级好,十把赢七八把,钱全给他一个人赢光了。 他们只能不甘心的退出了战局,而李一帆和穆云琛更加干脆,玩了几把就退出,坐在一边看戏。 最后,赌局上只剩下苏信和余靖宇两人! 余靖宇也输了不少钱,不过他完全没在意,他很快乐的在输钱,现在终于等到几个土鳖退了场子,只剩下他和苏信两人。 余靖宇开口提议道:“苏信,既然就剩下我俩了,懒得麻烦,我们一把定胜负成吗?” 苏信一怔,心下明白,前面拖拖拉拉这么久,余靖宇等的就是这一刻! “好呀。”苏信点头,既然余靖宇摆明了冲他而来,他没有不应战之理! 马连成拿起扑克,继续洗牌切牌。动作娴熟,扑克黏在他十根手指上,哗哗作响,简直像是狂风吹拂树叶的声音。 “等一下。” 余靖宇忽然开口,制止了马连成的动作,目光却是一直看着苏信,说道:“我要换一副牌,而且让旁人来洗牌发牌!” 苏信心下一惊,知道这下麻烦了! 其实,前面他能赢,很可能是因为马连成精通牌术,出老千! 现在余靖宇的话,很明显是看出了这点。 “得,那我来发牌吧。” 噘着口香糖的穆云琛接话了。他望向苏信,略有所指的笑问:“苏信,你同意不?” 苏信心下难以决断,这穆云琛可是余靖宇最好的朋友,让他洗牌,如果穆云琛跟马连成一样,是个玩牌高手,再诚心偏袒余靖宇,那他可就必输无疑!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今天下午穆云琛指点他的那些话,让苏信明白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他和赵楠之间的那场冲突,马连成为什么无缘无故帮自己,甚至是不惜得罪了赵楠? 马连成明明是个玩牌高手,为什么故意输给自己? 他没钱继续玩下去,马连成拿钱给自己有事为什么? 在这短短的半天,马连成三番五次帮助自己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苏信知道,虽说他和马连成是同学,但关系没铁到这种地步。而且马连成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无缘无故绝不会帮自己。这些疑点早在苏信心里,只是装作没看出来罢了。 而就在刚才,苏信见到穆云琛脸上露出奇怪神色,忽然回想起了穆云琛下午跟他说的那些话。苏信一下子全都想明白了。 “马连成之所以帮助自己,是因为沈雪!” 穆云琛之前说:让自己今儿个想咋地就咋地,没人真的敢得罪自己。穆云琛的话中之意:其实说的是他不敢得罪沈雪,余靖宇不敢得罪沈雪,马连成也不敢得罪沈雪,甚至是在场没有一个高官子弟敢得罪沈雪。 可见,沈雪背后的家世有多恐怖! 因此,马连成能在高官子弟云集的水淼山庄罩着自己,一定得到了沈雪的授意。这么一想,眼前的局势苏信全都弄明白了,穆云琛没有说假话。 那么因为沈雪,穆云琛一定不会出老千坑害自己;因为是余靖宇最好的朋友,穆云琛也绝对不会出老千帮助自己。 这一次,将是一场公平公正的对决! “成呀。”想通了这些,苏信下定决心,点头答应,把服务员送上了的扑克扔给穆云琛。 穆云琛拆开包装,洗牌切牌,动作也很娴熟,相比马连成也差不了多少。 穆云琛洗牌的动作落在苏信眼里,心里已经明白,看来在场知道马连成出老千的人当中,不只是他、余靖宇、李一帆三个人,还有穆云琛。 苏信的目光转向余靖宇,道:“既然一句定胜负,干脆点,这些钱全下了。”他把赢来的钱全部推向桌面中央,堆成了一座钱山。 “成。不过,赌这点钱……是不是太小了呀?”余靖宇把自己的钱也全部扔在桌面中央,桌面上的人民币堆积成一座小山,但余靖宇看也不看一眼。既然要赌,而且是跟苏信赌,他不想赌这点钱就算了。 余靖宇心下冷笑,“好戏,其实现在才刚刚开始!” “哦,那你想赌多大?”苏信反问道。 “赌钱没多大的意思,我们赌点有意思的东西吧。” 余靖宇笑道:“我们谁输了,谁绕着水淼山庄裸奔一圈!” 众人哗然,苏信握拳头的手一紧! 站在人群中的马连成和李一帆,也是一呆! 李一帆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肩膀,他不认识余靖宇,此刻既希望苏信像个男人一样应战,也希望苏信能赢! 马连成双手抱肩,一向嬉笑的脸色忽然变得有点冷淡,心里倒是无所谓的很,他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眼前的局面也早在他意料之中。 输赢本是常事,但面对敌人的挑衅,即便是输,也得应战! 如果苏信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么不值得自己如此费心费力的帮他,更不值得沈雪青睐于他! 苏信心里很疑惑,不知道余靖宇哪来这么大的勇气。 因为一切都是未知,他和余靖宇胜负各占一半。孰胜孰负,靠的是天意! 余靖宇靠在椅子上,斜望着苏信,轻蔑笑道:“别浪费时间,你敢不敢应战?来个痛快!” “应战!应战……应战!”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不嫌事大,哄闹起来,催促一言不发的苏信应战。 苏信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穆云琛:“发牌吧!” 众人欢呼鼓掌,苏信的话代表了应战! “ok!”穆云琛已经洗好牌,他将一叠崭新扑克放在桌面正中央,手法娴熟,把扑克推成一条弧线,然后一张一张推到苏信和余靖宇身前。 苏信迎着余靖宇阴冷的目光,摸扑克的的手心冒汗,在心里祈祷: “这一刻,上帝不应该只保佑阿根廷!” 第209章 双王对决 三张扑克发好之后,苏信和余靖宇都没有急着开牌比大小。 两个人互相对视,目光之中一如既往的充满了敌意,似乎是想要将对方吞噬。 “苏信,今年过完年,我就要去美国洛杉矶了。”余靖宇又提起了这件事,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是苏信的痛脚。 “哦,中国航空业不够发达,近来航空事故频发,你要小心了,别让你爸爸白发人送黑发人。” 苏信话一出口,立马引起一众高素质看客的奚落: “这人素质怎么这么低,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真恶心!” “真是的,这人嘴巴太毒了,对赌就对赌,咒人家家人干嘛。” 面对这些人话里话外的挪揄嘲讽,苏信面色平淡。和余靖宇说话,他早不会装腔作势虚以为蛇,能想到多恶毒的话就说多恶毒的话。 他知道不管说出多么恶毒的话,也不可能激怒心机极深的余靖宇,但他就是想要这么做,他乐意。如果仅凭这点就可以评价一个人的素质高低,那么如果岳不群还活着,绝对是新中国的道德模范。 “苏信,你的嘴巴还是消停会吧。”余靖宇摇头一笑,不以为意。 他很享受跟苏信之间的明争暗斗,正如希特勒所说的,最完美的人生,不只是执掌天下,怀搂绝色,还需要一个你拼命想要战胜的敌人。对他来说,苏信就是这样的一个敌人。 他按住三张扑克,说道:“苏信,开牌吧!” “哦,为什么你不先开?”苏信按住三张扑克,针锋相对道。 这一场事关脸面和尊严的对赌,决不能轻举妄动,所有的细节苏信都要考虑到。因为沈雪的缘故,精通牌技的穆云琛不会耍花招,坑害他。但有一点,他始终没有弄明白,余靖宇哪来的勇气跟他对赌? 要说起来,他和余靖宇之间,以前是互相尊重,互相欣赏;后来是因为夏桔梗而撕破脸皮,暗斗不休;到了现在,他们之间的矛盾绝不仅限于夏桔梗,是一种铭刻在骨子里的仇恨,总之有对方存在的地方,习惯性的要置对方于死地。 说的夸张一点,余靖宇简直就是苏信命中克星,他就像是窥伺猎物的猎豹,随时做好了准备,只要自己稍微露出一丝破绽,便猛冲上来撕咬不休。 诸多的较量之后,苏信对这个阴魂不散的老对手可谓是知之甚深。按照苏信对余靖宇的了解,余靖宇是个心机深沉的人,没有必胜的把握,他绝对不会出手! 而且在苏信看来,余靖宇不像是精通牌技的人,这点很容易猜出来:一是刚才炸金花的时候,余靖宇的牌技稀疏平常,连一些炸金花的基本规则都不懂;二是余靖宇是个骨子心高气傲的人,也很洁身自好。打牌赌博很玩物丧志,他不会沾。 那么,穆云琛不会帮他,余靖宇自己本身牌技很烂,本来就处于劣势,完全没有必胜把握的情况,他为何敢跟自己对赌呢?苏信怎么也猜不出原因,但不管怎么样,事已至此,他一定要赢! 他宁可输给全世界,也决不能输在余靖宇手上! 苏信把三张扑克按在手掌之下,对余靖宇说道:“余靖宇,你觉得你能赢我吗?” 余靖宇摇了摇头,叹气道:“苏信,这废话真不像是你说出口的……我没有把握赢你,那我干嘛跟你对赌?” 苏信食指轻敲牌面,道:“道理好像是这样的,只是我早就看出来,你根本就不会玩炸金花。” “真的是这样的吗?”余靖宇笑了一声,“把牌掀出来看看,你就知道我会不会玩牌了。” 苏信知道余靖宇在故弄玄虚,道:“既然这样,我们一起掀牌?” “不用这么麻烦!” 余靖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伸手掀开牌底——三条a! 围观的人皆是瞳孔猛睁,喉咙里发出愕然声:“三条a,炸金花中秒杀一切的最大豹子!这……这未免太夸张了点!” “你输了!” 余靖宇笑了! 苏信心一下沉到了谷底,背脊冒汗,不自觉地,松开要掀开扑克的手掌。 事到如今,他看不看底牌都已经不重要。 他已经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只是,苏信不甘心,很不甘心! 他目光猛转,落在嘴撅着口香糖的穆云琛的身上,眼神里有些复杂。他很看不懂穆云琛!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不相信余靖宇能够抓到三条a。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穆云琛动了手脚! 苏信怎么也没有料到穆云琛真的会帮余靖宇,他想不通! 难道自己之前的推断全部是错的?下午穆云琛说的那些话全是骗自己的? 不可能! 穆云琛不可能有如此深沉的心机,自己跟他无冤无仇,他没有必要设套害自己! “裸奔!裸奔!裸奔!”此刻已经由不得苏信多想,周遭震耳欲聋的声音淹没了他,让他脑袋里混乱不堪,一团浆糊。 “苏信,你是不是该履行诺言了?”余靖宇靠在椅子上,微笑道。 “好,我裸奔。” 苏信站起来,愿赌服输,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也不想狡辩。 只是,他笼罩在无数道目光之下,感受到莫大的屈辱。自己重生到现在,还没有面对过如此难堪的场面! 苏信咬牙下决心,伸手扯掉身上的t恤,露出上半身。 这个动作引燃了无数人的激情,登时响起一阵阵怪叫和掌声,围观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这群人就像是在看一出猴戏,余靖宇是耍猴人,苏信是猴! “继续脱!继续脱!继续脱!” 众人推搡挤进来,一边大叫推高气氛,一边拿出手机,对着中间的那只猴子,咔嚓咔嚓拍照牌视频。 裸露着上半身的苏信,立于人群正中心,立于空旷的花园之中,被一波又一波的鼎沸人声所淹没,无处可逃,唯一能做的,是按照大家所期望的耍猴程序,一步步继续走下去。 他看见了无数张笑脸堆砌在四周,满脸酒气的笑脸,上面充满了兴奋、疯狂、歇斯底里。还有余靖宇那张英俊的脸,在黑夜的盛宴中绽露笑颜,是讥讽吗?是嘲弄吗?是得胜之后的轻蔑吗?! 苏信闭眼咬牙,伸手扯开了皮带! “等一下。” 堪堪就在这时,马连成忽然按住脱裤子的苏信,然后走到桌前,对余靖宇说道:“牌局,还没有结束!” 马连成伸手,掀开了苏信的底牌。 三条a! 第210章 裸奔的戏码 在这一刻,喧闹的场面忽然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桌面上,上面摆着两副一模一样的牌。分别是苏信和余靖宇的,都是梅花、方块、红心三种花色的a! 此刻的苏信有种坐过山车的感觉,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转折出现的如此快如此突兀。短短的几分钟里,经历大起大落,不过他的牌和余靖宇一样,至少不用裸奔了。 可是,一副扑克里面,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六张a?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副牌是乱的,本身就多了三条a;二是这副扑克被人动了手脚。 这副扑克是崭新刚开封的,大家更倾向于后者。 大家的目光全部转向噘着口香糖的穆云琛,抱着肩膀的穆云琛朝后跳了一步,大声道:“喂喂喂,看什么看?多出几张a跟我没关系吧,刚才我发牌的时候,你们都看在眼里的。” 众人对于穆云琛的鬼话完全不相信,追问道:“喂,那牌里怎么会多处三张a?” 穆云琛无所谓地耸耸肩,道:“可能这副牌是乱的,本身就多了三条a。或者跟之前的那副扑克混在了一起,多了三条a。” 穆云琛的话说服力不大,即便这副牌多了三条a,也不可能同时出现。但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因为大家没有穆云琛出老千的证据。 之前苏信八个人玩炸金花的时候,有一个男生输了八千块,此刻跳出来质疑道:“唬鬼去吧,你觉得你的话有人相信吗?指不定之前我跟你赌钱的时候,你也出了老千!” “你他妈的爱信不信?你以为你是谁?我有必要跟你解释?啊!而且你说我出老千,那你拿证据出来呀?靠,****一个。”穆云琛心里不爽了,别看他整天嬉皮笑脸,发起火来不是一般的吓人。 “再者说了,刚才翻苏信的牌的是马连成,怎么你们不怀疑他动了手脚呢?” 穆云琛这么一说,一下子把战火烧向了马连成。穆云琛的话很有道理,翻苏信的牌的是马连成,很可能是他动了手脚。 旁边的马连成却是嘴角一笑,这个穆云琛真他妈的不够意思,脑瓜子也聪明了。自己犯了强奸罪,百般抵赖也就算了,还污蔑他这个坐看好戏的路人。 穆云琛洗牌的动作确实很快,可能其他人没看出来,但马连成一眼就看穿穆云琛出了老千。 其实,穆云琛出老千的手法还是他教的。 他和穆云琛很早就认识了。两人一个院子里长大,同一天生日,穿开裆裤就是铁杆兄弟,性格也很像,都喜欢赌博打牌,不过穆云琛以前牌技很烂,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因而,他和穆云琛的关系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即便是余靖宇也一样。此刻穆云琛很不够意思的陷害他,他也在意。 只是后来,穆云琛比他提前两三年来里津市读书,余靖宇就是穆云琛介绍给他认识的。蛮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这穆云琛的牌技在他眼里,臭到一中境界。 至于穆云琛出老千的手法,其实很简单。 穆云琛把之前他们玩过的那副牌里的三条a抽了出来,然后再抽出第二副牌相同花色的三条a。 也就是说,第二副牌有七条a,穆云琛把独色黑桃a放在第二副牌下面,剩下六条a放在牌表面,同色的两张a互相夹在一起,因此会出现苏信和余靖宇牌一模一样的局面。 所以,马连成早就看出这是一场没有胜负的平局。 眼下被穆云琛很不够意思的诬陷,马连成忽然一收笑脸,指着穆云琛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妈什么意思?牌是你发的,凭啥污蔑我出老千?” 穆云琛抓住马连成的手臂,怒道:“喂!喂!喂!你他娘的嘴巴别不干不净,我没说你出老千,我说你碰了扑克。至于你出没出老千,你有本事拿证据来,证明你没出老千呀?” 马连成反唇相讥道:“那你拿证据证明你也没出老千呀?” 这个话题就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谁也休想说服谁。两人喋喋不休的吵了起来,把场面搞得混乱不堪。演技真是堪比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其他人全在一旁搞不清状况,二丈摸不着头脑:怎么余靖宇和苏信两个主角没登场,这两人倒是先闹上了? “算了,算了,你嘴贱你牛逼,你大爷的嘴巴跟造粪机一样厉害,一喷喷一顿,哥哥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不争了,总之呢,我没出老千。”吵也吵够了,骂也骂累了,穆云琛摆摆手,表示这出没钱拿的戏,他撂挑子不演了。 成功把事情弄混,马连成心下笑了笑,道:“你没出老千,我也没出老千,可是牌里面明明多了六张a,所以这牌肯定出了错。” 马连成顿了一顿,把目光望向余靖宇,说道:“但既然出现了六条a,余靖宇和苏信的牌是一样的,分不了胜负,这一句算是打平了吧。我看时间有点晚,可能等会儿还有节目,也用不着再来一盘,就这么算了吧。” “切,真章都还没现,哪有半途退场的理儿,今天再怎么着也得分出个胜负吧?我们还要看苏信裸奔呢,继续!继续!余靖宇吗,再来一局!余靖宇,再来一局!” 围观的众人嘘声阵阵,大声怂恿着苏信和余靖宇两人再来一盘。他们是看戏的,最后出现这么个狗血结局,谁受得了呀。 面对这种状况,余靖宇一言不发,心思却是急转,眼下的情况很诡异。 其实他不会玩牌,也从来不赌博,觉得这东西玩物丧志。之前他之所以有胆量跟苏信对赌,依仗的是穆云琛!穆云琛是玩牌好手,在学校里书不读天天跟人赌博,没事就上网学出老千的技巧,曾经还在他面前露过一手。 因而余靖宇知道,只要穆云琛出手,这一把自己必胜! 穆云琛确确实实帮了他,让他拿到三条a的豹子,但也很有可能帮了苏信,让苏信拿到三条a。他不知道穆云琛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帮苏信! 眼下人这么多,余靖宇不好问,只能放下心头疑惑,至于该不该和苏信再来一局对赌。他已经有了决定——不玩了! 如果继续,没有穆云琛的帮忙,他和苏信的胜负各占百分之五十。这种情况余靖宇是不会让它发生的,因为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战! 但是,余靖宇不会轻易退缩,他要让对手主动退缩! 当下,余靖宇把目光投向对面的苏信,微笑问道:“苏信,要不要再来一局?” 苏信没有立马回答,他在分析眼前的很奇怪的局面, 对于这副牌究竟是马连成做了手脚,还是穆云琛做了手脚,他牌技一般,看不出来,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但是,就眼下的情况,他觉得是马连成和穆云琛联手,心照不宣做成的。 余靖宇是穆云琛最好的朋友,他自然不会让余靖宇输,但是,因为沈雪的缘故,穆云琛和马连成也不能让自己输。因此穆云琛或者是马连成事先做手脚,让自己和余靖宇打平手。 这更加印证了苏信之前的推测——沈雪的身份特殊,得到沈雪的授意,马连成和穆云琛都不大敢让自己出糗。看来,余靖宇并不认识沈雪,要不然,今天他也绝不会在这个聚会上找自己的麻烦! 至于余靖宇忽然开口问自己,这场对赌要不要继续玩下去。苏信稍稍一想,就猜出他话中之意,很可能是因为穆云琛没有帮他,余靖宇心里已经不敢再跟自己对赌,却也不想表态说自己退出不玩,因为这样一退缩,让大家看出他不敢玩的心理,才有此一问。 更何况,按照余靖宇的个性,如果有把握赢自己,他绝对会想方设法激怒自己,让这场对赌继续进行下去! 苏信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够赢余靖宇,同样不想继续玩下去,但他和余靖宇一样,不愿意表态自己不想玩,倒不是丢面子的问题,事实上今晚他的脸已经丢的干干净净。只是,苏信不想让余靖宇称心如意。 苏信偏偏要余靖宇先表态,道:“为什么不玩?你怕了?” “我怕?”余靖宇呵呵一笑,心里却是知道,苏信猜出了他的想法,猜出他没有把握赢这场对赌,想要放弃。 但是,余靖宇同样了解苏信的心理,两人明争暗斗这么久,知根知底,比对方都要了解对方——苏信也没有勇气继续跟他对赌! 余靖宇点了点头,笑道:“我怕不怕在于你,你不怕,我不会怕;你怕的话,我也有可能怕。”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想玩了,所以我也会跟你一样不想玩?”对于余靖宇的文字游戏,苏信立马找到漏洞:“既然你不想玩了,那我就成全你,不玩了。” “好,不玩了。”余靖宇摊开手,微笑着应道。 “哎,真是无趣,看了一晚上的好戏,裸奔的戏码没来,居然来了个握手言和。真是坑爹。” 看热闹的众人大失所望,嘘声阵阵。其实在唇齿交锋中,余靖宇还是输给苏信一筹。只是旁观者不了解两人之间的事情,没有听出来罢了,还以为苏信和余靖宇握手言和。 只是这时,外围忽然又传来一阵喧哗,苏信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不由地一怔,一个女孩在一群男女的拥簇下,走了过来。 今晚的主角——顾茜! 第211章 至高权力 顾茜的出现,立马让一堆人围了上去。 苏信所在的区域顿时空出一大块,他倒是松了一口气,终于用不着给人当猴子看待,穿好衣服,坐回椅子上。 苏信放眼望去,此刻顾茜所在的地方人是在太多,她是今晚的主人翁,好多人围着她,简直寸步难移,只要被人逮着咯,哪怕不喝酒也得被灌几杯。 苏信也不好厚着脸皮上去,跟顾茜说些什么。反正时间还早,九点不到,很多节目都还没上。 园子里灯火璀璨,那种朦胧的色调更能催发人体内的肾上腺素,再加上劲爆的音乐,高档名酒酒精刺激下,劲歌热舞,人人疯狂,树影下,别墅门口,二楼走廊,随口可见搂在一块儿互啃的男女。 游泳池附近区域的景色更是撩人,女的礼服沾水,里面的春光隐约可见,男的光着膀子,裸露常年在健身房锻炼出来的疙瘩肉,在那儿嬉水打闹。游泳池里**横陈,说的****点,简直就是酒池肉林。 这副场景真够恐怖,苏信吐了一口浊气,收回目光,照这个节奏下去,这群男生女孩今晚绝对要嗨到天明。 马连成李一帆都没过去凑热闹,而余靖宇穆云琛也没有走的意思,五个围着桌子坐下。 马连成招手,让服务员送几瓶xo过来。 开瓶倒酒,马连成提建议道:“大家搞一杯?” 大家都举起了酒杯,就是连余靖宇也一样,似乎之前和苏信之间发生的事情他早忘记了,脸带笑意。这就是所谓的心机吧。 苏信饱胀酒水的胃部很不舒服,而且没兴趣跟余靖宇喝酒,这太虚伪,但既然是马连成提议,也不好说什么,还是端起高脚杯一饮而尽。 “苏信,沈雪在那边,你不过去?” 马连成脸带笑意,伸手指了指花园里第二热闹的地方,几颗桃树下的一片草坪,乐队在草坪上演奏音乐,而沈雪与几个女孩男生在草坪上玩。 至于第一热闹的地儿,自然是此刻顾茜所在的位置。 苏信朝草坪瞥了一眼,见沈雪玩的正开心呢,差不多应该把他给忘了,不禁摇头笑了笑,实话实说道:“得了吧,人家沈雪玩的这么开心,我这个便宜朋友差不多被她抛到脑后了。” 马连成摇了摇头,说道:“苏信,你不会是看到沈雪身边有几个男生,酸的吧?那你可就真二了,男人大气一点,要知道你今天能够来这,是沈雪带你来的。沈雪什么时候会这么做?她这么做说明你有分量,今晚你绝对是她最重视的朋友。” 苏信一怔,马连成的口气让他忽然意识到,马连成还不知道他认识顾茜。以为自己李一帆一样,跟着沈雪来混吃混喝的。 苏信心下好笑,摇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就不解释。 余靖宇靠在椅子上,忽然接话道:“苏信身边美女成群,马连成,你就用不着咸萝卜淡操心了。” 对于余靖宇绵里藏针讽刺他的话。马连成只是笑笑,没有介意。 他知道,虽然余靖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依然对之前那场和苏信的平局耿耿于怀。 其实吧,今天余靖宇刁难苏信的这招确实够毒,八个人炸金花,他看出了自己出老千帮苏信也不动声色,偏偏等到所有人的钱输光了,只剩下他和苏信,才提议和苏信对赌,然后委婉揭穿自己出老千,顺势让精通牌技的穆云琛发牌。 穆云琛是余靖宇的铁杆,自然会出老千帮他。所以,这场事关尊严的牌局,苏信是必输无疑。但是,余靖宇疏忽了一点,最重要的一点,穆云琛也知道今晚苏信背后有人罩着,不大敢让苏信出糗。 就是因为这个疏忽,余靖宇功亏一篑。可能到现在,余靖宇还不明白,穆云琛为什么要帮苏信? 马连成瞥了眼余靖宇,目光转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嘴角一笑,端起高脚杯,分别和苏信、余靖宇碰了碰,一饮而尽。 用不了多久,余靖宇就会知道他功亏一篑的真相。 在马连成看来,今晚和苏信打成了平局,余靖宇并不丢人,他只是少了一点运气,或者说,他输的不是实力,而是时机。 所以,马连成挺欣赏余靖宇的,够聪明,有脑子,善于抓住一切有利条件,不动声色让对手进入自己设的局里。在看清穆云琛不愿意帮他出老千之后,又立马改变策略,抽身而去,不打没有把握的战。 只是有一点,马连成怎么也想不明白,今天是因为自己出手,苏信才没有败在余靖宇手上。但他可是知道,苏信和余靖宇的矛盾由来已久。按理来说,之前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很多的摩擦,没有自己的帮助,看起来的很普通的苏信,又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化解余靖宇的刁难呢? 他很纳闷也很好奇,余靖宇如此聪明的一个人,怎么治不了普普通通的苏信? 难道这两个一中风云人物的本来面目,与自己对他们的印象不一样? 马连成与余靖宇成朋友有段时间了,在他眼里,余靖宇是一个很完美的人,长相无可挑剔,家庭情况优渥到无可挑剔,性格好脾气好从不盛气凌人。更可怕的是,余靖宇心思深沉,老成持重,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成熟一截。 余靖宇,就是一个妖孽一般的男生! 而苏信呢,相处这么久,马连成对苏信的家庭情况也有一定的了解,小康家庭出身,老妈是人民医院的护士长,老爸是环保所所长,这要放在一般人眼里,或许还有点炫耀的资本,可是要与余靖宇去比,那就真的是屁都不是。 在各个方面都优异绝伦的余靖宇面前,苏信真是长相一般,家世一般,性格一般。无论任何一个方面,苏信都比不上余靖宇。按理说起来,苏信绝不是余靖宇的对手的。 可现在,这两个人明争暗斗这么久,依然没有分出个胜负! 马连成想不通里面的原因,但是他已经知道,因为今天多次出手帮苏信,间接造成余靖宇的失败,余靖宇心里不爽。他这个墙头草两边倒的中间派,已经被余靖宇误以为彻底倒向了苏信。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马连成还不至于为此而懊恼,尽管他身在官宦世家,耳濡目染,一向信奉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仇人危机四伏。 但做事总得有舍有弃,你想面面俱到,让所有人满意,是不可能的。马连成不在意余靖宇怎么看待他,不过也不会和余靖宇撕破脸皮。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 当下,马连成又举起高脚杯,谈笑风生中,和大家干了两轮。 喝酒之间,苏信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向马连成,这个男生让他有点看不懂。要说以往,他真不大看得起马连成,但今天经历的这些事情,不得不让他对着马连成刮目相看。 这人实在是太聪明,聪明的令人发指。 马连成小小年纪,深谐人心,长袖善舞,把控局面,很难让人对它生出恶感,这种人成为敌人实在太过恐怖。 “苏信,你们在干嘛呀?”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苏信和马连成等人都是朝后一看,走过来的正是沈雪! 这时,马连成却是忽然转头,目光落在苏信身上,脸带暧昧,打趣说道:“苏信,怎么样?我的话应验了吧,你不去找人家,人家可找上门来了……哈哈,要不要我们这些电灯泡,给你创造一个私人空间?” 打趣的时候,马连成不禁忽然想起了安然! 他心下不由地摇摇头,光看长相,虽然沈雪算的上很漂亮,但还是比不上安然的。 说实话,安然是马连成长这么大,看到过的最漂亮的女孩。但他也同样知道,沈雪的家世绝不是安然能比得上的。在场高官子弟云集,也没有任何一个比得上! 这两个各有优势的女孩,也不知道苏信究竟会选哪一个? 如果苏信贪心不足想要脚踏两条船,他会死的连渣都不剩;如果选安然,那苏信就是宁愿在单车上大笑,也不愿在宝马笑;如果选择沈雪,那么他很明智,这年头,感情当不了饭吃,这话指的不是马连成自己,他已经把感情当方便面吃了。 为什么?因为马连成不用为自己的未来去担忧,但苏信不一样,苏信只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想要凭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太难,搭上家世逆天的官宦女,绝对是一脚蹬天的最佳途径。 但是,苏信如果真喜欢沈雪,那么也将面临一系列中国顶级豪门的考验。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必须付出的代价。 而且,马连成也很纳闷,为什么苏信就这么深受女孩子的欢迎?摇了摇头,这个不是他一个男生能明白的。改天回学校,自己一定要向班上的女孩子问问原因。 “你少贫嘴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大家都是朋友,坐下一起聊呗。”面对马连成的话,苏信失笑摇头,他知道马连成误解了他跟沈雪的关系。 其实跟这群早熟的高官子弟交往,看的不是你自身的实力,而是你身上镶的那层金有多厚,人脉有多广,后台有多硬。 马连成和穆云琛都误以为,沈雪跟他关系很好。事实上,因为有了这个连苏信自己都不清楚究竟硬到何种变态地步的后台。今晚他面对余靖宇的两次刁难,能够一次次逢凶化吉,安然无恙。 事实上呢,苏信自认为他和沈雪谈不上关系有多好,两人见面的次数加起来才两次,说起来连朋友都算不上。因而他对此有些搞不清状况,他不知道为什么马连成和穆云琛会这样想,会认为他和沈雪是关系非同寻常。 当下苏信也不好向马连成问原因,因为沈雪已经走过来了。 马连成起身让开座位,给沈雪坐,自己重新提了把椅子坐在旁边, 沈雪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白净的脸蛋透着红润,想必喝了不少的酒。她先是和马连成穆云琛打了个招呼,却没有看余靖宇,转头对苏信问道:“苏信,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还成呀。”苏信笑着点头。 “什么叫做还成?”沈雪喝了不少的酒,小女孩的刁蛮气质也出来了,她不满地瞪了苏信一眼,“哼,难道今晚的聚会只配得上这个评价吗?” 苏信苦笑,“那你想要我说什么?” “应该是非常好。” “哦,非常非常以及特别的好。” “嘻嘻,真乖。” 苏信与沈雪聊得欢快,对面的余靖宇却是一言不发。 余靖宇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孩,只是隐隐感觉到这个余苏信很好的女孩,身份有点不同寻常,因为马连成和穆云琛对她都带着一种奇怪的好意,就是不管这女孩说什么话,他们应声附和。总之,她一过来,一下子就把再做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余靖宇想了想,插话道:“苏信,能介绍一下吗?” “这位是沈雪,顾茜的表妹。” 苏信还没有回答,旁边的马连成已经接话了。果然如他所料,余靖宇并不认识沈雪。 苏信却是一怔,其实他并不知道沈雪的家世,但马连成的话,让他立马就想通了这里面的关节,顾茜是沈雪的表姐,那么她那个位高权重的外公,也就是沈雪的亲爷爷。 这沈雪,果然身份非比寻常! “哦,你好,我叫余靖宇。”余靖宇和沈雪示好。眼下的情况,已经让他隐隐猜出了一点端倪。 “你好。”沈雪瞥了眼长相俊朗,颇有阳刚气质的余靖宇。 余靖宇不认识她,她可是认识这个余家二公子。她问道:“余靖宇,你应该没有收到我姐姐的请帖吧?今天怎么来参加我姐姐的生日聚会?” 马连成和穆云琛皆是一愣,没想到沈雪问的问题这么刁钻,令人尴尬,不由地转头看向苏信。沈雪难道是要为苏信出头吗?如果是这样,那今天余靖宇可就悲剧了! 余靖宇听出了沈雪话中之意,就是沈雪不欢迎他来参加顾茜的聚会。尽管心中有些恼怒,不过他一向城府极深,当下笑着回道:“哦,我是跟云琛和马连成一起来的。” “哦,那你好好玩吧。” 沈雪点点头,她不想和余靖宇有过多的交流,直接无视余靖宇,转过头和苏信继续聊了起来。她的行为,有种把仇恨拉到苏信身上的感觉。 和沈雪说话之间,苏信瞥了眼遭到冷落的余靖宇。 他没想到这沈雪这么够意思,居然让万人迷余靖宇吃瘪。不过,他不会以为自己的魅力大到这种地步,让沈雪为他对死敌余靖宇甩冷脸。 转念一想,苏信立马就明白沈雪这么做的原因,顾茜的爸爸是沈雪的前姑父顾恺之,而余靖宇的亲哥哥余建华,跟顾恺之是官场死敌! 其实,今天带朋友来参加顾茜生日聚会的人不少,李一帆不认识顾茜,同样也跟着马连成来了。只能说,余靖宇来参加自己哥哥官场死敌的生日聚会,脸皮够厚。 沈雪这女孩冰雪聪明,性格跟她姐姐顾茜大不相同。顾茜性格温柔懂事,有什么不舒服的事藏在心里,性格比较像夏桔梗,却没有夏桔梗那么冷那么让人难以接近。而沈雪不同,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在这方面更像安然,但没有安然的刁蛮和无理取闹。 此刻沈雪见这余二公子跟姐姐顾茜不是一路人,她自然不会给余靖宇好脸色。 余靖宇碰了一鼻子灰,但不以为意,端起高脚杯一饮而尽,目光看向穆云琛,眼神里忽然露出一丝怒火! 今晚发生的事情,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 穆云琛知道余靖宇是什么意思,今晚自己的好哥们实在太憋屈了,和苏信的几番较量都输的稀里糊涂,到现在还搞不清状况,现在又被沈雪这个家世逆天的女孩甩了冷脸,他心里绝对不好受。 “我们去那边玩玩,沈雪,苏信,马连成,一凡,你们慢慢聊。”穆云琛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有必要把事情真相告诉余靖宇,起身拉了一把余靖宇。 马连成看着余靖宇离开的身影,忍不住笑了笑。 余靖宇今晚受的这些气,冤呀! 事实上,他今天之所以三番五次帮苏信,确实是因为沈雪。 今天下午,他来花园大门口时,就看见了苏信和赵楠发生冲突,当时他本来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打算看猴戏的。 可他没走过去呢,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沈雪的电话! 那时沈雪也在花园里,但沈雪让他别过来,然后指了指苏信和赵楠起冲突的地点,说如果苏信解决不了赵楠,你帮帮他。 那个时候,马连成彻底糊涂了,根本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一点他明白,苏信有麻烦,沈雪让他去帮忙。 所以,他是不得不去帮苏信,而不是想要帮苏信,转而去得罪赵楠余靖宇。尽管赵楠在他眼里屁都不是,余靖宇也不怕得罪,但他不是一个仗义出头的人,他信奉的是:你不好我才能更好。 事后想想,马连成才明白,当时也有些震惊,这苏信搭上了沈雪——这个天之骄女! 沈雪是什么身份? 马连成也不大清楚,但他认识沈雪。 马连成第一次和沈雪见面,是在他十三岁那年,他跟他爷爷去老战友家里做客,他爷爷的战友住在北京皇城——中南海。 在那个象征着中国至高权利的神圣之地,他见到了沈雪! 第212章 这狗日的真贱 马连成知道,苏信有了这层关系,只要有点眼力的,今晚真没人敢得罪苏信。至于余靖宇再一次刁难苏信,不是他不信邪,是他压根就不知道苏信认识沈雪,也不知道沈雪是什么来头。 穆云琛这狗日的知道,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事先没把这些事儿告诉余靖宇,要不然,哪会有之前余靖宇跟苏信的对赌呀。余靖宇就算是再怎么恨苏信,也没那个胆子,在明知沈雪今晚摆明了要罩着苏信的前提下出手。 所以,之前的事情都是阴差阳错造成的,余靖宇的这个脸丢的冤。 “苏信,我姐姐今晚一晚上没搭理你,你有没有失望呀?”这时,正在思考的马连成听到沈雪说起了顾茜,不由地一怔。 苏信笑道:“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呀,你姐姐那么忙,没搭理我很正常呀。” 旁边的马连成又是一愣,脸上露出讶异神情。看来前面的分析有误。从沈雪和苏信的对话里,他可以猜出来这苏信认识顾茜,而且关系还不错。这么说来,苏信是受邀而来,并非跟沈雪一起来的。 “切,装!继续装!你心里明明就是有些失落,要不,我们去我姐姐那儿吧?”沈雪嬉怂恿苏信过去。她没少在姐姐顾茜哪里听到苏信这个名字,知道苏信跟顾茜的关系非比寻常。想来苏信对顾茜也是有好感的。不对,不是应该,而是一定有好感!自己的姐姐这么优秀,那个男的不喜欢呀。 苏信苦笑,坦白来说,他跟顾茜的关系应该算得上非常的好,可这个生日聚会上,他还没跟顾茜说过话,确确实实有些奇怪的感觉,或许有些失落,但谈不上失望,因为他能够理解顾茜。 沈雪见苏信不说话,推了下苏信的胳臂,催促道:“走吧走吧,我们过去。” “急什么呀,人顾茜正忙呢。”苏信不想过去,因为顾茜太忙,而那边人太多太热闹,他和那些人也不认识,跑过去也没有话题。 “你不正想见人家嘛,装什么装呢。”沈雪递了个大大的白眼。 苏信不禁摇头苦笑,看来沈雪这丫头早知道他和顾茜非常要好的关系。难怪沈雪对自己那么热心。之前还说让某人不理会自己了,这个某人,多半就是顾茜吧。 当下苏信起身,对马连成和李一帆说道:“我过去了,马连成、李一帆你俩要不一起过去?” “别介,我们在这边玩玩就成,你过去吧。”马连成拒绝了,要知道,那些人大多都是顾茜来自北京的好朋友,那才是顾茜真正的核心交友圈子,自己和余靖宇也排不上号。现在过去也说不上话。不过对于苏信而言,过去能够结识不少高官子弟,很有好处。 苏信点头,刚想转身跟沈雪去顾茜所在的地方。 “诶,苏信,等一下。” 李一帆喊住了他,伸手把桌面上堆满的人民币全部收起来,将近有十厘米高,差不多七八万人民币,当然,这些钱并不是苏信一个人赢来的,余靖宇的那一部分也在这里,他离开的时候,根本就没看上一眼。 “你的钱,拿上吧。”李一帆把钱递给苏信。 这么多钱真他娘的诱人,但苏信想了想,只是从一沓人民币里面抽出八张,对马连成道:“这是我的,剩余的是你的。” 马连成又是一愣,他没有想到苏信会不要这些钱。 八万块钱在他们这些富家孩子眼里,或许不算什么,但苏信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这么多钱对他而言绝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数字而已,可能苏信读三年高中的花费也没有这么多。 但苏信能够忍住诱惑,明确不要。说明他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这或许也是苏信的与众不同之处吧。总之光凭这点,马连成觉得这个苏信还是有点特别,有点与众不同。 苏信没想到,自己一个的举动,就得到的一向游离各种交际圈,却不屑于与任何人推心置腹的马连成刮目相看。 不过他没马连成想的那么高尚,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如果不是马连成出手,他早就输的倾家荡产,所以他只拿自己的本钱。如果贪心不足把这七八万块钱收下,或许马连成和李一帆明着不会说什么,保不齐心里对他有看法。 “有钱不要真是傻瓜,你不要给我。” 沈雪撇了撇嘴,见苏信不要,她直接把那一沓人民币收下。 苏信和马连成李一帆全是目瞪口呆。 沈雪很奇怪地问道:“怎么,你们有什么意见?” 马连成李一帆都是摇头摆手,坚定道:“没有,绝对没有!” “这还差不多。”沈雪嬉笑一声。 “苏信,雪儿。” 声音很熟悉,苏信知道是谁,心想自己刚要过去见曹操,曹操就过来了。 苏信转头看着走过来的女孩,不由地一笑,道:“顾茜。” “姐!” 沈雪欣喜一笑,跳过去搂住顾茜的手腕,甩了甩手里的一沓人民币,“嘻嘻,我是大款了。” 顾茜疑惑道:“雪儿,你哪来这么多钱?” “捡到的呗。”沈雪嘴巴一嘟,像个可爱的小女孩。 这话顾茜自然不信,摇了摇头,对苏信说道:“苏信,没有事先告诉你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会生气吧?” 其实,顾茜以为苏信知道今晚是她的生日,即便现在,依然以为苏信知道。毕竟苏信跟她关系那么好,苏信作为她的朋友,应该是知道的。现在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人太多,她找不到话题。 “怎么会呢,别胡思乱想的。” 苏信摇头,自己确实因为之前顾茜没有明确说今晚是她的生日,而在这个聚会上丢尽了脸。但错不在顾茜,而是自己。因为自己作为顾茜的好朋友,不应该连顾茜的生日也记不住。所以只能说是自己活该。 “嗯。”顾茜微笑点头,又说道:“今晚,我妹妹雪儿没有为难你吧?” 妹妹沈雪古灵精怪,喜欢捉弄人,而今晚一直是沈雪招待苏信的。不过让沈雪接待苏信也是无奈,上午苏信给她打电话,顾茜是想去接苏信的,后来事情太多,她无暇分身,又从妹妹沈雪的电话里得知,苏信跟她在一起,也就让沈雪接待好苏信。 “姐,你说什么话呢?什么叫做我为难他呀。” 沈雪倒是不满了,嘟着嘴巴道:“苏信,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今晚我又没有捉弄你?“ 苏信苦笑,“没有,绝对没有!” 沈雪对苏信的回答非常满意,拉了拉顾茜的胳臂,说道:“嘻嘻,姐,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顾茜无奈摇头,沈雪年龄也有十七岁了,不过性格还像个小孩子。 ####### 之后,苏信和顾茜说了会儿话,并没有显得太过亲昵,相比于以往两人之间很随意开心的交谈,现在话语中反倒是平平淡淡。 因为顾茜出现在这里,连带着他的一众好朋友也过来了,人实在是太多,两人有些话都不大好说。 可落在旁观者眼里,就大不相同了。 本来跟过来的这群人,都在和沈雪打招呼聊天,看来都是认识的。不过大家的目光不时瞥向沈雪身边的苏信,倒不是他长得帅太有魅力,恰恰相反,苏信实在太过土鳖,穿着打扮实在是太过与众不同。 这些人男的穿小礼服,女的身着礼裙,突然一个踩着人字拖、穿着大裤衩的人出现,本就有种鸡立鹤群的味道。 而且,顾茜本就是今晚part最大的焦点所在,此刻见这个踩人字拖的男生和顾茜相谈甚欢,尽管话语之中很平淡,但顾茜看苏信的眼神有些不一样。这未免太过扎眼,招人注意。 “顾茜,这位是谁,介绍一下呀。” “哦,他叫苏信,是我的朋友……好朋友。”当下,顾茜把自己北京的朋友一一介绍给苏信。 苏信和众人打招呼,这群口带北京腔的人倒是没有因为他的穿着,而轻视瞧不起他,挺有素质。如果有心计一点,真的很这群人交上朋友,对自己未来的事业是大有裨益。 聚会继续进行,专门请来的乐队轮番上演各种节目,随着时间愈晚,气氛愈发高涨。 苏信一直陪在顾茜身边,不可避免的,成了最为惹人注目的人物。 几乎和每一个客人打过招呼之后,顾茜终于得了闲,身边的朋友纷纷各自玩去了,身边只有苏信一个人。 顾茜左右看了看四周,花园极大,娱乐的方式也很多,大家都玩的忘乎所以。她对苏信说道:“苏信,我们去别墅阳台吧,在哪里可以看到花园全景。” 苏信点头,跟着顾茜来到别墅二楼的阳台上。 两人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俯视着灯火璀璨的花园,清风吹拂,两人心里荡漾起阵阵涟漪。 顾茜忽然问:“苏信,今晚玩的开心吗?” “嗯?”苏信转过头,笑着反问道:“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呀。”顾茜抿嘴笑道。 苏信点头,“那我玩的开心了。” 顾茜一怔,明白苏信话里有话,脸色微微泛红,嘴角带着微微笑容,然后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长久没有说话,看着阳台下的景观,热闹非常。 顾茜忽然转过头,提议道:“苏信,我们喝酒吧?” 苏信一怔,随即反头说道:“今晚你喝了那么多酒,不要喝了吧?” 顾茜笑道:“没事的,今晚我开心呀。” 苏信点头,“那好吧,我去拿酒。” 苏信起身去别墅拿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再拿了一瓶冰镇红茶,回到阳台,递了个杯子给顾茜,两人喝了起来。 顾茜本来就不喝酒的,今晚已经喝了不少,已经几分醉意,但依然和苏信碰杯,也不急,微微抿着高脚杯里的红酒。 两人似有默契,并不言语,享受美酒,享受这灯火通明、于顾茜而言绝不平凡的一夜。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溜走。 “哇,织女会牛郎呀。” 身后传来沈雪的声音,苏信转头看着顾茜,不由地笑道:“沈雪,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的。” 顾茜脸色绯红,不知是因为喝了不少的酒,还是被自己妹妹胡闹的,“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 “嘻嘻,开玩笑啦。”沈雪对苏信眨了眨眼睛,眼神里有捉弄的味道,然后对顾茜说道:“姐姐,下去切蛋糕了,大家都在你这个大寿星呢。” ####### 时间到了晚上十一点半,宴会到达**。 侍者将一块五层蛋糕摆在顾茜面前,上面插着十八根蜡烛。 “大家安静!安静!顾茜要许愿了!” 热闹非凡的花园里顿时安静下去,所有人围在顾茜身边。 顾茜双手合十,闭眼许心愿。 过了会儿,她吹灭蜡烛。 “嗷!顾茜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祝福顾茜生日快乐的声音,响彻了这片花园,登时一片沸腾。 “谢谢大家。”顾茜睁开眼睛,开始切蛋糕。 她看了身边的苏信一眼,略有迟疑,还是把第一块蛋糕送给了沈雪。 沈雪接过蛋糕,却是嘟着嘴巴有点不满,恶狠狠地瞪了苏信一眼。她看出了姐姐的小心思,这太可恶了,在姐姐的心里,这个苏信居然快要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苏信,给。”顾茜把第二块蛋糕递给苏信。 本来之前看苏信和顾茜那么亲密的交流,不少男生心下嫉妒,也不知道苏信是什么来头,居然很顾茜关系如此之好。此刻,大家见顾茜把第二块蛋糕递给了苏信,这说明说明在场的所有人里,苏信在顾茜心里排在第二,仅仅次于自己的亲妹妹! 这份待遇,真的是在场没有那个男生能够享受得到的。 苏信也有些诧异,心想,“你这丫头要不要这么好?搞得我想以身相许了。”不过这种场合开这种玩笑,一定会引来无数人的敌意,不大适合。 其实苏信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无数道不大友善的目光说包围了,不过这没有办法,他接过蛋糕,微笑道:“谢谢。” 顾茜抿嘴点头,也不在意大家的目光,一一给大家分发蛋糕。 不过人太多,一个蛋糕根本不够分,不过水淼山庄的服务绝对到位,侍者接连拿来六个生日蛋糕。众人欢呼,不过蛋糕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打仗的,霎时花园里到处都是脸蛋抹着奶油的蒙面人。 闹腾过后,已经到了11点40。 有些别出心裁的人开始把礼物拿出来,送给顾茜。 礼物全部是高档货,高档水晶盒,进口卡通布偶,五花八门,总之是价格不菲。什么洋娃娃生日卡片在这种场合拿出来,绝对会丢人现眼贻笑大方。 沈雪转头,好奇地看着苏信,问道:“苏信,你送给我姐姐的生日礼物呢?” 她问这问题并非刁难苏信,她知道,苏信在姐姐顾茜心里有一定的地位,而苏信作为今晚比较重要的嘉宾,一定会给姐姐带礼物来,故而有此一问。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苏信心下汗颜。 按理来说,一般朋友过生日,送礼都是各凭人情,你想送就送,不送就不送,并没有多大关系。不过今天的聚会大不相同,阵仗搞得太大,又是顾茜十八岁的生日,基本上每个人都带了生日礼物。 有些人早就把礼物送给了顾茜,有些别出心裁的人,就是等这一刻,凌晨前要放烟火的这一刻,给顾茜制造最大的惊喜。 可是,苏信事先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是顾茜的十八岁生日,自然没带礼物,否则以他从后世重生回来的身份,见多识广,挑选的礼物不说有多贵重有多出彩,但一定能让顾茜喜欢,甚至是在这个聚会上制造最大的轰动。 此时此刻,沈雪的一句话,一下子就把苏信推向了难堪的境地。 “你们可能不知道,苏信是顾茜最好的朋友,今晚他一定给顾茜一个大惊喜,别着急,我们拭目以待就好了。” 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余靖宇,又来给苏信踹上一脚! 他已经从穆云琛那里,已经得知了沈雪的身份。现在他确确实实不敢招惹沈雪,今晚拿苏信无可奈何,但既然沈雪做了急先锋,他不介意来个最佳补刀。 旁边的穆云琛有点心惊胆战,扯了扯余靖宇的衣袖,而马连成忍不住多看了眼余靖宇,这家伙真厉害呀,别人看的出来,但他从苏信脸上闪过的一刹迟疑,很明显,余靖宇发现苏信很有可能没带礼物。 这个时候,余靖宇还来补上一脚,绝对让苏信尴尬不堪。 不过,马连成可没有再出手帮助苏信的想法,因为现在事情都很明了了,余靖宇已经知道沈雪的身份,既然他敢出手刁难苏信,摆明了就是不怕沈雪! 马连成觉得,自己再去帮苏信也是对苏信一种侮辱。既然苏信能够得到顾茜和沈雪两姐妹的青睐,那么他应该,也必须有能力,自己化解这个困境,而不是总靠别人来解围。 沈雪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导致这种场面,吐了吐小舌头。 不过,她心里不由地埋怨起了苏信,苏信明知道今晚是姐姐顾茜的生日,穿成这副样子来参加聚会也就算了,竟然连礼物也不带!真是过分,亏自己姐姐那么看重他。 “苏信,你的礼物呢,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界呀。”不少男生在一旁随声附和,围而攻之。之前苏信和顾茜在别墅阳台上,两人单独在一块的场面看到的人不少,心里不由地有点嫉妒,此刻见苏信拿不出礼物,而且余靖宇开了个头,大家也就顺势刁难苏信。 “呃……这个,我没带礼物。” 说着话的时候,苏信略有迟疑,倒不是担心面子问题,而是不大想让顾茜失望。人家好心好意邀请自己参加生日聚会,自己却连礼物也没有带,实在是说不过去。 可事到如今,苏信也没有别的办法,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没带礼物。 但他的这一句话,立马引起了无数的嗤笑声! 作为今晚最受顾茜看重的男生,穿着大裤衩人字拖来赴宴要迁就算了,竟然空手而来,实在是滑稽可笑! 这时,余靖宇再给陷入白眼和讥讽当中的苏信补上一刀:“呵呵……大家知道苏信为什么没带礼物吗?因为顾茜把他当做好朋友,他压根就没 第213章 弄死余靖宇 再一次面对余靖宇的羞辱,苏信已经处于一种濒临爆发的边缘。但是,他依然用理智压抑住心中的怒火。 余靖宇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而他始终处于一种弱势防御姿态,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还击过。苏信也在反思,为什么余靖宇如此肆无忌惮?因为自己和他的差距,实在是太大! 自己不可能击败余靖宇,这并非两人本身的差距,而是余靖宇身后的势力。 就说春阳湖的两起谋杀案,即便到现在,这桩案子早就尘埃落定,但苏信依然认为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尤其是刑警队贺军警枪失踪,苏信早就有头绪,只是没有证据,不能说。 他基本可以确定,警枪就是余靖宇偷的! 凌浩然拿枪威胁自己,也是余靖宇挑拨的!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余靖宇不管干出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身后都有无数人替他擦屁股。 苏信没有! 这就是苏信不能把击败余靖宇的真正原因,因为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这种差距并非是他们自身的实力,其实他们之间的较量从来就不曾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过。余靖宇身后有无数人,他是余家二公子,他生来就比苏信强,强在有一个好爹,好哥哥! 因此余靖宇没有后顾之忧,可以肆无忌惮的挑衅他,恶心他。而苏信只能处于一种防御姿态,一再化解余靖宇的刁难。 但苏信真的是烦了,累了! 却又无可奈何。 他只能一忍再忍,并且不能犯一丝一毫的错误,要不然余靖宇就会穷追猛打,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就像现在这样,因为事先不知道今天是顾茜的生日,没带礼物,本来这是个很小的事情,不提也没人知道在意,可能只是顾茜心里会有点不舒服,或者难过,大不了明儿自己再补上就是。 但因为余靖宇的一句话,让他再一次陷入难堪的境地。好像他没带礼物来参加聚会,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其实难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苏信早就习以为常,就像吃了饭必须拉屎一样习以为常,但他不能忍受余靖宇! 苏信真的是怒了,这种愤怒不再是以往那种被动挨打,再反过来打余靖宇的脸。他要主动出击,要余靖宇付出代价,生不如死! 不过他很好的掩饰了这种情绪,平静道:“余靖宇,我把顾茜当不当朋友,用不着你操心。” “哦,抱歉。”余靖宇依然笑着,“看来我说错了,你和顾茜关系很好,之所以没买礼物,是因为太穷了。” 苏信点头承认:“对,是的。我很穷,我买不起礼物。” 这一句话引起阵阵嗤笑声,他再一次在无数人面前丢人现眼,不过,他已经不在乎。反而伴随着大家奚落的笑声,他跟着笑了起来,笑得很欢乐,笑的像个大****。 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余靖宇。 余靖宇被苏信定的有点心悸,苏信有如湖面般冰冷的眼神之中,有一丝疯狂和狠戾。他感应到一种危险的信号,好像被非洲毒蛇黑曼巴盯上了。 这不是他熟悉的苏信!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⑨ ⑨ . c o m 绝不是! 但是,今晚终于如愿以偿让苏信丢脸,余靖宇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他还要继续侮辱苏信,要让他成为今晚最大的笑话! “苏信,真对不起,作为你的好朋友,居然连这点也没看出来,是我的错,其实我如果仔细一点,从你的穿着就应该知道了,人字拖,大裤衩,大家看看,这简直就是贫民窟里冒出来的呀。” 众人哈哈大笑,苏信依然在笑。 余靖宇摇了摇头,说道:“哎,其实也怪你自己,你没钱早点跟我说呀,我就算再没钱,也会拿个几千块钱给你充充门面。” 说着,余靖宇掏出皮夹子,从里面拿了三百块钱,对苏信说道:“哦,苏信,抱歉,我身上就这么点钱了,什么范西哲之类的高档货可能买不起,不过也没关系,马家坪服装市场的地摊货更加适合你。” 余靖宇表面很幽默的话,实则尖酸刻薄。不过旁观者感受不到那种对人格的极大侮辱,而且对苏信也没有什么好感,纷纷笑着附和。 余靖宇继续笑道:“苏信,这些钱你接着吧,不用太感激我,凭咱俩的关系,这点钱根本不算事儿,以后你没钱吃饭,我会让我家的狗跟你一起共进午餐的。” 这话一出,马连成倒吸了一口凉气,余靖宇实在做得太过分,嘴巴太恶毒,他目光盯着苏信,期待苏信爆发!也必须爆发,要不然他真不是个男人! 但接下来的一幕,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哦,谢谢。” 苏信平静点头,道:“你把钱扔在地上就好了,你的手太干净,我怕脏了你的手。” 众人全是错愕无比,看着苏信的目光简直像是看个****! 余靖宇也是一愣,他本以为苏信会反唇相讥,心里已经留有更恶毒的话,但现在,用不着了! 不过苏信既然这么想被人侮辱,自己只好成全他。余靖宇随即点头,把三张人民币扔在地上。 苏信面带笑容,弯下腰,在无数道鄙夷和嗤笑声中,捡起来三张人民币,然后送到眼前,弹了弹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地送入口袋之中。 这一幕,真的是让无数人大跌眼镜,错愕无比,以至于整个花园陷入一片死寂! “好了好了,大家散了吧,自己去玩。” 这时,沈雪开口了! 苏信受到余靖宇的羞辱,沈雪并不在乎,本来也没打算解围,因为苏信的表现实在太差劲。只是,她看到了自己姐姐顾茜脸色很难看。因此才出口打断大家奚落苏信的笑声。 她知道,姐姐顾茜对苏信有好感。 本来通过这几天和苏信的交往,沈雪也觉得苏信是个不错的男生,有些好感,虽说苏信长相一般配不上顾茜,至于苏信的家庭情况她不知道,但里津市能够找得出配得上顾茜的人吗?笑话! 但是,沈雪还是觉得苏信不错,他身上有别的男孩子没有的特质,成熟,幽默,风趣,话语之间有思想有见解。 作为一个女孩子,这是她从苏信看到的与众不同的地方! 但是,刚才苏信的表现,让沈雪心里对苏信的印象已经直线下降,穿过零界线,直接变负数。 苏信实在是太愚蠢,竟然面对余家二公子这般羞辱,还乐呵呵地把脸凑过去。哪怕苏信稍微反抗一下,如果再敢刁难他,自己也会替苏信出头。但苏信没有,不仅没有,反而很享受余靖宇的侮辱。这人是有自虐倾向吗? 不过,大家见沈雪替苏信解围,也不好再过分奚落苏信。只是此刻苏信居然还笑得出来,脸皮实在是厚到一种境界,大家心里对他的鄙夷更甚。 人活到这份境界真需要何等强大的勇气,连着本有点期待的马连成都有些瞧不起苏信了。 自己真是有眼无珠,看错人了! 苏信这丫的,前两次是自己帮了他才化解余靖宇的刁难,现在自己不出手,面对余靖宇再一次挑衅没点脾气,反倒任人侮辱,还笑着把脸凑上去,给人肆无忌惮地甩耳巴子。 最后,还要人家沈雪解围! 就算余靖宇家世很好,但苏信也不至于这么怂吧?他稍微聪明一点,就能猜出来今晚有沈雪罩着他,就算不能靠智力化解余靖宇的刁难,那么大不了跟余靖宇打一场架,余靖宇也拿他无可奈何。 退一万步来说,到时候真的打起架来,就算沈雪不帮,马连成觉得凭借之前自己对苏信的好感,而且自己与余靖宇的关系已经产生裂痕,自己也会冲上去帮苏信! 马连成出身军人家庭,最瞧不起的就是懦夫,面对别人的挑战唯唯诺诺。苏信倒是好,一点都不唯唯诺诺,直接把脸凑上去,给余靖宇随便打。 马连成真不知道沈雪究竟看上了苏信哪一点。此刻见苏信脸上还带着微笑,他有种冲上去甩苏信两个耳光的冲动,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因为他觉得,这么做的后果,是被沈雪甩两个耳光。 马连成摇了摇头,瞧也不瞧苏信一眼,直接和李一帆一起离开。 “苏信,拜拜。”离开的时候,余靖宇对苏信很友好的招了招手。脸红脖子粗跟对手吵架不算什么,这才是侮辱人的最高境界。 走在最后的穆云琛摇了摇头,掏出一块绿箭牌口香糖递给苏信,笑说:“说实话,我俩认识有这么久了,我觉得你这人挺不错,如果靖宇太过分,我也会帮你,但刚才你真是让我大跌眼镜,作为一个男人,别跟这块口香糖的包装一样——绿的!” 苏信受尽侮辱,嘴巴上还带着笑容。 这副面孔落在旁人眼里,真的是欠k的很。不过呢,沈雪在此,没人再敢招惹这个懦夫,大家纷纷离开。最后就连沈雪也走了。 苏信所在的区域,立马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女孩——顾茜。脸色很难看的顾茜。 “苏信,你没事情吧?”一直没开口的顾茜,终于说话了。 “嗯?我很好呀。”苏信对顾茜笑了笑,心里却是觉得有点对不起顾茜。 顾茜明明自己心里很难过,反过来还问他有没有事。实在难为她了。 苏信自己受尽白眼没关系,但如果让顾茜难堪,真有点混蛋了,他宁愿顾茜和其他人一样,骂他两句,踹他两脚,心里也好受一些。但顾茜绝不会这么做,这是性格使然,顾茜是那种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的性子,受了委屈也不说出来,她总是希望别人好,宁愿自己受委屈。所以,无论是在友谊还是感情上,最后受伤的永远是她。 两人,一时无话。 其实,苏信没有带礼物来,要说顾茜心里不难过,也是假的。 事实上,她一直以为苏信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因此事先没有跟苏信多说,心里也有点期待苏信送什么礼物给她。但现实让她明白,苏信根本就没有记住今天是她的生日,或者说是,苏信根本没有把她的生日当回事。 顾茜摇了摇头,把这些烦心的想法抛出脑袋。她不想再想,也不敢再想。 这时,时间的指针刚好指向了零点。 “咻!” 一道流光直冲天宵,炸裂在浓墨如漆的苍穹,幻化出无数道纯白色的叶子漫天飞舞,在它泯灭的一刹那,十几道流光争先恐后的冲向天际,绽放出一张张美轮美奂的图案来。 “真是漂亮!”花园里响起众人的欢呼声,他们已经把苏信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给忘了。 苏信微一侧头,在明灭不定的灯火下,看见了顾茜的侧脸,并没有笑容,刚才发生的事情,看来深深地影响到她的情绪。 苏信心下唯一叹气,收回目光。 ##### 酒未醒,人未散。 到了凌晨两三点钟,花园里已经一片狼藉,尸横遍野了。 苏信本来想回家的,只是时间太晚,想想还是跟家人打了个电话,留宿在这里。 稍稍在床上睡了两个小时,凌晨五点半,苏信习惯性的醒过来,起床洗漱,在房间里转悠了一下,找到一只水性笔,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想了想,在照片背面写上一段话。 之后,苏信也没什么事,肚子倒是有点饿,昨晚什么都没吃,灌了一肚子的酒,现在胃里什么没有,直泛酸水,想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出了房门,苏信在偌大的别墅里东拐西拐找到厨房,恰巧在厨房门口碰到了顾茜,不由地一怔,笑问:“起这么早?” “嗯,习惯了。”顾茜伸手,将额前的碎发扶道耳际旁边。 似乎昨晚的事情,她已经忘记了。 “昨晚喝了那么多酒,没吃东西,饿了吧?”苏信见顾茜来这里,一定和自己一样,来厨房找吃的。 顾茜又是点头,“你也饿了吧,我喊人送早餐来。” “天都还没亮,不用打扰别人了,我做早餐给你吃吧。”苏信率先走进厨房。 “你还会做早餐?”顾茜挺讶异的跟了进去。在她想来,这年头会做饭煮菜的男生可是稀有动物。 “呃……不大会,你想吃面条吗?我会做面条。”苏信确实不会做饭煮菜,但煮面条还是会的。至于好不好吃,那就得另说了。 “好。”顾茜点头。 厨房里的食材应有尽有,不过对于苏信来说,百分之九十九的食材他用不上。他开锅烧水,下面条,切葱剥姜,在微波炉里蒸蛋。 两碗面条上桌,苏信问道:“味道怎么样?” “嗯……好吃。” 苏信笑笑,突然说道:“小茜,生日快乐。” 顾茜夹面条的筷子停下来,“我生日已经过了呀?还说什么生日快乐。” “你也知道我这人生性腼腆,害羞,昨晚人太多,没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祝福你。这个迟来的生日祝福,你不会介意吧?” 顾茜噗嗤一声,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你还会害羞呀?我可真看不出来。” “那是因为你粗心,对我了解不够。”苏信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照片,递个顾茜:“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别介意,礼轻情意重。” 顾茜一怔,伸手接过,照片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追着苏信打听苏信的名字,两人一起上车,之后公交车行驶到苏信家住的地方,苏信下车之后,站在站台下,脸带灿烂笑容对她招手。 在那一刹那,顾茜拍下这张照片,之后送给了苏信。 顾茜没有想到,苏信会把这张照片当做生日礼物送还给她,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照片背面还有一段龙飞凤舞的字—— “丫头,等你八十岁的时候,我再陪你回我们最初见面的地方,拍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顾茜忍不住露出笑容,心里暖暖的,很感动,心里的哪一点小疙瘩化解,却说道:“等你八十岁的时候,你都走不动路了,还想去拍照片呀。” “没关系,你背我就是了。” “哼,没人在这里,你又没个正行了。” 顾茜极少见的露出娇嗔可爱的一面,抿嘴说道:“诶,你明明带了礼物,昨晚怎么不给我呀?” 昨晚因为苏信没有送自己礼物,苏信受尽白眼,她不明白苏信当时怎么不把礼物拿出来,虽说礼物很简单,但她喜欢。 苏信道:“说了我这人生性腼腆,害羞!” 顾茜又是扑哧一笑,抿嘴说道,“傻瓜,吃早餐,不许说话了。” 和顾茜吃过早餐之后,苏信回到房间。 到了八点钟,琢磨着方海军应该上班了,他拿起电话,拨打了方海军的手机。 “方叔叔,我是苏信。” 方海军很忙,最近里津市的官场很不太平,前两个月的一场暴雨,让三十六湾矿区的五荣矿业集团矿洞塌方,死了三十多人,里津市官场也陷入了风口浪尖上。 其实这本来还好处理,更严重的是,省委书记前来指导救援工作,车子被泥石流打翻,生命垂危,被送到北京抢救,现在还没脱离危险,里津市官场鸡飞狗跳。方海军作为警察局副局长,又挑起调查三十六湾矿区塌方的原因。可想压力之大。 不过接到苏信的电话,方海军以为他是找儿子方雄的,“苏信,打电话找方雄?他在家里,要不我把家里的电话告诉你?” “不是,方叔叔,我找你。” “找我什么事?不会是跟人打架要我擦屁股吧?”方海军开了个玩笑,不过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他知道苏信可不是什么好好学生。 “不是的。”苏信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在方海军心里的形象这么不堪,当下直入话题道:“方叔叔,你还记得春阳湖丢枪案吗?你应该猜得出,春阳湖丢枪案是谁干的吧?” 方海军一愣,随即语气有点严厉地道:“苏信,你突然说这个干嘛?那晚不是跟你早就说好了,这个案子不要再提了,也不许跟别人提!” 对面的方海军实在是不知道苏信哪根筋不对,忽然提起这件被捂的严严实实的案子。 他继续道:“苏信,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现在怎么犯起了糊涂?用不着我多说,你应该知道这个案子里面的一些内幕。总之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你别管了,对你不好。” 苏信道:“当初凌浩然拿枪要挟我,我是当事人。” “人家不是赔了几百万吗?你还不满意?” “叔,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约个时间在聊聊吧?” “好,明天中午,你来警察局。” 挂了电话,苏信呼了一口气,转身来到落地窗前,拉了窗帘,清晨的阳光倾泻进来,暖洋洋的。 窗台下,是举办聚会的花园,昨夜回事一片狼藉,此刻已经被打理的干干净净,恢复最初的模样。 之所以打这个电话,苏信是想说服方海军帮自己一把。 他要彻底除掉余靖宇,春阳湖枪杀案,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因为他知道,余靖宇很有可能就是偷警枪的人,甚至监控室保安枪杀案,指不定也与余靖宇有关。方海军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了解的内幕肯定多。苏信仅凭一己之力很难挖出什么有力证据,想让方海军帮自己一把。 不过听方海军的口气,有点难。 但苏信绝不会放弃,当初他没有再追究春阳湖的案子,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人家赔了五百万,凌浩然也退学滚蛋完犊子了,算是这起案子的牺牲品。而且,那时他与余靖宇之间的矛盾,还没有达到如今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因而他没有打算继续追究,置人于死地。 至于春阳湖的两起枪杀案,苏信从来就没有想过多管闲事,他不是什么正义人士。这个世界上公平的事,跟窑子里的处女一样少。我们习惯就好。但不失本心,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一直是苏信坚持的底线。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一定要弄死余靖宇! 为此,不惜一切! 第214章 神秘人 星期六,水映加州别墅群。 一栋别墅门前,苏信正像个****一样坐在侧面草坪里,嘴巴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不少路过的打扮时髦的贵妇,都会忍不住瞥他一眼,多半以为是哪来的小痞子。 大门锁着,苏信已经在这里坐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左等右等没见着张馨的人影,心想:“今儿周五电台已经下班了呀,张馨究竟干嘛去了。” 到了晚上七点半,天色已经彻底晦暗下去。 这时,一道车辆行驶的声音传来,苏信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眯眼看去,是一辆红色玛莎拉蒂,再看了下车牌,确定是张馨的车子。 车子停下,张馨从驾驶位置出来,一抬头,却看见了正脸带笑意看着她的苏信。 “你怎么来了?也不打电话。”张馨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想让苏信躲起来,却已经来不及,因为她听到开车门的声音,连忙转头看向身后的车子。 玛莎拉蒂的副驾驶位,走下一名男子! 苏信眉头一皱,因为天色太暗,他看不清这男人的长相,只能隐隐看出他高大身材的轮廓,手负在背后,身上有一股威严气质,年龄应该有三四十岁,穿着一件商务体恤,蓝白相间,好像是七匹狼的牌子。 苏信眉头皱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不该看的人。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当做没看见,或者装作与张馨不认识的样子。 那男子见有旁人,后退一步,站在阴暗处,低声道:“这人是谁?” “这……这我弟弟,张,张亮。”张馨迟疑一下,连忙答道。 男子沉声道:“快点让他走。” 张馨连忙对苏信使眼色,“弟,你晚上不是还有课吗?快点去学校上课。” 这男人似乎身居高位,习惯了颐使气指,但这种口气让苏信有点不舒服。 面对这幅场面,就算是****也能够猜出来,这男人很可能跟张馨有一腿,或者说,这个男人包养了张馨! 虽说苏信早就知道张馨被人包养,但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眼不见心不烦,因为张馨不是他的女人,但此刻面对面碰上了,他莫名地就有些不爽。 苏信心里的一点小不舒服,变成了很不舒服。 不自欺欺人的说,他喜欢张馨。其实,这么漂亮的女人有几个男人见了会不喜欢?他是男人,为什么不喜欢? 你跟自己的老婆去逛街,在路边上看见一个美女,也会偷偷打量,心生爱慕。更何况苏信与张馨有过肌肤之亲,关系应该算得上非常亲密。只是没有突破最后一层防线。 只能说,苏信和张馨之间的关系,超出了友谊,但还没上升到爱情的高度。 眼下这男人口气很大,真把自己当一根葱。 说句老实话,任凭这男人权势滔天,即便是国家主席,苏信也一点都不酥他。因为这男人是来见小三的,他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打个电话,让一些记者来捉奸,明早儿,保管让这狗日的出现在各大门户网站的娱乐八卦板块的头条。 不过这样的缺德事儿,苏信不会做,因为张馨。虽说此刻见到包养张馨的男人,他心里也有点不爽张馨甘愿被这人包养,但这毕竟是两人认识之前就已经有了的事情,他也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不愿为此而纠结。 但既然这男人想让自己走,自己偏偏还就不走了! 苏信忽然伸手指着那男子,大声道:“你是谁呀?这是我姐姐的家,凭什么让我走?哼,你这老男人不会是想泡我姐姐吧!我告诉你,你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半只脚都进了棺材了,我姐姐才二十多岁,如花似玉,你就积积阴德,早点滚犊子!” 苏信的话够阴毒,可落在那个男人耳朵里,他只是哼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张馨怎么也没料到苏信会这么说,呆了半晌,意识到苏信犯了大错,赶紧拉了把苏信,道:“弟,你别胡说,他只是姐姐的好朋友,不要胡思乱想的,听姐姐的话,回学校上课去。” 苏信甩开张馨的手,大声道:“姐,今天是星期五,晚上没课,学校放假,你让我去哪儿?” 张馨使劲地给苏信递眼色,“姐给你点钱,你去找同学玩玩。”说着打开lv包包拿钱,“五百够不够,一千。” “姐,我不要!”苏信推开张馨递过来的一沓钱,梗着脖子道:“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还想尝尝姐姐做的饭菜呢,我不走,坚决不走!你这老男人,现在给我滚蛋!” 苏信死皮赖脸还破口大骂那个神秘男人,张馨束手无策,心下焦急,也知道苏信是嫉妒的。 那个男子一直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也不说话。最后,他见眼前这姐弟俩纠缠不清,直接转身走了。 苏信看着那男子消失在黑暗之中,笑道:“终于把这个烦人的家伙赶走了,姐,我厉害吧?” “好了,你别装无赖了。”张馨没好气地瞪了苏信一眼,掏出钥匙开铁门,“还有,记住了,我才不是你姐!” “女人翻脸跟翻书一样快,刚才是谁说是我姐姐的?现在就不承认了?”苏信跟着张馨走进别墅,摇头叹气说道。 “好好好,我承认,好弟弟。” 张馨开灯,扔了双拖鞋给苏信,道:“你要过来,怎么不打电话就来了?” 苏信摊开双手,笑道:“我没手机。” 张馨为之气结,反身坐到沙发上,道:“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苏信挨着张馨坐下,笑道:“没事,就来看看你。” “你没事会来看我?”张馨甩开苏信的手,哼了一声道:“信你我宁愿信母猪会爬树。” “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有这么差吗?”苏信大是不岔。 “我发现你这家伙一斗嘴就没完没了了,不跟你废话了,饿了吧?我做点东西给你吃吧。”张馨起身,朝厨房走去。 苏信看着张馨美丽的背影,微微呼了一口气,打开超大液晶显示屏电视,躺在柔软的沙发上。 他今晚来找张馨,确实是心怀不轨。 他为上半年发生的春阳湖枪杀案而来。因为,张馨是张倩的姐姐,而张倩枪杀案很明显和保安枪杀案有一定的联系,他觉得从张馨这里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苏信早已经分析过,春阳湖枪杀案之后的第三天,凌浩然拿枪威胁自己,当时凌浩然就明确的说过,警枪是余靖宇给他的。 苏信不知道凌浩然有没有说谎,因为凌浩然和余靖宇是面和心不合,凌浩然和余靖宇致命的矛盾,并不比他和余靖宇的矛盾小,因而凌浩然有可能是抱着拖人下水的心态,污蔑余靖宇。 但反过来,如果凌浩然没有说谎呢?其实苏信想想也猜的出来,这个案子,自己和凌浩然都是受害者,真正得益的是余靖宇。凌浩然没那么****,他要对付自己手段多得是,没必要偷警枪来要挟自己。他之所以有胆子这么做,很有可能就是仗着手里有余靖宇的把柄,他出事,余靖宇也会跟着出事。 事实也是如此,这个偷抢案最后不了了之,甚至被严令封锁消息,而凌浩然屁事没有。 因而,余靖宇不可能逃脱不了干系。 只是想要确定警枪就是余靖宇偷的,除非找到凌浩然。如今的凌浩然已经出国,苏信联系不上凌浩然,其实就算联系上了,凌浩然未必就会为了他,而说出真相。 不过虽说不能从凌浩然哪里得到证据,但这么一分析,案情还是清晰得多,总之警枪有极大的可能是余靖宇偷的! 苏信再往下这么一推理,春阳湖大酒店保安枪杀案也很有可能与余靖宇有关。因为余靖宇偷了警枪,被摄像头记录了他偷警枪的全部过程。他需要销毁证据,因而雇凶杀死监控室的保安,销毁证据。 余靖宇这一招借刀杀人也确实够毒,如果凌浩然再****一点,没有告之自己警枪是余靖宇偷的,如果凌浩然真的丧失理智,开枪射杀自己。那么凌浩然成了余靖宇的工具,自己成了枪下之鬼,而背后的余靖宇成了最后的赢家。 尽管苏信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线索,但如此推断,案件清晰无比。 但是,还有一点疑问,苏信想不通——那就是张倩枪杀案! 在苏信看来,张倩枪杀案和保安枪杀案有很大的关联性,首先,发生的地点相同,时间相隔不到三个小时。最重要的一点是,枪杀张倩的凶手自首了,并且承认枪杀保安也是他干的。 苏信始终认为枪杀张倩的凶手,和枪杀监控室保安的凶手并非同一个人,可犯罪嫌疑人为什么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揽到自己的身上呢?可能站在他的角度出发,他之前有过命案在手里,如今又杀了张倩,总之自己必死无疑,绝对会被判处死刑,多一条人命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苏信早猜出认罪伏法的人并非杀死张倩的真凶! 也就是说,如果背后无人操纵,他根本没有必要顶罪,也绝对不会顶两条命案。 他顶罪的原因是被幕后之人操纵,而且两件命案都顶罪。这说明:两个案子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 单论张倩枪杀案,苏信作为目击证人,他亲眼目睹张倩被杀的全部过程,凶手枪法精准,从开枪杀死张倩,到开车逃逸现场,只用了短短十几秒钟,很明显是个专业杀手。 而现在自首的那个犯罪嫌疑人,苏信从报纸上见过,这个人绝对不是真凶。因为他亲眼见过真凶,虽然真凶身穿皮衣皮裤,头戴帽子,但他看到了真凶一个很明显的特征。 真凶下巴很尖,像一个锥子,而且留着胡子,而自首的那个犯罪嫌疑人下巴是平的,国字脸,下巴没有胡子。虽说胡子可以刮掉,但总不至于还动了整形手术。因此,真凶现在依然逍遥法外! 对于枪杀张倩的真凶的脸部特征,苏信录口供的时候,向刑警提及过,但很明显,警察局的某些高层并不想抓住枪杀张倩的真正的凶手,只是想尽早结案。 当初苏信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因而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现在不同,他抱着要置余靖宇于死地的目的,他一定要把春阳湖三个错综复杂交织在一起的案子,全部翻过来! 而今天来找张馨,就是因张倩枪杀案而来,他能够他能够猜得出来的东西。那么张馨作为张倩的姐姐,人又聪明,而且接触到的线索更多,也一定能够猜得出来。 枪杀保安的凶手现在依然逍遥法外,被杀的保安家属因为得到巨额赔偿,并且他们都是乡下农民,没啥见识,看不出这里的门道,而接受这个结果。那么张馨这么富有,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钱,而让自己的亲妹妹冤死。 张馨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苏信想不通,因此来这里,想从张馨这里得到一些信息,不过苏信也知道,明着向张馨打听,张馨并不会告诉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时,张馨从厨房里出来,手中端着两碗面条。 “家里没吃的了,煮了碗面条,不好吃也凑合着吃吧。” “怎么会,馨姐你煮什么都好吃。”苏信回过神来,接过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你这家伙,嘴巴抹了蜜一样,一定心怀不轨,说,来我这干嘛?”张馨认识苏信有蛮久了,对于苏信哪能不了解,她可不吃苏信这一套。 苏信死不要脸地道:“真没干嘛,就是有点想你了。” “真的假的?不过你小屁孩一个,说这话也不害臊呀。” 苏信道:“那没办法,谁叫你魅力这么大呀。” 张馨把脸凑过去,盯着吃面条的苏信,问道:“苏信,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苏信一怔,心里想哭,嘴上却在笑,“姐,你未免反应太迟钝了点吧,现在才发现呀。刚才在门口,我如果手里有一把枪,那个男人就死了。” “说什么蠢话呢。”张馨摇了摇头,“你吃醋了?” “我没吃醋,我只是想把他剁了喂狗。” 本来很欢乐的气氛,却因苏信的一句话,而变成优点压抑。 “苏信,你不要老是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别人没做错什么!” 张馨很不喜欢苏信这么说话,斥了一声,又觉得口气有点重,道:“你这么聪明,姐不想骗你,可能你早就猜出来我被人包养了。虽说你比一般的男生要成熟得多,但你毕竟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男生,没有社会经验,很多事情你不懂,但我不想骗你,姐不是个好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明白,我也不在乎,但我不想再有下一次。”苏信吃了一口面,答了一句。 张馨不满苏信的口气,斥道:“你正经点,姐没跟你开玩笑!” 苏信仰起头,看着张馨,平静地说道:“你觉得,我现在是跟你开玩笑吗?” 张馨无言以对,被苏信忽然变得沉稳犀利的目光盯着,心脏有那么片刻的停顿,紧接着,心跳忽然加速,也有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好久就没有过了,她也惧怕这种感觉。 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也不是还太稚嫩的苏信所能够改变的。她不想再和苏信谈论这个话题。总之,苏信是不会明白她的苦衷的,她也不想告诉苏信。 张馨伸出手,摸了摸苏信的脸庞,柔声道:“苏信,你不是喜欢那个夏桔梗吗?她出国了,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你也出国念书呀。” 出乎张馨意料的,苏信没有回答,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着面条。 张馨扯了一张餐巾纸,递给苏信。 吃完面条,苏信放下筷子,接过餐巾纸,起身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却没有急着回来,而是走到大厅侧面的墙壁下,那里摆着张倩的遗像。 “馨姐,张倩姐葬在那里?”苏信从香案上扯出三炷香,点燃插在香炉之中。 “老家。” 苏信又说道:“我记得,张倩姐过世,有八个月零十五天了。”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张馨怔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毛爷爷说过一句名言: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却还活着。” 苏信反过头,看着张馨道:“张倩姐活在我的心中,我当然记得了。张倩姐被歹徒枪杀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当时枪一响,我就跑了过去,张倩姐还没有断气,她对我说了一句话。” 张馨不由地一怔,问道:“什么话?你告诉我。” “张倩姐说的什么,我没听清,只记得一个字——夏!” “夏字,是什么意思呢?”张馨抹着口红的嘴唇抿着,陷入了深思当中。 苏信看着香案前的那张遗像,里面的女孩身穿白色衬衣,脸带灿烂笑容,说实话,从他认识张倩开始,直至张倩被人枪杀,他都没有见到过张倩脸上露出过这种笑容,这种没有杂质,天真灿漫的笑容。 在苏信以往的印象中,张倩一直不算是个好女人,她当过荣浩老爸荣至福的小三,却背后捅了荣至福一刀,将荣至福贪污受贿的证据交给市纪委,导致荣浩家破人亡,荣至福离婚,锒铛入狱,荣浩辍学离开里津市。 现在苏信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最好的兄弟,究竟在哪里打拼,过得怎么样。 之后,春阳湖张倩被枪杀之前,张倩又有预谋的勾搭上了夏桔梗的哥哥——夏天天,若非张倩第二天就被人枪杀,那么夏天天也绝对会步入荣至福的后尘,最后家破人亡,夏桔梗痛苦不堪。 这也是苏信明知张倩是冤死的,明知枪杀张倩的真凶依然逍遥法海,依然无动于衷的原因。 但是,苏信此刻看着眼前的张倩,应该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年龄,天真灿漫。 他忽然明白了一个最基本的道理,人之初性本善,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坏蛋。而张倩,也只不过是被人操纵的一个工具,用来掌握一些高官罪证的工具。因此,张倩的死,与其说是谋杀,不如说是她这个工具已经没用了,不仅没用,很可能反过来咬操控她的神秘人物,最后落得个凄凉收场。 苏信知道,张馨跟妹妹张倩的处境一样艰难,被人操控,只是更加高级而已,而操控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今晚他在门口见到的那个神秘男子。 但是,苏信绝不想让张馨也步入她亲妹妹的后尘。 “馨姐,你不觉得,张倩姐死的很冤吗?” “凶手不是已经抓住了,结案了吗?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张馨叹了一口气,眸子中流露出一丝感伤,摇了摇头。 “我不是说了吗?我曾经在案发现场。” 苏信走到张馨身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见过真正的凶手,现在投案自首的那个嫌疑犯并不是真凶!” --奇@ 书 # 网¥ q i & &s h u & # 9 9 &. c o m-- 第215章 浮出水面的真凶 “什么?苏信你说什么?” 张馨抓抱枕的手一紧,追问道:“你说自首的那个嫌疑犯并不是真凶?真凶还在逍遥法外?” “是的。”苏信点头,“张倩姐被凶手枪杀我在现场,虽然没能看清凶手的真正面目,但绝不是现在被抓的犯罪嫌疑人赵川,因为真凶下巴很尖,有浓密的胡须,这个特征我看的很真切,而现在已经被判刑的犯罪嫌疑人赵川是方脸,下巴是平的,没有胡子。” 这个赵川,就是苏信在报纸上看到的,张倩枪杀案和保安枪杀案的替死鬼。 听了苏信的分析,张馨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才疑惑道:“苏信,这些事情你之前怎么没跟我提起过?” “这些线索在我录口供的时候,就已经说了,我以为你知道呢。” 说到这,苏信忽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一点。他作为犯罪现场目击证人,录的口供是极为重要的证据。 那么警方给赵川定罪的时候,一定是把他的口供忽略掉了,要不然不可能给赵川定罪,因为被抓的赵川不是真凶。从这一点很明显的看出来,警察局有人贪赃枉法,包庇真凶! 尽管苏信早就意识到,春阳湖三起错综复杂的案子,有人在背后使劲。但仅仅是感觉而已,没有确凿的证据,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一点,也意识到翻案的难度之大。 不过,苏信终于理清思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的那份口供,他的口供可以推翻所有的案情,打回重审。当然如果有家属质疑这个案子,要求法院重新审理这个案子,他也可以做目击证人,证明警方的渎职。 当下,苏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馨。 张馨立马提出来质疑,“你有证据?” “没有。”苏信摇了摇头,如果他有证据就好了,也用不着像个屋头苍蝇一样找不到头绪。 “就算我相信你,没有证据,这个案子也已经定案了,还不是白搭。” “定案可以翻案呀。”苏信坚持道:“从我的口供里对真凶人物特征的描述,很明显真凶不是赵川,因此警方和检察院很明显存在渎职和包庇真凶的行为。姐,只要你上诉状告警方和检察院,我当目击证人,所有的案情都可以推翻。” 张馨却不赞同苏信的想法,“苏信,你的想法很好,但太幼稚了。枪杀案已经过去快一年了,尘埃落定,谁还会管?而且状告警方和检察院,你没有关系人脉,告的倒他们吗?你不会还想说大不了上访吧?” 苏信一滞,无话可说。 张馨对这个案子持悲观态度,这让他感觉难度骤增。不是他幼稚,而是因为这是他彻底除掉余靖宇的,唯一的途径。 他只是推测出警枪有极大的可能是余靖宇偷的,没有证据,毫无头绪。因而他只能采用迂回策略,从张倩枪杀案入手,只要查出这桩案子是冤假错案,那么肯定连带着保安枪杀案和警枪失窃案,全部都要打回重新审理。 赵川不仅承认自己是杀害张倩的凶手,也把枪杀保安的罪名揽了下来。如果证明了他不是杀害张倩的真凶,那么自然不会是枪杀保安的凶手。春阳湖的三起案子重新审理。这才是苏信想要得到的结果。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张倩枪杀案,他也没有什么头绪。 “我累了,脑子也很乱,让我好好想想吧。”张馨因为苏信提起张倩的案子,心情忽然变得不大好。 见张馨这个样子,苏信不由地生出一丝内疚,他这么关心张倩的案子,只是出于私心,并非抱着要替张倩翻案的目的。可能站在张馨的角度上出发,确确实实是自己有点唐突,她的亲妹妹死了这么久,何必再追究谁是真凶呢?这个真的重要吗? 故人已逝,入土为安吧。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话题的。” 苏信伸手摸了下张馨嫩白如玉的脸颊,一把将她柔软的娇躯搂在怀里,脸庞靠着她带着清香的秀发上,微笑道:“我不说这个了。” 两人早有过肌肤之亲,对于苏信有点唐突的举动,张馨也没有反抗,只是伸手锤了锤他的肩膀,说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 张馨下了逐客令,苏信死皮赖脸道:“就是太晚了,我回不了家了。” “不要脸,我要睡觉了,一楼有房间,自己随便找个卧室睡吧。”张馨起身上楼,她的卧室在二楼。 苏信却是拉着张馨不放,张馨跌坐在他的怀里。 “干嘛呢,把你那龌龊的念头收起来!”张馨斥了一声。 要说以前,张馨对苏信这些挺下流的动作也不介意,甚至有想过把身体给这个让自己印象深刻的小男人。 但是现在,张馨不想把身体给苏信,因为她已经深切了解了这个男孩子的脾气,看起来好说话,实则一根筋。如果她们之间产生感情,苏信是绝对无法接受她跟别的男人存在暧昧关系。 今晚在家门口就是例子,苏信像是吃了一缸的醋,好像被人抢了自己老婆一样,脸红脖子粗,指着那个男人破口大骂。想起来好笑,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气急败坏的苏信,心下也有点感动,但更多的是后怕,如此长期以往,苏信指不定闹出多大的事情来,反倒是害了他自己。 张馨很想和苏信划清界限。可是苏信偏偏死缠烂打跟着她不放,她也没有办法,就由着苏信吧。 虽然张馨年纪不算大,但阅历很深,遇到过各色各样的男人,长得帅没钱的,长得丑有钱的,长得帅又有钱的,权势滔天家财万贯的,但苏信这样的,还真是独一份。 其实,眼前的小男人谈不上有多优秀,身上也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就是很与众不同,要说幼稚,却比绝大多数同龄人成熟稳重,要说成熟,偏偏在她面前时不时的流露出一种很天真的样子。简直就是三四十岁的老男人和十六七岁少年的结合体。 不过真正吸引她的,是这个小男人的谈吐和行动。正经时说话有理有据,让人心生诧异,这么点大就有如此见识,不同一般;不正经时说话天马行空,不着边际,时常逗得她忘却烦恼,开心而笑。 有的时候,苏信让她恨的牙痒痒;有的时候,苏信让她想变成一个小女生一样粘着他,缠着他,爱着他。 对这个小男人,她是又爱又恨。 这样的感觉,本来只属于小女生,她曾经有过,是一种酸酸甜甜带点涩的感觉。 苏信还会做出人意料的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却常常为此而感动。就好像刚才在门口,明明她谈不上是苏信的什么人,同样苏信知道她是什么人,也猜出那个男人身份不低,却还偏偏脸红脖子粗的跟人较劲。 当时,她恼怒于苏信的不听话,感动于苏信为她而坚持! 要是自己再年轻一点,没有走错路,该有多好。 张馨心下叹气,抓住苏信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微微仰头,吻了下苏信的嘴唇,然后摸着苏信的脸颊,说道:“小屁孩,你满意了吧?现在听姐的话,去洗澡睡觉吧。” 张馨推开死皮赖脸黏在他身上的苏信,起身上楼。 “姐,我再也不想看到那个男人。” 以前苏信可能对张馨的事情抱着为所谓的态度,因为他确实算不上是张馨的什么人,那么今天遇见了那个男人,他心里忽然冒出一股浓浓的妒意,不管他和张馨的结果如何,他无法接受,也不能忍受张馨被人包养的这件事! 张馨脚步停了一下,略一摇头,随即继续上楼。 “早点睡,明天早上姐给你做好吃的。” ####### 苏信知道张馨有难处,她不愿多谈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也不多说。 不过,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把那个男人挖出来,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第二天,吃过早餐,他离开张馨的住所。 苏信没有急着回家,现在老妈都已经习惯他早出晚归,隔个三五天就夜不归宿也很正常。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苏信成绩好,听话懂事的基础上。 他来到一家名叫做锦花餐馆,点了个包厢。 苏信站在窗户旁边,目光落在餐馆正对面——里津市警察局。 等了一会儿,在警察局大门口,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现在苏信的眼眶里。 “服务员,上菜。” 苏信反身回到桌前,对站在一边的女服务员说道。 服务人员上菜的效率极高,不消一会儿,四样荤素搭配的菜肴上桌,而那名刚从警察局出来的中年男子,也恰好赶到。 “哟,苏信你来的这么早,菜都点好了。”中年男子走进包厢,然后招手让服务员出去,不许进来打扰。 苏信笑笑,沏了杯茶递给男子,道:“方叔叔,给。” 方海军接过茶杯放在桌面上,开门见山问道:“苏信,你是什么想法?怎么忽然对春阳湖的案子感兴趣了?” “我跟张倩的姐姐张馨是好朋友嘛,你应该也知道,她觉得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那个被抓赵川不是真凶。所以我来问问。” 苏信想不到更好的托词,只能拿张馨来说事,不过没关系,方海军认识张馨,但仅仅限于认识而已。至于调查这个案子的原因,自然是想要给余靖宇致命一击,彻底除掉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不过他并不想让方海军知道他的目的。因为方海军知道余靖宇的身份,绝对会劝阻他的行为。 尽管不把真实目的告诉方海军,苏信依然没有把握,让方海军助他一臂之力。 因为当初春阳湖枪击案爆发出来没几天,苏信又遭遇了凌浩然的手持警枪威胁性命,进了局子。出来的时候方海军送他回家,两个人就说好了,这个案子不许再提,更不许在外人面前提。 方海军并没有怀疑苏信说谎,只是当下对张馨意见大得很,“案子都结了快一年了,她觉得这个案子不对,当时就应该上诉要求重审。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难不成她还想替她妹妹翻案?” “这个我还不大清楚,不过作为她的朋友,既然她要重新调查这个案子,我又是她妹妹张倩枪杀案的目击证人,我觉得有必要帮她一把。” 苏信看着方海军脸上并无变化的表情,又问道:“方叔叔,关于张倩枪杀案,我的口供还在警察局吧?” 方海军拿起夹了一口菜,灌了一杯啤酒,才说道:“在呀。” 苏信点头,试探性地说:“叔……你是不是帮我一把,查一下线索,或者,把你以前查出来的线索告诉我?” 方海军没有回答,掏出一根中华烟点燃,深深地吸了几口,扔了烟蒂,然后坐正身子,表情严肃的看着苏信,道:“苏信,你跟方雄是好哥们,叔跟你爸也是好哥们,这层关系是铁打的算盘——拨拉不动。叔跟你说实话,你爸是牛脾气,天天放倔自个儿跟自个儿过不去。不过你在我心里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日后进官场,大有前途,但千万不要学你老子的那一套,不撞南墙不回头,最后撞的是自己头破血流!” 方海军并不把苏信当做一个普通男生对待。事实上,早在三十六湾矿区夹皮沟爆炸案,他就见识过苏信的能力,之后春阳湖的枪击案,目光如炬,分析的极为透彻。他非常喜欢看重苏信,这也是他让自己的儿子方雄多跟苏信接触的原因,此刻见苏信在春阳湖枪杀案上犯了倔,忍不住说叨几句。 因为春阳湖枪杀案,他都不敢碰! 方海军顿了一顿,又说道:“叔知道你很聪明,事实上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孩子,你今儿个找我,不就是想从我嘴里套出点东西吗?叔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说了就是害了你!现在,叔只要你一句话,这个案子你不能碰,坚决不能碰!你能答应我吗?” 苏信心里一叹,被方海军这么一说,他无言以对,知道从方海军的嘴里,是绝对翘不出什么东西,当下点头,“好,叔我答应你。” “这才对嘛,好好读书,既然你对官场这么感兴趣,以后大学出来直接当官,叔不说有多大的能耐助你一步登天,但在里津市还是有点路子的。”见苏信同意,方海军脸上露出开怀笑容,拿起啤酒瓶,亲自给苏信倒上一杯酒。 “好,谢谢叔。” 苏信笑答一句,和方海军碰了个杯。 苏信忽然又问道:“诶,叔,那个夏天天还在里津市吗?” 夏桔梗出国念书之后,苏信对她家的事就完全断了消息,也不知道夏天天还在不在里津市。夏天天是春阳湖枪击案的关键人物,方海军应该知道他的动向,故而他有此一问。 方海军的话,确确实实让苏信有点感动,但绝不会因为方海军的说辞而就此放弃。 这一次,苏信一定要弄死余靖宇。 为了这个目的,不惜一切! 但既然明着不能从方海军嘴里,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么苏信就暗着来。张倩临死之前,对他说了一个夏字,虽说他不大相信夏天天是真凶,但关于张倩的死,夏天天一定知道些什么。 方海军随口说道:“还在里津市呢,夏天天是康尼特华南区代表,协助迈克尔·布朗收购希水毛纺厂的业务。这个收购项目弄了好久了,因为新河集团插上一脚,导致久拖不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解决。” 康尼特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是由市长顾恺之全权负责,方海军作为顾恺之手下的官员,又曾经深入调查过夏天天,对这里面的事情有一定了解。 苏信忽然问起夏天天,方海军也没有往春阳湖枪杀案上去想,随口说了几句。 苏信却是一怔,从方海军里面的话得到了大量的信息。 事实上,认识夏桔梗的哥哥夏天天这么久,他对夏天天的身份一无所知。 夏天天是康尼特集团的华南区代表,这一次来里津市为了收购希水毛纺厂,却又因为新河集团插上一脚,而导致康尼特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项目停滞。新河集团在里津市大名鼎鼎,苏信自然知道,新河集团的董事长就是里津市首富凌温明,也就是凌浩然的老子,而那个给了他五百万的薛准,是新河集团的总经理。 如此说来,那么夏天天与薛准是商业竞争关系。 夏天天去春阳湖,却被张倩勾引上床,这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张倩背后之人,极有可能是薛准! 这么一想,张倩做荣至福的小三,也是薛准的安排。 新河集团如今的产业五花八门,做超市连锁,开星级酒店等等等等,但它的主要业务还是房地产。而荣至福是建设局局长。新河集团想要拿到优质地皮地段,荣至福可谓是至关重要。 因此,薛准要控制荣至福,而张倩就是控制荣至福的工具! 按照苏信的推理,可能在某个房地产工程项目上,荣至福和薛准之间没有达成一致,或者是荣至福胃口太大,惹怒了薛准,两人撕破了脸,然后,张倩把荣至福的罪证掀了出来,荣至福锒铛入狱。 而对付康尼特的夏天天,薛准如法炮制,让张倩勾引夏天天。如若不是张倩被人枪杀,那么薛准的诡计将再次得逞。夏天天虽然不是官员,但薛准手握夏天天的**视频,说不定还有夏天天商业犯罪证据。因而夏天天的日子绝对不好过,必将受到薛准的要挟。 那么,枪杀张倩的幕后主使是谁呢? 苏信自然而然的吧范围缩小到薛准和夏天天身上。 按理来说,薛准不大可能是幕后主使,因为他要杀张倩,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在前夜让张倩去勾引夏天天呢?而且枪杀张倩的地点还在自家酒店门口,这不是聪明人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那么,夏天天呢? 苏信猛然一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张倩勾引夏天天,如果被夏天天识破,再加上张倩手里掌握**视频,夏天天有可能报复张倩。而且,张倩临死之前说的那个“夏”字—— 指的,不就是夏天天吗?! 第216章 爱情必将战胜死亡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张倩枪杀案,夏天天有最大的嫌疑。 尽管有很多疑点苏信想不通,比如说夏天天刚回里津市不久,没有人脉,又是如何雇佣杀手的? 夏天天也不算是什么大人物,在里津市更谈不上只手遮天。 不过在春阳湖枪杀案案发时,警察局长石忠磊授命方海军全权处理这件棘手的案子,幸灾乐祸,大有让方海军顶雷背锅的意思。可到了第二天,石忠磊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撤了方海军调查此案的职务,亲自披挂上阵,采用雷霆手段,第三天逮捕赵川。 赵川明明不是真凶,却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赵川替夏天天顶罪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莫不是遭到毒打刑讯逼供,迫不得已? 那么,石忠磊包庇真凶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了夏天天? 他一个警察局长,在里津市官场,绝对是排的上号的大人物,夏天天在他眼里没什么分量,没必要冒着包庇真凶的风险去帮他。 这些疑点苏信想不通,但夏天天有杀人动机——张倩手中掌握他的证据。 同时也有张倩临死之前的指证: 这个“夏”字,百分之一百指的是夏天天! 苏信知道,这些都不能当做证据,张倩临死之前的话只有他知道,没人清楚。当初录口供的时候,他也把这个最重要的点隐藏了下来。 当时苏信把这个重要的线索隐藏下来,出于三个方面考虑,一是为了夏桔梗,虽说他与夏天天的关系很紧张,但夏天天毕竟是夏桔梗的哥哥,他不想让夏桔梗的家人牵扯其中,而导致夏桔梗难过;二是当初他并不知道夏天天与薛准之间的矛盾,没有作案动机,夏天天不大可能是真凶;三是当初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念头。 现在的情况很不一样,春阳湖枪杀案的线索,全部指向了夏天天。 夏天天自然而然成为嫌疑最大的人。 这些推断,苏信不知道方海军知不知道。不过苏信很有自知之明:那就是无论方海军知不知道,他都不会把实情告诉自己。 因而苏信很明智的,不再和方海军讨论春阳湖枪杀案的事情。 不说春阳湖枪杀案,两人之间没了话题,在饭桌上聊起了最近里津市热点新闻,三十六湾矿区五荣矿业集团矿洞塌方,死了几百名的事情。 不过一说到这个,方海军眉头紧皱,想来棘手的很。 局长石忠磊倒是聪明的很,自己躲一边,让他负责调查此次矿洞塌方的任务。而上面的人明确要求,一定要把五荣矿业集团塌方的真正原因调差清楚。可是,上面的人说是这么说,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也根本无从下手。 苏信问道:“诶,叔,这次三十六湾矿区矿洞塌方,我爸是三十六湾环保调研组组长,他有没有牵扯其中?” “你别担心了,你老子虽然倔的跟牛一样,但在这件事情上,总算识时务了一次。” 方海军明白苏信这家伙的意思,苏信这么聪明,肯定能从只言片语中,得到大量有关于五荣矿业集团矿洞塌方的消息,苏柄言在三十六湾矿区当官,他在担心他那个老子蹚这趟深的看不到底儿的浑水。 方海军说道:“这个事情跟你爸没关系,而且这么大的事,死了好几百号人,省委书记还躺在首都医院。你爸想管也没能力管。我也是从旁协助省公安厅调查这个案子。” 苏信点头,心头一舒。 其实,方海军不希望他调查春阳湖的案子,他同样不希望老爸苏柄言去管五荣矿业集团矿洞塌方的案子。苏信和方海军大抵抱着同样的想法,里面的水太深,轮不着他们这些小喽喽多管闲事。不管不一定没事,管了一定有事。 不过,苏信对三十六湾矿区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他随口一问,只是想了解下自个儿老子的情况。这些东西,他不会问老爸苏柄言的。 喝了几杯啤酒,草草吃过中饭,方海军有事要忙,结账离开,临走前还仿佛叮嘱苏信,坚决不许再调查春阳湖的案子。 苏信能够体会到方海军的好意,点头应承下来。 和方海军分别后,苏信去了市第一人民医院。 来这里,苏信可不是为了见老妈。他先是在医院外面的水果摊子上,买了些苹果香蕉,提着袋子上楼,独自来到cit病房。 “哟,苏信!” 还没进门,病房内的夏国栋就瞧见了他,招手喊他进来。 “夏叔叔好。”苏信走进病房,把水果放在柜子上。 “苏信,今天还这么早,你就过来了?” 对于苏信过来看他,夏国栋并不诧异,苏信每隔一星期,就往他这儿来一次,陪他唠唠嗑,打发下时间。不过他记得,苏信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在下午五六点钟,现在才刚刚两点左右,故而他有此一问。 苏信常常来看他,夏国栋心里挺高兴,他一个人住在这cit高级病房,也没人说话,闷得慌。妻子林雨静工作忙碌,常常在外奔波,除了儿子夏天天每天来一次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很是无聊,只能看看书看看报纸。 苏信这家伙又能说会道,见识也丰富,不同于一般的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每次来这,陪他聊天都能让他开怀大笑。 “哦,下午我还有点事情,但想着今天要来看看叔叔,所以今天提前来了。” 苏信随口撒了个谎,糊弄过去。 其实他之所以每次来看夏国栋,时间选在下午五点之后的原因,是因为那个时间段恰巧老妈下班,他来这碰不到老妈。 “那你还没有吃中饭吧,这里有些水果,你吃吧。”夏国栋指了指床边的一张椅子,让苏信坐下。 “好。”苏信依言坐下,拿起水果刀削苹果皮,嘴里说道:“夏叔叔,现在身体怎么了?见您气色饱满,面色红润,想来已经康复,一定是明儿个就要出院了吧?” “呵呵……好小子,真会说话。我过段时间是要出院了,不过不是明天。” 苏信笑道:“哦……夏叔叔身体康复出院,可是大喜的事儿,到时候夏叔叔一定要通知我,我送你出院。” “一言为定。” 夏国栋呵呵一笑,很是喜欢这个能说会道的小家伙。也有点欣慰苏信时常来看他。当然,他知道苏信能这么做,是为了女儿夏桔梗。 苏信跟女儿夏桔梗之间的事情,夏国栋从儿子夏天天嘴里知道了个大概,夏天天是夹枪带棒,说苏信哪里哪里不好,整的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似的。 开始夏国栋还有点狐疑,后来他与苏信接触时间一长,根本就不相信儿子的话。他明白是天天不喜欢苏信和桔梗在一起,又常常见到苏信跑来看他,心里不舒服,故意说的。 对于孩子之间的感情,与妻子林雨静不同,夏国栋抱着宽松的态度。其实他跟妻子林雨静也是高中同学,在那个时期两人就互有好感,之后又上了同一所大学,坠入爱河。 那时的他不算优异,除了年年是学校里成绩最好的学生外,没什么拿得出手,家里很穷,比苏信家差得远咯。每每到了开学的时候,父母都要为他的学费愁白头发,生活费更无着落,自己去外面打临时工。 而妻子林雨静是学校里的校花,在这一点,女儿夏桔梗遗传了妻子的基因,母女俩长得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且母女俩性格也和相似,骨子里极其强势,不过女儿桔梗稍稍受到了他的影响,外在性格看起来比较柔弱,没有妻子林雨静那么争强好胜。同样,那时的林雨静也极为优秀,又是学生会主席,追求她的人真的是难以计数。不过,林雨静却从来没有嫌弃过他,自己省吃俭用,把生活费分一半给他用。 对于他们的关系,妻子林雨静的家人强烈反对,夏国栋性格比较软弱,招架不住,再加上自卑心理,主动提出分手,可林雨静的个性非常要强,为了他甚至跟家里人闹翻过,断了经济来源,两人结婚的时候,住在几十块钱租的毛胚屋里。 那段日子,艰难的很,辛酸的很。 一路走过来,经历风风雨雨,夏国栋努力打拼,开了一家建筑公司,有了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只是多年疾苦劳累,前年查出患了糖尿性肾病,幸亏发现的早,若是到了晚期,这是不治之症。 这么多年过来,经历挫折困苦,有过贫穷,有过磨难,有过富裕,也有过各种各样的诱惑,但他和妻子的感情依然很好,相敬如宾。从来没有吵过架,红过脸,事实上也是因为他性子比较懦弱,十足的妻管炎,而妻子林雨静比较强势,家里大事小事全由妻子拍板。 如今,夏国栋从苏信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过有一点不同,苏信能说会道,小小年纪见多识广,聊起天来常有惊人之语,令人赞叹。这样的男生,在学校里确实很受女生的欢迎。这可能是自家闺女喜欢他的原因。 而夏国栋自己还在念书时,是个榆木脑袋,好好学生。自己的妻子貌美如花,追求者云集,连他都搞不懂,妻子究竟是怎么看上他的。 夏国栋每次看到苏信,都会觉得这小家伙是再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所以,对于苏信和自家闺女的感情,他抱着比较宽容的态度。事实上苏信和女儿都还小,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只要不过分,他都能够接受。 不过夏国栋也能体谅妻子的想法,毕竟做父母的自己受苦受累,为的就是让儿女活的更好,她不想让女儿再过她曾经过的苦日子。因而对妻子把女儿强行送到国外念书,他也不反对。 总而言之,现在女儿桔梗出了国,什么时候回国没有定论,苏信和桔梗之间的未来应该是比较渺茫,日后没什么希望在一起。但这也是对这段感情的考验,如果苏信熬过去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现在苏信的表现,在夏国栋心里,至少能够打上八十分。 女儿桔梗已经出国,可是苏信却依然按时来看他。光是这份心,就让他很是欣慰。 两人聊天,夏国栋是搞房地产开发的,苏信本是从后世而来,对中国房地产发展趋势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国家明年出台宏观调控,将会导致一直呈现飙升状态的房价大幅度下跌,也知道美国泡沫危机对全世界房地产的毁灭性打击,当下侃侃而谈,让夏国栋刮目相看。 “苏信,你怎么又来了?还死皮赖脸了?” 苏信反头,见是走进来的夏天天,脸带很不友善的神色,他说道:“我来看夏叔叔。” 夏国栋有些不满地斥道:“天天,人家好心好意来看我,你是什么态度。” “没事,夏叔叔你别动怒。”苏信并不想因为和夏天天之间的矛盾,而影响和夏国栋之间还算不错的忘年之交。夏天天是夏国栋的亲儿子,虽说对夏天天的口气不满,但如果两人真的在病房里爆发冲突,夏国栋肯定是站在夏天天一边的。 夏天天双手插袋,哼了一声,对于父亲的话,他自然不敢顶嘴。不多对于苏信,他就没那么客气了。 “苏信,你给我出来!” 苏信正有此意,今天来这里,探望夏国栋只是目的之一,目的之二就是会会夏天天! 当下,苏信把削掉皮的苹果递给夏国栋,笑说:“夏叔叔,我先出去一会儿,你吃苹果。”然后起身,跟着夏天天离开cit病房。 “苏信,难道你对我妹妹还不死心?我妹妹出了国,你死不要脸反过来讨好我爸?呵——真可笑呀,难道你还想等桔梗回国跟她再续前缘?你不觉得这很幼稚吗?啊!”夏天天走出病房,开门见山,直接一连串带着怒气值爆满的炮弹轰向了苏信。 夏桔梗,是他俩之间一见面就无法绕开的话题。 苏信笑笑,并不介意夏天天略带讥讽的话。 因为,他早就习惯! 苏信反唇相讥道:“我为什么要死心?桔梗回不回国对于我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了。还有,我喜欢的是夏桔梗,不是你——夏天天!你少在我面前这么嚣张。明白吗?” 夏天天怒极反笑,嗤笑,大声道:“对,你喜欢的是夏桔梗,不是我,但你不要忘了,我是夏桔梗的哥哥!你不过我这一关,休想得到我妹妹桔梗。哦,不好意思,说错了,我妹妹已经出国,你根本就不可能跟她再有什么联系。” 苏信摇了摇头,“我不想跟你就这方面的话题吵来吵去,你有你的观点,我有我的坚持,这是一个没有结果的话题,我还是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呵……还跟我说故事?” 夏天天双手搂肩,斜眼看着苏信,“好,刚好我闲着也是闲着,你说,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苏信反身,双手搭在走廊墙壁上,目光望向渐渐西沉的太阳,慢慢说道:“故事开始于一个小镇,一个贫困单亲家庭的少年,在校门外巧遇当地最富有的商人之女。少年不可自拔的爱上了这个女孩,为此想尽一切手段接近女孩,吹口琴,写没有署名的情书,他没有钱念书,却时常在校门口呆站一天,只是为了在放学时候,能够看女孩一眼;每天夜里,他会在女孩楼下拉小提琴,演奏安眠曲,只是为了让女孩睡一个好觉,做一个好梦。 终于有一天,女孩被少年的行为所感动,两人互相交换了许多炽热的情书,并且决定结婚。 只是,巨大的家世差距造成这段爱情必将经受重重挫折,女孩生性善良,却不够坚定,在家人的唆使下,嫁给了一个留学归来的才俊医生。 少年并没有放弃,珍守着对女孩的渴望,并且决心一定要得到她的爱,为此奋发努力。 恍惚之间,五十年过去了,从一个世纪,跨越到另一个世纪,曾经懵懂的少年已经变成了驼背老人,虽已家财万贯,但青春早逝;而他心爱的女孩也已成了满脸褶皱的老女人,容颜不再,美丽消散。 老人没有忘记初衷,深深地爱着女人!即便过了五十年!即便女人家庭美满,儿孙满堂! 女人的丈夫,那个医生在70岁的时候自杀,为的是不再变老。 在医生的葬礼上,老人重装出席,向刚死了丈夫的女人表白心迹。 但是,她被他的唐突,以及自己所感到的内心深处触发出的情感所吓退。 男人并没有放弃,他为这一刻已经等待了五十年,整整五十年! 从稚嫩青涩的少年到头发斑白的老人,从一无所有的穷酸少年到家财万贯的巨富。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唯独对女人爱从未改变! 他要证明,自己对女人的爱情坚贞不渝! 老人慢慢地通过自己的文字,消弭了与女人之间的隔膜。 在一次船上的旅行中,年迈的一对重坠爱河! 那时,他们已经七十多岁了,儿孙满堂,女人担心这桩情事可能引起丑闻。恰巧那时爆发瘟疫,男人毫不犹疑地,升起了一面向代表瘟疫流行的黄旗,让这艘船漂泊在海面上,护送着这自我放逐、但永远不分离的爱情。 女人问:‘我们在这条河里,还可以来来去去继续到何时?’ 这个问题,早在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个日日夜夜之前,男人就准备好了答案。 “永生永世!”男人说。” “啪!啪!啪!” 夏天天鼓掌,嘴角带笑,不是感动的笑容,而是嗤之以鼻的嗤笑,他凑到苏信面前,说道:“《霍乱时期的爱情》,很精彩,很感人,你想告诉我——你要做故事里面的那个穷酸少年吗?即便因为我家人瞧不起你,强行将你和我妹妹分开;即便我妹妹结婚生子,儿孙满堂,你也要等到她!等到她未来的老公去世,再向他证明你对她的坚贞不渝吗?” 夏天天收回身子,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我等着那一刻!你向我证明你能够做到你所说的,那么我会为我现在对你的嘲笑,而买单!” “不用了,我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苏信没有转头,看着天际的那一片红彤彤的火烧云,嘴角带笑,说道: “我只是想告诫我自己,并牢牢记住:爱情超越时间与空间之外,甚至于必将战胜死亡!” 第217章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好,有志气,不过嘴巴上说得好,不如用行动证明自己。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在看到你,还有,以后别有事没事舔着脸来讨好我爸。”夏天天嗤笑一声,转身朝夏国栋的病房走去。 苏信不以为意,他想见谁跟夏天天无关,他道:“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什么?”夏天天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苏信道:“你应该认识张倩吧?” “你什么意思?”夏天天转头看向苏信。 苏信说道:“你告诉我你认识吗?” “苏信,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警察吗?请你听清楚了,我没有义务和必要告诉你有关于我的任何事情。” 苏信盯着夏天天的眼睛,道:“张倩被人枪杀的时候,我就在当场,张倩临死之前,对我说了三个字——夏天天。” 夏天天放在西裤里的手猛地握成拳头,脸色平淡道:“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张倩死了,她临死之前跟你说了我的名字,所以你怀疑我雇凶杀人?” 苏信一直紧紧盯着夏天天的脸色,想发现点什么线索。如果他真是凶手,此刻被被戳中要害,一定会神经紧绷,神色慌张,随即极力掩饰,矢口否认。 令他失望的是,夏天天出乎意料的平静,反而反唇相讥道:”苏信,你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我真有点搞不明白了,这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苏信道:“没有关系,但我想知道真相,也一定会查出真相!” “不要把自己说的跟神探狄仁杰一样,你看看你自己,不过是个毛头小孩,当然我承认,你比许多这个年龄段的男生都要成熟一截,但那又怎么样?你没有社会经验,很多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更别说这个涉及几条人命的枪杀案。” 夏天天嗤笑起来:“在我看来,你调查这个案子,说是想要调查出真相,未免太冠冕堂皇把自己当一回事。我猜得出你调查这个案子,是因为你在张倩临死之前,从她嘴里听到我的名字,从而便自以为是的认为我是杀人真凶,然后想要威胁我?让我同意你跟我妹妹在一起吗?” 苏信心下无奈,不明白为什么夏天天总是要把他做的事情,跟夏桔梗联系在一起。 不过,从夏天天的回答里,他也得到了两点非常关键的信息。 一是:夏天天承认自己认识张倩,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 二是:自己说张倩临死之前,说了夏天天的名字。夏天天对此丝毫不奇怪。 这说明什么? 张倩临死之前,只是说了一个夏字。并不一定说的就是夏天天,这一切都是苏信的揣测和推理。但现在夏天天的话佐证了这一点: 夏字就是指的夏天天。 那么,无论夏天天是不是真凶,他都跟春阳湖枪杀案脱不了干系! 当下,苏信说道:“你又错了,我早就跟你强调过无数次,我跟桔梗在不在一起,根本就不需要你同意。” 夏天天道:“那你为什么调查这个案子?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你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不去学校好好念书,跑来调查枪杀案,你不觉得很滑稽吗?” “滑稽呀,不过这跟你无关。只是我调查这个案子,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是不是害怕了?”苏信知道,他如果想要从夏天天嘴里,得到什么更明显的信息没有可能。立马采用激将法。 “我怕?呵——好,好,我怕!你慢慢调查吧,恕不奉陪!”夏天天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讥笑着点苏信点点头,转身离开。 只是,他走了三步,又停住脚,没有回头,双手插在裤袋里,脸色一收道:“苏信,虽然我很讨厌你,但就凭刚才你说的那个故事,我还是送你几句话吧。” 苏信转头看去:“什么?” “我确确实实认识张倩,至于你说张倩临死之前说过我的名字,这并不能代表什么,而且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没人会相信。你还是回学校好好念书吧,如果喜欢我妹妹桔梗,凭真本事去追她,就像你说的那个故事里的穷酸少年一样——发愤图强!我瞧不起你,那你就证明我错了!至于春阳湖枪杀案,真不是你该管的,也不是你能管的!” 说完,夏天天直接离开。 看着夏天天的背影,苏信呼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录音笔,关了电源。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案子,关键就在于夏天天。 现在,苏信觉得要分两种情况来对待: 一是如果夏天天是真凶。可自己根本没有证据,该怎么办呢?而且警察局已经把春阳湖枪杀案做成铁案,自己跟这案子根本不搭边,想要插手进去何其难也。 二是如果夏天天不是真凶,那么一定是有难言的苦衷,不肯说,自己也没有办法从他嘴里翘出点干货来。 总之现在线索中断,苏信暂时想不出好的主意,转身离开大楼。 ####### 刚出医院,苏信兜里的手机响了。 手机是顾茜送的,两人常常打电话,不过苏信没手机,倒不是没钱买,只是老把这茬给忘了,要用的时候才想起。 顾茜只能把电话打到苏信家里,苏信又经常不在家,接电话的大多数是妈妈谢小芬,好不方便。顾茜就送了他一台和她一模一样的手机——诺基亚6800。诺基亚最新一款的彩屏手机,在那个年代,这款手机挺时髦,也挺受学生们的青睐。 苏信翻出手机,一看号码是赵新民,摁了接听键,打趣道:“喂,赵总呀,今儿个您怎么想起我来了?” “苏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搞得好像我把你给忘记了似的。”赵新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苏信笑说:“那可指不定,你现在可是大老板了,贵人多忘事呀。” 赵新民现在开了一家小型建筑公司,专门炒地皮做倒手买卖,前段时间,苏信给他指点了一下,在老城区买了一块两千平米的地皮,没过几个月,有富商看中了那块地皮,新建农贸市场,赵新民发了一笔横财,现在是财大气粗,手下有十多号员工,公司越做越大。 赵新民道:“忘谁也不能忘记你呀,看我打电话给你,就是一个佐证。” 苏信道:“得,不跟你扯了,说找我有什么事吧。” 赵新民道:“没啥事,就是好久没聚聚,晚上请你吃海鲜,地点在福泉海鲜城,你有没有时间?” 苏信笑问:“我说,不会是鸿门宴吧?” 赵新民道:“说的是啥话呀?就算是鸿门宴,那你也是办鸿门宴的项羽呀。” 苏信叹气道:“得,这话忒伤人了点,搞来搞去,我这个项羽还是得给你这个沛公灭咯。” 赵新民道:“不跟你争了,你嘴里太厉害,唠不过你,诶,你倒是告诉我你有没有时间过来呀?” “好,我有时间,等会儿过去。” 花了两天时间调查春阳湖的案子,到现在却依然一筹莫展,苏信正郁闷着呢,喝喝小酒也不错。 “诶,等一下,苏信带那个你喜欢的女孩过来,那……那个叫什么桔梗的,上次在你们校门口,我不是丢你的脸了么?这次我一定给你挣回来。” 苏信哭笑不得,这赵新民还真是幽默,吃个海鲜还要给他挣回面子,海鲜又不是金子做的。他道:“得了吧,这个面子怕是挣不回来了,夏桔梗已经出国了。” 赵新民明显的一愣,“那你们……岂不是黄了?” “诶,我说赵总,我怎么突然觉得,以你的潜质搞房地产是一种浪费呀,狗仔队这份职业更适合你。” 面对苏信的挖苦,赵新民笑着道:“得了吧,我只是觉得你和那个夏桔梗黄了,如果是因为上次我给你丢脸造成的,那我就罪过大了。不过听你的口气,挺看得开,不愧是,现在我就不说了,你早点过来。” “成。” 挂了电话,苏信想了想,既然赵新民让他带个女孩过去,那就找个一起去呗。他想到的第一个女孩,是安然,不过安然这野丫头性格古怪,不大喜欢跟陌生人一起吃饭。 苏信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喂,在干嘛?” 电话里响起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嗯……你猜我在干嘛呀。” “呃……这个我猜不着。”对于女生的这种小把戏,苏信真是觉得无聊得很。 女生不依道:“那你多猜猜呀。” 苏信想哭:“这个,这个……你一定是在想我。” “你真不要脸,臭美,我才不会想你呢。” “那没办法,你非得让我猜,我就这一个答案,总不可能胡编乱造一个吧?要知道,我这人一向诚实正直,打出生起就没撒过谎。对你更是如此。”苏信靠在医院门外的柱子上,眯眼看了眼已经沉落西山的太阳,嘴里吹着牛逼。 “好啦好啦,知道了,不逗你玩了,我在看书复习呢。” 苏信心想:“究竟是谁逗谁玩呀,诶,女孩子真好骗。” 他说道:“小茜,虽然你高三了,学业重要,可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呀。更何况这年头,女博士可不好嫁人,你正往这个趋势上发展,现在可得打住。” 顾茜道:“又胡言乱语了,我现在才读高中呢,想那么远干嘛。” “别介,我只是打打预防针。”苏信笑笑,跟顾茜这样子扯下去,地球爆炸人类毁灭也扯不完。女孩子都这德性,一来电话粥就没完没了,从早到晚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一定要给你说的清清楚楚。 苏信直入正题,道:“小茜,朋友请客吃海鲜,在福泉海鲜城,你有时间吗?” 顾茜道:“哦,好呀,刚好我一个人在家,不想做饭。” 苏信道:“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顾茜道:“不用了,等会儿我自己过去。” “那好,记得啊,地点在北城大道的福泉海鲜城。你到了,给我通电话。” ####### 挂了电话,苏信拦了一辆的士,直奔福泉海鲜城。 赵新民早已经到了,见苏信过来,不由地笑道:“苏信,怎么来这么早?” “你的魅力太大,忍不住要快点过来,瞻仰一下赵总的风采。”苏信拉开椅子,坐在身着商务休闲服的赵新民对面。 赵新民摇头苦笑:“苏信,我发现啊,最近你总喜欢膈应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信继续打趣道:“我不是说了嘛,赵总魅力太大,我是嫉妒的。” 赵新民再也不搭话了,招手让服务员送啤酒过来。 赵新民在房地产行业,两人不可避免地聊起了里津市房地产的行情,总的而言,苏信对近一年的房地产行情,持有悲观态度,因为他早就知道,因为一些国际大事,又加上今年年末国家会出台宏观调控,强行抑制房价,房价大幅度回落。当然要不了多长的时间,房价又将强势反弹。 赵新民对苏信的看法是深信不疑的,但苏信并没有告诉他原因,他知道苏信不会说,也不追问。之后,赵新民又说起最近里津市的很抢手的地皮,他看中了希水毛纺厂一厂。 苏信可是知道,希水毛纺厂一厂坐落市中心,位于火车站背后,地理位置极佳。不过赵新民不可能拿的下这块地皮。要知道,现在新河集团和康尼特都想要收购希水毛纺厂。一家是里津市最大民营企业,一家是国际外资企业。赵新民哪有实力去跟人掰手腕? 因为夏天天的缘故,苏信对这两家企业收购希水毛纺厂的事情有点兴趣。因为眼馋那块地,赵新民也了解很多,当下二人聊了起来。 赵新民道:“按说新河集团作为里津市最大的民营企业,也是南召省著名企业,为市政府财政创收提供强大的支持,本来市政府应该大力扶持的。可是在希水毛纺厂的收购项目上,新河集团并没有得到市政府的支持。” 苏信不大相信,问道:“这话怎么说?” 赵新民道:“早在两年前,新河集团向市政府提出收购希水毛纺厂的意向,开始也顺风顺水,几轮谈判都很顺利。可是关键时候,市长顾恺之把这个收购项目强摁了下去,新河集团的收购计划泡汤。” 苏信疑惑道:“顾恺之不肯将希水毛纺厂交给新河集团,为什么?”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几年新河集团并不死心,一直对希水毛纺厂非常有兴趣。而顾恺之却一直持反对态度,今年顾恺之引进外资康尼特集团,除了因为希水毛纺厂已经处于瘫痪状态,要解决职工就业问题之外,也可以说是为了彻底打消新河集团的意图。” “康尼特集团不是没有拿下希水毛纺厂吗?”苏信有点不明白,他对于希水毛纺厂的项目了解的不多。 按理来说,现在大力提倡引进外资,而且康尼特集团实力雄厚,既然有收购希水毛纺厂的意向,市政府也敞开大门欢迎,那么康尼特收购希水应该是顺水推舟的事儿。可现在的情况是,康尼特华南区代表夏天天依然盘旋里津,想来在这个项目上受到了挫折。 “那是市委书记余建华从中干预。” 赵新民说道:“余建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市政府和康尼特集团的最后一轮谈判时,他拍板否决前面的提案,提出如果康尼特集团想要收购希水,那么必须全额收购希水毛纺厂所有产业,并且保证个百分之六十的老职工安排工作。” 赵新民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康尼特的本意是收购希水核心产业,还有一定生产力的一、二、三毛纺厂,如果全盘接受希水,收购资金肯定连翻几番。更加困难的是希水有三万名职工,给百分之八十的职工安排工作,也就是二十四千名职工。康尼特集团不可能答应。余建华的这一出,简直是釜底抽薪,不仅彻底打乱了康尼特集团的阵脚,也让顾恺之招架不住。” 听了赵新民的一席话,苏信明白康尼特的困难所在,也弄懂了夏天天在里津市呆这么久的原因。 康尼特作为一家拥有先进技术的外资企业,讲究的是效率,可是希水这个基本上处于瘫痪状态的国企,生产力低下,职工技术落后,常年捧着铁饭碗没有竞争意识,还要培训才能再就业。别说两万四,就是一万员工康尼特集团也不会答应,他们的钱不是养闲人的。 不过余建华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他作为里津市父母官,出发点肯定要站在市民的角度,他要替职工解决饭碗问题。既然康尼特想要接手希水,那么必须安顿好老职工。 赵新民又说道:“苏信,你要知道,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上面两位大佬的博弈,虽然希水毛纺厂已经日薄西山,名存实亡,但它是里津市曾经最大的国营企业,是顾恺之和余建华较量的主要阵地。所以希水毛纺厂,真不好说最后落在谁的手里。” 苏信点头,赵新民说的很有道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希水收购案悬而不决,苦的是希水那些领不到工资揭不开锅的老职工。不过站在余建华的角度去考虑,康尼特接手希水的前提条件,是解决员工的饭碗问题。那么,顾恺之呢? 苏信忍不住问道:“顾恺之和康尼特集团达成的收购方案是什么?” 赵新民道:“康尼特收购希水的核心产业,也就是1、2、3毛纺厂。至于职工的处理,百分之四十的老职工编入康尼特,剩下的百分之四十职工买断工龄,自行创业。” 苏信认为这个方案其实也不错,合情合理,双方都退一步。当然,站在己方的角度出发,这个收购方案相比于余建华的全额收购,却是没有那么优渥,甚至是差得远了。 他继续问道:“顾恺之不愿将希水交给新河集团的原因是什么?” 赵新民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苏信哑然失笑,他有点**了,把赵新民当做什么事情都知道的诸葛亮。事实上,只要在官场上有点人脉,这些消息都能够得到。但想要往深里去了解,却不是赵新民做得到的。 这时,手机响起,苏信掏出手机,一看,是顾茜来了! 第218章 苟且偷生 福泉海鲜城是露天的,就在梅西湖边的一片空地上。 之所以称之为海鲜城,并非这里多么高贵上档次,而是这里聚集了上百家海鲜烧烤摊子,场面颇为壮观,味道最正宗,而名气最大的一家是有门面的福泉海鲜大店子,约定成俗,里津市民把这一片统称之为福泉海鲜城。 这里环境优美,夜色如画,彩灯嵌在岸边的老槐树上,灯火通明,湖边的道儿都是贩卖各种小玩意儿的地摊,许许多多年轻男女穿梭其间,广场大妈按时按点在隔壁梅湖公园里操练,好不热闹。 苏信带着顾茜,越过拥挤的人群,回到桌前。 赵新民见苏信带来的女孩如此漂亮,不由地略有失神。 这女孩身材高挑,气质出众,有一种名门闺秀的味道。打扮的很简单很清凉,蓝色短裤,白嫩纤长的腿非常的诱人,上身是件简单的白色体恤,头发用一个黑色发卡挽起,白皙的脖颈裸露在空气当中,青春靓丽,吸引眼球。 赵新民吸了一口气,收回目光,心里对苏信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家伙真厉害,以前他看见那个夏桔梗的时候,就觉得夏桔梗应该是他见过的女孩子里面最漂亮的一个了。 可是眼前的女孩,绝对和那个夏桔梗不分伯仲。只是二人的气质不一样,虽然都是只有一面之缘,但夏桔梗给他这个便宜哥哥的第一印象,是冷,而眼前的女孩,看起来更加的温柔。 难怪那个夏桔梗走了之后,苏信并不显的怎么难过,原来还藏着一手。倒是不知道他究竟喜欢那个女孩子?这些都是苏信的私事,赵新民没兴趣打听。 “介绍一下,我是苏信的朋友,赵新民。”赵新民率先开口,不过脸上收起了和苏信的那副闲聊时的表情,脸色很正经。 他想要给这个女孩子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倒不是他对这个女孩子有什么想法,主要是不能给苏信丢脸。如果再发生一次遭遇夏天天的事情,导致苏信再一次在人家女孩面前丢脸,那么他就十恶不赦了。 “我好朋友,顾茜。”苏信坐下,对对面的赵新民说道。 “你好,赵大哥。”顾茜微微颔首,坐在苏信身边。 赵新民呵呵一笑,然后招手,“小珊,这里。” 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拿着菜单走了过来,甜甜笑道:“赵大哥,今晚你想吃什么?” 苏信看出来赵新民认识这叫小珊的女孩,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女孩穿着很朴素,磨掉色的牛仔搭配过时的白色体恤,围着碎花围裙,天天和油污海鲜打交道,尤为难得的是干净整洁,长得也很不错,五官精致,马尾辫扎起,看上去挺纯洁。 赵新民把菜单递给苏信,“你点吧。” 苏信对顾茜说道:“小茜,你想吃什么?” 顾茜微微一笑,道:“嗯……随便。” 苏信把菜单还给赵新民:“赵总熟,还是赵总点吧,顺便。” 赵新民心下嘀咕,这小子够可以的呀,只顾着顾茜,人家说顺便自己也顺便,妇唱夫随。这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苏信,有胆有识有主见的苏信! 他心下打趣,笑着对小珊说:“小珊,按以前的来,分量加倍。” “嗯,好,赵大哥,马上给你上菜。”小珊转身离去。 赵新民说道:“苏信,你可别看这家海鲜铺子很小,没什么规模,顾客也少,可绝对是福泉海鲜城味道最正宗的,比福泉海鲜店还要好吃,而且地理位置极佳,就在梅西湖上游,靠近岸边,不仅可以领略美色,而且还可以吹吹秋风。” 苏信打趣道:“我说老赵,你不至于这么吃物丧志吧,不就是吃个海鲜嘛,你还了解的这么透彻?花点功夫在房地产上,早成亿万富翁了。莫不是……对这个叫做小珊的女孩有想法?那赵总,老赵,我可得说叨说叨你了,这世道老牛吃嫩草不足为奇,但您赵总正在干事业,可不能女儿情长,毁了大事。” “你胡扯些什么呀,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赵新民哭笑不得,明白跟苏信玩嘴皮子真是粪坑旁边打地铺——找死。 苏信笑笑,目光一扫,发现周围十多张桌子上都空着的没人,不由地说道:“就算我胡扯,可你这说法也不大对呀,既然这里味道最正宗,为什么顾客少?这不是前后矛盾?” 赵新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就是因为这里的地段不错,有多奸商眼馋这块地,经常有人找茬闹事,掀桌子砸东西,闹得顾客不得安宁,导致顾客流失。” 苏信有点不明白,问道:“这老板没那么怂吧?” “不是怂不怂的问题,开这家海鲜摊子的是一对母女,丈夫早死,听说她儿子最近犯了命案,给逮进局子里,被判了死缓,挺可怜的。” 赵新民伸手指了指苏信背后,说道:“你想也想得到,这孤儿寡母没有依仗,又占了这么块好地方,既招人嫉恨,又招人欺负,前几天我来这次海鲜,就看见几个梅西湖社区管理员捣乱,要收她们的摊子,当时我差点就冲上去了,后来那几个管理员走了我才忍住。” 听赵新民这么一说,苏信不由地朝海鲜摊子看去,那对母女正在忙碌,小珊在一旁清洗龙虾,母亲四十来岁,身躯瘦小,脸庞满是褶皱,此刻站在火炉边上翻炒海鲜,冒出来的油烟熏得她脸色焦黄。 苏信心下一叹:生活从来都不容易,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坚强! 过了会儿,小珊把食物端过来,还特地送了两盘开胃凉菜。想来赵新民没少来这里吃海鲜,跟这对母女认识,而且关系不错。 苏信和赵新民边喝酒便扯淡,顾茜并不认识赵新民,不大说话,吃了些东西,然后就放下筷子,托着精致的下巴听苏信和赵新民说话,也不会觉得无聊。 事实上,她还是第一次来梅西湖这边玩,看着湖边美丽的风景,听着行人用里津土话闲聊,也觉得有趣。她带了相机过来,等会儿吃完海鲜还想跟苏信一起拍几张照片。 苏信和赵新民喝酒扯淡当中,忽然一道喝骂声传来传入他的耳朵,不由地转头看去,只见海鲜摊子前,两名手臂带着红布的青年正在闹事。 而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矮个中年男子负着双手,手指戳向小珊母亲,尖声道:“我说李桂玉,你别不是抬举啊,两个月的租金没交,还想占着这块地做生意?你当这是慈善堂吗?” 那个叫做李桂玉的中年妇女绕出摊子,在张主任面前点头弯腰,手掌不停的搓着毛巾,赔笑道:“张主任,您知道我家出了事,一时半会儿凑不了那么多钱,您通融一点,再缓缓,再缓缓,我过三天就把钱交齐!” “去去去!这话我听的耳朵起茧子了,说好了三天又三天,说好了三天又三天,你把我当猴耍呀?啊!我就一句话,今儿个拿不出钱来,摊子别想摆了!”张主任满脸厌恶,一把将拉着他手臂的李桂玉推在潮湿的地上。 “你们无赖!什么两个月的租金没交,我们的租金明明交上去了。”小珊见母亲受欺负,忍无可忍,白净的脸上涨得通红,把母亲拉起来。 张主任双手抱肩,色眯眯地盯着小珊,“呵呵……赵小珊,难道你妈没告诉你,你们家的租金涨价,交的那点钱不够吗?” 赵小珊呸的一声,怒道:“那为什么人家的摊子没涨价,偏偏我们的摊子要涨价?涨价也就算了,你翻倍涨,这不是知道我家除了事情,趁火打劫,故意想刁难我们?” 张主任伸手叉腰,目光落在赵小珊因为气愤而起起伏伏的胸部上,吞了一口唾沫,义正言辞地说道:“喝……我说赵小珊,话不能这么说,你家这块地是黄金地段,价格自然比别人高,你觉得贵了,那成,你不租就成了!” 赵小珊一个小姑娘,论嘴巴如果是老奸巨猾的张主任的对手,当下面红耳赤,因为愤怒胸脯极具起伏,“你们,你们不能不讲理!” “呵呵,今儿个我就是不讲理了,你想怎么滴?啊……废话懒得说,看你们这样子也拿不出钱了——收摊子!”张主任大手一挥,身后的两名青年立马冲上来,一脚踹翻了海鲜摊子,龙虾小黄鱼撒了一地,在泥泞的地板上活蹦乱跳。 李桂玉哇地一声大叫,跌倒在地,伸手紧紧拉住一名青年的腿,“你们不能这样呀,这可是我母女俩的生计呀……” 张主任瞧也不瞧上一眼地上的泼妇,一脸嘚瑟,三角眼盯着因为愤怒而面色通红的小珊,嘴带淫笑,他可是对这个赵小珊垂涎已久,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甜美可人,如果能够扒光衣服,用绳子捆住手脚,骑在她的身上蹂躏伐哒一晚上,啧啧,就是给他皇帝做也不要。 这么意淫着,他下面有点不举的老二忽然有了反应。 这样的感觉,真的好久没有过了。 张主任深呼了一口气,他有点高血压,蹲下矮胖的身子,在依然嚎叫的李桂玉耳朵旁低声道:“我说李桂玉,想要我通融几天也可以,让你女儿陪我几天,怎么样?” “啪”地一声,张主任脸上多了五个手指印,李桂玉怒骂道:“张友庭,你这个遭天谴的畜生!天杀的畜生!” 张友庭捂着肿胀的脸呆了一下,随即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一脚踢在李桂玉的肚子上,尖细的声音犹如公鸡叫:“你这个泼妇,今天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把摊子给我掀了!” “砰”地一声,赵新民猛拍桌子,他再也不能忍了,怒道:“真是一群败类,还有没有王法了!” 苏信眉头一皱,知道有点不妙,拉住想要起身的赵新民,道:“老赵,你管不了,别管闲事了。” “是的,我管不了,但这事我管定了!” 忍无可忍的赵新民挣脱开苏信的手,怒气冲冲的冲了过去。 苏信微微摇头,无可奈何,不是对于赵新民的冲动、而自己不能劝阻的无奈。 事实上,苏信很能体谅赵新民此刻的愤怒,赵新民虽然性格比较理智,不是个仗义出头的人,但他本身有过这对母女的辛酸遭遇,曾经摆地摊被城管端锅,那可是他全部的家当,当时走投无路,万念俱灰,想要自杀。因而他想要为这对母女出头,并不为奇。 苏信只是对此刻自己的心态感到一丝无奈,一丝奇怪,还有一丝厌恶。 现在看到这对母女受人欺辱,他的心境没有丝毫的波澜,没有愤怒,没有可怜,也没有想要上去仗义执言的冲动。 早放在一年前,自己碰到这样害天理的事,绝对啥话不说,先拿着椅子砸死这三个杂碎。 可能,经历了太多的不公之事,眼见太多的可怜之人,让自己深切体会到一个道理:每个人活在这个浮华的世界上,都只是一只在不停挣扎的蝼蚁,没有谁能够可怜谁,因为我们都在生活的最低限度下苟且偷生罢了。 懂得太多,看的太穿,也 第219章 百转千回,伊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给我住手。” 赵新民怒喝一声,手指着两名动手砸锅碗瓢盆的青年,对张友庭斥道:“你们想要干嘛?欺负人家一对孤儿寡母,算什么男人!” “嘿……我算不算男人用的你咸萝卜淡操心?”张友庭双手靠背,挺着啤酒肚嗤笑道:“你想打抱不平吗?别看你穿的人模狗样,我还真不怕,因为这块地儿,归我管!他们没钱,摊子今天收定了!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是这个理儿!” “租金多少?我给!”赵新民懒得废话,掏出皮夹,“一千?两千?五千?还是一万……说!” 张友庭见赵新民穿着西裤商务t恤,打理的有型有款,知道是个有钱人,可有钱又怎么样?这是他的地儿,他的地儿听他的。 张友庭双手叉腰道:“你拿着钱充大款呀,我偏偏不吃这一套,明着告诉你,现在我不要钱了,张桂兰违约在先,两个月没交租金,摊子我有权收回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赵新民大怒:“你这秃瓢矮子故意刁难我对吧?” “嘿……怎么滴!”张主任谢顶,脑门跟反光镜似的,最恨有人骂他秃瓢,“告诉你,今儿个这摊子我收定了,你识相点就走开,吃饱了撑着少管闲事。” “你这个混蛋!”赵新民忍无可忍,推了张友庭一把,张友庭身材矮小,跟个球差不多,没站稳登时来了个人仰马翻。 他心下大怒,跳起来大骂,“**,张海,给我揍死他!” **张海朝赵新民围了上来,这两个家伙都是当地有名的小混混,打惯了架,被张友庭收编成街道办合同制员工,基本上就是跟协警的性子一样,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刁横不听话的摊主。 赵新民本来性格很斯文,若非感同身受这母女俩的遭遇,也不会如此愤怒出头,只是他一个人,又如何是两名青壮小混混的对手。 当下,赵新民被**张海围殴,毫无还手之力。 “你们这群畜生!”李桂玉见好心人遭到欺负,冲上去帮忙,拉扯张海的手脚,却被张海一推,摔在地上。 “妈!”赵小珊惊慌失措,赶紧过去扶起李桂玉,泪雨滂沱,好不可怜。 “苏信,你朋友赵大哥被人打呢,要不要报警?”顾茜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见那可怜母女,心里好是不忍,拉了拉依然无动于衷苏信的手臂。 “没事,你别担心,我来处理。“苏信安慰了性格善良的顾茜一句。 眼下的情况,他不想帮也得出手了。 当然,他可不想动武玩摔跤。对付这种狗眼瞧人低的小瘪三,他也不屑于采用武力。 苏信掏出手机,直接拨打了方海军的电话号码,说道:“叔,梅西湖街道办的那个……张友庭你认识吧?” “不认识,苏信,怎么了?” 苏信料想方海军也不可能认识,方海军是里津市副局长,刑警队大队长,这么一个街道办的小喽喽,他怎么可能认识? 当下,苏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方海军,然后问道:“叔,在梅西湖这一片,你认识什么人不?” 赵新民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跟梅西湖区委书记荣成关系不错,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给他。这事很好解决,你用不着担心。” “好,谢谢叔了。”苏信心里大乐,这梅西湖的土皇帝就是区委书记荣成,梅西湖街道办事处直属区委管。这回张主任……是铁锅里的活泥鳅——等着找死了。 苏信想了想,又拨通了梅西湖派出所的电话,直截了当告诉他们,这里发生诈骗和斗殴,你们快来。 苏信挂了电话,对顾茜笑笑,“呆这儿,不许过去。” 顾茜想了一下,点点头:“嗯……知道。不过你现在过去,不会跟他们打架吧?不许打架!等警察来了再说。” “我可是三好学生,奉公好市民,守法好青年,打架这粗活儿,不适合我干。“苏信打趣一声。 顾茜红润的嘴角微翘,“你呀……说这话羞不羞。” “不跟你扯了,咱赵总还身处水深火热当中呢。放心,我不会打架的。” 苏信起身过去,见赵新民被**张海骑在身下拳打脚踢,却兀自反抗。他感觉到脚踩到一块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是赵新民的钱包,他弯腰捡起,揣入兜里,对负着双手看戏的张友庭道:“做人别太过分了,把我朋友放开,然后赔礼道歉。今天这事还好说。” 张友庭眯眼瞧了瞧眼前半大不小的男生,嗤笑道:“喝,口气好大,你是谁?” “我是打酱油的路人。” “那你给我滚开,小心连着你一块挨揍!”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着赵新民被打,却无能为力只能抽泣的赵小珊跑了过来,拉了苏信一把,她知道眼前的男生是赵新民的朋友,不想他因为自己遭罪,“小哥哥,你,你别管了,他们会打你的。” “没事儿。”苏信见赵小珊这么善良,心略略有些软了下来,倒有些过意不去没第一时间出手,他转头,故意讥讽道:“你是梅西湖社区管理员吧?” “哼,胡说八道,我是梅西湖街道办主任。” “哦,官好大,我好怕。” 苏信低声冷笑,随即掏出一万块钱,目光一转,落在还在殴打赵新民的**张海身上,大声道:“哎哎哎,你们两个给我住手。别打他了,我给你们一万块钱。” 这话起了一点效果,张海和**停下手,见苏信手里的一万块钱,目光之中有一丝迟疑,“臭小子,你不是耍我的吧,小心连你也一块揍。” 苏信见这俩人身上的那股子痞子气,就笃定是街上小混混,绝不是什么街道办事处的正式工。张友庭刁难赵小珊母女,很有可能是因为周围的摊贩眼馋这块地段,贿赂了他,因而张友庭拉了这两个非编制员工,过来闹事,就是想要赶走赵小珊母女俩。 既然这样,这**张海两人,为了钱啥事都干得出来。苏信想通了这些,事情好办得多,他直接将一万块钱扔给**,指了指张友庭道:“你们帮我把这个这个街道办主任揍一顿,我再给你们一万块钱!” **拿着一万块钱,吞了吞唾沫,目光落在张友庭身上,有一丝蠢蠢欲动。 张友庭却是跳脚大骂,“混蛋,我可是你们的上司,还想不想要饭碗?给我把这臭小子揍一顿!快点。” **没有动,转头对张海说道:“海子,你怎么看?” 望着方林手里的一万块,张海呼吸有点急促,一万块钱在那年头算的上是一笔大数目,他们两个小混混,岂能不眼馋,他狠下心道:“我们反正是临时工,一个月拿六百块,要几年才能赚大两万,揍,揍他。” 张海点头,两人起身扑向张主任,“张主任,别怪我俩,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紧接着,梅西湖响起阵阵杀猪般的嚎叫声:“你们,你们这两个畜生,吃里扒外的东西呀……” 苏信走过去拉起地上的赵新民,赵新民倒没受什么伤,只是脸上有几处清淤,崭新的七匹狼商务男装披一块掉一块,跟个叫花子似的。 “人跟人就是不同。” 赵新民拍掉脸上身上的泥污,心下叹了一口气,他不得不承认苏信比他聪明,更深谐人心,更知道人性的贪婪。 面对错综复杂的形式,苏信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找到最优解。 同样是一万块钱,他为此挨了一顿打,苏信手没动一下,却用对方马仔的手打了对方。这就是差距。 决定一个人的高度的,是才智! 只是,赵新民还有一点疑惑,苏信会把两万块钱给这两个小混混,倒不是在意自己的钱,只是他知道苏信不是这种性格。问道:“苏信,你不会真把两万块钱给这俩小混混吧?” “老赵,你看好戏就可以了。” 苏信拍了下他的肩膀,目光一转,继续观摩**张海的武术表演节目,当然,这两小混混顾忌旧主子的情谊,有时这出工不出力,落在张友庭身上的拳头太轻,跟按摩一样。 苏信笑道:“哟哟,轻了轻了,这样子我可不付工钱啊,要打他的脸,用力点,最好打出一个肉包子形状。” **和张海再次上演全武行,张友庭的嚎叫声也愈发凄厉。 就这样持续了半分钟,苏信见张友庭的声音太过恐怖,担心会招狼,适时喊停: “好了,你俩住手。” 苏信蹲下身子,对鼻青脸肿的张主任笑道:“街道办主任,滋味如何呀?” 张主任被打成了猪头,嘴巴倒是硬得很,尖声道:“你,你这臭小子,告诉我你老子是谁,你家住哪里。” 苏信道:“哦,你让我告诉你我就告诉你?你是白痴我不是。” “你,你……” 张友庭气得心肝脾肺肾都要炸了,却拿眼前这个可恶的小家伙无可奈何,旋即怒道:“好好好,你嚣张吧,我告诉你,你喊那两个吃里扒外的畜生打我也没用,这个摊子我收定了!” 这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张主任掏出手机,他本在气头上,连号码也没看,怒喝道:“谁呀?大晚上的打电话过来干嘛!” “呵呵……张主任,你口气好大呀。” 张主任的脸立马垮了下去,对方的声音,他实在是太过熟悉了,熟悉到比他情人的**声还要熟悉。他鼻青脸肿的脸部拼凑出一个狰狞的笑脸,“荣,荣书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我以为是别人的电话,对,对不起,荣书记,您这么晚了,打电话来有事吗?” 苏信见张主任丑陋恶心的谄媚笑脸,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这个电话,他知道是梅西湖区委书记荣成打来的,至于荣成说了什么,他却是不知,不过能够从张主任的脸色上揣测出一二。 张主任肿的跟肉包子的脸蛋先是带着浓浓谄媚,随即变成错愕,震惊无比,瞥了苏信一眼,干裂带血的嘴巴满是苦意,最后忙不得的在电话里保证道:“书记书记,您放心,我认识道错误了,我一定赔礼道歉。” 苏信一言不发,嘴角带笑,眼睛死死盯着张友庭。 “呵呵……这,这个小哥,对,对不住,我不知道你跟这李桂玉母女有关系,我……” 张友庭挂了电话,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态度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苏信笑道:“你说一个大老爷们,又是梅西湖的父母官,啥事不做尽做缺德事,你丢人吗你?” “丢人,丢人。”张友庭被一个比他儿子还小的男生训话,那种滋味太过难受,却没有勇气反驳。 苏信一收笑容,目光露出冰冷,“废话不跟你说,记住了,一:明天来把海鲜摊子修好,赔钱赔礼外加道歉!二:以后别来为难人家母女,下次再让我见到,那你这个主任也不想再当了。” 张友庭赌咒发誓,“好,我,我赔钱,我保证,我再也不为难他们了。”事实上,他早没勇气再找赵小珊母女的麻烦,也不看看苏信请出来的人物是谁,梅西湖区委书记,说的封建点,就是梅西湖的土皇帝,他一个梅西湖街道办主任,哪有胆子与人抗衡。 “那就滚吧!” 张友庭忙不得地爬了起来,挺着肥硕的大肚子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苏信转头,发现赵新民和赵小珊母女都呆呆的看着他,不由地笑道:“以后,这个张友庭再也不敢刁难你们了。” “谢谢,谢谢。”赵小珊母女回过神来,事实上,他们不认识苏信,甚至连名字也不知道,更不明白眼前的少年,为何张友庭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对苏信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没事,你们还是谢谢赵总吧,是他帮了你们。” 苏信不愿接受这对可怜母女的感激,若非赵新民,他未必会出手,更谈不上是为了帮赵小珊母女,无功不受禄,他还没脸厚到承人家的情。 当下,赵小珊母女又是对赵新民表示了感谢,搞得赵新民也是无所适从,只是余光看到苏信的时候,心里忍不住一阵赞叹: 这个少年再一次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不仅聪明,处理事情滴水不漏,身后,还有很深的背景来历。 顾茜走了过来,挽着苏信的手臂,嘴角微弯,笑道:“好样的,苏信。” 苏信看着她道:“那肯定呀,也不看看我是谁。” “吹牛,羞不羞。”顾茜轻轻拧了下苏信的胳臂。 “喂,小家伙,别再那里废话,把剩下的一万块钱给我们。” 苏信转头,见方林和方海还没走,他倒是把欠人一万块钱的事儿给忘了,当下不由地笑了笑,“别急嘛,先吃个龙虾烧烤,我请客。” **不耐烦道:“废话少说,吃海鲜你也得先给钱。”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⑼ ⑼ . c o m 这时,几道轰鸣声传来。 苏信猜想是警车来了,不由地笑了起来。 钱,他不打算给,这两小混混,他要送进局子里。 当下,苏信转头看去,只见十多俩机车驶来,个个黑衣黑裤,打头的是一名三十岁上下的青年,面容瘦削,下巴有稀稀拉拉的胡须,目光。 不是警察。 苏信不由地一愣,他一眼就认出这人,赵三荣! 上次夏天天的朋友调戏张馨不成,羞恼成怒让狗熊绑架张馨,最后被这个号称里津市黑道扛把子的赵三荣打成残疾。 十几辆机车疾驰而来,打头的机车在苏信身前一个急刹车,赵三荣目光落在苏信身上,目光之中极少见地流露出一丝讶异,道:“苏信?” “你好。”苏信应了一声。 赵三荣点头下车,算是打了招呼,他不再理会苏信,径直走向赵小珊母女:“小珊。” “三哥,你怎么来了?”赵小珊正在捡散落一地的小黄鱼,反头见是赵三荣,本带着泪痕的脸露出一丝欣喜。 赵三荣沉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我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和大娘。” “没事少来,晦气。”在收拾锅碗瓢盆的李桂玉忽然冷哼了一声,之前对苏信的笑脸不见,褶皱遍布的面部满是怒容,似乎恨极了赵三荣。 苏信心下有点奇怪,不明白挺亲切的李桂玉为何见了赵三荣发这么大的脾气,而这赵三荣杀人不眨眼,做事狠辣凶残,一言不合就要人命,可此刻李桂玉如此冷嘲热讽,他没有一点恼怒的意思,反而目光一扫散了架的海鲜摊子,问道:“小珊,这怎么回事?” 赵小珊伸手指了指张海和**,“哦,三哥,刚才他们砸了我家的摊子,然后这个赵大哥和苏哥哥帮忙……” “不,不是我。”**和赵海却是吓了一跳,退后三步。他们已经看出这些人身份不同寻常,心下害怕,此刻想逃也逃不了,叫苦不迭。 “小珊,闭嘴!”李桂玉呵斥一声,随即对赵三荣怒道:“我家的事,你少管!” 赵小珊不敢说了,抿了抿嘴,蹲在地上捡海鲜。 赵三荣面无表情,其实不用赵小珊告诉他,见这满地狼藉,摊子倾倒,锅碗瓢盆四落,小黄鱼虾类全在地板上乱跳,周围除了苏信几人,一个顾客也没有。他也能猜出来刚才发生的事情。 赵三荣心下无奈,之前来,赵小珊母女从未跟他提及过被人欺负,以为她们母女俩日子虽说艰苦,但有这个摊子,应该衣食无忧。 此刻他见到赵小珊母女这副可怜样子,心下忽然升腾出一丝无名怒意,他的目光不由转向张海儿和**,有一股杀意,冷道:“黑狗,把这两人的腿卸了,再把他们吊到梅西湖桥头。” “是,三哥。” 一名叫做黑狗的板寸头男子弹灭手中烟蒂,朝**走过去。 “大,大哥,你,你想干嘛?” **背脊冒汗,手掌搓着大腿。心下后悔不迭,刚才拿了苏信的一万块钱干嘛不走,现在想走没机会了。 他早就发现,这十多个人,个个黑衣黑裤,凶神恶煞,没一个是他这种街头小混混能招惹的。尤其是除了打头的青年,剩下十多人胸口绣着三个极细的小字——三十六! **是里津市的小混混,跟着张友庭弄了个梅西湖管理员身份,整天混吃混喝,在这一片地儿为非作歹,因此结交了一群混黑道的狐朋狗友,对里津市的黑道了解一些皮毛。但仅仅只是些皮毛,就足够他看出“三十六”这三哥字代表的意思:三十六说的是里津市最大的黑帮——三十六帮! 这群人便是三十六帮成员,尤其是打头那个青年,大家叫他三哥,那么肯定是三十六帮的老大——赵三荣三哥!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小道童初见祖师爷,如雷贯耳,心底发颤,脚底部挪都不敢挪一下。 此刻**见板寸头男子朝他走过来,面色凶狠,一股子彪悍戾气,他腿脚打颤,再想到三哥那句“卸了他们的腿。”,膝盖一软,扑通一声直接趴在地上,“大,大哥,饶,饶了我……” 黑狗像抓小鸡一样,拎住**的脖子,悬在半空,啪!啪!两个大耳瓜子扇过去,两颗大门牙蹦了出来。 苏信忽然感觉到手被人握住了,转头瞥了眼身边脸色苍白的顾茜,心下一叹,他早就见过赵三荣这群人狠戾残忍的手段,顾茜一个豪门贵族出身的女孩,虽说见识过许多勾心斗角,但这类市井恶斗,动辄卸腿剁手的场景,却与她的生活绝缘。 只怕顾茜看了接下来的惨烈恶心的一幕,她今晚会做噩梦,苏信捏了捏她的微凉的手心,说道:“小茜,把眼睛闭上吧。” 顾茜微微抿了下嘴巴,却是没有说话,身躯靠着苏信。 苏信不再多说,转头看去,只见黑狗将**扔在地上,摔得七晕八素,脚踩在张海的脸上,掀开皮衣,从背后掏出一把长约半米的砍刀,锋利无比,在灯光下映出他那张略显狰狞充满戾气的方脸。 黑狗声音冷淡,道:“告诉我,你想要那条腿?” 张海被黑狗身上彪悍的气质吓得瑟瑟发抖,“大,大哥,饶,饶了我吧,这不关我的事,是张主任,不,不对,是张主任,不对,张友庭这狗日的要掀这母女的摊子的,跟我没关系……。” 蹭! 砍刀落下,一截食指伴随着鲜血跳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重归地面。 “啊!痛啊……啊!” 张海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震得在场所有人不忍直视。几条狗嗅到了人肉的味道,窜过来争夺美味的手指。这副恶心场面让苏信饱胀的胃部翻腾,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唔……苏,苏信,我们走。”顾茜脸色苍白,捂着嘴巴,显然刚才那一幕给她的震撼力实在太大,简直在她眼前,活生生上演一部血腥的美国恐怖大片。 苏信赶紧把顾茜搂在怀里,一手罩在她精致的耳朵上,拍了拍她的背脊,下巴抵着她光洁的额头,低声安慰说:“没事的,不看就好了。” 现在,苏信不能走。因为他有想要搞清赵三荣这个人的身份,还有赵三荣和赵小珊之间的关系。跟让他恼怒的是:之前报了警,梅西湖的民警效率低的够可以呀,到现在都还没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等下撞到这一幕,指不定发生黑帮跟警察的火并! **被黑狗踩住面门,见到张海被剁手的血腥画面,裤裆湿了一大块,他张了张没有门牙的嘴巴,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告诉我,你要那条腿?” 黑狗的声音依然平淡,就好像在菜市场买猪脚一样: 你要那一条猪脚?我剁给你! “大,大哥,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条狗命吧……”张海浑身哆嗦,捂着只剩下四根手指的手,钻心的疼让他眼泪鼻涕淌满整张脸。 黑狗点头,举起沾着鲜血砍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两条腿都要……那好,两条腿我都剁给你。” 话音一落,刀已落下! “啊……”张海眼眶爆裂,苏信瞳孔一缩。 可这时,忽然响起李桂兰的声音: “够了,够了,给我住手!”满脸泪痕的李桂兰指着赵三荣破口大骂:“天杀的畜生,我母女俩的事不要你管,你给我滚,滚!永远别来!” 蹭! 砍刀砍下,堪堪贴着大腿根部落下,裤裆划破,带着骚味儿的尿水彪了出来,张海吓得晕死过去。 黑狗瞥了眼李桂兰,皱了皱眉,目光转向赵三荣,有询问的意思,“老大,你看……” “算了。” 赵三荣面无表情,立于原地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儿,他从机车上拿出一个皮包,转过头,递向李桂玉,说道:“大娘,你把这些钱收下,我再也不来了。”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谁稀罕你的钱了!” 李桂兰瞧也不瞧,她爬起来,在柜子里掏出一个红色塑料袋扎起的块状物体,扔向赵三荣,“这些钱你也给我拿走,我不需要你现在来扮菩萨,有本事,还我儿子!” 苏信一怔,目光落在赵三荣身上,这个号称是里津市黑道的扛把子,在一介妇孺面前,莫说那种动辄要人命的杀气,甚至是一点脾气没有,赵三荣低下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我走了,小珊,好好念书。” 赵小珊不敢搭话,怯怯地点点头。 赵三荣戴起头盔,跳上机车,想来心情烦躁,点了一根烟,啪嗒吧嗒猛抽,三口两口就只剩下烟屁股,手指一弹,一点星火划过夜空,他启动引擎,“走吧。” 十多名男子跳上机车,气势颇盛。 苏信的目光,却是紧盯着赵三荣。尤其是看到赵三荣扔烟蒂时的动作,他眼睛一眯,心脏更是猛跳了一下。此刻赵三荣的样子,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心念急转: 带着头盔,黑色皮衣,嘴里叼烟,弹开烟屁股,下巴瘦削尖细,有细密的胡须…… 某个模糊的影像渐渐重叠,渐渐聚合,渐渐闪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心念急转,似乎抓到了想到了什么,却又要在眨眼之间将要失去。片刻之间,他竟已出了一身冷汗。 机车轰鸣声响起,他猛一抬头,目光死死盯着打头的那道冷酷身影。他的眼中,不知为何,出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 下一刻,宛若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苏信手足冰凉,身子战粟。 赵三荣,竟然是枪杀张倩的杀手! 第220章 美女警察 上一次与赵三荣碰面,苏信记得赵三荣下巴的胡须剃干净了,而且那时在阴暗的小巷子里,他没有看清赵三荣的面孔,因而没有认出来。 不过,苏信心里百分百笃定赵三荣是真凶! 无论是身材身高,还是那股子隐藏着的彪悍气质,赵三荣都很像枪杀张倩的杀手。最重要的一个特征,是赵三荣极有特点的下巴,跟真凶的一模一样。 站在梅西湖边,苏信心思百转,背脊冒汗,为眼下的迷局而纠结万分,他还有很多疑点搞不清: 赵三荣枪杀张倩,背后有人吗? 这个背后之人是夏天天,难不成赵三荣枪杀张倩,是夏天天雇佣的? 绝无可能。这点苏信确信无疑,上次夏天天的同学调戏张馨,赵三荣连带着把夏天天打的半死。因而加剧了夏天天和他之间的矛盾。 如果背后没人,那么赵三荣枪杀张倩的动机是什么呢? 按理来说,赵三荣认识张馨,关系很不一般。从一点可以看出来,张馨遭狗熊猥亵,赵三荣一枪就把狗熊给毙了。 那么,苏信猜想莫不是赵三荣和张倩是情侣关系,后来恋上张馨,因而和张倩产生矛盾,又见张倩勾搭夏天天开房,一怒之下,一枪毙了张倩? 这个情杀的解释虽然太过天马行空,跟后世芒果台电视剧一样狗血,但合情合理。 苏信搞不通的是,张倩在临死之前,告诉他夏天天的名字又怎么解释?夏天天根本不认识张馨和赵三荣,不可能跟情杀有关。还有,真正让他难以接受的一点是:如果是情杀,那么张馨扮演了什么角色? 勾引妹夫,合谋枪杀亲妹妹。苏信绝不相信张馨是这种人! “苏信,你怎么了?”顾茜见苏信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心事,关心地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苏信回过神来,强忍住内心的惊讶和无所适从,“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这时,警车鸣笛,苏信转头看去,来了一辆警车,他心下鄙夷,自己报警报了半个小时,梅西湖派出所的警察现在才到,而且是早不到迟不到,偏偏在赵三荣离开之后才到。这种效率,煮好的黄花菜都凉了。 警车走下两人,一名中年便衣警察和年轻女警。男子约莫四十七八的样子,模样普通,肩膀微驼,双手靠背,而女民警二十三四的样子,手里夹着笔记本,长得倒也不错,身材丰腴,高耸的胸部把警服撑的鼓胀。 中年警察见地上躺着的**张海,走过去探了探,还有气,他心头一舒,对年轻女警道:“小于,先叫救护车来。” 叫小于的女警掏出手机交了救护车,然后扫了眼满地的狼藉,眉头皱了皱,转头对众人道:“是谁报的警?” 赵小珊母女忽见警察,有些害怕,以为是为赵三荣而来。 赵新民却是有些莫名其妙,以为是旁边热心的市民刚才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报的警,刚想答话,苏信已经开口了: “我。”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地上的两个人是什么情况?”这一次,开口的是中年警察,他瞥了眼苏信,目光重新落在昏迷的**张海身上,略微一扫,便看见了张海的手少了一个食指,沾满污血,而另一只手里,紧紧握着一万块钱。 老刘眉头一皱,伸手摸了摸下巴。 苏信道:“哦,这两人砸这对母女的摊子,我跟我朋友看不过去,出手帮这对母女,害的我这朋友被打了一顿,然后又敲诈勒索我一万块钱。” “你这话明显存在漏洞,他俩敲诈勒索你,怎么现在躺在地上的是他俩?哼……你不会说他们打不过你吧?”小于斥了一声。 苏信对着年纪轻轻的女民警有点反感,不了解情况就断章取义,如果她是里津市公安局长,指不定有多少个窦娥冒出来。 苏信反唇相讥道:“警官,等我把话说完好吗?声音小点成吗?嗓子跟个一百八十兆的高音炮似的,大晚上附近的居民还要睡觉,警察扰民的名声可不大好听。” 苏信的嘴巴够毒,噎得小于面红耳赤,却无话可说,哼了一声:“那你继续说。” “后面又来了一伙人,看起来像是黑社会,好像跟他们有仇,发生火并,剁了他一根手指。”苏信指了指**张海,他故意把事情说的更加严重,为的是将两个民警的注意力转向赵三荣。当然,苏信是不会对着年纪轻轻的小女警抱什么希望。 蹲在地上的中年民警一反头,问道:“那伙人的长相,你还记得吗?” “哦,天色太黑,看不大清,我只是记得,带的头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长得高高瘦瘦,我隐约记得,他手下称呼他‘三哥’。”苏信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赵小珊母女跟赵三荣的关系非比寻常,说不定能够从她们母女俩得到什么线索,但若是把赵三荣供出来,指不定引起赵小珊的恶感,事倍功半。 “三哥……三哥?梅西湖有这一号人物?”小于嘴里嘟囔了一句,转头问中年警察,“老刘,你怎么说?” “等救护车来了,回局子里说。”老刘拾起地上的一万块钱,拍了拍酸软的膝盖,站起来,然后舒了一口气。 苏信道:“既然事情说清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还有,这一万块钱可以还给我了吧?” 小于道:“案子没调查清楚之前,这一万块钱还不能给你,现在,你们几个跟我回派出所录口供。” “抱歉,我等会儿还有事,要录口供在这里录。” 一万块钱苏信可以不要,反正是赵新民的,他虽然抠门,但还没抠门到这种地步。但是他不想进局子,等下还要送顾茜回家。这世道真不太平,顾茜一个女孩子又是第一次来这边玩,出了啥事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小于一板俏脸,对苏信的态度极其不满,呵斥道:“请配合警察的工作。” 苏信知道说不通,懒得废话,掏出手机拨打了方海军的电话,“叔,麻烦又找上门来了,你看着给我解决吧。” 一晚来两事儿,方海军也有些受不了,“你这小子,又招惹谁了?” “一个充满正义感的美女警察。”苏信瞥了眼面有怒意的小于,大概把事情说了一遍,把电话递给叫老刘的民警。 他看出来了,这叫小于的女警年纪轻轻,比他大不了多少岁,是个雏儿,啥都不懂,只有一腔正义和热血。把电话给她,多半怒而砸手机,掏手铐把他逮进局子里过下半宿。 老刘是个有经验的民警,见这情形就知道眼前的男生是个官二代,一接手机,听到对方的声音,立马就知道是谁了:“哦,方局长好,我是梅西湖派出所民警刘志坚……呃,这可能有点误会,你放心,我会解决好的。” 挂了电话,刘志坚把手机还给苏信:“你可以走了。”顿了一下,又把手里的一万块钱抛个苏信,“你的钱。” 小于大怒,握紧了拳头,“老刘,你这是渎职,口供还没录,案子没搞清楚,怎么能把这臭小子放走,这一万块钱是赃物,不能给他。” 刘志坚有点头疼,不知道上面的人是怎么想的,把这个毕业没几天的小女生给他带,摇了摇头,“凡事都有特殊情况,这不是教学案例,不用录口供,这个案子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跟这个男生无关。” 小于一呆,“老刘,你知道什么?” 刘志坚瞥了眼小于,叹了一口气,“知道大麻烦来了。” 第221章 在劫难逃 时值深秋,夜风愈发的冷。 一辆疾驰在马路上的地士上,苏信和顾茜坐在后车座,而赵新民坐于副驾驶位。 离开梅西湖之前,苏信帮赵小珊母女把摊子收拾好,才和顾茜赵新民离开。他本意是想跟赵小珊母女打听下赵三荣的事情,只是见他母女情绪不大稳定,只能作罢。 不过苏信知道赵新民对赵小珊家的情况略知一二,决定先问问赵新民,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在的士上,苏信开口问道:“老赵,你经常去赵小珊母女的海鲜摊子吃东西,对他们的情况很了解吧?” 赵新民反头看了苏信一眼,“知道一些,怎么?你对她们母女俩怎么有兴趣了?” “闲得无聊,找个话题聊聊。”苏信手掌磨挲着车窗,继续问道:“那个赵小珊的哥哥叫什么名字?” “好,好像叫赵,赵什么来着,哦!对了,叫赵川!” “诶……”赵新民抱着脑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要说起来,这个赵川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的混蛋,手里犯下三条命案,听说两年前抢奸杀了一个妇女,一直四处流窜,逃避警察的通缉,今年在春阳湖犯了两条命案,被逮住了……他自己是被判死刑,一了百了,可害了赵小珊母女俩,生活无依无靠遭人欺负不说,还天天给人背后戳脊梁骨,你说……” 赵新民说的兴起,全然没有发现,身后的苏信已经陷入震惊当中。 苏信怎么也没料到:赵川竟然是李桂兰的儿子! 赵川替赵三荣顶罪,难怪李桂兰这么讨厌赵三荣。可说起来也于理不合,若是李桂兰知道儿子是冤枉的,绝对会上诉平反呀。她为什么没有?很有可能她根本就不知道儿子赵川是冤枉的。 那么,赵小珊母女对赵三荣的态度截然不同又是为何? 苏信想不通,不过眼下的案情愈发清晰,真凶触手可及。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指向了赵三荣! 现在,苏信要弄清赵小珊母女和赵三荣的关系,尽管他已经确定赵三荣是真凶无疑,却苦于没有证据。就好像想要抓住一只刺猬,却无从下手。 这时,的士在八一路停了下来,到了赵新民的住处。 赵新民对苏信道:“要不要去我哪儿坐坐?” “现在太晚了,改天吧。”苏信摇头。 “那好,我先走了,明儿打你手机。”赵新民也不勉强,先行下车。 的士再次启动,朝着市委大院开去。 “苏信,你今天晚上脸色好奇怪。”赵新民下车后,顾茜盯着苏信的脸说道。 “此话怎讲?”苏信倒是有点奇怪了。这一晚上,顾茜都没有怎么开口说话,一开口就说他今晚不对劲,像个神经病。 这么久的相处,苏信对顾茜的性格很了解,性格多面,不像安然专一于刁蛮,夏桔梗钟情于冰冷。 大多数的时候,顾茜性格恬静温柔,在人多或者生人面前会显得拘谨,当然,她又是学生会主席,上了大场面,又会表现的落落大方,有那种豪门家族出身的气质,只有偶尔在他面前,才会显露十八岁花季女孩子该有的小性子。 顾茜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感觉你今天有点古怪,时而紧皱着眉头,时而露出释然笑容的,好像有什么心事,不像平时总是傻傻笨笨的你。” “我傻吗?”苏信心下苦笑不得,但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观察入微,从他的脸色看出端倪。发现赵三荣是真凶,这对他的震撼力太大,以至于神色难以遮掩。 “嗯……你当然傻啦。”顾茜微微笑了起来,红润的嘴巴微微弯成一个月牙,只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又说道:“苏信,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苏信道:“什么?你说。” 顾茜问道:“高中毕业后,想考哪一所大学?” “呃……这个,这个还太早了吧,以后再讨论。”苏信心下汗颜,顾茜这丫头问的竟然是高考志愿。对他来说,高考志愿太过遥远,根本没想过,他现在正为春阳湖枪杀案绞尽脑汁呢。 “不要,我现在就想知道。”顾茜拉了拉苏信的手,不依道。 “呃,这个……”苏信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既要讨顾茜的欢心,又要选合适自己的大学,实在太过为难,事实上他才高二,离填报大学志愿太过遥远,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按照老爸的意思,肯定是中农大。为什么?老子是中农大的人,儿子也必须是中农大的人。 按照老妈的意思,多半是清华北大。为什么?拿的出手,好跟街坊邻居吹牛逼呗。 按照苏信的意思,中国最顶尖的工管国贸专业的大学。为什么?专业对口,派的上用场。 其实,选大学跟选媳妇没多大差别,长得好看拿得出手是一方面,有内涵符合自身是另一方面。 可事实上,很多懵里懵懂的高中应届生选大学的时候,大多数是啥大学名气大填啥,少数是稀里糊涂自以为啥专业有钱途选啥。忽略了自己的兴趣爱好,进了大学也没什么兴趣学习知识,对于上网打游戏、泡妞打飞机倒是兴趣多多。 就眼下的情形,苏信不知道以后会选什么专业,他隐隐也有出国的念头。但只是念头而已。未来的事,谁能说得清楚?不过顾茜兴致勃勃地问起这个问题,他不愿伤了顾茜的兴头,想了想说道:“小茜,你先告诉我,你想读什么大学?” 顾茜想了想,道:“我想读北财大,你觉得怎么样?” 苏信道:“我听说北财大僧多粥少,好粥更少,像你这种顶级御用厨师也做不出来的粥绝对没有,所以你还是不去的好,因为我担心等我去的时候,你不见了。” “才不会,我不是粥。还有,我现在记住了,你高中毕业也要去北财大的。” “我没答应呀,只是打个比喻。” “不许赖皮,你就是答应了。” ######### 次日,苏信再次去了梅西湖。 依着脑海中的记忆,苏信直奔赵小珊住的地方。昨晚帮赵小珊母女俩收拾摊子,他有去过赵小珊的家。 其实所谓的家,不过是一间二十来平米的毛胚房,一张木板床,几条凳子,拥挤简陋,唯一的家用电器是一个电饭煲。外面搭了一个小棚子,堆满了塑料盆子和菜。 这番场景,昨夜苏信已经见识过,再次目睹,心里依然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此刻,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坐在小木凳上,身前是一张红色塑料盆,旁边摆满了各类蔬菜和海鲜,她正在洗菜,光洁的额头布着细密的汗水,不是抬手擦汗。 “小珊。” 听见声音,赵小珊抬头,不由地微微一怔,随即眼带笑意,“苏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刚好路过,就顺便来看看你。小珊,以后叫我阿信就可以了。”苏信笑笑,其实赵小珊比他小不了几岁,在配合她柔美的声线,这么叫让苏信起鸡皮疙瘩,也因为这个称呼,会让他莫名地想起周小恬。 叫他哥哥的女生里,也就是周小恬了,不过那也是多年前的事情,周小恬还是个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悠的小女孩,整天信哥哥长,信哥哥短的。 那段日子,应该是苏信这辈子最得意的时光了。 到了如今,两人之间渐渐疏离,难得见上一面,早不复当年光景。 几个月前,周小恬转学去了南召省四大名校之一的江川中学,跟他很少有联系,偶尔在qq上,看到对方在线,才会说些不疼不痒的废话。但这并没影响两家人的关系。毕竟他们还小,感情的事,谁都说不准,也非大人所能决定的。 “哦,苏哥……哦,不对,阿信。”赵小珊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的笑笑,见苏信还站着,赶紧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小手,然后走进屋子拿出一张小木凳,“阿信,你坐。” 苏信接过凳子坐下,撸起袖子,不顾赵小珊的强烈反对,和她一起清洗葱蒜,嘴里问道:“小珊,你妈妈呢?” 赵小珊应道:“她去菜市场买菜去了。” “买菜不都是早上吗?现在都下午四点了。”苏信倒有点不明白。 “早上的菜虽然新鲜,但是很贵,这个时候买菜的人少,而且过了时间点,菜比较便宜。” 苏信苦笑一声,他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那懂这些生活理财之道。他岔开话题,问道:“小珊,你在那个学校读书?” 赵小珊眸子里有黯然之色,低声说道:“家里没钱,摊子生意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就辍学了。” 苏信心下叹息,嘴上问道:“小珊,你以前在那个学校念书?班主任是谁?” 赵小珊道:“一中,班主任是武大成。” 苏信一怔,心下不得不承认他跟这赵小珊挺有缘,不仅是一个学校,而且先后同一个班主任。 按说起来,这赵小珊长得好看,不说堪比安然顾茜这类女神,但她身上的那股邻家女孩的恬静气质,非常受男生们喜欢。如果在学校里,应该有点名气。可事实上,在一中他从未听说过赵小珊。 不过略微一想,苏信就明白了,他今年读高二,赵小珊才十五岁,应该读高一。高一在老校区,而他已经搬到五荣冠新校区,两人自然不认识。 苏信道:“我也是一中的学生,高一的时候,和你是同一个班主任武大成。不过我今年高二了,在五荣冠校区。” “我知道呀。”赵小珊微微一笑,“阿信,你很有名呢,我在初中部的时候,就听说过你了。而且我们班主任武大成,还在班上说过你的优秀事迹。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所以昨晚并不知道你就是一中的那个大名鼎鼎的苏信。” 苏信哑然失笑,他倒是忘记了,一中老校区还有个初中部,他在老校区读高一的时候,想必赵小珊在初中部读书。不过武大成对他一直是吹胡子瞪眼的,没想到走了还拿他出来树立好学生典型。真是让他大为诧异。 苏信又说道:“小珊,你还想不想回到学校读书?” 赵小珊择菜叶的手一顿,眼睛里满是黯然之色,“想呀,可是家里没钱,这个学期的学费没交,学校催缴学费我才退学的,而且,现在我已经辍学快两个月了,拉下很多课程,一中也不会收我了……” “别灰心,也别想那么多,说不定哪天家里生意好了,赚钱了,你又可以回学校念书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在家里把拉下的功课好好温习一遍,不懂的可以问我。”苏信鼓励了赵小珊一句。 帮赵小珊重新回到学校,对于他来说不是难事,教育局长是他叔,他跟一中校长安以权关系也不错,教务办主任彭文臣更是打了无数回交道了,武大成还是他曾经的班主任。无论任何一条关系,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至于千把几千块的学费,对他来说更不是问题。只是事情还没办成之前,不好把话说得太满。 两人边说着话,边洗菜。苏信把和赵小珊的关系拉近了,开始直入正题,说出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小珊,我问你一个事儿,那个,昨晚的那个三哥,跟你是什么关系?” 周小恬应道:“三哥跟我家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从小就对我家很好,我家很穷,他经常拿钱救济我家,可是我妈妈很讨厌三哥,不要他的钱。” 苏信又问:“那为什么你妈妈这么讨厌三哥呀?” 赵小珊脸色黯然,喃喃道:“我哥哥赵川从小跟着三哥在外面玩,学些坏的,现在犯了杀人罪,被叛了死刑,所以我妈妈很不喜欢三哥。” 苏信点头,从赵小珊只言片语里,他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赵川打小跟着赵三荣,赵三荣是黑社会老大,跟着他的赵川也差不离,不是一个安生的主儿。 可这一切落在李桂玉眼里,自己儿子变坏,她认为就是赵三荣造成的。可想而知,她很厌恶赵三荣,赵川犯了杀人案被判死刑,这股怨气更大。 其实做母亲的都是这样,自己儿子不好好做人,在外面鬼混,走错了路,总是把责任推给那群狐朋狗友,从来不会从儿子上身找原因。李桂玉就是个中典型。 这些不是苏信该关心的,现在有了这些信息,他已经把心里最大一个的疑点弄清:赵川之所以替赵三荣顶罪,极有可能是因为赵川之前犯的那桩命案。 赵川犯得那桩轰动里津市的命案,苏信也略知一二,两年前,赵川在梅西湖魔蛇夜总会招惹了一个漂亮女人,那个女人被三十六湾的矿老板包养,也不是个善茬,找了些人把赵川打得半死。 赵川忿恨,隔夜凌晨三点爬进那个女人的别墅,把那个女人关在屋子里半个月,肆意蹂躏摧残,最后奸杀分尸,顺手牵羊偷走二十万现金。这个案子影响特别恶劣,当时引起全城轰动,警察悬赏二十万,全国通缉赵川。 可想而知,作为家属的赵小珊母女在当时面对着多少冷嘲热讽。 之后赵川逃了两年,一直没有被抓到,警方都以为赵川逃出了里津市。按照目前的情况,苏信认为当时赵川根本就没有逃出里津市,他一直在赵三荣的庇护下过着东躲**的日子。 恰好今年年初发生春阳湖枪杀案,案情太过重大,赵三荣这个黑老大也顶不住,赵川挺身而出。苏信站在他的角度去分析,赵川秉着杀一人是死,杀三人也是个死的心态。替赵三荣背起春阳湖枪杀案,反倒落了个仗义的名头。 赵三荣感激赵川替他顶罪,照料赵小珊母女。 李桂玉并不知道儿子赵川是替赵三荣顶罪,只是觉得儿子赵川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部拜赵三荣所赐,恨极了赵三荣,对赵三荣的照顾偏偏不领情,也就有昨晚的那一幕。 这条线索已经理清。追查张倩枪杀案到了这里,苏信觉得真相已经浮出七七八八,他只要紧紧抓住赵三荣这条线索,所有的案情都会迎刃而解。 现在,至关重要的是拿到赵三荣的犯罪证据。只是春阳湖枪杀案已经过去了快一年,就算有罪证也被有心之人销毁了,他想要拿到罪证的概率微乎其微。 不过,苏信心里已有定计。这一次,赵三荣在劫难逃! “小珊,你想救你的哥哥吗?” “嗯?”赵小珊一愣,睁大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黯淡下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哥哥犯了杀人罪,已经被判死刑了。” 苏信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如果赵川做污点证人,反供出赵三荣呢? 第222章 请不要忘记,肩膀上的臂章 坐在的士上,苏信翻开手机,找到彭文臣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还是在学校办公楼抄的,当时觉得有可能用得到,没想到今天真就派上了用场。 苏信拨通号码,嘟嘟想了一会儿,接通了,他道:“彭主任,我是苏信。” “哟,苏信呀,找我有事吗?”彭文臣呵呵一笑,他一听声音就知道了,没办法,这家伙给他的影响太深,想记不得都难。不过他很好奇苏信找他干嘛?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儿。 当下,苏信把赵小珊的情况说了一遍。 另一边的彭文臣在电脑上打开学生档案,查了查赵小珊这个学生的档案,高一新生,门门功课优异,是个学习尖子,在学校表现也很好,又是班干部,只是拖欠了一个学期的学费,自动退学了。 他为难地说:“小苏呀,这赵小珊是个好学生,只是她拖欠了一个学期的学费,当初学校并没有强迫她退学,让她早点交清学费就行,可她自动退了学,现在想重新回学校,不说其他的,最起码要把拖欠的学费缴齐。” 苏信道:“她的学费我来付,彭主任,你把学校缴纳学费的账号发给我,我等下打过去。” “这样的话,这个学生可以回一中念书。” 现在既然苏信补交学费,这赵小珊又是一个优质生源,彭文臣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其实这么做,说起来是卖教育局长周朝阳一个面子,他知道苏信和周朝阳之间的关系,他不答应,苏信多半会直接把电话打到教育局去。到时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更加麻烦,因此当即应下这件事。 解决了赵小珊念书的问题,苏信想了想目前的局势,想要打破僵局,只有从赵三荣这里入手,可是自己没有证据,枪杀案过去**个月证据也被有心之人销毁的七七八八了。那么,自己只有从赵川这里入手! 苏信转头对的士司机道:“师傅,去里津市警察局。” 来到里津市警察局,苏信直奔刑警大队队长办公室。 方海军正在打电话,见走进来的苏信,眉头一皱,说了一句“等会儿。”直接挂了电话,道:“苏信?你怎么来了?” “叔,我来找你是想说说春阳湖枪杀案,我最近一直在调查春阳湖枪杀案。”苏信开门见山。这一次,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说服方海军助自己一把,如果软磨硬泡不行,那就来激将法! “你……”方海军伸手指了指苏信,最后无力放下,叹气道:“事情的利弊我已经跟你强调过很多次了,这个案子本身就跟你无关,你为什么死抓着不放呢?” “三十六湾夹皮沟爆炸案跟我有关吗?没有。在案发之前,如果我参与其中,你肯定和今天一样的态度,跟我无关,我会有生命危险。但我救了一百条条命之后,你们都说都说我救的对,说我见义勇为。为什么?” 苏信顿了一顿,继续道:“因为你们大人见惯了社会险恶,老于世故,价值观念就是这样,习惯于规避风险,对可能给自身带来危害的东西忌讳如深。但请不要忘记——肩膀上的臂章赋予你们的职责!” “什,什么话,这是……”方海军张了张嘴,想出口训斥,可在巧舌如簧的苏信面前哑口无言,心下忽然冒有一丝惭愧,对苏信的欣赏却多了一分。 苏信没有听他老于世故的想法,依然坚持心中的观点。早在十多年前,他刚刚当警察是也是如此,一腔热血,只为维护心中正义。 但方海军早不是一个初出茅驴的愣头青,在刑警队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如今坐到副局长的位子上,见惯冤假错案,死的弄成活的,假的弄成真的,心肠极硬,绝不可能被苏信的激将法所感化。 就春阳湖枪杀案而言,本来当初局长石忠磊强行把这个案子推给他,他不查不行,只能顶着雷往前冲。后来石忠磊可能得到什么风声,亲自挂帅查办此案,他也就借驴下坡,卸了这副重担。 他知道这个案子不简单,事实上,他比许多人都要看得清楚,不过没有涉及到他的核心利益,他没有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寻找真相的必要。可能见惯了太多此类案子,他的心早就坚硬如铁。他能做的,只有独善其身,不昧着良心做伤天害理的事。 至于苏信,方海军欣赏归欣赏,但绝不会赞同,总之嘴巴磨破该说的都说了,既然苏信冥顽不化要调查这个案子,他也无可奈何,毕竟不是他的儿子。 方海军道:“苏信,你的想法很对,是叔老于世故。只是你还小,不知道社会险恶,调查这个案子,我担心你有生命危险。但是,既然你执意要追查春阳湖枪杀案,叔叔不能说服你,也没办法,只能由着你了。” 方海军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苏信知道想要让方海军帮自己,千难万难,因为方海军的话里是放任他不管,而不会插手进来。但他不想放弃,没有方海军的帮助,他将寸步难行。 苏信道:“叔,既然这样,你帮我一个忙成吗?” 方海军脱口而出道:“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一定帮你。” 苏信道:“我想要去恒东监狱,见见春阳湖枪杀案犯罪嫌疑人赵川。” “什么?”方海军霍地站起,摆手道:“这我不答应你,我答应你就是害了你。” “叔!” 苏信站了起来,目光盯着方海军,恳切道:“你就帮我这一次成吗?就一次!我追查这个案子,确实是有说不出的苦衷。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想起曾经遭受过余靖宇的侮辱,想起余靖宇明年初就要出国。苏信的心愈发冰冷坚硬,眼睛里带着异样色彩,道:“不管怎么样,哪怕是天王老子,这个案子我一定要追查到底!但我是死是活,跟叔你无关。你只需要帮我这一次,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铭记在心!” 方海军心底一颤,在这一瞬间,他见识到了苏信从未展露过的一面,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神彩,带着一丝坚韧,一点点冰冷,还有莫名的疯狂! 这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方海军一言不发,背对苏信站在窗前,掏出一个中华点燃,放在嘴里吧嗒吧嗒抽了起来,掐灭烟蒂,终于被苏信感化,点头道: “好吧,我帮你一次。” ###### 衡东监狱,苏信和赵小珊方海军三人下车。 苏信特地穿了一件黑色西装,系上花纹领带,手夹公文包,脚蹬锃亮的皮鞋,带上黑框眼镜,很有种斯文禽兽的风范。 十二月初,苏信刚满十八岁,身高一米八二,时常锻炼身材结实,皮肤麦色,敛去平时的笑容,面色沉稳,再故意把自己打扮的成熟一点,像个刚刚走出大学的年轻律师。 苏信三人走进衡东监狱,一个中年白胖男人已经在哪儿等了,他见到方海军,立马迎了上去,拉着方海军的手,笑呵呵地道:“老方你可来了,你说咱两从部队就是战友,分配到里津又属同袍,这么多年你来我这不到三次,太不够意思了吧?” 方海军笑道:“老邓,你这地方阴气重,我还是少来为妙。” “哪有你说的这么邪乎,这里改造犯人,让他们重新做人,相当于人造子宫。” 两人寒暄几句,监狱局长老邓终于把目光望向苏信和赵小珊,笑呵呵地道:“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们直接去就行了。” “那就麻烦邓局长了。” 方海军笑着点头,转头想去拍下苏信的肩膀,可是看着苏信的这副打扮,收回手,心下叹了一口气,这个男孩子,越来越让他吃惊,也不知道,春阳湖枪杀案再给他这样查下去,会查出什么震惊里津的大事来。 方海军摇了摇头,道:“苏信,你去吧,我跟邓局长叙叙旧,你出来了直接来办公室找我。” 苏信点头,和赵小珊去探监。 在探监室门口,站岗的狱警把苏信的公文包收走,还要收赵小珊带来的水果和食物。赵小珊以为狱警不让带,心下焦急,恳求道:“警察叔叔,这……这是给我哥哥的,里面就是些吃的。” “没事,他们检查完了,会直接给你哥哥的。”苏信见赵小珊表情紧张兮兮,小手互相磨挲,眸子通红,想必即将见到疼爱她的哥哥,情绪忍不住。 苏信拍了拍赵小珊的背,继续说道:“小珊,没事的。之前在路上,我已经把我扮律师的原因告诉你了,等下我不管说什么,你记得别打岔,可能我的话里有一部分是假的,但想要救你哥哥,你必须顺我的意思说下去。小珊,你相信我吗?” “我明白的,放心吧,苏信哥。”赵小珊点了点头,尽管跟苏信认识不到短短的三天,但她早就知道苏信的一些事迹,其中最为熟知莫过于三十六湾夹皮沟爆炸案,和百年校庆的名人论坛演讲。 而且,中午赵小珊已经接到学校里让她回去念书的通知,她知道是苏信做的,心下感激。总之,她知道苏信这么做,是想要帮助她。 走进探监室,落入苏信眼眶里的是一间五十平米大房间,墙壁粉刷的雪白,遍布监控器,两名腰胯手枪的警察站在一边,房间中央有一张长方桌子,桌前坐着一名板寸头方脸男子,身材高瘦,带着手铐脚铐,想必此人便是赵川。 赵小珊立马朝那方脸男子冲了过去:“哥。” “坐在那边,不许跟犯人接触。”一名警察拦住眼眶通红的赵小珊。 “小珊,你怎么来了?”赵川早已知道今天妹妹来探监,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此刻依然情难自禁。他虽然是个狠辣的杀人犯,却非常地疼爱自己的妹妹。 “哥,我来看看你。”赵小珊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地落了下来。 “傻丫头,别哭,这样子不好看啊,听话。”赵川眼睛也红了,他竭力控制情绪,问道:“傻丫头,家里情况还好吗?现在十二月了,你考完” 赵小珊想起日夜劳累的妈妈,想起这些天来受到的冷嘲热讽,响起因为没钱被迫离开课堂,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巴嘤嘤哭出声来,脑袋却是拼命地点头,哽咽着道:“好,好,我和妈妈都很好,我期中考试考了全班第一,哥哥,你不要担心。” 赵川放下了心,目光转向苏信,狐疑地说:“这位是谁?” 苏信将公文包放在桌子上,“哦,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玉峰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苏信,你母亲李桂玉认为你的案子判罚过重,罪不至死,决定申请上诉,她把这个案子全权委托于我,我今天来这里,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案情。” “什么?!”赵川霍地站起,随即摇了摇头,“我妈这是胡闹,判决书下达半年,过了申诉时间,还怎么申诉。” 赵川略显慌张的反应全部落入苏信眼里,他道:“这没关系,只要你是清白的,我可以通过其他渠道替你翻案。” 赵川道:“什么清白的,人就是我杀的,我不需要翻案,因为翻案也没用,浪费家里的钱。小珊,你回家让妈不要上诉了,别浪费钱,那些钱拿来给你读书买些纸笔补品。” “哥。”梨花带雨的赵小珊拉了拉赵川的手,“阿信是来帮我们的,免费的。” 赵川看着妹妹的样子,他打小最是疼爱这个妹妹,不忍让她失望,而这个案子已经被办成了铁案,苏信这个律师不过二十一二的样子,能有多大的能耐,他道:“你问吧?” 苏信点头,问道:“你枪杀张倩是在什么时候?是不是三月十八号?” 赵川想了一下,有点记不清,不过大概就是那两天,道:“是的。” 苏信继续问道:“三月十八号那天,你大概什么时间点动手枪杀张倩?” 赵川道:“早上七点左右。” 苏信追问道:“请告诉我具体时间,是七点,还是八点?” 赵川不耐烦道:“我哪里记得这名清楚,不是七点就是八点。” 苏信咄咄逼人道:“请回答我,是七点,还是八点?” 赵川猛捶了下桌子,“你不是警察,我没有配合你的必要!” 苏信笑笑,岔开话题道:“你认识赵三荣吧?” “不认识,不知道这个人。”赵川心里惊惧,脑袋跟拨浪鼓一样摇,目光更是对准了赵小珊,似乎想要制止妹妹说话。 “看你妹妹干什么?” 苏信俯身向前,目光盯着赵川,咄咄逼人道:“因为你撒谎,怕被你妹妹揭穿!你和赵三荣是一个村子的,从小一起长的大,关系非同寻常。这一点,你妹妹完全可以证明。” 赵川脸红脖子粗,他本就不是善谈之人,面对苏信巧舌如簧的嘴巴,呐呐一句话说不出来。 苏信死死盯着脸色涨红的赵川,一字一句道:“请回答我,你为什么撒谎?” “因为我是杀人犯,我不想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够了吧!” “你又撒谎!” 苏信依然死死地盯着赵川略显慌张的眼角,穷追猛打道:“我来告诉你,因为,赵三荣才是真凶!” 赵川目光之中满是骇然之色,“你……你,你胡说八道,我就是真凶,我就是杀人犯,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苏信面无表情道:“赵三荣是杀人真凶,你替赵三荣顶罪,而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之前犯下一条命案,自知必死。我说的对吗?” 赵川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够了,够了,我不想听,警官!警官!我要回房!” 这两名警察早就被打过招呼,呵斥道:“谈话还没有结束,坐下!” “春阳湖枪杀案,警方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物证凶器俱在,无论你翻供与否,赵三荣都难逃法网,但我是一名律师,我的职责是最大限度的帮助你,只要愿意充当污点证人,我有信心替你减刑。” 苏信满口雌黄,嘴巴是不依不饶,咄咄逼人,他已经看出赵川已经崩溃,此刻必须死缠烂打,最后再来一招致命一击。他道:“你是不是替赵三荣顶罪?现在请回答我!” 赵川用手撕扯着头发,“我是真凶,跟赵三荣无关,你说的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好,到了现在你还要包庇赵三荣。” 苏信点了点头,收回身子,靠在椅子上,缓声道:“你有没有替你母亲和妹妹想过?嗯?她们作为杀人犯的家属,孤儿寡母的天天受人欺负,受尽白眼,连摊子租金都付不起,你妹妹没钱交学费,现在辍学在家里。这些你知道吗?你还是不是个人?” “这……这是真的吗?小珊?”赵川陡然抬头,眼眶通红,尽管杀人如麻,但他还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这辈子,他最对不起的就是妹妹虎母亲。现在他已经被判死刑,死期不远,唯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们。 “呃……”赵小珊本意不想让赵川难过,却被苏信在他腿上抓了一下。 苏信生怕赵小珊说错话,导致前功尽弃,立马接话道:“就在昨天晚上,几个流氓砸你妈妈的海鲜摊子,猥亵你妹妹,梅西湖街道办主任张友庭你知道吧?他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要你妹妹陪他上床,不陪他上床就砸你家的摊子。你说,小珊她们孤儿寡母失去了你这个顶梁柱,以后该怎么活?” 赵川之前他也知道张友庭这个人,极其好色,一直在打赵小珊的主意,只是那时他还没入狱,张友庭不敢招惹他。现在,突听妹妹遭张友庭猥亵,不由地怒火攻心,霍地站起,猛砸桌面,“赵三荣这个狗日的!畜生!他说过替我照顾你们,我才答应替他顶罪的!” 话音刚落,情绪失控的赵川自知失口,闯了大祸,张嘴结舌道:“不,不不,赵三荣是我兄弟,答、答应替我照顾你们。”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起身,拍了下赵小珊的肩膀,道:“小珊,你跟你哥哥好好说说话,我在外面等你。” 他转身离开监控室,来到男厕所,拉开裤腿,从袜子里掏出一支录音笔,关掉电源,放入兜里。 苏信拧了拧僵硬的脖子,心情舒畅,拉开拉链,开始放水。 第223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苏信见赵小珊迟迟没有出来,决定去楼下等她,离开大楼,在门口遇到迎面而来的方海军。 方海军停下脚步,道:“苏信,这么快出来了,那个女孩呢?” 苏信笑着说:“还在里面跟她哥哥说话。” “你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方海军秉着明哲保身的想法,从未有插手这个案子的想法,但心里也很好奇苏信连假扮律师这招都用上了,究竟从赵川嘴里套出了什么话。 苏信点头,“有,我确定赵川是冤枉的。” “这话等于没说,假如他没被冤枉,你也没必要调查这个案子了。”方海军点了一支烟,继续道:“说说你下一步的打算。” 苏信双手抱肩,和方海军沿着阶梯下去:“我准备说服赵川的家属,让她们上诉翻案,控告里津市检察院和警方。” “这么说我们倒是成了对手了?” 方海军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别怪叔埋汰你,就算你把警察局和检察院告上法庭,法院受理了这个案子,你也赢不了。要知道你这是民告官,涉及很多人的利益,他们只需要一个字就让你走投无路——拖!” 方海军顿了一顿,也有指点苏信的意思:“上诉的程序本来就复杂,今天受理你的案子,调查取证拖几个月,开庭时间上再拖几个月,总之有的是理由把案子拖到猴年马月去,我记得赵川还有一个月就要执行死刑了,你来得及吗?而且,你有证据证明赵川不是真凶吗?” 苏信无言以对,方海军说的是实情,但事在人为,不管成功与否,总不至于还没尝试就放弃。他笑道:“叔,这话别说的太早,要不咱俩打一个赌?如果我半个月之内,让法院重新审理春阳湖枪杀案,算我赢,你请我吃饭。” “成呀。不过别说老叔我占你小孩子便宜,既然赌博就得公平,到时候你输了,也得请我吃饭。”方海军拍了拍苏信的肩膀,打趣道。 “放心吧,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到时候我输了,大不了带你去我们食堂吃一顿大餐。”苏信笑笑。 “阿信。” 苏信听见赵小珊的声音,不由地转头,见她梨花带雨,眼睛通红,不由地心下微酸,这女孩着实可怜了点。他拍了拍走过来的赵小珊的背,“小珊,别哭了,心里有什么话,先回家再说吧。” 方海军开车送他们,苏信和赵小珊在梅西湖下车,步行回赵小珊的家。 李桂玉正在外面大的简陋厨房切腌制萝卜,见女儿眼泛泪光,“小珊,你怎么了?”她并不知道女儿今天去探监了,要不然,她也一定会跟着一起去。 “妈,苏信带我去见哥哥了。”赵小珊见到母亲,忍不住又开始落泪,轻声抽泣起来。 李桂玉身子一震,“什么……他、他还好吗?”话音刚落,不等赵小珊回答,却是一阵叹气摇头,拿起菜刀哆哆哆在砧板上切菜,眼角泛着泪光,嘴里骂道:“这个逆子,死了才好,死了少一个祸害!” 苏信心下叹气,道:“大娘,赵川没有杀人,他是替赵三荣顶罪。” “什么?”李桂玉手一抖,叮荡一声菜刀跌落在地,她反身紧紧地拉着苏信的手,声音急促,“你说小川没有杀人?是替赵三荣顶罪?!” 这个消息,对于她而言,无异于惊天轰雷! 赵小珊抹掉眼睛的泪水,道:“妈,阿信没有说假话。” 她亲耳听见哥哥赵川说的那句“赵三荣答应照顾她们,他才替赵三荣顶罪的。”尽管赵小珊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因为赵三荣对她很好,可再怎么好,也比不过自己的亲哥哥。 当下,赵小珊一边哭,一边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关于哥哥替赵三荣顶罪的事情说过李桂玉听,苏信在一旁补充,毕竟赵小珊知道的不多。 “好呀好呀,我说赵三荣这畜生怎么对我家这么好,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现在我找他讨一个公道。”李桂玉一脸忿恨,她本就恨极了赵三荣带坏自己儿子,现在突听儿子替赵三荣顶罪,对赵三荣的恨意更浓,拿起菜刀就要出门找赵三荣。 “大娘,你别急,这样子是没用的,赵三荣不可能承认,我们要通过法律程序来救赵川,将赵三荣绳之以法。” 苏信一把拉住李桂玉,说道:“虽说现在早过了上诉期,就春阳湖枪杀案不能按照正常程序上诉,但我们可以上诉状告检察院徇私舞弊,包庇真凶,进而要求法院重新审理春阳湖的案子。到时候只要赵川愿意做污点证人,一样可以翻案。” “这,这些我都不懂,这可怎么办呀。”李桂玉一个农村出身的妇人,没文化没见识,哪里懂这些,满是褶皱的脸庞愁云惨雾。旁边的赵小珊更是泪雨滂沱。 苏信安慰道:“没有关系,大娘,只要你同意上诉,其他的交给我来办。” “娃子,你、你说这不沾亲不带故的,你这么帮我家,这大恩大德怎么还得起呀。”短短几天,这个娃子已经无数次伸出援助之手,先是解决了梅西湖主任张友庭这个无赖,又解决了女儿小珊的上学问题,李桂玉一个朴实的农村妇女,最重恩情,此刻这娃子又要帮儿子翻案,她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感动到老眼盈满泪水,哆嗦着手,真的就差给苏信跪下了。 “没事,大娘不用介意这些,我跟小珊是朋友。” 苏信满心惭愧,他追查这个案子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绝不是什么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是此刻,眼见这这对可怜母女的遭遇,他心下更加坚定,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案子追究到底! 第二天,苏信出钱请律师,一纸诉讼将里津市检方和警察局告上法庭,控诉检方和警察局在春阳湖枪杀案徇私舞弊,包庇真凶,冤枉赵川! 里津市中级人民法院受理这桩民告官的案子,赵小珊母女满怀希翼,以为赵川有救了,等待法院开庭审理此案,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距离赵川行刑期越来越近,却迟迟没有收到里津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传票。 李桂玉几次前往法院,得到的答复不外乎是正在调查取证,愤而在法院撒泼吵闹,高声叫骂,不过工作人员对这类这类情况见怪不怪,直接让保安轰出去,李桂玉依然不罢休,天天堵在法院门口,拉横幅静坐。 这一切,全部如方海军所预料那样,那一纸诉讼石沉大海,查无音讯。 苏信,似乎也陷入了困局之中。 十二月八号,飞书网上,一篇文章被无数飞书用户转载戳送。 文章标题是:《孤女弱母,当世窦娥!》 文章开头直插主题,将春阳湖枪杀案的经过挑重点写下来,其中列举大量春阳湖枪杀案的疑点: 第一:枪杀张倩案的和枪杀保安的凶器并不一样,两起枪杀案时间间隔不到三个小时,不可能是同一名凶手所为。可是,赵川却被扣上了两起杀人案的罪名。这么明显的漏洞,里津市检察院视而不见,究竟是为何缘故? 第二:根据目击者的笔录,真凶是一个下巴瘦削满是胡须的男子,而赵川是方脸。明显不是真凶。 第三:赵川母亲李桂玉上诉状告里津市检察院和警察局徇私舞弊,包庇真凶,要求重新审理春阳湖枪杀案,还儿子一个公道。可里津市中级人民法院多次推诿,以各种理由搪塞李桂玉,就是不开庭审理此案。 无论赵川是不是被冤枉的,无论春阳湖枪杀案的判决是否公平公正,李桂玉作为犯罪嫌疑人的母亲,有权替儿子翻案申诉,里津市中级人民法院作为一个维护正义的地方,却多番推诿,意图一拖再拖,让这个案子不了了之,如此肮脏可耻的做法,当真是人神共愤! 文章附上李桂玉的诉讼状和大量相关文件,以及赵川的正面照,李桂玉在人民法院静坐拉横幅的照片,家里简陋的房子的照片,还有大量遭到张友庭喊人砸坏的锅碗瓢盆照片。 文章的最后,采用抒情手法,描述李桂玉母女的境况。 “因为这一桩冤案,李桂玉家破人亡,孤女弱母时常遭受流氓欺辱;女儿赵小珊被迫离开心爱的课堂,一个年仅十五岁大的女孩,此刻却要过早的肩负起生活的重担,为柴米油盐起早贪黑! 因为这一桩冤案,李桂玉没钱缴纳摊铺租金,遭到梅西湖街道办主任张友庭多番羞辱,张友庭甚至于藉此要挟,丧心病狂强迫十五岁大的赵小珊陪睡! 这个世界还有公道吗? 这个世界还有正义吗? 伟大的哲学家爱略特曾经说过:正义像上帝的王国,它不是我们身外的一个事实,而是我们内心的一种热烈向往。 正因为我们热烈向往,所以正义从不缺席! 这篇文章文笔措辞犀利冷峻,字字珠玑,拷问人心,极具煽动力。在人为操纵下,短短一天便高居百度热点搜索榜首,迅速传播开来,随即登上网易凤凰新闻等各大门户网站,上千万人转发! 霎时间,里津市市政府遭到无数网友口诛笔伐,彻底被推向了风口浪尖之上! 2003年12月9号,得到消息的市委书记余建华震怒,立即召开常委会,直接下达三条命令: 一,免去梅西湖街道办主任张友庭的职务,市纪委介入调查他的问题。 二,彻查春阳湖枪杀案,不仅要给里津市民一个交代,也要给全国网友一个交代。 三,网监部门一定要在三天之内,查出《孤女弱母,当世窦娥!》的发帖人爱丁堡·华莱士,这个始作俑者! 无论能不能抓到发帖人爱丁堡·华莱士,但这篇帖子,已经改变了里津市太多太多人的命运: 这一天,梅西湖街道办主任张友庭的官场生涯走到了尽头,只是,来得太过出乎意料,前夜凌晨三点,被市纪委工作人员从小三的床上带走。 这一天,里津市中级人民法院,检察院,警察局上上下下全部乱成一锅粥。警察局局长石忠磊度过了他人生当中最艰难的一天,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走来走去,烟灰缸里盈满了烟头,眉头不展,心情极糟。 早在一年前,因为侦破春阳湖枪杀案,他受到余建华的嘉奖,风光得意,可现在春阳湖枪杀案再次被捅出来,市委下令彻查此案,间接推翻了之前的定论,也就是说他办了一起冤假错案。 这个定论如果成立,几近等于宣告他的政治生涯结束,难有翻身之地,更遑论更进一步。 苦思良久,石忠磊决定向市委秘书长莫如辉问问市委的风声,反身来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只是电话刚刚嘟了一声,他啪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石忠磊叹了一口气,全身倒在办公椅上,挂电话不是不想问,而是有些事不能问,只能去想,去悟。悟透了,你这人大有希望,大希望,悟不透,那你的政治生命,也就结束了。 石忠磊现在悟出了一点,现在局势太乱了,五荣矿业集团矿洞塌方的案子还一筹莫展,省公安厅下派调查小组,彻查此案。现在又爆出彻查春阳湖枪杀案的问题,真是风口浪尖上里津市又来个火山爆发。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动,人心惶惶,那么他必须静,按兵不动! 这一天,市长顾恺之独自坐在办公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目光一直盯着桌面上的三样东西。东西是苏信交托黄承送来的,分别是一段录音机,一份供述,三张照片。 供述上,大致说明了春阳湖枪杀案时的情形,以及犯罪真凶的身材面貌,这份供述是目击证人苏信的;三张照片分别是赵川的正面照,赵三荣的正面照,以及从报纸上截取下来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有春阳湖枪杀案时,被摄像头记录下来的凶手模糊身影;而录音带,则是苏信和赵川的对话。 此刻,录音机里反复播放着一段话:“赵三荣这个狗日的!畜生!他答应帮我照顾你们,我才替他顶罪的!”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连犯罪嫌疑人赵川也承认自己是替人顶罪,已无需再为谁是真凶而绞尽脑计。 苏信把证据给他,让他陷入了深思,苏信这个小家伙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希望他能主持正义了。但他从未过问春阳湖枪杀案,其实相比于陈年旧案——春阳湖枪杀案,他更加重视五荣矿业集团矿洞塌方案。 这个案子实在太重大,死了三十多号人,省委书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虽然他对外坚称是因为连日暴雨,导致矿洞塌方,没有人为因素,但是他心低里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案子他调查了很久,却依然一筹莫展,毫无头绪。 不过按照得到的情报,顾恺之摸清了五荣矿业集团董事长凌温楠手下,豢养了一批黑势力,而这个黑势力的头子,就是赵三荣。 现在苏信的这份证据,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他的破局之道! 这一天,正在学校上课苏信的手机响个不停,以至于在课堂上,那首脍炙人口的《老鼠爱大米》响起来的时候,老师同学们都会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然后苏信很不好意思的挂掉电话,一个没接。 电话有张馨的,有市长秘书黄承的,有华信集团总经理方林的。下课其间,又来一个电话,是方海军的。 苏信接了。 方海军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苏信,你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玩的真够厉害,你赢了!” 第224章 步步杀机 一中校外的鸡公煲餐厅,苏信和方海军对坐一个靠窗的位置上,他们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方海军是来履行赌约的,打赌输了请苏信吃饭——这着实有点丢人。 本来请苏信吃饭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方海军火急火燎驱车前来一中,甚至是自己儿子方雄也没去看上一眼,是因为眼下里津市官场乱成一锅粥,他很想看看苏信这个始作俑者的心态,是幸灾乐祸看落马官员的洋相呢?还是风轻云淡看众生百态呢? 可是都没有,苏信还是跟原来一样,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好像捅破了天也跟他无关。这可让方海军搞不明白苏信究竟是太过自信淡定呢?还是缺心眼呢? 方海军想不通苏信哪来的这种自信,和他聊了几句,旋即意有所指地道:“苏信,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网监局正在调查发帖人吗?” 这个问题一直憋在方海军的心里,他已经收到通知了,市委的意思大概是,春阳湖的案子必须要重审,给里津市人民和全国广大网友一个说法,但这个始作俑者一定得揪出来严加惩戒。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苏信,也有点担心到时候东窗事发,苏信的处境不妙。 “查就查吧,总之跟我无关。”苏信喝了一口啤酒,脸上的表情并不在意。 其实,帖子确实是他发的,但他并不惧怕被人查出那篇帖子是他发出来的,因为发这篇文章时,华信总经理方林亲自动手,借用一台肉鸡做跳板,篡改成一个国外的ip地址。 更何况里津市的网监人员想要干涉华信信息?别做梦了。现在华信信息公司作为南召省最牛的互联网信息企业,南召省委极为重视,今年六月份,省委领导亲自前往华信总部参观考察。 其实要说起来,南召省与广东广西两省接壤,地理位置处于中国中部偏东地区,不是沿海一线城市,经济不算发达,流动人口少,再加上天气恶劣,夏秋炎热,春东酷寒。等等诸多地理人口文化因素,导致极少有高科技互联网信息公司落户南召省,有个别的,也是那种半死不活等着给互联网巨头收购的。现在忽然冒出一个新兴信息技术公司,又极具潜力,发展迅速,因而得到南召省委的重视,希望华信信息常驻南召省,打造成本土品牌。 客观来说,苏信认为随着飞书的不断壮大,南召省的地理因素会掣肘飞书的发展,迟早有一天,他会将华信信息总部搬迁到中国一线城市。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是南召省人,也不可能意气用事置华信公司的发展于不顾。 但就目前而言,时机不成熟,华信还不够强大。不过关于他披爱丁堡·华莱士马甲发帖子的事情,苏信丝毫不担心,他还真就不相信有谁能够发现是他干的。当然,顾恺之知道,方海军肯定也知道。他们这种人物,一个是自己老爸的上司,一个是铁杆同僚,还不至于把自己一个小孩子给卖了。 不过不管方海军知不知道,苏信嘴巴上还是坚决不承认的,他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给别人,即使是方海军也一样。 “你不知道?那就是鬼干的了。”方海军喝了杯啤酒,笑着摇头,也不再就这个问题死缠烂打。因为不管苏信说不说,他都知道将里津市官场搞得乌烟瘴气的发帖人爱丁堡·华莱士是谁。 除了苏信,他还真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做,敢这么做? 可既然苏信如此一副轻松的样子,似乎心中早就有了对策,那他何必杞人忧天。 不过就此次发帖事件,苏信的手段着实让他心惊。苏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按照正常循序基本上告不倒检方,也不可能让法院重审春阳湖枪杀案,他却毅然一纸诉讼将检方告上法庭。 现在方海军想来,自己实在是大大低估了苏信,他玩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根本就没想过按照正常程序翻案,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李桂玉母女遭受更多的不公正待遇。 法院不受理这个案子,正落入苏信的算计当中! 苏信把李桂玉母女艰辛的生活状况,和梅西湖街道办主任张友庭的欺辱,以及受到法院不公正待遇的事情集成素材,掀到互联网上,撇开春阳湖枪杀案不说,网友们一向同情弱者,看到一个农妇在法院门口静坐,遭到工作人员驱赶的照片,肯定义愤填膺,炮轰里津市法院的蠢行。 这么一来,苏信便站到了道德制高点,里津市市政府遭受网友们的口诛笔伐,政府公信力遭到主流媒体普遍的质疑,甚至于全国媒体记者蜂拥里津市调查情况,里津市政府迫于巨大的舆论压力,不得不下令重审春阳湖枪杀案。 苏信的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是够狠够毒,将里津市政府推向风口浪尖之上。方海军心里有点庆幸,幸亏当初春阳湖枪杀案发生时,局长石忠磊贪功,替他顶了雷,他现在才能悠闲地坐在这儿,和始作俑者谈笑风生。 想想死对手石忠磊现在的处境,多半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煎熬,不知所措,心如死灰,方海军心里就莫名地有一丝畅快。如果春阳湖枪杀案再继续追查下去,肯定会拉出许多大人物,首当其冲的就是石忠磊。 为什么?因为当初是他亲自挂帅调查春阳湖枪杀案,揪出犯罪嫌疑人赵川,为此还得到市委嘉奖,好一阵春风得意。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春阳湖枪杀案被人翻供,若是坐实他办了一件冤假错案,不说被双规调查,至少,他的仕途算是走到终点了! 想到这里,方海军心里热切起来,既然混官场,那么每个人都必须不停地往上爬,拼命地爬,将身边爬的人一脚踹入万丈深渊,那么你就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果顶峰上有人扔绳子拉你,那么你往上蹿升的速度就更快了。 不过大多数的时候,扔在你面前的绳子不是一根,有好多根,你要去选择,选择对了,那么你大有希望,选择错了,那么你跌入万丈深渊。但是,谁若是累了,倦了,既不想往上爬,也不愿意拉绳子,想要停下来欣赏山下风景,结果同样是给人一脚踹下去,跌落万丈深渊。 在官场上,逆水行舟,不进则死! 方海军虽然是部队军人出身,长得高高大大,看起来像个粗人,但真不是一个粗人,他深谐为官之道,目前的局势比谁都清楚。只要石忠磊倒台,里津市局长的位置非他莫属。 想到这里,方海军对苏信的进一步打算有了更浓厚的兴趣,问道:“苏信,说说你的下一步打算。” 苏信轻抿一口啤酒:“下一步看老叔你的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海军有点不明白,现在春阳湖枪杀案就是一个定时**,没有必要,他决计不会冲上去拆弹。对于警察局局长的位置,眼馋归眼馋,但不会做那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眼下他能做的只有按兵不动。 苏信笑笑,不说话。 他已经将赵三荣的罪证交给了市长顾恺之。这么做确实有点冒失,但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这是唯一的途径。 尽管春阳湖枪杀案被捅到互联网上,给里津市政府造成了舆论压力,市委明确指出重新审理春阳湖枪杀案,但苏信没有那么幼稚,他决计不相信检方会秉公处理,想要通过正常程序,揪出真凶赵三荣根本没有可能。 苏信兵行险招,把赵三荣的证据交给市长顾恺之,大半原因是出于无奈,方海军和顾恺之是他唯一信的过的人,可方海军不愿帮他,那么他只能孤注一掷,把希望寄托于顾恺之。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不相信顾恺之会坐视不理。只要顾恺之下令彻查此案,方海军作为顾恺之的嫡系人物,想不搀和也不行。 事到如今,苏信不打算隐瞒方海军,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老叔,其实,我已经查出真凶了。” “哦,是谁?”若是放在昨天,方海军未必有兴趣知道究竟谁是真凶,但现在情况大不一样。 苏信低声说:“真凶是赵三荣。你认识对吧?” 方海军身子微微地震了一下,赵三荣这个名字,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赵三荣是里津市最的大恶势力——三十六帮老大。他是刑警,里津市刑警大队长。 两人无数次交手,可方海军从来没有抓住过赵三荣的把柄。 这并非是他的无能,而是无奈! 赵三荣能够在里津市横行霸道,自然有保护伞,他是五荣矿业集团董事长凌温楠豢养的黑势力团伙头子,五荣矿业集团又是三十六湾数一数二的矿业巨头,凌温楠跟里津市官员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他想要抓赵三荣,等于虎口拔牙,招惹凌温楠。 这就是他的苦衷,不过眼下听苏信言之凿凿说赵三荣是春阳湖枪杀案真凶,方海军不免追问道:“苏信,你有证据吗?” “有,我有人证物证,甚至是赵川的翻供录音,赵三荣,不过,证据现在没在我手里。”苏信点头,心下讶异方海军怎么忽然变得如此热衷此案。 方海军心下一凉,“在哪里?” “叔,你别急,证据我交给了市长顾恺之。” 方海军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苏信的一招釜底抽薪玩的更狠。之前将里津市市政府推向风口浪尖上,却还不罢休。可能,他早看出来通过正常程序不可能翻案,直接把罪证直接上达市长顾恺之。 方海军已经确定无疑,顾恺之一定会命令他调查这个春阳湖枪杀案,现在想独善其身、站在局外看戏也不可能了。因为顾恺之一直在调查五荣矿业集团,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苏信的那份证据,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方海军谓之一叹,这个小家伙走的每一步棋看似愚蠢之极,实则步步杀招,这样下去日后还得了! 这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手机一看,心下明白,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第225章 全城通缉 晚上八点,夜色已浓,家家户户亮起灯火。 两辆黑色桑塔纳,在街灯璀璨的南城大道上疾驰着。 打头的黑色桑塔纳副驾驶位上,坐着的是苏信。开车的是方海军,此刻他面色凝重,心下似乎有很急迫的事情,把车速提到极致,根本无视红灯,一路狂飙而去。 之前方海军接到的那个电话,是市长顾恺之打过来的。 顾恺之只有一句话:“带人逮捕赵三荣,不要打草惊蛇。” 方海军作为顾恺之的得力部下,深知市长的难处,明白此举意味着什么。如果说苏信一封帖子将春阳湖枪杀案掀到互联网上,把里津市推入风尖浪口上;那么顾恺之的这一句话,代表了一直放在暗地里的权力纷争,走向了刺刀见红的阶段! 今年八月份,三十六湾矿区矿洞塌方,死了三十多号人,省委书记徐泽南遭遇泥石流,至今昏迷不醒,出事单位便是五荣矿业集团。 五荣矿业集团是三十六湾矿区数一数二的矿业巨头,老板叫凌温楠。凌温楠还有两重身份,里津市最大民营企业新河集团董事长凌温明的弟弟;里津市最大黑势力团伙三十六帮的缔造者,而三十六帮的头目就是赵三荣! 前者是摆在明面上的,后者是隐藏在黑暗地下的。若不是他被顾恺之任命调查矿洞塌方的任务,也不会知道的如此详细。只是后来,省公安厅下派调查组,说是协助调查此案,实则是将他边缘化。他根本无法插手这个案子,更遑论找到什么有力证据。 市长顾恺之近来在这个案子上费了好大的劲儿,虽说对外公称矿洞塌方是暴雨造成,实际上他心里根本就不相信,这个案子一定存在人为因素。只是因为省公安厅的干涉,导致他极为被动,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方海军听说苏信将赵三荣杀人证据交给顾恺之后,就已经意识到,一向隐忍不发的顾恺之要率先出招了,只要逮捕了三十六帮头目赵三荣,三十六湾矿区矿洞坍塌的原因就会迎刃而解。 自己,就是带头冲锋的敢死队! 因而方海军对于顾恺之打来的电话并不诧异,相反觉得恰到时机,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前他根本不想搀和春阳湖枪杀案,现在同样如此,他被顾恺之授命暗地抓捕赵三荣,是要给凌温楠雷霆一击,打凌温楠一个措手不及。而不是像苏信那么单纯,仅仅是为了春阳湖枪杀案,一心为赵小珊母女讨还公道。 至于顾恺之说的“不要打草惊蛇。”六个字,方海军只是稍微揣摩了下顶头上司的想法,就明白了这六个字的含义。 这六个字有三层含义: 一是不能让赵三荣察觉,事先潜逃;赵三荣精通侦察与反侦察,若是逃跑了,想要再将他抓捕归案,无异于大海捞针。 二是不能被警察局的人知道,出了内鬼通风报信; 赵三荣在里津市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却依然逍遥法外。虽说因为他性格诡诈多变,从不留下罪证,但究其根本,还是在于他依托凌温楠,有保护伞。若是警察局出了内鬼,这场抓捕行动肯定会前功尽弃。 三是不能让赵三荣的老板凌温楠收到消息,提前布局。 凌温楠作为五荣矿业集团的老板,财力雄厚,慷慨善施,当然,这个慷慨善施的对象是手握权柄的官员,称之为权财交易更合适。因而里津市无数官员甘做其犬牙,若是凌温楠提前收到消息,即便逮住赵三荣,凌温楠也早事先布好了局,很难一击就中。 方海军只带着六名心腹手下,个个便衣,携带枪支,直奔赵三荣的老巢——位于水映加州的住宅! 至于苏信,他硬是要跟着一起来。方海军琢磨了一下,觉得苏信虽然年纪不大,但成熟稳重,毕竟这桩案子是他侦破的,带他来,指不定到时候能够有所帮助。而且有自己在,苏信也不会有性命之虞,便带着他一起来了。 两辆桑塔纳开到水映加州别墅群门口,停了下来,方海军摇下车窗,对大门口值班的保安一招手:“保安,问你点事儿。” “什么事啊?” 水映加州作为里津市最为繁华的富人区,连带着保安也狗眼瞧人低,他见两辆破桑塔纳,还真没放在眼里,懒洋洋地走了过来,可目光瞥见挡风玻璃下的警察证件,话到喉咙里硬憋回肚子,态度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恭敬下去。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 “赵三荣这个住户,你知道住在那栋别墅吗?”方海军并不清楚赵三荣的具体住址,他掏出一根中华甩给保安。 保安接住中华烟,夹在耳朵上,点头哈腰道:“哦,知道。”他伸手朝小区内指了指,继续道:“他住在c19栋别墅,你一路开过去,走到底,然后绕墙往左开五百米,就能看到他的房子了。” “谢了。”方海军关上车窗,启动引擎。 苏信满腹疑惑,张馨住在水映加州,他来过无数次,对这个小区的路线非常熟悉,c19栋别墅就在大门左侧五百米处,直接转弯就可以到达。可若是按照刚才那个保安的指点,直接朝正中开过去,然后绕墙往左的话,等于走了个凹字形,起码要浪费五六分钟的时间。 这个保安不指近路,偏偏指了条远路给他们又是为什么呢? 苏信不明白,可能是这保安狗眼瞧人低,故意刁难他们,也可能是个新来的保安,对水映加州的环境也不这么熟悉,指了远路。他对方海军道:“叔,我来过水映加州,你直接左转弯,就可以到赵三荣的家。” 方海军一愣,骂道:“那个保安脑子秀逗了吧。”猛踩了一脚急刹车,回退回去,然后打方向盘往左。 一路急驶,约莫三分钟后,两台桑塔纳停在c19栋别墅大门前。 c19栋别墅的构造和张馨的住宅一模一样,外面有一堵围墙,苏信通过大铁门可以看到别墅内亮着的灯光,而且还能听到大厅里传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歌声,应该有人。 方海军一招手,六名刑警纷纷掏出手枪,立在铁门口两侧阴暗处,方海军伸手按了下门铃: “叮铛!叮铛!叮铛!” 门铃响了一会儿,里面却没有动静,方海军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转头低声道:“张达,你上……苏信,你离远点。” 叫张达的刑警把手枪撇在腰上,看看四周,见有一颗大橡树,立马过去爬树,从树叉跳上墙壁,朝里面瞧了瞧,低声说:“队长,围墙里没人,不过别墅内灯是亮着的,我进去了。”他翻墙进去,打开铁门。 方海军领着众人冲进围墙,一脚踹开别墅木制门,个个手持警枪,背对着背叠步走入别墅大厅。苏信跟在最后面,他见这幅情形,知道麻烦了,赵三荣很可能不在。 果不其然,大厅内一片狼藉,扔满了啤酒瓶,音响里咆哮着一首英文重金属歌曲,却空无一人。六名刑警纷纷上楼,去各个房间搜查。 在大厅里的方海军转头四望,目光落在桌子上,有一堆啤酒和烧烤,上面还冒着热气,而在真皮沙发上,三个注射器扔在哪里,前面的茶几上有些许白色粉末,用锡箔纸包着。 他走过去,伸出小拇指沾了点粉末,放在鼻子里嗅了嗅,然后拍掉,“是海洛因。” 方海军眉头皱的更紧,他最不希望碰到的局面还是出现了:“看来,赵三荣刚刚逃走。” 赵三荣刚刚逃走,那么一定是收到了风声,而且就在不久前得到的风声。逮捕赵三荣的命令只有在场七个人知道,一路上都没与外界打电话接触,而且个个都是他多年栽培的心腹,不可能有内鬼。 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 苏信也搞不清眼下情形,尽管他在飞书上的帖子点明了许多春阳湖枪杀案的疑点,但只字未提赵三荣是真凶的事情。按理来说,就算赵三荣从中意识到什么,有所警觉,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快。 他叹了一口气,如果给赵三荣逃了,无法抓捕归案,那么春阳湖枪杀案又会陷入死局当中。 他走到落地窗前,伸手拉窗帘,脑海里忽然想起什么,伸出去的手一顿,猛地转头,道:“叔,你记得水映加州门口的那个保安吗?刚才他撒谎骗我们走远路,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想给赵三荣通风报信,创造逃跑的时间!” 苏信是一句惊醒梦中人,方海军大声道:“张达,你和李布留在这里。剩下的跟我走,去保安室!” 苏信和方海军五人风风火火出门,回转来到水映加州的大门口,直接踹开保安室,可保安室空空荡荡,那名保安已经不在了。 很明显,那名通风报信的保安也逃了。 “混蛋!” 方海军砸了砸墙壁,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未战他已败。 如果不能在所有人警觉之前,逮捕住赵三荣。顾恺之的谋划全部落空,将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顾恺之已经射出第一箭,可这一箭落空了,落空的结果就是惊起飞鸟无数,再也没有可能捕获猎物。 方海军现在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下焦躁,不知如何向顾恺之交差。脑子,很难再抓住赵三荣。 和赵三荣打交道这么多次,方海军对赵三荣的档案底细倒背如流,甘肃特种部队出身,当年因为在部队里带头殴打新兵,被清出特种部队。他身手敏捷,诡诈多变,性格凶残,尤其精于侦察与反侦查。 这样的角色,一旦有所警觉逃走,无异于彻底龙游大海,猛虎归山。 “队长,现在怎么办?”六名刑警见方海军面色惨重,也意识到眼下的情况很糟糕很被动。 怎么办?现在赵三荣已经逃了,单凭他们几名刑警,莫说抓捕赵三荣,就是连赵三荣的影儿也找不到。眼下的情况,方海军顾不了去想如何向顾恺之交差的事情,也不管是不是会引起凌温楠警觉,找到应对之策。 如今之道,唯有采用人海战术,实行交通管制,海捕赵三荣。 方海军咬牙齿切道:“下抓捕令,全城通缉赵三荣!” 第226章 两台桑塔纳,踏上了回程的路。 坐在车子上,眼见着几名刑警情绪低落,方海军眉头不展,面色阴沉。苏信心里有点无奈,他没有方海军想的那么多,他并不知道方海军抓捕赵三荣是为了拉出凌温楠,他只是想置余靖宇于死地。 如果下达逮捕令,海捕赵三荣,肯定会弄得满城风雨。对顾恺之的计划大大不利,不过这并不是苏信关心的,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顾恺之的计划,现在他只是想尽早的抓住赵三荣,时间不等人,眼下已经到了年末,明年春,余靖宇就要出国了。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目光一转,落在车窗外,灯火辉煌,车流如织,黑夜之下,有无数张面孔在晃动,摇曳, 赵三荣逃了,他会逃到哪里去呢? 苏信食指轻敲玻璃,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如果明天逮捕令一经公布,赵三荣收到消息肯定消失的无影无踪,想要抓住他无异于大海捞针,现在更是无从揣测他的去向。 可是今晚他们去逮捕赵三荣的消息无人知晓,赵三荣肯定是收到水映加州的门卫的消息,仓皇出逃的。当时事发突然,赵三荣自然走得不远,说不定,还停留在水映加州别墅群里。 “还留在水映加州,那他躲在水映加州的什么地方呢?” 苏信嘴里喃喃着,却想不出个之所以然来,呼呼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这时,一张美丽清纯的面孔條地闯入他的脑海之中。他手指一顿,紧握成拳,陡然想起了张馨跟赵三荣关系非比寻常。 赵三荣,说不定就藏在张馨家中! 苏信猛睁开眼睛,转头道:“等一下,叔叔,我知道赵三荣可能藏在哪儿。” “什么?!” 赵三荣猛踩刹车,轮胎和地面因剧烈摩擦而发出一连串呲……声,车后更是响起几道喇叭声,后面的车主探出车窗,破口大骂:“会不会开车,找死呀!”赵三荣目光却是盯着苏信:“你知道赵三荣在哪儿?” 苏信说道:“只不过是猜测而已,不一定正确。” 方海军道:“那你猜赵三荣藏在哪儿?” 苏信敲着玻璃的食指一顿:“水映加州a25栋别墅。” 方海军道:“有什么依据。” 苏信道:“说了只是猜测而已。” 方海军再不迟疑,猛打方向盘,桑塔纳逆行掉头,后面另一台桑塔纳也是跟着掉头,无视交通规则,连闯红灯,在北城大道上狂飙而去,马路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当中,恰巧一名值岗的交警看见这副场景:“嘿,见过胆儿肥的,没见过这么肥的,两台破桑塔纳也玩飙车。” 他跨坐摩托,追上张达开的那辆桑塔纳,用话筒喊话,让张达靠边停车。张达瞧了不瞧交警一眼,稍稍减速,扯出蜂鸣器插在车顶,登时一阵呜啊呜啊的声音响起:“刑警办案,别没事找事!” 张达拿出证件对交警摇了摇,身子收回,轰着油门,追上前面的那辆警车,再次朝水映加州狂飙而去。 “呸!刑警了不起呀!刑警就能知法犯法呀!” 交警盯着扬长而去的桑塔纳,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随即又苦着脸道:“他娘的,天天在街上吃灰,啥时候我也能干上刑警呀。” ####### 苏信带着方海军以及六名刑警直奔张馨的家。 来到张馨家门前,苏信去按门铃,可在半空的手一顿,收了回来,反头低声道:“叔,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看看情况。到时候你们听见砸杯子的声音,就一起冲进去。” “不行!”方海军立即否决,他怎么可能让苏信以身犯险,赵三荣凶狠毒辣,杀人不眨眼,若是赵三荣已经知道春阳湖枪杀案就是苏信翻出来的,若是他真的藏在这里,指不定苏信有生命危险。无论如何方海军也不会同意。 苏信道:“其实我跟赵三荣认识,而且关系不错,他并不知道这件案子是我查出来的,他对我没有敌意,我不会有危险。如果你们就这样冲进去,反而打草惊蛇,让赵三荣再一次逃跑了。” “住在这里的是我的一个朋友,就是张倩的姐姐张馨,叔,你应该知道她,不管赵三荣在不在这里,我绝对不会有事。”苏信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实在是不想让张馨跟这个案子扯上关系,可为了抓住赵三荣,他又不得不带着方海军来。 “那好吧。”苏信确实说的有理,方海军勉强点了点头,从身后掏出一柄五四手枪,递给苏信:“防身用,只是你会用枪吗?” 苏信哪里会玩枪,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但依然点头接过手枪。方海军低声道:“那你去吧,小心点……张达你们藏起来。”六名刑警纷纷离开,躲在墙壁下的阴暗处。 苏信再不迟疑,俯身把枪插入袜子里面,检查一下,确保万无一失,伸手去按门铃,手伸到半空却又是一顿,他心里暗忖如果赵三荣当真藏在张馨这里,按了门铃,指不定打草惊蛇,让赵三荣再一次逃脱。 他立马收回手,掏出手机,拨打了张馨的手机号,电话嘟嘟嘟响了两分钟,就在他以为张馨不会接,心下焦躁想要挂电话的时候,手机接通了。 苏信心下一喜,立马道:“姐,你在哪儿?我想去你家找你。” 电话里响起张馨的声音:“改天吧,我现在不在家呢,现在有点事,先挂电话了,等会儿再打给你。” 苏信瞧了瞧别墅,大厅内灯火通明,却没有人影:“不对呀,你骗我,我就在你家门口,你家的灯都亮着的,我已经看见你了。” “呃……啊?!苏,苏信,你大晚上的跑来干嘛,之前也不通知我一声。等一下,我给你开门。”张馨的声音里有一丝惊错。 “那好,你快点,大晚上的,我冻死了。” 苏信挂了电话,心情变得糟糕起来。 从电话里,他明显听出了张馨的一丝慌乱,看来果真如他所料,赵三荣就藏在张馨家中。一方面,他很想抓住赵三荣;另一方面,又决然不想张馨跟春阳湖枪杀案有什么关系。可是眼下发生的一切,越来越接近之前自己的推断: 赵三荣跟张倩是女友,后来又爱上张馨。赵三荣见张倩在春阳湖勾搭夏天天,一怒之下枪杀张倩! 让苏信疑惑并且为之苦恼的是,这起枪杀案,张馨是不是参与其中?是不是和赵三荣狼狈为奸,谋害自己的亲妹妹? 如果真是如此,他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面对! 在苏信心念急转为张馨和赵三荣之间的关系苦恼时,张馨已经走了过来,看了门口的苏信两眼,没好气地打开铁门:“进来吧。” 苏信朝两侧阴暗处扫了两眼,然后跟着张馨走进别墅,目光落在身边的张馨身上,她穿着紫色睡裙,头发用一个黑色发卡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颈,淡淡的灯光下,脸色有些发白,手指更是攥着的。 苏信道:“姐,你为什么骗我没在家?” 张馨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就是太晚了,我想睡觉了。” 苏信跟上张馨的脚步,拉着她的手,舔着脸道:“姐,时间这么早,还不到十点,睡什么觉呀?要不,我们在床上聊聊天怎么样?” 张馨甩开苏信的手:“滚开,小男孩子家的,真不要脸。” 苏信微微笑了一下,跟着张馨走进家门,脱鞋的时候,不经意地瞧了瞧鞋架,并没有男人的鞋子,他随便换了一双脱鞋,走进大厅,目光四下打量,并没有什么异常。 赵三荣不是一般的黑社会头子,反侦察能力极为出色,岂会留下什么东西让他察觉到,但不管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凭今晚张馨反常的举动,苏信已经确信无疑赵三荣藏在这里。 “姐,大晚上的也没什么事可做,我们喝点酒吧。”苏信目光四转,起身走到电视机下的柜台前,翻了翻卡带。 “没兴趣。”张馨坐在沙发上,表情略带戒备地说:“苏信,今晚你不会又想睡在我这里吧?” “怎么?你想赶我走?” 苏信找了一张《jo、de、la、rosa-letting、go》的原声碟片,这首英文歌带着点清新,一点浪漫,非常适合制造朦胧气氛。他打开音响,柔美浪漫的歌声响起。旋即起身,又来到琳琅满目的酒柜前,挑了一瓶xo,拿了两个高脚杯,开瓶倒酒,反身回到沙发前,递给张馨,“姐,干杯!” “小家伙,还跟姐玩浪漫。”张馨摇了摇头,接过高脚杯,微微抿了一口酒,道:“苏信,你今晚来这干嘛?” 苏信放下高脚杯,脸带笑意,目光盯着张馨,却不说话。 “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呀?”张馨狐疑的瞟了苏信一眼,可下一刻,她“啊”地一声被苏信强行搂入怀里,整个柔软的身子跌落沙发上,乌黑油亮的长发四散,手一松,高脚杯砸在地板上,发出一阵悦耳的脆响。 苏信压着她,脸凑上去,吻了下她性感的红唇:“姐,你就是花,我想尝尝。” “别胡闹了,苏,苏信,现在不方便。”张馨紧紧地抓住苏信的手臂:“阿信,听姐的话,现在回家。” “姐,给我。”苏信不顾张馨的反抗,手沿着张馨修长白皙的大腿,蔓延而上,探入裙中。 “别别,你、你住手。”张馨的大腿紧紧夹住苏信在她私密处乱摸的手,可因为生理反应,鼻子喷出的气息重了起来,俏脸泛起诱人的红晕:“你再这样,姐再也不准你过来了!” 苏信停下已经探入张馨蕾丝内裤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将张馨额前的刘海碎发扫开,摸了摸她白嫩如玉的俏脸,有些烫。他俯身下去,嘴巴咬了咬她圆润的耳根,然后目光接上张馨的眼睛,柔声说道:“姐,你知道吗?我喜欢上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信的心脏莫名地一疼。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㈨ ㈨ . c o m 他喜欢张馨吗?毫无疑问! 他爱张馨吗?值得商榷。 现在他为了引出赵三荣,只不过是在利用身下的女人罢了。这么做实在卑鄙可耻,若是对张馨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也不觉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张馨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刻痕,难以抹去。他早已见惯尔虞我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甚至不惜一切,但决不愿伤害身边的人。 此时此刻,他是多么地希望: 张馨与赵三荣没有关系,赵三荣不会出现! 张馨见苏信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表情认真,目光灼灼,反抗没之前那么剧烈,心里泛起一片柔意,荡漾阵阵涟漪,伸手摸了摸身上少年的脸颊:“傻瓜,姐也喜欢你呀,只是现在你听姐的话好不好,你先回家,今晚,姐真有事。” “姐,可是我现在就要你!” 话音一落,苏信陡然变得强势无比,紧紧卡住张馨的双腿,俯身下去,撬开张馨的嘴唇,紧紧抵住她的牙齿,舌头长驱直入,手掌爬上张馨柔软圆润的双峰,剖开衣领,手指在她光洁的肩膀上撕扯带子,从侧面隐隐能看到诱人的蕾丝暗纹绣花的胸罩。 忽然,苏信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人从后面抓住。 下一刻,一股大力将他整个身躯拎起,朝后飞去。“砰!”地一声,苏信撞到墙壁上,嘴巴磕到墙壁,鲜血溢出嘴角,可他嘴角上却带着笑容,目光更是死死地盯着忽然出现的高大的身影! 张馨见苏信受了伤,急急忙忙跑过去。苏信一把推开张馨,慢慢地站起来: “赵三荣,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这跟你没有关系。”赵三荣面无表情,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彪悍阴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没有关系?真他妈的可笑,张馨是我的女人,你他妈的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苏信咬牙切齿地问道。 这一刻,他脸上怒容没有丝毫的表演成分,确实为此而愤怒无比! “你的女人?” 赵三荣点头,反手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苏信的脑袋:“现在,给我滚。” 苏信拳头越握越紧,冷笑:“开枪吧!” 第227章 急中生智 相对于意外,苏信更讨厌意料之外。 如果事先并不知道张馨与赵三荣认识,他或许不会如此的愤怒。就好比张馨被人包养,这都是发生在以前的事情。苏信不愿为此而苦恼,处女说起来很重要,其实也就一层膜的事。 尽管之前推测赵三荣和张馨姐妹是三角恋的关系,但他始终认为太过狗血而不可置信,可是眼下发生的一切,似乎越来越接近他的推测,这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他看不懂张馨,这是第一个让他如此纠结而看不清底细的女人:被高官包养,如今又和枪杀自己亲妹妹的凶手在一起。苏信想想就不寒而栗,这是心肠蛇蝎到何种境界,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此时此刻,他甚至不得不质疑张馨对他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纯粹把他当成一个小白脸,玩玩而已? 可是,就在张馨挡在他的面前,挡住赵三荣的枪口,反手啪地一声扇了赵三荣一个耳光,并且出口斥道:“把枪收起来。”的时候,苏信有片刻的恍惚,张馨似乎并非对他没有一点感情。 赵三荣脸上看不出情绪变化,点点头,手中的枪垂下。 [奇^书^ 网][q i ].[ s u][w a n g ].[c C] 可下一刻,喜怒无常的赵三荣猛一伸手,掐住张馨的脖子,死死钉在墙壁上,目光露出野狼般的凶恶,冷道:“你不过是一个婊子!给我记清楚了:别对我动手动脚。” “啪”地一声!张馨又是反手扇了赵三荣一个耳光:“就算我是一个婊子,也不是你这条看门狗惹得起的!” “对,我是惹不起你。但你跟这苏信是什么关系,包养小白脸?活得不耐烦了吗?要不要我告诉凌总?”赵三荣冷笑,手里力道更大,死死掐住张馨的脖子。 张馨气喘不过来,剧烈咳嗽,面色涨红,悬空的双腿使劲地蹬着。 眼下的情况让苏信错愕不已,看来自己的推断走入了死胡同,只是来不及多想,他目光一瞥,瞧见餐桌上的一个高脚杯,连忙拿在手里。 下一刻,一柄枪对准了他的脑袋:“你他妈的别动!” 苏信老老实实举起双手,高脚杯却拿在手里不放,正对着赵三荣,见赵三荣一手拿枪对着自己,一手死死掐住张馨,心念急转,背脊冒汗,再想不出办法,张馨就会有生命危险。 苏信努力压下剧烈起伏的情绪,情况紧急,由不得去纠结张馨和赵三荣是什么关系,现在的第一要务是逮住赵三荣。 或许他砸烂杯子,外面严阵以待的方海军就会杀进来,但赵三荣如此警惕,手中又有手枪,肯定要挟他或者张馨作为人质,强行逃跑。不到走投无路,他不愿选择这个方法。 现在首要的是让赵三荣放松警惕之心,自动放下武器,那么赵三荣就是拔牙的老虎,嚣张不起来了。只是话又说回来了,想要虎口拔牙,何其难也?眼下他唯有智取。 苏信眼见张馨的脸色煞白,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中生智道:“赵三荣,你住手,放下张馨,我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赵三荣掐着张馨的手不放,目光瞥了眼苏信。 苏信道:“我来之前,在里津市新闻联播上看到这样的一条消息,现在警方下达了通缉令,全城通缉你。” “哦,那又怎么样?” 赵三荣果然被苏信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放下枪,也松开了掐张馨的手。其实他并不知道方海军今晚来逮捕他的具体原因,当时得到门卫的密告。他就直接出逃了。因为方海军亲自来逮捕他,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得不防。之后来到张馨这里,刚想打电话向上面的人问问情况,苏信就来了。 他和苏信只有两面之缘,完全不了解这个男生,对于苏信忽然出现在张馨的别墅里,也不清楚。但他从不过问张馨的事情,只是刚才亲眼见到苏信和张馨缠绵,以为张馨包养了这个小男生。 他不会把苏信放在眼里,一个毛头小子罢了。 见赵三荣放松警惕,苏信心下一喜。 果然不出他所料,赵三荣还不知道他被方海军秘密逮捕的原因。其实现在知道赵三荣是春阳湖枪杀案真凶的人只有五个,赵小珊母女,顾恺之,方海军,再加上他。赵三荣自然不可能提前得到消息,苏信道:“我从里津市新闻联播上看到,春阳湖枪杀案的犯罪嫌疑人赵川翻供了,他说你才是枪杀张倩的真凶。” 苏信故意强调“从里津市新闻联播上看到了”这一段话,就是为了制造真实性,让赵三荣相信,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瞥了眼张馨,张馨正在弯腰咳嗽,看不到表情。 赵三荣的目光里却是明显流露出一丝错愕,但也仅仅是一刹那,下一刻变得阴狠无比,想来被兄弟背叛而恼怒,动了杀意,他瞥了眼苏信:“如果你骗我,小心你的脑袋搬家。” 苏信不爽道:“你不信,自己看新闻呀。” “不用!”赵三荣收枪入鞘,直接朝别墅门走去。 苏信见此,心下一喜,手一松,高脚杯跌落在地,哗啦一声脆响,高脚杯跌落地面炸裂成无数碎片。 赵三荣脚步一停,看向苏信。 苏信朝后跳了一步:“看我干嘛,我没拿稳,……口渴,想喝水了。”他摇了摇头,又拿了一个杯子,去饮水机处接水。 赵三荣眉头一皱,意识到不对劲,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大厅的落地窗外哗地一声全部碎裂,几道隐藏在窗外的人影冲了进来。 赵三荣反应极为迅速,伸手掏枪,在这同时,他一个翻滚生生横移到沙发侧面,动作迅捷无比,他已经意识到冲进来的人影是抓捕他的警察,但他丝毫不惧,甚至在玻璃碎裂的那一刹那,他已经有了三条逃跑的路线。 可就是在那一刹那,他的后脑勺忽然感觉有点凉,有一个硬邦邦地东西顶着他的脑袋。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被人从后面用枪指着的感觉,冰冷、阴森、带着一股嗖嗖的凉意。 “放下枪,别动!” 身后响起一道冷冷地声音。 赵三荣扔了枪,从沙发后面慢慢地站起来,举起双手,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苏信,此刻正拿着一柄五四警枪对着他的脑袋。而正前方,七名男子个个手持枪械,呈弧形将他包围住,脸上的表情如临大敌。 “方队长,我们又见面了。”赵三荣身陷重围,面色如常,目光看着他的老熟人——方海军。 方海军哼了一声:“赵三荣,这次终于给我逮住了。” “这话说得太早了,在我没死之前,你都不算逮住我。”赵三荣嘴角极少见地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他并不是被方海军抓住的,如果不是苏信这个x因素,方海军也不可能抓得住他。 事实上,在苏信故意打破高脚杯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伸手去拿枪。可任谁会知道苏信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居然带了枪呢?总之他还是轻视了苏信,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冲进来的不明之人身上,导致苏信从后面掏枪偷袭他,都没有察觉到。 苏信手中的枪是五四警枪,自然是方海军派来的。方海军为了抓住他,费尽心机,甚至不惜那一个小毛孩的命来做赌注,然后在前有饿虎的一瞬间,在背后给他致命一击。 赵三荣再怎么机警,也不可能反应过来,他讽刺道:“方队长,你为了抓住我,用一个小孩子下套,手段未免太下作了吧?” “呵……赵三荣,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就你这样一个恶贯满盈,十恶不赦,随便说出一条罪状都足够凌迟的混蛋,还配跟我说下作?” 要说方海军最恨的一个人,非赵三荣莫属。两人多方较量,基本上是以方海军惨败收场,今晚若不是苏信立下奇功,他依然不可能抓住赵三荣。方海军目光凛然:“张达,把他抓起来,带走!” “是,队长。”身后的张达掏出手铐冲上去,一个擒拿手将赵三荣死死压住,然后铐上手铐。 赵三荣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事到如今七把枪械对着他的脑门,反抗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他说过: “只要他没死,方海军都不算抓住了他!” 这句话依然有效。 见彻底制伏赵三荣,方海军心下舒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被吓的脸色苍白、花容失色的张馨身上。看起来,似乎不带一点表演成分。 苏信见此,心下一沉,麻烦事来了。 果不其然,方海军道:“张馨,你收留杀人犯,现在跟我们回局子里配合调查,带走!” 第228章 称王霸道 “叔,她跟这个案子没关系。” 苏信阻止了拿手铐铐张馨的刑警,目光望向方海军。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方海军带走张馨。之前的揣测出了偏差,张馨跟赵三荣的关系并不是他猜测的情侣关系。 苏信的话方海军是不信的,他看了眼苏信,然后招手让张达先带赵三荣出去,等到大厅内只剩下他和苏信张馨三人,才开口道:“苏信,既然张馨和这个案子没关系,那赵三荣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赵三荣想要杀张馨,被我阻止了。” 苏信这么说并非无的放矢,之前赵三荣确实用手掐住张馨的脖子,似乎动了杀机。这一幕也被躲在窗外的方海军看见了。再加上赵三荣就是枪杀张倩的真凶,他又来杀张馨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个时间节点上似乎有待商榷。赵三荣明知自己被警方逮捕,已经狼狈逃窜,怎么会有空去杀人?按照方海军的推测,赵三荣很可能是躲藏在张馨家中,后来苏信来了,他和赵三荣张馨三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赵三荣才动了杀机。 不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海军揣测不出来,此刻见苏信目光灼灼,他心里很清楚的意识到,今天若是一定带走张馨,那么苏信一定会竭力阻止,甚至与他大吵大闹。 他对苏信这个小家伙的性格还算是了解,在有些事情上,跟他老子苏柄言一个德性,就是倔,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当然苏信的这个倔强比他老子强,很多事情苏信都懂得变通,唯独在感情上一根筋,对亲人、对朋友极为看重。 可是这个呢,又不能说是缺点。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方海军不得不承认老苏家确实出了一个人才。 其实苏柄言就是个人才,老牌大学毕业,有见识有胆气有口才,可那个人才太一根筋,喜欢放倔,总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这也是他在官场上混了十多年,现在连个正处都拿不下。 他的这个儿子可大不相同,什么都玩得转,该倔的时候比谁都倔,好比现在为了张馨这个朋友,顶着跟他干。他并没有怀疑苏信和张馨有什么男女之情,毕竟两人不是同一类人,而且年龄不匹配。在他看来苏信太小,对这方面懵里懵懂。因而苏信不愿张馨被带走,可能是出于朋友的立场上。 这让方海军对苏信的印象更好,而且今晚能够抓住赵三荣,又全拜苏信的帮助。他并不想让这个多次帮助过他的少年难堪。另外张馨也不是顾恺之的目标,事实上,他想带张馨回局子里,也只是例行问话而已。 方海军心下踌躇一会儿,道:“既然这样,那倒是误会了。”他拍了下苏信的肩膀:“叔叔先走了,你早点回家。” 他不在多说,离开别墅,顺手扣上了门。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此刻跌坐在墙角下的张馨,目光有些复杂。走过去,想要扶起张馨。 “别碰我!” 张馨自己站起来,一把推开苏信,目光看着表情有些发怔的苏信,问道:“苏信,你不是以为我跟赵三荣的关系吗?你不是以为倩儿是我跟赵三荣合谋害死的吗?” 尽管有些难堪,可事到如今苏信不想否认,做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就连他都会看不起他自己。 他点点头:“是的。” “苏信,你混蛋!” 张馨又是推了苏信一把,没有推动苏信,自己倒是没站稳,脚裸一歪,跌跌撞撞朝后退了两步,撞到墙壁上,额头蹭破,一点嫣红的血丝流了出来,她捂着嘴巴,眼泪如雨:“苏信,你、你竟然怀疑我,好,好……对!我贱,我脏,我被人包养!那你刚才干嘛要撒谎?干嘛不让警察把我带走?现在你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给我滚!” 苏信握着的拳头越来越紧,感觉到他和张馨的关系已经破裂,他走过来,不顾张馨的强烈推搡,紧紧地搂着她软弱的身子:“姐,你听我说行吗?我是怀疑你和赵三荣的关系不正常,那是因为我在乎,我吃醋,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够吗?” “不够!不要总是拿喜欢我充当理由,这跟伪君子有什么区别?今晚方海军来这里,难道不是你引来的吗?你明明知道赵三荣藏在我这里,却故意和我暧昧,说是想跟我上床,其实就是想引出赵三荣,你敢说你不是在利用我吗?” 张馨想要推开苏信,可苏信却一如既往的不要脸,死死抱着她,搂着她,她推不动,愤怒地伸手捶打苏信的胸口。她本不是一个受感情摆布的女人,可苏信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在她心里落下烙印。今晚发生的事情,让她对苏信失望之极,若不是苏信刚才为了她,和警察局长方海军杠上,她绝对会对苏信心如死灰,也不会和苏信说这么多,她下意识想给苏宁一个解释的机会。 苏信听了张馨的连珠带炮的一席话,却是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他没想到看起来软软弱弱、又清纯简单的张馨不仅身份与长相极不相符,而且头脑如此发达,一下子就将今晚的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 他心下惭愧,在引出赵三荣的这一件事情上,他确实是利用了张馨,若不是故意和张馨暧昧,赵三荣绝对不会现身。不过也没张馨说的那么夸张,在抱着张馨接吻的那一瞬间,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他都决然不愿赵三荣出现。 苏信拂开张馨额前的刘海,任张馨的小手在胸前捶打,其实张馨一个女孩子,没多大的力气,可能她也舍不得下重手,像是跟捶背一样,没点杀伤力。他微微笑着说:“你分析的很对,事实上确实是这样的,我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抓捕赵三荣,因而利用了你。” “混蛋!你这个大混蛋!”张馨给苏信气得又是眼泪滂沱,她宁愿苏信骗着她,哄着她,可苏信偏偏还一副没事人一样承认。事实上张馨并不知道,她之所以喜欢抱着她的小男人,就是因为他的真实。 “其实就在之前我抱着你的时候,我的心里忽然很不希望赵三荣出现,我宁愿抓不到赵三荣,宁愿我的计划落空。既然你猜出了我的计划,也一定能够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在那一瞬间,我才明白相比于抓住赵三荣,你更重要。” 对付张馨,苏信总是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候,用真心话让她放下芥蒂。张馨的反抗不那么剧烈了,可依然满脸泪痕,用手打苏信的胸膛:“难道在你心里,我只是比抓住赵三荣跟重要吗?” “不是比抓住赵三荣重要,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真心实意。” 苏信抓住张馨的手,微笑说:“而且就算你对我有怨气,可你再这样打下去,明儿个就要被判谋杀亲夫的罪名了。” 张馨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即又锤了苏信一下,骂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 “没有办法,我屁股都给你看过了,要脸有什么用。” 苏信松了一口气,不顾张馨的反抗,强行把张馨抱着放在沙发上,拿了一个创口贴和纸巾反身回来,给张馨处理了伤口,贴上创口贴,然后抱着她,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轻轻吻了下她光洁的额头,然后往下,对上她红润小巧的嘴巴,不顾她的反抗,撬开她的牙齿,亲吻起来。 过来会儿,张馨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抵在他胸前的手渐渐松开,苏信也松开嘴巴,仰起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笑说:“小馨,以后我不叫你姐了,好不好?” 张馨一言不发,却是再也忍不住,钻进苏信的怀里,贴着苏信的胸膛。 苏信抱着她,目光一抬,看着满屋的狼藉,摇了摇头,随即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已经微微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带着泪水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惹人心生怜惜。 其实苏信有满腹疑问想要问张馨。首先,赵三荣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其次,赵三荣跟张馨不是情侣关系,那又是什么关系呢? 之前赵三荣和张馨的对话中,张馨说赵三荣不过是一条看门狗,而赵三荣对张馨动了杀机。很明显两人的关系并不好,赵三荣只是奉命保护张馨。 这么说来,赵三荣枪杀张倩还有幕后指使者,可这个幕后主使者究竟是谁呢?最重要的是,张馨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亲妹妹的真凶就是赵三荣呢?如果知道,她又为什么收留赵三荣这头恶狼? 这些疑问,苏信都想不通,可是看着蜷缩在他怀里的张馨,微微闭着的眼睛微微颤动,像是一只惊惶的小鸟。 这个样子,苏信又如何开得了口。他微吸了一口气,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说起来,张馨不过是个二十三岁的女人,若是生在好人家里,此刻应该还在象牙塔里读大四…… 苏信如是想着,目光望着窗外漆黑的夜。今晚,只怕里津市要炸锅了。 ###### 当夜十一点。 方海军向顾恺之汇报了抓捕赵三荣成功的消息。 第一步棋完美落子,顾恺之再不迟疑,一纸命令,下令逮捕三十六帮成员,力争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打一个措手不及。 当夜十二点,方海军直接越过警察局局长石忠磊,召集重案组成员,刑警大队,浩浩荡荡近五百名警力,配备荷枪实弹,他亲自带队,前往三十六帮成员盘踞的各大娱乐场所扫荡。 三十六帮在里津市称王霸道,嚣张无比,方海军对他们占据的地盘了如指掌。他带领刑警大队直奔三十六帮的老巢——黄金彼岸夜总会。随即下令实施交通管制,六名狙击手占据制高点,将黄金彼岸包围的水泄不通,一只苍蝇也休想逃出来! 方海军带领三百名装备精良的警力,直冲黄金彼岸夜总会。此时三十六帮分子大多在黄金彼岸寻欢作乐吸食毒品,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以为是警察来扫黄的,并不在意。 直至看到密密麻麻将他们全部围在大厅中央的警力,才如梦方醒,乱作一团,绝大部分有自知之明,就算他们有武器,可面对几百名真枪实弹装备精良的武警,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全部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少个别负隅顽抗者,直接被击毙! 这一场打黑行动,完美收官。 方海军一共抓捕了两百人,大多是贩毒吸毒或是嫖娼的小喽喽,属于三十六帮核心成员有二十四人。 在里津市称王霸道显赫一时的三十六帮,在短短五个小时内,遭受到毁灭性打击。 第229章 矛与盾的第一次交锋 次日,凌晨六点。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时,三十六帮被市长顾恺之一锅端掉的消息,终于炸响了里津市政坛。 这是一条极不寻常的重大信息。 一向奉行低调隐忍的顾恺之终于出手了,动作如此之快,令人猝不及防,只是这他手中的矛对准的是那一面盾呢? 大多数人都不自觉的以为是市委书记余建华,一生难容二虎,老大跟老二永远是敌人,这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官场上更是如此,顾恺之和余建华自然也不例外。 可出乎有心之人意料的是,当天例行的常委会上,余建华只是批评了顾恺之的做法有欠妥当,过于刚猛,不经市常委讨论就下令打黑行动。而顾恺之也很配合,做了自我批评。 至于其他的,余建华倒并没有多说,反倒是警察局长石忠磊愤恨不已,气得在会上连拍桌子,阴阳怪调地讽刺顾恺之作秀,当然他还没愚蠢到当场把话挑明跟顾恺之硬钢,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常委们都听得出来,就是讽刺顾恺之为了拉政绩和提高威望胡闹一气。 对于石忠磊尖酸刻薄的话,顾恺之一如往常般满脸笑容,连称自己的做法确实有欠妥当,希望各位常委多多批评指正。 这落在其他常委们的眼里,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是顾恺之的一贯作风,一个字说穿了——“怂!”。里津市官场有史以来最怂的市长,没有之一。 可就是因为顾恺之在常委会太过无能,以至于大家对他敢发起打黑行动倍感诧异,正所谓拉弓没有回头箭,顾恺之既然出了第一招,大家本以为他还会有连环招,把冒头对准在场的哪一位常委,顾恺之却突然有萎了,甚至是主动承认错误。这让大家对顾恺之的认识更深一层——不仅孬,还没事找事。 石忠磊立马将顾恺之一军:“我觉得这一次打黑行动结果是好的,但在行动上很有些欠妥当,刑警队队长方海军不经上级领导的同意,擅自行动,这样下去岂不是乱了套?我提议,撤销方海军的副局长职务。” 话一出口,大家都听懂了石忠磊是什么个意思。既然顾恺之率先出招,打了石忠磊一个措手不及,那石忠磊反将一军,动顾恺之是动不了的,石忠磊也没本事动,那就找方海军的麻烦,谁都知道方海军是顾恺之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只要拿下方海军,就是要卸顾恺之一条腿。 众常委们并不插话,大家都是老狐狸了,他们的一贯作风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见了兔子也不撒鹰,一定要等兔子半死不活才撒鹰。 果不其然,顾恺之咳嗽了一声,道:“石局长这话可说的不对,这次打黑行动是我提议的,怎么能称之为不经上级领导的同意?按石局长话中之意,我不算你们警察局的上级领导吗?” 石忠磊被顾恺之的话噎得脸色通红:“顾市长会错意了,你当然是我的领导,只是方海军必须要通过我的同意才能行动,这一次的打黑行动很好很有效果,我自然会同意,但方海军贪功冒进,没有这么经过我的批准就私自采取行动,调令警力,这违反了规章制度,违反党性原则,必须要受到处罚。” 顾恺之刚想开口,余建华摆了下手,顾恺之和石忠磊纷纷停下争论,因为书记一摆手,就代表他有话要说了。 余建华道:“我觉得恺之的话有道理,毕竟这次打黑行动取得显著的效果嘛,不能抹杀方海军的功劳。” 石忠磊一愣,莫名地涌出一股心死如灰的感觉,可是下一刻,余建华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又传入他的耳朵里:“不过石局长的话也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假如里津市的官员个个和方海军一样,长此以往,又成何体统?” 余建华顿了一顿,又说道:“如何看待方海军这次行动的问题,在场每一位都有发言权,为了公平起见,大家举手表决吧,同意撤销方海军职务的举手。” 余建华的这话一出,顾恺之便明白他又输了一阵。 但凡在常委会上举手表决,他从来没赢过。 事实便是如此,此次列席的七个常委,四个举手赞同石忠磊的提议,顾恺之没有举手,余建华也没有举手,还有一个没举手的,是习惯性投弃权票的军区政委马斌。 不过这一次,马斌不用再说弃权二字了。 四对三,顾恺之输! ###### 石忠磊回到局子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方海军喊进办公室,丝毫没有平日里那副笑脸迎人的样子。 事实上昨晚方海军一行动,他就接到了亲信的密告,当时是气得跳脚大骂,可人已经给方海军拉出去了,他想阻止已经为时已晚。 两人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他是局长,而方海军是常务副局长兼任刑警队队长。一把手跟二把手之间自然矛盾重重,不过和顾恺之被余建华死死压住不同。在警察局里,方海军的威望比石忠磊大多的,有的时候说话比他还管用。 平时倒还好,两人能够做到面和心不合,在桌面下出阴招阴对方。可今天这事石忠磊不能忍,忍无可忍,出口斥道:“方队长,你不经我的同意就采取这次打黑行动,你把我这个局长当成什么了?”他习惯称方海军为队长,而不是局长,就是要在气势上压住方海军。 “这是我的疏忽,当时顾市长的命令来的太过突然,情况紧急,来不及向你汇报。” 方海军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面色憔悴,因为极度兴奋眼睛通红。他一张口说话吐出腥臭的气味,熏得石忠磊差点没忍住把早餐吐出来,猛一拍桌子:“来不及汇报这也是理由?你手机没电吗?不知道打电话通知我这次的行动?” 方海军点点头:“哦,石局长真说对了,我手机真没电。” 石忠磊被噎的浑身发抖呀,拍桌而起:“方海军!你是什么态度?把我这局长当成什么了? “没有,我只是说出一个事实而已,不行局长你可以检查我的手机。”方海军嗤笑一声,心想你这空有皮囊没点能耐的家伙就继续嚣张吧,继续跳吧。 他早就怀疑石忠磊徇私舞弊,收受了凌温楠的好处,做三十六帮的保护伞,要不然三十六帮就算再能跳,也不至于发展到如今这种横行霸道的地步。现在他一锅端了凌温楠豢养的三十六帮,凌温楠肯定没给石忠磊少下眼药,石忠磊自然是急的跟锅上蚂蚁一样。 他甚至怀疑早在春阳湖枪杀案案发之时,石忠磊就徇私舞弊,按照凌温楠的意思,办成一桩瞒天过海的冤假错案。如果真是这样,石忠磊这只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只是石忠磊并不知道一条非常关键的信息,三十六帮老大赵三荣已经被他抓住,秘密看押。要不然石忠磊能还有闲情逸致跟他在这里吵架?可能凌温楠此刻也在找赵三荣。三十六帮一夜被端,龙头老大下落不明,凌温楠只怕也是知道大事不妙了。 方海军道:“石局长还有事吗?没事我去审问嫌疑犯了。” 石忠磊冷冷笑道:“不用了,明天你不用来警察局了。” 方海军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石忠磊哼了一声,坐回办公椅上:“你不经上级同意,私自采取行动,市常委一致决定撤销你的副局长职务,保留党籍,留观后用。” “石忠磊,你他娘的还真是厉害!” 方海军大怒,猛一捶桌面,摔门而去。 看着方海军离开的背影,石忠磊脸上的愤怒忽地一收,坐在办公椅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只要这个碍事的混蛋滚犊子了,以前闹出来的多大的麻烦他都可以遮住。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让他心里惴惴不安:赵三荣的突然失踪! 第230章 风云突变 衡东监狱,一间单独牢房内。 “砰”地一声,张达的拳头正中赵三荣的肚子,噗嗤!赵三荣嘴角应声留下鲜血。张达揪住赵三荣的衣领,冷冷地道:“说,还是不说?” 赵三荣带着血渍的嘴角咧开,露出微笑:“张警官,你严刑逼供,私自关押,你这是知法犯法,我要告你。” “告我?”张达呵呵一笑,直接将赵三荣扔在地上。 其实将赵三荣私自关押在衡东监狱,是队长方海军的意思。 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赵三荣的下落。如果按照正常程序把赵三荣带到看守所,保管给局长石忠磊把人调走。而衡东监狱的监狱长,是方海军从部队里认识的战友,关系极好,自然不会把此事透露出去。 赵三荣从昨晚被逮捕到目前为止,人间蒸发十九个小时,五荣矿业集团董事长凌温楠派出大量人马在追查赵三荣的下落,想必意识到不妙,要狗急跳墙了。几名方海军栽培出来的刑警都被派出去,暗中盯梢凌温楠。而张达的任务是看守审问赵三荣。 只是心平气和问了两个小时,赵三荣嘴巴极硬,软硬不吃,不仅不承认是春阳湖枪杀案的真凶,反而时不时嘲笑他,张达有点拿他没辙,忍不住动粗,当下又是狠狠踢了赵三荣两脚。 赵三荣一声不吭,抬起带着手铐的手臂抹掉嘴角的血污,嗤笑道:“用力点,别跟个娘们一样,这样子还怎么做刑警呀。” 虎落平阳被犬欺,若是放在以前,赵三荣岂会把张达放在眼里? 事实上,他现在也没把张达放在眼里。 开始的时候,尽管赵三荣的心里意识到方海军逮捕他,是因为春阳湖枪杀案,但事发突然并不确定。直到现在张达让他说出春阳湖枪杀案的幕后真凶,他才确定自己被警方抓进监狱是因为此事。 不过他很自信,春阳湖枪杀案做的天衣无缝,方海军不可能抓住他的把柄,因而方海军费尽心机把他藏在监狱里,严刑逼供想撬开他的嘴巴。和方海军交手这么多次,赵三荣一直认为方海军还算有点能耐,现在居然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不免心下鄙夷。 这时,刑讯室被人推开,刺眼的光线射了进来,赵三荣眯了眯眼睛,看见了走进来的方海军。 他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说曹操曹操就到。 “队,队长。”张达立即起身,说话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他已经知道方海军被撤职的事情,心下也有些替方海军打抱不平。可见他脸色如常,不好多说什么。至于跟这方海军干的事他知道已经违反了组织纪律,但他早看不惯石忠磊,本事没有,妒贤忌才,他又深得方海军器重栽培,这一次打定主意跟着方海军干。 他伸手指了指赵三荣:“这家伙嘴巴很硬,不肯招供。” 方海军点点头:“你先出去,站在门口,没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 “是。”张达出门顺带把门合上。 方海军转过头,看着鼻青脸肿的赵三荣,眯了下眼睛。 其实赵三荣被他秘密看押,这是违反法律的,但眼下他实在是迫于无奈,许多有心之人都在追查赵三荣的下落,比如凌温楠,比如局长石忠磊,他前脚刚离开警察局,后脚石忠磊就下达命令全市搜查赵三荣,可见赵三荣的突然失踪让太多人急眼,想要狗急跳墙了。 这样正落入顾恺之的圈套,就是让凌温楠石忠磊狗急跳墙,露出狐狸尾巴。 不过眼下,赵三荣才是真正的突破口。 对付赵三荣这种心智极强的人,软硬不吃,想要撬开他的嘴巴严刑逼供是完全没用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看清眼前的形式,指出两条路,他自然会做出对自身最有利的选择。 将几份文件和录音笔放在桌上,方海军倒拖着一条椅子放在赵三荣面前,坐下说道:“赵三荣,其实不管你认不认罪,我都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就是春阳湖枪杀案的真凶。” 赵三荣冷笑一声:“真的吗?那你干嘛还多费力气严刑逼供?直接把我交给法院判我刑不就可以了吗?” “不信?我给你看看证据。” 方海军打开录音笔,正是苏信在探监室和赵川的对话,赵三荣面色如常,带着冷笑,直到听见赵川的那一句:“赵三荣这个畜生!他答应我照顾你们,我才答应替他顶罪的。”他才猛地抬头,目光流露出一丝错愕,一刹那之后,变成阴冷,咬牙切齿道:“老四这蠢货!” 见赵三荣的情绪发生了剧烈变化,方海军心下冷笑,伸手一抽,在桌面上拿出一份文件,摊开递在赵三荣面前:“而且你别以为你这桩案子做的太衣无缝,其实你枪杀赵倩的时候,有目击证人看到你作案,这是他的笔录,里面写的清清楚楚,真凶的身高长相与你极为匹配!” 黑纸白字,映入赵三荣條然紧缩的瞳孔中。 方海军见此,继续步步紧逼道:“另外,你枪杀张倩的过程,恰巧被路边摄像头拍摄下来,虽然有点模糊,但能够看出来杀手的身材与你一致,而与赵川的身高差别很大,并且你骑得那辆本田机车,我也找到了供销商,这是我截下来的几张照片。” 方海军照片竖立在赵三荣的身前,赵三荣只是一瞥,心凉了大半,这一次,他是在劫难逃了。 方海军感觉到他的自信心慢慢消散,放下照片,站了起来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赵川又指证你是杀人真凶,他替你顶罪,你觉得你还能逃过这一劫吗?” 方海军目视着赵三荣,道:“三天之后,春阳湖枪杀案重新开庭审理,你将被移交检方,到时候想要做污点证人,可没那么容易。” 赵三荣脸色阴晴不定:“既然你已经确认我是凶手,你还想知道什么?” 方海军笑了起来:“你只需要告诉我,三十六帮的核心成员,以及你的老板是谁。”其实这些他早就知道,他就是要让赵三荣一步一步落入他的陷阱当中。 赵三荣咬了咬牙齿,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不说?” 方海军点点头,他跟无数犯人打过交道,对赵三荣的抵触心理了如指掌,赵三荣之所以还在硬挺,是觉得凌温楠还会把他救出去,只要把他犯罪的证据放在他的面前,让他清楚的意识到他犯的罪足够他被枪毙,就会心理崩溃,然后去想救赎之道,只要可以保住自己的命,他可以背叛任何人。 更遑论赵三荣只不过是凌温楠的一条狗,一条没有任何忠诚可言的狗! 方海军准确的扑捉到赵三荣的这种心理变化,说道:“其实你不说没有关系,现在三十六帮的成员被警方一网打尽,从他们的嘴里撬出来的证据足够我理清这里面的关系。三十六帮一共有三十六名核心成员,等级分明,呈金字塔结构,你是老大,被大家叫做三哥,排在第二的是赵川,被大家称之为四哥,你们两个直隶最高层的老板,五荣矿业集团老板凌温楠!” 说着,方海军又抽出一份文件。 昨晚逮捕了三十六帮成员之后,他连夜审问,把所有的证据全部拿在手里,之后石忠磊摆了他一道,撤销他的职务,他连着把证据全部带了出来。虽然已经被撤职,但他在警察局威望甚高,这点小事神不知鬼不觉就办到了,石忠磊根本就不可能会知道这些。 当下他把文件甩在赵三荣面前:“给我看清楚,这就是已经被逮捕的三十六帮成员,一共二十四个,认罪伏法愿意充当污点证人有二十个,再加上赵川,一共有二十一个。” 其实到目前为止,赵川依然说自己才是枪杀张倩的凶手,矢口否认赵三荣是杀人真凶,更别说愿意充当污点证人。方海军这么说,自然是诈赵三荣的。 稍稍停顿了一下,也又说道:“其实你愿不愿意充当污点证人,凌温楠都难逃法网,凌温楠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更别做梦他会想办法救你。” 赵三荣刹那间面如死灰,倒在墙角下,闭上眼睛:“既然这样,你还跟我废话干嘛?” 赵三荣放下文件,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目光紧紧盯着赵三荣慢慢睁开的眼睛:“我想知道,五荣矿业集团塌方的事情!” ######### 梅西湖。 苏信步行前往赵小珊的家里,见到她家门前有不少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分开众人走过去,却发现是一群报社记者在采访李桂玉。 苏信一怔,随即笑着摇头。 这些天来,因为他的那张帖子,赵小珊母女得到了社会的关注,许许多多好心人前来探望,捐钱帮助她们母女。但李桂玉全部拒绝了,生活难过,她觉得她的日子。 只是摆在李桂玉面前的事实有点残酷,因为赵川两年前放下的那桩命案,想要安然出狱绝无可能,即便没有春阳湖枪杀案,他最少也是几十年的刑期,但李桂玉作为一个母亲,只要能够还儿子一个公道,就知足了。更何况加上春阳湖枪杀案的两条人命,赵川是被判了死刑的。 当下苏信站在一边,等到记者采访完,又陆陆续续来了一群热心人士,要出钱帮助她,不过和以前一样,李桂玉拒绝了。 直到斜阳西沉,暮色爬上云层,来探望的好心人,或是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三三两两离开,这个简陋破败的小院子才恢复以往的模样,清冷、寂静无人气。 李桂玉没有看到院外的苏信,她收起小院里的板凳椅子,走进屋子里。 苏信刚想抬脚进院,身后传来赵小珊的声音:“阿信哥,你来了怎么站在那儿呢?” 苏信反头,看着小脸蛋带着欣喜笑容的赵小珊:“我就刚来,诶,小珊,今天周末,学校不用上课,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迟才回家?” “哦,我跟同学出去玩了。”赵小珊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连忙岔开话题:“阿信哥,我们进去吧。” 苏信点头,和赵小珊走进院落里,他把赵三荣已经被警方逮捕的消息告诉了李桂玉。对于赵小珊一家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因为这证明赵川没有杀人。 李桂玉愣在当场,随即老泪纵横:“老天开眼那……” 赵小珊亦是泪眼朦胧。 见这副场景,苏信心下微微泛酸,劝解了几句,等李桂玉母女情绪平静下来,才说明来意,让李桂玉劝说赵川承认自己是替赵三荣顶罪,充当污点证人。 虽说之前赵川犯了一条命案,罪大恶极,但只要充当春阳湖枪杀案的污点证人,应该能够争取到减刑,不至于被判死刑。 要李桂玉说服儿子这并不是难事,因为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无论赵川翻供与否,赵三荣都难逃法网,幕后的真凶也已浮出水面,赵川没有为了义气硬挺下去的必要。可是赵川还没有意识到这些,依然矢口否认赵三荣是杀人真凶。 但苏信的心里,现在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春阳湖枪杀案一共死了两个人,一个是张倩,另一个是一名保安。他始终认为这两起枪杀案并非同一个杀手所为。现在张倩枪杀案水落石出,真凶是赵三荣,那么保安枪杀案的真凶又是谁呢? 按照之前的分析,苏信认为保安枪杀案和余靖宇有莫大的关系。余靖宇偷警枪,被春阳湖大酒店记录下他偷警枪的全部过程,他要脱身,那么必须销毁录像,因而叫人枪杀保安,销毁监控录像。 这样解释合情合理。但苏信找不到突破口,保安枪杀案做的太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又没有目击者,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线索。 赵川不仅替赵三荣顶罪,同样承认自己是枪杀保安的真凶。等于顶了两条人命。那么他明明不是真凶,替赵三荣顶罪是为了义气,替枪杀保安的杀手顶罪又是为什么? 苏信想不通,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赵川,只要赵川翻供张倩枪杀案,同样说出替枪杀保安的真凶顶罪的真实原因,更甚至说出枪杀保安的幕后真凶,那么就算余靖宇背景深厚,也难逃法网! 苏信和赵小珊母女商议了一番,决定明日下午前往衡东监狱,说服赵川。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他决定回家,可是母女强留他在家里吃饭,因为要替赵川打官司,李桂玉最近也没出去摆龙虾摊子,晚上倒是空闲下来。 盛情难却,苏信同意,吃过饭后独自回家。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当晚凌晨五点左右,手机铃声将还在熟睡当中的苏信唤醒过来,他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拿起书桌上的手机,一看,是方海军的。 苏信已经得知方海军被撤职的消息,心里略有歉意。若非是他,方海军不一定会惹上这桩案子。不过方海军并没有因为撤职而心灰意懒,反倒是石忠磊的绝地反击,迫使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桩案子追究到底。 苏信心下狐疑,这么晚了方海军竟然打电话给他,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再不迟疑,摁了接听键,方海军严肃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让迷迷糊糊的苏信刹那间堕入冰窖—— “赵川死了!” 苏信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他,怎,怎么死的?” 方海军道:“今夜吃饭的时候,监狱发生斗殴事件,赵川被人用牙刷捅死,因为当时参与斗殴的人太多,根本找不出究竟是谁动的手。而真正知道春阳湖枪杀案的幕后真凶是凌温楠的只有赵川和赵三荣,现在赵三荣突然失踪,凌温楠已经意识到危险,在暗地调查赵三荣的下落,我怀疑凌温楠找不到赵三荣,狗急跳墙先杀死赵川灭口。” 啪嗒一声,手机从苏信的手里滑落,他呆立半晌,卧室内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地上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昏暗光亮,方海军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房间:“苏信,你别担心,现在赵三荣在我手里,而且人证物证俱在,无论如何赵三荣都难逃法网,而且他已经招供,承认幕后真凶是凌温楠,而石忠磊收受贿赂,包庇真凶。明天,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候!”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收起手机,回答一句:“知道了。”关机,反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阵冷冽的北风拂面而来,落在脸上,如刀割,如冰刺。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此时刚过凌晨五点,时间尚早,天空阴沉,乌云低压,乌蒙蒙一片,路上寂寥,毫无人踪,北风吹刮,卷起塑料袋漫天飞舞。 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生活总是如此的出人意料,在你自以为是的认为乾坤朗朗的那一刻,风云突变,黑云再次席卷了天际。对于赵川的死,他的心里并无半分波澜,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将这出惨剧告诉赵小珊母女。 第231章 重如山,沉如铁 十二月二十号,一条爆炸性新闻再次席卷了里津市官场。 在里津市市长顾恺之的陪同下,省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厅厅长秦同海一行,来到里津市调研考察。 当天,秦同海列席里津市常委会。 顾恺之在常委会上向警察局局长石忠磊发难,直指其贪污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随之省纪委摆出证据。石忠磊百口莫辩,目光一扫在场的常委,无人说话,他心如死灰,当场被省纪委监察厅工作人员带走,接受调查。 在这同一时间,五荣矿业集团董事长凌温楠在办公室里,被检方带走。 一时间里津市官场人心惶惶,鸡飞狗跳,可知道这里面真相的人不多,小道消息却是满天飞。 有人说顾恺之这是敲山震虎,他隐忍两年,现在突然出招拿下石忠磊,甚至为此从省纪委搬出大山来替自己压阵,看似是针对石忠磊,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是斩断了余建华的一条胳膊。 有人说是消失多日的赵三荣浮出水面,认罪伏法,承认自己是枪杀张倩的真凶,并且直指幕后真凶是五荣矿业集团董事长凌温楠,而石忠磊贪污受贿,包庇村春阳湖枪杀案真凶。因而石忠磊被双规。 总之诸如此类的消息充斥着里津市官场,但真正能接触到真相的人少之又少。但很明显能够看出来的是,这一次交锋胜利者俨然是顾恺之,顾恺之的得力手下方海军前段日子刚刚被市常委撤销职务,石忠磊一倒台,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登上里津市警察局代理局长的位置。 石忠磊被省纪委工作人员带走时,苏信正坐在前往梅西湖的公交车上。 石忠磊被双规的消息,他早已事先得知。 到了如今,春阳湖枪杀案的案情,他已经把里面的来龙去脉分析的极为透彻,赵三荣的幕后之人就是凌温楠。而枪杀春阳湖大酒店保安的幕后之人,是余靖宇! 余靖宇为泄私愤,想出一招一石二鸟之计,偷警枪放在凌浩然的床上,凌浩然果然上当,拿警枪报复自己,幸亏凌浩然还不算蠢,并没有动杀机,否则余靖宇的诡计必然得逞。 而余靖宇偷了警枪之后,引发出一系列后患,首先便是春阳湖大酒店的摄像头记录了他偷警枪的全部过程,他为了销毁证据,喊人枪杀保安。 这就是苏信推断出来的全部,合情合理,一环扣着一环。但案子本身并不复杂,只是因为两条枪杀案交织在一起,使得枪杀案变得繁复无比,误导太多的人。 苏信能够推理出来,是建立在他得到大量的内幕信息的情况下。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有一个最大的漏洞,那就是夏天天在春阳湖枪杀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这也是他唯一搞不清楚的疑点: “究竟张倩临死之前,说的夏字代表什么呢?” 苏信想不明白,他也被春阳湖枪杀案弄得身心俱惫,赵川的死给他带来了沉重的打击。这个打击并不是指他为赵川的死而有多么伤心。坏人自有坏人磨,赵川恶事做尽,如今落下了如此凄凉下场,实在是罪有应得。 只是赵川的死,让他早已想好的计划全部落空,于春阳湖枪杀案再一次陷入了困境之中。因为枪杀保安案太过完美,除了赵川莫名其妙替真凶顶罪这一条疑点之外,没有任何漏洞。 没有证据,自然不能达到目的——将余靖宇绳之以法! 而且他调查春阳湖枪杀案,本来是想假借顾恺之之手翻案,进而将余靖宇揪出来,却不曾想自己反倒被顾恺之利用,扯出了五荣矿业集团董事长凌温楠,帮助方海军除掉了石忠磊。现在春阳湖枪杀案又和三十六湾矿区矿洞塌方事件联系在一起,案情越来越复杂,越挖越深。 按照眼下里津市官场的情况,顾恺之请出省纪委大官前来压阵,死抓三十六湾塌方案不放,就是想要向市委书记余建华开炮,若是石忠磊嘴巴不够严,指不定扯出余建华,余建华就要遭殃了。 苏信不得不感叹,这顾恺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套连环拳,打的余建华措手不及,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眼下很明显市委书记余建华在气势上处于下风,也不知道他该如何对顾恺之发动反击。总而言之眼下的里津市官场,八个字足以形容——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不过这些真不是苏信这个平民百姓该关心的,他在想赵川在监狱里被人捅死,赵小珊母女得知此事之后的反应,不禁心下凄然,有点可怜赵小珊母女俩,本以为柳暗花明,最后却是山重水复。 就这么想着,公交车已经到了梅西湖站牌下,苏信下车。 一路穿街入巷,苏信再一次来到赵小珊的家门口,门扉紧闭,他伸手撬门,却又迟疑了一下,顿了顿,终究是硬起心肠推开了门。 抬脚步入简陋的小院里,苏信便看见了正在忙碌的赵小珊母女。 今天赵小珊母女的打扮了一番,一副要去见贵客的样子。 在苏信的印象中,李桂玉时常穿着一件沾满油污的黄色长袖t恤,胸前印着双胞条饲料几个红字,而今天她换了一件白色衬衣,虽然很老旧,但精神头高了许多。 赵小珊穿着一条碧绿翠花裙子,乌黑油亮的头发用粉红色发卡挽起,两截修长白嫩的腿裸露在空气中,娇俏中带点可爱,有种小公主的味道。这番打扮的赵小珊,苏信是从来不曾见过的,他印象中的赵小珊,常常是一条洗的发白起毛的牛仔裤搭配白色体恤。 见苏信来了,赵小珊欣喜地跑过去:“阿信哥,你来了?” 苏信不自然的笑了笑:“嗯。” “娃子,还没吃中饭吧?我们吃过中饭再去衡东监狱。”李桂玉脸上满是笑容,扯得樟树皮般的皱纹挤成一团,她提了一条板凳给苏信坐下,自己撸起衣袖,系上围裙,在满是油污的露天灶台前忙碌起来。 他们约定下午三点去衡东监狱探望赵川的,现在才上午11点半,时间还早。只是苏信见李桂玉母女俩一副探望亲人的高兴神情,心下了然,衡东监狱的狱警还没有把赵川已经死了的消息告知李桂玉母女俩。 苏信心里沉甸甸的,他很想说:“今天就不用去衡东监狱了。”但这个恶人他无论如何不敢做,也不想做。当下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李桂玉在灶台前忙碌着,不消片刻,几道菜上桌,浓郁的香味在小院里四溢。她手艺确实顶呱呱无可挑剔,做出来的龙虾鲜美无比,不曾品尝,光从色泽和气味就令人食指大动,几道简单的素菜做的也是美味无比。 她们是做龙虾生意的,平时自己舍不得吃上一个,赵小珊更是多日不曾尝到荤菜。大多数时候,母女俩就做一盘时令蔬菜,以龙虾汤汁下饭,苏信想想不经心酸。 看着一大盆香味浓郁的龙虾,苏信再一想到他的儿子,他的喉咙里像是被一个大秤砣堵着,瘆的慌,噎得慌,又如何下得了筷子。 可是,李桂玉这朴素的农妇偏偏不停地夹龙虾放下他的碗里,嘴里不时地说:“娃子看你长得这么高,怪瘦的,大娘这没啥好东西,只有龙虾,你多吃点。” “好。” 苏信笑着点头,看着碗里香味扑鼻的龙虾,心下凄然,眼睛涩涩的,心里的一股热流冲的他难受无比。 “阿信哥,吃菜呀,我妈妈做的龙虾可好吃了。” 赵小珊甜甜地笑着,用汤勺给苏信的碗里打了几只龙虾,然后又舀了一点汤汁,倒在自己的大公鸡碗里,混着米饭搅了搅,白嫩的小手捧着大公鸡碗便吃了起来。 饶是苏信的心肠极硬,饶是他放在桌面下的拳头紧握着,想要控制情绪,眼泪终是没忍住,跌了下来,吧嗒吧嗒砸在红艳艳的龙虾上。 “阿信哥,你,你怎么了……”赵小珊见苏信忽然落泪,紧张地问道。 “哦,没事,龙虾汤溅到眼睛里了。”苏信拭了拭眼角,勉强一笑,心脏却是更加堵得慌,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只红艳艳香味扑鼻的龙虾,也不剥皮,直接往嘴里塞进去,牙齿和龙虾坚硬的外壳,嘣嘎嘣嘎地响着,接着倒了一杯二锅头,不顾辛辣刺鼻,一口而尽。 “大,大娘,今天我们,不用去衡东监狱了。”说这话的时候,苏信的舌头在打颤,他不敢去想象赵小珊母女知道真相后是何反应,只是这个恶人他又不得不做,他必须做! “娃,娃子,你说啥话?”李桂玉筷子一停,看着表情凝重的苏信,似乎意料到什么,焦黄的脸渐渐沉重起来,脸上犹如枯树皮的皱纹愈发地深了,捧着碗在吃饭的赵小珊也是仰起头,奇怪地看着苏信。 面对着赵小珊母女急切的目光,苏信慢慢地放下筷子,手越握越紧,喉咙发紧:“赵川,他……” “我儿子怎么了?” 李桂玉急切地声音打断了苏信的话,苏信好不容易生出的勇气消失殆尽,只感觉再要说出来千难万难,尤其是看着李桂玉焦黄的脸上满是急切,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臂,衣袖落在龙虾汤里也浑然不知,而赵小珊紧紧地捧着碗,手指因用力过猛而发白,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一丝恐惧。 那一个瞬间,苏信的嘴巴竟是重如山,沉似铁! 他扭过头,不忍再看,更不敢再看,又往塑料杯中倒了满满一杯二锅头,仰头一饮而尽,好似一团炙热岩浆自喉咙蜿蜒下落,途径九道十八弯,最后囤积在胃部,心肝脾肺肾都要燃烧起来,咬了咬牙,一狠心,道: “赵川,死了。” 第232章 混蛋我才不是丑媳妇 苏信已经忘记了,他是怎么离开赵小珊的家中的。 但赵小珊母女俩得知赵川被人捅死之后的反应,他此生难忘。 就理智而言,苏信认为赵川死有余辜,恶人自有恶人磨,赵川本不是什么善类,被人在监狱中捅死是罪有应得;但感情上却忍不住替赵小珊母女难过,尤其是眼见着李桂玉一副天塌地陷的凄苦模样,饶是他长于雄辩,能言善道,当时亦是喃喃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等到李桂玉母女俩情绪稍稍安稳下来,他才劝解了几句,本想说政府应该会发一大笔抚慰金的事,可是想想还是闭口不说,李桂玉性格刚烈,一向是不受嗟来之食,他若是一说反倒激起李桂玉心中火气。而且他隐隐感觉到,李桂玉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指不定上诉,将里津市法院和衡东监狱一起告了,甚至是为此越级上访。 这么做,只为给赵川一个公道。 苏信心下叹气,不愿再多想,未来的事,谁又知道呢? 时间静悄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2003年末稍。 天气渐寒,北风凛冽,里津市本就气候恶劣,要么酷热;要么酷寒,一年到头极少有下雪的场景,空气干燥。 在十二月二十五号这一天,西方传统的圣诞节,在众学生们的期待中,里津市迎来了第一场大雪,雪花飞卷,将一中五荣冠校区装点的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叮铃铃……” 下课铃声一响,一个个教室门口轰然打开,同学们欢喜雀跃冲出教室,在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好不热闹。 苏信没兴致跟班上同学们打雪仗玩捉迷藏,倒不是装清高,只是心性不同,他活了三十多年,就算是**丝,也是十足的老**丝,孩子心性已然泯灭,一心只想逆袭之道,因而下意识的会规避一些看似愚蠢实则童真的小游戏。 他靠在满是积雪的走廊上,抬头望天,苍空犹如一帘白色巨幕,纯净到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污垢,片片雪花落下,落在他的掌心之中,毛茸茸的雪花渐渐融化,化作一滩清水,有一丝清凉的感觉。 手掌微倾斜,水滴落下,他的目光追随着水滴掉落的途径,看向楼下热闹的场景,同学们追逐嬉戏,互相扔雪球打闹,在这冬日雪地里洋溢着青春的朝气。 其中有一对在雪地里堆雪人的男生女孩,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男生长得高高大大挺帅气;女孩不算漂亮但甜美无敌。 男生正在铲雪堆雪人。女孩在一旁笑的极为欢乐,不时搭把手。 啊湫一声!女孩打了个喷嚏。 男生连忙脱下围巾,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递给了身边的女孩;女孩把头埋在胸前,小脸蛋红扑扑的,像个香甜可口的大苹果,她抬头快速地扫视了眼四周,见没人发觉,连忙接过男生的围巾,像是做贼一样。 苏信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心下感叹—— 嗯,青春真他娘的美好! “大笨蛋,笑什么笑。” 安然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苏信转头过去,看着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安然,道:“因为我想起你了,就忍不住想要笑呀。” 安然双手插袋,和苏信并肩而立:“天天在一间教室,从早看到晚,还用得着想吗?而且,我现在看你看到想要吐啦。” 面对安然的揶揄,苏信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安然就是这样的性格,改不了,他也已经习惯,见安然穿着一件黑色银斑点毛呢短外套,里面搭配一件白色针织衫,好是好看极了,但现在零下一二度,衣服太少,他道:“天气冷,穿这么少,别感冒了。” 苏信脱下脖子上围巾,给安然带上,这傻妮子永远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好像是手工打的,好难看哦。” 安然伸手摸了摸深棕色的围巾,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地有些恼怒,仰头盯着苏信:“哼,老实交代,是学校哪个女孩子送给你的?顾茜?沈雪?还是你那个青梅竹马、一口一个苏哥哥的周小恬?” 苏信差点没给气死去,他以手扶额:“大姐……这哪跟哪呀,这是我妈织的围巾呀!” “哦……原来是这样啊。” 安然微微撅起红润的小嘴巴,白皙晶莹的脸蛋露出甜意,她摸了摸系在脖子上的围巾,感觉暖融融的:“其实,你妈妈织的围巾很好看啦。”随即又说:“可是阿姨那么辛苦给你织的围巾,送给我……好像不大好吧?” 说这话的时候,一向野蛮不讲理的安然极少见地露出一丝少女的扭捏。这让苏信大跌眼镜,差点以为自己得了白内障,心想如果安然能够坚持这样子一天,整个一中的禽兽都要灭绝一大半。 不过对安然的问题,苏信不以为然,自己老妈如果知道围巾送给了女孩,绝对比他还高兴。没办法,人家老子老娘生怕自家儿子在学校里早恋,可老妈偏偏就巴不得他早恋似的,开明到连他自己都招架不住,一会儿周小恬;一会儿顾茜;一会儿夏桔梗,但凡跟女孩搭点边的话题,老妈就特来劲儿,问东问西跟个审问特务似的。 苏信一摆手,对安然笑着说:“没多大的事,一物换一物,我给你一条围巾,到时候我把你送给我妈就成了。” “你这臭笨蛋,好不容易想对你好点,又要招惹我!” 安然踩了苏信一脚,这一招她已经在苏信身上使用过七八百遍,百试百灵,为此苏信的鞋子提前报废好几双,但这点小钱是值得的,因为苏信会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认罪伏法。 “o,我错了。”果不其然,跳起脚甩了甩的苏信苦笑着脸。 安然不依不饶道:“既然错了,那么今晚请我看电影,刚好今天是圣诞节。” “这么冷的天气,看什么电影呀。”苏信立即否决了安然的决定。 “你这大笨蛋,爱去不去,总之今晚七点钟之前,在电影院门口没看见你,你以后也别让我看见你。”安然来火了,不想搭理苏信,双手插袋转身就走。 “诶诶诶,傻妮子,我的意思是今晚我带你去我家吃火锅,好不好?”苏信一把拉住安然。 安然呆了一下子,随即盯着苏信,大而明亮的眼眸里有一丝紧张,也夹杂着点点疑惑:“你,你带我去你家,你什么意思?” 苏信被他盯得毛骨悚然连退三步:“还能什么意思,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呀。” “混蛋!我才不是丑媳妇……” 第233章 借刀杀人 新河集团。 新河集团总部坐落于里津市新开发区,就在新建不久的市政府大楼正对面,背靠南召省川江的支流秦潮江,极为繁华,临江而立,楼盘高达六十八层,是里津市第一高楼。这或许放在一线大都市不算什么,但在里津市这个内陆小城市里,俨然是最为出名的地标建筑。 新河集团总部六十六楼,一间古朴宽敞的办公室里,一名身着白色唐装中年男子站在落地窗前,负手而立,他的目光透过片片飘零的雪花,盯着对面白雪皑皑的市政府大楼,眉宇之间,有说不出的萧瑟之意。 此人便是里津市首富,新河集团董事长凌温明。 “董事长,五荣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处在风尖浪口之上,全国各大媒体都没目光对准了五荣集团,要知道媒体都是无孔不入,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不仅有损于新河集团的形象,而且如果被有心之人挖出点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凌温明身后,此刻正站着一名西装男子,年纪相比较下略小一些,态度极为恭敬,微微弓着身子,双手贴着裤腿,最吸引人目光的地方是他左手处少了一根指头。此人,正是新河集团总经理薛准。 凌温明一言不发,放在落地窗敲了敲:“你的意思呢?” 薛准躬身道:“以退为进。” 唐装男子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薛准解释道:“五荣死了三十多名矿工,省公安厅下调专项组,顾恺之又紧咬着不放,这个案子是捂不住了,那么现在一定要有人出来负责。另外,三十六帮被取缔,春阳湖枪杀案又被有心之人翻案,温楠肯定招架不住,既然这样,干脆先下手为强,让温楠把责任全部挑起来,再反咬顾恺之一口。” 凌温明冷哼一声:“这样一来,这个案子岂不是彻底没有回旋的余地?温楠十死无生,你这不是以进为退,是弃车保帅。” 薛准再次进言:“董事长,小不忍则乱大谋呀!只要除掉顾恺之,拿下希水毛纺厂没有问题。” 听到“希水毛纺厂”这五个字,凌温明明显有些意动了,平和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迟疑: “老薛,你有什么主意?” “前几日我听到一条消息:省委组织部部长邓志林亲自挂帅,带着调查组悄然空降里津市,调研市委市政府班子。” 说到这里,薛准点到为止,闭口不言。 有的时候,与上司之间的交流,话不能说得太过了,说得太过太多,上司会觉得你这人自作聪明,不够稳重,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怀疑邓志林突然带队来到里津市,可能跟市委书记余建华有关,太过敏感,因而更不能的点透。 不过没关系,他说的这条消息,莫说凌温明,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猜到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里津市官场将要重新洗牌! 近来里津市状况频发,先是三十六湾矿区塌方案死了三十多名矿工,前来指导救援工作的省委书记遭遇天灾**,弄得沸沸扬扬,一度在全国范围内大肆传播;然后又是春阳湖枪杀案被人翻案,牵扯出市常委、警察局局长石忠磊贪污受贿,本就处于风尖浪口上的里津市一下子炸开了锅,吸引了无数媒体的目光。 可想而知,省委对里津市的市委班子肯定极为不满,这次省委组织部部长邓志林亲自挂帅前往里津市,肯定是上面的大佬心里有了想法,要对里津市市委班子动上一动。 现在省委书记徐泽南还在首都疗伤,省委当家做主的是副省委书记李开斌。李开斌曾经是余老爷子余震林的门生,余老爷子在里津市当书记时,李开斌做过他的秘书,深得余老爷子器重,后来余老爷子调到南召省省委,李开斌本来被任命为里津市荣楠县副县长,可是余老爷子把他带到省委继续做他的秘书,得到他的大力栽培。 之后李开斌平步青云,官运亨通,如今做到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上,俨然已是一方大员,权柄甚巨。而余老爷子早已退居二线,做了闲云野鹤,但这一层关系,对他的大儿子余建华无疑是最大的助力。 事实也是如此,余建华不过三十八岁,却已经做到了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是南召省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这除了余老爷子对儿子的大力栽培,也少不了李开斌的扶持。 因而,在里津市官场,余建华一直是公认的亲李派。 现在省委有想法要动里津市市委班子,省委书记还在北京疗伤,自然是省委副书记李开斌的意思。李开斌不大可能动余建华,那么他的矛头,指的肯定是市长顾恺之! 薛准的意思是借刀杀人,借李开斌的刀,问斩顾恺之! 这些东西薛准能够猜得出来,他相信凌温明一定也能猜出来。 眼下见凌温明一言不发,他也不急,毕竟他出的这一招,是拿凌温明的亲弟弟凌温楠的性命作为代价。至于如何借刀杀人,他已经有了主意,不过需要凌温明点头同意才行。 薛准跟了凌温明二十多年,忠心耿耿,对凌温明兄弟俩之间的事了若指掌。 凌温明与自己亲弟弟凌温楠的感情很深,哥俩从小失去父母,辍学在外面,那时的凌温明是里津市有名的混子,他带着凌温楠抢占地盘,开赌场,搞歌厅舞厅录像厅,组建后来里津市最大的恶势力三十六帮,霸占三十六湾矿区的矿厂,倒买地皮,越做越大,一步步打下一片江山,成为里津市乃至南召省数一数二的巨富。 到了现在,凌温明身上的煞气早已经收敛,摇身一变成为名流人士。五荣矿业集团这棵摇钱树和三十六帮也交给了弟弟凌温楠,处理一些阴暗的勾当,凌温楠却是变本加厉,越做越过火。真应了一句古话,夜路走多了,总是会碰到鬼的。 长久的沉默,最后凌温明身子微微动了一下,收回看着市政府大楼的目光,略一叹气:“老薛,你先下去,让我再想想吧。” “那不打扰董事长了。” 薛准躬身退了出去,只是在合上门扉前的一刹那,他通过门缝,看见凌温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瞳孔猛然一缩。 这台诺基亚手机还是他亲自去买的,有一次,凌温明当着他的面拨打了一个号码,因而印象很深。他记得,这个手机只有一个号码—— 市委书记余建华的私人号码。 第234章 见未来婆婆 “叮铃!叮铃!叮铃……” 星期五,放学的铃声一响,422教室门轰然打开,无数条人影飞窜出来,那矫健的身姿,那**的步伐,如果这群狗日的被送到国家体育总局去,中国绝壁不止一个刘翔,奥运会短跑项目也不至于常年被美帝垄断金银铜。 苏信和安然一起离开教室,在走廊上遭遇了迎面而来的方雄。 方雄见苏信跟安然走在一起,本来就见怪不怪了,作为苏信在里津市一中铁杆中的铁杆,他哪能不清楚苏信的那点破事儿呀,夏桔梗走后,苏信跟安然的关系直线上升,真跟做了火箭似的,蹭!蹭!蹭!狂飙上天。 可他偏偏就要见怪来怪,笑着打趣:“哟,苏大少,今儿个是怎么滴?”他嘴里的话戛然而止,目光瞟了安然一眼,然后促狭地盯着苏信,那副意思是:“苏大少,带安然去见你老妈呀。” 苏信那猜得出方雄肚子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只是对于那句“苏大少”,他听着心里很别扭,像是吃了一只蟑螂一样恶心,真恨不得一脚踹死这死胖子:“我说方块,哥警告你啊:别叫我什么苏大少,我在学校里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的三好学生,思想好品德好,尤其学习态度好,被你这么左一个苏少又一个苏大少的,搞得我好像跟你这纨绔分子一个鸟德性一样。” 方雄差不多想要吐了:“得,我忍着不吐,苏三好学生,论不要脸,你说第二,全世界六十亿人民都没人敢说第一。” “废话少说,你半路截杀我,有啥事呀?” 一般来说,方雄这家伙此刻应该是在网吧打魔兽争霸的。他们不在一个班,放学又不同路,中午吃饭的时候一起在外面店子里搞一顿,下午各走各的,苏信找妈,方雄找网吧。 现在星期五放学,事先没有给他电话,方雄突然找他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蹬三宝殿,绝对没好事。 方雄砸吧着嘴巴,搂了搂苏信的肩膀:“嘿嘿,周末去梅西湖公园搞自助烧烤,去不去?”他一转头,又对站在旁边双手插袋一言不发的安然笑说:“安然,你去不去?” “你问苏信吧。”安然随口应了一句,脸上无所谓的表情好像并没有什么兴趣,可又没有直接拒绝。 苏信看方雄脸上淫荡的表情,就猜出这家伙喊自己去搞什么自助烧烤没啥好事,一定是在同学面前装大款请大家出去玩,兜里没那么多人民币,又没胆跟他老子方海军要,找上了自己。 现在跟方雄这损友出去玩儿,一般情况下都是他付账。坑爹,如今在方雄眼里,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凯子! “明儿再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晚上飞书联系。”苏信摆摆手,和安然走出回廊。 “喂喂喂,你们去哪儿呀?” “回家找妈!” 方雄目送着苏信和安然渐渐消失在白雪皑皑的林荫道上,砸吧着嘴,大脑袋摇了摇,看着苏信依然消失的背影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滔滔如海延绵不绝的敬佩,嘴里喃喃道: “还真给我猜中了,这是带老婆见妈的节奏……什么叫做牛逼?这尼玛的就是牛逼呀!” 离开学校,苏信和安然坐公交车来到家族小区站牌下,然后两人直奔小区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他已经给老妈谢小芬打过电话了,谢小芬听说儿子带女同学来家吃饭,当时就来了兴头,问东问西,差不多要儿子把安然家的户口本翻出来详细讲解一遍。苏信可没那么****,有些敏感的东西没说,比如安然没有爸妈;比如安然在学校里的影响不好。这在家长们的心里,绝对是子女在学校交朋友的大忌,自家老妈也不例外。 不过对于今晚做火锅的提议,老妈满口应承了下来,让他早点回家买菜。 来到菜市场,苏信问:“小然,你想吃狗肉火锅还是羊肉火锅?” 安然没有急着回答,她想了想,才应道:“你爸妈喜欢吃什么?” “狗肉羊肉他们都喜欢吃。” “哦,那我不吃狗肉的。” %51%69%53%68%75%39%39.%63%6f%6d “那就羊肉火锅吧。” 安然眸子里流露出笑意:“可是,我也不吃羊肉呀。” 苏信以手扶额:“那就买酱油吧。” “为什么?” “我们来打酱油的啊。” “臭笨蛋,又气我!” 苏信笑笑,带着安然去买了一条大鲫鱼,他不喜欢吃鱼,可安然喜欢吃鱼,老爸老妈也喜欢吃鱼,有舍才有得,鱼肉火锅是最佳选择。之后又买好了几大袋子肉食丸子,新鲜蔬果,两人打道回府。 一路上,安然跟在苏信身后,双手插袋,大大的眸子盯着白雪铺就的路面,与以往的那副气场强大,对于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不关心的表情截然相反,她微微抿着红润的嘴巴,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像个邻家小女孩,搞得苏信好笑不已,他自然知道安然这傻妮子在担心什么。 过了许久,眼见着就要走进苏信家的小区了,安然终于开了口:“苏信,那个……第一次去你家,要不要买点礼物?” 苏信摆手:“不要,你就是礼物。” 安然哼了一声:“讨厌,跟你说正经的呢,别老是胡说八道!” 苏信哭笑不得:“我没胡说八道,我老妈很好说话的,你去了她就高兴了,用不着买什么礼物的。” 安然神色稍缓,又道:“哦,那你爸爸呢?” “呃……这个,这个,我爸也好说话。”苏信有点言不由衷。虽说他老爸苏柄言现在对他挺宽松,基本上也不会过问他的私事,一是太忙没时间;二来他的成绩不错,但就高中谈恋爱的问题老爸可没老妈那么好说话,是坚决反对的。不过带同学回家吃饭也没什么大不了,老爸不会多说什么。 其实呢,安然这傻丫头挺可怜,从小没有爸爸妈妈,虽然被安以权养大,却又因为伯母尖酸刻薄,关系很不好,今年春天,更是不顾安以权的阻拦,搬了出来一个人租房子住。因而她从来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温暖。小的时候,她又常常遭到班上同学的欺负,被男孩子骂没娘的孩子,性格渐渐倔强起来。 实际上,安然是外表性格倔强野蛮,实则内心脆弱敏感。她用一个外壳把自己包裹着,面对这个冷酷残忍的世界。 三个月前,因为自己创作的那首《老鼠爱大米》,安然最好的朋友牧野一炮而红,北漂去了北京,当初牧野是想带安然一起去北京的,只是因为自己,安然放弃梦想,留在了里津市。 现在安然除了自己,在里津市再没有任何朋友。 今天中午,自己说错了一句话,安然说要惩罚自己请她去看电影。 其实苏信知道,安然有点孤单了。这么冷的天气,漫天大雪,又恰巧是圣诞节,她一个人住在租的房子里肯定很无聊孤单,可是除了自己,又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她说是惩罚自己请她看电影,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多陪她一会儿,不愿太早回到冰冷冷的房子里。 可尽管这样,安然也不愿表露出这种懦弱的情绪,宁愿倔强地说着惩罚自己请她看电影,也不肯说出大冷天的没地方去。 这个女孩,就是这样。 就算是一个人再怎么孤独,也绝不会倾吐出半个字,表露出半个字! 苏信当时就有些心酸,他就是想着带她回家,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自己的妈妈谢小芬一向开明,而且很喜欢女孩子,总是说当初怀自己的时候,好希望是个女孩。 想来,妈妈一定会喜欢安然的! 离开菜市场,苏信带着安然来到家住的小区,安然精致的脸蛋上依然有些紧张,还在担心苏母苏父不喜欢她,不停地说着话:“苏信,我这样子的打扮是不是太中性了,像个男孩子,你妈妈会不会不喜欢?” 苏信微一叹气,停下脚步,反身看着安然大而明亮的眸子,笑着道:“傻丫头,虽说你这不是去相亲,是去见未来婆婆。但请相信我,我妈妈是个开明的女人,她一定会喜欢你的,会非常非常喜欢你的。” 安然白了苏信一眼,极少见 第235章 简简单单,却幸福知足 苏信带着安然走进家住的小区,他家住的房子是老妈单位分的单元房,小区里的住的人皆是市一人民医院的家属,大家伙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门熟路,谁家有点啥动静,保管整个小区的人全知道。 自家老妈谢小芬时常跟邻居们家长里短,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各家孩子,整牛逼侃大山孩子就是最好的资本。 谢小芬一个普通母亲,也不例外,爱攀比喜欢炫耀自己有个好儿子。她没少脸带自豪地说起儿子优异的成绩,参加家长会被班主任点名表扬,更是上台传授教育之道,说什么儿子班主任已经私下告诉她了,清华北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稍稍努力一把,省状元都有可能,唬得众众邻居一愣一愣的。 现在苏信在小区可谓是众家长教育自家孩子的典范:“你看看人家老苏家的娃儿,就读里津市重点名校一中不说,回回考试还拿全校第一,你这兔崽子倒是能耐,也给你老子拿第一,可偏偏是倒数第一。” 诸如此类的言论,不胜枚举。 搞得苏信在小区里跟个电影明星似的,每天出门都给邻居们截胡调侃:“阿信呀,上学去了啊,记得让你妈多买点脑白金补补脑子,你可是要拿省状元的,那脑子可金贵着呢。” 每每这时,苏信都会无语凝噎,牙疼不已,如果没搞出个省状元出来,那真是丢脸的妈给丢脸开门——丢脸到家了。他在心里腹诽:“各位大叔大娘,脑白金好像是给你们吃的吧……” 更有甚者,有些跟家里关系不错的邻居,带着孩子,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拜访,让苏信给他家孩子补习。老爸苏柄言武断专行,又好面子,礼物退了,补习的事儿却应承下来。 苏信本就忙碌,华信信息那边要遥控指挥;每天六点不到又要爬起来看书;最近追查春阳湖枪杀案花费了大量时间,线索陷入停滞,疲惫不堪,深受困扰。可每每看着老爸老妈被邻居们恭维时流露出来的自豪神色,他咬咬牙,也就答应了给三个读初一的小家伙补课。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全是小女孩。 而在此刻,六七名小区里的小女孩小男生正在打雪仗堆雪人,其中就有苏信补课的三个小女孩,她们见苏信哥哥带着一个漂漂亮亮的姐姐,纷纷停下,小脸蛋红扑扑的满是兴奋:“苏信哥哥,你带女朋友回家啦?” “小孩子懂什么,你们去玩吧。”苏信尴尬地摸了摸下巴,把一群小娃子轰走;安然却是抿嘴微微低头,有些局促不安。 几名清扫积雪的老大妈老娭毑也纷纷停下扫把,笑呵呵地打趣道:“哟,阿信呀,带女朋友回家呀。” 苏信倒是想承认,可瞥了眼微微红脸的安然,挠了挠头:“呃,这个,这个……是好朋友,刘大妈您可别打趣我了。” 刘大妈笑说:“哟,你妈妈一直想生个女儿,这女娃子这么漂亮乖巧,她看到你带回家她看到一定会笑的合不拢嘴,指不定要认这女娃子做干闺女呢。” “呃……没这事儿,我老妈想我还不答应呢。” 苏信当真想哭的心思都有,这群老娭毑真是嘴碎,安然如果做了自己老妈的干女儿,自己岂不是成了安然的哥哥。 靠,你们就这么想让我打光棍呀!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回到家中,苏信见老妈谢小芬没在客厅,喊了一句:“老妈。” 老妈谢小芬已经下班回来了,她正在厨房刷锅洗碗,听见动静,立马走了出来:“苏信,带你同学来了。”然后目光移动,落在苏信身边的女孩身上,她是第一次看见安然,第一感觉,真觉着这女孩子太漂亮了,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 事实上她也见了不少跟儿子关系好的小女孩,周小恬、顾茜、夏桔梗,都非常的优异,可单论长相真没一个比得上眼前这女孩。不过她也不是一个看长相定人品的人,但还是挺喜欢这个女孩的,她拉着女孩的手,笑说:“我是苏信妈妈,你叫什么名字呀?” 安然有点局促紧张,心脏砰砰地乱跳,白皙纤细的手指搅在一起,礼貌地答道:“阿姨好,我叫安然,您可以叫我小然。” 谢小芬笑呵呵地道:“好好好,小然,第一次来阿姨家,别见外,把这当做自己家,想吃什么跟阿姨说,阿姨做给你吃。” “嗯,谢谢阿姨。” 第一次见苏信的家长,安然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她总是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女孩,总是让别人讨厌。对于别人的看法她可以不在意,只是不希望在苏信妈妈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直到此刻,见苏信妈妈这么平易近人,她紧绷着的心弦才稍稍松弛下来。 旁边的苏信却是直翻白眼,安然在自己面前那么野蛮,在自己老妈面前那么乖巧听话。表里不一的小丫头呀。 和安然说了一会儿话,谢小芬对这个漂亮的女孩很满意,初步印象是乖巧,漂亮,她笑道:“小然,你坐这儿看会电视,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安然赶紧道:“阿姨,我帮你打下手吧。” 谢小芬轻轻拍了拍安然的背,笑道:“不用不用,你第一次来家里,哪能让你做这些粗活,小然你看电视,要不就去书房玩会儿电脑,那里有苏信买的零食。等菜做好了我再叫你。” 安然笑道:“没关系的,阿姨,我会做菜,正好闲着没事。” 谢小芬还欲再言,苏信道:“老妈,人安然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好女孩子,人家想给你打下手你就同意呗。” 谢小芬啐了一声:“去,臭小子,一边去把蔬菜择好,洗干净了。” 苏信脖子一缩:“得嘞,首长大人。” 苏信拖了一张小板凳,拿了几个菜篮子,坐在厨房门口,开始择菜,他没有看见老爸苏柄言,问道:“老妈,我爸呢?” “跟你方叔叔喝酒去了。” “哦。”苏信点点头,不再说话,安心的摘菜,只是他会时不时地抬头,看着厨房里一大一小两个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此刻小的在切菜剥葱,大的在灶前颠勺爆香,准备做鱼肉火锅的汤汁。他心下安定,嘴角带笑,满满的幸福温馨。 “阿姨,你做的菜好香哦。”安然闻着锅子里冒出来的鱼肉浓郁香味,忍不住赞道。 谢小芬往锅子里加了一瓢水:“呵呵,傻丫头,姨做的鱼肉火锅可好吃了,到时候你要多吃一点,你看你这丫头长得这么漂亮可人,就是太瘦了一点,看着让我怪心疼的。” 安然心里暖暖的,她从来感受到过这种亲情的温暖,简单却幸福的温暖,她笑着重重地点头:“嗯,谢谢阿姨。” 谢小芬道:“别老说谢谢阿姨,太见外,傻丫头,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知道吗?” 外间的苏信把择好的大白菜扔进篮子里,接话说:“老妈……您别可劲唠叨了,人安然跟你有代沟。再者说了,您儿子还在这儿呢,你就对安然这么好,你也不怕我吃醋呀。” 谢小芬道:“嘿,我说兔崽子,你老妈对你还不够好呀,生你养你供你,现在就差给你找媳妇了!再者说了,你难道不知道你老妈一直想生个女儿吗?要不是你爸当了个芝麻点大的官,不准生二胎,你早就有个妹妹了。” 苏信道:“照你这么说,如果我再生迟一点,你怀我的时候可以照b超,发现我是男的,你是不是还会打掉?” 谢小芬琢磨了一会儿:“嗯,还真有这种可能。” 苏信冷汗涔涔:“得,老妈,我必须得说叨说叨你了,你这重女轻男的封建残余思想太要不得了,必须改正。” “胡说八道,鬼话连篇,别以为读了几本破书就来糊弄你妈,我只听说过重男轻女是封建思想。” 安然正在切葱,只是目光时不时瞟向苏信和他妈妈谢小芬拌嘴吵架,她嘴角带着笑容,很干净温馨的笑容。 这,不正是她向往的生活吗? 简简单单,却幸福知足;偶尔拌拌嘴,却充满温馨甜蜜。 第236章 圣诞节 熬火锅汤,蔬菜丸子洗净,鱼肉火锅上桌,苏信和妈妈谢小芬加安然三人围着桌子大块垛嚼起来。 谢小芬对安然问东问西,苏信倒是插不上话了,他把所有的精力放在食物上。 “小然,你家在哪里呀?”说着说着,谢小芬把话题扯到了安然的家世,这似乎是每一个家长最感兴趣的话题,谢小芬也不例外。 安然没有多想,笑着道:“阿姨,我住在五荣冠那边,就是一中学校附近。” 谢小芬问:“小然,你家里有几个人?有弟弟妹妹没?” 安然摇头:“就我一个人。” 谢小芬好奇之心愈发的浓烈:“那你爸爸妈妈呢?” 苏信刚夹起香芋丸子想要放进碗里,听见老妈的话,手一顿,知道糟糕,赶紧岔开话题道:“老妈,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香芋丸子。呐,多吃点。” 他把香芋丸子放在老妈的碗里。 谢小芬不知道儿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没多想,夹起香芋丸子吃了,然后笑着对安然继续问道:“小然,你爸爸妈妈在外地工作吗?那你一个小女孩在家里,岂不是很孤单?” 安然并不想对谢小芬隐瞒什么,放下筷子,微微笑着说:“阿姨,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已经不在了。她们,去世了。” 说这话的时候,安然并没有太多的悲痛或是难过,因为她早就习惯,因为她性格坚强,除非在苏信面前,她从未对任何人曝露过一丝一毫的懦弱,只是这一晚上,谢小芬对她关怀备至,让她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妈妈,心下不禁略略黯然。 谢小芬先是一愣,随即听明白安然话里的意思,原来安然从小就失去了爸爸妈妈,她心里升起一股怜意。她和丈夫一直在用工资资助几名贫困大学生,最是见不得这种情况。 此刻,她看着安然脖子上的那条围巾,之前一直感觉好熟悉,却没有多想,现在才想起来这是她给苏信织的围巾。 苏信把围巾送给了安然,可见儿子对这个女孩子极为上心。她虽然不大想儿子跟缺乏亲情的女孩关系过密,因为从小缺乏家庭温暖的女孩,多多少少在心智上有些残缺,自卑或者抑郁。但孩子们都还小,她不会往哪方面想,就算儿子跟小然互有好感,那也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朦胧单纯的感情,等到大了未必就会成真。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一段美好朦胧的经历,谢小芬也不例外,她高中的时候也有喜欢的男孩子,所以她从来不会对一向溺爱的儿子就这方面严防死守,只要不过分,她一般不会干涉。再者说来,等苏信大了,只要儿子真的喜欢安然,她便会支持的。 她拉着安然的手,略显歉意地说:“小然,不好意思,阿姨说错话了,以后,你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放假跟苏信一起回家,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啊。”随即又摸了摸安然精致白皙的脸颊,心下怜惜,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长大了绝对是个可人儿,可惜了是个没爸没妈的娃儿,疼爱地说:“知道吗?傻丫头。” “好的,阿姨。” 安然精致的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只是低头夹菜的时候,眼眶瞬间红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 吃过晚饭,才到晚上八点,时间还很早,苏信说带安然去小区附近的南城步行街逛逛,谢小芬准了假,只是让苏信早点带安然回家。大晚上的,安然一个小女孩独自回家不安全,而且又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太孤单。她吃饭的时候,就不由分说让安然今晚睡在这里。 苏信带着安然下楼,走出小区。 此时纷纷扬扬的大雪依然没停,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银装素裹,在朦胧的街灯照射下,漫天飞舞的冰屑泛着斑斓的光泽,如梦似幻。 一对对年轻男女走在大雪纷飞的街道上,互相依偎着,女孩怀里捧着玫瑰花,或是拿着圣诞节礼物,嘴角上带着温暖的笑容,给这个冰冷的寒冬增添了一丝热度。苏信和安然恰巧经过一家七叶草奶茶店前,喜庆的圣诞歌漂浮而来:we、wish、you、a、merry、christmas,jingle、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 苏信停下脚步,转头对安然道:“小然,你想不想喝奶茶?” 安然似乎有点走神,怔了一下,才道:“哦,好。” 苏信买了两杯浓郁的热原味奶茶,安然白皙的双手捧着奶茶,两人并肩而行,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安然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言不发。 两人来到小区附近新建的南城步行街,此刻整条街道被白雪覆盖,冰天雪地,酷寒冰冷,却丝毫不影响市民们逛街的热情,步行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安然似乎有点累了,停下脚步,坐在一个棚子下的椅子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掏出火柴,却被苏信把烟拿走了。 安然皱了下好看的眉:“你干嘛呢?” 苏信道:“没什么,就是不准你抽,不仅今天不准你抽,以后也不准抽。” 安然抿了抿红润的嘴巴,把脑袋靠在苏信的肩膀上,手里拿着那根火柴,嚓地一声点燃,一丁点星火在她手中燃烧着,倒映在她大而明亮的眸子之中,略略地有些失神。 直到火柴燃尽,星火泯灭,她才说道:“苏信,你真幸福。” 苏信一怔,随即微微一笑:“此话何解?” 安然黯然道:“你有一个好妈妈呀;你有一个简单却幸福温暖的家。” 今晚在苏信家吃饭,确确实实触动了她深埋在在最深处的心弦,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简单的温暖,这种浓浓的亲情。 苏信心下叹气,幸福从来都是自己争取的,只是安然永远没有争取的可能,因为她的爸爸妈妈已经死了。他不愿意就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岔开话题道:“傻丫头,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你没听我妈说吗?以后你就把我家当做你家呀。” 安然摇了摇头,又掏出一根火柴点燃,昏黄的星火安静的燃烧着在冰天雪地着安静地燃烧着。 苏信看着靠在他肩膀上那张精致侧脸,没有说话,伸手捏了捏她微凉的手心。他很能理解安然此刻的心情,今晚在自己家里让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这时,一个提着花篮子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她拉住苏信的衣袖,甜甜笑道:“大哥哥,今天是圣诞节,买束花给这位漂亮姐姐吧。” 苏信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笑了笑:“玫瑰多少钱一朵?” “九块。” “这么便宜?我给你一百,你给我一朵玫瑰。” 小女孩愣了愣,苏信直接掏出一百块钱放在花篮里,然后从一打玫瑰花中取出一朵玫瑰花,放在鼻子旁嗅了嗅浓郁的花香:“真香。” 小女孩有点不真实地拿起那张一百,退了两步,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满满的感激之色,鞠躬道:“谢谢大哥哥,你和这位姐姐一定会幸福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苏信笑笑,看着小女孩离开,然后伸手将玫瑰花一瓣一瓣扯掉,最后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绿色枝干。 安然蹙起眉头,脑袋离开苏信的肩膀:“笨蛋,一百块钱买一朵花,还要把花瓣扯掉,你诚心想气死我呀。” 苏信笑道:“我买花没打算送给你。” 安然捶了下苏信的胸膛:“你这混蛋真讨厌!” 苏信攥住安然的白皙修长的小手,说道:“你看这朵玫瑰花,去掉花瓣,又没有根茎,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枝干,便失去了价值,就好像你,没有爸爸妈妈,没有一个温暖的家,无依无靠。可是,玫瑰花的枝干插入土地里,细心的培养,它会重新长出根茎,重新长出美丽的花瓣。你也是一样的。你说我有一个简单却幸福的家庭,其实从今晚上,从这一刻起,你也有!” 苏信顿了一顿,看着安然大而明亮的眸子,说:“傻丫头,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然怔怔地看着苏信,她当然明白苏信想说他的家就是自己的家,心里有一股浓浓的暖流,可见苏信一本正经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即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我就不明白,你说清楚点呀。” 苏信摇头:“不说,大笨蛋!” 第237章 时光渐渐,岁月轻慢 时光渐渐,岁月轻慢。 2003年末的雪,似乎下的特别地长久。自从圣诞节开始,里津市下了第一场雪之后,断断续续接连着下。 里津市一片银装素裹,千里雪飘,略略有点北国风味。 里津市一中已经放了假,忙的一塌糊涂的苏信也渐渐空闲下来。他暂时放下了追查春阳湖枪杀案的事情,因为随着赵川的死,在春阳湖枪杀案上,他的线索全部中断,本想通过赵川挖出余靖宇的计划落空。 事实上他也不需要什么线索,通过对眼下案情反复推理,他已经基本确定余靖宇就是偷枪的人,也是枪杀保安的幕后凶手,只是顶下两条命案的赵川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现在赵川死了,那么证据找不到,余靖宇依然逍遥法外。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苏信已经在春阳湖枪杀案付诸了极大的努力,最后赵川的死,让他计划落空。不过也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至少他帮助方海军成功坐上了里津市代理警察局长的位置,顾恺之也成功捕获了矿老板黑老大凌温楠。 这份情,想必顾恺之和方海军记着的。 唯一让苏信略显无奈的是,赵小珊母女这对可怜的母女,李桂玉多次上访,市里面也补偿了她一笔钱,只是她想要找出真凶,却没有可能。为此苏信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觉得能帮这对可怜的母女,就一把就帮吧,他通过赵新民,出钱在春阳湖买下一个五百平米的大门面。 他知道若是把门面直接送给李桂玉,她是不会接受的,因而再次让赵新民走向前台当老板,和李桂玉合资开办海鲜城,名字就叫做李记海鲜城。就算是这样,赵新民也磨破了嘴皮子,李桂玉才答应下来,她只是说自己给赵新民打工。 做好了这件事,苏信总算是安下心来,他把精力放在了华信公司上。 在华信公司内部,温婉被他任命为华信公司的财务总监,总揽华信公司的财政大权,相当于副总级别,仅次于总经理方林。苏信这么做的目的,不能说没有任人唯亲的意思,不过温婉本就能力出众,又是名牌大学金融系本硕连读的高材生,一年前她初来华信公司,也是从底层做起,之后辗转各个部门,得到各个部门经理的赞扬,否则苏信再怎么任人唯亲,也不可能把这么大的摊子交给她。 不过温婉一步登天,依然让员工们错愕无比,毕竟温婉太年轻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掌管的又是财务部,大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其实要说起来,华信公司是一家极为年轻的企业,公司的核心员工百分之四十都是辍学生或是应届毕业生,年纪大多不到二十三四岁,他们是精通编程或是计算机应用的高材生,大多来自于中国计算机系最牛逼的南召大学和清华大学,剩下的一部分是从哈佛等世界名校归来的留学生。这一群人以方林为首,组成了华信信息的技术团队。这是华信信息的核心竞争力。 可是对于温婉坐上财务总监的位置,大家并不会以为是公司背后的大老板苏信任人唯亲,因为在华信公司,除了方林和魏薇,没人知道温婉是苏信的姐姐。这也是温婉的要求,她不想因为苏信而受到照顾,苏信开始说让她担任公司财务总监时,她也反对过,可如今苏信强行将她推到这个位置,那么她会证明自己的能力。 至于华信公司其他位置并不多大变动,一切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着。 要说到如今的华信信息公司的发展状况,在苏信的操纵下,飞书早不在是单纯的校园sns社交网站,它已经依托于飞书这款sns社交网络系统,逐步向音乐在线播放器、网络视频平台、网络原创文学这三大苏信最为看重的版块进军。 在中国互联网行业,音乐播放器和网络视频平台基本上处于拓荒时期,中国最早的网络视频平台——土豆网,都是在2005年中旬才正式上线的。如今华信公司于2003年初就涉足在这两个版块,提前了两年,虽说华信在视频技术方面还很落后,但靠着苏信的草根名人策略,以及创作的大量后世互联网歌曲,还有其拓荒者的身份,依然得到了大批忠实网友,飞书网络视频平台基本上是处于独霸江山的姿态! 只是在网络文学版块,华信并没有大动作,虽说苏信很想收购后世最大的原创文学网站——起点。因为文学是互联网的上游产业,它可以衍生出游戏,音乐,电影等等诸多极为赚钱的周边产业,他很重视,但迫于经济压力,想要全额收购起点,两百万美金是少不了的,这么多钱华信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现在华信所有的资金主要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是广告收益;二是苏信创作后世互联网歌曲产生的彩铃分成费用,他也不管那么多,想到什么红歌就写出来,然后让牧野介绍他公司的歌手演唱,最后发布在飞书上,没红就打水漂,红了之后上移动梦网,和移动分成,前前后后创作了十多首歌,彩铃费以及和音乐公司其他杂七杂八的收益,大概有七千多万。 这些钱全部用于游戏开发和飞书网的维护,但如今的华信是一头庞大的烧钱机器,七千万砸下去也是杯水车薪,也有风投公司想要参股华信。不过苏信认为现在的华信还没到那种融资的地步,因而收购起点的事宜只能延后。不过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盛大收购是在2004年年末,现在还早。 苏信把华信信息的重心放在游戏版块,如今游戏团队已经组建完毕。在苏信的策划下,华信信息于2004年春打响了向游戏产业进军的第一炮,推出曾经风靡后世互联网的开心农场——也就是偷菜! 要知道,偷菜这款社交娱乐休闲小游戏开发难度不大,砸进去的经费也不算多,但就是这样的一款小游戏,曾在2008年红遍大江南北,在其巅峰时期拥有上亿用户。因而偷菜在飞书网一经上线,再给发展走上快车道的华信信息添加了一把火,于2004年1月9日,飞书注册用户成功突破一千万,偷菜”遂瞬间蹿红网络,席卷网民生活,“今天你偷菜了吗?”成为2004年春互联网最热的词汇。 华信信息从开发飞书网这款大学校园sns社交网站,到首个网络视频平台,再到开心农场,无一不是中国史无前例的独创互联网产品,并且全部引爆互联网市场。2004年二月初,华信信息被中国最具影响力的财经媒体集团——《第一财经》评选为2003年,中国互联网最具创新的信息企业,中国未来最具潜力的信息企业,中国最具投资价值移动互联网企业。而方林这个飞书创始人,渐渐被推向了神坛! 如今的方林,在中国他就是前世的马克·扎克伯格的化身,被无数媒体竞相采访报道,称之为——中国互联网天才! 但人怕出名猪怕壮,飞书网短短一年完成了大跨越,因而引爆了互联网社交行业,各大互联网巨头纷纷模仿飞书网,推出校园sns社交网站,其中最有名气的,当属腾讯集团的qq空间和同学网。 飞书老大哥的地位,第一次面临严峻的挑战! 其实,前世王兴创办的中国第一家校园sns的校内网,它之所以在前期势头强劲,而后渐渐萎靡,最后落得被千橡集团全额收购的结局,就是在于王兴对于中国互联网社交行业形式的估计不足: 一是一味模仿facebook,而没有中国特色;二是在校内网之后,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校园网络社交平台,其中最有名气的就是腾讯模仿搞出来的qq空间,同学网,qq空间和同学网依托于qq这个在中国互联网近乎于无敌的即时通讯系统,迅速发展,抢占校园社交网络的资源,给校内网这个拓荒者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业绩大幅度下贱,而王兴并没与把改变校内网的发展策略,数据库始终没有拆分,性能急剧下降。拉不到风投,不能融资,拖欠员工工资,只能贱卖。 事实上,苏信一直在观察如今世界社交网站的发展状况,引起他警惕的是飞书的原型facebook在2003年末上线,腾讯的qq空间于2004年初上线,相比于前世,qq空间提早了一年半,这多半是因为飞书网上升势头大强大,如今占据了中国互联网校园sns的大半江山,前景诱人,腾讯提前了它的粘贴复制之路。 毫无疑问,在中国,腾讯将是苏信的华信信息的头号大敌,不过但凡一个新兴的互联网企业,不可避免的要与腾讯产生战争,因为腾讯喜欢复制粘贴呀;而且巨头们玩的是寡头,搞得垄断,你想分一杯羹何其难也。但要说其中最为成功的例子,一定是周鸿祎的360杀毒软件。 不过对此苏信早有准备,因为他早料到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无论facebook还是腾讯的qq空间,都是刚刚上线不久,他们都还在走飞书的老路子,那就是定于为校园sns社交网站。但如今的飞书早不再是单纯的定位于传统的校园sns社交网站,苏信一直致力于向音乐、文学、游戏、视频等等版块发展,就是意图将飞书打造成一个全方位互动娱乐sns平台。 领先一步,才能步步领先! 第238章 三个女孩一台戏 2004旧年历的大年,在延绵不绝的大雪中,在欢声笑语中,在鞭炮声中,如期而至。 自圣诞节第一次带安然回家吃饭,苏信便养成了习惯,时常带安然回家,有的时候,安然也会住在苏信家里,就睡在苏信隔壁的客房。 在苏信家里,安然一改以往刁蛮任性的性格,很懂事,洗碗刷锅,打扫卫生,简直成了听话懂事的好女孩。搞得苏信错以为安然转性子了,只是一出家门,安然立马回复原来的模样,野蛮十足,苏信稍一说错话,立马就是连踹带踢,他呲牙咧嘴揉腿的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他有点贱。 谢小芬是极喜欢安然这个漂亮懂事的女孩的,事实上她对苏信带来的女孩都很喜欢,无论是顾茜还是夏桔梗,各个方面都无可挑剔。只是前两者呢,跟她家的差距很大,很难高攀的上,夏桔梗妈妈林雨静在医院跟她说的那些暗讽自家儿子配不好她家闺女的话,她可是还记在心里的,尤其是看着夏桔梗离开里津留学美国,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为此恼火了好长一段时间。 苏柄言也从来没有说什么,总之对安然的态度比对苏信好。 只是有一次,苏柄言把苏信拉近书房问他:“安然是怎么回事?” 苏信老实的把安然的情况告诉了老爸,至于和安然之间的关系,苏信没有多说,老爸也没有问。不过老爸肯定是知道的。 正月十四,苏信和安然陪着老妈谢小芬一起逛街,元宵渐至,银装素裹的步行街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安然挽着谢小芬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感情很好,像是一对亲密的母女,跟在后面的苏信倒是插不上话,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袋子,老老实实的当个小跟班。 安然一心想给谢小芬买一件衣服当做礼物,她带着谢小芬走进etam专卖店,她时常在这里买衣服,已经很熟悉了。 这个etam是德国著名的品牌,在国外非常出名,若论知名度,绝不亚于阿尼玛、ck。只是etam在中国并不出名,那时的国人穿上双阿迪耐克的鞋子,就算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了,其实在国外,ck也只不过是中高档品牌,远远不及阿尼玛、香奈儿这类奢侈品,更别说阿迪耐克这类大众品牌。 谢小芬一见专卖店高档奢华的装饰,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她还是习惯于在马家坪服装市场买便宜实惠的衣服。安然却没有察觉到的。苏信早看出来老妈的心思,不过他偏偏不说。 安然琳琅满目的衣架前左挑右选,表情比她自己买衣服还要认真,最后挑选了一件淡灰斜襟羊绒服,很好看,觉得很搭阿姨,取下来递给谢小芬,甜甜笑说:“姨,这件衣服你穿了一定好看,你去试试吧。” 谢小芬尴尬地笑笑,拿着衣服走进试衣间,看了眼衣服领子上的标签,2998元,吓的一哆嗦,衣服掉在地上。 这么贵的衣服她哪儿舍得买?连试穿衣服的心思也没有了,可想着安然这小女孩这么热心,又不能打击她,咬咬牙,狠下心还是换上试穿一次,走出试衣间。 “姨,你穿着衣服真漂亮,年轻了好几岁呢。”安然挽着谢小芬的胳膊,真心赞美道。 苏信也是眼前一亮,不得不说,安然挑选衣服的眼光很不错,在苏信的印象中,安然穿的衣服看起来都很简单,但穿在她的身上极为出彩。 “好看吗?我怎么觉得也,也就一般、还行呀。”谢小芬很喜欢这件衣服,可是一想到衣服的价钱,心就滴血的疼,言不由衷地说道。 苏信看老妈的表情,笑说:“老妈,我也觉得你穿着衣服很好看。” “去,你一个男孩子懂什么。”谢小芬啐了一声,反身把衣服换了,本来想说这衣服太年轻了,不大适合自己,可安然拿着衣服直接去了收银台,掏出钱包付账。 谢小芬见此,终于明白了安然带她来这,是想买礼物送给她。心里对这个懂得体贴人的女孩的好感陡升,只是想着这么贵的衣服,安然哪来那么多钱买呀,当下她也顾不得心疼衣服太贵,赶忙掏出钱包,说道:“傻丫头,姨怎么能让你付钱呢?” 安然转头笑说:“姨,没关系的,我自己在外面打工,能赚钱的。”她没说自己在酒吧唱歌,是担心谢小芬不喜欢,会以为她是坏女孩。 看着安然精致漂亮的脸蛋上的甜甜笑容,谢小芬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傻丫头,你有这份心姨就高兴了啊,你的钱就存着给念书用,姨有钱。” “姨,没关系的,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不要跟我抢了。” 在旁目睹着这一幕的苏信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一阵轻松。 说实话,这段时间,安然开朗了很多,脸上时时带着笑容,家庭的温暖让她渐渐的打开了心扉。 这时,手机响了。 苏信瞥了眼手机屏幕,是方海军的电话,他独自走到门外,摁了接听键:“方叔叔,有事吗?” “苏信,顾市长消失了!”方海军的声音很沉重。 苏信眉头一皱:“什么?你说什么?” 在电话中,方海军似乎心情很焦躁:“顾恺之顾市长昨夜突然消失,现在找不到他的下落,不出意外,应该是被省纪委带走了!” “为,为什么?”苏信脸上的表情错愕无比,他事先根本没有听到任何风声,不知道顾恺之被双规的原因。 “我也不大清楚,我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下午找个时间,我们再好好谈谈吧。”如今的方海军根本不把苏信当做一个普通男生看待,否则也不会打这个电话,现在他的上司出了事情,他意识到自己也身处危局之中,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深渊,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眼下又没有办法打探到顾恺之的情况。 苏信挂断电话,眯眼瞟了下柔弱无力的太阳,光线在片片雪花上折射出斑斓的光泽,他微微呼了一口气。 顾恺之的消失毫无征兆,让他有点措手不及,方海军的意思是顾恺之被省纪委带走,这么说来,有人要动顾恺之了,可是顾恺之被双规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挪用公款?收受贿赂?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还是包养情妇? 苏信不知道,不过对于顾恺之的事情,他倒不会担心太多,毕竟跟他无关,只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顾茜,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顾茜在里津市又没有亲人,此刻一定很难过,很仿徨无助。 想到这里,苏信心脏一紧,心乱如麻,轻松愉快的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没有多做思虑,他回身跟老妈谢小芬和安然说自己有事要办,让她们俩人打的回家,直接离开步行街,拦了辆的士,急匆匆地赶往位于市委大院的顾茜的家中。 在半路上,苏信不停地拨打顾茜的手机号码,却一直都是电话关机,无法接通,他失望地放下手机,心里更加乱,不时敦促司机加快速度,只是这时——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电话铃声响起,苏信心中一喜,打开手机,瞟了眼手机屏幕,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是顾茜的手机号码,号码好奇怪,以001281……开头,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这是国际长途,没有多想,摁了下接听键: “喂,你是谁?” 电话里头沉默了许久,对方才轻声道:“苏信,你还好吗?” 苏信的身子微微一震,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攥紧。 在那一瞬间,那一道早已铭刻于脑海中的声音,击打在他心底最柔软的部位! 一股热流决堤而下,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努力压抑着情绪,可饶是如此,沙哑的声线当中依然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想念: “我很好……桔梗。”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⑨ ⑨ . c o m 第239章 内幕 “桔梗,你那里还是晚上吧?”苏信强压着情绪,笑着问道。 “嗯,刚刚晚上八点钟呢。” 电话里响起夏桔梗的声音,此刻她正在自己的卧室里,与平时的清冷让人不敢接近的形象大不相同,她穿着淡蓝色睡裙,乌黑油亮的头发披在肩上,怀里抱着一只大大的浣熊卷缩在床上,嘴角含笑,莹白修长的手指拨拉着浣熊的大耳朵,像是个文静乖巧的小女孩。 “诶,对了,桔梗,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对此苏信挺疑惑的,他和夏桔梗自去年中旬就断了联系,他也一直想找到夏桔梗的联系方式,奈何夏天天对他恶感甚深,又没胆跟夏桔梗的爸爸夏国栋要号码。却是不知道,夏桔梗是如何得到他的联系方式、 “你猜呀?”电话里夏桔梗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甜意。 苏信苦笑:“我哪里猜的到。” 夏桔梗道:“好啦,告诉你,过教师节的时候,我给高一班主任武大成武老师打了个电话,他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我。” “哦,原来是这样啊。”苏信点头,武大成有他的手机号码,只是他不曾想到夏桔梗和以前的班主任还有联系,也没想到一向对他没好脸色的武大成居然这么好心,把电话号码告诉夏桔梗。想起高一的过往,还别说,武大成对他真的不错,看起来总是板着一张脸,其实心很好,人不错,就是严厉了点。 “苏信,安然怎么样了?” 电话里,夏桔梗忽然问了这一个看似平淡,实则精深的问题。 苏信心里“咯噔”一下,夏桔梗知道他跟安然的关系不一般,当初若非夏桔梗在里津,他和安然肯定是在一起的,只是后来因为安然的主动退出,成全了他和夏桔梗,只是如今,夏桔梗已经离开里津市,他和安然自然而然地越走越近。 其实对于感情问题,不管什么性格的女孩子都这样,这样的话题,安然也没少问。诸如什么:“你是不是还想着夏桔梗?你昨晚说梦话都说到夏桔梗了;哼,你去美国找你的夏桔梗吧。”搞得苏信头疼不已,无言以对。 现在夏桔梗突然问起安然,话语之中暗藏的意思就是:“就是我不在,你是不是跟安然在一起了?” 这样明显的话,夏桔梗这样的女孩子是说不出口的,但她又忍不住要问,忍不住想问,只好退而求其次,问问安然怎么样了。不过她本来就和安然是好朋友,在里津市除了苏信和廖洁之外,最好的朋友,这样问算是关心一下安然。 苏信当然没有勇气说实话,他在感情上虽然不懦弱,但勇气还没有大到向夏桔梗公然承认喜欢安然的地步,他只能顺着夏桔梗的内心所期盼地说道:“她很好呀,你别多想了。” “哦……那好吧。” 两人说着话,都是些很平常的言语,但里面充满了甜蜜。 时间因此而过得飞快,恍惚之间,一下子就过去二十分钟。 的士停在里津市市委大院大门口,司机反身对苏信说:“市委到了。” 苏信才从和夏桔梗的交谈中惊醒过来,对夏桔梗说了声:“现在有事,等有时间了再打过去。” “苏信,以后每周五就这个时间打给我。”夏桔梗不敢跟苏信多打电话,担心被妈妈发觉。 “好。”苏信没有多想,点了点头,然后挂了电话。 下了车,苏信直奔顾茜的家,他之前已经来过几次,知道顾茜住在哪里。 顾茜家的门没关,苏信推门进去,抬眼看去,偌大的房子里只有顾茜和沈雪两个孤单女孩,此刻沈雪正在安慰低声抽泣的顾茜,听见推门声,两人皆是抬头,见是苏信,顾茜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朝苏信跑了两步,又生生停住了,可是她捂着嘴巴,泪水再也忍不住,溢出通红的眼眶,划过莹白的脸庞,滴答滴答砸在地面上。 苏信的心脏莫名地一紧,走了过去,轻轻拍了下她的背,安慰道:“小茜,没事的。”想了想,又道:“你爸爸什么时候被带走的?” “我也不知道,就在一个两个小时之前,有人来这里检查,说是省纪委的工作人员,还告诉我爸爸现在正在配合调查,过段时间就会回家。” 这一段话,顾茜说的极为艰难,断断续续,苏信心下叹气,抬头四顾:“现在情况不明朗,这里是不能住了,我们先离开。” 沈雪帮着顾茜收拾了些衣物用品,苏信带着两个女孩离开市委大院,打了俩的士,司机问:“去哪里?” 苏信也不知道去哪里,可是看着两个在里津市无依无靠的女孩,心下一叹,以前有顾恺之的庇护,她们自然是人人拥戴的千金公主,现在顾恺之一出事,真是人走茶凉,人性淡薄,谁还会吃饱了没事管她们呐。 不过他听沈雪说,顾茜的妈妈正从国外赶回来,而且北京的家人也收到了消息,应该马上就会有动作。只是在这之前,他总该把她们安顿好,他对的士司机道:“去北城大道衡水大酒店。” 衡水大酒店就在苏信家住小区附近,新建不久,在里津市算是比较奢华的星级酒店,苏信开了一间总统套房,安顿好顾茜和沈雪。 在苏信和沈雪的安慰下,此刻顾茜的情绪渐渐稳定了,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还带着晶莹的泪珠,真是我见犹怜,苏信心下叹气,再过几个月,顾茜就要高考了,现在出了这种事情,肯定对她的学习产生极大的影响。 “苏信,你抱我姐姐去床上睡觉吧。”天气太冷,沈雪生怕顾茜感冒,想抱顾茜去床上睡觉的,可是她一个女孩子,哪里抱得动大她一岁的姐姐顾茜,只能让苏信帮忙了。 本来沈雪在这里,苏信不大好意思动手,不过沈雪这么说,他也不扭捏,小心翼翼地把顾茜抱到床上,回到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的沈雪道:“沈雪,饿了没?要不要我下去给你买些吃的?” 沈雪瞟了眼苏信,然后收回目光,摇摇头:“不用。” 苏信无奈地摆摆手,在水淼山庄给顾茜过生日那次,他被余靖宇狠狠地羞辱了一番,连带着沈雪和马连成一竿子人全都有点瞧不起他了,在学校里,马连成基本上不搭理他,他不多说,偶尔遇见沈雪,沈雪对他也没啥好脸色,搭讪不咸不淡,他挺无奈,知道沈雪和马连成都把他当成了一个孬种。 对他苏信不解释,不想解释,他能说什么呢? 说自己不屑于跟余靖宇玩这种小心眼,隐忍不发,意图一招置余靖宇于死地? 可笑!他还没那么自作多情。别人的看法就是个屁,凑合着放了就成。 眼下既然沈雪不领情,他也不多说什么:“想吃饭打电话就行了,我现在还有点事,先走了。” 苏信转身离开。 “苏信,你等一下。” 苏信转头,挺疑惑地看着沈雪:“还有什么事情?” 沈雪挺不好意思地道:“哦,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就是我身上没钱。” 苏信忍不住一滞,没敢笑出声,他知道沈雪这样豪门闺女对钱没什么概念,身上不带钱并不奇怪,但银行卡里应该有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可能也没带着身上吧。他是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块钱放在茶几上:“用完了打我电话。” 沈雪又道:“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吧,你有事就打我电话。” “哦,那你早点回来。” 苏信点头。 只是转身的时候,他目光扫过沈雪,不由地想起了一件事情,心下挺疑惑的。 按说沈雪家世权势滔天,她家人若是真要保顾恺之,真没点难度。略微一想,苏信又回过味来,明白是怎么回事,顾恺之跟顾茜的妈妈离婚,这事儿肯定是激怒了她外公,顾恺之被下放里津市,一定是她外公所为,此刻顾恺之深陷囫囵,她外公不痛打落水狗就不错了,那还会是施之援手。 不过这话只是苏信的猜测,当不得准,现在的局势很混乱,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顾恺之被省纪委带走的原因,如果顾恺之真的犯下什么大罪,就算是顾茜替他父亲向外公求情,她外公想从中周旋,也没什么可能。 但不管怎么样,苏信心下已经打定注意,无论如何,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顾茜。 眼下他首先想到的是方海军。方海军一定知道些东西,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 下午两点,苏信约方海军衡水大酒店旁边的一家餐馆见面。 等到方海军来了,苏信让服务员上菜,三菜一汤,几瓶啤酒,可是方海军脸色黑沉,眉头紧皱着,想来顾恺之出事了,他成了惊弓之鸟,如今那还有胃口吃饭。 苏信见此,也不再闲聊,让服务员全部出去,关好了包厢门,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向方海军询问顾恺之出事的原因。 方海军应道:“听说是挪用公款,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顾市长被带走的事情太过突然,我根本就没有收到风声。” 方海军停顿了一下,摇头叹气道:“我分析了眼下的情况,先不谈顾市长挪用公款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假如是真的,他被省纪委带走的真正原因绝不是这个。事实上在官场上混的,又有几个没有经济问题?大小而已。当然,你老子不算。” 苏信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方海军还有兴趣拿他老爸苏柄言开涮。不过他能够从方海军的话里听出言外之意,顾恺之出事,表面原因是挪用公款,实则里面暗藏着权力斗争。他不由地问道:“那顾市长被省纪委带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要说起来,就不得不三十六湾矿区的坍塌案了。”事到如今,既然春阳湖枪杀案时苏信侦破的,赵三荣也是苏信逮住的,而因为春阳湖枪杀案和三十六湾矿区坍塌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方海军决定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与苏信听。 苏信眉头一挑,有点不明白,事实上他对三十六湾矿区坍塌案一直不怎么上心,也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不由地追问道:“那桩案子的罪魁祸首凌温楠,现在不是已经抓起来了吗?” “是的,这一次凌温楠是在劫难逃了。”方海军点了点头,随即又压低声音道:“凌温楠被抓,除了是春阳湖枪杀案的幕后主使,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五荣矿业集团在三十六湾矿区存在严重的违规行为。不过后者并没有被公布出来,因为市委市政府认为公布出来会造成恐慌。” 苏信知道凌温楠就是枪杀张倩的幕后主使,但不知道凌温楠的杀人动机,不过他没有就此向方海军发问。因为他已经知道,凌温楠坚称自己不是杀人真凶,方海军自然不可能知道凌温楠的杀人动机。而且眼下更重要的是顾恺之的事情,他疑惑道:“什么违规行为?” 方海军点了一支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这就说来话长了,首先,三十六湾镇政府在“矿产经济”带动下,从1997年起,镇政府以有色金属经营部名义开始多头承包采矿,在三十六湾矿区开始政府违规组织下的‘搬山运动’。” 苏信眉头一皱:“搬山运动?什么意思?” “这个你可能不清楚,如果不是抓住了五荣矿业集团的核心人物赵三荣,我也不会知道。” 方海军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所谓的‘搬山运动’,是三十六湾镇政府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秦潮河以北的富含锌矿的区域划分出来,然后与五荣矿业公司签订协议,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将采矿权转让给五荣矿业集团,因而五荣矿业集团得到“合法”身份进山采矿!这件事极为辛密,因为三十六湾镇政府并没有把转让采矿权的事情对外公开,大家都以为五荣矿业集团拥有合法采矿权。” 苏信微微点头,他明白了方海军话中之意:按照矿产资源法有关规定,只有国土资源部门才有权对矿山进行转让、拍卖,而镇政府私下的转让显然是越俎代庖,不具备法律效力。 此外,三十六湾镇政府将矿产转让给矿业公司的过程中,一定存在信息不透明、不公开,有暗箱操作嫌疑。对于有关部门“引进有实力企业”这一要求,当地政府等有关部门百分之百既没刊登公告,也没有发布此类消息,吸引更多企业参与竞争,而是由政府“内定”企业。 这个内定企业——就是五荣矿业公司! 方海军扔了烟蒂,喝了口茶,继续道:“这个还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五荣矿业集团根本就是一个空壳公司,是权钱交易的中转站!据我调查出来的情况,以及赵三荣的招供,截至2004年8月份,来自全国各地近百个矿老板,共用五荣矿业集团办理的一个采矿证,疯狂地在矿区挖了326个矿洞,而五荣矿业公司按照百分之四十的比例分成!” 苏信倒吸了一口凉气,众所周知矿业利润极高,基本上是一本万利,五荣矿业集团不需要投入,只需要给下面的矿老板一张开采证,顺带摆平麻烦,就能拿到百分之三十的比例分成。 假设一个矿老板每年创造一千万利润,一百个矿老板就是十个亿,五荣矿业公司占有百分之三十的分成,就是每年拿三个亿。 这绝对是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天文数字! 见苏信陷入深思之中,方海军继续说道:“五荣矿业公司是一家空壳公司,并不参与开采矿洞,三十六湾矿区坍塌案的出事单位其实是一家拿了五荣矿业公司开采证的志新矿厂,那家设备简陋,非常不规范,导致事故发生。” “要知道,那次矿洞坍塌不仅死了三十多名矿工,而且省委书记徐泽南还在现场指导工作的时候,泥石流打翻车辆,省委书记受伤,至今还在首都疗养。凌温楠担心坍塌案的事情闹得太大,不敢让志新矿厂担责,因为采矿权是五荣矿业的,一旦志新浮出水面,肯定会把五荣拉下马,因而凌温楠一力承担了那次坍塌案的全部责任。毕竟五荣矿业集团在里津市极有名气,谁都不知道是家空壳公司,证件齐全,因此大家不会往操作违规方面去想,只是以为天气原因造成的坍塌。” 听方海军这么一说,对于三十六湾矿区坍塌案里面的弯弯绕绕苏信全都明白了,五荣矿业集团只需要用钱开路,上下疏通关系,打点官员,拿下采矿证,然后坐等拿钱,顺带摆平纠纷,这很有种收保护费的意思。 按照眼下的情况,五荣矿业集团不仅是一家空壳公司,更是一个恶势力聚集地。通过从各大矿老板手中收上来的金钱,豢养黑帮势力,进而控制整个三十六湾矿区,甚至是里津市各大娱乐场所! 这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只是方海军说了这么多,苏信还有一点不明白,问道:“五荣矿业集团的事情,与顾恺之市长被双规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 方海军摇头叹了一口气:“三十六湾矿区坍塌案发生之后,省公安厅下派调查组主办此案,调查组认定这个三十六湾矿区坍塌是因为天气造成的,可是顾市长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派我调查此事,我毫无头绪,恰巧你在春阳湖枪杀案中查出赵三荣是真凶,赵三荣又是凌温楠豢养的恶势力,我顺势逮捕了赵三荣,从而翘出凌温楠,查出了坍塌案的真相——就是五荣矿业集团是个空壳公司,用来权钱交易的工具!” 这些苏信都已经知晓,并不惊讶,只是方海军接下来的话,让他陷入深思之中。 “可想而知,五荣矿业集团的老总凌温楠被抓,引发一连串的后果,首先,凌温楠能够拿到三十六湾矿区的采矿权,光贿赂三十六湾镇政府是办不成的,背后一定权利更大的人物。” 说到这里,方海军压低声音道:“我怀疑,这个大人物是市委书记余建华!” 苏信身子一震,虽然早有意料,此刻听方海军言之凿凿地说出来,依然有点难以置信。 方海军又说道:“其次,凌温楠是新河集团凌温明的弟弟,凌温明跟顾恺之市长就希水毛纺厂的收购案上有着极深的矛盾,凌温明一直想要收购希水毛纺厂,可是顾恺之想要引进外资,救活希水毛纺厂,几次否决了凌温明的收购提案,因而凌温明早就想置顾市长于死地。现在凌温楠出了事情,他这个哥哥岂能坐视不理?” 苏信叹了一口气,眼下的情况实在太过错综复杂,春阳湖枪杀案,三十六湾矿区坍塌案,现在又和希水毛纺厂联系在了一起。不过按照方海军的说法,顾恺之这次被省纪委带走,是余建华和凌温明背后使力。 一个是里津市的一把手,一个是里津市首富,顾恺之前后夹击,真的是危机重重呀。 可眼下想要替顾恺之,一切都要回到原点。 首先,苏信需要弄清楚顾恺之究竟有没有以权谋私,挪用公款! 第240章 有些人死了,其实还活着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这一天的里津市,极不平静。 这一天的里津市官场,同样极不平静。 在这一天,春阳湖枪杀案、三十六湾矿区坍塌案,在里津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宣布终审结果。 一时间,记者闻风而动,法院内外媒体云集。 早在前几次的的庭审,市检方直指凌温楠罪恶满盈,罄竹难书。 首先就春阳湖枪杀案,市检方提供大量证据,认定赵三荣是春阳湖两起枪杀案的真凶,而幕后指使者是五荣矿业集团董事长凌温楠。 其次检方控告凌温楠的五荣矿业集团是个空壳公司,通过贿赂三十六湾镇政府官员,拿到采矿证,进而转让给上百名矿老板,收取大量金钱。坍塌案出事单位志新矿厂就是其中之一,志新矿厂设备简陋,没有合法采矿证件,却在五荣矿业集团的庇护下,大肆违规开采矿厂,是这次矿洞坍塌诱因。 最后检方控告凌温楠豢养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帮派——三十六帮。 三十六帮组织结构比较紧密,人数较多,有比较明确的组织者、领导者,骨干成员基本固定,有较为严格的组织纪律。以赵三荣为首等一众三十六帮成员欺行霸市,贩卖毒品,携带枪支,恶意伤人,构成黑社会犯罪,情节特别恶劣。 可是凌温楠对此供认不讳,把所有的罪全部挑了起来,案子进行的极其顺利。 三十六帮二十三名成员以及三十六湾镇政府一众官员被判三年有期徒刑直至无期徒刑不等。 凌温楠以及赵三荣,被判处死刑,立即枪决! 凌温楠在法庭上哈哈大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有些人死了,其实还活着;有些人活着,其实已经死了!” 在凌温楠被判处死刑的同时,搁浅已久的希水毛纺厂收购案也有了进展,新河集团与市政府达成初步协议,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 就在当天,南召省省委下达了有关于里津市市政府人事变动的通知。 省委组织部部长邓志林带来的调查组已经打道回府,经过考察,调查组认为市长顾恺之不适合担任市长职务,经过省委认真讨论,一致决定撤销市长顾恺之的职务,至于顾恺之被省纪委带走秘密调查的事情,却秘而不宣,同时任命里津市常务副市长刘启贵为代理市长。 方海军这个代理警察局局长也被撤职,重新回到原来刑警队队长的岗位,而警察局局长的位置,由空降下来的省公安厅办公室主任楚道担任。 省委的人事变动通知下达之后。市常委反应迅速,立马有了动作,前任市长秘书黄承被调到市文化局担任普通科员。而苏柄言因为跟顾恺之走得近的缘故,遭受无妄之灾,从三十六湾矿区环保负责人下调到环保局环境监测站,职务是综合技术处主任。 至此,顾恺之在里津市的三个部下,在迅雷不掩耳之势,全部被拿下! 苏信从方海军电话里得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走在前往衡水大酒店的路上,手里提着一个保温壶,里面装着热乎乎的芝麻汤圆,是老妈谢小芬和安然一起做的,他带了一点,给顾茜和沈雪吃。 当时他听到这条消息后,晃荡一声,手里的保温壶掉落在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呆愣了半晌,然后,他很奇怪地笑了起来。 是的,他松了一口气。 至少在苏信看来,老爸苏柄言是因祸得福,环境监测站一个科研单位,没那么多勾心斗角,老爸脾气臭,不适合当官,但在环保科研方面的能力还是极强的,他更适合在这个岗位上发光发热。 更何况,眼下的里津市官场非常混乱,市委书记余建华是只手遮天,唯一的靠山顾恺之惨败在余建华之手,苏信不想老爸惹祸上身。 至于方海军以及顾恺之的秘书黄承被降职,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并不意外,两人都是顾恺之最为忠实的部下,如今顾恺之一倒台,池鱼难免被殃及。 而且他认为方海军和黄承被降职,只是因为眼下情况不明朗,动的人不宜太多,会引起官场骚动,指不定哪天余建华找一个理由就把两人给办了,总之按照眼下的情况,两人的仕途生涯大概就这样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没什么戏。 苏信叹了一口气,伸手提起保温壶,朝着衡水大酒店的方向走了两步,只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旋即又停了下来,他眯眼看了眼白晃晃的太阳,掏出手机,翻出黄承的电话号码,摁了拨号键。 手机“嘟!嘟!嘟!”地响着,过了会儿,接通了:“喂,苏信,找我有什么事?” 黄承的声音很消沉,想必顾恺之出事对他的打击不小。苏信道:“有时间吗?我想当面跟你聊聊。” “聊什么?” “最近里津市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就聊什么事情。” ###### 在衡水大酒店的一间房子里,苏信见到了黄承。 在苏信的印象当中,黄承一直是一个聪明能干,有远大志向,衣着得体,充满正能量的年轻人,可此刻的黄承却让他大吃一惊,胡子拉碴,衣冠不整,醉醺醺的样子,一张嘴吐口气,烟酒腥臭味熏的苏信连皱眉头。 不过苏信能够体谅黄承此刻糟糕的心情——兔死狐悲。 顾恺之一出事儿,黄承这个贴身秘书肯定好不到那里去。他当市长秘书的时候是正科级,现在被调到文化局也是正科级,明面上是平调,可两者的权利不可同日而语,市长秘书就算官儿再小,那也是市长的秘书,无数人奉承巴结。 因为他是顾恺之的秘书,谁都会把他当成是顾恺之这条船上的人,说得难听点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现在船沉了,人自然要沉入河底。可是没有人敢搭把手,不仅是现在不敢搭把手,从今以后,谁都不会搭,甚至往他身上踹两脚以示忠心。 苏信已经能够想到黄承未来的官路极为坎坷艰难,不管走到哪里,只要黄承没出里津市这块地界,就是打上了顾恺之的烙印,被人所不容。想想挺可惜,黄承这么年轻,不过三十岁,可是仕途似乎已经走到了终点。 “苏信,你找我来,是想问你爸的事情吧?” 黄承靠坐在床头上,脸色黑黑的,吧嗒吧嗒抽着烟。现在苏柄言也被降职了,他以为苏信替自家老子感到不平,因此而找上了他。 苏信点头:“是的,我爸现在被降职,还有你和方海军,我猜是因为顾市长出了事情,对吧?” 黄承点头。 苏信脸上的表情挺难过,他起身拉开窗帘,迸裂的冬风狂啸而来,吹散满屋子里的烟雾:“顾市长被省纪委带走的原因,你知道吧?” 黄承看了苏信两眼,欲言又止,最后掐灭烟蒂,说道:“苏信,你问这个干嘛?” 苏信道:“我听说顾市长被撤职,是挪用公款了。” “你从哪里听说的,真是胡说八道!” 黄承哼了一声:“人一出事,各种落井下石的阴险小人都冒尖了。” “哦,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起的,那顾市长为什么被调查?” 苏信转头看着面色难看的黄承,其实这些话他是从方海军哪里听来的,方海军也不知道顾恺之被调查的原因,从别人那里打听到的。 黄承作为顾恺之的秘书,又深得顾恺之的信任,顾恺之的一些隐秘事情他当然知道。现在苏信说这些,只不过是在套黄承的话,虽然他和黄承关系很好,黄承也不把他当做普通男生看待,但毕竟年纪太小,涉及的又是极为隐秘的事情,担心黄承不告诉他。 黄承看了苏信两眼,顾恺之出事的原因他是知道的,但这事很隐秘,也不知道告诉苏信对不对。现在他隐约猜出来苏信关心顾恺之的事情,并不只是因为他老子苏柄言被降职,还因为顾茜。他跟苏信关系那么好,当然知道市长之女顾茜喜欢苏信。而苏信挺喜欢顾茜的。 现在不仅自家老子出事,而且喜欢的女孩的父亲出了事,苏信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抽了两口烟,黄承还是道:“顾市长被调查,是因为作风问题,他……他跟广电局办公厅主任朱琳有点男女关系。” “男欢女爱,这很正常啊。”苏信脸上的表情很疑惑,顾恺之是一市之长,但他也是一个男人,也有七情六欲,而且找已经离婚,跟一个女人在一起,怎么扯到作风问题上去了? 黄承又看了眼苏信,叹气道:“那个女人,是有夫之妇!” 苏信瞬间就明白了,心想原来如此。 他摇了摇头,既然这样,那么顾恺之被省纪委带走调查并不冤枉,被撤职也很正常,他心下叹气,转身去拿水杯,可脚步一顿,似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的肌肉忽地一僵,目露骇然! 在那一刻,他忽然记起了张倩做荣浩父亲荣至福的小三的事情! 张倩是薛准的人,薛准让张倩做荣至福的小三,就是想控制荣至福,后来荣至福和薛准产生矛盾,荣至福果然被张倩背后捅了一刀! 苏信不得不怀疑,这个叫做朱琳的女人,指不定就是薛准安插在顾恺之身边的人。现在故技重施,就是为了扳倒顾恺之。 如果真的如自己猜想的那样,那么这个新河集团的薛准太可怕了! “苏信,你在想什么?”黄承见苏信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停,奇怪地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 苏信反应过来,随口应承了一句,现在这些都只是自己的猜测,他不打算把惊人的内幕告诉黄承,走过去接水,又说道:“我听说,希水毛纺厂已经落在新河集团手里了。” 黄承颓然叹气:“是的。” “可根据我知道的,之前顾市长好像不想把希水毛纺厂交给新河集团?你知道原因吗?”这个问题,一直埋藏在苏信的心底里,也一直想不通里面的原因。 黄承深深地看了苏信两眼,“苏信,你是真打算管这事吗?” 苏信嘴角一笑:“我还有的选择吗?” “那你准备怎么管?”说实话,黄承对苏信的能力还是比较信任的,无论是两年前,顾恺之和余建华三十六湾矿区的较量,还是之后的夹皮沟爆炸案,苏信的表现绝非是一个普通男生,尤其是顾恺之能够抓住凌温楠,苏信居功至伟。 苏信心下苦笑,心想你千万别把我当成神,道:“很多真相我都不知道,想管也管不了啊。” “那我把真相告诉你吧,你知道凌温明收购希水的方案内容吗?” 苏信摇头,他只是听说新河集团将要收购希水毛纺厂,至于怎么收购,以及收购方式,一点都不清楚,之前也没关注过,只是听赵新民和方海军说起过。 黄承正色道:“凌温明收购希水毛纺厂,其实并不是接盘全部的厂区,他只要希水毛纺厂的一二号厂区。” 黄承停顿了一下,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信虽然意识到了点东西,但很模糊,又是摇头。 黄承身子前倾,目视着苏信,低声道:“意味着希水毛纺厂三万职工要丢饭碗!顾市长之所以不愿意把希水毛纺厂交给凌温明,甚至三番五次否决凌温明的收购方案,是因为凌温明想要拿下那块地皮,修建高档别墅区!” 苏信表情一怔,心念急转,瞬间明白了黄承话中之意。 他不由地心下一惊:“这个凌温明太狠了点!” 凌温明打着重振国民企业的旗号,却只是收购希水的核心厂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救活这个濒临倒闭的里津市最大的国营企业。 凌温明,居心叵测呀! 个把月前,他和赵新民在梅西湖吃饭的时候。就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赵新民说过,希水毛纺厂的一二号厂区位于市中心,背靠火车站,毗邻开发区,又在秦潮河旁边,风景优美,是里津市的黄金地段。 众所周知,希水的核心厂区也就是一二号厂区,这两个厂还有一定生产力,其他的四个厂区已经处于瘫痪停工状态,职工们依仗着还有点价值的一二号厂区,全部干等着市政府解决再就业问题。 现在一旦将这一二号厂区给了凌温明,凌温明用来修建高档别墅区——就等于核心产业被凌温明挖走,那么剩下的希水毛纺厂全部失去价值,等于一堆没用的糟糠,想要再引起企业收购希水剩下的产业,无异于登天之难! 更重要的是,凌温明收购希水一二号厂区肯定是低价买断工龄,它不可能砸钱解决职工们的就业问题,那么到时候失业的可不仅仅是希水其他厂区职工,甚至是包括一二号厂区。 要知道,希水毛纺厂作为里津市最大国营企业,职工足有三万多人! 三万多人失业,这是多么庞大的数字! 苏信不得不感叹,无商不奸,这凌温明太狠了。也难怪顾恺之三番五次否决凌温明收购希水毛纺厂的提案,甚至是引进外资企业——康尼特集团,借以对抗新河集团。这凌温明根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 可惜了顾恺之千般算计,为了希水毛纺厂几万人的饭碗问题,想方设法,甚至是不惜和余建华硬钢,可最后还是败在余建华手上,功亏一篑。 苏信心下叹气,顾恺之刚刚落马,希水毛纺厂就落入了新河集团的手里。看来,余建华和凌温明是狼狈为奸,串通一气了。亏他口口声声,在顾恺之引进康尼特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时,提出如果康尼特想要全盘收购希水,那么必须全额收购希水毛纺厂的全部产业,并且保证给百分之六十的职工安排工作。 当时,苏信还觉得余建华这么做是为民着想,真是幼稚可笑。 余建华提出这个提案的目的,就是知道康尼特集团不可能答应,到时候就算康尼特不知难而退,差不多也是和市委市政府僵持不下,而新河集团顺势在往里面掺上一脚。 和黄承分手后,苏信的心情有点沉重。 眼下的情况已经证实了方海军所说的,顾恺之或许作风出现了问题,但都是些小事,他被省纪委带走的真正原因,还是余建华和凌温明使力,他们要除掉这个绊脚石,好为拿下希水毛纺厂一二号厂区铺路。 苏信叹了一口气,他之所以插手这件事情,还是因为顾茜。 他不想看到顾茜伤心难过,那么就必须证明顾恺之的清白。但眼下的情况是顾恺之很有可能作风出了问题,在这上面纠结没有用,既然如此,苏信把重心放在余建华和凌温明的身上。 一个绝妙的计划,渐渐在苏信的脑海里形成。 他要把事情闹大,把水弄混,才能浑水摸鱼。 他的计划很简单——围魏救赵! 就是将新河集团收购毛纺厂的内幕捅出去,希水的职工们知道之后,一定会引起骚乱。 三万多名职工一旦暴动。场面,绝对精彩! 苏信想到这里,忍不住嘴角一笑。 第241章 操盘 夜,黑的深沉。 风,肆无忌惮地刮着。 希水毛纺厂家属区,漆黑黑阴测测的伸手不见五指,低空中有一道光亮,像鬼火一样晃动着,若是走近去看,会发现是手电筒。 在手电筒的光亮下,可以看到两条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希水毛纺厂家属区里晃动,一个手里提着一桶浆糊,一个手里拿着一沓传单,分工协作,一个抹浆糊,一个贴传单。 “方块,动作放快点,磨磨唧唧的跟个大闺女似的。” “靠,半夜三更给你招来贴传单,天气这么冷,哥哥我觉都没睡呢,你废话还这么多,信不信我撂挑子不干?”方雄的手掌在墙壁上磨挲了两下,擦掉黏黏的像精液的浆糊,嘴里嘟囔了一句。 苏信在刷了浆糊的墙壁上贴上一张传单:“我说方块,我听你这口气咋这么不乐意呢?是不是我让你做点事儿你特不舒服呀?” 方雄直翻白眼:“得,苏老板,苏大哥,苏大爷,我错了。” 苏信带着方雄辗转整片家属区,奋战到凌晨四点,三千张传单遍布了希水毛纺厂家属区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块墙壁。两人收工,准备直接滚犊子。 这时,一道手光线射过来:“是谁?” 苏信一愣,来的好像是小区里的保安,见方雄傻愣着不动,踹了一脚:“笨蛋,跑路啊。”他拉着方雄撒丫子狂奔。 一路跑出希水毛纺厂家属区,甩掉保安,气喘吁吁的方雄道:“哥、哥不行了。” 苏信朝方雄的胯下瞟了一眼:“你真不行了?” “我真不行了。” “哦,不行那就算了吧。” 两人在橙色的路灯下歇息了一会儿,方雄纳闷道:“我说,苏信你贴着东西干嘛呀?” “天机不可泄露!” “切,你想告诉我我还不乐意听呢。”方雄撇了下嘴。 苏信转头说道:“方块,你记住了,今晚的事情,对谁也不能说。” “知道知道,这话你已经唠叨了七八百遍了,跟个老娭毑一样,搞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方雄搂住苏信的肩膀,嘿嘿笑道:“现在我们去哪儿呀?” 苏信瞥了眼方雄,笑道:“这么晚了,红灯区也关门不接客了啊。” “靠,你能不能不这么龌龊呀?” “去,世界这么乱,装纯给谁看。” ######### 当凌晨的第一束光刺破云层,洒向里津市这座内陆小城时。 毛玉凤习惯性地起床了,她动作麻利的穿衣洗漱,然后下楼开始散步。 从希水毛纺厂的家属区开始,毛玉凤慢悠悠地散着步,一路走过希水毛纺厂的各大厂区,落入她眼眶里的全是荒芜破败的景象,厂区外的蒿草平胸高,办公楼和生产线全部废置,毫无生气,满目落败。 只是这片土地,她看不厌,看不倦。 毛玉凤的父母都是希水的职工,她打小就生在希水,长在希水,对这片土地有着极深的感情。十八岁那年入职,从最低层的普通职工做起,到如今是一名技术精深的老师傅,因为深受职工们的信任爱戴,她成了监事会职工代表。 只是眨眼间,三十个年头转瞬即逝,她已经过了四十五岁了。她真是把半辈子的光阴献给了希水毛纺厂,见证了希水毛纺厂的光辉岁月,再到如今的衰败瘫痪。 走在毫无生气的厂区内,毛玉凤心下唏嘘不已。 年纪大了,就总爱惦念着往事。想当初她刚进希水毛纺厂的时候,希水毛纺厂正处于辉煌时期,南召省数得着的大国企,省里的首长每次来里津,一定会来这里考察指导工作,谁家的娃能在希水工作绝对是值得炫耀的事儿,谁家的郎能在希水工作找媳妇都是一大优势。 可是如今,希水毛纺厂风光不再,除了一二号厂区,其他厂区已经停工大半年,铁饭碗变成了破碗,而且单位发不出工资,很多职工的家里揭不开锅盖,迫于生计,职工们要么在外面打零工,要么做些小本买卖,维持生计。 毛玉凤是希水毛纺厂的老师傅,精通毛纺技术,许多私企高价邀请她去当师傅,只是她放不下希水毛纺厂;放不下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放不下三万多名信任她的职工。 不过,毛玉凤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日月,现在情况有了好转。 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消息已经在职工之间传开了,新河集团作为里津市最负盛名的本土企业,在市民当中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 大家都期盼着新河集团救活希水毛纺厂,重振这个国民企业,在毛玉凤看来,这或许有些不切实际,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如今的希水确实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可再不济,新河集团这么大的企业至少能解决一部分职工的就业问题。 “不说全部,最少能够解决百分之四十的职工再就业问题吧。” 这是毛玉凤的底线。 其实,市政府和希水总经理与新河集团三方谈判她没有权利参加,谈判的内容毛玉凤自然不清楚,希水毛纺厂的总经理胡荣对她也是闪烁其词,只是说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一定会安排好职工们的出路。 对于胡荣的话,毛玉凤是不大敢相信,不过她更愿意相信市政府,相信新河集团,不管采用何种形式的收购方案,解决职工的就业问题都是先决条件! 总而言之,眼下希水终于有了盼头。 想到这里,毛玉凤的眉头舒展开来,满是皱纹的脸上溢出笑容,步子也轻快了很多,嘴里念叨着:“希水有救了,职工们的饭碗有着落了。” 此时太阳已经爬上了东山,天色大亮。 心情不错的毛玉凤转身打道回府,准备回去做早餐。 只是走到家属小区的时候,毛玉凤听见了剧烈的吵吵嚷嚷的声音,眯着眼睛望去,只见一群职工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她不由地赶过去,分开众人:“怎么回事,大早上的大家在这里吵吵闹闹些什么?” “毛姨,你看看这个。” 一名麻子脸年轻人激动无比,将从墙壁上撕下来的传单递给毛玉凤:“按照这传单说的,新河集团采用买断工龄的方式,只收购一二号厂区,就是想拿那块地皮建高档别墅区!” 见毛玉凤来了,大伙儿顿时有了主心骨,别看毛玉凤是一介女流,可是能力出众,又极为维护厂子职工们的利益,在职工们的心里威望甚高,竞选监事会职工代表的时候,她全票通过,希水毛纺厂的总经理胡荣是拍马不及。 群情激奋,纷纷进言: “毛师傅,现在只有一二号厂区还有点生产力,如果只卖掉这两个厂区,而且是采用买断工龄的方式,我们厂子三万多人全部失业,新河集团是榨我们的肉,吸我们的血呀!” “新河集团就是个白眼狼,根本就没想救活我们的厂子,没想过我们的死活!” “毛姨,厂子不能卖给新河集团,如果市政府一定要卖,我们就去政府大门静坐拉横条,抗衡到底!我就不相信市委敢抛下我们不管!” 看着那张扎眼的传单,听着大家群情激奋的声音,一股热流直冲毛玉凤的天灵盖,气血攻心,身子晃了晃,脑袋天旋地转,她连忙撑着一堵墙壁,用力掐了下胳膊,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不能倒,不能乱! 她是三万职工选出来的监事会职工代表;她要为三万职工讨一个公道;为三万张等着吃饭的嘴寻一条出路! “大家给我安静!” 毛玉凤强撑着站稳身躯,大声道:“现在只不过传闻而已,你们别把事情传出去,造成不必要的影响。一切等我调查清楚再说。” 麻子青年道:“毛姨,没用的,现在全家属区的墙壁上都贴着传单,大家都知道了这个事情,现在很多职工都在你家门外呢。” 毛玉凤表情一滞,心想是哪个家伙来的这出,嫌麻烦不够大。她道:“既然这样,大家平静一下情绪,我先去问问胡总经理,了解情况再说,下午在礼堂开职工大会。” 毛玉凤顿了一顿,随即铿锵有力地道:“我表个态,如果真的和这张传单上说的一样,别说新河集团,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动希水!” ###### 新河集团总部。 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内,一身白色唐装的凌温明正站在落地窗前,他目光看着正对面的市政府大楼,平和的脸上隐隐能看到一丝淡淡的笑意。 最近,他的心情很不错。 如今希水收购案最大的阻力顾恺之被省纪委带走,虽然处理结果还没出来,但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这一次,顾恺之是回不了里津市了。 顾恺之已经被带走,收购希水毛纺厂的事宜,自然进展的极为顺利。 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和市委以及希水毛纺厂的官员签约收购合同,拿下希水一二号厂区了。希水一二号厂区的一万名员工,将采用买断工龄,加新河集团负责安排百分之二十的员工再就业的方案,至于希水毛纺厂其他厂区的职工们的出路,这就不是新河集团该关心的事情了。 毕竟他收购的是毛纺厂一二号厂区,不是整个希水毛纺厂。不过对于希水毛纺厂其他厂区职工得知收购方案后的反应,他能猜到的,多半是带着抵抗情绪阻扰新河集团的收购计划,但新河集团和市政府与三方谈判的时候,收购方案并没有提前透露出去。 只要明天拿下希水毛纺厂,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至于职工们的问题,那是希水毛纺厂领导和市委领导该想办法解决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心情大畅。 收购希水毛纺厂的项目他策划了四年,整整四年呀。 他收购希水毛纺厂,就是看上了希水毛纺厂一二号厂区的那块地皮,那块地皮绝对是里津市价值最高的黄金地段,无数房地产商都盯着呢。可是因为涉及到国企希水毛纺厂,想要拿下那块地皮就必须解决希水毛纺厂的问题。代价太大,涉及的人太多,没人有拿下希水的魄力,他有! 早在四年前,他就在为收购希水毛纺厂的事情做准备,上下官员一通打点,花了老大的代价,所有的关节都打通了,甚至是市委书记余建华都已经点头,眼见着拿下希水毛纺厂一二号厂区在望,可以说基本板上钉钉,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市长顾恺之打了余建华的脸,直接否决了他的提案。 之后顾恺之又多番从中作梗,导致这个项目迟迟不能上马。凌温明是一退再退,甚至不惜代价,提出全额收购希水毛纺厂,顾恺之仍然不答应,更加可恶的是顾恺之引进外资企业康尼特集团对付他,就是不让他得到希水毛纺厂。或许顾恺之早就看出来他收购希水,只是看中了希水毛纺厂一二号厂区的那块黄金地皮,想要修建高档别墅区的目的。 这四年来,凌温明在看似隐忍、实则精明的顾恺之手上吃瘪吃得够呛。 现在顾恺之一倒台,所有的项目都水到渠成,康尼特集团这个外资企业没有顾恺之这个后台,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凌温明总算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一想到为了拿下这块地皮,牺牲了弟弟凌温楠的事情,凌温明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纵使他在里津市只手遮天,这一次,也不可能救出凌温楠。春阳湖枪杀案和三十六湾坍塌案的动静太大,处于风尖浪口上,全国媒体都在关注,很难在里面动手脚。 至于春阳湖另一条保安枪杀案,其实并不是凌温楠干的。 凌温楠顶了这条命案,这是凌温明听了薛准的意见之后,让他这么做的。 从儿子凌浩然嘴里,凌温明知道春阳湖警枪是余建华的亲弟弟余靖宇干的。余靖宇之所以偷警枪,是想借儿子凌浩然的手杀死一个叫做苏信的男生。而薛准告诉他,枪杀春阳湖大酒店监控室的保安的幕后人物也是余靖宇干的。 当时凌温明是雷霆大怒,一是为儿子的愚蠢感到恼火;二是余家的小子太毒太狠了,竟然算计到他儿子头上。 本来想让余建华付出代价。 可事后一想,又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控制市委书记余建华的好机会! 也正是这个原因,当初案发时,凌温明命令薛准不惜一切代价捂住这桩案子,砸钱平事,让苏信住嘴,甚至让赵川顶罪,就是卖余建华一个面子! 后来凌温楠出事,凌温明是如坐针毡,五荣的事情败露,三十六帮又被取缔,他担心横着一条心要置他于死地的顾恺之顺藤摸瓜,挖出太多的东西,甚至是把新河集团牵扯出来。 最后他听取了薛准的意见,弃车保帅,让凌温楠挑下所有的罪,甚至再一次替余靖宇顶罪保安枪杀案。这招果然有用,余建华投桃报李,和他联手除掉了顾恺之。 前段时间组织部部长邓志林带团来里津市考察,风向就已经很明显了。邓志林是省委副书记李开斌的人,李开斌又是余建华的父亲余震林的门生。想来是近段时间一向是摆设的顾恺之做得太过,把余建华当成了摆设,余建华不能忍了。 至于顾恺之财产不明,和女下属存在暧昧关系,这些都只不过是上面的人拿下顾恺之的理由。这种不是理由的理由,在官场上没人逃得了,顺便拉一个官员出来都能安上一大把。 总之你较真,它是个事儿,你不较真,没人会当回事儿。 可现在既然省纪委当真了,玩真的了,那么顾恺之就是违反纪律,违反党纪党规,往严重点说,是要剔除党的队伍的,这也意味着顾恺之的政治生命结束。 对于顾恺之这种人而言,这比枪毙了他还难受! 对于凌温明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只要顾恺之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从里津市永远消失,凌温明就舒坦了,现在顾恺之一倒台,事情好办得多。 在市委市政府的指导意见下,五荣矿业集团的事情、三十六帮的内幕到凌温楠哪里点到为止,不再深挖,余建华并将希水毛纺厂一二号厂区交给他。 这就是他和余建华的博弈,或者叫做双赢! “哆!哆!哆!” 敲门声响起,惊醒了在深思的凌温明,他扣好西装,反身做回办公椅上: “进来。” 门推开,走进来的是薛准。 凌温明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让薛准坐下,随即笑道:“老薛,明天和市委以及希水毛纺厂签约合同,你代替我去吧。” “好。”薛准点头,旋即又道:“只是董事长,希水毛纺厂那边,出了点意外?” 凌温明眉头一挑:“什么意外?” “收购希水的策划方案被人泄露出去了,现在希水的职工全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职工们可能会闹事,对明天的签约很不利。”薛准一向有大将之风,不仅掌管整个新河集团,也是凌温明的头号军师,此刻向凌温明禀告这件对新河集团极为不利的事情,神色依然极为沉稳。 “什么?!” 凌温明却是刷地站起,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第242章 你这狗日的玩裸睡 稍稍眯了会眼,七点多钟,苏信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晚搞的太晚,他没有回家睡,刚好给顾茜在衡水大酒店开了一个总统套房,一天3400,简直就是抢劫,不过住的是顾茜,那便值了。房间很多,顾茜和沈雪一人一间,还剩下三间卧室,他就拉着方雄来这里睡觉。 苏信洗漱完后,发现顾茜几人都还没起床,方雄就更别说了,跟他在希水毛纺厂的家属区奋战一夜,这个时候绝对睡得比猪还甜,估摸着就是发生512地震也震不醒这头猪。(纯调侃,没有的意思,祈福云南灾区,愿人人平安。) 沈雪留在这里陪着她姐姐顾茜。 前天,沈雪家里来人了,一个名叫沈岐山的中年男人,沈岐山是沈雪的三叔,也就是顾茜的亲舅舅。 沈岐山和顾茜关着房间,谈了好长的一段时间,至于谈论的内容,苏信并不知道,但从一件事情他可以看得出来。 沈岐山要带沈雪和顾茜回北京,可是顾茜不肯回去。 这就说明,沈家任由顾恺之自生自灭,是不打算插手管顾恺之的事情了,沈岐山来里津市,只不过是按照顾茜的母亲的意思,要把顾茜和沈雪带回北京。 只是顾茜不会去,沈岐山也没有强迫顾茜。因为顾茜留在这里不会有事。 沈雪见此,便留了下来,陪她姐姐。当初她来里津市读书,完全是因为姐姐顾茜在这里,估计着顾茜高三毕业,又一心报考北财经,到时候沈雪肯定也会屁颠屁颠地跟着顾茜回北京。 苏信没有喊醒她们的意思,下楼在外面买了几份油条和豆浆,顺带买了份里津日报。 一路边吃边看,苏信打开报纸。 报纸上的新闻无非是诸如春阳湖枪杀案告破,里津市最大黑帮势力——三十六帮被取缔,五荣矿业集团凌温楠被判死刑等等新闻。这些他早就知道了,而且知道的内容,比编写新闻的报社记者详细得多。 这几件盘根错节纠缠不清的案子,是苏信侦破的,这里面的东西他知道的太多了。 看似翻案成功,真相大白,其实里面的内容其实有很多疑点。就单论春阳湖的另一起保安枪杀案,苏信就觉得检方贪赃枉法,再一次包庇了真凶! 苏信通过一些旁证和大量的推理,以及凌浩然说过的话,他已经确定余靖宇偷了警枪,并且是枪杀监控室保安的真凶,既然如此,那么凌温楠肯定跟这桩案子无关,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替余靖宇顶罪,所以这里面还有猫腻。 按苏信想来,余靖宇的哥哥余建华是市委书记,凌温楠是新河集团董事长凌温明的亲弟弟,凌温楠再次顶罪,肯定是出自凌温明的手笔。 凌温明无非是看中了余靖宇的家世,看中了余建华这个市委书记。他知道三十六湾矿区坍塌案闹得太大,不能把弟弟凌温楠救出来。因为凌温楠犯了一条命案,又贿赂官员,组织黑社会势力,罪证确凿,这一次肯定难逃死罪。 凌温楠既然死罪难逃,他就把所有的罪全部顶下来。 这样一来,等于凌温楠替余靖宇顶了罪! 这一点对于凌温明有着极大的用处,他抓住了余建华的把柄,可以肆无忌惮地要挟余建华。这可能也是顾恺之一倒台,新河集团立马击败实力远胜于它的外企康尼特集团,拿下希水毛纺厂的真正原因。 不管凌温明在希水收购案提出的要求多么过分,余建华都不得不帮凌温明! 这些东西,苏信很容易分析出来,春阳湖枪杀案推理到这里,真凶早在他的心中。 他真正搞不清楚的有两点: “一是,凌温楠枪杀张倩的真正动机是什么?” “二是,张倩临死之前,说的“夏”字代表夏天天,那么夏天天跟这桩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这两个疑点一直在苏信的心里,想不透,搞不明白。 情况很复杂,苏信懒得再想,不过估计着康尼特集团输给新河集团,夏天天这个康尼特集团华南区代表的日子不大好过吧。苏信心下好笑,夏天天对他从来没有好脸色,两人之间的矛盾极深。夏天天有麻烦,他乐得看戏。 只是近来里津市发生的事情,无一不是大案要案。苏信心下思忖:自己前世在里津市读高中的时候,春阳湖枪杀案和三十六湾矿区坍塌案发生过吗?顾恺之被省纪委带走的事情发生过吗? 毕竟是猴年马月的事情,而且当时苏信距离官场的东西都很远,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玩大网游,天天攻打沙巴克,哪里知道这些。现在自然是一时记不起来,好像发生过,又好像没这回事。 但不管前世发生过与否,他现在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新河集团收购吸水毛纺厂的事情捅出来,浑水摸鱼,最好是让余建华和凌温明抓破脑袋。最后,才是顾恺之的事情,若是能够把余建华拉下马,那最好不过。而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昨晚费了一宿的工夫,冒着寒风贴纸条,究竟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回到房间,顾茜和沈雪都已经起床了,在浴室里洗澡。 “早餐在餐桌上,记得吃早餐。”苏信拿了几个盘子盛放早餐,回到沙发上继续翻阅报纸。 刚刚沐浴完的沈雪走出浴室,坐到餐桌上,撇了撇嘴巴:“又是馒头和油条加豆浆,你能不能换点新花样啊。” 苏信抬起头:“成啊,明天我给你下面条。” “哦,你做的面条好不好吃?”沈雪对苏信的观感好了许多,至少如今顾茜情绪很低落,苏信一直陪在她身边,安慰她,还算有点男子汉该有的担当,没有辜负以前姐姐对他那么好。 要不然,沈雪一定把苏信大卸八块,剁了喂狗! 苏信放下报纸:“这个我就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你还是去请教你姐姐吧。” “切,土鳖,你没听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成语吗?”沈雪嘟着红润的嘴巴道:“就算你做的面条再怎么难吃,我姐姐一定会说很好吃的。” “小雪,你胡说什么呢?”刚刚走出浴室的顾茜脸红了下。 沈雪道:“既然我胡说,那姐你说苏信煮的面好不好吃?” “好,好吃啊。”顾茜吃过好几次苏信煮的面条了,能吃,但距离好吃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沈雪笑嘻嘻地道:“那,苏信看到没有,事实胜于雄辩,我就不多解释了。” 苏信笑笑摇头,这沈雪还真是口齿伶俐,她姐姐顾茜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顾茜和沈雪吃过早餐后,苏信提议道:“天天在家里无聊得很,我带你们出去逛逛?”随即转头,看着顾茜道:“小茜,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嗯。“顾茜微微点了点头,爸爸被省纪委带走,她最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只是这些天苏信和妹妹沈雪一直陪着她安慰她,她已经平静了下来,至少关于父亲的处理结果还没出来,而且,舅舅沈岐山偷偷告诉她:“她爸爸没违法犯罪,只是在原则上犯了错误,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句话打消了她的顾虑:心情好上不少,不说官复原职,但不会有事。其实她并不想爸爸当官,她妈妈就是因为这个和她爸爸顾恺之离婚的。 “只是苏信,我们去哪儿?”沈雪来里津市并没有多长的时间,想着苏信会带她去什么好地方玩。 “到了就知道了。” 苏信买了一个关子,然后起身推开方雄的卧室,鼾声震天,方雄睡的正香,他走过去掀开被子。 下一刻,伴随着方雄:“啊……偷窥啊!”的惨叫声,卧室里传来苏信鄙视的声音: “靠,两妹纸在这里,你这狗日的还玩裸睡!” 第243章 苏信强行把方雄从床上拉起来,四人打的直奔市政府。 只是的士行驶到距离市政府六百米处,就根本开不动了,因为前方的马路上全部堵死了,小车排起了长龙,喇叭齐鸣噪音四起,可根本进不去也开不出来。 苏信四人下了车,步行来到市政府门口不远处,方雄看着被人海围堵的水泄不通的市政府,倒吸了一口凉气。 目光所及,皆是人头! 市政府门口围满了希水毛纺厂的职工,再加上一些凑热闹的市民,足足有七八千群众围堵在市政府门口。职工们手里的臭鸡蛋菜叶子塑料瓶等等垃圾就像是迫击炮一样,朝着武警狂砸,发泄心里的不满。 几百名装备精良的武警举起盾牌,严阵以待,将想要冲击市政府的希水职工们死死的挡在外面,这么冷的天气,他们一个个都是汗流浃背,身上头上全是菜叶子塑料垃圾,狼狈不堪。 武警们一动不动,任凭希水职工往他们身上扔垃圾泼脏水,就是堵在大门口不让他们冲击市政府。武警们不敢动真格的,若真是伤到了职工,保不齐激起职工的怒火。七八千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人冲击市政府,先不说他们这几百人够不够看,若是真的冲进市政府打砸破坏,伤了市委高官,他们全吃不了兜着走。 尽管不能突破封锁线,希水职工们依然气势极高,群情激奋,拉着白色布幅,用两根竹竿撑着,上书四个大字:“还我希水!” 几个带头的跳到车子上,拿着扩音筒的人在哪里摇旗呐喊:“希水不能交给新河集团,凌温明这头白眼狼就是想私吞国有财产,其心可诛!” “余建华书记出来,给我们主持公道!” “里津市市政府,还希水一个公道!” 七八千人举手呐喊,声音震天,场面壮烈。 这绝对是里津市有史以来,市政府公信力遭受过的最大的挑战,遭遇过的最严峻的考验,可以想象得到,这件事情将会给里津市政府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 苏信四人找了市政府对面的一家咖啡厅,坐在二楼的窗台旁边,苏信边和顾茜沈雪闲聊着,边观察对面希水职工围堵市政府的情况。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今天里津市政府又要上各大门户网站的头条了。 方雄已经回过味来了,昨晚苏信喊他贴的那些传单,就是今天这出希水职工围堵市政府大楼的导火线呀! 刚刚想明白这些关节的时候,把他吓得半死,心下更是叫苦不迭,他可没苏信那么光棍,如果被他老子方海军知道这事他也有份,那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方雄转头,发现苏信这个始作俑者正和顾茜两姐妹有说有笑,好像跟这事完全没关系的样子,他嘴巴都气歪了:这狗日的,究竟是什么人那?! “苏信,你这家伙太狠了点吧?” 方雄忽然打断苏信和两个女孩的交谈,顾茜和沈雪转过头,不明白方雄话中之意,沈雪问道:“方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信怎么狠了?” 方雄正欲再说,苏信在桌面下踹了他一脚,笑道:“方块的意思是:男人么,就是要对自己狠点。”然后拍了下方雄的肩膀,意思是:“你这丫的给我闭嘴,两妹纸在呢,这个话题到此打止。” 沈雪却是撇了撇嘴:“苏信你这不要脸,你还男人了?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稍微成熟一点的男孩。” “得,我是小男孩,你是大美女。” 苏信笑着调侃一句,惹得沈雪小脸蛋绯红一片,哼哼地踹了他一脚:“混蛋,我是美女还用的着你这土鳖说?!” 苏信哭笑不得,不愈和沈雪就这么蛋疼的话题探讨下去:“得,土鳖错了。” 他转过目光,落在窗外。 对面,聚集在市政府门口的人群越来越多,个别情绪激动的人已经和武警推搡在一起,有的爬墙进去,几百名武警犹如汪洋的一叶小舟,被洪水猛兽冲击着,岌岌可危,如果让七八千人冲进市政府大楼,一旦发生打砸现象,威胁到市政府官员的生命安全,情况一定会不可收拾。 其实希水毛纺厂职工围堵市政府大楼,这早在苏信的意料当中,这事闹的越大越好,越激烈越好,最好是把里津市捅出一个窟窿! 他倒是要看看,凌温明和余建华怎么处理眼下的局势。 ####### 市委书记办公室里。 余建华面色凝重,一张纸摆在桌面上,正是那张揭发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他只是扫了一眼便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里。 “究竟是谁干的?” 余建华心里琢磨不出,眼下这也不是关键,关键是楼下的那一群希水职工! 他反身来到落地窗前,看着政府大楼外面围堵的希水毛纺厂职工,在哪里和武警对抗,高声喊着:“余书记出来!余书记给我们一个公道!” 余建华的脸色,愈加地难看。 “哆!哆!哆!”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余建华反身回到办公椅上。 吱呀一声,办公室门打开,走进来的是秘书长周恒。 周恒瞥了眼余建华的黑沉沉的脸色,道:“余书记,下面的人顶不住了,我担心被希水的职工冲进来,对书记的人身安全不利,要不要增派武警?或者书记你先离开?” 余建华哼了一声:“现在希水的职工围堵政府大楼,我们不想办法解决职工们合理的诉求,还想着为自己找出路。这话是你一个秘书长说的吗?” “书记指正得对,是我考虑欠妥当了。”周恒额头冒汗,微微弓着身子,心下惶恐,他是第一次见书记脸色这么难看,也是第一次见书记如此有失风度,喜怒露于形,想来书记心里火很大呀。 可想而知,这次希水那边的人真把事情闹大了! 余建华收回目光,道:“增派武警力量可以考虑,但一定不能和职工们发生冲突摩擦,不能伤害到职工,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一定要把人民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顿了一顿,他又道:“另外,胡荣来了吗?” “来了来了,现在就在外面等候。” “让他进来。” “好,书记,我马上带他进来。” 周恒退出去,过了会儿,一个矮胖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希水毛纺厂总经理胡荣。 走进市委书记办公室,胡荣喊了一声书记,然后微微弓着身子,盯着地板,不敢再说话。 眼下的情况,他说什么都是错,不说什么也是错。总之,希水毛纺厂职工围堵市政府,他这个希水毛纺厂掌舵人是难辞其咎。书记肯定对他非常的不满。 迟迟没有听到余建华发话,胡荣微微抬了下头,正好与余建华凌厉的眼神对上,他额头上瞬间渗出汗珠,顺着白胖的脸颊流下,却没有勇气伸手擦汗,喉结咕哝了一下,脸上强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书,书记,这件事情我,我事先不知道,要不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不知道?” 胡荣一开口,就让余建华蹭地火直往上烧,烧的他肚子都要炸了,忍无可忍,“啪”地一声拍桌而起,他是真的怒了,近七千人围堵政府大楼,这若是传出去他这个市委书记的脸往哪儿搁呀? 可胡荣作为希水毛纺厂的总经理,现在出了事情不想办法补救,反而先推脱责任。余建华心下鄙夷,这胡荣真是个酒囊饭袋,也难怪希水作为里津市最大的国有企业,曾经辉煌无比,如今却是日薄西山,就是因为这种人当权! 余建华越看胡荣心里愈怒,若不是现在是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敏感时期,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撤胡荣的职! 他道:“你作为希水毛纺厂的总经理,手下的职工都已经堵道市政府门口了,你居然还说不知道?那你知道些什么?!” 书记雷霆震怒,那股气势吓得胡荣浑身哆嗦,冷汗涔涔,心下诚惶诚恐:“余书记,这,这件事情,您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处理?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处理?”余建华哼了一声,旋即坐下。 “这,这个……”胡荣冷汗涔涔,嘴里结巴着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见胡荣吞吞吐吐,余建华抬头盯着他:“你告诉我,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方案究竟是谁透露出去的?而且还添油加醋恶意抹黑市政府形象,简直是混账。” 胡荣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在昨天晚上,有人在希水家属区贴纸条,上面就是关于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方案的内容,希水的职工看到后,错误的误以为市政府抛弃了他们,情绪上有些波动,后来在希水职工代表毛玉凤的推波助澜下,职工们的情绪失控,才有现在围堵市政府的事情。” 他这么说,是把责任推给毛玉凤。他是恨极了毛玉凤的,虽然毛玉凤没有出现在市政府,但今天这事儿绝对经过毛玉凤的默许,要不然职工们不会这么团结。 余建华眉头一皱:“毛玉凤?” 见余建华对毛玉凤产生兴趣,胡荣赶忙道:“书记,毛玉凤是希水毛纺厂监事会的职工代表,在职工们的心里威望很高,如果她发话,一定能够把职工们劝回去,而且,我怀疑,这次希水职工围堵市政府,毛玉凤在背后发号指令。” 余建华点头,心下有了计较,他道:“现在我给你半个小时,不管采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安抚住职工们的情绪,将他们全部劝回家,你做不做得到?” “这个,这个……”胡荣笑的比哭还难看,他能把希水职工劝回去的概率,绝对比填上出现两个太阳的概率还低。 “嗯?”余建华眉头一挑,盯着胡荣道:“你做不到吗?” “做,做得到做得到,书记放心,我马上去办。”胡荣不敢再推诿,嘴上连忙打包票,心下却是叫苦不迭,他如果有办法把职工劝回家,就不会发生这种围堵市政府的事情了。这群职工根本不听他的,听毛玉凤的。 他之所以把毛玉凤拉出来,一是想将责任推给毛玉凤,二是想让余建华命令毛玉凤处理这件事情,可余建华偏偏不这么做,他也没有办法。而且眼下在怒极了的余建华面前,这个军令状他不立也得立。 看着胡荣退出办公室,余建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根本就不相信胡荣有这个能力,可眼下不能便宜了胡荣,希水职工们情绪激动,总得有人堵枪口,让大家发泄一下,胡荣这个酒囊饭袋就是最好的泄洪口! 从胡荣的嘴里,余建华知道了毛玉凤这个人,按照胡荣的意思,这个毛玉凤在希水毛纺厂职工们中威望很高,而且这次围堵市政府是毛玉凤领的头,看来这个人是处理希水收购案的关键。 但余建华不会幼稚的认为毛玉凤能够平息希水职工们的怒火,先不说毛玉凤愿不愿意配合去给职工做工作,就是毛玉凤愿意配合,如果不能妥善的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谁上也没用。 解决就业问题,那就必须让新河集团做出让步,让双方回到谈判桌上讨论。 想到这里,顾恺之拿起电话,道:“马上把希水监事会的职工代表毛玉凤找来,另外,通知新河集团,让他们派代表来市政府谈判。” 第244章 胡大汉奸 胡荣一出市政府大楼,看着围墙外面全是愤怒的希水职工,把整条街道全部堵住,吓得他背脊狂冒冷汗,心下惊恐加愤怒。 这群狗娘养的混蛋,真是会给他招惹麻烦。他可是知道希水职工们个个恨得他要死,现在过去等于羊入虎口,现在打死他也不敢下去,可是市委书记余建华命令他必须安抚职工们的情绪,把他们劝回家。 这条命令,就是等于要打死他! 此刻他不得不下去,不管能不能劝职工们回家,他必须做个姿态。 胡荣挪着步子下了台阶,躲在武警后面,仰着脖子尖声道:“各位,我是希水毛纺厂的总经理胡荣,大家安静,听我说,你们这样子堵在市政府门口,是违法犯罪,要坐牢的,现在你们先回家,有什么诉求我胡荣一定满足大家,即使大家不相信我,也一定要相信市政府,余书记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呸!胡大汉奸,狗嘴吐不出象牙,你现在还有脸劝我们回家,你现在是急眼了吧,跳脚了吧,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我们偏偏就不回去!” “胡大汉奸,我们希水就是出了你这种败类,才会落到这种地步,你该千刀万剐!” “胡大汉奸,你生儿子没有****!你下地狱不得好死!” 一见到胡荣,希水毛纺厂的职工们更加离奇的愤怒,拿起垃圾往胡荣身上砸过去,胡荣脸色惨白,全身躲在武警后面,倒没受到攻击,可他前面的武警遭了秧,各种垃圾全部落在他的身上,臭鸡蛋,菜叶子,塑料袋,臭水,一身狼狈不堪,甚至遭到板砖的袭击,幸亏武警装备精良,佩戴了钢盔,要不然几板砖下去,他还不得躺着等进医院。 其实,胡荣虽是希水毛纺厂的总经理,但在厂里没点威信。 要说原因,可得从长说起。 在改革开放这股洪流冲击下,希水毛纺厂的衰败不可避免。但当初胡荣还没当上希水毛纺厂总经理之前,希水虽然同样日薄西山,但六个厂区都在正常运转,职工们还有一口饭吃,他们是那个时代的人,和厂子血肉相连,相伴相生的理念、追求、情感、尊严。 希水寄托了他们全部的希望,寄托了他们全部的生活! 胡荣一上任,风气立马变了,他无德无能,没点本事,根本不能拯救希水,导致希水的每况愈下,反倒是善于钻营,贪得无厌,侵吞厂子里的财产,名车是宝马奔驰,豪车是无敌海景房。这在希水的职工中间早就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没有确凿证据,没人能够拿他怎么样罢了。 如今的希水毛纺厂萎缩到只有一二号厂区还在开工的窘境,胡荣有着莫大的功劳,简直是拜他所赐。现在上万名职工没事可做,职工们吃了上顿想着下顿,靠在外摆摊子养家糊口,而胡荣置职工们的死活于不顾,一年难得回厂里一次,回来了也是卖厂里的机械设备,中饱私囊。 因而绝大多数职工对胡荣的怨念极大,就在昨天,监事会职工代表毛玉凤带着几百号职工找上了胡荣,询问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一二号厂区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胡荣知道事情提前败露,生怕职工拿他当做出气筒,不敢否认,也不敢承认,只能百般推诿,含糊其辞,说星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方式还没有确定下来,市政府正在和新河集团沟通,具体的内容他也不知道。 “具体的内容他也不知道?” 当时这一话惹怒了在场的职工,他们深知胡荣的德性,没那么好上当受骗,新河集团收购希水,胡荣作为希水的掌舵人是一定参加了三方谈判的,不可能不清楚里面的内幕,胡荣就是在推卸责任,把他们当猴耍呢! 按照苏信贴的传单,新河集团只是收购希水毛纺厂一二厂区,这让职工们离奇愤怒。但这只是他们愤怒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新河集团收购希水,只是为了修建别墅群,而不是重振希水毛纺厂,这等于变相剥夺了他们的工作。 新河集团不开毛纺厂,他们这些纺织工自然不可能留在新河集团,因而最后只能落得个“买断工龄”收场。 这一点,希水职工们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 本来职工们就承受着繁重的工作和巨大的生活压力,现在买断工龄的言论一出来,对职工们造成巨大恐慌,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思想上造成了极大的震荡,茫然和困惑,无奈与绝望! 若是新河集团收购希水的真正意图是修建别墅群,那么等于希水毛纺厂不复存在,迫使员工茫然作出唯一的抉择——那就是“买断”。 “买断”了自己为此辛勤努力奋斗几十年的工作! “买断”了自己和家庭以后的生活来源! 其结果是: “一批年富力强,工作经验丰富,有能力的中坚力量愤而出走,一大批忠诚敬业,默默奉献的业务能手被迫离去;甚至一些受国家政策保护的军转干部、残疾、立功受奖的复退军人和因患疾病而失去生存能力的员工也被迫脱离组织,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工作岗位。” 他们“买断工龄”自谋职业员工处境危难,由于“买断”的这批员工长期在国企一线工作,业务技能和知识结构已基本定型,年龄也偏大,在社会上属“40、50”弱势群体,重新学习现代科技知识和技能的难度很大,回到社会工作也很难安排。勉强就业者也是质量差、收入低。无法就业者生活十分困难,陷入困境,不能自拔。 这就是职工们听到新河集团收购毛纺厂一二号厂区,只是为了地皮建造别墅群而愤怒的真正原因! 新河集团修建别墅群,等于市政府变相的抛弃了他们,他们这群一辈子干了毛纺业的职工除了纺织业,什么都不会,无路可走,只能接受“买断工龄”。 经过一晚的善商议,愤怒的职工们不想在忍受这种窝囊气,决定向市政府请愿。当时职工代表毛玉凤竭力阻拦,可职工们正在气头上,根本拦不住,这才有今天的这一出围堵市政府的大戏。 现在围堵在市政府门口的职工们本来就在气头上,看到从市政府出来的胡荣,开口闭口让他们回去,还假惺惺的说什么市政府一定会妥善安置他们。 他们彻底愤怒了,离奇的愤怒,无数垃圾砖块从人群中飞抛出来,砸向躲在武警后面的胡荣: “胡荣,你这个希水的败类!给我出来!” “希水的汉奸!胡大汉奸!” 诅咒胡荣的咆哮声响彻了整条街道。 胡荣成了希水职工们的泄愤口,吓得他浑身哆嗦,脸色惨白,不敢再劝,劝也没用,反正他已经努力了,也能向书记交差,现在是新河集团收购希水的关键时期,书记也不可能真的就撤了他的职务,最多就是骂一顿,打定主意,转身想要返回政府大楼。 这地儿不能呆,再待下去,他得出事! 这时,一名愤怒的青年爬围墙跳入市政府,一个箭步冲过去,往胡荣的屁股上猛踹了一脚,砰地一声,跌跌撞撞的胡荣倒向阻拦人群的武警身上,被几名职工伸手拎住,拉入人群之中。 “胡大汉奸,你也有今天!” “胡大汉奸,今天就让你尝尝被打的滋味!” 霎时间,伴随着那道歇斯底里的的嚎叫声,胡荣湮没在无边的人海当中,湮没在怒不可揭的人海当中! 第245章 吃一碗鱼翅,杀一头鲸鱼 希水毛纺厂家属区。 秘书长周恒和新河集团总经理薛准两人,此刻正坐在毛玉凤家里。 毛玉凤一个人住,她丈夫早在四年前得了脑癌去世了,女儿嫁人,如今住在国外,平时家里鲜有人来,倒不曾想市政府秘书长周恒今天会来找她。 想着几千人还围在市政府门口,周恒就火烧火燎,急的跳脚,丝毫没有市委高官的风度气质,一进屋子稍稍寒暄客套几句,直奔主题,让毛玉凤这个职工代表去把希水职工劝回来。 而薛准并没有劝毛玉凤的意思,坐在沙发上,在想拆迁希水毛纺厂的事情。早在希水职工去市政府闹事之前,新河集团已经和胡荣完成了签约,如今的希水一二号厂区已经落入新河集团的手里,他很放松,至于职工们闹事,这是政府的问题。 但知道内情的几个人都不敢把这件事情公布出去。眼下敏感时期,这件事情若传出去,一定是火上浇油,让怒不可揭的希水职工们陷入绝望。 周恒苦口婆心,左劝又劝唾沫都说干了,可是毛玉凤无动于衷,坐在沙发上织毛衣,是给她的外孙女织的,她的外孙女八岁了,乖巧听话,又懂事疼人,现在在国外念书,寒暑假会回来陪她。 毛玉凤边打毛衣边说:“周秘书长高看我了,我一个无权无势的老职工,哪有那么的本事把几千名职工叫回来?我看呀……你们找错人了,应该去找胡荣才对,他才是希水的当家人,厂子是他卖的,合同是他签的,现在职工们不乐意了,当然是他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周恒脸沉了下去,道:“毛师傅,你这话可不对了,新河集团收购你们厂子的事情,可不仅仅是胡荣的决定,也经过市委书记首肯的。”顿了一顿,又道:“而且,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现在当务之急是安抚住职工们的情绪,再这样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毛师傅,你不能抱着抵触政府不相信政府的态度,职工们有什么要求,政府一定会满足,一定会给职工们一个交代的,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安抚着希水职工们的情绪。” 周恒苦口婆心的劝解毛玉凤,可毛玉凤并不买账。 见周恒迟迟不能说服毛玉凤,旁边的薛准摇了摇头,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对于能不能让毛玉凤前去安抚职工到不怎么在意,反正合约早在上午的时候签约了,至于如何安抚希水职工,那是市政府该操心的事情。 只是现在事情越闹越大,余建华的日子不好过,凌温明给余建华面子,同意稍微让步,先让市政府度过这一关再说。这也是他来这里的原因。 薛准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毛师傅,这样吧,关于收购你们厂子的事情,我们新河集团愿意做出让步。” 这句话果然有效,毛玉凤立马抬头盯着他。 薛准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毛师傅,关于希水一二号厂区的职工再就业问题,新河集团在百分之二十的基础上,再提高十个百分点。” 十个百分点不是一个小数目,希水毛纺厂一二号厂区总共有一万职工,提高十个百分点,就是一千名员工。之前新河集团答应给一二号厂区百分之二十的职工安排工作,也就是两千名职工,现在又多出一千名职工的名额,等于要给三千人安排工作,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⑼ ⑼ . c o m 要知道,新河集团一共才五千名员工,这一下子增加了三千人。在已经收购希水毛纺厂一二号厂区的前提下,新河集团显然也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周恒立马附和道:“毛师傅,新河集团已经摆足了诚意,我觉得职工们应该会满意的,你是不是动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职工们,让他们回来?” “那剩下的百分之七十的职工你们准备怎么处理?剩下四个厂区,两万名职工,政府不管了吗?任其自生自灭吗?” 毛玉凤听的一肚子火气,连连发问。新河集团确实做出了让步,但这个让步是站在新河集团的角度出发的。如果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三万名职工只解决三千名职工的再就业问题,太少了,希水职工们根本不会买账。 这还是建立在她不知道,希水一二号厂区已经落入新河集团手中的情况下,否则她这个职工代表不会呆在家里,而是站在市政府大门口,带领职工们讨要公道! 面对连珠带炮发问的毛玉凤,薛准有条不紊地道:“一二号厂区的职工,我们按照工作年限,给予裁员赔偿金,同时承担一部分的养老保险。至于裁员赔偿金的具体金额,还可以进一步商量。” 顿了一顿,他又道:“至于希水毛纺厂其他四个厂区,我们新河集团并没有收购的意向,两万名职工自然不归新河集团管。” “胡说八道!” 尽管早有准备,但毛玉凤听到这个答案后,心里还是难以遏制的升腾出一股怒意! 买断工龄,再加上只收购希水核心产业。这是要让几万员工全部下岗呀! 薛准并没有提及“买断工龄”这四个字,而是提出按照工作年限给予裁员赔偿金,其实这和“买断工龄”是同一个意思。 薛准之所以偷换概念,混淆视听,搞出一个裁员赔偿金。是因为早在1999年,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颁布的《关于贯彻两个条例扩大社会保险覆盖范围加强基金征缴工作的通知》里面,明确强调了任何单位不能以“买断工龄”等形式,终止职工的社会保险关系。可以说从政策层面上,“买断工龄”这种古老的办法已经被明确禁止。 可纸面上的禁止对企业没有丝毫约束力,因为国家从来没有出台过有关于“买断工龄”的法律和文件,只是一直在强调有能力的企业,不能把员工不负责任地推向社会。因而企业完全可以钻空子,把“买断工龄”换个说法花样照样行得通,导致“买断工龄”披上新装,在中国依然大行其道,尤其是在二十一世纪初期。 为什么这些企业热衷于使用“买断工龄”,这种已被废止的方式? 因为“买断工龄”可以绕开法律程序,牺牲职工利益,逃避相关费用的缴纳,解除与职工的劳动合同,这就是他们热衷于“买断工龄”的真正原因所在。 新河集团同样如此,收购希水的并不难,甚至是全额收购希水也不是问题,难得是安置职工、解决职工的饭碗问题,别说整个希水毛纺厂的三万名员工,就是光毛纺厂一二号厂区的一万名员工,也不是新河集团能够轻易解决的。 新河集团只能采用“买断工龄”的方式,处理希水职工。但这点是希水职工无法接受的,是毛玉凤无法接受的。 她把完成了三分之一的粉色小毛衣放在沙发上,瞪着薛准,激动道:“薛总,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们新河集团收购我们希水,就是为了吃一碗鱼翅,而杀一头鲸鱼!” “毛师傅,你没必要这么激动,有什么诉求你说出来,市政府一定满足你。”眼见着毛玉凤发火,周恒赶紧圆场,现在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毛玉凤这姑奶奶呀。 “诉求?” 毛玉凤摇了摇头,平复下情绪,旋即坐在沙发上,摘下眼镜:“周秘书长,我没有诉求,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希望市政府妥善安排希水的职工。” 她顿了一顿,叹了口气道:“职工们都是些普通人,没那么多的心机,围堵政府也是气愤不过一时冲动,我相信他们能体谅政府的难处,毕竟如今的希水不复往昔,想要招商引资解决希水的问题没那么容易。新河集团如果有心收购希水,毕竟是本土的大企业,职工们自然欢迎,希水卖给谁不是卖?” “呵呵,毛师傅说的是,你是通情达理的人呀,理解政府的难处。”周恒心下一松,之前毛玉凤油盐不进,本以为无法说服毛玉凤,看来事情出现了转机。 毛玉凤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已经看出来了,市政府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把希水毛纺厂一二号厂区交给新河集团,而新河集团安置职工的法子,就是小部分的职工安置工作,剩下的全部买断工龄。其他厂区的职工任其自生自灭。 既然这样,毛玉凤也把自己的看法摆出来:“周秘书长,薛总,既然今天你们亲自来这里,我就大言不惭代表希水职工们说上几句。” “你说,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一定会传达给书记,即使解决不了,也可以从长计议。”周恒可没有勇气打包票一定能解决职工的问题,可眼下只有顺着毛玉凤的话说下去。 毛玉凤道:“希水职工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新河集团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不说全部,至少要达到百分之五十。如果新河集团做得到,我想职工们会同意把希水交给新河集团。” 她嘴里的百分之五十,可是指整个希水毛纺厂职工的百分之五十,也就是一万五千名员工。这一条看起来似乎很难达到,其实不然。 主要还是看收购希水毛纺厂的目的。 就拿新河集团的竞争对手康尼特集团打比方。 康尼特是一家国际毛纺公司,和许多外企一样,康尼特集团看中了国内劳动力低廉,消费市场广阔,因而一心想进军国内市场,恰巧顾恺之想要引进一家外企对抗新河集团,邀请康尼特考察希水毛纺厂,双方一拍即合。 康尼特在收购希水毛纺厂的意向书上,就明确提出,要把希水毛纺厂改造成一个原料供给站。因而康尼特肯定需要大量的职工,在这个基础上,就算康尼特公司作为一家管理技术先进的外企,要大举裁员,但达到这个指标并不是很难。 但新河集团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因为新河集团究其根本还是一家房地产企业,它不需要纺织工,它买希水一二号厂区只不过是看中那块黄金地皮,从来没想过要收编希水毛纺厂的员工。 就算想,也做不到! 这就是当初,顾恺之绝不愿意将希水交给新河集团,转而拉康尼特集团洽谈收购希水事宜的真正原因! 只是毛玉凤见识差了些,还没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连希水一二号厂区已经落入新河集团之手也不知道,她只是职工代表,没权利参与谈判,得到的信息有限。她对新河集团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毕竟新河集团是南召省数一数二的大企业。 周恒瞥了眼不做声的薛准,欲言又止,先不说如今已签署了合约,希水是新河集团的,新河集团能够做出让步完全是看在书记的面子上;就算还没有签约,他也知道薛准不可能同意,解决希水毛纺厂一万五千名职工的工作问题,同意也解决不了,除非新河集团开一家纺织厂还差不多。 但是,可能么? 眼下事情紧急,书记还等着他交差,政府大门口依然被希水职工们堵着,再这样僵持下去,指不定出什么篓子,周恒心里急呀,管不了那么多,起身道:“毛师傅,你这个要求我先替市委应承下来,只是具体的情况还要看书记的意见,以及新河集团董事长的回复,毕竟涉及到三万名员工,我想他们会郑重考虑的。” 顿了一顿,周恒面色凝重的道:“现在市政府被几千名职工围着,书记市长都被堵在里面,再这样会出大篓子的!毛师傅,希水的职工都信服你,如果你出马,一定能把他们劝回来;毛师傅,今天就算我周恒求你了,你先去市政府稳住职工们的情绪,日后一切好说!” 虽然周恒的演技极高,但话中的推诿意思还是被毛玉凤看穿了,不过毛玉凤也不想希水职工在市政府整出什么幺蛾子。事实上职工前去市政府请愿的事情,根本就没经过她,若是她知道一定会阻止,后来她知道也为时晚矣。 毛玉凤站了起来:“周秘书长,我可以去劝职工们,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没有人出来表态,解决职工们的就业问题,正在气头上的职工们闹出什么事情我也阻挡不了。” 眼下是要把毛玉凤带过去,周恒满口答应,三人急匆匆下楼。 上车的时候,毛玉凤抬头朝着远处的厂区扫视了一眼,满目的枯叶蒿草,荒废的厂区灰蒙蒙一片。虽然破败,但已经印在了她的心里,她心下一叹,钻入奥迪车里。 她这一去,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回到这个陪伴了她半辈子的地方。 这个寄托了她全部的希望和热忱的地方。 第246章 我就是你们 苏信一直在市政府对面,旁观着希水职工围堵市政府的事态发展。 当他看到希水毛纺厂总经理胡荣被职工们拉入人海之中,目睹事态进一步升级,心里挺高兴,那么多人围殴,即便你一拳我一脚,也足够把胡荣打成肉酱。这正是苏信想要看到的结果,这胡荣可真不错什么好东西,被打死也不知道是谁打死的。 可是坑爹的是武警在场,他们眼见着胡荣陷入人海之中,这样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冒着四飞的垃圾和板砖,冲上去抢下被打的半死的胡荣。 当时胡荣已经晕死过去,他一身是血,眼镜框不翼而飞,名牌白色衬衣破破烂烂,直接被两名武警送往医院。 看着如此火爆的情形,苏信本以为事情会越闹越大。但出乎意料的是,一名中年妇女来了后,场面立马就被她给控制住了,想来这人在希水职工们心中极有威望。 “希水的兄弟姐妹们,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 看着毛玉凤来了,几千名希水职工顿时安静下去,毛玉凤在职工们心里威望极高,大家都愿意相信她。 “毛姨,你终于来替我们主持公道了!” 毛玉凤看着无数个人头,无数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心潮起伏,酸的她快要掉下眼泪,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大声道:“各位兄弟姐妹们,我和你们一样,是一名希水纺织工,平凡不起眼;我和你们一样,生在希水,长在希水,一生希水人;我和你们一样,对希水这片寄托了我们全部的希望的土地充满了感情。即便希水日薄西山,不复往昔,哪怕是眼见着厂子要倒闭,我们依然对希水充满了感情。为什么?” 毛玉凤顿了一顿,红着眼睛大声道:“因为心中长存痛苦,但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毛姨,你说得好!”无数名希水职工激动地眼泪掉了下来。 毛玉凤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眼下这群职工们正处于愤怒阶段,她对他们了解很深,想要稳住他们,她也不行,只有一个办法,向他们作保证,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她继续道:“只是现在新河集团收购我们一二号厂区,用来修建高档别墅群的消息一出来,大家慌了,急了,错误的向政府请愿,造成了现在这个结果,我能谅解你们的心情,因为一二号厂区就是我们的命根子,一二号厂区单独卖出去,等于两万名职工都要失业,你们对未来感到迷茫,工作没有着落,我能够理解,因为——我就是你们!” “毛姨,你就是我们!”毛玉凤的真情实感深深地打动了在场的每一名希水职工,她的话击中在每一名职工心里。 “现在我去跟市委领导谈判,如果相信我,大家先回家吧。”毛玉凤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了整片道路: “我毛玉凤在这里发誓,一定会给大家讨一个说法!” “毛姨,我们相信你,听你的。”希水职工们彻底被毛玉凤感化,纷纷离开。 “毛师傅,口才了得,高呀。”旁边的周恒对毛玉凤竖起大拇指。 “走吧。”毛玉凤瞥了周恒一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反身走进市政府。 市政府大楼的各个窗户前都布着眼睛,但他们看到希水职工们的情绪渐渐平息,三三两两离开,皆是松了一口气。 “毛师傅,你先在这儿等一下,我去请国资委的官员和新河集团的代表过来,到时候一定会让你满意,让希水的职工满意。”周恒满脸笑意,把毛玉凤请进市政府会议室,终于把职工们劝回家,他心里舒了一口气。 至于毛玉凤以及希水职工们的要求,这个不是他能够处理的,事实上也没有人能够处理得了,眼下的关键是不能让毛玉凤知道希水毛一二号厂区已经落入新河集团的手中,先稳住她,等到过了这段时间,职工们的气消了,事情也就好办了。 等周恒离开会议室,毛玉凤坐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眉心,却是瞥见纸篓里的一张纸,上面的“希水毛纺厂”五个字,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她眉头一皱,起身走过去,纸篓里全是绞碎的碎纸,唯独这一张纸是完整的,想必工作人员忘记扔进绞碎机里,落下的。 她把那张纸拿出来铺开一看,霎时心脏猛揪了一下! 这是一张新河集团收购希水一二号厂区的合约,和苏信在希水家属区贴的传单并没有太多区别,签约双方分别是胡荣和薛准,日期是今天早晨九点! 她知道新河集团收购希水就在今天签约,本以为被希水职工一闹,签约仪式一定会中断,可看着这张合约,立马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希水职工围堵市政府发生在上午十一点多,也就是说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合约,早在上午九点就已经签署了。这张废弃的合约,多半是在签约的时候出了错,换了一张。” 毛玉凤身躯晃了晃,脸色瞬间煞白一片,浑身抖动,趔趔趄趄靠在墙上。 周恒为了让她稳住希水职工,骗她说什么进一步谈判,现在合同都签订了,希水的一二号厂区已经落入新河集团的手中,还谈个什么判? 毛玉凤心乱如麻,希水的职工信任她,爱戴她,现在形式急转直下,这让她如何向三万名职工交代?让她怎么面对期待着她带去好消息的三万名职工? 毛玉凤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里暗道:“自己不能慌,不能乱,不能退缩,无论如何,哪怕是以死相逼,也要给三万名职工讨还一个公道!” “咔嚓”一声! 会议室门被人从后面推开,毛玉凤抬眼看去,正是周恒,他的后面还有两名男子,都是她认识的,新河集团总经理薛准,国资委主任于辉兵。 市委的大官都没有出马,毛玉凤心里更加笃定市委已经把希水一二号厂区交给了新河集团,不由地刷地从椅子上站起,勃然大怒:“周秘书长,这是你们这些当官的该做的事情吗?” 说着,毛玉凤将合约砸向错愕不已的周恒! “毛师傅,你这是干嘛?”周恒一怔之后,眉头皱了起来,捡起地上的那张纸,只是瞥了一眼,心里一慌,知道出漏子了。 上午签署合约的时候,合约里面有个地方出了错,作废重新签署了一份,只是这份作废的合约本属于机密,当时就要被绞碎机绞碎的,看来管这事的市长秘书陈一兵疏忽大意,遗落了这张合约。 周恒心里暗骂陈一兵酒囊饭桶,刚当上市长秘书没几天,就出这么大的篓子,希水的事情过后,怎么着也得把他下掉。 当下周恒心念急转,想着该怎么稳住毛玉凤,可看毛玉凤一脸气愤难挡的模样,知道怎么劝也没用。 他心里暗自庆幸,幸亏现在希水职工们已经退回去了,毛玉凤想要再组织一次职工围堵政府大楼,可没那么简单,因为政府已经有了应对策略,就是个个击破,找职工里面的骨干分子谈话,新河集团再给予优渥待遇,分化职工的力量,那么毛玉凤这个职工代表也用处不大了。 只是眼下还得稳住毛玉凤,他道:“毛师傅,当时你们厂的职工围堵市政府,导致了签约中断,这才有这张废弃的合约。” “周秘书长,你难道现在还要掩耳盗铃吗?我们厂的职工围堵市政府明明在中午十一点过后,可是签约早在九点就完成了。” 毛玉凤见周恒还在跟她装蒜,气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呀!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她怒道:“你嘴里口口声声答应,不管希水职工们有什么诉求,政府一定满足,暗地里却把希水卖了。这是你们市政府的办事风格吗?” 周恒堂堂市委秘书长,在市常委也有一席之位,此刻被一个妇人当场戳穿,真是难堪无比,甚是尴尬,他瞥了眼身后的薛准和国资委主任,知道这两个家伙是不会跟自己一起堵抢眼。 他只能继续打太极,道:“毛师傅,你别急,你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市政府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我不跟你谈,余书记在哪儿?让他出来!” 毛玉凤根本不相信周恒的话,目光一转,直接冲出会议室,根本不管身后喊她的周恒。她知道市委书记余建华的办公室,既然余建华不来找她,那她去找余建华。 直接来到市委书记办公室,毛玉凤直接推门而进,她可不管什么书记不书记的,眼下希水的职工就是她的天,如果余建华不能替她做主,替希水毛纺厂的职工们做主,市委书记照骂不误。 看着坐在办公椅上的余建华,心潮起伏的毛玉凤努力平静情绪,道:“余书记,你让我安抚希水的职工,我做到了,我是向他们保证,一定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可是政府偷偷把希水毛纺厂一二号厂区送给了新河集团,这就是市政府让我给职工们的交代吗?” “毛师傅,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出去谈,书记工作忙碌,你别打扰书记了。”火急火燎追上来的周恒想要把毛玉凤拉出去,被余建华制止了。 余建华抬头看向毛玉凤,道:“毛师傅,现在希水一二号厂区确实归新河集团所有,但不能说政府偷偷把一二号厂区送给新河集团,因为这是经过三方谈判的,你们厂的总经理胡荣作为希水一方,全程参与谈判。” “胡荣就是个卖国贼,他不能代表职工,他代表的是市政府,而且按照余书记的说法,希水一二号厂区就是新河集团的了?” 毛玉凤措辞极为激烈,余建华却并没有生气,点了点头,声音平和道:“希水一二号厂区已经交给了新河集团,签署了合同,就具有法律效应,这一点是不可能改变的,但可以在合理的基础上,添加一些附加条件,如果希水的职工们还有什么诉求,你可以提出来。” “诉求?” 毛玉凤简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面色狰狞,大声道:“余书记,我要新河集团解决一万五千名职工,新河集团会答应吗?” 如今希水毛纺厂一二号厂区已经落入新河集团之手,新河集团怎么可能承担整个希水职工的就业问题? 简直是笑话! 连毛玉凤自己都不相信! 余建华道:“毛师傅,你情绪有点激动,我说的诉求,应该是在合理的基础上提出来,这种不切实际的要求新河集团不可能答应,市政府也无能为力,不过政府能够体谅你们职工的难处,一定会想办法给希水职工们创造再就业机会。” “好!好!好!” 毛玉凤面色潮红,不住点头。 她已经明白了,不管怎么闹,怎么说,都没有用,合约签订,希水一二号厂区就是新河集团的,而余建华也只不过是在推诿罢了。 就在刚才,在市政府门口,她信誓旦旦说要给职工们一个交代,现在最糟糕的结果还是出现了,希水一二号厂区落入新河集团的手里,新河集团只是答应解决三千名职工的就业问题,一二号厂区剩下的七千名职工全部买断工龄,其他厂区的两万名职工任其自生自灭。 这条消息若是传出去,职工们一定会误以为这件事情是她做的,她毛玉凤绝对会被无数希水职工戳脊梁骨! 她毛玉凤一生,不求大富大贵,只图个清清白白,没成想活了半辈子,到头来还要蒙受不白之冤。她万念俱灰,脸色苍白,她现在只有一个愿望,证明自己的清白,还希水职工们一个公道! 她目光转向,落在对面的落地窗上,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决绝,脸颊上涌出一丝潮红,猛冲了过去。 毛玉凤一个四十六七的中年妇女,动作算不得太快,只是大家都没看懂毛玉凤想要干嘛,全都怔住了。 直到毛玉凤冲到落地窗前,用脑袋撞玻璃,余建华才猛然惊醒,刷地站起,大吼:“拉住她!” 可是,太迟了! 众人只听得哗啦一声,便看到毛玉凤的身躯撞碎玻璃,直接从足足有十层楼高的市委书记办公室里,跳了下去! 第247章 一波三折 苏信一直在观察着对面的事态,可是看到那个叫做毛玉凤的女人一出现,安抚住了希水毛纺厂的职工,职工们三三两两离开,不由地心下苦笑,如意算盘落空了。 苏信起身,准备和顾茜几人离开。 可是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方海军打来的。 苏信摁了下接听键,方海军焦虑的声音响起:“苏信,赵三荣越狱了,他知道他入狱全是拜你所赐,对你的仇恨很深,你这几天小心点,在警方抓住他之前,你最好别外出,请假在家里,别被他抓住机会报复你。” 苏信一怔,可是还没来得及多想,又突发状况! 就在对面的市政府大楼,一道人影从市政府十楼掉落。 这一幕,恰巧落入苏信紧缩的眼睛之中。 他一下子就认出跳楼的是毛玉凤,不由地从窗户前探出脑袋,眯着眼睛看着乱成一团的市政府警卫,心下惊讶,毛玉凤不是代表职工跟市政府谈判吗?究竟为什么跳楼自杀? “现在出大事了,等会儿聊。” 苏信立马挂了电话,让方雄陪着沈雪和顾茜,独自一人跑到市政府大门前。门卫动作迅速,从市政府跳楼的毛玉凤已经被抬走了,苏信并没有看到毛玉凤的尸体,不过他心里笃定: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毛玉凤大概是死了。 “毛玉凤跳楼的场景被很多人看到,而毛玉凤在希水毛纺厂职工们当中,地位极高,毛玉凤一死,等于捅了马蜂窝,倒是不知市政府如何收场。” 苏信琢磨了一会儿,眼下留在这里没用,转身想离开,目光却瞥见了一个中年男子,从市政府大楼里出来,在几名男子陪同下,钻入奥迪后座内——是市委书记余建华。 苏信瞳孔一缩,他在电视上见过余建华,不过印象不深,只是随意一瞥,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却是第一次。此刻看着余建华的身影,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人影,却一时想不起来。 苏信眉头紧皱着,心下焦躁,用手抓了一下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那辆奥迪车从他身边经过,后车窗玻璃没关,他与余建华的平静犹如深潭的目光接触了一刹那。 苏信猛地抬头,看着离去的奥迪车,嘴巴咧开,目露骇然,满是不可思议。 他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 前段时间,他在张馨家门口偶遇的那名神秘男子,就是余建华。 也就是说,这余建华是包养张馨的男人! 苏信的身子晃了晃,这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不过他还能保持清醒,刚才余建华看到了他,指不定也知道他跟张馨的关系,惹祸上身。 他不敢再呆了,转身离开市政府,直接打的前往水映加州,找张馨。 就在苏信上车的时候,后面街道的转角处,忽然闪过一个青年。 青年穿着黑色风衣,脚踩皮靴,头戴一顶遮阳帽,脸部被黑色口罩和太阳镜遮住,身上有一股凌厉的气质。 他看着苏信乘坐的那辆的士,渐渐消失在街角处,手指一弹,带着星火的烟屁股划过一道弧线,重新归于地面,而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此人,赫然是赵三荣! ##### 苏信来到水映加州,直奔张馨的家中。 敲了敲门,过了会儿,铁门打开。 “苏信,什么事?”见苏信面色黑沉,张馨蹙起好看的眉毛,不知道今天苏信又要闹哪一出。 “张馨,你跟……” 苏信话说一半,生生憋住,面色纠结,抓了抓头发,有些话他说不出口,欲言又止,最后道:“我们进去……”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见张馨的脸色刷地惨白无比,被她一把推开:“苏信,小心!” “砰!” 一道令人窒息的枪声响起,惊醒了苏信,他猛地转头,便看见了手持枪支的赵三荣,猛地低头,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张馨,身子晃了一晃,仿佛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但他没有失去理智,下意识地抱着中枪的张馨,一个驴打滚,滚入围墙内。 “砰!砰!砰!” 接连三道枪声响起,子弹击打在铁门上,击出耀眼的火花,却没有伤着苏信。 赵三荣哼了一声,枪声这么大,已经引起周围居民的注意,不少人趴在窗台上朝这边看过来,想必报了警,警察马上就会到,他不敢再留,要杀苏信,有的是机会。 赵三荣收起枪支,转身离开。 苏信抱着张馨,紧贴在墙壁下,脸颊满是汗珠,心脏“砰!砰!砰!”地疯狂跳动,他怎么也没料到赵三荣的动作如此之快,如此地恨他,刚刚越狱,就来要他的命。 过了片刻,透过眼孔,苏信看到赵三荣快速离去,微微松了口气,可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张馨,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那颗子弹正中张馨的胸口,鲜血泊泊而出,白色针织衫变成了血红色。他的心情,又一下子堕落到谷底。 他从来不曾意料过,身边的女人会遭到如此悲惨的结局。 “馨姐,你坚持住,我马上拨打急救电话,你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苏信心下沉重无比,轻声安慰着,满是血浆的手急忙翻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w w w 奇 q i s h u 9 9 书 c o m 网 “没用的,苏信。” 张馨苍白的脸庞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抬起沾满血浆的手摸了摸苏信的脸,这一张不算帅气的脸,慢慢地说道:“苏,苏信,你告诉我,你,你真的有喜欢过我吗?” “我不是曾经喜欢你,因为我一直爱着你。”苏信眼睛酸胀的难受无比,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张馨惨白的脸颊上,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她用尽全身力气,仰起头,抵在苏信的胸膛上,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吃力道:“苏,苏信,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吗?我告诉你,在我卧室的保险柜里,有你想要的一切,密,密码,是我的生日。” “我现在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苏信紧紧搂着身躯渐渐变冷的张馨,捂着伤口的手满是血浆,如果可以,他宁愿不去追查春阳湖枪杀案,可这个世界上,最缺的就是后悔药, 他声音沙哑:“馨姐,你撑住,我已经报警喊了救护车,他们马上就会到,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一定要撑住!” 张馨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别,别说傻话了,我,我早知道我有这么一天,苏,苏信,你别难过,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这样,你,你不是喜欢夏桔梗吗?相,相信姐的,她是个好女孩,哪怕是出了国,你,你也要追,追到手。” “馨姐,别说了,你别说了……”苏信紧紧搂着张馨,紧紧咬着牙齿,仰着头,不让泪水掉落下来。 这时,一道鸣笛声传来。 张馨的脸蛋上忽然涌出一丝潮红,仿佛有一股莫名地力量支撑着她,本来轻不可闻的声音高亢起来:“警,警察来了,你,你别管我,去拿证据,要,要不然证据落入警察手中,就,就来不及……” 陡然间,张馨的声音截然而止,放在苏信脸颊上的血手堕落下去。 那一瞬间,苏信的心沉入了谷底。 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女人,下巴抵着她的额头,眼泪不可抑止的流了下来,迷糊了他的双眼,模糊了全部的视线。 第248章 风雨前的饭局 苏信抱着张馨,闭着眼睛。 感受到怀里的女人的体温,跟他的心脏一样,渐渐变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警笛声,想起张馨临死前的话,急切地让他去找那个保险箱,他才放下张馨,反身走向别墅里面。 来到张馨的卧室,从床下翻出一个小型保险箱,按密码打开,里面有很多封信封,抽出一封刚想拆开,却听到越来越近的警车鸣笛声,他来不及去看,把信封折叠压扁,塞入裤腿里。 刚想关保险箱,苏信的手一顿,心念急转:“这保险箱里面的东西很重要,说不定有人知道,若是自己把文件拿走,只留一个空箱子,别人肯定会怀疑是自己拿的,惹来杀身之祸。” 苏信反身拉开床头柜,是张馨放钱的地方,里面足足有十多捆百元人民币,他把这些钱全部装入保险箱里面,把保险柜重新塞入床下。 处理妥当之后,苏信出门,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张馨,他心里又泛起了酸,听着愈来愈近的警笛声,他强撑着走了过去。 这时,恰好警车赶到,跳下几名警察。 苏信被警察带回警察局,被折磨了两个小时,才做完笔录,他一声是血,不敢回家。 幸亏方海军在警察局,开车送苏信回他家洗澡。 方海军掏出钥匙打开家门,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笑道:“方雄这兔崽子没在家,肯定在外面玩去了,你阿姨还在上班,你去洗澡吧,我给你拿方雄的衣服换上,等一下我给你做饭。” “谢谢方叔叔了。”苏信点头,去卫生间洗过了澡,换上方雄的衣服,他朝厨房里看了一眼,方海军正围着围裙在做菜,如今他在警察局里倍受打压,遭人冷落,心态倒是不错,没跟黄承一样,颓唐下去。 苏信没有打扰的意思,他回到房间,关好了门,从裤子里拿出几打文件,看了起来。 苏信眉头紧皱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后怕,看到最后,后背衣服全部浸湿了,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躺在床上,目光望着天花板,满是震惊。 现在他全明白,春阳湖枪杀案;张倩和张馨的关系;张馨跟赵三荣的关系;张馨跟市委书记余建华的关系,余建华跟新河集团董事长凌温明之间的关系,他全明白了。不仅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而且他还发现太多的隐秘。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张倩根本就不是张馨的亲妹妹! 她们两人都是被人操控,幕后老板是新河集团董事长凌温明,凌温明把她们当做工具,送给市委高官,而张馨就是凌温明送给市委书记余建华的情妇。 余建华之所以不顾一切,要将希水一号二厂区卖给新河集团,可不仅仅是因为亲弟弟余靖宇偷警枪的事情,余建华涉嫌收受巨额贿赂,而贿赂他的人,就是新河集团董事长凌温明。 想通了这些,苏信心乱如麻,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的局势,他手里的证据足够让余建华判死刑,但是,这些证据也是催命符,极有可能惹祸上身。 冥思苦想着,苏信觉得有必要和方海军商议一番,眼下,他能相信的人也就只有方海军了。 苏信走出方雄的卧室,来到客厅,方海军刚好做好了菜,四菜一汤,他呵呵笑道:“好久没下过厨了,手生疏了,苏信你凑合着吃吧……诶,苏信你要不要喝点啤酒?” “好。”苏信点头,陪着方海军坐在餐桌上。 “苏信,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吓着你了?”方海军见苏信面色不对劲,以为今天的枪杀案让苏信受到惊吓,眼下这点确实是个麻烦事情,赵三荣潜逃在外,一心想要报复苏信。 “怎么可能。”苏信笑了一声,只要一想到张馨是为他而死,他的心脏就要停止跳动,他发誓,他会让赵三荣付出代价的!不过,现在不想跟方海军说这个话题,他问道:“叔,你知道四年前,希水毛纺厂收购五星印染厂的事情吗?” 方海军不知道苏信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听说过,但不大清楚,怎么了?” 苏信道:“这里面有猫腻,收购五星印染厂时,希水毛纺厂总经理胡荣将那家厂子的净资产,由862万虚增到4862万元,这一下子,就洗掉四千万元!” 方海军握筷子的手一顿:“有这事?” 苏信点头:“千真万确,这四千多万,先是被胡荣打到了五星印染厂的账户,没过多久,五星印染厂的总经理又把钱转到一家名为兴东的公司,名义是支付材料款子。” 苏信停顿了一下:“五星印染厂跟兴东公司,根本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公司,他们之间没有业务往来。所以说这里面有大问题。” 说着,苏信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方海军:“这是兴东公司跟五星印染厂签署的假合约,是在五星印染厂被希水毛纺厂收购后,希水老总胡荣指派手下跟兴东公司签的。” 方海军放下筷子,打开文件仔细看起来,眉头渐渐皱起,刚准备开口问苏信:“这份如此机密的文件他是怎么得到的?” 可是话在口里,戛然而止,因为方海军看到合约最下面,兴东公司的法人代表是张馨。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苏信是从张馨哪里得到这份文件的。 “这么说来,有人借希水毛纺厂兼并企业的机会,偷偷往外转移资金——这是借机洗钱呀!”方海军顿了一顿,面色变得极为凝重,他合上文件,放在桌面上,指头轻轻敲着,似乎在思考这里面的信息。 苏信点了点头:“这只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一个更大的,早在五年前,希水毛纺厂购买了八套设备,出售方是大连一家名叫长岭的器械厂,其实这八套机器根本就是一堆废铁,不说用了,希水毛纺厂甚至是一天都没有使用过这台机器,买来之后,就一直扔在一号厂区仓库里,后来给厂子里的职工们偷走买废品卖掉了。所以,这个性质跟前面一样,有人借采购设备洗钱。” 方海军的面色愈发凝重:“多少钱买的?” 苏信道:“五千五百三十二万!” 任方海军见多识广,和无数贪官污吏打过交道,可此刻听到苏信口中的这个天文数字,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笔加起来足足一亿。有些人简直是过分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这两笔只是其中之二,其实还有很多小的,涉及的总金额足足有一亿五千万,而且这些洗钱案子,都跟希水毛纺厂有关。” 苏信见方海军面色满是惊愕,他再掏出一张合同递给方海军:“这就是长岭器械厂出售给希水毛纺厂的合同,以及证据!” 方海军赶紧抄起合同看了起来,和苏信说的别无二致,在最后的签名一栏上,长岭机械厂的法人代表竟然还是张馨! 他目光看向苏信:“这个张馨……” 苏信道:“张馨表面上是广播台的女播音员,暗地里手下有八个公司,只不过是年年换招牌,全是包皮公司,她根本不用打理,只需要去工商局注册就行。” 方海军认识张馨,但廖了解不深,只是知道苏信跟张馨关系匪浅,此刻听到苏信所说的,心下极为震撼,张馨能从希水这么大的国企连续数次套走上亿巨额资金,这女人的背景绝对不简单! “叔,你知道张馨的背景吗?”事关张馨,有些话苏信本不想说,可是,想要就出真凶;想要就出顾恺之;想要让张馨死的不明不白;那么他不得不这么做,而且方海军现在是他唯一信得过的人,也是唯一能够帮助他的人。 方海军摇了摇头:“你知道?” 苏信起身,拉上窗帘,反身回来,低声道:“张馨是余建华的情人,幕后老板是凌温明!” 晃荡一声,惊愕不已的方海军打翻了桌上的酒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随即低声严厉道:“苏信,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 “有!我在张馨的别墅遇见过余建华!”苏信言之凿凿:“而且,张馨在临死之前,把余建华所有的犯罪证据,全部给了我!” 方海军的身躯震了一下,随即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其实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清晰无比了,只是他一时难以接受,难以想象: “余建华通过希水毛纺厂总经理胡荣,从希水毛纺厂套出巨额资金,转移到张馨名下的包皮公司名下,最后落入余建华手里。现在余建华执意让凌温明收购希水,就是想借这一手,彻底将希水的旧账一笔抹掉!” 好狠的手段呀! 方海军心下一叹,自己的境界还是低了,直到证据摆在面前,才发现真相。心下也在赞叹顾恺之的境界之高,难怪当初他坚决反对新河集团收购希水,原来他早就发现里面的猫腻。 第249章 自投罗网 毛玉凤从市政府大楼跳楼自杀,这件事情一下子成了里津市民饭后茶余的谈资,他们当然不会为一个老职工如此悲壮的举动而有丝毫的感动,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是觉得这是一桩有趣的新闻,要知道胆敢从市政府大楼自杀的人。在里津市,可是闻所未闻过,这毛玉凤绝对是独一份儿。 但对希水职工而言,毛玉凤之死无异于晴天霹雳,大伙儿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职工们情绪激昂,愤怒难当,要为毛玉凤讨一个公道。 只是这一次,里津市委市政府已经有了准备,严格封锁毛玉凤跳楼的真正原因,只是强调毛玉凤自杀是一场意外,市政府将会给希水毛纺厂的职工们一个交代。 至于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一号二厂区的事情,市委书记余建华当机立断,向希水毛纺厂全体职工表态:终止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进程,重新回到谈判桌上,直到新河集团满足希水职工们的要求为止。 余建华的这个命令来的太及时,一下子就平息希水毛纺厂职工们的怒火,没有再一次组织职工围攻市政府大楼的事情。 可是在暗地里,新河集团早有了动作,新河集团总经理薛准是吃一暼长一智。这次他学聪明了,不急着拿下希水毛纺厂,而且采用分化职工,各个击破的策略,步步瓦解希水职工,他拉拢大批在职工当中有威望的代表,封官许愿,安排工作,送车送房。 对于一些顽固分子,里津市警察局出马,以扰乱社会治安,危言耸听,在希水毛纺厂散播谣言为由,逮进局子里关着再说。 顿时,希水人心涣散,失去了职工代表毛玉凤,希水职工们等于失去了主心骨,现在监事会的骨干职工一部分倒向新河集团,一部分油盐不进的被逮进了局子里,剩下的职工们变成一盘散沙,各谋出路。 眼下的局势,谁也无法阻挡希水毛纺厂被新河集团收购的命运! 毛玉凤以死抗争,最后落得个如此凄凉的局面。 想必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吧。 ##### 在方海军家中。 听完苏信的叙述,方海军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伸手按了按眉心。 眼下真相已经大白,情况很明朗。市委书记余建华之所以不顾一切,一定要将希水毛纺厂交给新河集团,就是想用这一手,彻底抹掉陈年旧账。而新河集团的董事长凌温明也是个成了精的人物,他收购希水毛纺厂一二号厂区,可不是想着帮余建华一把,他只是想那这块地皮修建别墅群。 狼狈为奸,都不是好人! 可最后的倒霉的是偏偏就是好人,普通人,为民办事的人。 希水毛纺厂的职工;竭力阻止新河集团收购希水的市长顾恺之;他们这群顾恺之的手下。全部背上了霉运。 方海军重重叹了一口气,眼下苏信手上的证据,足以让市委书记余建华判死刑。只是他心下不定,眉头一直紧皱着,苏信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很明显是希望他打这个头阵,虎口拔牙。 可这是拿着身家性命做赌注呀。真要去做,要么前程似锦,要么跌落万丈深渊。 成败,就是这一遭。 可尽管手握证据,但方海军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 赢的概率实在太低了。 眼下的里津市,说的好听一点是余建华当家做主,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余建华的一言堂,市长顾恺之被省纪委带走后,情况更恶劣,余建华更加肆无忌惮,里津市根本没有胆敢与之较量的人物,新上任的市长本就是他手下的人,对他言听计从。余建华又兼任市政协主任,三个政府机构全部被他把持在手中,可想而知,现在的里津市政府部门多么畸形。 看看现在乌烟瘴气的里津市,余建华口口声声向希水的三万名职工保证,关于毛玉凤的死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他口口声声说,终止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一二号厂区的进程。 职工们相信了他,不吵,也不闹。为什么?因为他是里津市的天! 可是暗里地呢,他放任新河集团的人收买核心职工,授命警察局大肆逮捕希水普通职工,可见余建华有多么猖狂。 在现在的里津市,余建华简直可以用‘只手遮天’四个字来形容!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扳倒余建华何其之难! 方海军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抬起头,望向同样面色凝重的苏信,问:“苏信,这些证据如此重要,张馨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起过余建华也知道这份证据?” 苏信摇了摇头,道:“我不清楚,不过张馨临死之前,刚好警察快到了,她说快点去拿证据,警察一来就危险了。想来余建华应该知道一点,要不然张馨不会那么急切。” 方海军眼睛一缩,从苏信的话中,他敏锐的扑抓到一丝危机。 眼下,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张馨是余建华的情人,若是余建华知道张馨手中有自己的罪证。那么苏信就危险了。因为张馨临死之前,她身边只有苏信,恰巧又被警察看到,毫无疑问,余建华肯定会怀疑证据落在苏信的手上。” 市委书记余建华这人,方海军还是比较了解的,能力很强,但性格多疑,武断专行,作风极为强势。若是余建华真的知道张馨手里有极为重要的证据,现在张馨一死,他肯定很快就反应过来,顺藤摸瓜找上苏信。 方海军甚至是怀疑,余建华已经有了动作。因为现在,距离张馨被枪杀足足过去了六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余建华一定得知张馨死亡的消息,也做出了应对之策。 那么,现在的苏信就是个定时**,余建华手里拿着遥控器隐藏在背后,谁沾上就有可能炸死谁。也不知道,今天自己带苏信回家是不是好事。 方海军心下焦虑,眉头不展,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凭借着多年的刑警经验,他已经意识到眼下的局势对自己非常的不利。 “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坐以待毙?绝不可能! 因为苏信今天住在他家里,余建华知道后,绝对不会放过他。 方海军眉头紧皱着,他从部队退伍,分配里津市警察局,从小小的警员做起,摸爬打滚到如今,几经沉浮,曾经做到临近时警察局局长的位置上,面对过无数次危险。可是这一次,绝对是最让他没有把握的。因为这一次面对的不是歹徒,用的不是枪支,而是头脑! 冥思苦想着,方海军觉得眼下想要扳倒余建华,只有一条路。 去南召省,找省委大佬! 苏信把余建华的罪证全部复印一份,方海军带在身上。 当夜,方海军驱车赶往省城星沙市。 面见省委副书记——李开斌。 第250章 你有事实,我有权利 眼下的情形,对于苏信来说,实在是太过凶险,简直步步惊心。曾经的里津市黑道扛把子赵三荣想要杀他,市委书记余建华又很有可能盯上了他。 方海军临行前,面色严肃,反复叮嘱苏信注意安全,他此次前往省城,不管成功与否,顶多一天便会回来,到时再做决议。 送走方海军,没过多久,方海军的老婆古丽下班回来了,见家里就苏信一个人,也不奇怪,因为苏信经常来她家玩。古丽以为苏信是跟方雄一块来的,却没有看到自家那小子,不由地问道:“苏信,方雄呢?” 苏信笑道:“哦,我跟方叔叔回来的,方雄可能在外面玩吧,还没回来。” 古丽换上拖鞋,笑着点头:“那你方叔叔去哪了?” 苏信道:“方叔叔去星沙市了。” 古丽表情有一丝奇怪,道:“苏信,你知道他大晚上的,去星沙市干嘛吗?” 苏信不敢把方海军去星沙市面见省委大佬的事情告诉古丽,白惹她担忧,故作轻松,笑道:“哦,刚才方叔叔接了一个电话,好像局子里有事情,让方叔叔去星沙市一趟。至于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 古丽想起方海军在警察局拼死拼活,如今却坐冷板凳,大晚上的还要出任务,心里就不大舒服。只是他还不至于向一个小男生发这些牢骚,她点了点头,笑道:“苏信,饿了吧,姨给你做晚饭。” 吃过晚饭,苏信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脑子里混乱不堪。一会儿想起张馨临死前的模样,心下难受;一会儿想起余建华贪污受贿,把矛头对准了他,心里沉甸甸的,不知如何是好。 在这种情况下,他那里睡得着觉。 可以说,眼下经历的一切,是他前辈子从未经历过的,也从来不曾意料得到的。官场凶险,果然名符其实,一个不小心,就是死无葬身之地。除了自己的老子苏柄言。顾恺之、方海军一个个如履薄冰,谨言慎行,尤其是顾恺之,他早看穿了希水毛纺厂有问题,可从未出手,可能一方面是因为他没有证据,另一方面也是太过于谨慎。 可顾恺之布局千日,却被余建华抢了先机,一招置他于死地。 说心里话,当初苏信关注春阳湖枪杀案,无非是想报复余靖宇。通过大量的调查,如他所料,余靖宇就是偷警枪的人,同样也是枪杀春阳湖保安的幕后真凶。 可是因为赵川在监狱中被人捅死,线索中断,他根本找不到余靖宇的把柄,余靖宇依然逍遥法外,屁事没有。当然了,背地里的真正原因,是他有一个当市委书记的哥哥,替他擦屁股。 对此苏信束手无策,心下无奈,事实上自打关心上春阳湖枪杀案,他就霉运连连,状况不断,牵扯出三十六湾坍塌案,又引出里津市最大黑帮势力三十六帮,让凌温楠锒铛入狱,最后揭露出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真正内幕。 可是追查这几件案子的结果呢? 父亲苏柄言被调离岗位,黄承下调闲置,方海军被夺权,顾恺之被省纪委带走,现在还下落不明;赵川被人捅死,导致赵小珊母女悲恸欲绝,每每想起那天的情绪,苏信的心就沉重无比。 到了这一刻,苏信才终于明白,很多时候,权利比真相更重要;或者说,在官场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真相,只有事实和权力,这二者决定真相。 现在,这几桩案子的情况已经非常明朗了,几近真相大白,所有的罪证直指余建华和新河集团董事长凌温明,但又能怎么样呢? 你有事实,别人有权利! 一直以来,苏信很想将余靖宇绳之以法。 现在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苏信从马连成口中得知,再过一周,也就是这个月末,余靖宇就要离开里津市,前往美国洛杉矶,那就真的是天高任鸟飞,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眼下对于苏信而言,就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他再也不可能击败余靖宇。再也没有机会击败这个曾经无数次侮辱过自己的对手;这个如同狗皮膏药天天粘着自己的对手。 这一回,他要一次和余靖宇来个了断。 如今,只要让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真相揭露出来,凌温明和余建华必死无疑,起蝴蝶效应,春阳湖的枪杀案,三十六湾矿区塌方案,同样能够真相大白,那么余靖宇在劫难逃!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苏信想是这么想的,可真实情况并不容易,甚至于很难。正如前面所说的,他有事实,别人有权利。 但不管怎么样,苏信绝不会退缩。事实上,现在他掉入这个危机四伏的漩涡之中,想要全身而退绝无可能,因为赵三荣不会放过他,余建华更不可能放过他。 苏信并不怕,无所畏惧,他会继续追查下去,只是他很担心自己的爸妈,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今天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指不定爸妈都已经得知。但是自己不能回家见他们,因为赵三荣很有可能埋伏在自己家住小区旁边,等着他自投罗网。 想了想,苏信再也忍不住,给安然打了电话:“小然,你在哪里?” “苏信,我在你家,你现在在哪里?阿姨叔叔好担心你,” 安然一向万事不关心,可在电话中,苏信听到她的声音里有一丝紧张,不由地心下一沉,道:“小然,我没事的,只是现在我还不能回家,你替我照顾好我爸妈,告诉他们我没事。” “苏信,今天水映加州的枪杀案,你是不是……” “没有,那都是那些吃饱了撑着的记者胡编乱造的,这事跟我没有关系。”苏信竭力否认,不管安然相不相信,他只能这么说。只是他现在没勇气跟爸妈打电话。稳住安然的情绪,让她告诉爸妈自己还活得好好的。 挂了电话,苏信反身来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漆黑的夜色,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想起方海军临走之前说的话:余建华很有可能已经盯上了他。 那么,这里肯定不能呆了。 他拨打了赵新民的电话号码,让他开车来接自己。 第251章 苍鹰坠崖 凌晨三点,天色漆黑一片,天空星辰寂寥。 在这个点,里津这座小城,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 苏信静静地站在窗户前,房间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窗户也是被窗帘掩着的,只留出一丝缝隙,他就透过那一丝缝隙,注视着窗外的情况。 手机铃声响起,是赵新民的:“苏信,到了。” “我马上下去,你等会儿。” 苏信挂了电话,透过窗户上的一丝缝隙,目光落在楼下的一辆黑色桑塔纳上,然后左移,往上,他看到了两辆面包车,一白一银。 这两辆面包车已经在这里停了大半夜,其中有一名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下来过一次,买了一大袋子盒饭回来,具体有几份盒饭苏信看不清,距离太远,不过他看清了那名青年的长相面貌。 很凑巧,昨天在警察局录口供的时候,,苏信见过那名青年警察。 这群警察忽然出现在这里,原因是什么呢? 苏信不得不怀疑,这群人在跟踪自己。除此之外,他找不出更好更合理的理由。那么说,眼下的局势果然在朝最恶劣的情况发展下去,余建华已经有所察觉,暗中在排兵布阵。 苏信心里凉飕飕的,他现在倒不怎么担心自己,反而为方海军心忧。 既然现在余建华派人在方海军家楼下蹲点,那么很有可能发现今晚方海军去了星沙市,余建华不是笨蛋,肯定回想无缘无故方海军去星沙市干嘛?再加上自己出现在方海军家里,那么他一定猜得出来: 方海军这是进京面圣,告御状去了! 如此一来,余建华一定会不惜一切围堵方海军,先不说方海军能不能把余建华的罪证呈给省委大佬,现在他能不能安全抵达省城星沙市都是问题。 想到这里,苏信心乱如麻,面色凝重。 若是方海军出了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好兄弟方雄交代! 只是眼下,一切都要看方海军的了,方海军是刑警大队张,经验丰富,对付几名自己的手下应该没问题。在漆黑的房间里面,苏信这样安慰着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摇了摇坚硬的脖子,发出咔咔响声。 转身,离开。 不管怎么样,哪怕是上刀山下油海,他都要面对,必须面对! 苏信没有喊醒古丽,在客厅里留下一张纸条,然后拿着那一套用塑料袋装着的血衣,离开方海军家,下楼,开车门,坐上那辆桑塔纳的副驾驶座位上。 苏信把安全带系好,对赵新民道:“你系上安全带。” 赵新民瞥了眼面色凝重的苏信,然后点了点头。 关于昨天在水映加州发生的枪杀案,赵新民也听到了一点消息,不过他没有多问,和苏信认识差不多两年了,他太了解苏信的性格,苏信若是想说,会直接告诉他;不想说,那就用不着浪费口水。 系好安全带,赵新民道:“去哪儿?” 苏信道:“先遛弯,后面有狗跟着。” 赵新民一怔,通过反光镜,目光飘向后面的空地,空地上停满了小车,他不知道究竟是那辆是跟踪他们的车。不过既然苏信这么说,不会无的放矢。 没有多想,赵新民启动引擎,桑塔纳驶出小区。 一路驶过里津市的大街小巷,赵新民漫无目的的开着桑塔纳,不知道去哪儿,只是他透过反光镜观察后面,发现果真有两辆面包车一直跟着的。想来就是苏信口中的狗。 想了想,赵新民方向一转,开上环城路,轰着油门,一路狂飙而去,想要依靠速度甩掉后面的两条癞皮狗。 里津的凌晨三点半,夜色浓烈,苍穹如墨。 环城公路上,在昏黄的街灯下,三辆车子犹若疾风,唰!唰!唰!车子的轮廓一闪,便消失在前方,后方除了车尾气,还有那被刮得漫天飞舞的枯叶。 就在这时,后面的一辆银色面包车忽然加速,想要超车。 苏信目光一拧,立马意识到不对劲。 现在在环城公路上人影稀少,车辆不多,那两辆面包车是想前后夹击,堵住桑塔纳,活捉自己。看来他们是跟踪不成,要来硬的。余建华已经知道证据在他手中,狗急跳墙要抓他! 苏信急道:“摆脱他们,快点摆脱他们!快点!” 赵新民面色凝重,额头上满是汗珠,目光紧紧注视着前方,全神贯注驾驶着车辆,把车速提到他所能控制的最高的地步,可饶是如此,也始终无法甩开那两辆面包车。他却是不知道,后面跟着他的是经验丰富的刑警! 霎时间,环城公路上上演了一出好莱坞飙车大戏。 一辆黑色桑塔纳,两辆面包车,在环城公路上你追我赶,互相摩擦撞击。赵新民眼见甩不掉后面的车子,就死死的堵住路口,不让后面的面包车超车,可后面开车的人也够狠的,拼命地用车头撞击桑塔纳车尾,震得他七晕八素,车大灯撞坏了,车皮凸凸凹凹,后箱上的那块铁皮已经向上翘了起来。 赵新民心里滴血呀,这辆桑塔纳他买来不到半个月,按照这个节奏下去,不要半分钟就可以拉到废品站去卖废铁。 可就在赵新民心疼自己的车子的时候,前面忽然出现一道黑点,他眼睛一眯,发现是一辆停在路边的大货车,不由地一呆,赶紧踩刹车减速。 这时,苏信透过车窗,看到后面一道黑影闪过。 苏信心下一沉,悲剧了,被那辆银色面包车超车了! 现在在环城公路上,又没有三岔路口,等会儿前后两辆面包车前后夹击,绝无逃生的可能,自己铁定要落入余建华的手里。自己有余建华的犯罪证据,余建华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那么,后果他不敢相信! 果不其然,前面的那辆银色面包车始终紧紧地堵住桑塔纳,不让赵新民超车,等到远离了那辆大货车,银色面包车忽然一个转向,横在马路中央,堵住去路。 桑塔纳本就速度很快,与前面的那脸银色面包车距离本就不过十米,面包车骤然一停,挡在路中央,赵新民根本反应不过来,双眼圆睁,直直看着那辆越来越近的银色面包车,心脏冷到抽搐! “转方向!转方向啊!” 苏信瞳孔爆裂,大吼着,一脚踩在赵新民的皮鞋上,油门一踩到底,双手猛拔方向盘! 在巨大的制动力作用下,黑色桑塔纳朝左横移飘了出去,而后面那辆追击桑塔纳的白色面包车失去目标,撞向了前面挡在路中央的银色面包车车身上。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两辆面包车来了个亲密接触,霎时间,滚滚浓烟冲天而起,废铁残骸遍地,无数人在这条路上走完一生。 而黑色桑塔纳飞出马路,犹如苍鹰,在半空中展翅滑翔,坠落入崖下密林。 第252章 蜉蝣撼大树 “苏信,你到底招惹了谁呀?真是流年不利,点背到家了。” “赵老板,咱先出去再讨论这些成吗?” “你在前面堵着车门,我怎么出的去呀。” “你压着我的腿,我想给你让路也没辙啊。” “哦,那不好意思。” 苏信忍住大腿根部传来的剧痛,从彻底报废的桑塔纳里钻了出来,他吐了口带着血水的唾沫,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满是血腥味的嗓子眼里好受那么一点。 幸亏山崖不高,要不然这么摔下来,不死也得残废,其实现在他离残废也不远了,断了一条腿,稍稍一动就有一股钻心的疼痛感,灰头土脸,一身是血,不知道身上有多少道伤口。 苏信抬头看向上面的马路,在淡淡的月色下,可以看到马路上散落一地的有废铁残骸,六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全部没有动静,死的不能再死,其中有一个青年警察最惨,满身鲜血,因为惊恐双眼圆睁,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钩在胸口上。 “啪嗒”一声,赵新民点了一支香烟,夹着香烟的手指,因为刚刚从鬼门关里闯了一遭而微微发抖,他递给苏信,道:“苏信,来一根?” “没兴趣。”苏信摇了摇头。 赵新民把中华递入嘴里,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香烟雾气熏得他眼睛发红,皱着眉头道:“苏信,我们现在算得上是同富贵共生死的人了,说说吧,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他们是警察。”苏信摇头道:“以我想来,他们不是追杀我,他们之前只是想跟踪我,后来你把车子开上了环城路,他们意识到跟踪被我察觉到,刚好四下无人,改变策略,准备活捉我。” “警……警察?那,那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你犯了什么罪?”赵新民叼着中华的嘴巴咧开,露出一排沾着血丝的牙齿。 苏信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如果真是我犯罪,就没这么麻烦了。他们应该是市委书记余建华派来的,因为我手中掌握余建华的犯罪证据,余建华是狗急跳墙,想要置我于死地。” “啊……啊!”赵新民的脑袋轰地炸了一下,身躯摇了摇。这回苏信捅的篓子大发了,居然惹上市委书记余建华!这是要有多大的胆子才干得出来。按说起来,他们都是一些斗升小民,跟当官的斗法,而且还是在里津市权柄滔天说一不二的市委书记,那真是蜉蝣撼大树,自不量力。 苏信见赵新民带着血污的脸庞满是凝重,不由地故作轻松,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老赵,你别担心,这事跟你无关,至少现在余建华根本不知道你跟这事有什么关系。但天亮之后,情况就对你非常的不利了,因为你的桑塔纳在这里,警察一定会顺藤摸瓜找上你。” 苏信顿了一顿,目光看着赵新民。不管怎么说,他心里非常感激赵新民今晚来接他,但也不想把赵新民牵扯进来,毕竟赵新民与此事无关。当下他由衷道:“让你无端端招惹上这么一场大祸,我很抱歉,但现在补救还来得及,你可以离开,向警察局报案,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没事的,我能理解,因为现在余建华本就恨不得杀了我灭口。” 赵新民不由地一阵气急,脑袋都要气炸了,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扔掉烟蒂,不小心扯到手臂上的伤口,鲜血泊泊而出,顺着褴褛的白衬衣衣袖淌下,那一只沾满黑红血污的手掌又添加了一层嫣红的颜色。疼得他额头满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怒道:“苏信,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我赵新民虽说挺贪生怕死,但至少不是一个出卖朋友的人吧?” “抱歉。”苏信无奈摇头,虽说他心里早就意料到赵新民会如此回答,但在他潜意识里,他真的不希望赵新民牵扯进来。“老赵,可能我这么说有点不近情面,有种瞧不起你的意思,但我是真的不想你牵扯进来,毕竟你跟这桩案子没有关系,你把我供出去,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但对我的影响不大,因为反正余建华要抓我,他欲加之罪何患无穷?现在就算说这几名警察是我撞死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新民是一个理智的人,是一个理智的商人,他不管做什么生意,都会经过大量的分析,有句话叫做不见兔子不撒鹰,就是对他最好的形容。但从认识苏信以后,在商业上他已经冒了无数次险,但次次峰回路转,逢凶化吉。 这一次,赵新民没有底,完全没有底。但这次他没有用理性思维去权衡利弊,只是真的把苏信当做朋友,想要帮苏信一把。认识苏信这么久了,掰指一算差不多已经两年,两年的时间,足够他认清一个人,看穿一个人,信任一个人。赵新民相信苏信。或者说,出于友谊,他也绝不可能真的出卖苏信。 “苏信,这种话不像是你说的,你别废话了,生分。”赵新民哼了一声,又点了一支软盒中华,跟个老烟枪似的吧嗒吧嗒猛抽着:“说说下一步的打算吧。” “打算?”苏信摇了摇头,知道赵新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知道劝不动,心里挺感动,但一想起后面要走的路,不由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对于他来说,眼下最重要的当然是保命了。至于扳倒余建华的事情,根本不是他能去想的,能去做的,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方海军身上,只有把证据交到省委大佬的手上,才能够绝地反击。如果证据不能呈给省委大佬,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余建华逍遥法外,掌握证据的方海军必死无疑,顾恺之这辈子也不可能翻身,自己这辈子也彻底毁了! 苏信转头朝北望去,那是星沙市所在的方位,心想如果没有出意外,方海军应该早已经到了星沙市,把证据交上去了。 只是一想到余建华已知道方海军的动向,苏信就心乱如麻,却无能为力,只能心下祈祷方海军一路平安,此行马到成功。 重重地吁了一口气,苏信收回目光,对赵新民说:“老赵,你有没有住的地方?一定要很偏僻,没人知道,眼下,先让我躲两天,看看情况再说吧。” 赵新民想了想,眼下这种情况,里津市根本就不是苏信能呆的,再呆下去迟早给余建华掘地三尺找出来。 “我想到了一个地方,应该很安全。”赵新民三口两口抽完手中的中华烟,扔掉烟蒂,踩灭:“走吧,天马上就要亮了,等下警察来了,我们死定了。” 两个男人,一大一小,肩搭着肩,一瘸一拐,互相搀扶着自山下密林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253章 绝境 当天空泛起鱼白的时候,十多名交警出现在环城公路的现场。几名记者围着那几堆废铁和尸体“咔嚓咔嚓”拍照,市委书记余建华亲自来到现场指导工作。 公安局局长向余建华汇报案情:“案子已经被调查清楚,在水映加州张馨被枪杀时,苏信是唯一在场的人,我们认为他有重大嫌疑,随即派六名警察跟踪调查苏信,苏信很警惕,发现了,他意图逃逸甩掉警察,导致了这一场事故,六名警察全部死亡,无一生还。” 余建华目光落在公路下的那辆跟一堆破烂没区别的黑色桑塔纳上,面色铁青,下令:“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苏信和赵新民抓捕归案!” ####### 在南召省政府大楼等了六个小时后,方海军终于见到了省委副书记李开斌。 李开斌年龄在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面白无须,看起来是一个和和气的人,他指了指沙发,让方海军坐下。 “老书记好。”方海军的屁股半边沾着沙发,表情很拘谨,一是为了此行的目的;二是面对省委大佬,心下有种无形的压力, “海军,你今天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吗?”虽然李开斌贵为省府大员,但他曾经主政过里津市,那时方海军还只是个刚刚从部队里退伍回来的小警察,那时李开斌对方海军挺欣赏的,这也是方海军要找李开斌的原因。 “哦,是这样的,老书记,我这次来找你,是关于余书记的事情。”方海军称李开斌为老书记,是因为李开斌曾经当过里津市市委书记,里津市那条线上的人,都这么称呼他。 只是关于余建华的事情,方海军不知道李开斌书记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态度。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虽说他曾经算得上是李开斌的部下,但毕竟是曾经。只是眼下,李开斌是他唯一能够搭上的线,更重要的一点:省委书记徐泽南出事在北京住院,李开斌是南召省当家做主的人。只要他决定办余建华,那么余建华难逃此劫。 方海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横下一条心,道:“李书记,我怀疑余建华收受巨额贿赂,徇私枉法。” 李开斌眉头一拧:“嗯?海军,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 “有,老书记,你看看。”方海军从公文包中掏出一叠文件,双手递给李开斌。 李开斌仔细的看了起来,只是他眉头越皱越紧,平和的面容渐渐冒出一股怒气,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把文件压在桌面上,拍了一巴掌:“这余建华真是岂有此理,枉为里津父母官!” “海军,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处理。” 李开斌靠着双手,想了想,随即拿起电话,直接接通秘书处的电话,道:“小林,你去通知廖田廖书记,让他现在来我这一趟。” 方海军心头一舒,老书记嘴里的廖书记,就是省纪委书记廖田。看来,这次老书记真准备拿余建华开刀了。明白了这一点,他心下大定,里津市这片乌烟瘴气的天空终于要拨云见雾,他适时地道:“老书记,你工作忙碌,我就不打扰了。” 李开斌脸上露出笑容,点点头:“嗯,海军你在这件事上处理的非常好,省委一定会慎重对待,我向你保证,我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贪官污吏,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你现在先回里津市,照常上班,我想用不了几天,省委就会派专项组去里津市和你接洽。” 李开斌起身,亲自送走方海军,然后回到办公桌前,看着桌面上的文件,面色瞬间阴郁下去,伸手把文件扫入抽屉里,然后去拿桌面上的电话,手指一顿,想了想,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台专号手机,按了个号码。 “老书记,您有什么指示?”电话的另一头,响起余建华的声音! 余建华已经意识到不对。 因为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李开斌是不会用这个专号打他的电话的。 “小余,方海军已经来过我这里了。” 李开斌的声音四平八稳,可对于余建华而言,无异于惊天轰雷,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老书记,那个东西,你截下来……” “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啪!”李开斌直接挂了电话,躺在柔软的办公椅上,重重吁了一口气,面色阴郁。东西确实被他截下来了,可现在落在他手里的东西是复制品,真正的罪证还在方海军手中。不过他没有明说,让余建华自己去悟,去想办法。 现在他一直在等北京的动向,他那条线上有消息传来,这一次,省委书记徐泽南肚子里的那口气,极有可能缓不过来了,要永远留在北京的病床上,省委书记这个位置,按照中央组织部的意见,他有最大的可能。 在这个节骨眼上,下面的人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哆!哆!哆!”敲门声打断了李开斌的思绪,他喝了口特制一号西湖龙井,三万块一斤,绝对的茶中极品。 “进来。”李开斌正坐在办公椅上。 “李书记,喊我来有什么事情吗?”来的正是省纪委书记廖田,廖田和李开斌私交甚好,说话也就直来直去。 “哦,老廖呀,你不是喜欢品茶嘛,喏,我这儿刚好有点好茶叶,你尝尝看。”李开斌满面笑容,亲自起身,拿出一对建窑茶盏,给廖田泡起了茶。 ######## 当天,方海军连夜开车回转里津市。 一路上,车里放着轻音乐,方海军吹着口哨,他心情很好,这一次前往星沙市,本以为危机重重,可顺利的出乎他的意料。 只能说,方海军对李开斌的认识,还停留在李开斌主政里津市的阶段。那段时间,李开斌是比较欣赏方海军这个小警察的。就算是李开斌调到省委,对里津市的老部下都多有关照,方海军也不例外。在明面上,谈不上谁是李开斌的人,或者说里津市的官场都是李开斌的人。 只是后来,顾恺之空降里津市,里津市官场出现分化,第一次站队,方海军跟了顾恺之,等于和余建华成了敌人而暗地里余建华和李开斌之间的关系,方海军并不清楚,知道的很少。否则,他绝不可能把证据交给李开斌。 在方海军想来,现在证据送达省委,李开斌表态要处理这件事情,不出意外,这一次余建华在劫难逃了。想了想,方海军觉得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信,他拿起下午在星沙市新买的手机,插上卡,拨通了苏信的手机号,笑道:“苏信,事情搞定了。” “真的吗?”苏信的声音里没有欣喜,反倒是有点错愕,不可置信。 他不大相信方海军此行会如此顺利,尤其是在余建华知道方海军此行星沙市的目的之后,余建华肯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挠他。可眼下的情况,却恰恰和自己意料的相反。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当下,苏信把自己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苏信说的有道理,方海军陷入沉思当中,但也想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可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射来一道刺眼的光芒,方海军眼睛一眯,便看见一辆逆行的大货车朝他猛撞过来,他瞳孔爆裂,使劲打方向盘。 “砰!” 桑塔纳没有躲过这一劫,被那辆东风大卡车撞在腰身部位。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桑塔纳被掀飞了出去,“砰蹬砰蹬……”车身贴着马路连续翻转,最后撞裂钢铁护栏,吊在路边上。 车头被撞坏的东风大卡熄了火,停在路边,车门打开,走下一名黑衣带棒球帽的男子,只能看到他瘦削的下巴满是胡须,嘴里叼着一根烟。 昏黄的路灯下,方海军满身鲜血,浑身抽搐,在满是废铁残骸中挣扎,他一只手抓着被鲜血染成深褐色的马路,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手机,手机的大半边屏幕被血浆覆盖,露出的些许此刻闪烁着光芒,一道焦虑急切的声音还在响着:“叔!叔!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黑衣男子扔掉烟屁股,从方海军的血手中拾起手机,放在耳边听着那道焦虑无比的声音,嘴角咧开,露出一丝笑容,道:“你是苏信?” “你是……赵三荣?!” “好久不见,苏信。” “赵三荣,你究竟对方海军做了什么?” “做什么?别急,你马上就知道了。” 赵三荣转过头,看着还在血泊中兀自挣扎的方海军,把手机放在他的脑袋一侧,然后掏出一柄手枪,对准方海军的脑袋,手指扣动扳机。 “砰!”方海军的脑袋炸裂,红白混杂的脑浆四飞,溅到赵三荣尖削的下巴上,他伸出猩红的舌头把脑浆舔干净,然后拿起那台被染成红色的手机,笑道:“苏信,现在你知道我做什么了吗?” “赵三荣,我会让你痛不欲生的!” 手机里,响起一阵“嘟嘟嘟……”的声响。 第255章 天下悠悠之口 新河集团的奠基仪式,就在希水毛纺厂一号二厂区举行,此刻这里已经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圆台。 今天,里津市首富、新河集团董事长凌温明将会亲自莅临现场,宣布收购里津市最大国企希水毛纺厂,同时启动太泉美域高品质生态文化住宅区的奠基仪式。 按照新河集团总经理薛准的指示,为了给太泉美域制造声势,要把这个奠基仪式搞得盛大壮观,新河集团邀请了全国各大知名报社的记者编辑前来。 到了九点钟,现场热闹起来,主持人宣布奠基仪式开始,然后介绍嘉宾,最后邀请新河集团董事长凌温明发表致辞。 主席台上的凌温明拿起话筒,他一身白色西装,带着眼镜,脸带平易近人的微笑,很有企业家的风范。 他先是简短的谈了下关于收购希水毛纺厂的事情,然后道:“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一号厂区,是为了响应市委市政府有关于旧城改造项目。希水毛纺厂一号厂区将作为里津市最重要的旧城改造项目,打造一个百万平米生态人文景观大盘——太泉美域。这个项目在立项之初,我一直在强调要站在高起点上,品质至上……” 凌温明手持话筒侃侃而谈了二十分钟,最后总结:“总而言之,我们新河集团将致力于把太泉美域打造成高品质低密度生态文化住宅区,打造里津品质、打造人居新标杆!” 如潮掌声响起,眼见着凌温明要下台,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等一下。” 一名穿着黑色风衣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他拿着话筒道:“凌温明先生,我是北方周刊的记者。”说着,年轻人拿着胸口上的牌子示意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关于今天的奠基仪式,我想请问凌温明先生一个问题。” 凌温明脚步一停,目光落在被遮阳帽挡住大半边脸的男子身上,心想北方周刊居然派记者来参加公司的奠基仪式,这事自己怎么不知道,看来是薛准邀请来为太泉美域造势的,毕竟北方周刊是国内大报社。 凌温明笑道:“这位记者朋友,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风衣年轻人道:“按照凌温明先生的说法,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是为了响应里津市委市政府的改造旧城的号召,可如此一来,必然要拆掉希水毛纺厂,希水毛纺厂的三万名员工岂不是要全部失业?这种拆东墙建西墙的做法,是新河集团这种大企业做出来的吗?” 风衣年轻人话音一落,立马引起哗然,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当初闹的多大呀,为了三万名职工的再就业问题,曾经希水毛纺厂几千名职工堵市政府大门,后来监事会职工代表毛玉凤一死,希水毛纺厂彻底成了一旁散沙,根本无法阻挡新河集团收购希水的进程。 眼下这个自称南方周刊的记者明显是来拆台的,拿着三万名职工再就业的问题找凌温明的麻烦。这新闻可比奠基仪式有价值得多。霎时,记者们拿起相机对他咔嚓咔嚓拍了起来。 凌温明面色一沉,这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记者来者不善,不过他气度很好,笑道:“这位记者朋友,我提醒你一句,新河集团收购的是希水毛纺厂一号厂区,而非希水毛纺厂,你这样混淆视听,是不是有悖于职业道德?” 风衣年轻人道:“凌温明先生,众所周知一二号厂区是希水毛纺厂的核心产业,新河集团只收购这两个厂区,这么做等于为了吃鱼翅杀一头鲸鱼,比把整个希水买下来更可恶。如果我有悖于职业道德,那你就是没道德!” 凌温明心下有一丝怒意:“你这是人身攻击,请注意你的措辞,还有,今天是太泉美域的奠基仪式,至于新河集团收购希水的问题,我没有必要回答你,如果你想深入了解,可以单独来我办公室谈。” “不用了,你的办公室是十面埋伏,我就不羊入虎口了,关于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事情,在场的每一名记者都有知情权。” 风衣年轻人连珠带炮道:“里津市政府不顾三万名职工面临下岗的困境,把希水毛纺厂的核心产业廉价送给新河集团,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我怀疑,这里面存在大量权钱交易。” 此言论一出,现场哗然。 凌温明忍无可忍:“你这是来捣乱的,来人,把他带出去!” 台下十多名保安立马跑到记者区,去抓那个大声质问凌温明的风衣年轻人,只是这时突发状况: “谁敢!” 风衣男子掏出一柄小刀,对准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今天谁敢碰我,我死在这里!” 保安们见此,都停下了脚步,不敢强撸男子。 风衣男子以死相逼,场面一下子激烈起来,他抓住空档,跳上椅子上,伸手扯下遮阳帽,立马就有人认出了他:“这,这不是被通缉的嫌疑犯苏信吗?” 霎时间,现场的人哗然大惊,纷纷闪开,而,记者们纷纷围住了苏信,所有的摄像头都对准了苏信,咔嚓咔嚓拍个不停,采访起了他: “苏信,你现在正在被通缉,出现在这里不是自寻死路吗?,你是怎么想的?” “苏信,关于张馨枪杀案,里津市警察局认定你是真凶,你……” “苏信,你大闹新河集团的奠基仪式,假冒北方周刊的记者,甚至以死相逼,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究竟是为什么?” 主席台上,凌温明眉头紧皱,苏信手握致命证据出现在奠基仪式的现场,眼下的情况变得极为糟糕,他低声对身边的薛准道:“一,打电话给警察局;二,让赵三荣动手,杀了他!” 薛准欲言又止,他觉得在新河集团的奠基仪式上让赵三荣动手枪杀苏信,对新河集团的声望极为不利,可是眼下,以别无选择,他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而在记者区,一时间,长枪短炮全部对准了苏信。苏信大声道:“全国的记者朋友们,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被警察追捕吗?” 话音一落,苏信扯开黑色外套,拿出一大叠资料举在半空,对着无数记者大声呼喊:“因为这个!这个就是新河集团贿赂市委书记余建华的证据,他们狗急跳墙,要杀我灭口!” 咔嚓咔嚓,闪关灯对着苏信疯狂的拍着照片。 苏信道:“全国各地的记者们,现在,里津三百万人民的利益就掌握在你们的手中,我恳求诸位,用你们的声音,用你们的力量,还里津一片朗朗乾坤!” 话音一落,苏信将手中的上千张复印的资料扔向半空,纸张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地洒落。现场陷入一片混乱,记者们疯抢资料,上面全部是凌温明和余建华勾结,收购希水毛纺厂的真正内幕。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呀! 凌温明脸色煞白,气得浑身发抖。 一名工作人员拿了一张资料递给凌温明,凌温明只是扫了一眼,那张资料犹如毒蛇般咬住了他的眼睛,身子晃了晃,差点没栽倒下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身边的工作人员赶紧把凌温明扶住,凌温明一把推开,恰巧看见几名警察赶到,他心下更加焦虑,眼下一定不能让苏信活着离开,他目光一抬,看向左侧的希水废置办公大楼。心想赵三荣怎么还不出手。 八名警察冲向前去,夺刀擒人,将苏信死死按在地上,拷上手铐。 苏信竭力反抗,被警察死死困在中央。 他的声音早已沙哑,但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凌温明,你这是做贼心虚,你能杀我一人,却杀不了千万人;你能堵我之口,却堵不了天下悠悠之口!” “砰!” 一道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 在那一刹那,整个会场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看着倒在地上的人,随之而起的是哗然大惊! 第256章 一根手指头,换一条命 枪声过后,一颗子弹贯穿了凌温明的胸口,鲜血飞溅,凌温明倒在主席台上。 “里津市首富竟然被枪杀!” 新河集团的奠基现场彻底乱了套,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彻底惊呆了! 现场的警察反应最快,他们从枪声中确定了杀手的开枪地点,左侧空置的办公大楼,他们疾奔过去,只是等他们搜寻了所有房间,才发现大楼里空空荡荡,早没杀手的人影。 现场大乱,那些记者们拿着苏信散发的资料跑路,根本没有新河集团的员工阻止他们,而苏信被警方控制考上手铐带走。 薛准抱起躺在血泊中的凌温明,上了奥迪a6,大声命令司机朝最近的医院赶去。 在车内,薛准一脸的悲愤和痛苦,眼眶里含着泪水,不停地说:“董事长,你挺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一定要挺住!” 凌温明抬起重重的眼皮,看着满脸痛苦之色的薛准,他渐渐灰败的瞳孔陡然发出骇人的光彩,惨白的脸因为莫名地激动而通红无比,他扬起脑袋,一把揪住薛准的衣领,喉咙里发出低吼声:“薛,薛准别,别装了!别以为我猜不到,赵三荣开枪杀我,难道不是你安排的吗!” 薛准呆了一下,目光瞥了眼前面开车的司机,随即脸上的悲愤之色敛去,打掉凌温明的手掌,整了整领带,嘴角含着嗤笑,道:“既然你明白,那你就成全我,早点下地狱吧。” “为,为什么?难道我有什么地方亏待你吗?”凌温明的话中充满了愤怒和想不通。 “为什么?”薛准反问了一句,嘴角溢出一丝阴冷的笑容,目光转向开车的司机:“停车,滚下去!” “是!是!”那背脊忙着冷汗的司机忙不迭地踩住刹车,把奥迪a6停在马路边上,然后打开车门,滚了出去。 薛准收回目光,落在色惨白的连文明身上,掏出一根雪茄,点上,慢悠悠地吸了一口。浓郁的雪茄香味充斥了整个车厢。 “你知道当初凌温楠为什么要杀张倩吗?凌温楠看上了张倩这女人,我没把张倩给他睡,反而让张倩陪夏天天玩一夜情,他很没面子,以为我羞辱他。他喊赵三荣在我的管辖的春阳湖大酒店直接枪杀张倩,想给我点颜色瞧瞧,搞得警方怀疑我是凶手,不仅如此,还彻底了新河集团的部署,其实让张倩勾搭夏天天是你的命令。我跟你说过这事情,你不但不责怪凌温楠,反而把春阳湖大酒店交给凌温楠。” 薛准冷笑一声,继续道:“你知道我跟你弟弟凌温楠矛盾很深,水火不容,你处处帮着他打压我,处处提防着我。我薛准鞍前马后,做了你三十多年的狗!你说我那点比不上凌温楠这个废物?啊?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薛准目光一转,把那只沾着鲜血的手放在面色惨白的凌温明的眼前,上面只有四根手指头,他道:“凌温明,看看我这只手,二十多年前在新码头倒买地皮,你被上百名混子围困,你那个废物弟弟吓得屁滚尿流,我为了救你,亲自剁掉了自己的手指,你还记得吗?这些年来,你怎么对我的?呵呵,外面的人都以为我是新河集团的总经理,其实我活的还没你家的狗有尊严!” 薛准说起激动起来,一把揪住凌温明的衣领,满目怒火:“凌温明,顺带告诉你,当初赵三荣越狱,是我买通了狱警,但我没有帮你弟弟凌温楠一起逃出来,我就是想让他死。还有,当初让你弟弟凌温楠顶罪,你说是弃车保帅,其实不对,这应该叫做一箭双雕。我要凌温楠死,也要你死!” “我只要了你一根手指头,你却要我一条命。”凌温明的嘴角溢出一丝凉薄的笑容,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薛准这头披着狐狸皮的狼留在身边。 下一刻,他重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合上,结束了他风光无比、却充满罪恶的一生。 ####### 2004年三月末梢,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所引发的贪污案,震惊全国。 多家门户网站刊登了苏信的那份资料,上面有关于里津市市委书记余建华和被暗杀身亡的新河集团董事长凌温明之间的权钱交易,一桩桩,一件件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尤其是在里津市首富凌温明被当场枪杀的事情烘托下,此事显得愈发具有轰动效应,因而引起无数网友们的热议,里津市政府遭受到有史以来最大的舆论压力。就在当天,十多号政府官员分别被省纪委的工作人员带走,接受调查。 一时间,里津市官场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在无孔不入的记者们的推波助澜下,有关于里津市市委书记余建华贪污受贿,强行推进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内幕越挖越深,牵扯出来的人物越来越多,地位越来越高。引起无数里津市民的关注,那段时间,此事里津市大街小巷的热门话题,讨论下一个蹲牢子的贪官污吏是谁。 伴随着这桩惊天大案出名的,还有一名叫做苏信的少年! 市委书记办公室。 办公室门扉紧闭,窗户拉上窗帘,光线阴暗。 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办公椅上,整个身子隐藏在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他那半边阴晴不定的脸。 办公桌前,摆着一台手机,手机的屏幕亮着的,嘟嘟嘟嘟地在响,没过多久,手机里响起客服甜美的声音,手机占线,拨不通,他伸手按了重播键。 如此反反复复,这个号码始终打不通,中年男子瘫坐在办公椅上,闭上双目。 他已经意识到,现在的李开斌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不可能接他的电话。最后的一点希望,彻底泯灭。 他想了想,伸手拿起手机,把里面唯一一个电话号码删除,拿出电话卡,用打火机点燃,在溅出火星子的火苗之下,他的那张脸庞灰败不已,早无以往的意气风发。 咔嚓!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一缕光线射进来,他的眼睛眯了一下,然后,他看到了走进来的几名男子,心脏條然一紧。 这群人是省纪委的官员,他都认识,而且关系不错,平时在酒局上称兄道弟。只是此时此刻,他们一个个正气凛然,好像在世包青天。 “余书记,我们怀疑你在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项目上,涉嫌贪污受贿,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一名秃头的中年男子正声道。 “我愿意接受组织的考验,我相信组织会证明我的清白,走吧。” 余建华深呼了一口气,点点头,起身离开市委书记办公室。 临出门前,他忍不住回头朝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去,只怕是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第257章 自作孽,不可活 苏信家中,此刻一片愁云惨雾。 自从苏信出事以后,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 前段日子,谢小芬在医院上班,一名小护士拿着一份报纸风风火火找上了谢小芬,告之她儿子苏信出事了,涉嫌谋杀,被里津市警方重金悬赏通缉。谢小芬气血攻心,当场就栽倒在工作岗位上。 苏柄言为了苏信的事情,常常在外奔波。大多数的时间,就安然一个人在家,自从那天苏信打了个电话,她就再也联系不上苏信,也不知道苏信究竟怎么样了,躲藏在哪里。 只是她相信:苏信没有杀人。 如今安然已经融入了苏信家的生活,以前,她看着这个简单却幸福的家庭,会忍不住的羡慕,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死去的爸爸妈妈。现在突遭噩耗,这个家庭濒临破碎,唯一的儿子无缘无故背上杀人的罪名。苏父苏母倍受打击,一向任性的她反倒是最坚强的那个人。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安然没回学校上课了,现在在学校里,苏信成了最大的忌讳,学校严禁大家讨论关于苏信杀人的事情,并且把苏信开除,毕竟没有那个学校会要一名背上杀人的罪名的学生。 安然也就没去学校了,没意思,她每天买菜煮饭,给住院的谢小芬送饭,稳住她的情绪。只是当一个母亲得知儿子杀了人,畏罪在逃,那种悲戚绝望的感觉绝非常人所能体会得到,再多的安慰也于事无补。 她的话又有什么作用?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做好饭菜后,安然走到书房门前。今天下午,苏父苏柄言在家。 安然轻轻地推开房门,看着俯身在书桌前的打瞌睡的苏父,想必是累极了。她的心里忽然有点酸。 这些天来,苏父苏柄言为了苏信忙前忙后,打探消息,完全放下自己的面子,低声下气去警察局询问案情,请警察局官员吃饭喝酒,把所有能用上的关系人脉都用上了,可是依然一筹莫展。 眼下,苏信背上杀人的罪名,躲在外面不敢露面,谢阿姨又在医院疗养,苏柄言心力交瘁,头发不知愁白了多少。 安然微微叹了一口气,走进房间,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苏父身上,然后转身离开房间,准备给苏母谢小芬送鸡汤。 “叮铃铃铃……” 这时,电话响起。 安然脚步一停,电话同样惊醒了苏柄言,他仰起头,露出那一双充血的眼睛和满是倦容的脸,他拿起电话:“喂,老周,你打听到消息了吗?” 周朝然道:“老苏,苏信没事了,他是冤枉的。” “什。什么?”苏柄言拿烟盒的手指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彻底愣住了,心里不敢去相信,以为耳朵出现了幻听,随即两只手握住电话,声线里有些发颤:“老、老周,你说什么?” “苏信没有杀那个叫做张馨的女人!” 周朝然道:“老苏,事情是这样的,苏信手里掌握了大量余建华贪赃枉法的证据,余建华狗急跳墙,想要杀死苏信灭口,诬陷他杀人。之前,苏信怕连累你们做父母的,所以才躲了起来,不敢现身。” 苏柄言握电话筒的手忍不住颤抖。 按照周朝然说的,儿子苏信竟然是招惹了市委书记余建华,才背上了谋杀的罪名! 他不敢相信,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毕竟苏信只是一名高中生,又是如何拿到余建华的罪证?苏柄言怎么也想不通,追问道:“老周,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就在今天上午,苏信大闹新河集团奠基现场,他把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内幕全部揭露了出来,现在凌温明被人暗杀,余建华也已经被省纪委带走,所以苏信应该不会有事了。” 周朝然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过老苏,眼下里津市的局势很混乱,苏信已经被警察带走,看押在黄田看守所,因为省纪委要从他那里取证调查的缘故,一时半会儿,肯定没有人能够见到他,你也不用着急。” 吧嗒一声! 电话从苏柄言的手中滑落。 他仰起头,老泪纵横。 ######## 黄田看守所。 苏信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里,环境不错,洗衣机、空调卫生间一应俱全,待遇优渥。差不多赶得上外面的旅馆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外面一直有两名狱警站岗。 他的身份太过特殊,是指证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存在大量权钱交易的最关键的证人,十几名官员的身家性命全捏在他的手中。现在,为了防止暗杀,他处于二十四小时被“保护”的状态,没有省纪委的命令,谁也见不到他。 苏信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去年八月份的报纸解闷,只是翻了翻去也看不出什么新花样,都是些陈年旧历的老新闻,扔了,他反身躺在床上,不由地想起新河集团奠基现场发生的事情。 当时的情况很惊险,现在回想起来,背脊上都要冒出一股凉意。 在新河集团奠基现场,枪声响起的时候,苏信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胸膛,以为自己要死了。因为他早意料到此行新河集团的奠基现场是九死一生,不仅会遭遇警方逮捕,还有极大可能被凌温明暗杀,因而抱着决然的态度面对一切。 出乎意料的是,最后死的居然是凌温明。 到现在苏信也想不通,究竟是谁要杀凌温明?难道是余建华杀人灭口?不可能!只要希水还没有被收购,厂里的账目还没有落入新河集团的手中,凌温明是死是活,对余建华影响不大。 苏信想不通,总之凌温明被枪杀,他心里很舒坦,自作孽不可活。 在牢里过了一下午,吃过晚饭。 苏信被带到了一间房间里,桌子前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名方脸男子他还在电视台看见过,省公安厅副厅长谭剑锋。至于另一名五十来岁的秃顶男子,他却是不认识,从未见过。 最后,苏信的目光飘向了房间里唯一的一个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身着黑色套装,四十岁上下,额头有一颗美人痣,长得一般,不过很干练,很有气质,尤其是此刻这女人坐在正中央,省公安厅副厅长谭剑锋都是陪坐末席。 看来,这女人的身份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第258章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你是苏信对吧,请坐。” 开口的是左侧的秃头男子,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苏信。 如果不是资料上写清清楚楚,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再怎么说也是个管辖几十万人口的官员,竟然栽倒在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手里。这不得不说很讽刺。 苏信依言坐下,面对着三名气势极盛的中年人,神色很平静。 秃头中年男子继续道:“苏信,你不用紧张,先介绍一下,我是省纪委副书记的房子军,这位是南召省公安厅副厅长谭剑锋谭厅长,中间的这位是中纪委的沈如楠沈主任。” 苏信表情一怔,目光落在中间有美人痣的女人身上,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这个女人来头很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竟然是中纪委的高官。 为了余建华?不至于吧? 市委书记在里津市是人人仰望的天,可在中纪委眼里,屁大的官都算不上,那么多省级,部级的大官排着队等中纪委发饺子过年,中纪委那有兴趣关心一个地级市市委书记过年有没有饺子吃。 更何况,现在又有省公安厅和省纪委的二号人物陪同,三人联袂出演,这阵仗搞得忒大了点。苏信意识到不对,这个叫做沈如楠的很可能不是为余建华而来。 “现在说正题吧。” 省公安厅副厅长谭剑锋咳嗽了一声,接过话题道:“苏信,最近里津市发生的几起谋杀案现在由我全权负责,这几起谋杀案案发的时候,你都在现场,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内幕。” 苏信点头道:“谭厅长,这几起案件我都亲历过,除了凌温明枪杀案是何人所为我不知道外,其他三起凶杀案我都很清楚。首先,张馨之死是被一名叫做赵三荣的黑社会老大枪杀的,赵三荣在春阳湖枪杀案中犯下命案,被判死刑,之后出来想要报复我,张馨替我挡了一枪。” 谭剑锋点头:“这个案子我已经调查过,和你所说相符,之前里津市警方认定你是枪杀张馨的真凶,是余建华诬蔑你,你放心,我们会还你清白的。” 谭剑锋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后来在里津市环城公路上发生的车祸,造成六名刑警殉职,是怎么回事?” 苏信回答道:“余建华知道他贪污受贿的证据在我手中,急于销毁罪证,让六名刑警私下追捕我,导致在环城公路上发生车祸,六名刑警丧生。” 谭剑锋追问道:“那余建华贪污受贿的证据,怎么落在你手中的?” “是张馨临死之前交给我的。” 苏信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张馨本来是凌温明的人,送给余建华做情妇,张馨开皮包公司,多次协助余建华贪污受贿,因而掌握他大量贪污受贿的证据。本来,这些证据应该要交给凌温明的,凌温明想借此控制余建华,但是张馨偷偷截留下来了。而且我怀疑,余建华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很可能是凌温明得知证据落在我的手里,透露给他的。” 谭剑锋点了点头:“那么,方海军的死呢?” “方海军是被赵三荣枪杀的。” 苏信闭上了眼睛,回忆起那天发生之事,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当时的里津市被余建华牢牢的把控在手里,就算我有证据也扳不倒余建华,我把证据复印了一份,交给方海军,方海军前往星沙市寻求支援,回程的途中,被赵三荣枪杀,背后之人应该就是余建华和凌温明。” 谭剑锋眉头一皱,道:“据我了解,方海军被枪杀时,你应该躲在赤水镇的一个仓库里,没有在现场,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把当时的情况还原一下。” 苏信不假思索地道:“当时方海军开车自星沙市返回里津市,在路上他和我通了一个电话,在电话中,我突然听到剧烈的撞车声,然后电话里没有了方海军的声音,我就意识到不对了,过了会儿,手机里传来赵三荣嘲讽我的声音,我问他对方海军做了什么,他说你马上就知道,然后枪声响起。” 苏信停顿了一下,咬了咬牙:“当时我就确定方海军被赵三荣枪杀了。” 谭剑锋道:“按你说的,这几件案子的情况都很清晰明朗,赵三荣就是真凶,那么现在如何抓捕赵三荣归案是关键,但眼下抓捕赵三荣有点困难。” “有什么困难?难道是证据不足吗?”苏信放在椅子柄端的手掌陡然攥紧。 “赵三荣的犯罪证据全部掌握在警方手里,光他在春阳湖犯下的命案以及后来的越狱,都足以判他死刑,更别说后面的几起命案了。”谭剑锋眉头紧皱着,想来事情有点棘手,沉声道:“只是按照资料上说的,这个赵三荣是陕西特种部队出身,当年因为性格暴戾,殴打新兵,被清除队伍,此人性格凶残,反侦察能力极为出色,一旦逃离警方的控制,无异于放虎归山。想要抓到他,难度很大,现在,首先必须要搞清楚的一点,是他有没有什么弱点。” 说到这里,谭剑锋的目光再次落在苏信身上,问道:“你知道他的弱点吗?” “弱点?” 苏信眉头皱着,喃喃地重复了一句,低下头,心里思忖。 谭剑锋三人见此,也不打扰,顿时间,不大的房间里静悄悄地落针可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信猛然抬头,大声道:“我知道赵三荣的弱点了!” 谭剑锋眉头一挑:“什么?” 苏信道:“我和赵三荣有极深的仇恨,当初他入狱被判死罪,就是我造成的,他对我恨之入骨,我想只要我一出看守所,他一定像个疯子一样盯上我,想方设法报复我。这就是他的致命弱点!” 苏信身躯前倾,继续道:“我可以充当诱饵,引赵三荣上钩。” 一直低头翻阅资料的沈如楠眉头一皱,随即抬起头,看向对面的苏信的目光中多了份赞赏。小小年纪能有这份担当,就算是放在北京的世家大院里,这样的少年也不多见。 “这个提议太冒险了,毕竟你还是个未成年人,我们要把你的人身安全摆在首位,不过至于抓捕赵三荣的具体方案,省公安厅会慎重考虑的,现在我们说下一个话题吧。”谭剑锋表情犹豫了一下,有点心动,但还是很快否决了。毕竟抓捕赵三荣的行动还未展开,以苏信作为诱饵这个方案,有点危险,还需要商榷考虑,做到万无一失他才能答应。 他转过头,对沈如楠道:“沈主任,我问完了,你请。” 沈如楠点点头,然后目光重新落在苏信身上,正色道:“苏信,接下来的内容干系重大,希望你保密。” 苏信见沈如楠如此慎重,点了点头:“我明白,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问话很快结束,苏信起身准备回牢房。 “苏信,你等一下。” 听见沈如楠的声音,苏信转头:“沈主任,还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小茜让我捎话给你,你出狱的时候,她会来接你。”沈如楠说完,又加了一句:“哦,忘了告诉你,我是顾茜的小姨。” 苏信一怔,心想难怪这沈如楠年纪不算大,才四十五六岁左右,却已经是中纪委高官,原来是背景强横的沈家的女儿呀。 如此想来,当初若是顾恺之没有跟顾茜妈妈离婚,凭借着他沈家女婿的身份背景,指不定平步青云,官运亨通,早就进入中央高层了,相比于他现在的里津市市长,不知强了多少倍,可以说完全不是个重量级的。 苏信心下唏嘘,人的际遇真的很奇特,往往决定你一生命运的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人脉关系。 不再多想,他问道:“小茜还好吗?” “嗯,挺好的,就是有点担心你。”说这话的时候,沈如楠又深深地看了苏信两眼。这个男生给她的初步印象不错,而且她看得出来外甥女顾茜对这男生挺有好感,但他两人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麻烦沈主任转告小茜,我很好。” “我会的。”沈如楠点头,然后收起笔记,起身与谭剑锋以及房子军离开房间。 目视着沈如楠消失在拐角,苏信微微发了会儿呆,才收回目光,跟着狱警朝牢房走去。 如他所料,中纪委的沈如楠来南召省,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她来抓大鱼的。 这大鱼,是李开斌和已经退休的前任省政协主任余震林! 苏信听说,现在省委书记徐泽南生命垂危,基本上没机会活着离开北京,眼下,李开斌很有希望接替徐泽南,成为南召省最**oss。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开斌被沈如楠盯上,别说成为一省首府,仕途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不过苏信并不知道李开斌有什么违法行为,也不认识余建华的老子余震林。他唯一知道的一点:李开斌是余建华的后台。 余建华能够在里津市只手遮天,除了他老子余震林的遮风挡雨,更重要的原因便是李开斌保驾护航,可以说这次方海军之死,间接是李开斌纵容余建华造成的。 苏信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沈如楠,另外又向谭剑锋提及了春阳湖枪杀案,他认定春阳湖保安枪杀案的真凶是余靖宇,因为余靖宇身份特殊,是市委书记余建华的弟弟,里津市中级人民法院知法犯法,让凌温楠顶罪,包庇了余靖宇。 这件冤假错案引起了谭剑锋的关注,他当即表示会回去调查案宗,重新审理此案。 ####### 在沈如楠找苏信谈话的第四天,李开斌突然消失,再也没有出现的公众视野。与他同时消失的,还有退休在家的余震林。只是,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当谭剑锋调阅春阳湖枪杀案案宗后,确认苏信所言属实,只是省公安厅调查余靖宇取证的时候,余靖宇早已经去了美国。 他去美国那天,就是在余建华被省纪委带走的前两天。本来余靖宇是三月二十八的飞机票,余震林闻到风向不对,急匆匆的托熟人把小儿子余靖宇送往香港,然后转机直飞美国洛杉矶。 余靖宇离开的那天,他坐在飞机上,透过的云层俯视着里津市这片土地,目光复杂,唇角紧紧抿着,俊朗的脸庞再无往昔的意气风发。 上飞机前父亲余震林极为严厉的话,此刻还在他耳朵里回响着:“靖宇,你要记住,不管我和你哥哥出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回来,永远不要再回来!以后,我们余家就全靠你了!” 余靖宇闭上眼睛,紧握的手掌,因为太过大力,而导致略微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之中,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这一切,都是拜苏信所赐。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自己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第259章 苏信出狱 四月初,南召省省委书记徐泽南抢救无效,于北京与世长辞。 在这同时,有关于南召省省委班子的调整,中央组织部的文件下来了,南召省省长郭子健被任命为南召省新一届省委书记,至于空下来的南召省省长职务,由梨北省常务副省长罗明接任。 四月初,消失在公众视野多日的顾恺之,忽然出现在了省委书记郭子健的办公室里。 顾恺之一身白衬衣,头发白了不少,面容相比往昔,有些清瘦。 郭子健让顾恺之坐下,亲自端了茶递给顾恺之。 顾恺之有些受宠若惊,侧身道:“郭书记,哪能劳烦你亲自倒茶。” “私下就不用客套了。”郭子健摆了摆手。 顾恺之的问题,郭子健了解过,被人指控作风有问题,和已婚女主播程琳存在地下情,以权谋私,私下提携程琳进入里津市电视台管理层。想来这件事情对顾恺之的打击不小,这才几个月,头发都白了不少。 省纪委送上来的关于顾恺之的问题调查结果,郭子健已经审批过,顾恺之和程琳确实有男女关系,至于关系到了何种地步,按照程琳和顾恺之两人的供述,两人只是互相有好感,并无发生关系。 在顾恺之认识程琳前,程琳已经有丈夫了,不过她和她丈夫马凯已经分居两年,婚姻名存实亡,只是马凯是个无赖加赌鬼,一直粘着程琳没有离婚。后来马凯得知程琳攀上了顾恺之,收受了凌温明的钱,向省纪委举报顾恺之乱搞男女关系。顾恺之遭受无妄之灾。 至于程琳的职务火速上升,短短一年时间里,从一名普通的女主播进入管理层,坐到行政部主任的位置上,顾恺之是不知情的,程琳也从未跟他提及过。 这是凌温明设的局。 在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项目上,顾恺之多次否决,导致凌温明怒火中烧,想要除掉顾恺之这块绊脚石,他让里津电视台台长朱策大力提拔程琳,然后呢,在酒席上把顾恺之和程琳之间的关系肆意宣扬出去,这下子,顾恺之稀里糊涂的戴上了以权谋私的帽子。 郭子健反身回到椅子上:“恺之,这次关于你的作风问题,本来是你个人的私事,现在省纪委证实你是清白的,没有违反党纪党规,我就不多提了,但吃一堑要长一智,以后不要在这上面栽跟头。” 郭子健提醒了顾恺之一句,这次顾恺之被人在个人私生活上钻了空子,也是他自己的疏忽大意。 顾恺之和程琳之间的事情本就清清白白,若是公开了还没什么,可顾恺之考虑到程琳没有离婚,担心影响不好,也担心女儿顾茜不会接受程琳,当时隐瞒了下来,想等程琳离婚再说,却不想这一隐瞒,反倒被凌温明钻了空子。 当下顾恺之点点头:“书记指正的对,我会注意的。” 郭子健又道:“关于下一个去向,恺之你有什么想法?” 顾恺之道:“书记,我作为人民的公仆,不敢掺杂个人情绪,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 郭子健满意地点点头:“嗯,我认为里津市已经不大适合你待了,毕竟你在哪里做了四年,有必要挪挪地儿。至于里津市市委班子的调整,省委还在探讨当中。” 顾恺之怔了一下,他本以为郭子健书记书记会让他在里津市继续干下去。但他猜错了,心里也不大明白何书记的意思。在里津市这么多年,他空有一身抱负,却被余建华死死的压着,现在余建华下马了,正是他重新开始的时候。 尤其是想到病入膏肓的三十六湾矿区;想到里津市旧城区改造的项目刚刚上马;想到命运多舛的希水毛纺厂至今为止还没有找到婆家,他心里就沉甸甸的,五味陈杂。 不过,既然郭子健书记想让他换个地方,他没有的理由抱着抵触的情绪,当下顾恺之点了点头:“我没意见,一切听从组织的安排。” “这样子就好,我打算把你调到星沙市担任市长职务,和星沙市市委书记李坤同志搭班子。”郭子健顿了一顿,又道:“李坤同志是名老干部,经验丰富,你又年轻,是个少壮派,有闯劲,你俩搭班子,能够互补互相学习进步嘛。” 虽然是平调,职称没变,但省城星沙市的市长又岂能是一个地级市的市长所能比的?现在,郭子健给了顾恺之一个更好施展身手的平台。 郭子健对顾恺之还是比较欣赏的,年纪才四十一岁,有能力有担当有闯劲,也很能隐忍,不过缺点也有,就是隐忍过头,老虎成了没脾气的猫。在里津市和余建华搭班的这几年,他一直被余建华死死的压着,最后反倒被余建华抢得先机,便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总的说来,顾恺之是一块璞玉,但还要磨练。 郭子健心里对顾恺之有了一个比较深刻的认识,尤其是经过此次南召省政坛动荡之后。在这一次由苏信揭发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内幕开始,从而导致南召省政坛动荡的一系列大事中,他并没有插手,袖手旁观。原因很简单,局面太乱,所有人都在动,都在一门心思往上钻,那么他就该静一静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李开斌不下马,省委书记是落不到他的头上的。有的时候,明哲保身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郭子健突然想起了苏信这个小家伙,他的父亲遭遇车祸就是苏信救得,不过,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他差不多快要忘记了,心下感慨:“没想到,没想到呀,几年过去,这个小家伙又来了一次惊人之举,竟然让南召省的政坛来了个大地震。” “恺之,苏信那个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郭子健随口问了一句。 “我听说苏信被关在黄田看守所里。”顾恺之心下疑惑,书记怎么突然对苏信有兴趣了,回答的很谨慎。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这次郭子健能够登上省委书记的位置,苏信功不可没,而且,苏信还是郭书记父亲的救命恩人。 郭书记这是在关心苏信呀! 顾恺之立马又补充了一句:“因为苏信是指证余建华的重要证人,担心遭到报复暗杀,所以现在被保护起来了。” “嗯。”郭子健点了点头,没了下文。 顾恺之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很多时候,跟上级的交流,只需要听着就好了。 过了会儿,郭子健忽然说:“这个案子,是时候结案了。” 郭子健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好像是对顾恺之说的,但顾恺之依然没有回答。他明白,书记其实想说:苏信该出狱了。 第260章 碑铭下,孤的长眠 四月八号,天晴。 这一天是苏信出狱的日子。 早晨九点,黄田看守所的大门口聚集了一大堆人。苏柄言,谢小芬,安然,顾茜,沈雪,温婉父女,赵新民,赵小珊母女,还有夏桔梗的哥哥夏天天。 夏天天是替妹妹夏桔梗来的。 从夏国栋口中,夏桔梗得知了这段时间里津发生的事情,她很担心苏信的情况,后来知道苏信没事今日出狱,她在电话里对夏天天是千般恳求,让他替自己来看苏信。 夏天天被烦的不行,自己的妹妹真变了,什么时候为了一个男生这么低声下气过?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而且,相隔几万里也阻隔不了妹妹跟苏信之间的关系。为此他烦透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说他看苏信不顺眼。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还是。但若不掺杂个人情绪,理性考虑,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次苏信干的挺漂亮。 苏信把新河集团搞的乌烟瘴气,资金被冻结,濒临倒闭,收购希水毛纺厂的项目自然无疾而终。他们康尼特公司抓住机会,和市政府重新启动了收购希水的谈判,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光凭这点,夏天天这个康尼特公司驻中国华南区代表,就觉得还是有必要对苏信表示感谢的。当然,夏天天依然不喜欢苏信,这种不喜欢是个人情绪,一种惯性思维,他和苏信之间有太多的误解和矛盾。 有一句最能形容夏天天对苏信的看法:我认可你的实力,但不代表我会认可你。 夏天天伸手探入口袋,里面有一份信封。 这份信是张倩受命于薛准,做荣浩父亲荣至福小三,促使荣至福将修开通区那段高速公路的项目交给薛准的真实内幕,里面存在大量的权钱交易。 证据是张倩交给他的。 其实在春阳湖大酒店的那天晚上,他并没有跟张倩发生性关系,因为张倩意识到自己有生命危险,把这封信交给了他。 当时夏天天搞不懂张倩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生命危险,也不明白张倩为什么这么做?既然有危险她大可以报警,甚至把薛准贿赂官员的证据交给警察局?可第二天发生的枪杀案,证明了张倩对自己所处的危局有着清醒的认识。 不过张倩不是张馨,她在新河集团,所能接触到的最高级的人物是薛准。按照张倩想来,夏天天和新河集团是竞争关系,把此事告诉夏天天,夏天天一定会揭发薛准。 但张倩对夏天天完全不了解,对形式的估计太过幼稚,扳倒薛准不等于能够摧毁新河集团,助康尼特拿下希水毛纺厂,因为新河集团的当家人是凌温明而非薛准。 再者,夏天天考虑到薛准是里津市地头蛇,势力盘根错节,而他虽然是里津市人,但多年生活在国外,认识的里津市官员屈指可数,没有强援,若是出手,极有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后,当初春阳湖枪杀案闹得太大,他本着不想惹祸上身的想法,而且他和薛准也没有深仇大恨,因而选择了保持沉默,即便苏信盘根问底,他依然保持沉默。 不过现在的情况大不相同,凌温明哥俩全部死了,新河集团落在薛准的手中。只要把这份罪证交上去,那么薛准也难逃法网,新河集团必将被彻底摧毁。 现在,夏天天最终决定把证据交上去。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薛准不是还逍遥法外吗? 他微微呼了一口气,目光一扫,先是看了眼苏信的父亲苏柄言,之前两人有聊过,他还在苏柄言面前夸奖了苏信几句。是真心话。 今天来的女孩子不少,而且个个长得好看,可见苏信这家伙很受女孩子欢迎。想到这里,夏天天对苏信生出的那么一丁点儿好感荡然无存,心里不爽,苏信是什么个意思?亏自己妹妹身在美国还那么关心他,天天打电话询问他的情况。 狼心狗肺的家伙。 时间过得很快,说好了苏信是九点半出来的,可现在已经九点四十了,苏信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大家都有些奇怪。 不过,要说在场的谁最紧张,自然是苏信妈妈谢小芬。 此刻谢小芬满脑子都是儿子怎么样了?是不是瘦了?在看守所有没有遭到虐待?尽管现在早就证明了苏信是清白的,只是受到特殊的保护,可做母亲的还是很担心,而且苏信现在还没出来,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旁的沈雪看到拉着谢小芬的手的安然,举止非常的亲昵,好像是母女一样。她红润的嘴巴嘟起,似乎有点看不惯,拉了下姐姐顾茜的手臂,偷偷朝那边指了指:“姐……” 顾茜看了沈雪一眼,然后目光飘向谢小芬身边的安然,不由地哭笑不得,她自是知道古灵精怪的妹妹又在胡思乱想了,收回目光,伸手掐了掐沈雪白嫩的小脸蛋:“别胡思乱想了。” 沈雪翻了翻白眼:“姐,我哪有胡思乱想哦,现在人家妈妈都给抢走啦。” 到了十点,众人左等右等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看到苏信的人影,不由地有些急躁。苏柄言向站岗的狱警询问道:“这位警察同志,请问一下,一名叫做苏信的男孩子今天十点出狱,怎么现在还没有出来?” 狱警看了苏柄言两眼,道:“哦,你们就是那个叫做苏信的小英雄的家属啊,我说你们等谁呢,不过现在不用等了,苏信七点钟就离开了。” 苏柄言眉头一皱:“苏信提前离开,去哪儿了?” 狱警道:“不知道。” ##### 翠林墓地,位于里津市南湾区。 淡黄色的暖阳下,一名身着黑色风衣的少年伫立在一块碑墓前,他手中拿着一束白色菊花。时至暖春,风儿温暖如醉,吹起黑色风衣翩跹。 风衣少年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身前的墓碑,鲜花拥簇,随风轻轻飘摇,石碑上贴着一张黑白正面照,一个身着警服的中年男子,是方海军。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衣少年嘴唇咧开,喃喃自语道:“方叔叔,一路好走。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方雄的,我会待他如亲弟弟一样,我能够拥有的,他一定能。” “嗤”地一声! 风衣少年点了一支相思鸟,吸了一口,放在墓碑前,鞠了一躬。 “苏信,是时候了结恩怨了。”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赵三荣,你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苏信瞳孔一缩,却没有回头。 “放过你?”赵三荣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给你一把枪,你会放过我吗?” “不会。”苏信眯着眼睛,看向湛蓝的天空。 赵三荣嗤地一声点了一根烟:“所以很简单,我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过,在你临死之前,我还想告诉你一直很想知道的事情。” “什么?”苏信转过身,正面对着身着黑衣、嘴刁香烟的赵三荣。 赵三荣掸了掸烟灰,道:“你知道枪杀春阳湖大酒店的保安的是谁吗?” 苏信摇头:“谁?” 赵三荣笑了起来:“赵川!” 苏信身躯一震,这怎么可能?赵川怎么会是枪杀保安的真凶? “吃惊吗?” 赵三荣见苏信略有惊愕的表情,忍不住咧嘴一笑:“赵川在三十六帮排行老二,号称四哥,不过他这个四哥,是专门给余靖宇当狗使唤的,他杀保安就是为了替余靖宇销毁录像,在他动手之后,我又杀了张倩。后来事情越闹越大,总该有人出来认罪,刚好赵川犯过一条命案被全国通缉。你说,他不死谁死?凌温楠?余靖宇?还是我?” 赵三荣扔掉烟蒂,用小拇指剔了剔牙齿:“苏信,你之前一心想要证明赵川替我顶罪,是冤枉的,你认为法院判他死罪不公平,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么?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你太幼稚了,而且太爱管闲事了,所以,你得为此付出代价!” 话音一落,赵三荣的手中出现了一柄外形彪悍的沙漠之鹰,对准苏信的脑袋:“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有啊。” 苏信伸手遮住光线:“我想说的就是你一定要比我先死。” 赵三荣道:“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苏信咧嘴一笑:“是吗?” 这时,春风拂过,吹起苏信的黑色风衣猎猎作响,他手中的那一束白色菊花滑落,在地空中轻舞飞扬,触碰地面的那一瞬间,异状陡生! 哗啦!哗啦…… 墓地四周的丛林里,陡然间冒出无数身着防弹衣的特警! 荷枪实弹的特警从四面疾冲而来,在电石火花间,将赵三荣团团围住,几十杆冰冷黝黑的枪管对准了他的脑袋。 翠林墓地四周空旷无比,没有障碍物,饶是赵三荣早就反应过来,此刻也无处可逃。 “赵三荣,你现在已经被包围,插翅难逃,放下枪,认罪伏法吧!”立于特警中央的谭剑锋大喝道,此次他这个省公安厅副厅长亲自带队,就是要确保将赵三荣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绳之以法! 赵三荣无动于衷,根本没有在乎自己身处的险境,他手中的那柄外形彪悍的沙漠之鹰抵在苏信的脑袋上:“苏信,你厉害,我还是着了你的道。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你为了引我上钩不惜以身犯险,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怕呀。”苏信反头,看着赵三荣,道:“不过你知道吗?我对你恨之入骨,哪怕你多活着一天,一个时辰,一秒钟,我都不得安宁,寝食难安,只要一想到能够让你死,我觉得死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厉害!” 赵三荣冷笑一声:“不过现在你是死是活,就看这群条子的了。”他陡然伸手一把将苏信揪住,手臂勒紧他的脖子,反头大吼道:“不想他死,现在给我安排一辆车子,其他的全给我滚开!” “幼稚!你认为你还逃得掉吗?” 谭剑锋哼了一声,放在背后的手指在对讲机上连续“哆!哆!哆!哆!”敲了四下。紧接着—— “砰!” 枪声在翠林墓地的天空上炸响,一颗子弹正中赵三荣的后脑勺,脑浆迸裂,鲜血飞溅,染红了苏信的半边脸。 下一刻,赵三荣勒住苏信的手臂松开,他栽倒在地,眼珠子外翻凸起,白色的脑浆与嫣红的鲜血顺着衣领泊泊流下,凝于土地,催发春草无数。 里津市黑道一代枭雄,就此魂归阿鼻地狱! “抬走!” 谭剑锋紧绷的神经松了下去。这次行动经过周密详细的计算,总算是没有出现纰漏,其实赵三荣抓住苏信要挟警方这一点,早在他的算计之中。否则,他怎么可能敢让苏信充当诱饵? 赵三荣四面被围,翠林墓地的各个制高点都隐藏着狙击手,四周又无障碍物给他躲藏,他本就是死路一条。可能赵三荣早知束手就擒是死,反抗同样是死,因而孤注一掷,险中求生。只是任由他,毕竟背后没长眼睛,无法防备隐藏于正后方制高点的狙击手。 而刚才开枪的,便是位于赵三荣正后方的狙击手! 苏信抹掉溅到脸上的鲜血,拾起地上的那一束白色菊花,花瓣上沾了赵三荣的鲜血,嫣红娇艳,在暖阳光线下,散发着明媚光泽。 “方叔叔,现在,你终于可以安息了。” 苏信蹲下身躯,把染红的白色菊花放在方海军的墓碑前,过了会儿,他起身对谭剑锋道:“谭厅长,如果没有事,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我派车送你回去吧。”谭剑锋点了点头,脸色露出微笑,看着苏信的目光里赞赏的味道极浓,这个少年实在是不错,年纪如此之小,却这么有担当,有胆气。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回去。” 苏信大步离开墓地,淡淡的光线中,他的身子渐渐斑驳,最后消失在谭剑锋失神的目光之中。春风拂过,一道慵懒的声音飘来,似乎是对着手机在说话: “老妈,你下班回家了没,我肚子饿了,想吃你做的红烧鲫鱼。” 【第四卷:上帝的宠儿·终章】 · 第261章 我想死你们了 最近的一段时间里,苏信挺无所事事的。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吃饭,外带被安然欺负。 这么久的相处,尤其是苏信出事的那段时间,苏母谢小芬住院,安然每天细心照料她,安慰她,谢小芬是极为喜爱这个小妮子的。现在安然基本上在苏信家安营扎寨,成了寨主夫人的女儿。搞得苏信悲伤逆流成河,坐在马桶上都茶饭不思,每天翻白眼、吃干醋。 话说回来,最近苏信之所以闲着没事,是因为没去上学;之所以没去上学,是因为他是骡子,一中把他给一脚踹了。至此他明白了个理儿,骡子跑不跑的快不是重点,重点是得听话。 不过今日不同往昔,如今的他可不是大白菜,往地里浇上大粪就能培育出来。整个牛逼,自打他秉着大无畏的献身精神,为了揭露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内幕,扳倒余建华,不惜以身犯险,冒着枪林弹雨,九死一生,杀入敌人核心区域,最后英勇入狱。 如此光辉的事迹,如果是白菜做出来的,那绝对是一颗修道成精的白菜。 对于里津市民而言,他是老娭毑老大爷们茶余饭后教育孙子的榜样: “看看那个叫做苏信的家伙,吃的同样是五谷杂粮,喝的同样是三聚氰胺;长得没你这娃子俊,体积没你这娃子壮,我就纳闷了,人家咋就比你厉害呢。” 对于一中的学弟学妹们而言,他是一骑绝尘的苏信苏大学长。 “你认识那个叫做苏信的高二学生吗,这次关于他的事迹你知道了吧?报纸上都登了,一中的大名人呢,而且成绩还那么好,高二年级第一名,长得也很帅哦,很像一个电影明星,是谁来着,哦!对了,王宝强!” 上面扯了这么一大堆废话,其实就一个意思:苏信不是白菜,里津市一中不要,有学校要,而且还是排队要。至于队伍的长度,约莫估计,大概是从长城八达岭排到甘肃嘉峪关这么长的距离。 对于开除苏信的事情,要数谁最悲剧,绝对是里津市教务主任彭文臣。他现在是肠子都悔青咯,给他一根稻草,他都能联想到上吊,向一中的诸位领导谢罪,只是因为他的体重超标,拉到菜市场去,屠夫都嫌弃他这头猪太肥,杀了卖不完会臭掉。稻草难以承受他的重量,以至于彭文臣迟迟没有付诸行动。 放眼报端,以及里津市的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最热门的话题,无非是近来里津市zhen坛动荡,或者是频发的枪杀案,那么有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那就是苏信。因而不可避免的谈论到里津市一中,因为苏信曾经是一中的学生呀。 在无形之中,苏信又给一中打了个广告,他这个形象代言人不仅分文不取,而且还倒贴学费。但对于彭文臣来说,更重要的是苏信次次月考是高二年级的第一名,成绩牛逼到爆棚,以这个趋势下去,重点本科那是洒洒水,清华北大问题也不大,再稍微努把力,拿下省状元都大有可能。 可就这么一个一中招牌学生;就这么个在学弟学妹们心中是酷炫狂拽吊炸天的学长,竟然被彭文臣给开咯。这究竟要有多给力? 据不负责任的小道消息,现在南召省许多中学都在高价哄抢苏信,其中就包括除了里津市一中之外的南召省四大名校,还有南召省名气最大、实力最强、高富帅白富美最多的江川中学! 里津市一中的直接竞争对手,里津市外国语中学更是丧心病狂。其实,哄抢优质生源这事儿本就很常见,里津市外国语中学也没少挖一中的墙角,只是这次手法之低劣,令人不忍直视,只要苏信去外国语中学,学杂费全免,另外给予十万奖学金,如果苏信考上清华北大,再给十万,拿下南召省省状元,给二十万。 当然了,这些消息都没有什么依据,不过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起的浪就是浪打浪。既然消息传出来了,还是说明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现在辍学在家的苏信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的香饽饽,一中不要,南召省各大中学都拿着电饭煲等着下米呢。 这些天来,一中的老师没少在背后说彭文臣白眼瞎,占着茅坑拉臭屎,尽出馊主意,尽干蠢事,这样子整下去,一中迟早败落下去。 彭文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呀,当初苏信背上谋杀罪的时候,开除苏信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没人有异议,也没有人敢有异议。可现在真相大白,苏信不仅不是杀人犯,反倒是成了少年英雄人物。所有的错都推到了他身上,他也没地儿说理去。 不过彭文臣属耗子的,嗅觉敏锐,反应特快,苏信出狱后的没多久,他就屁颠屁颠地跑到苏信家中。他也知道自己当初做的有点过分,把苏信高一的班主任罗大成和现在的班主任赵雅带来当说客。 彭文臣带着哼哈二将,杀到苏信家,让苏信重新回到一中上学。 对此,谢小芬不大舒服,她不舒服是有底气的,因为现在自家儿子可不是没学校要,不说各大中学领导上门邀请差不多把门槛踏平了,光收到的邀请函,就足够她搞一次野外烧烤了。 苏信也不大舒服,当初求种像条狗,撸完就嫌人家丑。咱不带这么玩儿的。不过彭文臣这死胖子出动了罗大成和两张王牌,不好驳了面子,咱就小人不记大人过,答应回一中上学。 回到一中的当天,学生们自发为苏信举办了一场欢迎仪式,让他上台讲述他此次的经历。在同学们心中,那必定是一段惊险无比惊心动魄的经历,看着走向讲台的苏信的目光之中,满满的期待,满满的崇拜。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苏信站在讲台上,一脸正容,整理了下衣服,然后道:“同学们,那啥,我想死你们了。我的讲话完毕,大家天天向上,好好学习。” 422班的同学飙血三升,集体栽倒。 你不得不服气,有些人就是这么的无耻! 第262章 苏柄言的升迁 时光如梭,转眼到了六月初。 苏信家迎来了一件大喜事,如今在里津市环境监测站工作的苏柄言接到了南召省环保厅的一纸调令。他被调到南召省环境科研院,就任湖泊环境研究室主任,研究员。 这是一个好差事,待遇优渥、有车有房,不需要整天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而且他本就热衷于研究水环境的污染机理及其防治技术,专业对口。只是这件事情来的毫无征兆,苏柄言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从地方调到省厅去了,后来,还是他在南召省环境科研院工作的老同学马田告诉他的。 在大学的时候,苏柄言和马田同样是学环境科研专业的,那时的马田可比不上他,马田性格柔柔弱弱,半天放不出一个响屁,而他性格刚强,极有主见,在专业上极为精通,基本上是年纪前几名,那国家励志奖学金,很得导师的欣赏。 大学毕业后,马田留在大学继续深造,继续搞科研;而苏柄言的想法不同,他认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想在象牙塔里浪费光阴。本来导师让他硕博连读,但他选择放弃,不顾导师的反对,来到老家里津市,凭借名牌大学的学历成功进入里津市环保局,当时他意气风发,来到三十六湾矿区搞环研实践。 过了二十年,两人的处境彻底倒过来了,而且差距不是一星半点,马田如今是南召省环境科研院的副院长,南召大学荣誉教授,中国地球物理学会理事,原国家环保总局环境工程评估中心常聘专家。 不得不说,人的性格决定人的一生。 关于苏柄言被调往南召省环保科研院的事情,马田说的也言简意赅,就是说李兴奎院长觉得他在水环境污染机理以及防治技术这一块很有能力,而且经验丰富,放在地方是个浪费,所以要求环保厅把他调上来,带领组建没多久的湖泊环境研究室。 苏柄言在官场上的嗅觉并不算高,马田这么说,他就真信了。 只是对于能够去环境科研院搞研究,苏柄言并没有特别兴奋,有种忧喜参半的味道,一时间患得患失。他考虑了很久,就内心而言,留在里津市的想法和去星沙市的冲动基本持平。因为他还有一个放不下的地方,那就是三十六湾。 在三十六湾这片土地上,他奉献了他的青春;他的热情;他的二十年岁月。他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毕业生,到如今两鬓染上霜白的治污专家。 为了治理好三十六湾的污染问题,他这一辈子做过很多愚不可及的事情。很多人说他只是一个治污专家,如果安安心心的搞科研,去攻克国家的那些科技攻关项目,早就成为中国水环境的污染机理及其防治技术这一块的大拿了。 可他不去科研所搞理论搞研究,偏偏要当官。因为他从大学毕业后,就认为治污治污,治污技术多先进不是关键,关键是治人。 即使到了现在,他依然坚信这一条! 只是他不适合当官,事实也证明了他不适合当官。但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是一个为了理想可以放下一切的人,这种人在这个世界上很少,仅存的那些也是常人眼中的傻子,不过他无怨无悔,即便撞得满头是包依然无怨无悔,只是让他痛心疾首的是三十六湾还是那个样子,穷山恶水,满天黑沙。 难道是他在治污技术这一板块不过关?他就有关于三十六湾矿区的治理方案行不通?不是的,亦如他所坚信的:治污的关键还是在于人! 环境永远是被动承受,而人却是主观的去破坏,破坏之后依然不能清醒的认识到他得到的那点蝇头小利,需要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才能弥补制造的污染,甚至更可恶的是,为了既得的经济利益,千方百计阻挠治污人员开展治理措施。 直到现在,苏柄言才明悟了一个道理,治理污染的重点不仅仅在于政府决心以及执行力;不在于治污设备多么现代化和先进;不在于环境科研专家就有关于治污的理论知识多么丰富、多么有经验,而是在于时代给予人民对环境的认识是否足够清醒。 这是一个为了经济不惜一切的中国,犹如工业革命时期的英国。在这个大背景下,个人的意志会显得极其渺小,没有人能够推着历史的车轮往回倒退,同样,也没有人能够拉着时代的步伐往前奔跑。 因而在这个为了拉动gdp而不惜以环境作为代价的时代,中国这片土壤必须要承受切肤之痛,承受他的子民不停地攥取他的血肉骨头。可能再过二十年,再过五十年,等他这个治污专家退休甚至是老死的时候,人民对于环境的意识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么治污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举步维艰。 这一点,苏柄言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想通。 当他想通的时候,就是大彻大悟的时候,或许经历了太多的挫折,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子天真到愚不可及,以为光凭着一腔热血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让漫天黑沙变成人间绿洲。 一条路走了二十年,没走通。那么再走五十年,走到死,也不会走通。现在的苏柄言觉得,只要同样能够抵达目的地,换条路子又有何不可呢?因而对于能够去南召省环保科研院搞研究的事情,他并没有抱着抵触的情绪,只是也没有多么的兴奋。顺其自然吧。 眼下,苏柄言不仅要考虑自己内心想法,也要听听家人的意见,因为他一去省城星沙市工作,那么家人肯定也要跟着去,虽说房子单位会解决,但妻子的工作,儿子上学的事情都是麻烦的问题。 当晚在卧室里,夫妻俩说起这事儿。 谢小芬说了自己的看法:“老苏,你自己想想,假如你进入南召省环境科研所工作,待遇优渥,可以专心搞科研,又不用跟当官的打交道,是个好差事。” “不得不说,顾恺之市长是个重感情的人,念及旧情,给你找一条好的归宿。”谢小芬一直认为丈夫能够被调到南召省环境科研院工作,顾恺之肯定出了大力气,顾恺之就任星沙市市长没多久,丈夫就接到了调令,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老苏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像个孩子一样,心里想着个玩具就念念不忘。你看看你现在在监测站工作,工资没多少,还整天带着一群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不尴不尬的,官不像官,治污专家不像专家。” 苏柄言从报纸里抬起眼睛,慢吞吞地道:“那你的工作呢?” 谢小芬道;“我可以申请转院去星沙市第一人民医院,假如医院不同意,大不了我辞职下海,去星沙市开一家药店。这事儿我老早想做了,赚的钱绝对比拿死工资多,而且人也舒坦。” 苏柄言斜了谢小芬一眼,没好气道:“你年纪不小了,怎么尽说些不靠谱的话。” 谢小芬嘿了一声:“老苏,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不是说假如嘛,我要辞职医院也拦不住我,星沙市那么多医院,我也认识不少同事,还怕找不到工作嘛,再者说了,我还想把苏信送到江川中学读书呢。” 谈及苏信转学的事情,苏柄言无话可说了。 前段时间,里津市一中把苏信开除了,家里接到了南召省诸多学校的邀请函,其中就包括南召省四大名校之首的江川中学。 当初苏柄言和谢小芬都有些心动,也认真讨论过,如果儿子能够去更好的中学读书,他们做父母的自然是大力支持的。 苏柄言放下报纸,叹了口气:“这事情找个时间跟苏信说说吧,看看他是什么想法,毕竟苏信也大了,我们得征求他的意见,不要总搞包办这一套。以前苏信性格懦弱,没有培养**性,就是你这种什么事情都给他操办造成的。” 听这话谢小芬很不乐意了:“老苏,我看你是睁眼说瞎话,现在我儿子那点差了?哪里懦弱了?我给你老苏家生了这么个好儿子,是你们老苏家的祖坟上冒青烟咯。” 苏柄言道:“哎,你就爱胡搅蛮缠,我不是说以前嘛。” 谢小芬接茬道:“儿子以前是性格没有成型,那不叫做懦弱,叫做天性善良。” “好了好了,总之什么都你有理,睡觉睡觉。”苏柄言头疼不已,不打算就教育问题再跟妻子拌嘴。 “我就一句话,里津市一中哪里比得上江川中学呀,儿子非去江川中学不可。”谢小芬嘴里嘀咕了一句,起身关灯。 第263章 情人眼里出敌人 六月六号,又是一年高考的日子;又是一次万人拼杀刺刀见红的日子。苏信和沈雪两人坐在一中足球场的草坪上,享受着初夏温暖的日光。 今天他们来这里,是因为顾茜高考。不过顾茜去见她爸爸顾恺之了。顾恺之工作繁忙,本来对女儿顾茜就疏于照顾,心下歉疚,今日女儿高考的大事,他放下繁杂的工作,从星沙市赶来了。只是他如今身为省城星沙市的市长,作为公众人物不大好露面,坐在停在校门口的小车内。 苏信和沈雪还在读高二,距离高考那一天还早的很,却依然感受到这种紧张的气氛,原因很简单,只要抬头朝正对面的校门口看去,看着汹涌如潮的学生和家长们,便能感受到这种即将奔赴战场的氛围。 “苏信,今天校门口人好多哦,想到再过一年就要高考了,你有没有紧张到?”沈雪这小丫头坐在草坪上对苏信问了一句,她穿着一条绿色超短裤,两条白嫩的腿盘在一起,裸露在空气之中,极为诱人,双手捧着莹白如玉的小脸蛋,像个娇俏可爱的萌妹子。 “你以为我是你呀,小丫头片子,不就是个高考嘛,我就算连续通宵三天三夜,照样考南召省文科状元,然后清华北大的校长争着抢着用八抬大轿抬我去报道。”苏信吹起牛逼不遗余力,顺带还鄙视了沈雪一眼,这小丫头说话的口气总跟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一样,心里却成熟老辣的很,比她心地善良的姐姐顾茜狡猾奸诈一千倍。 “臭不要脸,还八抬大轿抬你去报道,你以为你是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呀。”沈雪听的一阵恶寒,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咱两骑驴看唱本,边走边瞧,明年的这个时候,再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苏信无耻的嘴里跑火车,本来想继续整牛逼打发无聊的时间,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地转头看着沈雪,伸手挠了挠她白皙的胳臂,开口问道:“诶,沈大美女,问你个事儿。” “什么呀?有话说话,少动手动脚。”沈雪鄙视了苏信一眼。 苏信不以为意,扯掉嘴里的狗尾巴草:“高二马上毕业了,你姐姐参加高考肯定去北京,你高三是不是不会在里津市一中读书了?” “怎么,你舍不得我吗?” 沈雪忽然来了兴致,她不回答苏信的问题,反而凑到苏信面前,手掌捧着精致的下巴,笑嘻嘻的揶揄苏信:“苏信,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魅力这么大,其实我对你蛮有好感的,如果你真的你舍不得我,那我就将就着为了你留下来。怎么样?感动吧?乖,别哭。” “别人都说我这人厚颜无耻,我也以为我很厚颜无耻,直到遇见了你,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厚颜无耻。” 苏信叹了一口气,一副看到了一朵奇葩的模样:“你还是早点去北京吧,再留在里津市,我怕我迟早心脏病发作,英年早逝,祖国又少了一轮冉冉升起的**点钟的太阳,那可是大损失。” “你这个混蛋!臭不要脸!真恶心!”沈雪嘴巴上不是苏信的对手,开始动用武力,她这个小暴力狂反身站起,举起粉拳狂擂苏信的胸膛。 “喂!喂!喂!别打了,松手,快松手。” 苏信嚎啕大叫,好像被人强奸了一样,搞得沈雪莹白的脸绯红一片,恶狠狠地踹了苏信一脚,反身站起:“哼,你一惊一乍干什么呀,你看,现在那么多人看着我们,搞得好像我对你怎么了似的。” “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懂不懂?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苏信一个后空翻从地上跳起来,那优雅的动作,那矫健的身姿,如果他搞体操,全能王杨威可以带着他儿子三只羊卖酱油了。 沈雪嗤之以鼻:“我终于明白了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现在已经寂寞如雪了。” 苏信无耻之极,拱了拱手,嘿嘿笑道:“谢谢夸奖,谢谢夸奖。” 沈雪被苏信这臭不要脸的家伙气得直跺脚,却拿他没辙,哼了一声道:“苏信,你喜欢我姐姐对吧?我警告你别惹我生气,哼,小心你再也见不到我姐姐了。” 这种话也就沈雪这样的萌萌的女汉子说得出来,搞得苏信咳嗽连连,无语问苍天,随即递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呀,谁告诉你我喜欢你姐姐了?别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咸萝卜淡操心了。” “苏信,我警告你呀,别左一个丫头片子,右一个丫头片子的,信不信我阉了你?”沈雪怒了,萌妹子怒的样子也是极为娇俏可人,莹白的脸蛋透着淡淡的嫣红色,大大的眼眸瞪地溜圆,气鼓鼓的嘴巴噘着,娇媚动人,惹人怜爱。 若是那个男生见了这副模样的沈雪,绝对走不动路,走路也得撞电线杆。只是苏信对她无爱,这小丫头片子暴走的样子太恐怖了,简直就是女版的**,很有可能干出911事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苏信逗弄沈雪够了,而且再这样下去,沈雪这个豪门贵族出身的未来名媛绝逼暴走,自己血洒七步是小事儿,当了太监那就真的坑爹了,他可是三代单传,老苏家还靠着他开枝散叶呢。他小人不计女人过,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得,我错了,沈大小姐,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吧。” “你们两个再吵什么呢?那么远都听到了。” 这时,顾茜走了过来,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男生。 这男生苏信认识,叫做朱连松,见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在顾茜身边。据从方雄那儿得到的不可靠消息,朱连松暗恋顾茜三年了。这话有点不对,应该是高一高二暗恋,高三是明恋单恋,李连松像一个被疯狗咬了得狂犬病的人似的,对顾茜采取疯狂的追求。 其实朱连松家世不错,听说老子也是个当官的,当然跟顾茜比起来,不说是天与海的差距,但估摸着也差不离了;而且人也长得不错,高高大大模样挺斯文。可落在苏信眼里,就成了斯文败类。 没办法,情人眼里出敌人。 虽说他不是顾茜的什么人,但他就这么的不要脸外加自我感觉良好。 第264章 约旦河西岸的禽兽风范 虽说看这朱连松不爽,但苏信还不至于和朱连松产生什么矛盾,因为犯不着呀,如果真要闹起来,早在八百年前,朱连松就给他分分秒轰成渣了。 说实话,在里津市一中,除了余靖宇这个四肢发达头脑也发达的死敌,他还没在谁手上吃过鳖,其实即便是强大如余靖宇,最后还不是如丧家之犬一样逃离里津市。现在那会在乎朱连松是公是母,究竟是长两条腿的乌龟还是八只脚的王八。 苏信不自觉的就有点和这个朱连松不对眼。这本是人之常情,没有谁会对一个挥舞着锄头挖自己墙角的混蛋有好感。这么形容或许有点不准确,因为顾茜还不是他的墙角,但这么久的相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对这个心地善良、性格乖巧的女孩挺有好感,只是因为他处在几个女孩子中间,让他在处理和顾茜之间的关系时显得极为保守和被动。 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尤其是在处理感情上,他不知道拒绝,下意识的不敢去伤害一些对他好的女孩,因为他体会过这种感受,就像是一块烙铁躺在胸口上,火烧火燎地疼。 这么说可能有点虚伪,男人天生就有占有欲,这叫做自私更合适,被女孩子喜欢本身就是一件特值得自豪的事情,可如此一来,却给他自己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烦恼。 就好比安然,夏桔梗就是安然心里最大的芥蒂。所以他从来不敢在安然面前提夏桔梗,一提就是暴走,简直跟醋坛子泡大的一样,为此把他每周跟夏桔梗打电话的事儿都隐瞒了下来。 现在安然和夏桔梗两个女孩之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一个头两个大,想到这事就烦,如今哪里还敢再填感情帐,他自然强行压抑着和顾茜的关系。 只是行为可以控制,感觉却无法压抑。喜欢是一种感觉,没有办法压抑,打个比较恶心的比喻,就好比你在心里喜欢你老婆的闺蜜,因为伦理道德的原因,你可以强行压抑不作出背叛你老婆的行为,但心里的喜欢是不可能改变的,反倒是因为得不到,这种感觉会像野火一样,在欲望的原野上燎起漫天大火,不可收拾。 处在敌对的位子上,苏信看朱连松不爽很正常。不过朱连松对苏信也没什么好脸色,此刻站在顾茜身边,时不时瞥向苏信的目光里,敌意十足,似乎苏信跟他是八辈子的仇人一样。 自从余靖宇离开一中,留学美国,要说现在在一中的八卦圈里谁的名气最盛,毫无疑问是苏信。朱连松自然也是知道苏信这个风云学生,但他是高三应届生,家世良好,成绩优异,各个方面都不错,他自有学长的眼界,还没把苏信这个小学弟放在眼里。 只是关于苏信和顾茜的关系,他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一些,因为每次碰到苏信在的时候,顾茜对苏信的态度明显不同于对其他的男生,那是一种他特别想从顾茜看他的眼里看到的一种感觉,带着一种特别亲切,难以形容,总之很特别。 “姐,考试一定要努力哦,我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嘻嘻,考完试要记得请我吃大餐。”苏信和朱连松互看不顺眼的时候,沈雪拉着顾茜的手,鼓囊着精致的腮帮子,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总是想着吃,你不是说要减肥吗?”顾茜笑了笑,伸手捏了下鬼马精灵的沈雪的小脸蛋。 朱连松很会把握时机,立马凑上去,笑着讨好道:“小茜成绩那么好,全年级也是前五十名,尤其是英语是你最拿手的,不消说,这一次一定会考满分。” 顾茜被夸得表情挺尴尬,点点头:“谢谢,你成绩也很好呀,这次你一定能考出好成绩的。” 朱连松被顾茜这么一夸,有点飘飘然,呵呵一笑:“没这回事,我也就一般般,成绩没你好。”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诶,顾茜,我记得你报考的是北财经,我报考的学校是北师范,都是在北京,以后可以找你去玩了。” 顾茜似乎显得很尴尬,没有回答。 旁边的苏信听了朱连松的话,却是笑的肚子疼,这朱连松真是智商堪忧,嘴上说他自己成绩一般般,比不上顾茜,偏偏后面又把自己报考的大学北财经拿出来说事,北师范比北财经要强上一截。所以两句话前后矛盾,让人家顾茜怎么想? 不过他真的没兴趣和朱连松发生什么矛盾,而且想来顾茜也不会在意朱连松的傻逼话,也就没多说,心里却忍不住腹诽:“难怪这个朱连松暗恋明恋了顾茜三年,到现在高考一结束,就要分道扬镳再也不见了,可别说拉人家女孩小手,人家甚至于正眼也没瞧过他一下。原来在追女孩子这方面,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草包。” 沈雪见苏信在旁边不时摇头叹息,不晓得他心里又感悟出了什么人生大道理,拉了下他的衣袖:“苏信,你刚才不是说,我姐在你心里有很重要,现在我姐高考了,你有话说给我姐听嘛。” 苏信表情一滞,随即看着沈雪的表情了满满都是无语,心想:“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记得?” “小茜,那啥,你也知道我成绩马马虎虎,你别考太好了,我追不上你那就糟糕了。”苏信跟面色润红的顾茜随口开句玩笑,因为顾茜性格比较随性乖巧,他习惯性的嘴巴上乱扯淡,若是性格内向敏感的夏桔梗,这话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也是不敢说的。 不过不同的人听这句话,有不同的效果。这话落在朱连松耳朵里,真他娘的刺耳!人家女孩参加高考,面临人生的重要关卡,不送祝福也就罢了,反倒说别考得太好,真是一个傻逼。更可恶的是,什么叫做追不上你就糟糕了?难不成人家顾茜考得差你就能追上了? 苏信明明知道他在追求顾茜追了三年,还说这样的话,简直是赤裸裸地打他的脸,这事情朱连松不能忍,而且,他也认为顾茜听了苏信的话心里会很不高兴。 朱连松想着讨好顾茜,还不等顾茜说话,立马接茬道:“苏信,你的嘴巴真够损的,人家小茜参加高考,你不但不祝福小茜,反而说什么别考得太好,你是人吗你?” 苏信一怔,随即心里纳闷起来,心想我还没招惹你呢,你就急得跳脚来找我的不自在了?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要不然就太对不住你这百分百纯天然的二货。 他眯眼看着朱连松道:“我说什么跟你没关系吧?你这么急着跳出来干嘛?昨晚隔夜饭吃多了到现在还没消化?难不成想在我面前彰显你学富五车思想深刻穿衣打扮彰显约旦河西岸的禽兽风范?” 沈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是实在憋不住了,这苏信的嘴巴真够毒的,一句话就噎得朱连松浑身发抖,面红耳赤,跟个猴子屁股似的。照这个节奏下去,朱连松再给苏信气一下,就算他有北大清华的实力,也只能考出北大青鸟的成绩。 第265章 沈雪大魔王 看着苏信跟朱连松杠上了,现场最兴奋开心的就属沈雪这个萌萌的女汉子了,她才不管苏信和朱连松会不会发生打架冲突,她本来就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因为天塌下来,有人顶着,永远落不到她的头上。 沈雪一副看闲事不怕事大的样子,凭着她跟苏信的关系,她本应该站到苏信这边的,不过感受到现场的气势,还是朱连松一方要弱上不少,为了让双方势均力敌,致使战争全面爆发,从口角纷争上演香港武打片,她果断站在朱连松这一边。而且她一想到苏信这个臭家伙刚才那么对她,就是一肚子的火气,她就是想让苏信这个大坏蛋吃瘪。 沈雪故意讥笑苏信:“苏信,你也就嘴上能够逞逞能,人家李连松可比你厉害得多,你还是哪凉快哪儿呆着去吧,别打搅朱连松和我姐姐说话了。” 苏信一滞,心想沈雪这小丫头够可以的,玩起了临阵倒戈呀。如果这丫头生在抗日时期,绝对是个女汉奸! “沈雪,你别为了这人生气,不值当,这人除了油嘴滑舌,就是胡说八道。” 见顾茜的妹妹帮自己说话,得了强援,朱连松心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后空翻,心情大好,超赞超赞,再者说了,这个叫沈雪的女孩也是个小美女,看着她娇俏可人的脸蛋,心里忍不住心马意猿。 可是下一刻,这种感觉荡然无存,因为苏信一句话又让他气得死去活来:“朱连松,你说的太对了,我承认,你是比我厉害,只不过是吃饭厉害,睡觉厉害,为什么?因为你姓猪呗!” 沈雪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小脸蛋酡红如醉,她实在是被苏信这张坑死人不偿命的嘴巴折服了,只是想着朱连松战斗力这么弱,简直是个渣渣,她又鼓囊着嘴巴刺激苏信:“苏信,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人朱连松……” “小雪,够了,别说了。”这时,顾茜的声音打断了她揶揄苏信的话。 顾茜拉了下沈雪,然后用眼神制止沈雪进一步挑起两个男生之间的矛盾。 今天这事情,顾茜没有意料到,因为以前苏信和朱连松之间虽说互相看着不顺眼的,但从来没有过冲突。之所以朱连松在这里,是因为她在校门口遇见朱连松,然后朱连松跟着她过来了。当时没有多想,却不曾料到这李连松和苏信发生了语言冲突,不由地有点后悔带朱连松过来。 顾茜不想再看到苏信和别的男生发生冲突,她很不喜欢动不动就打架生事的男生,苏信也是如此。她不由地转过头,脸带一丝抱歉,对朱连松说道:“朱连松,马上考试了,你去考场吧。” 朱连松已经被苏信气得七窍生烟了,捏着拳头一副想揍苏信一顿的样子,可苏信这禽兽今天不高考,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真的动起武来绝不会吃亏。 朱连松还没傻逼到真的动手,置自己的前程于不顾,他犯不着为了苏信而影响情绪,导致准备了三年的高考毁于一旦,反正来日方长,高考过后他就放假了,而苏信还要继续上学,苏信这厮迟早会落到他的手里,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好好修理苏信,让他知道什么是错。 而且顾茜在这里,劝他去考场了,朱连松不大好发作。 他冷哼了一声,转头看着顾茜,脸上立马挤出笑容道:“小茜,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去考场吧。” 这朱连松却是气昏头,理解错了顾茜话里的意思,顾茜的意思是让朱连松一个人离开。本来这话说一次就让人尴尬了,可这朱连松偏偏会错了意,顾茜不得不再重复一次,她对李连松摇了摇头,说:“李连松,我们不在一个考场,你先去吧,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抱歉了。” 李连松脸上的表情一窒,尴尬无比,真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顾茜这么说就是明着向着苏信了,他心里挫败不已,脸色涨红,却也无可奈何,对苏信的怨愤和怒火生生憋进了肚子里,他呐呐地说道:“那小茜,我就先过去了。” 临走前,李连松还没忘记狠狠地瞪了苏信一眼,一副小子,咱俩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的样子。 苏信笑眯眯地对李连松摆摆手:“好走,不送。” “诶,我真看不下去了,没意思,没意思。” 沈雪看着李连松黯然离开的背影,小脸蛋上满是失望神色,她本来还期待着李连松来个小宇宙爆发,狠狠地治一下苏信这个大混蛋,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中用,简直是个脓包。 沈雪撅了撅红润的嘴巴满是不屑,感叹了一会儿,她转头,好看的眉毛一皱,苏信和姐姐顾茜不在了,抬头一看,才发现这对在她心里已经是情侣的人儿,此刻正在塑胶跑道上散步,把她晾到一边。 沈雪不由地大怒,这两个家伙实在太可恶了,可见苏信和姐姐在哪边走边说着话,顾茜不时脸露笑容,实在是肉麻死了。恶作剧的心理又冒了出来,她跑到两人身后,突然大声道:“你们俩肉麻死了,慢慢亲亲我我吧,今天高考,注意影响啊,别让外面围观的人太多,造成交通堵塞。” “小雪,你胡说些什么呢。”顾茜被古灵精怪的妹妹沈雪闹的满脸羞红,跺了跺脚,沈雪却是笑嘻嘻的跑开了。 其实苏信和顾茜也没说什么,就是聊了下高考考试的时候需要注意的细节,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淡的跟水一样纯,更别提像沈雪说的那么不堪,什么围观的人太多,造成交通堵塞。靠,这又不是现场直播岛国av。 到了快要进考场的时间点,顾茜停下脚步:“好啦,我进去考试了。你先回去吧,中午,就不一起吃饭了。”顿了一顿,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地转头说道:“苏信,我爸让你过去,他好像有话对你说,他就在那辆黑色奥迪车里,你认识的。” “好。”苏信点头。 第266章 顾恺之升迁的内幕 目送着顾茜朝一教走去,在初夏温暖似水的光线里,伴随着无数面色紧张的应届生,消失在转角处。苏信才收回目光,转头朝足球场四周瞧了瞧,找沈雪的身影,这丫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连个鬼影也看不到。 苏信懒得找她,这丫头鬼精的很,咱惹不起躲得起。 他一个人朝足球场的铁制围栏走去,他想出去见顾恺之,顾恺之既然要见他肯定是有事情。只是大门已经被锁了,不到高考结束,别说人,鬼都别想从正门口出去,所以他准备翻墙出去。 一中的铁制围墙苏信翻了无数回了,最坑爹的一次是上体育课,他本来跟体育老师很不对付,曾经发生过激烈冲突,所以基本上他的体育课就是自由活动课,体育老师也不敢拿他怎么着,放任自由。 那次荣浩耗子还在一中读书,苏信和他再加上方雄三人逃课上网打魔兽冰封王座,墙壁上涂满了黑色煤油,只是翻墙的时候,他们三个讨论着游戏,兴奋的跟吃了摇头丸似的,根本停不下来,哪里会注意黑色铁制栏杆上面大有问题,只是感觉铁栏杆滑滑的、等翻墙出去了之后,三人站在墙根下,你看我我看你,全成了大庆油田里的油井工人。 不过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因为此类二逼事件,在里津市一中的这片校园里时有发生,只是并不出奇,甚至是清纯淡的出水花来,因为在这个校园里,荒诞离奇的剧本接替上演,早就见怪不怪,比如厕所里发现溺死女婴;比如教务办主任彭文臣于某个天色迷蒙的清晨,突袭男生宿舍,发现一对正在做活塞运动的狗男女。 到了如今,苏信翻墙的技术早已练就的炉火纯青,轻车熟路。翻墙的档口,回想起这些和曾经的兄弟干过的傻逼事儿,他的唇角忍不住溢出微笑。后世互联网上有这样的一句话:再多各自牛逼的时光,也比不上曾经一起****的岁月。说的真好! 一中校门口的街道上人多车多苍蝇多,小轿车塞满了整条街道,简直可以用‘水泄不通’四个字来形容,场面蔚为壮观,这些家长们一个个驻足在校门口,期盼着在里面奋笔疾书,于无声的战场上惨烈厮杀的孩子能够马到功成,直取敌酋。 没用多久,苏信在街道上找到了顾恺之的座驾奥迪a6,他走过去,司机是一个他不认识的方脸中年人,而顾恺之正坐在后车座上看报纸,脸上四平八稳,他喊了一句:“顾伯伯。” “苏信,进来坐。”顾恺之见是苏信来了,将手中的报纸不急不缓地折叠好,然后笑着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苏信钻进后车座,坐在顾恺之的身边,他不知道顾恺之找他有什么事情,但和这类官场之人打交道,对方不说,他不会问,听着就好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㈨ ㈨ . c o m 虽说因为他是顾茜的好朋友的缘故,顾恺之对他挺好,挺看得起他,但这不代表他就可以在顾恺之面前放肆。持宠而娇是为人处事的大忌,更别论对方是身在官场工于心机的人物。 “苏信,听说前段时间因为你进看守所的缘故,里津市一中把你开除了?有没有这事情。” 顾恺之忽然问了苏信一句,只是他的话说的很没有由头,听的苏信云山雾罩,但疑惑放在心里,嘴上应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一中的领导这么做,那时我是犯罪嫌疑人,被开除本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顾恺之呵呵一笑:“你有这样的想法很不错嘛。”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顾恺之顿了一顿,然后以一种不经意的口气,说出此次找苏信来的目的:“听说你爸已经被调往南召省环境科研院了,替我向你爸表示祝贺。” 其实苏柄言能够调到环境科研院,他是出了力的,也早知道这件事情,在这里他用了“听说”这两个字,只是不想让苏信以及他父亲知道这件事情与他有关罢了。 苏信着着实实惊了一下,这件事情他完全不知道,甚至是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过,现在顾恺之提及,不免诧异,一时反应不过来。 看苏信脸上错愕的表情,顾恺之立马就猜出了苏柄言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苏信,不由地笑着摇了摇头,对苏柄言这个老下属,他还是很了解的,看来苏柄言对于他被调到南召环境科研院工作的事情,还有点犹豫不决,这多半是心里放不下三十六湾。 其实苏柄言的近况很糟糕,堂堂的一个治污专家,被余建华搞到环境监测站上班,待遇低不说,还整天带着一群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处理繁琐小事,更别想去三十六湾主持治污大局了。这简直是让一个科学家去教小学生,暴殄天物。 要说起来,苏柄言不过是他和余建华之间的争斗下的牺牲品。如果他还在里津市担任职务,他会让苏柄言重新回到三十六湾,主持大局,但天不遂人愿,他被调往省城星沙市,里津市的人事调动他自然没有权利去操作。不过既然无法在里津市解决苏柄言的工作问题,那就把他调到省城去工作吧。 只是把苏柄言从地方调到南召省环境科研院,担任一个环境科研室的主任。他这个星沙市市长也办不到,因为南召省环境科研院院长李兴奎的级别不比他低,人家又是国家科学院院士,享受国家津贴的科学家,李兴奎完全没必要听他的。 顾恺之只是在郭子健书记面前提了下苏柄言的履历,以及现在的近况。后面的事情顾恺之就没有关注过了,但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因为苏信是郭书记父亲的救命恩人的缘故,以及苏柄言遭受到余建华的打压,再加上苏柄言在治污方面的确实有着过硬的实力,郭书记还是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没过多久,苏柄言被调往南召环境科研院的消息就出来了。 这并不能说是暗箱操作,以权谋私。毕竟苏柄言的能力摆在那里,他在南召省环境科研界是有名的治污专家。只是这些年来,苏柄言走了岔道,把心思放在官场上,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老本行了。 苏柄言不适合当官,但搞科研绝对是一把好手,去环境科研院是最能发挥他的能力的地方。所以,苏柄言去南召省环境科研院搞科研是最好的归属,顾恺之也算是了结了在里津市的最后一桩事情。 虽说官场残酷如战场,波谲诡异,步步惊心,稍稍走错一步,就是刀斧加身,这里容不下人情味,只有看不见闻得着的硝烟味。但他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至少对于一直忠于自己的老部下他很照顾,之前他已经把曾经的部下黄承带到星沙市,继续担任他的秘书,至于已经去世了的方海军,只能成为他心里最大的遗憾,永远也没有办法弥补了。 顾恺之轻吁了一口气,转头,见苏信眉头微微皱着,想必这事对他的冲击不小,不由地笑道“苏信,你爸被调到星沙市是好事,想必你们要搬家,你也要转学去星沙市,不过你的成绩很好嘛,进南召的四大名校应该没有问题,但如果碰到什么难题,到时候可以找我说说,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谢谢顾伯伯,我知道了。” 苏信点了点头,他听得明白顾恺之的话中之意,他嘴里的“建议”两个字,多半就是帮他解决就学问题。 只是苏信对于去什么学校根本就没想过,此时此刻,他心里起伏不定,在琢磨老爸苏柄言被调往南召省环境科研院的事情,对自己产生的巨大影响。 “首先第一条,就是自己必须要转学,那么安然怎么办呢?” 第267章 难以抉择 回家的一路上,苏信都在考虑老爸调往星沙市的这件事情。 既然顾恺之这么说了,此事自然不会有假,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那么爸妈肯定要搬家去星沙市,他也要转学去星沙市。 对于能够去星沙市读书,说实话,苏信确确实实有些意动,毕竟华信公司的总部就在星沙市,如果能够去星沙市读书,处理公司事务会很方便。 现在华信发展迅速,规模越来越大。虽然腾讯模仿飞书,提前搞出了qq空间和同学网,凭借qq这款近乎于无敌的即时通讯系统,发展极为迅猛。 但飞书作为全世界最早的校园sns社交网站,自有其得天独厚的优势,再就上开心农场这款火遍大江南北的小游戏,和中国最早最大的网络视频原创平台——飞书视频,让飞书依然牢牢地占据着大学校园sns社交网站的头把交椅,市场份额高达百分之54。3,占领了半壁江山。但只有华信信息的公司核心元老才知道,这光鲜亮丽的数据下面却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自从飞书这一款划时代的中国校园sns社交网站在互联网行业大获成功之后,中国互联网市场上的校园sns社交网站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对飞书网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因为这些社交网站的分流,导致飞书的用户增长点持续走低,大量僵尸号冒出来。 现在挑战飞书的不仅仅是qq空间,还有无数模仿飞书网的社交网站。所以飞书面临着一个非常严峻的考验,若是按照这个模式继续下去,不未雨绸缪另辟蹊径,绝对会走入一条死胡同。 除此之外,飞书还有一个天然的不足,建立在中国的国情基础上,单纯的校园社交网站有一个极大的缺陷,那就是很难绑定用户,很难培养用户的忠诚度。前世的校内网就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例子,校内网作为第一家模仿facebook的中国校园sns社交网,有过辉煌,可是最后依然落得个被收购,现在渐渐被人所遗忘的凄凉下场。 苏信已经有了一种危机感,现在飞书需要转型,尽快完成转型,从一个校园sns社交网站转型至全方位的娱乐互动平台。另外,飞书还需要研发一款颠覆传统点对点即时通讯系统的通讯系统,用以绑定用户。 关于华信信息的未来,苏信心里早已经构建了一个宏伟的蓝图,只是他分身乏术,不在位于星沙市的华信信息公司总部,只能遥控处理一些公司的重大事务。所以,若是能够去星沙市上学,对于他的事业是极有裨益的。 但人生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想要得到,就得先放弃,只是有的时候,需要放弃的是自己难以承受的。早在顾恺之告诉他这件事情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人影是安然。 他不得不考虑安然的感受。 他转学去了星沙市,安然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苏信就有点拿不定主意,难以抉择。 他不可能把安然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这里。 想了想,苏信再也忍不住,他要见安然,和安然商量商量眼下的困扰,他半路下公交车,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安然的住所。 苏信有安然家的钥匙,亦如安然有苏信家的钥匙一样。 苏信打开门,安然一个人在家里,此刻正盘着两条修长白皙的腿坐在落地窗前画画,正好午后的阳光自落地窗倾泻下来,洒在安然的身上,安然上身一件白色棉质体恤,上面沾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光线一照射,泛出斑斓的色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苏信本来满腹心事的,可看着这个样子的安然,莫名地心情好上不少。 安然听见声响,没有回头,因为除了苏信,她想不到还会有谁。起身从冰箱里拿了瓶果汁扔给他,拿起画笔继续在画板上,没搭理苏信了。 苏信坐在一边,看着画板上的话,不由地哭笑不得,这画的不就是他吗?只是模样有点不堪入目,越看越像王八,他伸手挡住画板,道:“小然,等会儿再画,跟你说一件事。” 安然打开苏信的手:“有话说话,把猪手拿开。” 苏信苦笑着收回手,在安然面前他可没有在顾茜面前那么口齿伶俐,这真是一物降一物。他道:“那个,我可能要去星沙市读书了。” 安然握着画笔的手不停,嘴里道:“哦,知道了,你去吧。” 安然出奇的平静,这实在是出乎苏信的意料,让他满腔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转念一想,他忽然明白了,安然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若是安然现在才知道,依着她的脾气,还不得把自己当成球踢。 苏信露出一丝无奈,原来,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也不知道爸妈再想些什么呢?这么重要的事情还瞒着自己。 苏信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老爸对三十六湾有着一种极为独特的情愫,他大半辈子的光阴都在三十六湾度过,那篇土地留下了他太多的回忆。 虽说现在他已经被调离三十六湾,在里津市环境监测站工作,但毕竟还在里津市,若是去南召省环境科研院,那么彻底在三十六湾画上了一个句号。可能此时此刻,他心里也没下定决心,是去星沙市还是留在里津市吧。 苏信转头,看着安然正安安静静的画画,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他就躺在木制地板上,双手枕着脑袋,透过窗户,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上午的那一副没个正行、满嘴跑火车的轻浮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有很多面,苏信亦然。 高兴的时候会满嘴跑火车,跟个傻逼一样嘚瑟不停;痛苦的时候会压抑无比,沉默寡言;面临抉择的时候会陷入纠结,像是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患得患失。 此刻的苏信心里有点患得患失,看着安然,慢慢说道:“小然,你老实告诉我,你想不想我留下啊。” 安然握着油彩笔的手不停,很不耐烦地道:“苏信,我告诉你别太自恋了,你爱留不留,我才不稀罕呢!” 苏信无语凝噎,心想我还真就不信治不住你了,他翻身跳起,一把将安然柔软高挑的身躯搂入怀里,双手搂着安然的下腰,下巴抵住她光洁的额头,反应过来的安然用力推了苏信一把,导致两人同时滚在了木制地板上。 “嗯……滚蛋呀。”安然嘤咛一声用力挣脱,发现根本挣脱不开,不由地火大,用水彩笔在苏信脸上画乌龟:“叫你这个色鬼动手动脚。” 苏信真是有想哭的冲动:“小然,你就不能跟我正经的说话吗?” 安然懒得搭理苏信,继续在他脸上涂涂画画,苏信拿她一点办法没有。最后安然实在无聊了,才扔了水彩笔,终于安静了下来,她躺在苏信的怀里,仰头看着苏信说道:“你真的想听我的心里话吗?” 可不等苏信回答,安然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其实她知道,苏信去江川中学读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不想多说。 因为苏信不可能违逆他父母的意思,毕竟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教学环境,江川中学相比于里津市一中都要强上不少,做父母的,总希望儿子能够去更好的学校读书。更何况,现在苏父调往南召省环境科研所已经确定了,苏信不可能独自留在里津市读书。 安然是不想给苏信压力。 一切,顺其自然吧。 她脸带无所谓,很平静地说道:“那我告诉你我的心里话,苏信,你去星沙市吧。” 听了安然的话,苏信先是一怔,随之而起的是一丝歉疚。 对于安然赞同他去星沙市读书,他并没有丝毫的高兴,反倒是更加的难受,安然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当初牧野前往北京,本来是要带着安然一起去的。安然为了他,才留了下来。 第268章 以你之名 苏信去安然家,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安然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他去星沙市读书,其他的她不想废话。但苏信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安然的心意,她只是不想让自己为难罢了。如此一来,他心里更加的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气氛沉闷,安然缩卷在他的怀里一句话也不说,苏信看着落地窗外天色渐暗,暮色四合,心下一叹,不想再就自己转学的问题和安然争吵,回家再看看情况吧。 苏信起身给安然煮了碗面条,否则安然又是吃泡面的节奏,这傻丫头永远不会照顾自己。想到这个,他更难以下定决心去星沙市。 不得不说,这段日子苏信没少煮面条,手艺倒是进步神速,香喷喷的。看着安然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面条,苏信独自离开。 没有出乎苏信的意料,他一回到家中,老妈谢小芬跟他提起搬家去星沙市的事情。话语之中,苏信听出了老妈对于能够搬家去星沙市很是热切。其实这也正常,老妈本是星沙市人,外公外婆小舅都住在星沙市,如果家里也能够搬到省城星沙市,对于老妈谢小芬来说,就是重归故里呀。 谢小芬说了那么多,重点还是关于苏信转学的问题,在她看来,儿子对于他自己能够去南召省最好的学校江川就读,应该非常兴奋的,这不存在任何的障碍。她习惯了给儿子搞包办这一套,也不听苏信的意见,就说去一中办理转学手续。 苏信一时间没有回答,反倒是问:“老妈,我们搬家去星沙市,你工作上的事情怎么办?” 谢小芬道:“这个你就用不着操心了,老妈我再怎么说也是第一人民医院的护士长,有职称的,组织会给我解决工作调动的问题。” 苏信翻了下白眼,他哪能不了解自己的亲妈呀,依照她的性格,就算医院不答应给她解决工作调动,她也会辞职。苏信问道:“那我爸的意思呢?” 谢小芬道:“你爸已经同意去环境科研院工作了,上面给他安排这么好的一个工作,他还能有什么意见呀。” 苏信倒是一怔,他没想到老爸这么快就同意去,摇了摇头,无话可说。看来搬家去星沙市意见定下来了,无法改变。 只是对于老妈说让他明儿去一中办理转学手续,去江川中学读书的事情,苏信难以做出决断,始终没有回答,起身找衣服洗澡。 饭桌上挺沉闷的,苏信陪着老爸苏柄言喝闷酒。 如今可不比往昔,苏信在家里还是有点小地位,每天晚上,他都会陪着老爸喝上一杯小酒,唠唠嗑,谈谈人生,聊聊理想,顺带扯扯国际大事。这些是大人们的最爱,苏信当然得投其所好咯。不过今晚他没有说话的**,只剩下老妈谢小芬不停地再念着江川中学的好,江川中学的妙。 苏信一直没说话,心里纠结不已,一方面想着如果自己去了星沙市,把安然这傻丫头一个人扔在里津市。安然本来就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就是大伯,却又和伯母关系恶劣,可以说,安然在里津市就剩下他一个能够依靠的人。想想他都觉得心酸,又如何做得出抛下安然的事情。 另一方面,老妈这么想他去江川中学,虽说这多多少少带着点想要向街坊邻居炫耀的意思,别人家的娃儿还在为艳羡那些进入里津市一中的学生,自家儿子已经去了南召省最好的中学了,但为人父母的,更多的是希望儿女接受最好的教育,他又如何忍心打击老妈的积极性? 这两种矛盾在苏信心里互相攻击,谁也战胜不了谁。就像是两台装了同款型号的永动机马达的机器人在拔河一样,永远分不出胜负。这种感觉已经脱离了蛋疼这种底气趣味,直接上升到蛋碎的超高境界。 喝了杯老家亲戚送了土酒,苏信又去拿酒瓶。却被苏柄言抢了酒瓶:“苏信,你喝这么多酒干嘛?” “哦,没什么?”苏信老老实实放下杯子,装饭吃饭,在家里他最多只能喝一杯白酒,只是他老子立下的规矩。 苏柄言见苏信寡言少语,察觉到了儿子今晚有点不对劲,出口问道:“苏信,人家江川中学答应录取你,这是很难得的事情,你妈替你高兴,你可以说说你自己的想法,这样子不说话像什么样子?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只要说的在理,我会赞同你。” 苏信点头,心里也觉得老爸说得对,有些事情说出来才能解决,他从饭碗里抬起头,放下筷子,道:“爸,你能够去环境科研院工作是好事,我自然同意搬家去星沙市,不过我就不去江川中学读书了,我想继续留在一中上学。其实里津离星沙市没多远,放假我就去星沙市。” “什么?!” 苏信的耳朵里立马响起了老妈谢小芬的咆哮声:“你留在里津市干嘛?难道去江川中学读书有什么不好吗?” 苏信心下苦叹,知道麻烦事儿来了。只是不想让爸妈看出他是因为安然而不愿去星沙市,爸妈对安然都很好,老妈甚至是把安然当成了半个女儿,如果知道自己不想去星沙市,是因为安然的缘故,指不定老妈会和安然之间生出间隙。这种情况,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想了想,如今是自古华山一条路,不上也得上,苏信豁出去了,道:“老妈,你听我说,我不想去江川中学读书,并不是江川中学不好,只是我觉得,读书的关键在于学习环境的稳定,我已经适应了一中的学习环境,如果去了江川中学,可能教学环境更好,但未必就适合我,其实我现在的成绩,应该算是很不错了,不管去什么学校,想要提高都没什么可能,因为我已经达到了我所能达到的极限,不会因为学习环境而产生质的飞跃,而且,我在一中认识了很多的好朋友,不大想离开里津市。” 苏信的这些理由挺起来很在理,其实仔细一琢磨,都很牵强,但他实在找不更好更加合适的理由,只能这么说。 谢小芬自然不会因为苏信的一番话,就轻易答应让苏信留在里津市,她就是要苏信一定得转学去江川中学,理由很简单:“全家都搬去了星沙市,苏信你一个人留在里津市,没人做饭洗衣,没人管着你,先不说成绩怎么样,指不定还会学坏。” 苏信无语凝噎。 最后还是老爸苏柄言出口,他对于苏信的教育粗狂的多,道:“儿大不由娘,现在苏信毕竟大了,可以选择他自己的路,他自己的人生,只要不做违法犯纪的事情,都可以支持,如果你想要留在里津市一中,没什么不行的。我赞同你的想法,就这样了。” 苏柄言的话终止了这场一时半会儿没有定论的辩论赛,苏信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对老爸竖起了大拇指:英明神武呀。 他却没有察觉到,他那个英明神武的老爸被老妈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 第269章 顾茜的离去 老爸苏柄言最终决定北上星沙市,不管他是什么想法,首先这是组织上的命令。这一点无法改变。至于苏信去江川中学读书还是留在里津市一中,老妈谢小芬也没有强迫他一定要去江川中学读书,只是说等这个学期结束,再考虑考虑。 这一切仿佛都过去了,并没有遭受到太大的阻力,苏信松了一口气。 环科院的职工大院新建不到一年时间,就在大学城的芙蓉北路,苏信家分到了一套房子,一百二平米的毛胚房,每平米只需要支付一千元。那时的星沙市房地产虽然不及后世那么火热,可均价依然高达四千五千一平米,以一千块一平米的价格,拿到一套位于大学城地段的房子,这绝对是物美价廉。 谢小芬辞去了里津市第一人民医院副护士长的职务,申请转院去星沙市第一人民医院,至于结果,却一时没有下来。苏信也不大了解,只是看着老妈里津市星沙市两头跑,一边忙着她工作调动的事情,一边忙着新房子装修的事情。 买房子要十二万,装修买家电起码要个七八万,零零碎碎加起来总预算差不多二十五万,这基本上掏空了家里的全部积蓄。 本来苏信是想拿点钱给老妈的,虽说现在的华信公司也是资金短缺,举步维艰,但这个资金短缺是指几千万几亿的天文数字,几百万还是随随便便拿得出来的,但他找不到理由,为此苦恼了好一阵子,他可没胆现在告诉爸妈,说自己在外面开了一家市值上亿的互联网公司。 不过后来,舅舅谢小南拿了五万块钱,解决了新房子装修的问题,没有缺钱,苏信也不在为此而纠结。 经过搬家这个小插曲之后,尘埃落定,苏信的生活回归了平静,每天照常上学,下学,大多数的时间和安然在一起,每天晚上处理下华信公司的事务,日子过的波澜不惊。 高考之后,顾茜要离开里津市,去首都北京。 那天,苏信亲自去送了行,里津市有个小型的紫云机场,只是这个破地方,他打心眼里有点畏惧,是不大愿意来的。因为每次来这里,他的脑海之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夏桔梗离去的那一幕,他目睹着夏桔梗与他错身而过,走进候机室的那一幕。 那短短的几十秒钟,绝对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一段记忆。 此生难忘。 “苏信,你在发什么楞呢?”候机室大门口,沈雪见苏信一副痴呆儿的样子,拍了下他的肩膀。 “没什么。”苏信回过神来,随即摇了摇头。 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这沈雪也要去北京了,可能,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吧。不过世事无常,人生如戏,谁又知道在下一个转角遇见的那个人,是不是你曾经自以为会彻底消失在你生命之中的人呢?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沈雪撅了下红润的小嘴巴,她很少见到苏信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苏信是因为姐姐顾茜要去北京了,只怕以后再难见面,心里舍不得顾茜。 苏信反头瞟了眼沈雪,心里倒是有些好奇,因为沈雪来里津市的时候,夏桔梗已经留学美国了,她怎么知道自己再想起曾经痛苦的回忆?不由地微笑道:“你知道?” 沈雪美目翻了个白眼:“当然啦,你不就是马上要和我姐姐分离了,心里舍不得,想着她嘛。舍不得就说出来嘛,干嘛这样。” 苏信无语凝噎,这鬼马精灵的丫头的想法真是天马行空,不过被沈雪这么一说,他还真有点舍不得顾茜离开了,毕竟顾茜此去北京,再见之日遥遥无期。他下意识地瞥了眼身边的顾茜,此刻顾茜脸色羞红,嗔道:“小雪,你又胡说了。” “姐,我哪有胡说呀,苏信就是舍不得你离开嘛,不信我问他。”沈雪拉着苏信的手臂,不依不饶道:“苏信,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姐姐,老实交代,你敢撒谎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我姐姐啦。” 苏信头冒白线,无言以对,他真的是彻底被这丫头打败了,苦笑着点头承认:“对,是的。”他知道他如果不这么说,反而会让顾茜更加的难堪,女孩子嘴巴上好像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很在乎这些的。 “嗯,这才乖嘛,嘻嘻。” 沈雪笑的嘴都合不拢,她踮起脚尖,拍了拍苏信的肩膀,噘着红润的嘴巴道:“苏信,是不是想做我的姐夫呀?记得以后不许气我哦,不过我姐姐要去北京,你没机会了,哼哼。” “咳咳……”苏信给沈雪噎得面色通红,差点一口气没回上来,沈雪这丫头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话都敢说,这哪像是豪门贵族出身的未来的名媛呀,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魔头。 顾茜更加的不好意思,莹白的脸红的快要滴出水来,她也是被自己妹妹沈雪欺负惯了,拿沈雪一点办法没有。红着脸看了眼手表,岔开话题道:“雪儿,别胡说了,时间快到了。” “那我们去候机大厅吧。” 沈雪拉着行李,准备过安检了,不过看到身边的苏信,她说了一句霸气无比的话:“苏信,今天看你表现不错,留十秒钟给你跟我姐姐表白,比如说我一辈子爱着你想着你啦,哎呀,虽然恶心点,但我就当做耳聋了,速度速度。” 苏信被沈雪寒碜的想哭的心都有了,至此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这辈子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沈雪,天可怜他,沈雪终于要去北京了。 可是时间紧迫,苏信没时间计较沈雪,转头见顾茜莹白的脸蛋透着嫣红色,大半是给沈雪揶揄逗弄出来的,微微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握住了顾茜微凉的手掌,笑着说道:“到了北京,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 顾茜点头,大大的眼眸中有些泛红,尤其是想到这一次去北京,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她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强烈的冲动,这股冲动强烈无比,以至于竭力压抑,她依然难以控制。 在熙来攘往的人海之中,在她十八岁的豆蔻年华里,顾茜做出了她这十八年来最为大胆的一次举动,伸手抱住了苏信的腰,然后踮起脚尖,在苏信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记得要和我通电话;记得你说过的,要想着我。” “好。”看着怀里女孩酡红如醉的脸蛋,苏信心里不可抗拒的升腾出一股怜意,重重地点头,然后,顾茜在他的注视下,转身而去,亦如当初的夏桔梗离去的场景一样,消失在候机室门口里。 苏信闭上了眼睛,随即重重地甩了甩头,反身离开机场,嘴里喃喃着说了一句傻逼话:“假如我**,我要炸掉全世界的飞机场。” 第270章 先斩后奏 七月初的一个上午,阳光正好。 “吱呀”一声,高三年级组办公室门打开,谢小芬在赵雅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谢小芬笑道:“这一年来,谢谢赵老师对苏信的照顾了。” 赵雅笑道:“哪里的话,苏信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生,我以他是我的学生为荣。我想这次苏信去了江川中学,一定会变得更加的优异,为他的母校一中争光。” “呵呵,赵老师过奖啦。”谢小芬脸上难掩笑容。她这次来一中,是来给苏信办理退学手续的。当然,这件事情她是瞒着苏信做的。 赵雅提议道:“谢女士,要不要我把苏信喊出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呃……不用了,不用了,我还要赶到医院处理我的工作的事情。”谢小芬摆摆手,现在可不能让苏信看到自己,若是让儿子知道自己瞒着他,把他的转学手续办了,指不定又捅出什么篓子。 赵雅不知道谢小芬心里打的算盘,她还以为苏信已经知道他自己转学去江川的事情,当下点头道:“那好。” 谢小芬道:“那赵老师,我先回去了,赵老师有时间去家里坐坐哈。” “好,您慢走。”赵雅停下脚步,看着谢小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微微叹了一口气。 刚才谢小芬找上她,提出给苏信办理退学手续,转学去省城江川中学的事情,她一阵错愕,随后想要挽留。不过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 毕竟苏信要去的学校是南召省名气最大的江川中学,相比于里津市一中,江川中学的各个方面都要强上不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本是颠簸不破的道理。更何况,谢小芬也说了,苏信爸爸被调到省城工作,她们全家都要搬到省城星沙市去,苏信不可能一个人留在里津。 只是话虽如此说,但赵雅心里还是很惋惜的,这么一个优异的学生,她一直很重视,一中也一直把苏信当做靠清华北大的苗子来培养,出了好大的力气,没想到现在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赵雅摇了摇头,反身,正想回办公室,却看见班上的马连成真偷偷摸摸地沿着墙角跟往教室走去。她眉头一皱:“马连成,站住!” 马连成打了个哆嗦,反头挠了挠头,笑道:“赵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赵雅道:“自习课不上,你去哪儿了?” 马连成指了指厕所的方向:“哦,赵老师,我刚上厕所回来。” 赵雅眉头皱起:“上课就上厕所,课间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赵老师,什么时候想上厕所,这也不受我的控制呀。”马连成表情很委屈。 赵雅气急,却拿这个爱调皮捣蛋的家伙没办法,黑着脸摆摆手:“还不去教室看书。” “好好好。”马连成有如大赦,连爬带滚闪了。 ######## 马连成走进教室的时候,刚好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422班教室里,此刻闹哄哄一团糟,跟菜市场最大的区别是没区别,马连成目光一扫,发现苏信此刻正被几名女同学围在中间,拿着作业本轮番轰炸。 “靠,这家伙艳福不浅。” 马连成走过去,直接坐到苏信的课桌上,也不管几名女同学一副想要吃了他的表情,拍了拍苏信的肩膀,一副特不爽的表情:“苏信,你有这么好的事情居然藏着捏着不告诉我们,请客!请客!” “什么好事?”苏信完全不懂马连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一脸的哥不懂你的样子。 “还装呢。” 马连成嗤之以鼻,刚才在走廊上,他把班主任赵雅和苏信老妈的对话全部听到了:“你老娘都来一中给你办理退学手续了,你装什么装?听赵雅说的,你要转学去江川中学了,我没说错吧?” 咔嚓一声!安然手里的铅笔应声而断。 苏信呆了一下,随即心下哭笑不得:“我的妈呀,你也会跟我玩先斩后奏这一招了。” 苏信要去江川中学的消息瞬间在教室里扩散,没用两分钟,全班同学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顿时议论纷纷,看着苏信的目光之中,充满了艳羡。 要知道,不是省城星沙市本地人,想要进江川中学的难度比出国留学还大。那年头出国留学,不用成绩好,也用不着家世逆天,只要家里有钱就成,但江川中学可不是兜里有两个钢镚儿就能去的,没有门路,或者成绩不够优异到变态,外地学生连江川中学的门槛够都够不着。 在一中学生的固有认知中,如果说一中在里津市是所有初中生仰望的存在,是他们奋斗的源泉,那么江川中学就是整个南召省初中生梦寐以求的慕道圣地。 江川中学,南召省最好的中学,没有之一! 苏信去江川中学的消息,不可避免地引起大家热烈反应,大家纷纷出言祝贺苏信。不过祝贺是假,敲诈是真,这么个大好事怎么着也得破费破费吧?苏信很苦逼的掏了两百块钱请全班同学喝饮料。 马连成喝着汇源果汁,翘着二郎腿,拍着苏信的肩膀,咂巴着嘴道:“嗯,小伙子不错不错,有前途,有前途。” 苏信心里挺无奈的,一想到安然他心里就难受,可此刻身边的安然一副冷淡的表情,似乎丝毫不曾受到影响,他也不好说什么。而且老妈既然先斩后奏了,他也不可能责怪自己的妈妈,叹了一口气,合上书本,随口扯淡道:“别介,马大少比我更有钱途,随手就顺走了我两百大元。” 马连成嗤之以鼻:“靠,苏信你要不要这么小气,不就是两百块钱嘛。” 苏信翻了个白眼:“俺是穷人。” “得,这日子没法跟你过了,咱两彻底掰了吧。”马连成扔了果汁塑料盒,跳下桌子,对苏信递了一个大大的鄙视的眼神。 苏信一脸的恶心:“速滚,速滚,搞得我跟你搞过基似的。” 马连成是滚走了,班上其他同学却滚来了。一个个拿着同学录,让苏信留言,搞得好像坐实了他一定会离开一中,去江川中学读书一样。说什么你去了江川,可别忘了我们这群同甘共苦,抗战两年的同学,以后发达了,记得讨饭讨到你家门口的时候,赏点狗粮。 苏信以手扶额,无可奈何,也不解释,太费劲了。 苏信座位前面的周怡把同学录递给他,眼眸中满是感伤,好一副生离死别,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场景。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会误以为他俩有啥地下奸情。 周怡道:“苏信,去了江川可不能忘了我哦。” “放心吧,就你这长相,我想忘也很难。”苏信随手在同学录上写下一段没用的废话。 周怡道:“什么意思?” 苏信道:“意思就是你美貌如花,赛过芙蓉,压过凤姐,比肩雷迪嘎嘎。” 第271章 最后的演讲 苏信转学去江川中学这件事情,谢小芬抱着不容改变的态度。 只是谢小芬还是挺怕儿子苏信来驴脾气的,放倔顶着她唱反调。毕竟现在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什么事情全听她的。直到十多天之后,等尘埃落定,她才和苏信提及了已经帮他办理转学手续的事情。 苏信没有责怪谢小芬的意思,反而是一改之前的消极态度,笑着打趣道:“老妈,儿子坚决拥护你的决定,跟着党走。” “你这么想就好。”谢小芬七上八下的心顿时着了地。她也不清楚苏信之前言之凿凿不去江川中学读书,为何突然之间改变了注意,但既然儿子同意了,她也就心定了:“儿子,好好的在里津市念完这个学期,既然你舍不得那群好朋友,暑假就留在里津市玩吧。” “好。”苏信笑着点头,心里却是一叹,他是真的不想在就去江川中学读书,还是留在里津市一中的事情上,跟父母发生不愉快了。 这些天里,他躺在床上常常会想起这件事情,尤其是想到当初夏桔梗离开他前往美国的事情,他忽然明白了夏桔梗的难处,其实做父母的目的很单纯,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受到最好的教育。 对此,他能说什么呢?他又能责怪什么呢? 如果他没有重生;他的心智还未成年,他可能会大吵大闹,就像是为了上网打游戏而跟父母吵架一样,但他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他能够深切体会到做父母的心意,又岂能忤逆。 事已至此,他唯一的选择是听从爸妈的安排,去星沙市读书。只是一想到把安然独自扔在里津市,就心烦意乱,没有头绪。 时间就在一种浓浓的离别的气氛中渐行渐远。眼见着就要到高二学期的期末考试了,跨越这道关卡,便是废寝忘食争分夺秒的高三,数之不尽的考试和日以继夜的补习。 为了让高二年级的学生们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高三,教务主任彭文臣决定来一次总动员,让高二年级成绩最优异的学生上台做演讲,苏信自是名列其中。 若是放在以往,这种形式大于实际意义的动员大会,苏信是不会参加的,这一次,他答应了。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这所学校,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周一,天晴。 清晨六点半,里津市一中五荣冠校区的英东足球场上,此刻两千多名学生已经列队站好。包括苏信在内,一共六名学生上台演讲,其他五名学生在里津市一中都挺有名气,要么是学生会团委的干部,要么是全年级前几名的高材生。 按照演讲顺序,苏信排在第五,现在才第三个学生上台演讲,时间还早,苏信和两名要演讲的学生站在主席台的后面无聊的等待。 这两名学生都是一中的大名人,苏信也认识,一个是物理奥赛夺过金牌的牛逼人物,叫做张秉贵;另外一名学生是女的,她去年接替顾茜成为了一中新一届学生会主席,叫做吴雅丽。 这两人此刻都有点紧张,尤其是张秉贵这个高材生,虽说是三伏天气,但最近里津市暴雨连绵,气温很低很凉快,可张秉贵紧张的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了。 苏信就优哉游哉淡定的很,这种阵仗他早已经司空见惯,完全不知道紧张为何物,只盼着前边演讲的人动作快点,让他随便扯几句淡收工回家,各找各妈。 “苏信,你的演讲稿呢?”正在默念演讲稿的吴雅丽见苏信无所事事,不由地好奇问了一句。 “我没有演讲稿。”苏信摊摊手,如实回答,事实上他根本就没写过演讲稿,到了现在也不知道上台该说些什么,到时候即兴发挥吧。 吴雅丽不可置信:“那你到时候怎么说?” “胡说呗。”苏信笑笑,这是一个不贫嘴不欢乐的时代,肤浅和刻薄凑成了一对。学生是很难听得进什么大道理的,大多数的时候,胡说八道比一本正经有用得多。 “没有演讲稿,到时候你紧张了怎么办?”吴雅丽摇了摇头,这苏信实在是太托大了。 张秉贵扶了扶眼睛:“吴雅丽,你就别替苏信担心了,一中百年校庆的时候,苏信可是唯一一名以学生身份登上过名人讲坛的人物,当时引起了全校轰动,他的那次演讲视频到现在还挂在一中贴吧上,是回帖率最高的一个帖子,很多新生都会去看。这种场合他怎么可能应付不了。” 吴雅丽有点诧异地看着苏信,她这个一中学生会主席当然知道苏信是一中的风云学生,只是她高一在省城星沙市读书,一中百年校庆是在去年举办的,她没有参加,自然不知道苏信曾经在名人论坛上扯淡扯到让无数一中学生膜拜的事情。 “该你了,张秉贵。” 这时,一名老师走下来通知张秉贵做好准备。 “加油!”苏信见张秉贵额头布满汗珠,拿着演讲稿的手微微发抖,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目送张秉贵走向主席台。 “苏信,我有点后悔在你后面演讲了。”吴雅丽说道。 “为什么?”苏信有点不明白。 “等下你说的太好,我压力很大呀。”这次演讲吴雅丽可是花费了大量的心思,本想着最后一个压轴出场,效果最好,可现在前面的苏信这么厉害,甚至于连稿子都不用。她上去就是不免贻笑大方。 “这个,这个你想多了。” 苏信心想这吴雅丽还挺有心机的,苦笑着收回目光,眯眼朝下面的足球场望去,学生们东倒西歪无精打采,悉悉索索交头接耳,看起来无聊之极,根本没几个在认真听演讲,照这个节奏下去,轮到自己上台的时候,只怕是没几个是活人,全都半死不活。 苏信摇了摇头,气氛太沉闷,之前几个演讲的学生都照搬规矩,大讲人生大讲理想,人屁大没有,一个个搞得跟哲学家似的,别说是台下那群十七八岁的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只怕连演讲的学生也没兴趣听他们自己放的屁。 张秉贵可能因为紧张的缘故,说话结结巴巴,就是连苏信都替他捏了把汗,不过也没出什么大的差错,照本宣科把演讲稿念完了,足球场上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接下来,轮到苏信登台了。 “苏信,加油!”吴雅丽鼓励道。 苏信微微一笑,点头,然后大步走出后台,伴随请夏日温润的光线,他的身影出现在了主席台上。 紧接着,掌声响起! 第272章 那些年,我们暗恋过的女孩 站在主席台上,面对着足球场上的两千名高二学生,苏信神色淡然,他不是一个雏儿,这种阵仗早就司空见惯。只是一想到即将转学离开,不免心潮起伏,情难自控。 “看着下面东倒西歪的你们,我突然很羡慕,为什么我站着唾沫横飞,你们坐着睡眼朦胧?” 苏信目光一扫,看着台下昏昏欲睡的学生们,开口道:“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生时何须久睡,死后自由长眠。现在不珍惜时光,难道你们是想到长眠后梦游吗?” 掌声响起,主席台上的演讲者语调犀利,极具黑色幽默,开口第一句,便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 “虽然知道大家都知道我的名字,但我还想自我介绍一遍,因为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多了,或许说再也不会有更为准确。” 苏信顿了一顿:“大家好,我叫苏信,苏东坡的苏,欲信天下于大义的信,我是里津市一中高二年级422班的一名普通学生,读了两年高中,我最向往的是放假:我最痛苦的是学校天天补课;我最庆幸的是,暗恋了一个女孩;我最遗憾是,暗恋女孩拒绝了我的情书。” 草坪里笑声四起,一扫之前的沉闷气氛。 苏信双手撑着演讲台,继续道:“马上高三了,我知道这个遗憾是没有机会弥补了,因为我得为高考而努力。你们同样得努力,假如你也有暗恋的女孩,那就继续暗恋下去吧,别担心被别人抢了先。俗话说得好,爱情不是龟兔赛跑,跑得快的死得早。” “哈哈,说得好……”苏信的这一段话,在学校里算得上惊世骇俗的禁忌话题,可对同学们的吸引力却极大,现场的气氛瞬间给调动了起来。 “总而言之,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要进入高三了,过上呆在地狱望着天堂的日子。不过,只要学不死,咱就得往死里学不是?” 苏信顿了一顿,继续道:“各位男同胞们,少打点游戏,多看看书,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魔兽毁一生,网游穷三代,天天上自习,必成高富帅。” 苏信伸手,朝着低下的男生们虚指一圈: “我相信,你们就是未来的高富帅!” 学生们狂笑不止,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听过高富帅这三个字,但很容易理解高富帅的意思,不得不说,他们被苏信犀利幽默的语调彻底折服,掌声不断。 “看着下面的女同学们笑得那么乐呵,我忍不住想要说叨说叨几句。各位美女们,别整天想着逛街买名牌包包高档化妆品,难道你们没听过吗?真的猛士,敢于直面自己未化妆的脸。所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吧。” 足球场里爆笑声四起,苏信没有说话,等大家笑够了,才继续道:“马上高三了,大家一定都带着万分期待和忐忑的心情,只是很多的时候,繁重的学业压的你们喘不过气来,我是你们中的一员,我也有过这种感受,挺迷茫的,挺无所适从的,甚至于会怀疑读高中考大学是为了什么?”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苏信顿了一顿,道:我们的老师说:为了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为祖国的复兴大业添砖加瓦;我们的家长说:为了有一个更好的前程,出人头地;我说:为了在大学里,追那些年,我们暗恋过的女孩。” “好!说得好!”草坪上掌声如潮。 盘膝坐在草坪上的安然却是撇了撇红润的小嘴巴:“这个大混蛋,竟然还有暗恋的女孩呀。” “我坚信,下面的广大男性同胞听了我的话,此刻一定不会迷茫,相反是动力十足,春风吹,战鼓擂,高考场上谁怕谁。” 苏信笑着大声道:“所以,大家尽管撒丫子在高三这条你死我活的快车道上奔跑吧!超越吧!如果你是一百八十迈的四驱音速,那么你冲破终点线的那一天,就是成为高富帅、白富美的一天!” 掌声再起,英东足球场上,除了苏信的声音,只剩下如潮的掌声和叫好声。高二441班级所在的位置,马连成笑弯了腰,蹲在草坪上捶地:“这苏信真是个大坑货,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无耻的话也说得出来,也不怕班主任剥了他的皮。” 主席台下,包括彭文臣在内的一众老师的脸色可就不大好看了,苏信作为高二年级最优异的学生,不仅不引导学生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为艰苦卓绝的高三做好准备,反而大谈特谈一些校园禁忌话题,这像是什么话? 哗众取宠! 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不能现在把苏信给轰下来吧?还是苏信高一的班主任武大成了解自己曾经的学生,此刻他站在自己所带的班级前面,看着主席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黑黑的圆脸带着一种期待的笑容,嘴里低声喃喃道:“这个坏小子,以后进了大学,不得了,了不得。” 苏信自然是老师们对他的演讲风格极为不满,但既然他敢这么说,就不会在乎老师们的意见和反应,直接过滤掉老师的存在,把他们当成空气,反正要转学去江川中学了,难不成还能拿他怎么着? 更何况苏信深知,跟这群叛逆的青少年交流,大道理说得再多也于事无补,左耳进右耳出那算是好的了,就怕成了他们的催眠曲,大清早的草坪上鼾声四起实在不雅观。所以,还不如开开心心的扯扯淡,后世的段子,苏信张口即来,一串接着一串,跟炫迈口香糖似的,根本停不下来,逗弄的学生们捧腹大笑。 “表哥,你让我揍的家伙在哪儿呀?” 英东足球场入口的一颗百年老槐树下,此刻站着十多个男生,开口问话的是一个身穿斑点花衬衣,黄色长头发男生,此刻被众人拥簇着,俨然是这群少年当中的头头。 黄色长发男生嘴里的表哥,则是带着眼镜,看起来柔柔弱弱很斯文的朱连松,朱连松伸手指着主席台上的苏信:“就是那个,站在主席台说话的那个。” 黄色长发男生顺着朱连松的手指,朝主席台上的男生看过去,不由地眉头一皱,台上的人有点眼熟,但不敢确定,不由地出口问道:“表哥,这家伙是不是叫苏信?” “对啊,表弟,你怎么知道他的?”朱连松满脸的疑惑。 黄色长发男生掸了掸烟灰,唇角露出一丝冷笑:“要说起来,这苏信还是我初中三年的同班同学呢。只是两年不见,这家伙样子帅了很多,而且长高了许多,我都差点没认出人来。苏信能够上台演讲,看来在一中混的不错?” “对啊,现在苏信这狗日的在一中名气很大,嚣张得很。表弟,你跟他是老同学?”朱连松脸色有点不大好看了,高考那天,苏信在顾茜面前那样子羞辱他,他对苏信可谓是恨之入骨,这才喊了在外国语中学称王霸道的表弟来一中,帮他教训苏信一顿,可表弟跟苏信是初中同学。有了这层关系,朱连松不确定表弟还会不会帮他。 “我跟苏信是老同学,只是我没想到,苏信改变这么大,以前的苏信可是一个孬种,我想这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黄色男生感叹了一句,见朱连松脸色表情不大,拍了下他的肩膀:“放心吧,表哥,这苏信跟我抢过女人,我不会放过他的。这次新仇加旧恨,我不卸他条腿算我输,不过,在一中的地盘上不好闹事,今天先放过他。” 黄色长发男生踩灭烟屁股,招了招手:“走!” 在十多名男生的拥簇下,黄发男生大摇大摆的朝校门口走去。 跟在后面的朱连松有点没反应过来,心里暗忖:表弟这么坏的一个人,在外国语中学号称是人见人怕的霸王,原来也被苏信抢过女人啊。 想到这里,朱连松顿时心里舒坦多了。 第273章 挥手说再见 扯淡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的快。 苏信在主席台上发表演讲,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除了一个个老师们度日如年,足球场上的同学们丝毫没有注意时光的流逝,苏信犀利爆笑的话语,彻底折服了他们。 这一次,站在后台的吴雅丽终于见识到苏信犀利的口才,果然名副其实,甚至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苏信的那副面对面对几千名学生,谈笑自若的神态真的很吸引人,也难怪百年校庆的时候,能够成为唯一一名以学生身份登上名人讲坛的人物。 吴雅丽作为学生会主席,一向以口才著称,多次参加省里的演讲比赛拿到名次,她自以为是里津市一中口才最好的学生。但她现在不得不承认,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相比于苏信,她差上一大截。 苏信真的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演讲人,他懂得调动情绪,时时刻刻让听众的焦距落在他的身上;他知道他的听众需要些什么,三句话里有两句能够让听众笑出声来,但话语之中不乏哲理;而且话题始终不离主题,今天的演讲主题就是关于高考,关于马上到来的高三。 吴雅丽眯着眼睛,朝台下看去。 此时此刻,台下两千多名高二学生,基本上全部是站着在听苏信的演讲,气氛热烈道极点。可见苏信的口才多么犀利,演讲多么引人入胜。 吴雅丽眉头紧蹙,等下她上去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玉珠在前,莫说超越,哪怕想要达到同样的效果都千难万难,反倒是担心到时候下面的听众起哄拆台。 就在吴雅丽苦恼着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苏信依然在主席台上口若悬河,语不惊人死不休。 英东足球场上,此刻的气氛已经达到了**,苏信已经转化了语调,从开始的犀利吐槽的语调、变成激扬热血的口吻。 一次完美的演讲,不仅仅是让听众听得入迷,让他们捧腹大笑,还要让他们得到点东西,受到一点启发。 “我很喜欢这样的一句话:何必为部分的生活而哭泣,君不见全部的人生都令人潸然泪下。此时此刻,这句话我的理解是,何必为高三的生活而哭泣,君不见全部的学习生涯都令人潸然泪下!” 苏信取下话筒,走到主席台边沿,炯炯有神的目光扫向台下,嘴角的笑容充满了自信和沉稳,他一手握拳,举在半空,一手拿着话筒,语调激扬:“这句话并没有丝毫的丧气的意思,相反它告诉我,告诉我们,读书本来就是苦的!但既然大家已经顽强地度过了十年寒窗,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那么有什么理由不全力以赴、不拿命去拼一个大未来?” 掌声震耳欲聋,苏信目光一扫足球场上的数千名学生,语调愈发铿锵有力:“同学们,九十分钟的世界杯决赛,现在只剩下最后的十分钟加时赛,如果你不踢,下场休息,我无话可说,因为这只是你对你自己的亵渎!” 掌声如潮,响彻了整个五荣冠校区,苏信的声音在英东足球场上空飘荡着:“最后,我想用这样的一句话来结束这次演讲,不管大家如何看待为时不远的高考;不管大家是否从我这次的演讲中得到什么,请一定要牢记本心,唯有自己与信念不可辜负!” 苏信鞠躬:“谢谢,我的演讲完毕。” 在如潮的掌声之中,在清晨的微光之中,苏信走下主席台。 ####### 时光如梭,渐逝渐远。 2004年7月15号,是里津市一中高二年纪的期末考试的日子。苏信在一中的两年学习生涯,终于画上了一个句点。 期末考试结束的那一天,苏信独自一人站在一中的校门口,站在熙来攘往的学生人流中,肩膀上挎着书包,盯着校门口上方的“里津市一中”五个金色大字,怔怔出神。 这所百年名校,曾经是他仰望的存在;这所学校,曾经有一道他追逐了两个人世的倩影,回想起当初刚踏入一中大门的时候,他意气风发,只是想向夏桔梗证明:“我此生必须努力,只为与你并肩前行!” 曾经的过往,犹如一卷色彩斑斓的画卷,在苏信的脑海铺展开来。 入学第一天,他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大家好,我叫苏信……至于我的长相,大家都看得出来,贝克汉姆是不敢比的,刘德华的造型也只能偶尔幻想一下,跟金城武的脸型那是完全不在同个一档次上,但还算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拉出去逛街不至于被别人误以为你挽着得是只猴。至于性格,没啥好说的,低调内敛风趣幽默安分守纪等等诸多优良品质,我统统没有,但我有一颗乐观的心,大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在一中的名人讲台上,他语调铿锵有力,发表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演讲:“什么是一中精神?我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但是我知道,一中创造了百年的辉煌,也必然能铸就千年的荣光。为什么?因为一中有无数个像那位大妈一样尽职尽责的园丁。他们很卑微,为了一中人的高贵而卑微;他们不伟大,只是在默默无闻地成就着我们的伟大!” “今天,是母校的百岁生日,趁着这个机会,我想厚颜代替广大学子说句心里话:一中,虽然你虐我虐了千百遍,但我待你一直如初恋。为什么?因为一中,我是真的爱你!” 百年校庆晚会上,眼睁睁地看着余靖宇向夏桔梗表白,他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凝视着她的眼,缓缓地说:“还记得四个月前的毕业聚会吗?那天晚上,我骑着单车载着你,对于我来说,其实就是骑着时光载着幸福。不过在那一路上,我都有一股深深的恐惧感,我恐惧下一站就是终点。美好的,都是短暂的,时光也一样。我知道,可能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光,因为在我的生命里,已经快要失去你。” 话音一落,他单膝跪下,将手中的那束红玫瑰递在夏桔梗的面前,“桔梗,如果你是那样的讨厌我,请一定不要可怜我,请直接拒绝我,如果你心里那怕还有一丝的不确定,请给我一个机会,因为从此往后,我要陪你走到世界的尽头!” 然后,在全场因为不敢相信的哗然错愕声中,夏桔梗接过了那只玫瑰花,将小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他紧紧地拉着夏桔梗的手,握着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女孩,沿着拥挤的道路,穿越了人海! 苏信闭上眼睛,心潮起伏! 两年的时光里,这所学校承载了他青春里最美好的一段感情,只是白云苍狗,世事变幻,一切的美好,一切的悲欢,一切或真或假的情感,都将在光阴之水中冲刷殆尽,消失无痕。 但他此生不会忘记,这座百年名校曾经留下他与她的足迹,留下太多太多难以割舍回忆。只是此时此刻,是到了离别的时候了。 挥手、说再见! 苏信提了提肩上的挎包,转身大步离开。 在夕阳余晖下,他的身影被拉的老长老长,渐渐斑驳,渐渐迷离。 第274章 刁蛮的未来媳妇 “苏信,刷碗。” 这段时间安然脾气特别大,跟**桶似的一点就着,苏信不敢招惹她,谨遵圣旨,老老实实的起身刷碗洗锅。 苏柄言和谢小芬都去了星沙市,处理工作和新房装修的事情。苏信一个人留在里津市,家里除了他,还有安然。 爸妈不在,苏信苦逼的肩负起每天做菜煮饭的重任,不过好处也是有的,煮菜的手艺大幅度提高,而且以前老爸老妈在家里,苏信还是很老实的,现在家里就他和安然两人,他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吃过晚饭洗了碗,苏信见安然拿衣服洗澡去了,他就直接钻进了安然的卧室里,躺在床上,闻到一股安然身上的清香,他拿起枕头边上的一本《出麦田记》,最近安然爱上了看书。 他随手翻了翻,这本小说他看过。 故事说的是一个农村穷**丝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孩水儿,穷**丝努力读书考大学,就是为了走出麦田(“麦田”是指农村,“出麦田”便是指农村人想要走出农村融入城市。) 穷**丝高考的那一天,水儿被家人强迫嫁给大她十多岁的老穷**丝。穷**丝知道了,但为了走出麦田,狠不下心放弃高考,没有去阻止这场婚礼,而水儿为了她那个心爱的穷**丝自杀。后来穷**丝才知道,冰清玉洁的水儿是白富美,是掉进鸡窝里的金凤凰。 当初苏信看到这个故事一阵蛋疼,坐在马桶上都茶饭不思,靠,世界上的傻逼真多,尤其是写小说的作者,动不动就塑造一些二逼气质十足的主角。(纯嘴巴欠揍,调侃调侃。) 吱呀一声,卧室门打开,洗完澡的安然进来了。 安然穿的很简单很清凉,一条淡蓝色的短裤,修长白皙的腿部裸露在空气之中,上身是一件纯白色背心,漂亮的锁骨,湿漉漉的头发冒着微微热气,因为刚刚洗完澡的缘故,精致的脸蛋带着丝丝嫣红色,清澈明净。 “干嘛呢你?你这么臭,谁让你睡我这里的?”安然见苏信这混蛋竟然躺在她的床上,就差一脚把苏信给踹飞了。 苏信恬不知耻地道:“没什么?无聊嘛,想跟你说说话。” “过去点,说什么?”安然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毛巾撮湿漉漉的头发,苏信见此,“我来吧。”接过毛巾,给安然撮头发。 安然没有拒绝,盘腿坐在床上,随手拿起那本《出麦田记》看了起来,嘴里道:“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说呀。” “小然,跟我去星沙市吧。” 这件事情苏信想了很久,他不可能违背老妈的意愿,可又不能把安然留在里津市,这是唯一的办法。不过说起来,让安然辍学去星沙市,还有有点自私,因而从来没有在安然面前提及过,眼见着还有一个月就要去星沙市了,他终于下定决心说出来。 “江川中学又不收我,我去干嘛,难道你想让我辍学不读书了吗?”话语之中,安然显得很平静,事实上,自打知道苏信要转学去江川中学这事儿,她都很平静,因为她已经习惯了面对一切的突如其来的事故,即便难以接受,她也会咬着牙去接受。假如不能改变,就顺其自然。做好自己就够了,只要苏信好就好了。 苏信可不知道安然有想这么多,他只是一心想要在这个问题上,找出一个解决方法。他道:“小然,只要你想去,我就有办法让你进江川中学。” 安然抬头盯着苏信道:“什么办法?” “小然,顾恺之你知道吧,他现在是星沙市市长,我如果跟他说起你转学的事情,他会给我解决的。” 苏信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他知道,以他的成绩足够让江川中学倘开大门,之前顾恺之有说过他转学的事情如果碰到什么难题,可以去找他,如果自己求顾恺之解决安然的就学问题,虽说有点得寸进尺,但想必顾恺之不会拒绝,眼下关键就是看安然是什么想法。 安然翻了一页书:“那算了吧,我不要你为了我去求别人。”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傻呢?我只是跟股顾恺之说一声,他就会同意的事情,这算哪门子求人呀。”苏信为之气结。 安然抬头看着苏信,赌气道:“少废话,我不去,你满意了吗?” 看着任性刁蛮的安然,一股气憋在苏信心里,哎哟,这种感觉跟不会游泳的人掉进河里一样,憋得慌。但他强忍住了,他知道不能再说,安然的脾气他太了解了,她认定的事情谁劝都没用,劝多了,这丫头指不定干出什么傻事。 “说完了吧,你快点滚回你的狗窝,我要睡觉了。”安然从苏信手中抢毛巾,下了逐客令。 苏信没有下床的意思,反而躺在床上,抱着枕头,死皮赖脸道:“今晚我睡这儿成不?” “哦,那好。”安然面无表情地点头。 苏信心里一舒,紧接着安然不咸不淡地声音响起:“那你睡这儿吧,我睡你房间。” 苏信无语凝噎,真想拿块豆腐撞死算了。见安然拿着枕头起身下床,他赶忙拉住安然的手:“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还不成吗?” 苏信起身,走三步回头一望,可安然这丫头真够心狠的,宁愿看书,也不瞧他一眼,苏信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安然的卧室。 苏信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在回廊里晃荡来晃荡去,每次经过安然的卧室,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如此反反复复,苏信走了十多次,皇天不负有心人,安然终于抬起头,她实在是拿苏信没有办法,噘着嘴巴道:“你这家伙真不要脸,大晚上的吵吵嚷嚷不要睡觉嘛,进来吧。” 苏信如同听到天籁之音,三步两步进房脱掉t恤跳上柔软的床上,将安然搂在怀里,笑着说道:“这么晚了,丫头,咱早点睡觉好不。”然后,他低头吻上了安然的柔软的唇。 “砰咚”一声!苏信掉到了床底下。 “想睡这里就不许动,要不然我一脚把你踹出去!”安然瞧也不瞧苏信一样,合上《出麦田记》放在枕头下,伸手关了灯。 坐在床底下的苏信无语凝噎,自己简直是男人的耻辱,混的实在是忒凄凉了,不过未来媳妇这么漂亮,而且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很知人冷暖的,算了,算了,男人不计女人过,忍忍也就过去了。 第275章 我要带你一起走出麦田 苏信爬起来,在黑暗之中摸索上床,这一回他老实了,不敢乱动了。过了一会儿,苏信侧身,抬头盯着安然的眼睛,安然长得最好看的就是她的眼睛,此刻在明亮的月光下,那双大大的眼眸熠熠发光。 苏信忍不住摸了下安然莹白精致的脸颊,微微的有些凉,笑道;“小然,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就像《走出麦田》里的女主水儿。” 安然打了下苏信的手:“你是想说你是《走出麦田》里的男主角吧?” “怎么可能,那男主角那么**。”苏信大为不岔,反身和安然并排躺在一个枕头上,双手抱着脑袋,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喃喃道:“我才不会为了走出麦田而抛弃你,永远不会。” “真的吗?”被月光所笼罩的房间内,响起安然平静的声音。 “小然,你答应我,跟我去星沙市成不?如果里津是一亩小小的麦田,我要带着你一起走出麦田,我要带着你去你向往的任何一个地方。”这一句极长的带着吹牛逼味道的话,苏信几乎脱口而出,没有一丝的间断。他愿意吹牛逼,因为他会为了这个牛逼而去努力。 只是安然没有回答,始终没有回答。 苏信没有再问,因为没有回答也是一种答案。 房间内,陷入了沉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苍穹上的那一轮月亮愈发明亮,一缕月光自窗户倾泻进来,可以看到一个女孩蜷缩在男生的怀里,脑袋枕在男生的臂膀上,细碎的刘海下,露出的半边侧脸精致莹白,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微抿,带着一丝甜意。 ####### 少年的时光就是晃,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挥霍着光阴,等你停下脚步,暮然回首的时候,才会惊醒曾经不屑一顾的青春岁月早已远去,唯一剩下的只有沉重的脚步,无休止的酩酊大醉,和那斑驳模糊、仅存于心底里的记忆。 暑假也没什么事情,爸妈都在星沙市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苏信留在里津市,绝大多数时间和安然在一起。偶尔的时候,和方雄上网打打游戏,吃吃夜宵,在街上溜达溜达,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距离苏信离开里津市的日子越来越近,苏信有提过帮安然转学去江川中学的事情,而安然还是抱着之前的态度,就是不去江川中学,留在里津市。苏信无可奈何,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却依然无法说服安然,那就顺其自然吧。 自此以后,苏信再也没有和安然提及过这个话题。 这一天,苏信和方雄买了两箱冰镇啤酒,准备聚一聚。 苏信亲自下厨,如今他的厨艺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以前煮菜不是盐多了就是油少了,总之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吃不死人但绝对可以给人吃吐。 为此他没少因为做菜难吃给身边的女孩嘲笑,安然就是其中之一,其实她自己都不会做饭煮菜呢。苏信只有感叹:都说这世道交女友的标准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过小三。斗得过流氓。卖的了萌,耍得了贱,扮得了少女,演的了女王,晒的了下限,红的了俏脸,玩的了小清新,咽得下重口味。 看来,这段经典的话,已经不在是形容新世纪的女性同胞了。 正好趁着暑假没事可做,苏信自学做菜,又有安然这个免费的品菜师,苏信逛逛美食网站,然后依葫芦画瓢做菜,还别说,越做越像那么回事儿,厨艺进步神速。 苏信做了啤酒鸭和剁椒鱼头,再买了些烧烤,三人开吃。 有人在的时候,安然还是挺给苏信面子的,不会动不动就给苏信闹别扭,很勤快的端菜摆碗筷,她随便吃了点东西,回房间看小说去了。 苏信和方雄两人对饮,只是方雄的状态不佳,喝着闷酒。 如今的方雄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没心没肺整天想着泡妞的死胖子,他没以前那么爱说话,那么活泼好动。原因很简单,也很残酷:他失去了他的父亲。 方海军去世后,作为儿子的方雄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颓废不振,极为抑郁,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去小学上课。苏信心中难受,也无能为力。 方海军的死,苏信心中始终怀有愧疚之情,除了方海军是好兄弟方雄的爸爸之外,更重要的是在这件事情上,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初若不是自己为了扳倒余建华,把证据交给方海军,把方海军牵扯进这个大漩涡中,余建华不至于狗急跳墙,雇凶杀死方海军。 在赵三荣枪杀方海军的那晚,在电话之中,苏信听见那道一枪爆头的声音,他真的是感觉天昏地暗,差点栽倒下去,当时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自己究竟该怎么面对好兄弟方雄,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一切? 直到后来,在方海军的墓地上,苏信将赵三荣绳之以法,以血祭奠方海军的在天英灵,才稍减了他心中的愧疚。 出狱后,很长的一段时间,苏信都无颜面对好兄弟方雄,因为他不敢看到方雄失魂落魄的样子,但又不得不面对方雄,把方海军被枪杀的前因后果,如实地告诉方雄。 苏信知道,如果不说,可能方雄不会知道他爸爸的死跟他有关,但他的良心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安宁。所以他宁愿方雄因此而恨他,也不愿背负着这个沉重的枷锁活一辈子。 只是当时,方雄并没有责怪他,反而笑着说:“我爸拿着证据去星沙市搬救兵,扳倒余建华,是他自己的决定,你不能强迫他,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而且,我爸是为民除害,英勇就义,现在是一等功模范警员,我为他感到骄傲自豪。” 当时苏信真的是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当然明白方雄说这样的话,只不过是不愿让他背负罪恶感,也是给他自己一个安慰。但是不管怎么说,死去的已经死去,活着的还活着,那么,活着的人就要活得精彩,为了死去的人而活得更精彩! 苏信始终牢牢记得,他曾经在方海军的碑铭前发过的誓言:他此生能够拥有的荣华富贵,方雄一定能够拥有! 第276章 我们正青春 性药可以让阳痿变成巨无霸,很凑巧,酒有着相似的功效,可以让一个自闭症患者变成话唠。 之前都是苏信在说话,酒过无数巡后,方雄的舌头渐渐大了起来,叨叨絮絮像个八婆,从高一说到高二,又从高二说到高一,倒来倒去都是当年苏信荣浩加方雄三人干过的傻逼事儿。 人一郁闷,就会通过会回忆来麻痹自己。苏信也不打岔,听着方雄的牢骚话,偶尔附和一句,冰镇啤酒一杯杯往肚子里倒。 方雄喝的醉酗酗的,大舌头巴拉巴拉着道:“阿信,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一军训的时候,爬墙去学校外面的网吧,跟余靖宇打游戏,现在想起来,当初你狠狠地虐了余靖宇,真他娘的解气!” 苏信倒了杯酒灌进肚子里,没有说话。 “诶,可惜的是,耗子已经走了,想想差不多快一年了吧,现在你也要离开里津市了。”方雄点了支烟,眼睛有点发红,不知道是不是被烟熏得,他道:“你这一走,不知道啥时候,我们哥仨儿才能聚在一起了。” “想这么多干嘛,以后你没事去星沙市玩,你想玩多久就多久。”苏信应了一句:“至于耗子,放心吧,我相信他迟早一天会回来的。” 方雄笑着摇了摇头:“阿信,你什么时候去星沙市?” 苏信应道:“二十八号,现在还早,不说这些。” “那天我就不去送你了,你一路顺风,以后放假常来里津市玩儿。”方雄端起酒杯:“来,干,我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喝到凌晨两点,两个人干了两箱黑啤,一瓶五粮液,方雄彻底不行了,倒在沙发上直打哆嗦,吐了一地,满客厅的腥臭味儿。 苏信也东倒西歪,醉的找不着北。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喝成这幅模样。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抵不过“他乐意”这三个字。 苏信强撑着站起来,把方雄一百五十斤的身体抗在肩膀上,跌跌撞撞跑进自己的卧室,把醉的不省人事的方雄扔到床上,脱了他的衣服裤子,转身朝门口走去。 方雄在床上翻了下身,嘴里喃喃道:“唔~爸,你,你还好吗?现在,所有的人都走了,兄弟们都要走了。” 苏信脚步一顿,闭上眼睛,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方雄说这样的梦话,可想而知他心里多么苦闷。苏信手靠着墙壁,想要转身,可是醉意来袭,他的脑子里天旋地转,再也撑不住,直接摔倒下去,不省人事。 “咔嚓”一声! 安然从卧室里跑了出来,本来她已经睡了,听见动静醒了过来。此刻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苏信,跟个死人一样,安然气得都要哭了。 “臭混蛋,要你喝这么多酒,喝死你算了!” ######## 夕阳西下,夜鸟盘旋。 苏信站在里津市一中的林荫道上,茫然四顾。在教学楼门口,他看到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男生,此刻正孤独的坐着楼梯上,表情忧郁,眼神迷茫,似乎在守护着什么东西。 苏信皱着眉头紧盯着那个男生,一股久违的熟悉感,在他心底里升腾。这时,男生转过头,英俊的脸上露出一道邪笑。 “荣浩,耗子!” 苏信心中一喜,大步跑了过去,伸手去抓荣浩的手臂。 可是当他的指尖碰到荣浩的手臂的一瞬间,荣浩的手臂一触即裂,就像是往玻璃里扔了一块石头,玻璃震裂成无数块,哗啦哗啦落下。 “不!” 看着荣浩在眼前化作无数碎片,苏信猛地跳起,仰头大叫! “苏信,你怎么了?”黑暗之中,安然有些发紧的声音响起。 苏信揉了揉欲裂的脑袋,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睡在安然的床上,淡淡的月光下,安然的那张精致脸庞满是紧张,不由地心下有些歉意:“没事儿,我做恶梦了。” “喝点水吧。”安然见苏信没事,松了口气,递了杯水给苏信。 “以后我再看到你这样子喝酒,我一定踹死你!”安然话里凶巴巴的,但动作出卖了她,她拿着一块帕子,极为用心的给满身是汗的苏信擦汗。 苏信无言以对,今天这事儿好像真是他错了。 “睡觉吧,天都快亮了。” 擦完汗,安然扔了帕子,反身躺在床上,然后身躯很自然地卷缩在苏信的怀里。之前因为担心苏信,安然一晚上没合眼,现在苏信酒醒了,她也就安心了,躺在苏信的怀里,很快的就睡着了。 苏信却再无睡意,抱着怀里的女孩,目光飘落在窗外,天色乌青一片,压抑的让人踹不过气来,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全是荣浩的影子。 今晚做的这个噩梦,实在是太奇怪了,荣浩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想到这里,苏信有些胸闷。 很多的时候,他会想,当初荣浩离开之前,自己为什么不帮他?荣浩父亲贪污受贿蹲大牢的事情证据确凿,自己无能为力,只是荣浩想要出人头地,自己可以成全他。 为此苏信懊恼了一阵子,后来才想明白了里面的一些事情,荣浩无论长相还是学习成绩,都不比余靖宇差,甚至是更好,当初廖洁选择了余靖宇这头白眼狼,而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荣浩,只不过是因为余靖宇家世逆天。廖洁只不过是一个势利女孩罢了。 荣浩想要出人头地,只是想向廖洁证明:他不比余靖宇差! 如果自己当初出手,那就是对荣浩的一种侮辱! 苏信永远记得,荣浩离开里津市前一夜,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说:“我一定会回来,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一个人一旦有了某种信念,便会偏执到癫狂,不管这个信念有多么的可笑和不切实际。正如周润发在《英雄本色》里说的那一句经典台词:“我回来,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厉害,只是想告诉你,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会拿回来!” 苏信坚信,他的好兄弟荣浩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甚至是比他混的还好,比他更优秀,只是,再多各自牛逼的时光,也比不上曾经一起傻逼的岁月! 庆幸的是,他正青春,他还可以继续傻逼下去。 每天,苏信穿着条印花大裤衩,踩着双塑料人字拖,嘴里叼着两毛钱一根的老冰棍,像个二流子一样,和方雄游荡在里津市的大街小巷,在网吧通宵玩魔兽,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 穿过阳光正好的夏初,穿过草长莺飞的雨季,来到八月末梢。 星沙市那边已经安定了下来,房子装修好了,入学手续办好了,到了苏信离开里津市的日子,到了他挥手说再见的日子! 第277章 苏信和至尊宝 时间到了八月二十七号,再过一天,苏信就要前往星沙市了。 苏信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该收拾的老妈谢小芬已经打点好了,他把几件换洗的衣服装入旅行包里也就了事。 站在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大厅里,苏信怔怔出神,心里突然有种失落感,以前他总觉得这房子很小,很拥挤,有换房子的想法,现在却突然觉得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他终于明白了这个理儿。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苏信从沙发上拿起手机,一看,是马连成的,不由地嘴角溢出一丝笑容,还别说,最近他和马连成的关系很不错。苏信知道马连成的家世很牛逼,但从来没有因此而巴结他的想法。 其实上次参加完顾茜的生日聚会后,苏信和马连成的关系陷入了冰点,根本谈不上朋友,只是后来,他把里津市官场闹得沸沸腾腾,一通官员的乌纱帽跟下雪似得落了无数顶,马连成反而对他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冷屁股变成了热脸,朝他贴了上来。 其实在顾茜的生日聚会上,苏信对马连成有了全面的了解,这个人真不是善茬,相比于余靖宇城府更深。只是马连成没余靖宇那么心狠手辣,余靖宇才十八岁,就敢干出借刀杀人,偷警枪嫁祸给凌浩然的事儿,为了销毁证据,甚至是丧心病狂雇佣杀手枪杀保安。 可想而知,余靖宇这人究竟有多歹毒! 马连成不同,他没有余靖宇那么爱装逼,表面性格挺像荣浩,油嘴滑舌吊儿郎当,跟个活宝似得,轻易也不会和谁成为铁杆朋友,但他出身军队世家,骨子里很重义气,也最瞧不起那些软骨头的人。这也是苏信愿意和马连成结交的原因。 苏信摁了下接听键,笑道:“马大少,有什么事情吩咐呀?” “滚你的吧,靠,又寒碜我。” 马连成脏话一堆,跟条野狗似得狂吠不止,苏信没介意,纯当一个屁,臭臭也就没事儿,因为他已经习惯了马连成的说话风格:“马大少,废话真多,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马连成嘿嘿笑道:“苏大帅哥,班上的同学给你举行了一次送别聚会,地点就在北城大道的ktv。您老百忙之中,能不能抽空来赏赏光呀?” 苏信坐在披了罩子的沙发上,应道:“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不就是转学嘛,聚会就不用搞了,太破费,我会不好意思的,你们每人给我打一个红包就成。” 马连成用半土不洋的广东话答道:“小依稀啦(小意思),红包可以有,聚会也要搞,走的时候我买单,你付账,怎么样?哥们够意思吧?” 苏信道:“够你个大头鬼,懒得跟你这二逼废话,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马连成道:“ok!ok!晚上七点,大明湖畔,我这个英俊潇洒的尔康,等你这个人老枯黄的容嬷嬷。”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就算我是容嬷嬷,你顶多也就是个大鼻孔尔康。”苏信差点没把昨晚的隔夜饭给呕出来,怕马连成又说出啥恶心话来,赶忙挂了电话。 到了晚上七点,苏信和安然站在了北城大道的钱柜ktv门口。 看着钱柜kvt顶端闪烁着金色的霓虹灯,苏信心潮起伏,转身,来到左侧路边的栏杆处。苏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铁栏杆,记忆犹若一块彩色胶卷,在他脑海中接替闪现。 两年前,他就是站在这个地方,和荣浩靠着这块铁栏杆,嘴里叼着烟,奚落着那群搞破鞋的老同学,然后,他顺手扔掉烟屁股,就从2013年回到20002年。 逆朔时光,篡天改命! 苏信一时心潮起伏,情难自禁。 这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是改变他的命运的起点,也是改变他最好的兄弟荣浩的命运的起点。截然相反的是,他从这里迎来了新生,而荣浩走向了人生的岔道,陷入沉沦。 他在这里毫无征兆的重生,逆朔时光,回到2002年,回到一个青春飞扬,草长莺飞的季节,遇见初恋夏桔梗,之后逆天改命,一路逆袭,弥补遗憾,走到如今的地步! 而荣浩在这里,被他的初恋廖洁毫不容情的拒绝;在这里搂着自己痛苦大哭;在这里对自己大声咆哮;“我这辈子最恨的一件事情,就是他妈的喜欢上廖洁这个贱女人!” 苏信闭上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人的命运真的很奇妙,稍微走岔了一步,便会迎来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成功或者失败,往往只是一步之差。 “苏信,你发什么呆呢?” 安然见苏信傻傻地盯着铁栏杆,目光一眨也不眨,伸手摸了摸苏信的额头:“奇怪,没发烧呀。” “没什么,小然,我们进去吧。”回过神来的苏信摇了摇头,和安然朝钱柜kvt大门走去,嘴里却低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话:“如果我有钱了,一定得把这块地皮买下来,当祖坟一样供着。” 安然却立马接了话,道:“你有钱了,会不会忘记我?” 苏信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女孩子的大脑是怎么构成的,想的东西真是够莫名其妙的,这样的两件风牛马不相及的事儿也能够联系在一起。 %51%69%53%68%75%39%39.%63%6f%6d 安然道:“臭笨蛋,干嘛不说话了?” 苏信翻了个白眼,道:“糟糠之妻不可弃。” 安然撇了下嘴:“我才不是糟糠,还有,谁是你的妻子呀?臭不要脸!这种话也说得出来,有本事别想着夏桔梗呀。” “得,都是我的错,不说了。”苏信一个头两个大,老实承认错误,不接话了。因为一说到夏桔梗,安然这个醋坛子绝对会彻底爆发,今晚的聚会也别想有个安生了。 安然不依不饶:“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昨晚做梦,喊了夏桔梗的名字,我可是给你数着的,你一共喊了七百八十四次” “你又冤枉我。” 苏信无语凝噎:“昨晚你熬夜看《大话西游》,明明是至尊宝做梦,喊了紫霞喊了七百八十四次。你又赖我头上。” 第278章 不能说的秘密 等苏信来到马连成订得包厢的时候,足足可以容纳上百人的包厢里,此时已经有几十名同学了,男男女女组成的混编伪军部队,一部分人抢着话筒嗨歌,鬼哭狼嚎,搞得好像是在争着比谁唱的更难听似的;一部分人打纸牌,玩骰子喝啤酒,玩的不亦乐乎。 “哎哟,今晚的主角,苏信苏大帅哥到了,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在沙发上正陪着妹子说话的马连成率先站起,嘴里嘿嘿笑着,带领大家欢迎自门口走进的苏信。 苏信没啥好气的白了马连成一眼,心想这家伙没事尽寒碜人,真够可恶的。嘴上却是恬不知耻地笑道:“谢谢,谢谢,我突然有一种大元首驾临的赶脚。” 马连成忍住想吐的冲动:“靠,真不要脸,还大元首呢,顶多一颗大白菜,还是那种发霉腐烂的臭白菜。” “得,咱是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苏信直接无视马连成这狗日的,因为他早就习惯了,马连成特喜欢跟他在嘴上较劲,有事没事就给他捅一句不阴不阳的废话。咱别当真。 安然一来,几个班上的女生全部围了上去,众星捧月般,纷纷表示要和安然一起唱歌。安然是学音乐专业的,又在酒吧驻唱,声音清脆如百灵鸟,唱功专业,岂是这群连半路子出家的和尚都不算的女孩所能比拟的。 苏信则是找了个位置坐下,端了杯啤酒,也不跟班上的同学赌博玩牌,因为他看到马连成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也在那儿玩牌,那绝对是个大陷阱。 早在半年前,苏信参加顾茜的生日聚会,当时他跟余靖宇对赌,马连成出老千帮他,他就知道了马连成精通牌技。跟马连成这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家伙赌,十把输十把。可悲的是,班上其他男生根本不知道马连成的底细,不知道马连成现在是在扮猪吃虎,还偏偏一个个凑上去找不自在。 苏信替班上的这群男生感到悲哀,他已经能够预见,不出两个小时,跟马连成玩赌博比拼喝酒的男生全要撂倒。可他也不好把马连成的底泄了出来,否则马连成还不得拿把菜刀从北城大道追到水林小区去,各位亲爱的同学,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苏信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听安然唱歌。 在女生们的强烈要求下,安然接过话筒,但并没有选择她的偶像《枪炮与玫瑰》乐队的歌曲,一改之前最喜欢的摇滚重金属曲风,点了首以色列创作歌手耶尔·内姆的new、soul《纯洁心灵》,这首歌因为其清新雅致的曲调,在后世被苹果公司首席执行官史蒂夫·乔布斯看重,成了苹果公司的广告曲,歌者一举成名。 歌声缓缓响起,安然的声线清脆动听,很清新,很清脆,没有那种这个年龄女孩惯有的黏糊糊如同糯米的甜美。安然年纪虽小,十七岁还差两个月零四天,苏信牢牢记着的。但安然特有的经历,将她的声音洗练得清新脱俗,就像春天季节里的盛放的野百合,带着一种纯洁不含杂质的气息,于平静中绽放璀璨如花,令人怦然心动。 本来,包厢里吵吵嚷嚷比菜市场还菜市场,可安然的歌声一经响起,不自觉地,包厢里的其他杂音全部消弭殆尽,安静了下去。就是连在茶几上赌博的一群吆五喝六、满嘴污言秽语的牲口们,也不自觉地降低了说话声,不时抬头,看向坐在转椅上安安静静唱歌的女孩。 超大型豪华包厢里的灯光有些炫目,五颜六色的彩灯摇曳之中,坐在转椅上的女孩浅吟低唱,让苏信微微有些愣神,其实他没少听安然唱歌,也不知是爱屋及乌的原因还是其他,总之是苏信爱极了安然的歌声。 安然虽然漂亮好看,号称是里津市一中的校花,但她只有在唱歌的时候,才能真正的凸显她身上的那股动人心魄的气质,非常非常的吸引人。 不知不觉间,歌声落毕,包厢里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女孩们满是羡慕,拉着安然的手:“小然,小然,你唱歌真的好好听哦。教我唱歌好不好?” “安然,你唱歌这么好听,以后你一定能成为歌手,到时候出名了,可不许忘记我们这群姐妹哦,嘻嘻。” 苏信笑看着被众女孩围在中央的安然,只有在唱歌的时候,安然这个被所有人认为极为叛逆的女孩,才能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才会摒弃她的容貌,仅仅是钦佩于她极为动听的歌声。 “苏信。”这时,一个女孩走过来坐在苏信旁边。 苏信侧头一看,不由地眉头一挑,女孩是吴雅丽,不由地笑了笑:“你好,今晚玩的开心吗?” 苏信跟这吴雅丽有过几面之缘,但不算熟,没啥交情,心下倒是有点疑惑,这吴雅丽怎么来参加他的聚会?不过要说起来,这次聚会他根本没管过,主办方是马连成这个大坑货。转念一想,苏信立马就明白了,吴雅丽多半是受到了马连成的邀请,来参加聚会的。 “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开心。”吴雅丽嘟着嘴巴道:“苏信,你可害惨我了。” 苏信不明白吴雅丽话中之意,笑问:“此话怎讲?” “还说呢,那天的高三动员演讲,你演讲完之后,我上台根本没人听我的演讲了,我一个女生,站在主席台上还尴尬。” 苏信苦笑,心想有这么夸张吗?那天他下台之后,直接离开了足球场,还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吴雅丽见苏信不回答,道:“苏信,怎么不说话了?” 苏信不想再谈那天演讲的事情,随口岔开话题道:“诶,你太漂亮,没话找话有耍流氓的嫌疑。” 吴雅丽白了苏信一眼:“这么会夸女孩子,难怪你在学校里有一大票女粉丝,看来全给你这张嘴巴给骗的。” 苏信应道:“瞧你说的,想骗我也是第一个骗你呀。” 吴雅丽扑哧一笑,道:“虽然我知道,这话是假话,而且给安然听去了,你得脱层皮,不过我还是很爱听的,所以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苏信斜看着吴雅丽:“得,还跟我玩不能说的秘密呀。” 第279章 渐冻病冰桶挑战赛 苏信跟吴雅丽说了会儿话,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十多名同学。 来的十几个同学中,大部分都是苏信高一高二的同学,关系不错,当然,少不了拖家带口带女朋友的情况。不过,有几个男生跟苏信曾经还闹过矛盾,马译就是其中的代表。 两年前,高一开学第一天,苏信就和马译打了一场架,当时在一中闹得沸沸扬扬,几个人被教务办主任彭文臣拉到教务办狠狠地批了一顿。 马译家世不错,老子是三十六湾矿区的一个小矿老板,身家几百万还是有的。马译在藏龙卧虎的一中,也算得上实打实的富二代,这也是马译高一刚进一中的时候,极为嚣张的原因。 但说实在的,马译若是跟里津市一中的那些顶级富二代官二代去比,那就大大不如了。例如余靖宇、凌浩然、马连成这三人,他们真的是随便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把马译虐的死去活来。 事实也是如此,在高一的时候,马译给别人收拾几次,就老实听话的多了。尤其是在春阳湖搞春游的那一次,马译给凌浩然当着上百名学生啪啪啪扇耳光,最后如果不是苏信看在同班同学的面上,出手帮了马译,指不定马译给凌浩然打成什么样。 也是因为那次苏信出手帮助了马译,马译对苏信还挺服气的,同班两年下来,两人关系不错,虽然谈不上是什么铁杆兄弟,但偶尔说说话扯扯淡还成。要不然,马译也不会来参加这个聚会。 马译一进包厢,看到苏信,就走过来和苏信打招呼:“苏信,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苏信挪了下屁股,给马译让了个坐。 “哎,这么快,我还想明天找你玩呢,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放假来里津市玩,我随叫随到。”马译倒了两杯啤酒,递给苏信一杯:“来,干了,祝你明儿一路顺风,在江川中学也牛逼哄哄!” “嘿,没想到你小子还玩起了顺口溜呀,嗯,有说相声的潜质,我建议你拜冯巩为师。”苏信随口调侃一句,笑着和马译干了一杯啤酒。 邀请的同学基本上全来齐了,聚会从小试牛刀模式,进入了大展身手阶段。 女生们抢着麦嗨歌,一个个跟麦霸似的,搞得包厢里鬼哭狼嚎声不断,也亏得这是ktv,隔音效果不错,若是在家里搞聚会,隔壁的邻居还不得背着把菜刀登门拜访。 男生们也没啥新鲜的娱乐方式,就是玩色子赌博,吃烧烤喝啤酒外带侃大山整牛逼,这年头娱乐活动匮乏的很,尤其是学生。要说起来,还是后世的明星们炫酷拽,全都是用大麻招待客人。那滋味儿,真尼玛**。 今晚的主角苏信,自然难逃厄运,毫无疑问地成了众矢之的。 大伙儿纷纷拿着酒瓶子跟苏信对吹。 苏信来者不拒,毕竟今晚的聚会是大伙儿给他饯行的,也不大好意思藏着捏着不是?只不过男生们人多势众,他一个挑n个,无数个回合下来,醉得他颠三倒四,蛋疼不已。 可这还没完,更狠的还是那群明明喝不了酒、偏偏想要喝酒的女孩们,逮着苏信跟老鹰逮着小鸡似的,根本不撒手,不过方法无耻的很,一个个嘟着嘴巴卖萌道:“苏信,你是大男生耶,总不好意思欺负我们女孩吧?你喝一瓶,我喝一杯!” 苏信瞬间从蛋疼的初阶模式,直接上升到蛋碎的超高境界。他目视着一个个嘟着嘴巴、娇俏可爱的萌妹子,就差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了:“各位大娘,卖萌可耻呀!” “呸!谁是你大娘呀,老娘还差不多。”瞬间,无数杯啤酒从他的头上淋到脚下,冰爽透心凉,真有种渐冻病冰桶挑战赛的赶脚。 胡闹了一会儿,这群坑死人不偿命的同学终于良心发现,放过了苏信。 苏信大松了一口气,用毛巾抹掉身上的酒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再也不敢现身了,咱惹不起你,躲得起你。 苏信人醉心未醉,坐在旁边,掏出一根相思鸟点上。 奇_ 书_ 网_w_w _w_._q_ i_ s_ h_u_9 _9_ ._ c_ o _ m 最近他又抽上了烟,毕竟年龄渐长,抽抽烟也没啥,有益身心放松嘛。自从在赤水镇那晚,苏信第一次抽相思鸟,他便喜欢上了相思鸟这个牌子,前世的他从来没抽过相思鸟这一款香烟。 其实说起来,虽然相思鸟很便宜,才两块五一包,但真正会抽烟的人才会懂得,烟贵不贵都是给来装逼用的,或许高档烟对身体的危害少点,但若论口感,还是看你习惯抽什么牌子的烟,对于乡下的老农民来说,土制卷烟的味道也未必比黄鹤楼100差。 吞烟吐雾中,苏信看着玩嗨了的同学们,心里挺欣慰的。毕竟是他的饯行聚会。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聚会马连成花了点心思,搞得极其成功,基本上把自己在里津市关系不错的同学都请来了,而且场面搞得很热闹,光这个足足可以容纳上百人的超大豪华包厢,就少不了两三千,再加上各种高档酒水费用,各种小吃零食,烧烤海鲜,总共的消费,五六千块钱铁定跑不了。 这么大的一笔钱,对于这个年代的学生而言,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苏信暗地里琢磨着,超级军三代就是不同,出手不同凡响。 其实前段日子,从沈雪这个大魔头的嘴里,苏信就已经知道马连成逆天的家世,马连成的老子是南召省分军区的政委主任,兼任里津市市委常委,而他家已经退休了的马老爷子(马连成的爷爷)的身份,更是不同凡响。 家里的老子和老老子都是大人物,马连成这个军三代自然是牛逼哄哄,基本上在里津市无人敢惹,点谁灭谁。也难怪当初在顾茜的生日聚会上,马连成出老千帮自己,丝毫不怕得罪余靖宇。 只是苏信心里很纳闷,这马连成为什么这么看得起他。按说起来,他和马连成的关系只能算是不错,谈不上铁杆,马连成这种超级官三代完全没必要这么费心费力,对他这么够意思。 苏信想不通,懒得再想。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第280章 让星星点缀成最浪漫的夜晚 “苏信,老坐着干嘛呀,跟个二愣子似的,来,陪我们唱歌。” “就是就是,苏信,要知道今晚你可是主角,怎么着也得嗨一首歌,给大家听是不是?” “来来来,苏信,乖,听话,话筒给你,让我们欣赏欣赏你那堪比休斯顿·惠特曼的嗓音。” “休斯敦·惠特曼好像是女的吧。”苏信连翻白眼。他一个人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坐了半天,大伙儿终于记起了他这个今晚的主角,纷纷出口让他唱歌。从聚会开始到现在,别说唱歌,他还没拿过话筒呢。本来苏信就不大爱唱歌,而且见大家兴致高涨,抢着做麦霸,他也就去跟大家抢了。 但是不管苏信愿不愿意,作为今晚的男主角,他都要露露嗓子,而且老坐着也不是那回事儿,既然大家这么想聆听他堪比流行天王、迈克尔·杰克逊的嗓音,那么苏信也不大好意思总是藏着捏着,今晚好好震震这群二逼加萌妹子。 苏信起身,拿起话筒。 那个年头,周杰伦已经火遍中国大江南北,深受广大青少年男女的喜爱,光苏信所在的442班级,就有一票周杰伦的铁杆脑残粉。苏信投其所好,选了首周杰伦的《屋顶》,然后目光看向安然,笑道:“小然,过来。” 安然撅嘴道:“你唱你的,我才不和你这天生五音不全的臭家伙合唱!” 大家都看着坐在转椅上的安然,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他们都是苏信的同学加好朋友,自然都知道苏信跟校花安然之间的关系。不过,早在夏桔梗还在里津市一中读书的时候,苏信夏桔梗安然三人之间的关系,就真的很混乱了。 夏桔梗和安然。一个是全校第一名,冰雪聪明的才女;一个是性格叛逆、永远行走在特立独行的世界里,被所有学生所公认的校花。总之,两个女孩各有各的优势,也难怪当初苏信在二人中间摇摆不定。 他们这群跟苏信关系好的同学,其实也不知道苏信究竟更喜欢哪一个。但私低下有传闻,当初安然主动退出,让苏信和夏桔梗在一起。也不知道这小道消息是不是真的。 只是到了现在,情况简单的多,因为夏桔梗留学美国,苏信没得选,跟安然之间的关系直线上升。大家可以言之凿凿的说,安然就是苏信的女朋友。因为有很多次,大家都看到苏信带着安然去他家做客。 苏信可不知道他的这群同学八卦之心这么浓烈,把他的陈年旧事全给扒了出来,要不然,他非得拿块豆腐撞死不可。 现在苏信正因为安然的拒绝,而心生尴尬,心想在家里没人的时候,你虐我千百遍也就算了,毕竟男人不计女人过,但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熟人眼睁睁地看着,你这傻丫头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嘛。苏信道:“这首歌本来就需要两个人唱的,安然,你难不成想让我一个人唱?” “对!对!对!安然,跟苏信来个情侣对唱嘛。” “安然,你家苏信可是等不急了,配合下他嘛,别让他难堪。” 大家纷纷出口响应苏信的话。 一般情况下,大伙儿是不敢招惹安然这个脾气暴躁的校花的。 为啥? 有生命危险呐! 只是在暗地里,大家都公认苏信是安然的男朋友,现在既然安然的男朋友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就来个顺水推舟,纷纷跟着起哄,一方面是想揶揄下苏信;另一方面,毕竟安然歌声非常的好听,大家都想听安然唱歌。 “好啦好啦。笨蛋,开始吧。”安然见大家越说越没谱,赶紧伸手拿起了话筒。 苏信笑笑也不说话,他在电脑上,伸手摁了下开始键。 前奏响起,苏信先唱周杰伦的部分,不过这歌好久没唱过,他有点生疏,记不住歌词,眼睛盯着液晶荧屏上的字幕,歌声缓缓响起:“半夜睡不着觉,把心情哼成歌,只好到屋顶找另一个梦境。” 安然接着唱温岚的部分:“睡梦中被敲醒,我还不确定,怎会有动人的旋律在对面的屋顶,我悄悄关上门,带着希望上去,原来是我梦里常出现的那个人……” 安然自然是唱的极好的,歌声优雅,少了份温岚的凝重,多了份清澈,歌声里很有她自己的声音特点。 在唱歌上,相比于安然,苏信自然是大大不如的。毕竟安然从小就喜欢唱歌,浸染音乐多年,是专业音乐人士,唱功了得。她自有她的唱法,任何一首歌给她一唱,都脱离了原唱者的痕迹,创新出她自己的味道来。 但这只是苏信和安然这种专业人士相比较的结果,若和没有学过音乐的人一比,其实苏信唱的也不差,虽然他常常自称自己是天生五音不全,只不过是对唱歌没啥兴趣,但真要唱起来,绝对不差,因而苏信的歌声,大大地出乎了包厢里的同学们的意料。 他们虽然都是苏信的朋友,可真的是从来没有听过苏信唱歌,当下,不由地纷纷鄙夷苏信。这家伙,明明唱歌挺拿手,偏偏藏着捏着,还说什么自己天生五音不全。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大牲口。 鄙视了一番苏信的为人之后,大家陶醉在清澈动听的歌声里。 到了最后的和声部分,苏信不再看字幕,转身,目光盯着安然的眼睛,大庭广众之下,伸手,握住了安然有些冰凉的手心,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坐在转椅上的安然表情有点扭捏,精致的脸蛋上极少见的染上了一层嫣红色,虽说她性格倔强,也一向不大在乎别人的看法和眼光。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还不到的女孩子,被苏信当着这么多熟人的面握着手心,心脏犹如鹿撞,砰咚!砰咚!乱跳,想要挣脱,却发现苏信这混蛋紧紧地拉着自己的手不放。 安然只好任由苏信握着牵着,歌声却不曾停下: “在屋顶唱着你的歌,在屋顶和我爱的人,让星星点缀成最浪漫的夜晚,拥抱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全都停止,爱,开始纠缠……” 下一句轮到苏信接了,可他凝视着身边轻吟浅唱的女孩,有点走神。想要接的时候,苏信却发现自己忘了词,顿时卡壳,空出了一大段。苏信赶紧转头去看液晶显示屏,可是歌词已经过去了,这本来就是最后的几句歌词,过去了整首歌就结束了。 苏信不由地尴尬地抓了抓脖子:“不好意思,那啥,我忘词了。” “哈哈,哈哈……苏信你这个大坑货。” 包厢里的人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就差四仰八叉了。 “混蛋!”安然被苏信气得扔了话筒,甩开苏信的手,她真想一脚把苏信这个臭笨蛋一脚给踹出包厢。 第281章 钱柜少东家 炸金花炸了一个小时,输一把喝一杯啤酒。 马连成一杯没喝,跟他炸金花的男生全倒了,一个个半死不活,在地板上喃喃道:“他娘的,这辈子我再跟马连成这牲口玩牌我剁手。这家伙,他妈的手气太好了,居然一把没输。” 马连成嘿嘿直乐,心里很有成就感,也不解释什么,只是眼下没人跟他赌牌,有点无聊,转头,见苏信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端了杯啤酒走过去:“来,苏信,咱两干一杯。” 苏信和马连成碰了下杯子,看着他一副没事人一样,有点怀疑这是马连成喝的第一杯酒。 一杯饮尽,马连成老神在在的拍了下苏信的肩膀:“苏信,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事实上你这家伙挺有能耐的。” 苏信腆着脸道:“哎哟,虽然知道你说的是大实话,但能够被你马大少夸一次,可真不容易。还别说,我心里挺暖和的。马大少?要不要以身相许?” “滚你的吧!”马连成嗤之以鼻:“暖和个屁呀,你这家伙少打断我的话,我还没说完呢。” 苏信苦笑:“抱歉抱歉,马大少,请继续指教。” 马连成顺势坐在苏信身边,摆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谆谆教诲道:“苏信,我可告诉你,江川中学可不比里津市一中,那块地儿牛人遍地走,土豪多如狗,你可别太嚣张了啊,到时候装逼不成反被操,哥哥我只有每年的清明节的时候,给你烧纸钱了。” 马连成说这话倒也没夸大事实,他是土生土长的省城星沙市人,自然知道坐落在星沙市的江川中学的底细。苏信却是摇头叹道:“听你这话,我怎么觉得不像是忠告,反倒是坐实了我去江川中学是一出悲剧。” “嘿嘿,那还真有可能。”马连成嘿嘿一笑,又说道:“诶,苏信,告诉你一个事儿,穆云琛就在江川中学念书,明儿我给他通个电话,以后你去了江川中学,有啥事可以去找他。那家伙,在江川中学挺牛逼。” “成呀,看来我以后有大哥罩了,这感觉真爽。”苏信点头。 马连成道:“诶,苏信,说真的,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去江川中学呢?” 苏信道:“明天。” 马连成调侃道:“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这家伙要等到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之夜,再上紫禁之巅呢。” “得,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西门吹雪呀,啧啧,形象真伟岸。”苏信举起杯子:“就为了你这句话,来,咱干一口。” 马连成反手提了两瓶酒:“一口干个球,一瓶对一瓶,吹了!” ########### “两年多没来过这儿了,没想到,今天再次来到这里,居然是为了苏信。” 钱柜ktv大门口,一名黄色长发少年站在那里,嘴里喃喃道,他似乎想起了过往的回忆。 黄发少年的身后,此刻站着十几名高大男生。朱连松赫然在列。 朱连松出口道:“表弟,去年你爸爸不是把这家钱柜ktv买下来了吗?你这个少东家怎么没来过呀?” 黄发少年没有回答,他猛吸了口烟,想起两年前的一段不堪的回忆,心里條然冒出一股怒火,那股怒火如此强烈,以至于让夹在他两根手指头的香烟,碾成了两截,咬牙切齿道:“表哥,你确定苏信在kvt里面吗?” 朱连松非常肯定的点头:“今晚我有初中老同学参加了苏信的聚会,他来之前,我特地向他打听了一下,今晚一共有四五十个人,全是苏信的同学,苏信开了一个特大豪华包厢,听说明天,苏信就要去星沙市的江川中学读书了,今晚这个聚会,是大家给他饯行的。” “星沙市?江川中学?没想到,苏信这个以前跟坨屎一样的孬种,现在居然这么牛逼,居然能够转学去江川中学念书,呵呵,不过过了今晚,他没命去了。” 黄发少年掸掉烟屁股,面色阴狠,手一招,带着一群十**岁的男生冲进钱柜ktv:“走,今天我要卸苏信一条腿!” 门口的保安见一群少年气势汹汹地朝钱柜大厅闯来,一副想要在ktv闹事的样子,他下意识地拦住了黄发少年,弯腰陪着笑脸道:“这位小兄弟,你们这是唱k,还是找人呀?” “啪!”黄发少年一个耳光甩在保安脸上,保安不由地的大怒:“你这小杂碎,找死……”可他话音未落,黄发少年后面的十多个男生一股脑全冲了上来,饶是保安能打,也双拳难敌四手,被十几名男生死死架住。 黄发少年抬脚踹在服务员的裆下,保安应声趴下,痛的他眼泪下来了:“小杂碎,你在这里闹事,不怕被剁手吗?” 下一刻,一双有着“jio”标志的白色板鞋踩在保安脸上,黄头发少年咧嘴嗤笑道:“闹事你麻辣隔壁!敢拦我?你脑子秀逗了还是活腻了?不知道这家kvt被我老子买下来了吗?” 黄发少年两年来没来过钱柜kvt,这新招的服务员哪知道这眼前的恶少是他的少主子,即使到了现在,依然以为这恶少,恶声道:“小子,你他娘的活腻了,在钱柜kvt闹事,还口吐狂言,你他妈的快点放开我,等下王经理带打手来,你死定了。” “哦,我死定了,我好怕呀。” 黄发少年嗤笑一声,只是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懒得搭理这小喽喽,脏了手,他用脚直接往保安的脸上使劲蹂躏,脸上渗出来的鲜血染红了鞋子,痛的保安”啊!啊!”地鬼哭狼嚎。 黄发少年掏了根黄鹤100叼在嘴里,抬头,看向前台的女服员,伸手一招:“丑女,叫你们的经理王志刚来见我。” 年轻女服员吓得脸白了,她不知道这个恶少是什么来头。事发突然,看场子的打手们都在后头,这才给这个恶少冲了大门,但刚才这恶少打保安的时候,她已经偷偷打电话,给王经理报了信,想必王经理马上就会带打手过来处理。 只是眼下,她不敢招惹这个恶少,生怕惹祸上身,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去。” “哦,对了。” 黄发少年顿了一顿:“向王志刚报上我的名字:陈诚。” 第282章 远方的来电 “他娘的,那个不睁眼的杂碎,竟敢在我的地盘闹事儿,等下剁了喂狗!” 钱柜kvt的甬道上,王志刚领着两名人高马大的青年大步朝大厅走去,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只是等他走到大厅入门,看到十多名少年中央的陈诚,不由地一愣,心里冒出一丝不祥之感,他妈的,这是什么事儿! 来不及多想,王志刚大步朝陈诚跑了过去:“陈少,您怎么来了?” 陈诚反头,看着这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笑道:“王经理,你架子挺大的呀,等你等了半天。” “说哪的话,陈少,我刚才在办公室处理事情,耽搁了。”王志刚在陈诚面前点头哈腰,连连赔不是。他打理这家钱柜kvt有一年多了,自然认识眼前的陈诚。虽然陈诚没来过这里,但毕竟是他的少东家。 陈诚老子陈华是三十六湾矿区的大老板,千万富翁,去年陈华拓展业务,认为搞娱乐业有赚头,置办了好几家夜总会kvt,而这家钱柜kvt,就在去年被陈华收购了。当时王志刚应聘成为这家公司的经理,在陈华的办公室里遇见过这个拈花惹草,为恶里津的少东家——陈诚。 王志刚瞥了眼地上的一脸是血、浑身打哆嗦的保安,也不知这家伙脑门是不是被门板夹住了,怎么就招惹了陈诚。他连忙开口赔笑道:“陈少,你看这,真是自家人不识自家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这小保安计较。” 陈诚收回踩在保安脸上的脚,目光盯着浑身打哆嗦的保安,把沾上鲜血的白色鞋子递在保安面前,嗤笑道:“给我擦掉!” “好!好!陈少您别嫌弃我衣服脏。”保安忙不迭地爬起来,用衣服给陈诚擦鞋子。 王志刚瞧也不瞧地上的保安,继续陪笑道:“陈少,今儿竟然您来这里,刚好,我手上有几个女大学生,都是美女,还没****,嫩得很,让她们陪你耍耍?” 陈诚摆手:“算了,我还有事儿,王经理,给我查查,今天有一群学生在这里开包,有四五十个人,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开了一个特大豪华包厢。” 王志刚目光看向前台的女服务员:“小音,查查看。” 那名叫做小音的女孩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随即抬头道:“陈,陈少,王经理,今晚只有一个特大豪华包厢被顾客包了,和陈少说的一样,是一群学生,四十多个人,在四楼的419豪华特大包厢。” “看来,这些学生就是陈少您要找的了。”王志刚讨好道:“陈少,您查这个干嘛,是不是他们得罪了你?这不是反了天了,我带人去教训他们。” “等一下,这点人拿不出手。王经理,把看场子的打手全给我招来。就说我说的,今晚每个人发两千红包。” 陈诚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反头看向身后的朱连松:“表哥,今晚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我不卸苏信一条腿算我输!” ###### 到了晚上九点半,也不知道干了多少箱啤酒,总之包厢里扔满了空啤酒瓶,零食烧烤扑克字牌扔了一地,一片狼藉,七八个喝的找不着北的男生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要么跟个死人似的,踹都踹不醒;要么跟头肥猪一样,鼾声震天。 可是剩下的大伙儿的情绪依然高涨,嗨歌的嗨歌,打纸牌的打纸牌,吃烧烤的吃烧烤,跟萌妹子聊天的聊天,大有一副嗨到天明的势头。 苏信酒喝的有点多,脑子有点混乱,半躺在后面的沙发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里津市,前往省城星沙,去江川中学,心情反而低落了起来,脑子更乱。 苏信反头,看着身边在玩手机的安然,忍不住说道:“小然,和我一起去江川中学的事情,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就算,就算是为了我,行吗?” “不用考虑,我不去星沙市。”安然继续玩着手机,随口应了一声。似乎对她来说,去不去星沙市,能不能和苏信在一起,现在已经并不重要了。 苏信的心里忽然有点焦躁,他抓了抓头发:“小然,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去!难道里津市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留念的吗?难道去江川中学读书有什么不好的吗?你可以告诉我,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不要总是抱着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这样子你让我很为难,知道吗?” 苏信的语气有点重,这也是他认识安然两年来,第一次用这么重的口气和安然说话。只是话一出口,苏信就有点后悔了,但安然依然没有反应,安然继续玩着手机,平静道:“没什么原因,就是因为我不想去。” “哦,我明白了。” 苏信本来还想求安然跟他一起去江川中学,但这么自作多情的话,他现在问不出口,因为他已经绝望了,死心了。苏信收回目光,盯着被追光灯打成五颜六色的天花板,他知道安然是不会为了他,转学去江川中学的。 说实话,他跟安然在一起这么久,加起来满打满算两年零一个月十八天,把那一个月零十八天剔除,剩下的两年里,安然都在给他使小性子。安然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什么都要他依着,什么都要他哄着。 苏信用力甩了甩脑袋,把这些极其自私自利、又混蛋的想法甩出混乱的脑袋。 其实苏信扪心自问,他知道真正的安然其实是一个识大体、知冷暖的女孩,自己蹲监狱的那段时间,安然日日夜夜照顾老妈,嘘寒问暖;当初夏桔梗在里津市的时候,安然主动退出,只是不想让夹在她和夏桔梗中间的自己为难。 安然之所以总是在自己面前野蛮不讲理,只不过是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安然只是一个还没有满十七岁的女孩,她也有无助、懦弱的时候,她也需要身边的人宠着爱着。苏信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现在,他已经不想再去介意安然去不去江川中学的事情。安然想怎么着,就依着她吧。如果可以一辈子依着她,那也是一种幸福。 只是苏信有点歉疚,为刚才脑子发热,用那么重的口气和安然说话而感到一丝歉疚。转头,苏信看着玩手机的安然,慢慢地道:“小然,刚才是我不对,是我太自私,你去不去江川中学,是自己的事情,我没有权利要求你怎么做,不好意思,我不会这样了。其实就算你不去星沙市,我也可以每周回来看你的。” “你知道就好,其实,我刚才很生气了。幸亏你识趣。”安然终于放下了手机,她明亮而清澈的眼眸白了苏信一眼,红润的嘴角却溢出了笑容。 只是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就在茶几上。是苏信的手机。 安然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朝亮着的屏幕瞟了一眼,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手机屏幕上面,大刺刺地显示着三个字—— “夏桔梗!” 第283章 安然和夏桔梗的第一次较量 苏信抬头问道:“这么晚了,谁的电话?我妈吗?” 安然瞟了眼苏信,直接把手机扔给他:“你的桔梗的。” 苏信脸上的表情一滞,顿时感觉这事儿棘手无比。他跟蛮多女孩的关系不错,可安然谁都不在乎,她就是最忌讳夏桔梗。有的时候,只要稍稍提起夏桔梗,安然就会发作,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样,整得他焦头烂额,晕头转向。 其实到目前为止,安然可能隐隐约约知道他跟夏桔梗有联系,但苏信从来没有跟安然说过这些,安然也从来没问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是史上头一遭。因为安然在场的情况下,苏信绝对不会和夏桔梗通电话。 “叮叮叮……”手机铃声还在响着。 苏信想接电话,又有点迟疑,想了想,自己现在醉醺醺的,以这个状态,等下一说话,夏桔梗绝对猜得出他喝了很多的酒,夏桔梗这傻丫头外表很冷,其实内心柔弱,像林黛玉一样喜欢胡思乱想,指不定以为他又怎么样了。而且,比这个更加糟糕的是,现在安然在场,假如当着安然面挂了夏桔梗的电话,或者是出去接电话,又不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苏信真的进退维谷,不管接不接都是错。 安然见苏信始终没有接电话,莫名地有点烦,她自然知道苏信的心思,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干嘛不接电话?你不接,我接吧。” 苏信眼睁睁地看着安然重新拿起手机,直接摁了接听键。 “喂,桔梗。”安然的声音很友好,其实她跟夏桔梗本来就是好朋友,只是苏信梗在她们中间,导致关系变得复杂起来。 对面的夏桔梗听到安然的声音,先是一阵错愕,随之而起的是紧张,心脏紧揪着,最后又莫名的有些疼痛,因为她想到了安然和苏信在一起,嘴上却笑着说:“小然,是你呀,你还好吗?” “嗯,还好,对了,苏信他不在,上厕所去了。”说这话的时候,安然看了眼苏信。 安然撒谎,是因为她知道,苏信不想让夏桔梗知道他在场;不想让夏桔梗知道他喝了酒;不想让夏桔梗担心他。苏信对夏桔梗永远这么好,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想夏桔梗所想,念夏桔梗所念。 安然撒谎,只是为了成全苏信! 因为,安然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想苏信所想,念苏信所念! “哦,那,那小然,我不打扰你了。”夏桔梗心里有点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和安然交流,和这个介于朋友与情敌的女孩子交流:“里津现在是晚上吧,小然,你,你记得要早点睡觉。” “嗯,拜拜。” 挂了电话,安然并没有如苏信所料的大发脾气,反而面色平淡,放在手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这个样子的安然,让苏信更加的感觉到不妙,他比谁都了解安然,安然耍小性子还好说话,只要哄着她、依着她就好了,可一旦不说话,她的沉默就是代表愤怒! 安然见苏信表情纠结,说道:“苏信,你别担心,我从来没有讨厌过桔梗,真的,我可以跟她成为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只是你知道吗?感情的事情,从来没有一分为二的说法。” 安然的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苏信,问道:“苏信,我说的对吗?” “对。”苏信点头,除此之外,他不知道他还能如何回答。 安然继续道:“当初,夏桔梗在里津市一中的时候,我主动退出,成全你们。说这个,不是想证明我有多么高尚,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不想让你为难。但是,感情是自私的,我已经做了让步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苏信喉咙发堵:“小然,我……” “苏信,你听我说完,今晚,你就让我把心里话说出来。因为你明天要走了,再不说,我怕我再也勇气说,再也没有机会说。” 安然打断了苏信,说道:“苏信,其实,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我要追求我的幸福,我喜欢你,我的幸福就是你。苏信,你知道吗?我知道你是知道的,但是……” 说到这里,安然低下头,从茶几上拿起苏信的那包相思鸟,掏出一根烟点上,只是她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地有些发抖:“苏信,如果你不能给我全部,那就一丁点也别留给我!” 苏信心凉了半截,无言以对。他的嘴巴一向能说会道,可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才能让安然满意,才能让安然平静下来! 安然的声音把大家都吸引了过来。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也从来没见过苏信和安然吵架,而且之前还好好的,两人还玩了情歌对唱,现在安然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包厢里登时安静下去,没有敢说话,只剩下几头猪的极有节奏的呼噜声。 “我出去透透气。”见大家的目光都扫向了这边,安然起身,离开了包厢。 看着安然离去的背影,苏信咬了咬牙齿,却没有追去,倒在柔软的沙发上,双手枕着脑袋,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的缘故,他突然感觉到很累很累。 安然说得对,感情从来没有一分为二的说法。 只是,安然和夏桔梗,谁都不是他有勇气松手的,他舍得松手的! 苏信承认自己很自私,因而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是他活该。只是想起安然离开时说的那句:“如果你不能给我全部,那就一丁点也别留给我。”他就要窒息!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苏信侧过头,无神的目光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伸手,拿起手机,开锁,打开收信箱,里面跳出来一条短信,是夏桔梗发过来的。 苏信点开短信,一段话跳了出来:“小然,之所以一直有和苏信保持联络的原因,我不想骗你,我确确实实还想着他,念着他,毕竟,他是我的初恋。但是我知道,我和苏信是不可能了,所以联络也只是把他当做是一个能在电话上聊得来的好朋友。你千万不要多想,要不然,我会很难过的,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姐妹。你和苏信要好好的。只有这样子,我才会安心。我祝福你们,一定要幸福!还有,小然,把这条短信删了吧,别给苏信看到,否则他又要乱想了。晚安。” 苏信扔了手机,闭上眼睛,他不知道夏桔梗是哪来的勇气、打出这段字的,他只是感觉难受无比,就像是有一根针在心脏上,扎呀扎,扎呀扎! 第284章 老子是狼,儿子是色狼 在陈诚的命令下,王志刚招来了三十名打手,一个个人高马大,肌肉遒劲,全是陈诚他家公司旗下的夜总会和kvt行业,看场子的打手。再加陈诚带来的十多名男生,足足有四十人。 一群人气势哄哄,一旁的朱连松看到这个阵仗,吓破了胆,心下叫苦不迭。因为要说起来,他跟苏信的仇怨不算大,只是为了顾茜争风吃醋而已。他的表弟陈诚在里津市外国语中学称霸一方,因而他找到陈诚,只不过是想让陈诚教训教训一下苏信。 但朱连松万万没想到的是,陈诚找了这么多人,而且这三十个人每一个是善茬,还有可能是道上的混子。目前的这个架势,那是什么教训苏信呀?到时候真动起手来,苏信被卸胳膊断腿还算轻的,闹出什么人命都有可能。 到时候,他这个当事人肯定得被很大的责任,他成绩很好,刚刚考上北师大,有着光明的前途,再过几天就要去北京参加新生军训了,而且他知道顾茜在北财经,去了北京,可以继续追求顾茜。 想到这里,朱连松心里更急,生怕一向喜爱惹是生非的把这件小事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拉住陈诚:“表弟,我,我只不过是想教训教训一下苏信而已,没有必要喊这么多人来。” “怎么了,表哥,你怕了。”陈诚笑了一声,拍了下朱连松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没那么蠢,最多把苏信打残,还不至于要他的命,而且到时候真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来承担,没你什么事。” 陈诚都这么说了,朱连松这个表哥也没脸认怂,只能点头道:“那,那好吧,到时候,让这些打手注意点,别闹出大事,到时候收不了场。” “放心,他们都是专业人士,下手有分寸的。” 陈诚笑了一声。表哥朱连松是个书呆子,实在是太天真了,真以为今天自己搞这么大的阵仗,只是为了给他出口气。 朱连松哪里知道,他跟苏信有着极深的仇怨。 两年前,就在这个钱柜ktv里,陈诚遭受到他这辈子最大的一次侮辱,被苏信这个在他眼里,比狗屎都不如的家伙,当着初中同学赤裸裸的羞辱!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这段经历! 这两年来,陈诚没有立马找苏信的麻烦,并不是他不想,以他锱铢必较的性格,怎么可能放过苏信? 事实上,当时陈诚以为苏信在里津市七中读高中,没过多久,陈诚就喊了一批人跑到七中,找苏信的麻烦,却连苏信的人影也没找着。当时陈诚气得直捶墙,可是怎么也找不到苏信,他又不知道苏信家住在哪里,他认识的初中同学都是些吊儿郎当的家伙,没一个知道苏信的下落,这段恩怨只能作罢。 陈诚却不曾想料到,自己的表哥朱连松居然和苏信有矛盾,那天在一中英东足球场,看到苏信的时候,他心里一阵暗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走吧,今晚每个人发两千的红包,到时候动手的时候,记住,给我玩死里揍苏信,但打残就可以了,别闹出人命,谁表现最优异,我给一万!出了事情,责任我来背!” 见人全到齐了,陈诚起身,一招手领着四十多号人,气势汹汹地朝电梯口走去。一旁刚进门的顾客见到,立马打消了在这里唱歌的想法,赶紧走人。 几十个人来到电梯旁,分批上电梯。陈诚这个少东家,当然是第一批。 过了会儿,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孩,女孩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精致到犹如刚刚描上釉的青瓷,牛仔短裤搭配白色t恤,脚下是一双纯白色板鞋,简简单单,却带着一股子极有诱人的明媚的味道。 只是陈诚没注意到,他恰巧反身指了指王志刚和朱连松,“你们跟我一起上,剩下的分批上去。”说罢,陈诚率先领着十个骨干走进电梯,和短发女孩擦身而过。 进了电梯,王志刚在键盘上摁了下4好数字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只是在两块自动钢铁门合紧的一刹那,电梯里陡然伸出一只手,卡在门缝中,生生把电梯门重新撬开,露出陈诚的那一张帅气的脸蛋! “陈少,怎么了?”王志刚表情疑惑,不知道陈诚玩的是哪一出。 陈诚没有回答,他重新站在电梯门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刚才在电梯里擦身而过的短发女孩子,怔怔出神,目光之中有一丝火热。 直到短发女孩走到钱柜kvt门口,陈诚才回过神来,猩红的舌头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咕噜咕噜叫唤的喉咙有些发干,喃喃自语道:“好漂亮清纯的女孩子呀。” 旁边的朱连松也吞了一口唾沫,忍不住道:“表弟,这,这个女孩我见过,是里津市一中的校花,好像叫做安然。” “哦。”陈诚猛地转头:“表哥,你跟这个安然很熟吗?” 朱连松摇了摇头:“听说她还在读高二,比我第一届,她在里津市一中是传说中的人物,听说很叛逆很高傲,能跟她搭讪的男生几乎没有,我也就是在学校里见过几面,完全不认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 陈诚心里不免有些失望,这么叫安然的一中校花真是名副其实,他只是在电梯口瞥见了这个女孩的侧脸,心脏就跟着猛地一跳,怦然心动。 他在里津市外国语中学玩过的女孩五花八门,清纯的、放荡的、高贵的、野蛮的、各色各样,双手双脚加起来都数不过来了,但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旁边的王志刚见陈诚这个二世祖又盯上了一个女孩,似乎要搞出其他的事情,脑袋有点疼,赶紧道:“陈少,你不是还要去揍那个叫什么苏信的男生吗?我们先上去吧。” “那边不急,有的是时间,今晚苏信跑不了的,这个叫安然的女孩这么漂亮,可不能让她走了,先把她搞得手再说。” 陈诚心里有了定计,对于他来说,对付女孩很简单,无非四招,要么用钱砸上床;要么用嘴骗上床;要么用药诈上床;要么用武力撸上床。总之,先上了床再说。 陈诚转头,在王志刚的耳朵旁低声道:“去搞瓶xo来,里面放些晕药,药性要猛点!这样的女孩,心气高傲,用钱砸不上床,很难征服。” “好。”王志刚点头领命下去,心下却是鄙夷,老子是吃人的狼,儿子是吃女人的色狼! 第285章 令人讨厌的安然 北城大道的街道两侧,街灯散发着橙色光泽,给夜空平添了一份暖色光芒;马路上行人如织,车辆鸣笛声不时响起。 钱柜kvt门口左侧,安然独自靠在栏杆上。 这个位置,就是两年前,苏信重生的地方;也是两年前,苏信第一次搭讪夏桔梗,在夏风暖醉的夜晚,他骑着单车载着夏桔梗,穿过了里津市的大街小巷,开始了两人之间从相识到相知的不平凡的旅途。 这些事情,安然不知道,以前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因为,她怎么可能去关心苏信和夏桔梗之间的过往? 她从来都不想听到有关于夏桔梗的任何事情,尤其是从苏信的嘴里! 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看着苏信那么关心夏桔梗,夏桔梗离开了里津市,苏信还是那么地关心她,想着她,甚至是想方设法地联系她。安然也会跟其他女孩子一样吃醋,嫉妒,羡慕,然后心脏感到无比的疼痛,就像是心脏被一块胶布裹卷着,胶布的两头有两人在那里用力的拉扯。 只是,安然已经习惯于把内心的情绪隐藏起来,不管是难过也好,伤心也好。这些,总该她一个人独自去承受的。 安然嘴角轻抿着,抬头,看着天空,大而明亮的眼眸有些怔怔出神。 时间到了十点,里津市的夜愈发浓烈,天边星辰满布,星斗高悬,眼见着就要到农历的十五了,苍穹之上的那一轮月亮犹如剔透玉盘,清辉洒下,满布大地,温暖人间。 安然莫名地回想起了高一军训的时光;想起了她和苏信坐在里津市一中的足球场上,坐在满天星斗下,苏信不停地逗她开心;想起了她和苏信的对话。一段她这一辈子,也不能忘记的对话。 她说:“苏信,在你的印象中,我是一个怎样的女孩?” 苏信说:“那,你看天空,你的缺点跟星星一样多,你的优点和太阳一样少。知道为什么吗?” 她问:“为什么?” 苏信说:“因为太阳一出来,星星全部消失了。” 安然的唇角,忍不住溢出笑容。 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她难过吗? 难过! 但她已经习惯了用微笑、或者是无所谓的态度去面对这一切。无论是想还是不想;不管能不能接受,她都会微笑着去接受。 抛除感受,若以理智来说,安然从来没有责怪过苏信和夏桔梗之间藕断丝连,这不仅仅是因为夏桔梗是苏信的初恋,更重要的是夏桔梗比她优秀,比她更像是一个好女孩。当初苏信和夏桔梗分手,只是夏桔梗的家人强行把他们拆散,现在苏信还喜欢夏桔梗,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安然很清楚地知道,如果今晚她选择沉默,不挑明她和苏信以及夏桔梗三者之间的事情,或许她和苏信还会和昨天一样,开开心心,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只是,该来的迟早都会来,既然如此,迟来不如早来。等到了以后,苏信夹在她和夏桔梗中间,会更加的痛苦。 现在既然挑明了,那么她和苏信之间,已经走到了十字路口,她站在左边,夏桔梗站在右边。苏信选择往左还是往右,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但是安然了解苏信,安然甚至是比了解她自己还要了解苏信! 相比于她,苏信更加的喜欢夏桔梗。如果一定要苏信在她和夏桔梗之间,做出选择,苏信会痛苦的选择夏桔梗,之所以加了“痛苦”两个字,是因为她知道,苏信也放不下她。虽然这个答案,让安然心里更加的难过,但这是她认为的事实,无可辩驳的事实! 所以,离开包厢的时候,安然并没有强迫苏信,在她还夏桔梗之间做出抉择。既然已经知道答案,何必弄得自己狼狈不堪?何必不洒脱一点,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一点尊严?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长这么大,除了尊严,什么都没有,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所以,现在已经很明确了,只是之前安然不愿意去承认,她和苏信已经走到了尽头。但不管怎么说,从认识苏信开始,走到现在,一路磕磕绊绊,时不时吵架拌嘴,不知不觉间,度过了两年的时光。这是她最宝贵的青春岁月,因为有了苏信,变得绚烂多彩。 这份最美好的记忆,安然会永远的保存在心底里。 安然莫名地回想起和苏信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在那个盛夏季节里,一个男生和一个女孩一起打篮球,一起坐在石凳上喝男生掏钱买的汇源果汁。 在这之前,他们甚至是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没有开口去问。只是男生有点犯二、有点沉稳、又有点幽默的气质,很矛盾的气质结合起来,竟然出现在一个男生身上,这吸引了女孩。所以女孩才会跟男生交谈,直到分手。 在一条篮球场旁边的道路上,女孩和男生,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走了五十米,女孩转过身,喊道:“嘿,大笨蛋。” 男生同样回过身:“嗯?什么事?” 女孩道:“我叫安然。” 男生道:“我叫苏信。” 女孩摇了摇头:“不对,你叫大笨蛋。” 安然闭上眼睛,泪流满面。 安然已经不记得她上一次流泪的时候,发生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了。 是爸爸妈妈死掉的时候吗? 不是。 她那时候还三岁,太小太小,不知道死这个令人窒息的字意味着什么! 是初一的时候,被同班男生抢了钱包,并且嘲笑她是没有爸爸妈妈的野孩子吗? 不是。 她从小就一直相信,自己有爸爸妈妈,只是爸爸妈妈住在天堂! 是初三的时候,伯母当着她的面,把她心爱的吉他摔断吗? 不是。 她永远不会为了一个蛇蝎心肠、堪比《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里的王后一样的女人,而流下那怕一滴的泪水! 总之,安然忘记了她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了。 但她会永远地记得,今晚,她为了她生命中遇见的第一个少年而流过泪。自此以后,她再也不会这样子。因为她永远都在不停地告诉自己,她不能懦弱,懦弱这两个字,从来就不属于她! 暖醉的夏风微微拂过,带来了丝丝温润的暖气,犹如伊斯坦布尔的暖流过境,当脆弱女孩的脸颊上晶莹的泪珠被热气蒸发,消失在橙光折射出来的暖色夜空中之后,女孩变成了那个坚强地、倔强地、令人讨厌的安然! 安然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是苏信买的相思鸟。 第286章 你想追我? “一个人站在这里,多无聊。要不,我陪你说说话?” 安然转头,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黄发男生,衣服裤子花花绿绿,再搭配一头黄色的长发,用一个黑色发夹扎起,简直就是男扮女装。安然心情好了一点,因为这人的打扮太搞笑。 不过安然知道,这样子打扮的男生,对那种傻傻的很天真的女生很有吸引力。而且,看起来这男生应该很有钱,说话口吻轻佻,脸色有些白,没有一点阳刚之气,毫无疑问是那种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把女孩玩腻了就扔的垃圾货色。 对于这种人,安然本来想要一脚踹死他的,想想,忍住了,收回目光,没有搭理这男生。意思很简单:给我滚远点! 见安然没有反应,陈诚不免心里有点烦躁,正常情况下,以他的长相,一般的女孩难以抗拒,十个有九个倒贴,那轮得着他这么可以讨好?不过他也明白,越是优秀的女孩,便越难以靠近。以眼前女孩的样貌和气质,高傲一点也在所难免。 陈诚很好地保持了心态,笑着说:“你叫安然对吧?名字真好听。” 安然靠在栏杆上,目光落在行人如织的街道上,她似乎对黄头发男生知道她的名字,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这很正常,安然只是觉得有必要,顺着黄发男生的意思说下去,问道:“怎么,你还知道我的名字?” 见安然终于开口,陈诚心中一喜,笑道:“你是里津市一中的校花,大名鼎鼎,我虽然没去一中读书,但是听身边的很多朋友说起过你。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我,介绍一下,我叫陈诚,我在里津市外国语中学读书,我和你一样,是高二学生,今年下半年就要升……”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不等陈诚自我介绍完,安然直接了当打断了他的话,她没有兴趣知道,这个叫做陈诚的黄发男生究竟是人是鬼。安然表情平静,说出来的话却一如既往的辛辣:“因为你长得帅?因为你很有钱?还是因为你是什么大官的儿子?” 被安然狠狠的讽刺了一顿,陈诚表情一滞,连忙道:“哪里的话,我只是想和你交给朋友,所以觉得有必要先自我介绍一下。” “哦,原来你想追我呀?” 安然转头盯着陈诚,盯得陈诚心脏疯狂跳动,口中的话就像是在说一个非常普通简单的事情:“那你能不能来点创新的?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跟女孩子搭讪,我都替你感到丢人。” 一句话,噎得陈诚面红耳赤! 陈诚年纪虽小,才十八岁,但却是阅历花丛的老手了,什么样的女孩没见过?可此时此刻,面对着眼前这个极有个性的女孩,他真感觉扒光了衣服,**着身体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 陈诚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安然不是那种天真爱慕虚荣的小女生,相反对于感情之事非常老辣,他想要凭真本事拿下眼前的女孩,棘手得很,几近不可能。 但不到最后的一刻,陈诚不想用强喊人把女孩掳走,毕竟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到时候闹出了什么事情,解决起来会很麻烦。 陈诚虽然心下不爽,但他不会被安然恶心他的几句话,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他很快的平复了情绪,秀气的脸上强挤出笑容说:“方法老不老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是真诚的,真诚的想和你成为朋友。” 陈诚顿了一顿,继续讨好道:“怎么,心情不好吗?要不要喝杯酒?我请。” 说这话的时候,连陈诚自己都感觉几乎渺茫的很,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安然不同意,那就休怪他用强,强撸上床,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安然居然满脸笑容看着他,盯得他毛骨悚然,最后却是点点头:“好呀。” 安然就这么同意了,陈诚一阵错愕,随即反应过来,赶紧邀请的手势:“请。” 返回钱柜ktv,陈诚和安然对坐在卡座上。 朦胧的灯光之下,对面的女孩眉目如画,灿若桃花,她双手捧着精致圆润的下巴,红润的嘴角微微轻抿着,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明眸皓齿,清纯明澈。 陈诚双眼盯着安然,彻底看呆了。 陈诚这些年也睡过不少女孩了,只是相比于眼前的女孩,以前玩过的那些简直是胭脂俗粉,俗不可耐。这么漂亮的女孩,他在里津市还从没遇见过,也就是当年的初中同学夏桔梗,能与之相提并论,能让他血液循环加速,怦然心动。 只是,陈诚听说夏桔梗去国外了。这不免是个遗憾。 直到一名侍者走进来,陈诚才回过神来。 侍者将托盘里的洋酒放下,娴熟的打开瓶盖,正欲往高脚杯里倒上酒,陈诚阻止了,斥道:“出去。” 侍者连忙放下酒瓶,恭敬道:“那先生,女士,请。” 待到侍者离开,陈诚端起那瓶xo,装模作样的嗅了一下,然后对安然微微笑道:“这是法国最著名的干邑白兰地,陈酿十年,味道很美,和你一样。” “你嘴巴好甜哟。”安然笑了起来。 见安然笑的这么甜,就像是绽放的百合,明媚动人,陈诚的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难以自持,喉结咕噜咕噜连吞了两口唾沫,他强行压制住欲火,笑道:“哪里的话,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安然,你知道吗?虽然今晚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刚才在电梯门口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了你。” 安然笑眯眯地说:“真的吗?其实我对你也蛮有好感的。” 陈诚的脑子轰地炸了一下,就像是听到了一道天籁之音,心里火热,急不可耐:“安然,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我有的是钱,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他便说边去抓安然放在桌面上的手。 只是还没有碰到,安然就把手收了回来:“别急,先喝酒,我来倒酒吧。” 安然从陈诚手中拿过白兰地酒瓶,起身,往高脚杯里倒酒。 “好。”陈诚强行憋住心底的邪火,彬彬有礼的笑着应了一声。 见这女孩一反在门外的刻薄,突然变得这么配合,陈诚心里倒是有点后悔让王志刚往酒里下药。如果不用药能够把这女孩骗到手,何必多此一举呢。 陈诚心猿意马中,忽然感觉一阵风刮过,惊醒过来,他眼睛一眯,下一刻,他的瞳孔條然增大,映入一个朝他脑袋袭来的酒瓶。 “砰”的一声! 酒瓶和陈诚的脑门来了个亲密接触,炸裂出无数块玻璃碎片,伴随着鲜血和酒水洒落一地。 “酒就留给你一个人喝吧,我不奉陪了。” 安然站起来,自抽纸盒里扯出两张纸巾,擦掉手上的白兰地。 第287章 是个男人,跟我上 因为苏信和安然吵架的事情,包厢里,气氛变得有点沉闷。 “苏信,你没事儿吧?” 马连成见苏信脸上的表情挺纠结,走过去,顺势坐在苏信的身边:“哟呵,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现在知道后悔了?那早干嘛去了? 苏信不咸不淡地道:“能有啥事呀,不过,如果你想明年清明节给我烧纸钱,现在可以回家准备了。” “滚你的吧,没心气跟你扯淡,说正经的。” 马连成鄙视了苏信一眼:“我说你一大老爷们就不能心胸开阔点?吃饱了撑着跟人安然一女孩子闹啥别扭呀?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好好的一个聚会,你非得弄成现在这样子,现在可好了,把安然气走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苏信没好气的瞪了马连成两眼,这狗日的搞情圣似的,其实啥都不知道,满嘴放炮。今晚安然跟他闹别扭,根本就不是什么让不让的问题,纯粹就是安然要跟他摊牌,逼他在她和夏桔梗之间二选一! 只是,这个选择题,苏信作不出来。 永远也做不出来。 现在,只怕他已经伤透了安然的心。 苏信心下一叹。这些话,他怎么可能告诉马连成这个局外人。 “我说苏信,安然出去有段时间了吧,要不你出去看看?”马连成见苏信没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大老爷们嘛,要能屈能伸,这点小事就别计较了,现在去哄哄安然,指不定把安然哄得开开心心,立马跟你回来了。” 苏信想了想,马连成说的有道。 安然这丫头性格很倔,明明心里委屈无比,却不会在他面前透露半分。现在安然这么久都没回来,指不定做出什么傻事。苏信心里隐隐有点担心,站了起来,虽然关于安然和夏桔梗之间,他心里还没有答案,但不管怎么样,有些东西,他总该要面对的。 迟来,不如早到! “这就对嘛,快去快去,好好地哄哄安然,女孩子都一个德性,那就是耳根子软,甜言蜜语保管拿下她。”马连成嘿嘿笑道,却引来了包厢里一通女孩的白眼。 苏信抬脚准备出门。 只是这时,“咔嚓”一声!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吴小航兴冲冲地从门口冲了进来,一副火烧屁股的模样,他目光一扫包厢,看到了苏信,急道:“苏,苏信,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苏信眉头一皱,心里涌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出了什么事?” 因为跑得太快,上气不接下气的吴小航断断续续道:“刚,刚才,我下去买包烟,回,回来的时候,在大厅里,看到安然被几十个混子围在中间,情况很危险!” “什么?” 苏信的瞳孔一缩,手掌猛地攥紧,心下焦急,不管不顾,径直夺门而去! 马连成没有阻止,看着苏信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脸上的轻浮之色褪去,转头,对吴小航问道:“吴小航,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安然为什么会招惹混子?” 吴小航擦了一把汗,“我,我也不清楚。只是我看到一个头绑着纱布的黄发少年对着安然骂骂咧咧,好像是安然招惹了他。” 马连成点头,心下有了计较,目光一扫,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凝重,除了个别彻底醉成不成人样的家伙躺在沙发上,都站着一言不发,只剩下伴奏在那里轻响着。 “现在苏信有事情,我们作为他的朋友总不能坐视不理,没喝醉的男生,现在全部跟苏信一起下去,看看情况再说。” 马连成话一出口,立马得到了大家的响应。 他们都是苏信的朋友,现在眼见着苏信有麻烦,哪能坐视不理,再加上酒精作用,一个比一个胆气足,因为激动而面色涨红,叫嚣着要去教训对方。 马连成率先走出包厢,二十多名男生跟着他乘坐电梯,直奔钱柜ktv大厅。 来到大厅人口,马连成听到身后响起阵阵错愕声,只怕是被大厅里的局势给吓着了。 马连成眼睛一眯,扫向此刻已经把门锁上了的大厅,顾客已经全被清除出去。一个脑袋绑着纱布的黄发少年此刻插着双手,站在一大票人高马大的打手前面,面色阴狠,嘴里骂骂咧咧,一副要吃了对面的安然的样子。 马连成心忖,安然招惹的人物,大概就是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了。 此刻安然被三十名人高马大的大手围在墙壁下,只是让马连成诧异的是,安然一个女孩子丝毫不怕,反而面色平静,极为淡然。她手中拿着一块酒瓶碎片,对准自己的脖颈,与对方僵持。可能因为用力过重,锋利的酒瓶碎片划伤了她的手掌,此刻整只手都已经染成了嫣红色。 马连成心里忍不住赞赏这个倔强的女孩子。随即转头,看向站在外围的苏信。苏信倒也没有因为安然陷入混子的包围圈,而过于失态,只是他那份担忧的神色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头,面容有说不出的冰冷。 这个样子的苏信,马连成已经记不起来什么时候见到过了。 好像是在半年前,顾茜生日聚会上,苏信和余靖宇交锋的时候。 马连成摇摇头,随即叹了一口气,伸手脱掉外套。 他娘的,好久没打过架了,当初来里津市的时候,他可是在他爷爷面前保证过,绝对不会跟人打架。看来,今晚得为了苏信这个坑货破例了。 马连成脱掉了外套,身上只剩下一件黑色背心,他麦色结实的肌肉裸露在空气中,充满了力量。他转过头,扫了眼身后的男生们,小部分男生的表情还好,比较镇定,大多数的男生被大厅里的紧张局势吓傻了,酒精化作了冷汗,从背脊上冒出来。 这么多打手,一下子数都数不过来,而且全是人高马大的青年,个个肌肉遒劲,不少青年裸露在空气之中的胳膊刺了刺青,一看就是混迹市井,把打架当做吃饭的混子。 他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怎么可能是对手? 若是真的发生冲突,这完全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比拼! 马连成嘴角一咧,他自然能够猜到大家的心里想法,但也不在意,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为了兄弟两肋插刀,更何况,他们只是苏信的朋友或者同学,还真谈不上是兄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朋友,把自己的性命和 马连成笑道:“怕的,就留下;是个男人的,跟我上。” 马连成整了整衣服,大步走向大厅! 第288章 两年前的恩怨情仇 苏信的目光一直紧盯着绑着纱布的黄发少年,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在两年后的今天,在同一个地方,他和曾经的死敌再次相遇! 其实在看到这黄发少年的第一眼时,苏信并没有认出来,直到少年开口说话,苏信才恍然惊醒,这家伙竟然是他的同班三年的初中同学,曾经无数次侮辱过他的初中同学—— 陈诚! 两年的时光,陈诚的模样变化太大了,高了不少,有一米七八,面部倒是改变不大,和以前一样,看起来很秀气,很帅;衣着打扮在这个年头自然是极为时髦的,从头到脚,无一不是国际名品,高端大气上档次,彰显着他有一个土豪的爹的优越。他脚下的那双jio,可能是这个年龄段的学生听都没听过的国际牌子。 只是,陈诚走的是韩国棒子的路线,衣服裤子花花绿绿,花哨的很,再搭配一头屎黄色的长发,用一个黑色发夹扎起,让他整个人显得极为阴柔,不男不女,有种后世韩国棒子张根硕的范儿。 真是看的苏信想吐,大倒胃口! 苏信还记得,以前他好像听方雄说过,陈诚在里津市外国语中学读书,这家伙坏得流油,手下收了无数小弟,隔三差五打架。倒不是说陈诚多能打,看他那副韩国伪娘的范儿,给别人爆菊花还差不多,而是他兜里的人民币花不完,手下的走狗们太多,仗势欺人而已。 陈诚揍遍里津市外国语中学无敌手,妹子睡了无数个。还有一个丧尽天良的小道消息,在一些混得比较开的学生之间流传。去年里津市外国语中学的女厕所里,发现了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弃婴,就是陈诚把一个妹子的肚子搞大了,又把那妹子当狗屎一样给甩掉了。 当时,陈诚和那犯贱的妹子不知道,过了几个月,妹子才发现自己怀了孕,哭哭啼啼找上了陈诚,陈诚这畜生不愧是,真的够毒,够狠心!家里那么有钱,可连给妹子做打胎手术都不愿意,直接强行给那妹子灌了堕胎药,然后一顿拳打脚踢,就有后面的事情。 不过里津市外国语中学是一所私立贵族学校,那块地儿,名气大,近年来势头特猛,差不多要跟里津市一中平起平坐,但这只是对于那些门外汉、或者是从县里来的学生而言的。 土生土长的里津市本地学生就知道,里津市外国语中学乱的很,那块地儿真是谁有钱谁就是天王老子,没人敢惹,只要事情能够捂住,学校领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什么?这些二世祖口袋有钱呀! 这群富二代就是里津市外国语中学的老板赚钱的工具,至于学校的成绩,就靠挖其他学校的高材生,搞重点班,强行提上去。 无商不奸,搞实力学校也一样。 一手抓经济,一手抓成绩,二者全不落下。 这也是当初里津市外国语中学出价十万,邀请苏信去,可谢小芬和苏柄言考虑都不考虑的原因。 里津市外国语学校这种学校,就是陈诚这种人渣的天堂! “苏信?我没上去找你,没想到你倒是识趣的很,自己先下来送死了。呵呵,你说说看,两年前的那笔帐,你想怎么还?我不为难你,剁手还是剁脚?你二选一吧。” 脑袋绑着纱布的陈诚走到苏信身前,趾高气扬。他一想到两年前,被苏信在这里当着几十名初中同学侮辱,怒火在身体里熊熊燃起,快要把他的理智淹没。陈诚扬起脑袋,唇角溢出一丝阴狠的冷笑,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脸蛋,用一种讥讽的口吻说道。 苏信面对陈诚肆无忌惮的挑衅、以及侮辱没有反应,而是目光回转,落在被打手们围在墙角下的安然,安然一副决绝的表情,用酒瓶碎片刺在自己的脖子上,让打手们不敢真的强行去抓她。 恰巧安然的目光也朝他这边看过来,只是和苏信目光一接,安然立马就收回了目光。苏信的心莫名地有点疼,他知道今晚的事情彻底伤透了安然的心,难以补救。 而且,眼前的局势糟透了,唯一让苏信稍微好受一点的是,安然没有事情,要不然他会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只是此刻,看着安然的那一只沾满鲜血的手,苏信的心脏也跟着在滴血,他猛地转头看着站在他身前嚣张无比的陈诚,冷道:“陈诚,如果你是个男人,把安然放了,有什么事情冲我来,用一个女孩子要挟我算什么本事?” 到了现在,苏信还不知道陈诚喊人抓安然,是因为陈诚看上了安然,被安然用酒瓶砸了脑袋。他以为陈诚是因为两年前的那一段恩怨,挟持安然,进而报复自己。 陈诚呆了一呆,他同样不知道苏信认识安然,可是此刻从苏信的话语之中,好像苏信跟安然关系不同寻常一样,不由地眉头一皱,说道:“苏信,你认识安然?” 苏信也是一怔,心念急转,随即意识到自己猜错了,这陈诚根本就不知道他和安然之间的关系,那么陈诚自然不可能拿安然要挟自己,如此说来,安然离开包厢之后,和陈诚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稍稍一想,苏信立马明白过来了,随即心头大怒。陈诚这畜生那么好色,绝对是看上了安然,用强霸占安然,甚至是像两年前对付夏桔梗的法子一样,往酒里下药。以安然的性格,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用酒瓶砸了陈诚的脑门,随即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一股怒火在苏信的胸膛里升腾,他可以忍受陈诚的侮辱;可以为两年前的那笔恩怨买单,甚至今晚给陈诚打得半死也可以淡然面对。但是,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安然!绝不! 看着陈诚那一张阴险的脸蛋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嘴角带着一抹阴笑,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事实也是如此,现在三十多个青年混混堵在这里,苏信一个人,再加上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同学,根本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反抗余地。 但是苏信还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猛地揪住反应不及的陈诚的衣领! “砰”地一声! 苏信拳头和陈诚的那张漂亮脸蛋来了个亲密接触! 第289章 三个,对一群 马连成大步走向钱柜kvt大厅,他心里已经做好准备,大不了回家给老子用军用皮带抽一顿,今晚苏信的事情,他管定了。只是,他走到一半,便脚步一顿,瞳孔紧缩,亲眼看着苏信伸手揪住黄发少年的衣领,一拳砸在黄发少年的脸上。 马连成心下大惊,他知道今晚这场架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苏信太急了,太不理智了。今晚想要赢,想要在几十名人高马大、天天把打架当做吃饭的混混手里全身而退,唯一的方法,就是擒贼先擒王! 只有拿下那个黄发少年,那么他们才能安然离开。 可是苏信动手的时机太差,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有还没有商量,眼见着黄发少年被苏信一拳打趴在地上,马连成大声吼道:“苏信,逮着那个黄头发的杂碎!别让他跑了!” 今晚想要赢! 唯一方法,就是擒贼先擒王! 其实,苏信也是这么想的,凭他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跟这群二三十来岁的青壮男子,一个个又是混迹黑道的打手,完全就是找虐的节奏,所以他一拳下去之后,立马伸手揪住跟个娘们似的陈诚,拎在手里。 马连成心里一舒,幸好苏信不笨。 王志刚心里一惊,陈诚被打了,这还了得,到时候他可怎么向老板交差。王志刚急得跳脚,伸手指了四名打手:“你们给我上!把那个叫苏信的小子往死里打!” 四名如狼似虎的打手扑了上来,苏信并不着急,因为陈诚在他手里。 可是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他突然发现手里根本就没有刀具,根本不可能逮住陈诚要挟打手。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说的就是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四个凶恶无比的打手扑了上来。苏信抓住陈诚也没有用,他没有可以威胁到陈诚性命的武器,四名打手根本无所顾忌。苏信只有无奈的放下陈诚这个累赘,应付四名打手。 看到这一幕,马连成心都凉了。 今晚,彻底悲剧了! 陈诚不傻,吃一堑长一智,退到众位打手的后面,他抹掉脸上的血迹,一张漂亮的脸蛋涨得了紫红色,浑身发抖,指着陷入四名打手包围圈里的苏信,歇斯底里的喝道:“上!全他妈的给老子上!往死里打!” 陈诚一声令下,二十多名打手一哄而上。这不是玄幻小说,这是现实正在发生的事情,苏信他一个人,应付四名如狼似虎的打手都吃力无比,难以招架,只能四处躲避,现在有跟上二十多名打手,这简直要了他的命! 局势惊险万分,马连成想也没想,反手拖起一张椅子,正想冲上去,可是,一道身影从他身边冲过,他瞳孔一缩,却发现朝打手人堆里冲过去的是苏信的同学,马译! 此刻马译嘴里还骂骂咧咧:“他娘的,一群打一个,是不是男人!” “不是一个对一群,现在是三个对一群!” 马连成咧嘴一笑,一股热血在他身上激荡着,再不多想,跟着马译身后冲了上去, 三个人都是能打的好手,苏信这两年来,在一中也没少打架,虽说规模没有那一次堪比今天。 马译也不是善茬,从小惹是生非的主儿,也就是在里津市一中稍稍有些收敛。 马连成则更加的变态,出身军人家庭,他爷爷爸爸都是军队高官,可想而知,马连成打小深受军队文化的家伙绝对不是吃素的,在他老子的命令下,他没少被当兵的虐待,铮铮铁汉一个,只不过在平时,他把这份气质收敛了起来,以吊儿郎当的形象示人。 真要动起手来,一挑一,在场的没有一个是马连成的对手,他拎着一条椅子,径直往最前的一个方脸青年轮了下去,椅子散架,青年同时倒下,脑子鲜血直流,在地上边打滚边鬼哭狼嚎。 马连成一步跨过,赤手空拳冲了上去,揪住一个青年的手就是往墙壁上猛撞,脚也不闲着,对着胯下猛踹。 三下两下,那青年直接倒了。 战况激烈,惨不忍睹!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实也没过多久,大概也是就是三四分钟左右。场面渐渐被打手们控制。 就算苏信马连成马译三人再怎么能打,毕竟还只是在象牙塔里念书的学生,哪比得上这一群如狼似虎、把打架当做吃饭的黑道混子。更何况,就算是他们双拳能敌四手,可落在他们身上的是十手,又如何招架的住? 这根本就是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 最先趴下的是马译,马译拿起椅子砸在一名混子的胸膛上,那名混子极为硬气,生生挺住,哼了一声,双手抓住椅子,旁边的三个混子跟上,将马译扑倒在地上,抡起拳头往他脸上一顿狂擂! 马译一脸是血,惨不忍睹! 苏信的白色t恤撕裂成七八瓣布条,身上挂彩无数,脸破了相,嘴角噙着血水,却依然与四名青年打手缠斗着。 他不是最能打的,但他是最硬骨头的! 马连成则是勇猛的多,下手稳准狠,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一个人连续干翻了六个混子了,可身上也是挂了彩,脸被打了一拳,背部被人用椅子偷袭,现在火辣辣的。心里不由地怒极,见两名跟他差不多高的混子冲过来,马连成站在原地不动,左闪右避躲过对方一轮密集的拳头,趁着对方收拳的空档,朝着左侧矮个青年一拳轮了过去! 拳头正中矮个青年的鼻子,骨头碰撞撕裂的声音响过之后,马连成收起了拳头,上面沾满了鲜血和唾沫,滴答滴答砸在地上,而矮个青年已经捂着被打歪了的鼻子,满脸泪水和鲜血的倒在地上打滚挣扎起了。 可就在这时,脸颊传来一阵劲风,马连成想也没想,一侧声,躲过高壮青年偷袭他的一拳,见高壮青年收势不住,朝前奔去,马连成脚一蹬,对着他的屁股一脚踹了下去,直接踹趴下去。 “马连成,后面有偷袭!” 就在这时,马连成听到苏信的声音,猛地一惊,可电石火花间,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只是感觉有一根冰冷的铁棍抡在他的背脊上,马连成闷哼了一声,直接栽倒下去。 “靠!” 苏信眼眶爆裂,不顾四名对他围追堵截的青年打手,冲过去,从背后一脚踹在那名偷袭马连成的黑衣矮个青年的背脊上,矮个青年顺势扑倒。苏信夺过那根铁棍,一手钳住矮个青年的脖子,拖着他的身体乒乒乓乓撞翻十多张椅子,径直拉倒墙壁上死死钉住,手里的铁棍挥下,直接砸在了矮个青年的脸上! 第290章 绝境 毫不犹豫地,苏信手中的铁棍砸在矮个青年的脸上,一道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矮个青年的脸颊直接塌陷下去,鲜血直流,飙射在苏信那张冰冷的脸上。 “啊!哇,痛死老子,哇!” 矮个青年捂着脸,一阵阵鬼哭狼嚎,听的人毛骨悚然! 见苏信下手如此之狠,众打手胆寒,可是一怔之后,怒火熊熊燃起,苏信就算再如何能打,也只是一个人,十多个青年不再犹豫,全部朝苏信扑了上来。 苏信冷哼一声,反手一把拎住矮个青年,手臂勒住矮个青年的脖子,当做挡箭牌,同时举起手中的铁棍尖端,顺势刺向矮个青年的眼珠子,堪堪在距离一厘米的地方停下! 扑上来的青年们生生停下了脚步,他们见这苏信如此凶狠,有点害怕苏信真的一铁棍要了那矮个青年的命,他们只是看场子的打手,还没到为了钱连命都不要的地步,不敢再上。 当下,险象环生的紧张局势陷入僵持阶段! 钱柜ktv的大厅,大门紧锁,顾客早在动手之前,就已被陈诚清除了出去。大厅内的情况此刻真的可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白色地板已经被鲜血染上了一层嫣红色,一股浓浓的腥臭味儿在空气中飘荡,地上躺了十多名打手,一个个面容扭曲,痛苦的在血浆中抱头打滚,歇斯底里的嚎叫! 钱柜ktv总经理王志刚面色严峻,本来按照陈诚这个二世祖的意思,只是想要教训一下这个叫做苏信的少年,谁成想这三个小子这么能打,苏信的骨头这么硬,这么不怕死!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王志刚不知道! 只是看着一脸煞气的陈诚,王志刚忍不住心里直骂娘,陈诚真是个惹祸精,今晚的事情,照目前的局势,会朝着极端恶劣的局面发展下去! 只是,他劝不了陈诚,陈诚是他的小老板,想要让彻底失去理智的陈诚收手,唯一的办法,就是请出大老板,陈诚的老子陈华! 王志刚转头瞥了眼面容扭曲的陈诚,随口说了一句:“陈少,我上厕所。” 陈诚没有搭理他,王志刚便直接离开大厅,走向走廊。 走廊的尽头,便是电梯的入口。 此刻电梯门口上蹲着三十多个十七八岁的孩子,都是苏信的同学,男男女女,他们全部遭受无妄之灾,无一例外。此刻,他们被两名保安在这里看押着的,打手们都在大厅对付苏信几人和保护陈诚,人手不够。不过,对付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足够了! 他们的手机通讯设备都被抢走了。陈诚不笨,知道苏信的同学在这里,保不齐有人通风报信,偷偷报警,所以他早就命令王志刚喊人看住这群学生。 王志刚看着这群十七八岁大的孩子,此刻满脸恐惧,忍不住心下一叹,说实话,他在里津市大大小小的夜总会ktv混了这么长的时间,什么阵仗没见过?心肠是极硬的,他不是什么好人,搞娱乐业这一行,想做好人也做不了,提供吸毒场所,提供色情服务。坏事没少做,好事没做一件。 但王志刚也有自己的原则,至少不会去伤害还在读书的孩子。 只是以眼下的情况,在事情解决之前,在大老板来收拾这个烂摊子、给陈诚这个二世祖擦屁股之前,王志刚不可能放走这群学生,因为一旦报警,会对大老板极为不利,那就是对他极为不利。 “你们别害怕,只要好好呆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们的。”王志刚放低声音,对这群脸色苍白的学生安慰了一句,只是,在这群学生心中,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可信度太低,没人相信,没人敢相信,反倒是以为这钱柜ktv经理要那他们怎么样。 顿时间,这群学生的抽泣声大了起来:“你,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是苏信的同学,和那个叫陈诚的人没有恩怨,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王志刚摇了摇头,这群学生真够幼稚,相比于外面那三个男生,真的是天热之别。不再搭理这群吓破了胆的学生,王志刚目光看向两名保安,其中有一个年轻保安一脸的伤痕,他是在大厅门口阻拦陈诚,被陈诚暴打一顿的朱海。 王志刚道:“朱海,老陈,你们两个把他们看好了,别让他们逃了。” “经理放心,我一定看住他们”朱海连连点头。 王志刚收回目光,径直走进电梯。 当电梯门合上时,他掏出了手机,摁了个电话号码。 是大老板陈华的! ####### 大厅内,朱连松彻底被眼前的情况吓傻了,躲在陈诚后面,浑身不停地打颤,心里咒骂不已:陈诚做得太绝了,这哪里是教训苏信呀,再这样下去,已经不是说断胳膊少腿什么的了,很有可能闹出人命! 到了那时,他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朱连松忍不住拉了拉陈诚的胳膊:“表,表弟,收手吧!算我求你了,再,再这样下去,会,会闹出人命的!到时候,你怎么跟姨夫交代!” “收手!” 陈诚一把推开朱连松,朱连松连退三步,收势不住,摔倒在血泊之中。陈诚看着自己唯唯诺诺的表哥朱连松,嘴角嗤笑连连,道:“表哥,你真是个书呆子!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么?啊!今晚的事情,不会让你背上责任!哪儿凉快你呆哪去吧!” 朱连松看着一脸煞气的陈诚,牙齿打颤,不敢说话。 陈诚为了报复苏信,已经丧失了理智,六亲不认了! 陈诚反头,盯向浑身是伤的苏信,嘿嘿冷笑道:“苏信,你以为你随便抓个人就能要挟我吗?告诉你,老子今晚陪你玩到底,玩到你********为止!” 苏信没有回答,只是满是血污的唇角溢出一抹淡笑。 淡然中,带着一丝决绝! 此刻的他,浑身褴褛,身上的那件白色体恤碎成十多块染血的布条,挂在身上,紧锢着矮个青年的左臂裸露在空气之中,上面有两道很深的伤痕,是被未开封的日本军刀砍出来的,皮肉绽开,血肉模糊,脸颊清淤,嘴角破裂,鲜血沿着瘦削的下巴滑落,砸在地板砖上,滴答滴答的声响,令人窒息。 第291章 低头 苏信目光一扫,看着之前和他并肩作战的同伴,马译是彻底不行了,伤势严重,眼珠子外瞪,嘴角咧开,白色唾沫溢出,他的身躯在血浆里拱成弓形,不停地抽搐着,惨不忍睹。 马连成同样浑身是伤,可他骨头极硬,依然兀自强撑着,噙着血污的唇角满是坚毅,清淤的眼睛凶恶无比,咬牙切齿,手掌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砰”地一声! 旁边的青年拽起椅子直接往马连成的腰上轮了下去,马连成应声倒地,在血水之中抽搐着、挣扎着,他咬牙齿切道:“马、马拉戈壁的,老子今天没带枪,要不然,老子非得毙了你!” 说着,马连成挣扎着再次爬了起来,他像是一块粪坑里的又臭又硬的石头,宁死不屈,连苏信都不知道,马连成这么倔强究竟是为了什么?尊严吗?还是他这个朋友? 苏信心酸无比! 马连成摇摇晃晃的身躯让所有人明白,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抵抗任何一下的打击。那名青年双手抱肩,嘴角带着讥讽的嗤笑,看着马连成站起来,嗤笑着,直接一脚下去,马连成再次栽倒在血泊当中! 这个样子的马连成,苏信从来没有见到过。 在里津市一中的马连成,是个油嘴滑舌的傻逼。 在顾茜生日聚会上的马连成,是个头脑发达的聪明的变态的少年。 而今天的马连成,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苏信的心在滴血,他怎么样无所谓,却不想连累身边的朋友。在这样下去,今晚马译和马连成两个就要死在这里,而安然此刻还被陈诚挟持着,幸亏陈诚不知道他和安然之间的关系,否则,安然也会有极大的危险,除此之外,还有那三十多个被劫持的同学,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苏信心乱如麻,他从来没有陷入过如此纠结的境地。但一刹之后,他便有了决定。为了朋友,他应该,也必须低头! 苏信转头,目光再一次落在陈诚身上,道:“陈诚,我认输了,他们跟你无冤无仇,你放了他们吧,你要对付也是我,我任由你处置。” 陈诚觉得苏信的提议不错,他确实没想过要对付其他的人,只是马连成和马译这两个家伙不长眼,偏偏招惹他。陈诚道:“苏信,算你识趣,你先放下武器,放了你手里的青年,那我就让其他人离开。” “好。”苏信点头。 当啷一声,铁棍自他手中滑落! 陈诚嘴角溢出冷笑,伸手一指苏信,暴喝道:“给老子上,打死他!” ######### 电梯门口,三十多个少年女孩一个个面色苍白,他们活了十七八年,真的是从未经历过今天这样的事情,平时最多也就看看学生们之间的打架,顶多伤点皮毛,像今天这样子,喊打喊杀闹出人命的场景,也就是在电视报纸上看到过。 其实,他们都在电梯门口,距离大厅有一段距离,看不到大厅里的情况,可是大厅里激烈的砍杀声传来,更加增添了一份恐怖,这群十七八岁的孩子们彻底崩溃了,有的声音哽咽,抽抽泣泣;有的吓得哭了出来,哭哭啼啼,极少的几个还算是坚强的,亦是脸色发白,手掌抓拳。 “哭什么哭,给老子闭嘴!” 这群学生哭哭啼啼,弄得那个叫老陈的三十来岁的保安烦躁不过,抬起脚踢在最前面的满脸泪痕的男生身上,老陈嘴里骂骂咧咧道:“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娘们似的,靠!还没把你怎么着呢,再哭一下,老子打烂你的嘴。” “老陈,算了,别跟这群小孩子一般见识。”朱海拉住了抬脚替学生的老陈,伸手掏出两根软白沙,递给老陈一根。 “呸!都是男生,你们这群家伙可比外面的那三个差远了。”老陈朝那男生吐了口唾沫,接过烟,点上,两人吞烟吐雾起来。 老陈吸了一口烟,感叹道:“要说起来,外面那三个小家伙骨头可真硬呀,尤其是那个叫苏信的,给那么多打手围着狂揍,硬是一声不吭。哎,胆气真足,这样子的少年,日后长大了,绝对是非池中之物,遇雨化龙呀,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招惹了小老板了。” “说这些干嘛。”朱海瞟了眼老陈:“总之招惹了咱少东家,活该他倒霉。” “我说,小朱你现在马屁倒是拍得响,刚才小老板陈诚在门口踢你,也活该你倒霉!谁叫你你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没有认出小老板。” 老陈瞟了眼朱海,幸灾乐祸地继续道:“告诉你呀,其实当时我也没有认出来,不过老哥我多活几年,没你那么冲动,看到小老板带着那么多人冲进来,你干嘛不躲呀,反正出了事有王经理顶着,我们这群小喽喽有必要那么卖命吗?” “老陈,还是你有理,我有眼不识泰山。”朱海自嘲笑了一声。 朱海和老陈扯淡聊天,没有在意身后的学生,反正手机收缴了,只要把他们看在这里就好了,谅他们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 此刻在哭哭啼啼的学生人堆里,吴雅丽蹲在窗户旁边,她漂亮的脸蛋有些发白,但还算镇静,并没有其他同学那么害怕,她是一个极其要强的女孩子,非常有主见,要不然也不会当上一中的学生会主席。 眼下的情况,对于她们来说,其实并不算很糟糕。吴雅丽知道她们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今晚的事情,只是苏信和那个叫做陈诚之间的恩怨,不会波及到她们。之所以把她们的通讯设备收缴掉,并且监视起来,只不过是担心她们报警而已。 所以,她们只需要呆在这里不反抗,就不会有事情。 但是眼下,吴雅丽关心的不是自身安危,而是大厅里的情况。那么多青年,苏信三个人完全不是对手,肯定有生命危险。吴雅丽心下惴惴不安,有点着急,她最担心的就是马连成的安危,她和马连成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今晚来给苏信饯行,也是马连成带她来的。 此刻,吴雅丽一直在注意这两名保安,见他们在那里说话,没有注意到她这边,她慢慢地挪着步子,渐渐靠近到窗户下,趁着两名保安不注意,陡然起身,“哗啦”一声! 吴雅丽直接撞开玻璃,从窗户跳了下去! “妈的!有人逃了!” 听见玻璃碎裂音,老陈一惊,随即大怒,反身就要逃窗,去追吴雅丽。 可就在这时,老陈的背后传来一道疾风。 他猛地反头,便看到朱海抡起墙角下的灭火器,朝他的脑袋砸来。老陈怎么也没有想到,朱海竟然会偷袭他,心胆巨寒,电石火花间,完全来不及反应! “砰”地一声! 老陈只感到脑袋受到重击,眼睛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292章 老子是好人?你瞎狗眼了 “陈诚这杂碎那么对老子,老子还给他卖命?当老子是傻逼吗?” 朱海看着晕过去的老陈,嘴里骂骂咧咧。他一想起陈诚在钱柜ktv门口,用脚踩在他脸上的场景,就恨不得把陈诚大卸八块。是的,陈诚他朱海招惹不起,也不敢招惹,可有机会背后使绊子,他也不会怕。 其实朱海老早就想好了,放了这群学生,直接不干了,一个破保安,工资也就千把块钱,还要受这窝囊气,真他娘的憋屈。明儿就南下广东,躲到广东打工,就算陈诚的老子再有钱,又能拿他怎么样。 几十个男生女孩看着这年轻保安偷袭另一名保安,吓得不敢做声。 朱海转头,见这群孩子们满脸恐惧的盯着他,他道:“别怕,现在你们快逃,就从窗户跳出去,这是一楼,没多高,半米不到。摔不死你们。” 三十多名学生不敢相信朱海的话,呆呆的蹲在原地,这个保安可不像是会出手救他们的好人。朱海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不知道,在这之前,朱海被陈诚踩在脚下肆意羞辱的场面。 直到朱海催促他们的声音响起:“快点,等下王志刚回来,就来不及了!”这群孩子才如梦方醒,纷纷起身,争相恐后朝窗户跑过去,想要尽早脱离这个魔窟。 “别急!别急!一个一个出去,动作小一点,别引起大厅里的人注意!”朱海看着这群无头苍蝇,一个头两个大,果真百无一用是书生,碰到点屁大的事情,一个赛过一个没用,跟废物似的。 朱海生怕动静太大,引起大厅里的人注意,连忙出声组织他们排队,按照顺序一个个从窗户逃出去。 陆陆续续,三十名学生全部逃了出去。最后一个是吴小航,今晚的事情他倒没怎么害怕,但也没有勇气跟马驿马连成一样,冲上去为苏信两肋插刀,心里内疚了好久。现在可以逃出来了,他心里想着要去报警。 跳窗户之前,吴小航反头看了一眼朱海,问道:“你为什么帮我们?” 朱海一怔,随即摆手:“靠,谁想帮你们,速度给老子滚蛋吧。” 吴小航却是点头:“谢谢,你是好人。”他跳下窗户,和同学们一起消失在夜色之下。 窗前的朱海却是呆在了原地,过了会儿,他同样从窗户下跳出去。只剩下一道自言自语的声音传来:“老子是好人?你他妈的瞎了狗眼了。” ###### 在灯火阑珊的夜色下,吴雅丽拼命的跑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快速奔跑让她感觉肺部开始充血,每吸入一口气都**辣的。 直到远离了钱柜ktv,确定后面没有人追上来,吴雅丽才停下脚步,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气,充血的肺部火辣辣的难受无比。眼眶通红,就要哭了出来。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孩子,什么时候有如此狼狈的经历。 只是,吴雅丽一想到还困在钱柜ktv里的马连成,以及那一群同学,心里焦急无比,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如果马连成有个三长两短,她不敢去想象后果会是怎么样。 吴雅丽来不及休息,不敢休息,她抹掉脸颊上的汗珠,强行打起精神来,在街道上四处寻找可以打电话的地方。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抢了,一分钱也没有,公用电话用不了。 吴雅丽只有找可以打电话的商店,只是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街道上空空荡荡,人影寂寥,店铺都已经过了门。 吴雅丽不知如何是好,心里焦急无比,最后,她看到前面有一家网吧,忽然响起网吧里也有电话,心下一喜,急匆匆的跑了进去,来到前台。那男收银员见有顾客,站起来道:“美女,办通宵卡还是普通卡?” “不,不是。”吴雅丽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心下忐忑道:“你好,你可不可以把电话给我打一下?” 男收银员瞥了眼吴雅丽,心想这女孩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来网吧打电话。他做回椅子上:“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提供电话服务。” 吴雅丽脸都白了,连忙撒谎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现在真的有急事,我手机钱包给小偷偷走了,我给家里打下电话,让他们来接我。” 男收银员见这女孩一脸是汗,表情焦急,看来没有说谎。虽说网吧不提供打电话的业务,但打下电话也没什么事情,而且,眼前的女孩子长得漂亮,白白嫩嫩,衣着打扮非常的时髦,像个富家女,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也不大好意思为了几毛钱的一个电话,跟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纠结。 男收银员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诺基亚,递过去:“打吧,快点儿。” “谢谢,谢谢!” 吴雅丽如释重负,满脸感激,接过手机,来不及多想,直接拨打了一个号码。 “赵哥,我是雅丽,连成出事了,你快带人来。”吴雅丽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子,可是,她话一出口,就再也忍不住,一晚上的心酸经历让她濒临崩溃,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梨花带雨的,看得那男收银员一阵怜惜:哎,真是可怜。 “什么!”电话里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严肃道:“雅丽,别急,有什么事情,你慢慢给我说,连成出什么事情了?” 吴雅丽哭着说:“今天参加一个同学的聚会,一个男生喊了几十名黑道混子打那个同学,连成看不过,上去帮忙,被打了,现在情况非常的糟糕!” “翻了天了!里津市居然有这么不知死活的家伙!”电话那头响起的声音里,有一股无名怒火:“告诉我,连成现在在哪里?你在哪里?” 吴雅丽边哭边说:“连成在北城大道的一家名叫做钱柜的kvt里,我逃出来了,现在在一家名叫制高点的网吧,赵哥,你,你一定要快点来!” “嗯,雅丽,你先去雄森五星大酒店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到,二十分钟之内,我会让打连成的人,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第293章 两肋插刀 南召省军分区,坐落在里津市北郊附近。 此时已经过了零点,军分区里静谧无声,除了林中的蛙叫蝉鸣,偶尔还有两声狗吠声。在大门口,一名年轻士兵正精神抖擞的站岗放哨。 忽然,两道明亮的大灯射了过来,随后响起一阵车子轰鸣声,站岗的士兵一愣,随即眯眼朝军分区内看去,只见一辆军用东风大卡疾驰而来。 士兵心下疑惑,大晚上的,这是要去那里执行任务?虽然疑惑,但他的动作却是毫不迟疑,摁了下自动开关,大门打开,军用东风大卡与士兵擦身而过,士兵看到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方脸男子,是警备团副团长赵志雄。 “长官好。”士兵立马做了个敬礼的手势,目送军用东风大卡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北城大道毗邻北郊,南召省分军区距离北城大道并不远,不到八分钟,东风大卡便行驶到北城大道的地标建筑物,雄森五星大酒店旁边,车子熄了火,停下。 驾驶室车门打开,跳下一名方脸男子,三十岁上下,既不高,也不壮,但看起来,就是有一股彪悍气质。方脸男子朝雄森大酒店门口一扫,看见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的女孩,招手喊道:“雅丽。” “赵叔叔。”在这里焦急等待的吴雅丽见到方脸男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现在连成的处境很危险,你快点去救他。” 赵志雄一来,吴雅丽登时有了主心骨,松了一口气,只是依然很担忧马连成和苏信三人的安危,她逃出来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马连成的状况如何,有没有出事。 赵志雄道:“雅丽,别急,现在你带我去那家kvt。” “好,钱柜kvt距离这里没多远,我马上带你去。”吴雅丽连忙点头,然后跟着赵志雄上车。 东风大卡再次启动,消失在茫茫夜色下。 在车子上,吴雅丽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了赵志雄听。就是苏信和一名叫做陈诚的少年之间,有着极深的矛盾,今晚陈诚得知苏信在钱柜举办聚会,恰巧钱柜ktv又是他家开的, “苏信?这个名字我好熟悉啊。” 赵志雄脸带疑惑,眉头皱起,嘴里喃喃道:“这个少年的名字我怎么好像在那里听过?好熟悉啊。” 想了想,赵志雄猛然记起,就在上个月,他陪着马连成去星沙市,老司令当时说起了苏信这个人。老司令也就是马连成的爷爷。马连成的爷爷听说马连成和苏信是朋友,就顺口说了一句,苏信这个小家伙不错,让自己的孙子马连成多跟苏信接触,对他以后大有帮助。 至于老司令为什么说这种话,为什么如此看重苏信,甚至是让自己的孙儿多多跟苏信接触的原因。赵志雄却是不知,心里也想不通,老司令这种人物,到中南海都是座上宾,哪里需要巴结谁呀。更何况,老司令从未见过苏信。所以,老司令突然说出这种话,不免有点于理不和。 但不管怎么说,老司令让自家孙子多和苏信这个少年接触,总归是为了连成好,而且里面的个中缘由,也不是他这个层面上的人可以接触得到的。 想到这里,赵志雄顿时明白了,难怪连成今晚跟人打架。 之前他一直纳闷,连成这么精明的一个家伙, 怎么突然会为了一个不算是关系特铁的朋友,和别人发生发生冲突。因为一个月前,连成在老司令面前,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绝对不和人打架的。 赵志雄现在倒是有点想要见见苏信,看看这个少年究竟有什么能耐,竟然引起了老司令这种人物的关注。仅凭这一点,这个苏信应该是有点能耐的。 赵志雄琢磨着,时间一下子就溜走了。 五分钟之后,东风大卡行驶到钱柜ktv门脚下。 赵志雄和吴雅丽下车,后车厢跳下四十个士兵,全部身着便衣,但哥哥身材精壮,那股子彪悍气质难以隐藏。 “就是这里吗?”赵志雄抬头看着钱柜大门上面闪烁着红光的logo。 吴雅丽点头:“就是这里,连成他们就在里面。” 赵志雄冷哼一声:“今天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招惹连成。” 赵志雄手一挥:“撬门!” 两名士兵手持切割机,走到钱柜ktv的卷闸大门前,开始破门。 ######## 马译没有想到,马连成也没有想到,安然同样没有想到,一直咬牙硬挺的苏信,会突然向陈诚低头,这仅仅是为了让陈诚放过他们! 就在马连成紧缩的瞳孔下,十几个人高马大的青年朝苏信扑了上去,苏信一个人就算再怎么能打,也只有挨揍的份。那副惨状马连成不忍再看,他闭上了眼睛,把面部埋在血泊之中。浑身颤抖,牙齿打颤。 马连成虽然出身军旅,深受军队文化熏陶,很看重兄弟感情,但他是一个极其理智的人,真正谈得上铁杆的朋友,屈指可数,也就穆云琛这一个自小玩到大的兄弟。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抱着目的,首先得对自己有利,他才会去做,他从来不会轻易结交朋友。 这几个月以来,马连成刻意拉近和苏信之间的关系,今晚为苏信操办这个饯行聚会,甚至是为了苏信打架,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爷爷让他多和苏信接触。 他也知道爷爷让他这么做的原因,因为顾茜的外公跟他爷爷是多年战友,关系非比寻常,在电话里,顾茜的外公多次说起过苏信,话语之中表示了欣赏之意,还有想要见见苏信的念头。 顾茜的外公知道苏信,这多半是顾茜和沈雪的功劳。而且,马连成早已知道顾茜喜欢苏信,两人之间关系非比寻常。 至于苏信和安然之间,其实在马连成心里,一直没有当一会事儿,他也经常在外面寻花问柳玩妹子,这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等到苏信年纪大了,进入社会感受到压力,他自然就会明白,安然相比于顾茜,真的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现在顾茜这么喜欢苏信,而顾茜又是她外公的宝贝,极为疼爱,如果以后苏信跟顾茜在一起,得到顾茜外公的照顾,必定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就像当初的顾恺之!顾恺之之所以现在被打落凡尘,就是他自己不识好歹,抛弃了顾茜的母亲。顾茜的外公震怒,出手了。 当然,上次里津市政坛大地震,顾恺之被双规,后来能够死里逃生,可不仅仅是因为苏信拼死曝光证据,将余建华绳之以法,更重要的是顾茜的外公发了几句后。这也是前段时间,顾茜的小姨突然出现在里津市的原因。因为不管顾茜的外公多么讨厌顾恺之,顾恺之毕竟是顾茜的爸爸,他不会坐视不理。 这就是他今晚为苏信两肋插刀的真正原因! 第294章 一辈子,不放弃你 现在,马连成眼睁睁的看着苏信,为了让他离开,让他脱身,宁愿束手就擒,扔下救命的武器,甘愿让这个叫陈诚的不男不女的畜生,如此欺辱! 马连成的心里终于认可了苏信,认可这个朋友! 这里面再也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即便以后的苏信是个穷光蛋,没有成为中国数一数二的贵族豪门——沈家的乘龙快婿,没有搭上顾茜这个天之骄女,他依然会把苏信当做兄弟! 此时此刻,看着苏信被人群殴,马连成浑身颤抖,双眼赤红,心脏冷到抽搐。他拼了命的挣扎,拼了命地想要爬起来,拼了命地想要和苏信并肩作战。可是,他一身的伤,稍稍一动就是撕裂伤口,全身剧痛无比,更何论爬起来? 马连成趴在血泊之中,蠕动着身体,痛苦的直呻吟! “陈诚,你放了他!” 就在这时,一直被两名打手看押着的安然,忽然大声开口,她看着浑身是血的苏信,心脏跟着在滴血。她仰着头,拼命的压抑着泪水,声音有些发颤,但没有丝毫的迟疑:“你放了苏信,今晚,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躺在血泊之中、双手护住附体关键部位、拼死抵抗的苏信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震,甚至于连躲避都忘了。苏信一身是伤,双手双脚看不到一块好肉,全部被鲜血所覆盖。但安然的这句话,对他的杀伤力,远远胜过伤口所带来的疼痛! “给我停下!” 陈诚手一招,制止了围殴苏信的打手,让他们滚到一边去。 陈诚的目光先是望向安然,摸了摸下巴,嘴角满是阴笑:“安然,你这么说让我难以拒绝,不过呢,我现在更想先知道一些事情。” 陈诚移步走到苏信身前,他蹲下身子,看着苏信满是血污的脸颊上,嘴角咧开,笑了起来:“苏信,你告诉我,你跟安然是什么关系?她是你的女朋友?” 苏信躺在血泊中,挣扎了一下,用力地仰起脑袋,鲜血顺着他瘦削的脸颊滴答滴答滑落,他满是血污的嘴角咧开,道:“陈诚,你先放了安然马连成三个人,我任由你处置,不要食言,要不然,你会付出代价的。” “威胁我?不好意思,我不在乎,不过你放心,我会放了那两个男的。”其实陈诚丝毫没有在乎苏信的威胁,现在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要苏信三更死,苏信活不过五更。不过,那两个男的跟他无冤无仇,他并不想再就旁生枝节。 陈诚盯着苏信,问道:“不过,再放他们之前,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说,安然究竟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苏信拳头握紧,摇头:“不是,她只是我的普通同学而已。” “呵呵,你是在自欺欺人呢?还是把我当成傻逼?”陈诚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脸颊,那一抹讥讽之色浓的很:“苏信,你告诉我,那个女孩子会为了一个普通同学的安危,甘愿牺牲自己的清白?” 苏信的嘴角紧抿着。 陈诚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从苏信和安然的话中,他已经笃定了这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 这个世界实在是奇妙,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实在是太巧合了! 当初因为夏桔梗,他和苏信发生了第一次冲突,没想到两年后的今天,在同一个地点,又因为同一个女孩,发生了纠缠。 他和苏信,就是因为女人,走到了如今你死我活的地步! 只是,陈诚搞不懂,他看上的女孩,怎么都跟苏信有关系? 不过今晚,他和苏信之间彻底倒转过来了,当年苏信阻止了他往夏桔梗喝的水下药的事情,那么今天,苏信要为之付出代价,这个代价不仅仅是把苏信打残,还有把苏信的女人占为己有! 陈诚哈哈笑着,充满了得意和疯狂,他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脸颊:“苏信,两年前,就在这里,我本来可以得到夏桔梗的,可就是因为你这家伙不识好歹,非得跟我较劲,坏了我的好事。现在夏桔梗去了美国留学,你这只癞蛤蟆同样吃不到天鹅肉,我说你何必呢?” “现在,你是时候为此当初的恩怨,付出代价了!” 说到这里,陈诚用下巴指了指安然,然后低下头,在苏信的耳旁轻笑道:“苏信,安然是你的女朋友吧,啧啧,你真的是艳福不浅,身边的女孩的脸蛋一个赛过一个,哎,不过今晚,你要用你的女人来偿还这笔账!” “别逼我!”苏信瞳孔一缩,握拳的手掌,因为大力,略微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掌心之中,鲜血流下,让已经变成黑褐色的拳头增添了一份嫣红色。 “逼你,我逼得就是你!” 看着苏信面容扭曲,陈诚愈发得意,嗤笑道:“苏信,其实我很好奇,你跟安然有没有上过床?我想应该没有,像你这种好好学生,一定是遵纪守法的公民,未满十八岁前一定守身如玉,还是个小处男,哈哈,那么,今晚,我替你破瓜!” “哈哈哈……” 陈诚仰头,肆无忌地大笑起来! 他心里畅快淋漓,舒坦无比,两年前的恩怨以这种方式了解,他很满意,或许今晚的动静闹得有点大,但他家有的是钱,大不了给自家老子狠揍一顿,自家老子照样会替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陈诚胸中的那股郁闷之气,彻底释放出来,他盯着苏信的眼睛,一想到今晚要睡苏信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中的校花,他的双眼中立时闪烁着异样的光泽,激动地面色潮红: “苏信,今晚,我就让你体会到什么是生不如死!” “是吗?” 这时,陈诚听到苏信从喉咙里发出一道沙哑的声音,瞳孔一缩,便看到苏信伸手,自胸口下,极速抽出一柄铁管! 仅仅只是刹那之间,铁管便刺在了他的喉咙上,那锋利的尖端刺破了喉结上的那层皮肤,一缕鲜血顺着钢管滑落! 奇_书 _网 _w_ w_w_._q_ i _ s_ h_ u_9_9_ ._ c_ o _m “陈诚,擒贼先擒王,你懂这个道理,却还要来送死。那就别管我不客气了。” 苏信一手抓住钢管,一手撑地,尽管撕裂到身上的伤口,浑身剧痛,脸色惨白,大滴大滴的汗珠含杂着鲜血自瘦削的下巴滑落,但他依然兀自强撑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陈诚,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的话,真的就那么容易束手就擒么?其实,早在我扔掉钢管的时候,看着你的走狗们朝我扑上来,我立马就扑倒在地,保护自己的同时,顺带把钢管隐藏在身下,就是等着这一刻,等你上来送死!” 陈诚的喉结鼓动了一下,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唇角满是阴冷:“苏信,你以为这样子,就能要挟到我吗?可笑,今晚你走不出钱柜大门!” 苏信一身是伤,失血过多,感觉身子越来越沉重,好想躺下去,但他知道现在自己绝对不能倒下去,兀自强撑着,沾满鲜血的嘴角咧开,溢出微笑:“哦,那你动一下,试试看?” 陈诚面容一滞,满脸怒火,却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相信,只要一动,苏信手中的钢管绝对会刺穿他的喉咙! “放开陈少!” 陈诚的走狗们本来被陈诚呵斥到后面,距离有点远,当时眼见苏信抽钢管刺向陈诚,根本来不及反应,此刻见小老板落在了苏信手中,不由地再次散开,将苏信团团包围住。 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摇摇晃晃的苏信根本不看这群走狗,他生怕自己撑不住摔倒,靠在墙壁上借力,手中的钢管尖端始终不离陈诚的喉结,目光落在对面的安然身上,大声道:“安然,你走,现在陈诚在我手里,你们不敢拦你,你带着马连成和马译离开这里!快点!” “我不走!” 安然看着身躯摇摇缓缓的苏信,脸蛋发白,倔强地说着。 “我,我没事,别,别担心我。” 苏信失血过多,已经感觉到身子越来越虚,难以集中精神,连说话都吃力无比,他生怕自己扛不住,几近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安然,哀求道:“走,快,快走,安然,我求你了……” 安然梗着脑袋,双眼通红,使劲地压抑着泪水: “你这个大混蛋!天杀的大笨蛋!到现在还想抛弃我!” 苏信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一阵眩晕,面容灰败,失去光泽的双眼渐渐模糊,他知道自己不行了,来不及再劝安然,这个傻丫头。苏信使劲全身力气,想要在倒下之前,将钢管刺穿陈诚的脖子。可是,他举在半空之中的手臂沉重无比,连握都握不稳,更遑论想要在最后一刻,杀死陈诚,了结这段恩怨! “安然,今晚,对,对不起,但你要相信,不,不管遇到什么,我,我一辈子,也不会放弃你……” 这是苏信的最后一句话。 当啷一声! 钢管与苏信,同时栽倒在血泊之中! 安然泪流满面! 马连成仰了下脑袋,随即把面部埋在血泊之中,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他在血泊中蠕动的身体再不停地抖动着,握拳的双手猛锤地面! “他马拉个逼的!” 陈诚抹掉脖子上的鲜血,满脸煞气,一脚踢在不知死活的苏信身上:“死都要死了,还他娘的这么硬气!” “哗啦”一声! 就在这时—— 钱柜的卷闸门突然把切出一个大窟窿,冲进无数名男子。 “喊打喊杀的,谁这么嚣张?” 当头一个方脸男子的目光一扫,饶是他军旅出身,大场面见过无数,也被眼下的场景震了一下,随即目光先是落在马连成身上,见他一身是血,瞳孔一缩,旋而落在一动不动的苏信身上,最后,又看向对面的二十来名打手。 赵志雄拧了拧脖子,手一挥:“给我上!记住了,三分钟后,我不想看到有一个是站着的!” “是,长官!” 四十名士兵,犹如猛虎扑食,冲向瞳孔爆裂的陈诚! ############### 喜欢这本书的书友,可以加书友群:【161825070】,探讨剧情,我在这里欢迎你们! 第295章 尘埃落定 苏信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很混乱,一会儿是钱柜ktv里血流成河的场景,安然脸色苍白,抱着一身是血的他,泪流满面; 一会儿,是他和安然第一次相遇,在里津市一中篮球场上的场景,安然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在斑驳的阳光下,她的侧脸明媚如花,犹若风中盛放的野百合; 一会儿,他又回到了重生之前,那段落魄没有希望的日子。 等醒过来的时候,却什么也记不清了。 苏信睁开双眼,射过来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等他适应了光线,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单洁白无比,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一股浓浓的苏打水味道在空气之中漂浮着。 苏信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里是一间单人病房。 侧头,苏信的眼睛里映入一个女孩,女孩可能过于疲劳,此刻趴在床边打瞌睡。苏信唇角溢出微笑,生出一丝怜意,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却不曾想惊醒了她。 “醒了。”安然揉了揉眼睛,嘟着嘴巴看了眼苏信,没有说话,直接起身,给苏信倒了一杯水,声音很平静,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关心:“身体有不舒服吗?” “我很好,别担心。”苏信摇了摇头,看着安然莹白的脸庞带着倦容,看来自己昏迷不醒的这段日子,安然日夜陪伴在他的身边,不免心里有些泛酸,忍不住伸手握住安然微凉的手心:“小然,那晚的事情,你原谅了我没有?都是我的错,我们和好吧?” “一醒来就胡思乱想,我没有原谅你,也不想跟你和好,你满意了吧?”安然没好气的白了苏信一眼,想要甩开苏信的手,可一想到苏信身上有伤,忍住了。 苏信心下一叹,他知道,那晚夏桔梗的那通电话,安然肯定还有芥蒂,她不可能放得下,甚至是非得逼自己,在她和夏桔梗之间做出选择。也多亏了自己受了伤,要不然安然那里会这么轻易地就此罢了。 只是现在,苏信没心思去想这个问题,他在担心马译和马连成两人的安危,那晚他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全然不知,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躺在了病房里,刚想开口向安然问起,只是这时—— “咔嚓”一声! 病房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两个穿着病服的少年,一个手上打了石膏,用一块白布吊在胸前;另一个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这两病号,是马连成和马译。 “哟呵,苏大帅哥,睡了这么久,还有美女贴身伺候,真爽。”马连成一进门,就又开始油嘴滑舌起来,像个十足的大**。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安然狠狠地瞪了马连成一眼。 马连成尴尬的挠了挠头发:“那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嘿嘿,大人不记小人过。”在里津市一中,那个男生都怕安然,他也不例外。 苏信笑着摇了摇头,并不以为意,反而从眼前的马连成身上,找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一种浓浓的**气质。 看着马译和马连成坐下,苏信微呼口气,那晚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清楚,在这之前一直有点惴惴不安,此刻见马连成和马译都好好的,心下的担忧消散,反倒是突然有些好奇,那晚他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信向马连成问起,马连成没有回答,他挠了挠头,一脸的不爽:“靠,为了这事儿,我还给我老子臭骂一顿呢。” “那晚可多亏了马大少,只是他不好意思装逼呢,还是我来说吧。”马译呵呵直乐,当下,把后面的事情托盘说出。 听完之后,苏信再结合他自己所知道的,想通了前龙后脉。 原来,那晚吴雅丽向马连成老爸手下的军官赵志雄通风报信后,赵志雄拉了几十名军人一来钱柜,场面成一边倒的局势,几乎是摧枯拉朽,分分钟教育陈诚怎么做人。 陈诚和他手下的三十多名打手,全部被打的半死。而苏信自己和马连成马译三人,当晚就被送进了里津市第一人民医院救治。 陈诚的老子陈华接到王志刚的电话,急匆匆地带人赶到,看着跟猪头一样的自家儿子,气得半死,可知道对方是军分区的人后,陈华知道麻烦大发了,自己儿子捅了大篓子,陪着笑脸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赵志雄可不给陈华面子,管陈华是人还是鬼,在里津市的地界,竟然有人胆敢揍市常委、军分区政委马雪原的儿子,这他娘的传出去,他们军分区还不得给人笑掉大牙。 赵志雄当着陈华的面,强行掳走陈诚,以及四十名打手,带到里津市分军区,包括陈诚在内的四十名打手,全部吊在木杆上吊打了一宿。那一晚,士兵们在睡梦中,听到了一阵阵令人心悸的鬼哭狼嚎声。第二天起来,军分区闹鬼的八卦在士兵们之间流传。 第二天,马连成的老爸马雪原知道这件事情后,也是震怒,一是因为儿子马连成被打,如果老爷子知道他宝贝孙子受伤,那还得了;二是赵志雄带兵出去,完全是瞒着他干的。虽然赵志雄的出发点是帮他儿子,但私自带士兵出去打架是违反军纪的。 马雪原狠狠的批了赵志雄一顿,却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处罚,他只是做做姿态,让赵志雄牢记,别背地里再给连成擦屁股。 其实,就算不处罚赵志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堂堂的军区高官,怎么可能怕大祸临头的陈华拿这事做文章。之后,马雪原派人把陈诚送进局子里,至于如何处理,当然是秉公处理! 这次陈诚被抓进了局子里,招惹的人物又是军方势力,谁还敢打擦边球帮他?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事情到了这里,可还没完! 一向在市常委上处于飘然地位、从不发表意见、只扔弃权票的马雪原突然表态,他认为里津市的娱乐业产业混乱,藏污纳垢,存在大量的非法牟利现象,提出要大力整顿里津市娱乐业的提议。 市常委们哪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马雪原此举是要替被打的儿子找场子,要将陈华赶尽杀绝,但没有那个常委会为了陈华这种人物,去得罪军方代表,纷纷举手通过。 随后,里津市掀起了整顿娱乐业的风暴,首当其冲的就是陈诚家里的产业,警方发现陈诚家旗下的夜总会ktv提供贩毒,组织卖淫。全部遭到查封,陈华也被警方控制。 老子、儿子,全部锒铛入狱! 第296章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 苏信受伤这么严重,不可避免地、惊动到远在星沙市的苏柄言和谢小芬。谢小芬急匆匆地从星沙市赶来,见苏信没事,这才放心,但也少不了一通埋怨,指着苏信脑门子唠唠叨叨,若不是苏信受伤,她非得让苏信尝尝他没就没体验过的鸡毛掸子的滋味儿。 面对老妈的唠叨,苏信满脸无语,心里却有些愧疚,他自己其实到没什么事情,身上的伤也没想象的那么严重,那日晕倒,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只是让父母平白无故地替他担心,苏信自然心生愧疚,不大是滋味。 谢小芬在里津市陪苏信陪了十多天,天天给苏信炖鸡汤进行大补,苏信康复的很快,身上的伤势好了大半,谢小芬终于放心了,先行回星沙市,处理工作调动和新房子的事情。 临行之前,谢小芬嘱咐苏信养好了伤,早点去星沙市,她是在替儿子的学业着急。江川中学的高三年级组,自八月一号开始就一直在补课上课了,这就等于苏信有一个多月没去上课,已经落下一大段课程。 这可是高三,分秒必争。谢小芬做母亲的哪能不着急呀。 而且,苏信这么久没去学校报道,他的新班主任都以为他这个新生放了江川中学的鸽子,不打算来江川中学就读了。后来,苏信的班主任打电话给谢小芬,询问苏信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听说苏信住院,这才明白过来,让苏信先养伤,可以延缓报道的时间。 面对老妈谢小芬的唠叨,苏信满口答应,花了好大的劲儿把老妈哄高兴了,把老妈送走。 之后,在里津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住院的日子,少了谢小芬的唠叨,苏信过得倒也逍遥,并不无聊,这里的护士都是他老妈曾经的手下,他基本上认识个七七八八,不愁没人聊天。 而且,马连成和马译这两个坑货就在他的病房边上,整天没事儿扯淡闲谈,打牌炸金花。只是十把输七把,剩下的三把还是马连成这狗日的生怕苏信和马译信心受到挫败,不跟他玩,故意放水让他们。 苏信住院的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看他,大部分是里津市一中的同学,只是一个个站在病房里,脸上尴尬,当初苏信在钱柜ktv和陈诚发生冲突,他们都在场,可一个个吓得跟鬼一样,没上去帮助苏信,此刻来看苏信,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苏信倒没有在意,毕竟大家都是学生,又不是啥黑道混子,讲究的是不两肋插刀,同学情谊很简单,现在他受伤,能来看他就不错了,而且,当时情况危险万分,他也不想把这群同学牵扯进来。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大半个月就过去了,苏信身上的伤彻底康复,九三十号,恰巧赶上国庆节,星沙市的新房子已经装修完毕,十月一号,是新家乔迁的好日子,老爸打电话喊他上去。 苏信感觉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到了离开里津市的时候。 九月三十号中午,苏信出院,安然帮他把东西收拾了,两人一起回家。回到家里,又是一通收拾,其实该收拾的东西,早一个月前就收拾好了,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 只是,明天就要走了,苏信不免心情略微有些低落,心脏缺了一块一样,患得患失。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打发无聊的时间。 安然倒是平静的很,好像苏信去星沙市,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到了晚上,随便叫了两份外卖,草草解决晚饭。苏信洗完澡后,鬼使神差、不由自主的走进安然的房间,只是看着躺在床上看书的安然,心里有点惴惴不安。 安然从书里抬起头,瞥了眼苏信,收回目光,没有说什么。 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的安然,苏信真有点忍不住了,纳闷道:“小然,难道我要走了,你一点都不那啥?” “哪啥是那啥?”安然翻了页纸张,随口应道。 “就是,就是舍不得我呀。”苏信说这话的时候,吸了吸鼻子,他突然腼腆起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安然依然在看书,嘴上可一点不客气:“你一个大老爷们的,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比女孩还都愁善感,走就走呗,又不是生离死别。” “这话有点道理。”苏信点头,然后跳上床,从后面抱住安然的身体,小声在她圆润的耳朵上笑着说道:“毕竟咱是老夫老妻了,哪有那么多舍不舍得的,我说的对吧?” “不要脸!”安然手肘推了苏信一把,见推不动,也就由着他抱着,没好气地说道:“我们是老夫老妻,那你告诉我,夏桔梗是什么?她在你心里是什么?” 苏信心下哀怨,又开始头疼起来,夏桔梗简直是安然的死穴! 尽管这一个月以来,安然从来没有再提及当日在钱柜发生的事情,但苏信知道,安然只是看在他受伤的面子上,要不然,那天晚上安然就彻底把他给甩了。 苏信也算是因祸得福,安然没有离开他。只是,一想到夏桔梗的那条短信,苏信心里就不是滋味,现在安然又再一次就这个问题向他发难,一副夏桔梗和我,你二选一的样子。苏信真有种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见苏信没有回答,安然突然放下书本,平静地道:“苏信,夏桔梗的那条短信我看过了。” 苏信一怔,随即道:“你、你看到什么?” “什么什么?苏信我发现你越来越婆婆妈妈了,明知故问!” 安然推开苏信,反头看着苏信道:“在钱柜那天晚上,你受伤昏迷,送你去医院的路上,你妈妈打电话过来了,我接了电话,后来,就看到了夏桔梗的那条说不跟你在一起的那条短信。” 苏信心里一凉,他终于明白安然为什么这一个月里,从来没有提及过这件事情,并不是因为他受伤这么简单,原来安然是看到那条短信之后,已经在心里原谅了他,只是这个代价未免太过沉重:自己彻底失去了夏桔梗! 苏信心下空落落的,却不愿多想,几段感情经历弄得他焦头烂额,毫无头绪,尤其是想到之前因他而死的张馨,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真他娘的应了一句话:恋爱容易,几段恋爱不易,且行且珍惜,花心大萝卜迟早被天打雷劈。现在,苏信只是想好好的珍惜安然,珍惜眼前这个为他付出太多太多的女孩。 只是对于安然偷看他的短信的事情,苏信心中难免有点气,郁闷道:“小然,你太那啥了,偷窥人**呀你。” “那又怎么样了?”安然完全不在乎,见苏信生气了,她反而有点开心,嘟着红润的嘴巴道:“从现在开始,你人是我的,手机也是我的!” “那我不管,现在夏桔梗不要我了,你要对我的下半生负责。”苏信死皮赖脸,一把将安然搂入怀里,吻上安然的嘴唇,措手不及的安然嘤咛一声,和苏信摔倒在柔软的床上,她锤了锤苏信的肩膀,却并不怎么反抗,随即白皙纤长的双手抱住了苏信的腰,可爱的小脚丫蹬了蹬黑白相间的床单。 夜色渐暗,月光倾城,自窗外倾泻洒入房间内,渐渐迷离。 许久之后,安然的声音响起: “哼,你一个夏桔梗的二手货,还要我负责呢,我要你就不错了。” “啥二手货呀,我都还没过保质期呢。”苏信大为不岔,仰起头,见枕在他胸膛上的安然嘴角轻抿,带着微微笑意,她明洁的脸蛋上有着一丝嫣红色,娇艳动人。苏信摸了摸她光滑的脸颊,忍不住低声说:“我明天要走了,小然,今晚,咱们就……” “你敢!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出去?” 本来安然给苏信这么欺负了好久,也半推半就的认了,可听了这句话,她他乌黑油亮的眸子瞪得溜圆,大有一种只要胆敢苏信再动一下,今晚苏信绝对要跪搓衣板跪到天亮的节奏。 “以后我嫁给你,是不是得天天进医院呀?” 苏信满头黑线,他和安然之间的关系早已是明确的男女朋友,就连老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只是私下对苏信说,你小子不错,给老妈找了个这么漂亮又贴心的未来媳妇,不过你对人小然好点,以后如果你欺负人女孩子,你老娘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现在,无论是外界阻力还是内在矛盾都没有,顺其自然的关系进展极快,他和安然睡在一张床上都睡了个把月了。苏信真的是带球疾奔大半个球场,穿破整条防守线,击败无数对手,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 不是苏信不想射门,也不是他不能射门,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当然有正常的心理需求,只是安然这个丫头情商不是一般的高,任由苏信软磨硬泡,软硬兼施,甜言蜜语,连哄带骗,十八般武艺,孙子兵法用尽,安然依然无动于衷,往往一句话就破解苏信所有的阴谋诡计。 “医院不会让你进的,因为浪费医药费。” 安然伸手关灯,翻了下身子,扬起精致的下巴,凑到苏信的脸庞,亲了下苏信,然后道:“现在满意了吧,乖,明天你还要去星沙市呢,睡觉!” 第297章 我们必将永垂不朽 天空还是一片乌青,苏信习惯性地睁开了双眼,下意识地低头,看着卷缩在他怀里的安然,此刻安然嘴角轻抿着,还没有睡醒。 苏信笑了笑,轻轻地掰开安然箍在他脖子上的手腕,下床,给安然把被子盖好,蹑手蹑脚走出房门,洗漱完后,下楼买了两份豆浆油条,自己吃了一份,另一份用保温瓶装着放在餐桌上,然后走到安然的房间,轻轻地推开房门。 时间还早,六点不到,安然又是个喜欢睡懒觉的傻丫头,而且昨晚两人吵吵闹闹,折腾到很晚才睡,现在安然还没有醒过来,她缩卷着身子,怀里抱着枕头,睡得很香甜。 苏信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睛看着床上安静睡觉的女孩,一眨不眨,身子动也不动。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淌着,房间里静悄悄地,只剩下安然平稳呼吸声,苏信一动不动地坐床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窗外的天色从灰蒙蒙一片,次第演变到乌青色,最后染上了一层金边。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自窗口洒落,铺盖在安然精致莹白的脸庞上时,苏信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安然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难以割舍的情愫,然后慢慢地转身,无声无息地朝门外走去。 苏信走到门口,突听到安然的呢喃声,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忍不住转身,看着睡梦中的安然翻了下身子,薄薄的被子从她身上滑落。苏信忍不住走了过去,给安然重新盖好被子,然后,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下安然光洁的额头。 “安然,放假以后,我会回来看你的。” 回到客厅,苏信把钥匙放在餐桌上,背着挎包,站在空旷的大厅里,四下顾盼,突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最后,苏信出门,下楼,打摩的直奔火车站。 七点,苏信顺着人流,坐上了前往星沙市的火车。 没有人给他送行,事实上是他拒绝了所有人来给他送行,既然要走,那么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便好,这样子,还少了一份离别的愁绪。 坐在火车上,苏信的目光落在窗外,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还有那些熟悉的建筑物上。 里津这座小城市,这座生他养他的城市,寄托了他太多太多的回忆;太多太多的难以割舍。苏信忍不住回想起这些年的好友,想起他们的现状。 顾茜已经去了北京,就读北财经;夏桔梗留学美国洛杉矶,最好的兄弟荣浩四海漂泊,不知踪迹;方雄留在里津市;安然依然留在里津市。 苏信闭上眼睛。人总是会错以为生活是一成不变的,其实生活只是在你不知不觉间,变得物是人非。曾经的难以割舍的好友、亲人,都会一个一个离你而远去;你也会为了前程离他们而四处漂泊。这=就是生活的真谛。 火车鸣笛声响起,苏信睁开眼睛,他的目光飘落在窗外,感觉到火车在缓缓地前进,不停的前进,速度越来越快,似乎在急不可耐的驶向不可预知的未来;而那些熟悉的地标建筑物在倒退、不停地倒退,速度越来越快,似乎在急不可耐的消失在苏信的视野当中。 就像是他曾经熟悉的人,渐渐在倒退,消失在苏信的脑海之中。 这个时候,荣浩正正在铁峰重工的公司总部,他一身清洁工的打扮,带着一顶红色帽子,开始了一天的清扫厕所的工作。 这个时候,方雄在网吧里通宵一宿,此刻正在床上睡觉,一缕阳光射在他的脸上,他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稀松的眼睛,嘴里喃喃道:“一路走好,阿信。”然后翻了翻身,沉沉的睡去。 这个时候,余靖宇刚刚起床,拉开窗帘,面朝着大海,伸展了下胳膊,嘴角溢出一丝笑容,开始了美好的一天。 这个时候,正在赵雅的课上打瞌睡的马连成打了个喷嚏,嘴里喃喃道:“靠,那个妹子又在想我。”下一刻,赵雅的声音响起:“马连成,给我去在教室后面站着!” 这个时候,顾茜刚刚结束大一的军训,正在北京的家里过国庆节,陪着外公沈说着话,她嘴角含笑,说起在里津市的生活,说起爸爸顾恺之被双规的那段日子;说起一个名叫苏信的少年。 这个时候,夏桔梗抱着一只黑色大浣熊,身躯卷缩在柔软的床上小憩,只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赤着脚下床,轻轻地合上门扉,锁死,然后反身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相框,她躺在床上,看了眼相框上的少年,清冷的脸庞忍不住溢出一丝微笑,随即,又有一丝莫名地难过爬上那张绝美的脸庞,最后她把相框抱在怀里,眼睛渐渐合上。 这个时候,安然背起行囊,正准备出门。 出门的时候,安然反头看了眼客厅,看看有什么东西遗落了没有,四下顾盼,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柜台上的一个相框上,相框被电视机挡住了,只能从侧面看到,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两年前,她和苏信一起照的。 上面的苏信穿着白色衬衣,黑色七分裤,简简单单,他蓬松的头发极有层次感,额前的刘海遮住几分眉眼。苏信拉着她的手,背后是一片盛放的百合花海,两人都是脸带笑意,好灿烂,非常的好看。 安然没有犹豫,反身回去把相框装入包里,然后合上了门扉。 安然一路下楼,拖着行李走向小区大门。 那时夏日明媚,阳光正好,温润的光线笼罩在安然的身上,带着一种清纯如百合的感觉。只是无情的时光渐逝,恍惚之间,安然的背影消失在小区的法国梧桐树下,只剩下夏风吹落树叶,响起一阵阵“哗哗”地声响,渐渐消失在时光当中。 时间就是这样,在我们不知不觉间,如同洪流一般,裹挟着懵懂的我们向前疾奔,斑驳了记忆,渐渐麻木在一张张褪色的老照片里。当我们明白生活的真谛的时候,就是我们沦为平庸的时候,然而凡俗的生活之中依然有着最刻骨铭心的力量。 请一定要相信,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我们正在直登天堂,我们正在直下地狱,我们必将永垂不朽! 第298章 开往星沙的安然 苏信坐火车四个小时的火车,来到星沙市,随着人流出了火车站。苏信的舅舅谢小南来接他,已经等了好久,在门口见到苏信,招手道:“苏信,这儿。” 稍稍寒暄几句,苏信跟着谢小南坐上一辆崭新的帕杰罗suv,苏信估摸着这辆越野车四十万是铁定跑不了,看样子,舅舅这个土豪的身家又涨了,连带着驾座也更新换代。 “江川中学可是南召省最好的中学,我为了让你弟弟进江川附小,光建校费就交了十多万,还给学校领导挨个送烟送酒,请客吃饭,拉关系找人,又花了好几万块钱,这才把你弟弟给硬塞进江川附小。” 舅舅谢小南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一路上,他不停地夸赞着苏信:“苏信,这次你一个外地生,竟然能够让江川中学破格录取,这真的是,一分钱不花,真是厉害,给我老谢家挣脸了。不过距离高考还有一年时间,苏信不能放松,你可得在这个势头上,再加把劲儿。争取拿下清华北大。” “小舅,清华北大又不是家里蹲,想上就能上。”苏信笑笑,给夸得不大好意思。 谢小南笑呵呵地道:“苏信,我可没少听你妈妈说,以你现在的实力,考清华北大也不是什么难题。光凭你能够被江川中学录取,我也这么认为的,呵呵,明年的这个时候,等你考上了清华北大,舅舅我给你在华天紫东阁摆庆功宴。” “小舅,现在还早,还有一年,考什么学校我自己都不知道,而且清华北大录取分数线那么高,我未必就考得上。”苏信谦虚了一句,牛逼吹大了等下没考上,不好收场。 不过他知道小舅说这番话,肯定是自己的老娘在星沙市这段时间,没少在姥姥舅舅面前吹嘘他儿子读书多有能耐。其实他对读清华北大的想法不强烈,按照他初步的想法,是选一个经管专业在中国最牛逼的大学,而且还有一年时间,早得很,报考什么大学都还没个准呢。 可怎奈何清华北大名气大呀,老妈谢小芬就认定了他要报考清华北大,而自家的老子苏柄言想法又不一样,却是希望他报考中农大,老子是中农大的人,儿子也得是中农大的人。 谢小南笑呵呵地道:“不要妄自菲薄,考不考得上是一回事儿,有没有信心考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尤其是像你这种十七八岁的男生,要有闯劲。敢去想,才会有敢去做。你小舅我初中没毕业,搬砖也搬成了身家几百万的富翁,就明白了这个理儿,这个社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癞蛤蟆能不能吃到天鹅肉,除了内在的才华,还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决心有多强。” “说的在理。”对于谢小南的这番见解,苏信深表赞同。 苏信和谢小南在车里聊着天,二十分钟后,车子开到了位于芙蓉西路的环科院职工住宅区。谢小南将车子停在a4单元的一栋高楼下,转头拍了下苏信的肩膀,笑道:“苏信,下车,到你的新家咯。” 下了车,苏信抬头四顾,三十多层新建的电梯房,周围环境优美。 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心里忽然又一种热切的感觉。可以说,因为自己的重生,家人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依着前世的轨迹,老爸被下调到榕林县,家庭境遇一落千丈。 苏信忍不住感叹了一下,然后跟着谢小南上楼。 ####### 就在苏信步入他的新家的时候,安然正赶到里津市火车站门口。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小然,江川中学那边的事情我打点好了,你直接去报道就行了。”安以权从后车厢里把行李箱提出来,递给安然。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安然接过行李箱。 “等一下,等你上火车我再走吧。”安以权看着转身走向入站口的安然,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安以权对这个侄女有很深的歉疚,当年家里很穷,安然的奶奶又有心脏病,身体不好,劳累成疾,安然的爸爸,也就是他的亲弟弟安以信高中辍学,在外打工供他读大学,后来安以信出了事,他成了安然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妻子很不喜欢安然这个侄女,时常冷言恶语,安然小的时候,妻子甚至是背着他虐待安然,拳脚相加。 为了这些事情,安以权也动手教训过妻子,可她死不悔改,甚至是背着他变本加厉的虐待安然。安以权没办法,他能够做到一中校长这个位置上,也是借着妻子家里的势力。 安以权对妻子完全没有办法,他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这些年来,安然性格这么叛逆,他这个大伯难辞其咎,深感愧疚,所以安然有什么要求,他会尽量的满足。 安然说她要去星沙市江川中学读书,安以权并不知道安然突然离开里津市,要去江川中学读书的目的,但他还是立马联系了大学同学,也就是江川中学的校长朱德明,办妥了这件事情。 “小然,在江川中学你读的是寄宿,不比在里津市,你要和室友们搞好关系。”站在入站口,安以权不停地嘱咐着侄女安然。 w w w 奇 q i s h u 9 9 书 c o m 网 安然的反应很简单,点头,加“知道了”三个字。 安以权语重心长地道:“在江川中学不比一中,你要听话一点,如果你不想好好读书,大伯不强迫你,但不要学坏,你喜欢音乐,就好好的学音乐。江川中学的校长朱德明是我大学室友,我已经嘱咐了他,他会给你安排音乐专业老师,单独给你辅导的,你要好好听人家老师的,别动不动惹老师生气……” “知道了。”安然被安以权唠叨的有点不耐烦,抬手看了看时间:“快到时间了,我先走了。” “好。” 安以权点了点头,抬起手想要拍下安然的肩膀,可见安然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心里不是滋味,心里凉凉的,手臂举到半空,又收了回来,嘴里道:“小然,你的生活费,我每个月会打到你账户上的,如果不够花,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我不要,以后你别给我钱了。”安然的这句话,让安以权心里凉飕飕的。 安然见安以权脸色难看,有点不忍心,又解释说:“你给我那么多钱,伯母知道又要和你吵架的,我现在自己能赚钱,你以后别为我操心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很多的时候,安然对大伯冷言恶语,就是希望大伯不要管她,任由她自生自灭,这样子,大伯就不会在她和伯母之间左右为难了。 只是此刻要走了,安然看着安以权斑白的鬓发,安然突然有点心酸,这么多年了,她虽然很叛逆,但对大伯的养育之恩还是铭记在心的,只是她不习惯把自己的心绪表露出来。 “我走了。你的心脏不好,要记得按时吃药。” 安然拉着行李箱,大步走向了候车室。 第299章 即将腾飞的华信 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一厨一卫两厅三室外带一个书房。 这就是自己的新家,其实装修也就一般,没有吊顶,没有精装修,而且好些家具没买齐全,没有空调,没有饮水器,电视还是里津市的那台二十五英尺的彩电,置办的新电器都是些大路货。但苏信很满意,原因很简单:这是他的家。至于家具什么的,这都是小事儿,那天自己找个借口买全吧。 今天姥姥姥爷都在家,还有舅舅谢小南的儿子谢靖。 老爸在厨房里,老妈谢小芬正陪在姥姥姥爷说话。 看到这幅其乐融融的场景,苏信更加理解为什么老妈这么想搬家来星沙市,毕竟她的根在这里。 而老爸苏柄言打小一个人,是一个孤儿,爷爷在老爸两岁的时候饿死了,奶奶也在老爸十岁的时候撒手人寰,老爸是吃涌泉村的百家饭长大的,这也是老爸赞助多名涌泉村大学生学费的原因。但对里津市,老爸谈不上有什么归属感。 见到苏信走进来,姥姥立马拉着苏信左瞧瞧又看看,满脸的担心,道:“苏信,你身上的伤好利索了吧?给姥姥看看,伤着哪里了。” “哦,姥姥,我没事,别担心,就一点小伤。”让老人家担心,苏信满心的惭愧。 “奶奶,哪有你这样的,苏信是跟人打架受伤的,你应该骂他才对。” 正在抱着一堆零食,边吃边看动画片的谢靖看着奶奶这么关心苏信,心里嫉妒,抬起脑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教训起来:“以我看呀,苏信跟人打架,就是你们惯着他,让他学坏的。” “呵呵,小靖说得对。”老妈谢小芬听着谢靖的话,哈哈乐了起来。 苏信看着人小鬼大的谢靖,却是满脸郁闷。 在苏信心里,谢靖可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今年才十岁,在江川附小读小学五年级,人可是个小魔头,没少在学校惹是生非,诸如逃课打电游,强吻同桌女孩子,掀女孩子的裙子的事儿可没少做。 更重要的是,前世这家伙在他这个木讷的哥哥面前,特有优越感,从来没有叫过他哥哥,而且一点不把他当一回事儿,大呼小叫,颐使气指,比如动辄拿出一百块钱甩在他脸上:“苏信,我渴了,给我去买饮料。”“苏信,我要打电游,你给我去买游戏币。” 苏信还真就给他跑腿了。 没办法呀,那时候的一百块钱,对于他来说,诱惑力极大。 得到老妈谢小芬这个强援,谢靖尾巴翘上了天,教训起苏信更加来劲,他便吃着薯片边说道:“苏信,好的不学,整天和人打架,难怪成绩不好。你太让姨姨姨夫失望了。” “什么叫做成绩不好?你哥可是全年级第一名,你小子呢,次次期末考试给我搞个倒数第一。” 谢小南对自家的崽头疼的很:“你这兔崽子,多跟你哥哥学习学习,人家考上了江川中学了。” 谢靖撇了撇嘴,圆嘟嘟的脸上是老大不服气:“老爸,考上江川中学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在江川附小读了几年了,比他厉害多啦。” “那倒是真的。”苏信看着这个活宝,跟着乐了,哈哈笑了起来,走过去抢谢靖的零食,嘴里讨好道:“谢靖,来,哥哥我带你玩魂斗罗去。” 谢靖把零食全部挪到屁股后面,一双小手紧紧的蒙着,撇了下嘴,完全不把苏信当碟菜,道:“别影响我看笑傲江湖,就你这呆头呆脑的样子,还教我打游戏?羞不羞!” 苏信大是不岔,心想今儿我还就真的治治你小子,道:“不就是魂斗罗嘛,对你哥哥我来说,小菜一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游戏高手。” “得了吧,魂斗罗那种给智障儿童玩的游戏,我才不玩,我现在玩魔兽争霸3——冰封王座,你知道兽王是谁不咯?你知道人皇是谁不咯?”谢靖一副不屑与之交流的表情:“一看你这呆头呆脑的样子,就不知道。” 苏信哭笑不得,有种无语凝噎的赶脚。 ######### 第二日,早晨九点。 苏信吃过早餐下楼,看到一辆崭新的奥迪a6正停在小区门口,他嘴角溢出一丝笑容,走过了去,敲了敲车窗,道:“赵总,太阳晒屁股了,你还睡呀?” “我的大老板,您这是说哪儿的话,我天不亮起床,还不是为了早点来见着你。“车门打开,走出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正是苏信的老搭档——赵新民。 赵新民并没有食言,早在三个月前,他就带着全部家当赶往星沙市,只是当他来到华信信息总部,看着一组组数据和财务报表,彻底震惊了。他惊讶于他和苏信散伙不到短短的一年时间里,苏信竟然搞出了一家价值过千万美元的新兴互联网企业! 早在今年三月份,飞书的在线用户就已经突破了五百万大关,现在正朝向千万用户大步迈进,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够实现这个完全没有难度的目标。 按照deva估值法,飞书的客户市场价值为每人10美分,五百万名客户就是五十万美元市值,估值时,使用50万的平方,得到飞书网的市值为2500万美元。 所以说华信信息市值过千万,完全不存在任何的夸张成分。 当然,赵新民知道,互联网企业还蕴含着一个独有的特征,即互联网企业只有第一,没有第二。一名客户在网络浏览搜索时,鼠标一动就会跑掉,他不会留意你幕后的成本构成。再加上大量的僵尸账户。因此从角度来看,这个估值又存在着一定的水分的。 不过,赵新民来华信是担任职业经理人的,他主要负责人力、财务、市场,商务事业等等他擅长的领域,至于系统研发以及行政部门这些核心部门,是方林这个公司总裁兼首席技术官负责。因而如何留住客户的注意力,绑定用户,这是方林这个专业人士该考虑的问题。 早在两个月前,苏信通过方林,授命赵新民为华信信息技术公司总经理。而方林成了公司总裁,兼任首席技术官,他主要负责技术方面,带领华信信息最核心的技术团队。 对此方林并没有太多的意见,或者说他有什么意见,也没有说给苏信知道。不过通过温婉,苏信了解到一个情况,赵新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职业经理人,一步登天,成了公司第三号人物,引起了公司其他核心老员工的不服气。 苏信听到这个消息并不吃惊,他早就能够料到,这也是他乐于成见的,古老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相比于一团和气,公司需要这种良性竞争,这种不服气。 用后世的一句调侃语话来总结,你行你上呀? 如果赵新民没有能力,不能带领华信信息走向更加强大的未来,不能向华信信息的全体职工证明自己的能力,那么他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在这点上,苏信不会给赵新民留情面。 第300章 华信三巨头 苏信坐着赵新民新买的奥迪a6,来到华信信息的总部。 早在三月份,公司就搬离了大学城,在星沙的擎天大道租了一栋五层写字楼,作为华信信息的公司大楼。虽说楼层不高,规模不大,但凭借着飞书网的人气,华信公司大楼毫无疑问的成为了星沙市的新的地标建筑物。 华信公司新的总部,苏信还是第一次来。 他站在公司门前,看着崭新的写字楼,以及楼顶的华信信息技术公司几个大字,不免心生豪迈之情。总有一天,自己会让华信信息成为世界互联网的巨头,比肩后世的腾讯百度,被全中国的人所牢记! “苏信,走吧,方林还在等你。” 赵新民见苏信在怔怔出神,开口道。 苏信收回目光,与赵新民走进办公大楼大门,他第一眼便看到迎上来的方林。 大半年不见,方林成熟了不少,那份稚气早已经褪去,只是他技术宅的气质依然存在,打扮也不怎么考究,完全没有一家千万企业老板的派头,一条黑色西裤搭配蓝色衬衣,衣袖子挽起,天生有些卷的头发也不怎么打理,乱糟糟的,和他刚刚走出校园的大学生身份极为相称,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身价千万美元的成功人士。 其实,华信公司依然是一家极为年轻的企业,公司高层除了赵新民这个三十岁正值当年的商业精英,其他人绝大多数都是刚刚走出校园的学生,公司并不规范。后来赵新民来了,见员工们一个个居家打扮,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这哪像是来上班的,他实在看不下去,立马下了一条命令,所有的员工必须身着正装上班。 “苏信,你总算来了。”方林并没有变多少,学生气质极浓,带着青春痘的脸上满是笑容,和苏信来了个熊抱:“听说你前段时间受伤了,没什么事情吧?” 苏信在里津市的一些事情,方林这个合伙人自然清楚,尤其是当初苏信入狱的事情,真的是把他吓坏了。他不知道苏信出了事,以后的华信会成为什么样子。 别看如今的方林明面上是华信公司老板,也被外界认为是华信公司的创始人,其实他对管理公司并不在行,他的性格太过于木讷内向,不善于人际交往,不懂得金融管理,在公司也只是负责带领技术团队,攻关技术难点。在赵新民还没来之前,公司大的事务,都是由苏信远程操控。苏信一出了事,他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苏信笑了笑,拍了下方林的肩膀,可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前台的女接待员,此刻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立马松开了方林,道:“走吧,有什么事情,去办公室谈。” 方林点头,三名公司大佬心照不宣的朝公司内部走去。 “总裁好,总经理好。” 一路上,公司员工见方林和赵新民同时出现,纷纷站了起来。 只是,他们看着位于中间的那个表情平静的少年,不免好奇无比,心想这人究竟有什么能耐,竟然让总裁和总经理亲自出门迎接,这阵仗太大了点。莫不是考察华信的风投公司的代表?那这男生的年纪未免也太小了点,不可能呀。 其实在华信公司,也就是诸如魏薇、温婉之类的公司元老,才知道苏信才是这家公司真正的幕后老板,其他的,别说这群进入华信信息的新员工,就是一些老员工,也不知道苏信是在公司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是苏信授意的。因为他现在年纪太小,一旦他是华信公司的老板的身份遭到曝光,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他不想因此而给自己平静的生活,带来太多的困扰。因而暗地授意过方林和赵新民,不要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 来到办公室,三个公司的**oos,开了个简单的会议。 并没有太多的寒暄,直入正题,方林和赵新民向苏信汇报了华信信息目前的情况,以及对于未来华信信息的规划,个人见解。 华信信息经过一年的积淀,积累,发展,已经愈发的强大,峥嵘初露。现在的华信信息,依托于飞书这个社交平台,构建了飞书原创网络视频平台,飞书在线音乐平台,以及开心农场。 在互动平台,视频原创、音乐收听,以及游戏,华信信息均有不同程度的涉猎,而且势头迅猛,发展前景广阔。光开心农场这一款小游戏,就让华信集团连番增值。更难能可贵的是,至今为止,公司的股份全部在公司元老手中。 苏信最为关心的就是公司的盈利状况,如今华信的主要盈利点就是靠广告收益。看着财务报表,情况还不错,这一年度的广告收益,达到了八千万大关。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业绩,但在苏信心里,这点钱对于增长迅猛的华信而言,依然是远远不够。不过他重生回来,赚钱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是他的年龄限制了他大展身手罢了。 这半年来苏信,搜肠刮肚,连续写了二十多首火遍后世互联网歌曲,首首经典。 要知道,光一首《老鼠爱大米》,就让杨臣刚身家上亿。凭借着这几十首歌曲,苏信少说赚了五六亿,这还是在和牧野三七分,然后又给中移动、音乐公司扣除一部分的情况下。苏信并不想靠着写歌出名走红,他和牧野签订了协议,所有的歌曲都安在了牧野的名下。这给苏信省去一大麻烦。 苏信把这些钱全部汇入华信的财政部。也正是因为这一大笔钱,保证了飞书这一台烧钱机器继续保持高速运转,承载着快要突破一千万的用户量。同样,也让华信信息,依然牢牢在苏信的手中。 其实,早在飞书网的注册用户达到十万时,就已经被国内的一些vc(风投)盯上了,只是苏信一直没有同意拉风投,后来随着飞书愈发强大,走到现在的地步,华信信息真的是vc们眼中的印钞机。 如今飞书网的注册用户早已突破五百万,按照市值高达三千万美元,今年末,飞书一定能够达到一千万注册用户,到了那时,华信就是一家市值过几亿美元的巨头互联网企业,根本不愁拉不到风投。 这半年来,前前后后来拜访的风投公司不下五十多家,而且都是闻名国内外的风投公司,其中包括国内大名鼎鼎的清华创投,弘瑞科技创业等等vc公司,国外的凯雷、高盛、花旗都有派人来洽谈。 但是苏信全部婉拒了。确实,华信信息迟早要拉风投,募资上市。但苏信认为,现在自己手头有钱,华信信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何必又急于把公司分给别人呢? 只是,苏信写歌赚钱只是权宜之计,他不可能靠着写歌来养活华信信息。 眼下,如何找到正确的、规模化的盈利模式,让华信达到收益平衡,保持正常的运转,是苏信心里的一大心病。 第301章 天才与传奇 其实对于飞书的盈利模式,苏信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不大明确的答案,未来飞书网的基本盈利模式,应该是游戏+广告。 别小看广告,以飞书网模仿的前世facebook为例,前一世,facebook一共有三大盈利模式: 1、广告。 2、开放平台的策略,第三方app的支持,可以做分销渠道,也可以提供服务租赁。 3、提供一系列的增值服务,比如虚拟产品、支付功能。 苏信记得一组数据,在2011年,facebook的营收达到37。11亿美元,其中广告营收31。54亿美元,广告的收益占总营收的85%! 可以说,广告的收益几乎支撑着facebook这个庞然大物走向辉煌的地步,但对于苏信来说,国情不同,导致飞书和facebook的所面对的情况也不同,因而苏信不敢确定,facebook这种盈利模式是否同样适合于飞书。 虽说苏信在飞书立马植入了中国特色,依照网友们的喜好添加大量的中国元素,但飞书终究是一款模仿facebok的互联网产品,是一款sns社交网站。 前世,facebook登陆中国互联网市场,遭遇失败,除去涉及到国家机密,政府干预这个因素之外,最基本的原因是facebook的水土不服,缺乏黏着性,它的模仿者校内网便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例子。 设想一下,如果腾讯没有qq这个近乎于无敌的点对点即时系统,又有多少网友有兴趣玩儿qq空间呢?中国的互联网的特殊性就是在于此。 qq是他们在互联网上的通讯器,就像手机一样,永远不会扔掉,但诸如飞书这种sns社交平台,假如网友们失去新鲜感,玩腻了,他们就会懒得登陆,久而久之连密码都给忘了。 言而总之,在中国互联网,社交平台很难绑定用户,培养用户的忠诚度。所以,一旦网友们对飞书失去新鲜感,玩腻歪了,同样会抛弃飞书。飞书就会成校内第二。 飞书失去了人流量,又何谈通过广告来实现盈利?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极为严峻的考验,苏信一直致力于让飞书网完成转型,打造一个全方位的娱乐互动平台的原因,就是在于此。仅凭飞书,无法绑定用户,那么无法形成规模化盈利。 不过,现在苏信很想听听,公司总经理赵新民和方林这个首席技术官的看法。他开口问道:“方林,老赵,你俩说说华信的下一步的规划吧。” 赵新民点头道:“华信成立才短短的一年时间,已经开发出飞书,开心农场,以及飞书视频原创平台,虽然成果傲人,但同样导致资金断层,我认为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巩固成果,刺激增长点,寻找到规模化的盈利模式。现在的开心农场单纯靠出售虚拟道具收费,以及广告来盈利,这能够盈利,但并非长久之计。” “老赵说的对。”方林对赵新民的看法表示了赞同,然后接着说道:“现在华信技术团队的重心,肯定是巩固飞书在中国互联网sns社交网站的地位,研发更多新鲜有趣的功能,保持注册用户的进一步快速增长。” 方林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还有便是开心农场这款风靡全中国的休闲游戏,我们的技术团队会尽快发开出更加强大的功能,寻找到合适的赢利点,就像老赵说的,让开心农场形成规模化盈利。” 苏信点头,方林和赵新民的想法很正确,华信信息先后推出全世界第一款sns社交平台,开发出风靡全中国的休闲小游戏开心农场,创建了中国第一家网络视频平台,被媒体称为最具创新力的互联网企业。按理来说,华信公司应该收缩战线,让家养的老母鸡下金蛋。 这些想法和苏信一样,就是尽快给华信寻找到一个规模化的赢利点。只是苏信想将这个老大难的问题放到一边,如今的中国互联网风起云涌,时不待人,错过了,就是永远错过了。苏信必须抓住这个机遇,让华信的未来打下一个更加坚实的基础。 现在,苏信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交给方林攻克! 苏信打开自己的书包,掏出两份策划书递给递给了方林和赵新民:“你们先看看这个。” 方林翻开策划书,扫了一眼,不由地一怔:“微博?” 苏信点头:“对,这是一款通过关注机制分享简短实时信息的广播式的社交网络平台。可以说是飞书这种sns社交平台的终端模型。你们先听我讲解,再来评估它的潜力。” 方林和赵新民低头认真看起了策划书,而苏信从书包里掏出一台笔记本电脑,点开ie浏览器,然后弹出来一个网站。这是苏信制作出来的微博网站。其实,微博这款软件并不难开发,随便一个精通编程的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就能够制作出来,苏信这个半吊子也可以制作出来。 网站只有苏信一个用户,而且很简陋,功能不齐全。苏信制作这个网站,只是为了让方林能够更好的理解微博这款新型产品。至于真正的微博产品,以及微博功能的开发与完善,就交给方林这个专业人士以及华信的技术团队了。 当下,苏信一边点击网站,一边给方林和赵新民讲解这个微博的特点:“微博是一个是基于用户关系信息分享、传播以及获取的平台,他颠覆了诸如qq、手机、邮箱这种传统的点对点通讯系统,微博有四个特性,便捷性、背对脸、原创性、草根性……” 听着苏信的讲解,方林脸上的表情时而凝重,时而舒展,嘴里不停地喃喃道:“微型博客?广播式的社交网络平台?背对脸?” 这些都是全新的互联网专业名词,方林在这之前听都没有听过,心下感叹,苏信真的是个天才。 当初苏信想出飞书这款网络产品的时候,方林就觉得苏信是个天才了,要知道在互联网上,往往一个天才般的创意,就可以让人创造出一夜暴富的传奇,马化腾不就是凭借着qq纵横中国互联网吗?现在的自己和苏信,不就是凭借着飞书这个创意,正朝着中国互联网的顶峰迈进吗? 互联网最缺的是什么,天才! 互联网什么样的天才最缺:有着源源不断的创意的天才! 第302章 中国的新媒体网络人 360公司老总周鸿祎的这句话,是对微博最高的评价,或许有失偏颇,在后世,微博这款产品确确实实颠覆了传统点对点通讯系统,也颠覆了点对多的新兴通讯系统,可若说微博颠覆了一切通讯系统,未免言过其实。不过周鸿祎的话,也道出了一个不争的事实,想要在中国互联网,颠覆诸如qq、网易邮箱等等近乎于无敌的通讯系统,何其之难? “我认为,随着手机的大范围普及,以及如今的智能手机的兴起,导致了移动终端提供的便利性和多媒体化,就像手机qq一样,那么可以预见的是,移动梦网会使得这种微型博客用户体验的粘性越来越强。” 赵新民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继续说道:“如果能够把微博这款全新的新型产品开发出来。我们未来就有一个可以和互联网新兴的即时通讯抗衡的利器,至少能够在未来的中国互联网立于不败之地。” “说的很对。” 苏信对于赵新民能有这番见识刮目相看。这是他要开发微博的真正用意。众所周知,中国未来的互联网行业玩来玩去就是那几家巨头,不是腾讯就是网易,除了百度就是新浪,华信作为一家新兴互联网企业,想要走的更远,想要在他们的夹缝中生存,何其之难? 唯有一款强大的网络新兴产品,才能让华信信息处于不败之地,在未来中国的互联网行业有一席之地。而这个网络新兴产品,毫无疑问,就是微博! “老赵的话很对,但我要泼泼冷水,我认为开发出微博,我们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 方林接话说道:“一是对于我们华信来说,微博真正的难点在于如何吸引用户:二是微博完全没有开发难度,很容易复制,又没有什么专利性,就像现在国内互联网上,到处都是模仿我们飞书的社交网络一样。所以,开发出微博这款产品之后,如何保持优势又是一大考验。” 方林的话是一针见血,点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方林的话有道理,但如何吸引用户,对于我们华信来说,这也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因为我们有了飞书这个全国最大的sns社交网站平台,吸引用户是很简单的事情,难点在于如何保持优势。不过,现在微博还没有开发出来,这不是我们考虑的点。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研发微博!” 苏信合起笔记本,站了起来,向方林说道:“方林,你带领技术团队,秘密研发微博,此为绝密研发任务,只能是元老级别的核心员工才能参与。” “好。”方林郑重地点头,脸上的神色充满了向往和迫不及待,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又有一款伟大的产品将诞生于他的手中。 苏信把目光转向赵新民,道:“老赵,你尽快完成华信资源整合,为未来的飞书全方位的娱乐互动平台打下基础。另外,关于华信的财政收入,现在华信的盈利的重心肯定还是放在广告业务上。” 赵新民点头:“这件事情公司一直在做。” 苏信满意地点头,继续道:“老赵,飞书的下一步,要加大力度搞名人策略,建立广泛的“信息源”。借助如今的飞书的影响力和资源,不惜余力邀请大批各行各业各领域的名人,哪怕是虚左以待,奉为上宾,也要把他们拉到飞书注册账号。” 赵新民眉头一皱,接话道:“飞书一直在搞草根名人策略,效果也不错,只是如果加大力度,邀请那些明星名流,一方面对公司的财政支出有影响,另外就是,这些明星的性价比,未必就比得上草根名人。” 其实,飞书上早就有了名人认证的功能,也有不少的草根名人和明星歌星的大v,只是真正在飞书上认证大v的超级巨星,和各行各业各领域的名人很少罢了。 “我这么做,是为以后的微博内测上线作铺垫。尽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吧,不会有错的。”苏信笑了笑,赵新民的话,让他不由地想起了新浪微博。 新浪微博不是中国第第一家微博,但它为什么能够成功? 绝大多数人第一个想到的是,新浪微博的名人效应。这个想法并没有错。本来在普通人眼里,明星们都是很神秘的存在,现在忽然大量的大v在新浪微博的上冒出来,自然引起网友们的围观。 之前,苏信一直致力于在飞书网上搞草根名人策略,其实是同样的道理,只不过是新浪的名人策略的穷人版罢了。 但在苏信看来,新浪的“名人效应”,只是新浪微博成功的表面原因。新浪微博的成功,离不开新浪的企业文化和它的战略目标。 微博的定义是什么?通过关注机制、分享简短实时信息的广播式社交平台。这一点,恰恰契合了新浪一直在坚持的企业定位:做中国的新媒体网络人! 这才是新浪微博成功的最根本的原因! 其实,在微博出现之前,中国即便有了网络,用户获取信息的方式和渠道基本没有发生根本的变化。网友们通过什么了解信息?门户新闻?这是相对官方的媒体写的;论坛?针对性太差。 而微博这种平台出现后,新浪利用博客时代的名人资源以及各领域资深人士迅速建立起来的“信息源”,才是其成功的关键,根本上改变了用户获取信息的方式。微博上更及时,更深入,更交互甚至更内幕,而且,这种话语影响力带来的成就感让各领域专业人士更是趋之若鹜。 在中国互联网进入微博时代的早期,腾讯就没有下好这关键的一步--意见领袖,后期乏力也在于没有高质量的听众,话题影响力自然不如新浪。至于搜狐和网易,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平台,没有必要弄一个更差一点的平台。因而,除非在模式上有大的突破,否则很难引起用户关注。 言而总之,在苏信看来,新浪微博的成功,在于新浪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和目标,就是做中国的新媒体网络人! 虽然是拷贝美国“推特儿”(twitter)的模式,但是在用户体验上,新浪微博更近一步。新浪积极的投资广告和名人效应,这样才如此迅速扩大了它的用户群和用户量。所以,后世的微博时代,新浪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在中国互联网上,谁也不可能击败新浪! 让苏信值得庆幸的是,新浪博客是在2005年9月份才上线的,距离现在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它的各领域资深人士建立起来的“信息源”,还是个空中楼阁,仅存在梦中,更别说捣腾微博,成为华信的拦路虎了。而且,微博的祖宗“推特儿”(twitter)也是在2006年3月才面世的。 开发微博,苏信有的是时间,并不着急。 他也坚信,微博面世的时刻,就是华信涅槃的时刻! 第303章 我的川 苏信和与方林、赵新民讨论完华信公司的下一步规划后,已经到了中午,三人吃过丰盛的午餐,苏信离开华信总部。现在赵新民来了,苏信终于可以把公司大小事务全部交由赵新民处理,只是把控公司的战略部署,继续当他的甩手掌柜。 十一国庆节,江川中学高三同样放了七天假,因而苏信的报道时间再一次推迟到国庆之后。苏信在星沙市也没什么朋友,无聊的很,现在得了空,就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江川中学的高三年级自八月份开始,就在补课,而且是按照正常的步调上课。在高三这种高强度的学习状态下,苏信估计着,两个月的时间,可能高三年级的学生已经学完了高三上半年的课程了,也就是说,他落下了整整一个学期的课。 幸好他是重生回来的,自制力强,自学能力也不错,在里津市一中读书的时候,他已经自学到高三下学期的课程,差不多快要把高中的知识全部学完。因而对于落下课程并不在意。按照自己的节奏,不急不缓的复习着。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国庆七天假结束了,到了十月八号。对于苏信而言,这真是一个令人心碎的日子。他结束了长达四个月的“暑假”,踏入了高三,要过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苦逼日子。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苏信凌晨六点不到就醒了,眯着眼睛望向窗外,时间还早,天空乌蒙蒙一片,早秋季节,自窗外飘进来的微风少了夏日的招惹,多了凉爽,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苏信翻身坐起,下意识地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摁了一个国际长途。触摸到冰冷的拨号键时,他的手指停了一停,有点犹豫,最后莫名地低头叹了一口气,又把屏幕上一连串的数字删了,随手一扔,手机落在了床单上。 苏信就坐在床头上,落在手机上的目光有些犹豫不定,嘴里喃喃道:“打不打呢?哎……也不知道桔梗这傻妮子怎么就这么爱跟安然较真,说不跟我联系就真的不跟我联系了。不过话说回来,说不定桔梗这妮子知道我今天开学,指不定就接了电话。“ 这么想着,苏信还是拿起了手机,重新拨打了夏桔梗的电话,然后满心期待地把手机放在耳边,电话嘟嘟嘟的想着,十多秒钟过去,电话占线。 苏信知道没戏了,顺手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 自从一个月前,在钱柜ktv,苏信收到夏桔梗的那条短信后,夏桔梗就再也不跟苏信联系了,这段时间以来,苏信怎么打她的电话都不接,甚至是关机。 桔梗这傻妮子真够狠心的,苏信无可奈何,走一步瞧一步吧。他起身来到窗前,伸手拉开窗帘,清晨的秋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 苏信想起了安然,反身又拿起了手机,忍不住摁了安然的电话。 手机想了好久,就在苏信心里纳闷,夏桔梗不搭理自己,连带着安然这傻丫头也不搭理自己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混蛋!这么早打电话,你要死啊。” 安然开口第一句后就把苏信骂了个狗血淋头,苏信满脸的无辜:“太阳都要晒屁股了,你还睡呀,而且昨晚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我要去江川中学报道,你难道就不祝福我今天有个好运嘛。” “苏信,我现在郑重警告你,我对你快要无语了,知道吗?”安然老大不舒服地声音响起:“你说不就是一个江川中学嘛,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而且,我又没去川江中学读书,你现在说这些话,是故意气我是不是?” “我说小然,当初我不是说了带你一起来江川中学吗?是你自己不答应呀,现在怎么怪起我来了。”苏信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当初他三番五次劝安然跟他一起来江川中学,就差点给安然跪下了。安然愣是狠心不答应,现在倒好,她没来江川中学读书,倒全成了自己的错。 安然哼了一声:“那是你态度不够好,所以我才不答应。” 苏信无语凝噎,他早就明白跟安然讲理,那是自讨苦吃。 安然又说道:“对了,苏信,我听说江川中学有很多优秀的女孩子,你可不要寻花问柳,招蜂引蝶。” 苏信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怎么了,小然,你吃醋了?” “才没呢。” 苏信道:“真的没,还是假的没?” “不告诉你!”安然在电话里不耐烦地说道:“好啦好啦,乖乖去上学,还有,给我记牢了,别动不动招惹女孩子,我要睡觉了,早安。” “我看你是晚安吧。” 苏信无可奈何,扔了手机,换衣服出门洗漱。 老爸苏柄言已经上班去了,而老妈谢小芬则是做好了早餐在等他。老妈的工作调动的事情还没解决,苏信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没有多问。 “苏信,开学第一天,要给老师和同学们留一个好的印象,多跟同学们交流,培养感情。”谢小芬看着正大块垛嚼的儿子,细心嘱咐道。 苏信边吃面条便应道:“放心吧,老妈,您对您儿子还没信心吗?我去了江川中学,保管成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五好学生。” “吹牛不带你这样的啊。”谢小芬呵呵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苏信的头发:“你老爸性格沉稳说话有理有据,你这小子整天没个整形,又喜欢说一些歪理儿,你怎么一点没遗传他的基因呀?” 苏信翻了下白眼:“我遗传了你的基因嘛。” 谢小芬伸手给了苏信一爆栗:“嘿,兔崽子,你这是拐弯抹角说你老娘爱吹牛呀。” “不是拐弯抹角,是事实如此呀。” 苏信看着要暴走的老妈,满脸无辜的摸了摸脑门。 吃过了美味可口的早餐,苏信在老妈的唠叨声中,背着书包出门了。他是第一次去江川中学,连学校的具体位置都不大清楚,在公交站台看了下路线图,409公交车直达江川中学。 这时,刚好有一辆409公交车经过,苏信跳了上去,奔向江川中学。 409公交车行驶到江川中学的时候,时间刚刚到了早晨的九点钟,阳光正烈,苏信走下公交车,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 街道两侧商贩林立,多是书店、咖啡厅,文具店餐厅之类的店铺,街道上人来人往,男生女孩占了绝大多数,他们身着胸口上绣着江川中学校徽的黑白校服。苏信稍稍的打量了下周遭环境,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正对面的地方,一个大理石堆砌而成的极为壮观的大门。 苏信的心里,莫名地涌现出一丝期盼。 这就是将要陪伴他度过高三岁月的地方——江川中学! 第304章 初吻和包租婆 在苏信的眼中,相比于拥有着百年历史的里津市一中,江川中学少了一份历史积淀感,反而现代化的味道极为浓郁。 江川中学的建筑物坐落在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林中,苏信走入大门,入眼便看到办公大楼,由大理石堆砌而成,通体白色,很有气势。 苏信抬脚绕过办公大楼,再往前走,是一个现代化足球场,而在足球场的左侧,有着七座教学楼,形成七星连珠的造型,在视觉上很有冲击感。和七栋教学楼毗邻的是图书馆、体育馆、以及露天篮球场。环形结构衔接一片,中间是喷泉的花坛。 在体育馆的后面,是宿舍楼和教师家属区,全是崭新的高档楼,旁边还有一个人工湖,足足有两三千米长,于宿舍楼和教师家属区中间,贯穿了整个住宿区。 整个校园内种植了大片的香樟树,其间点缀着各类苏信叫不出名字的花树,环境优美,风景如画。如此高端上档次的建筑格局,落在苏信这个从后世重生回来的人的眼里,丝毫不落俗套,现代感极强。 此刻正是上课时间,除了上体育课的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校园里人影稀少。苏信途径篮球场,看到一群十四五岁的小男生在哪里打篮球,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江川中学是一所综合性的中学,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都混杂在一起。苏信的表弟谢靖同样在这里读书,只是苏信不晓得哪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在那栋教学楼。而此刻篮球场上的小家伙,也是江川附中的初中生。 苏信看着篮球上的这群小家伙们,因为剧烈运动,一个个面红耳赤,稚嫩的脸庞涌出潮红,那份洋溢的朝气令人艳羡,只是打篮球的技术是不敢恭维的,胡乱往天上扔,一名挺高的男生挑起抢下篮板,这时,三名男生冲过来包夹他,他下意识地举起篮球传过队友,可是队友没有接住,篮球飞了出来,落在苏信的脚下。 “喂,学长,帮我们把篮球拿过来。”篮球场的初中生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哦,好的。”苏信应了一声,然后脚一伸,篮球掂入他的手中。紧接着,他习惯性的后撤一步,干拔起跳,后仰投篮。 众男生们纷纷扬起脑袋,目光追随着篮球轨迹,篮球于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唰”地一声! 篮球空心入网! “bingo!” 苏信在后背做了个yes的手势,心里暗爽,其实他站在篮球场外面把篮球给抡进了,完全是今儿走运,不过幸亏瞎猫碰着了死耗子,要不然今儿非得装逼不成反被操,他这个学长让这群小学弟们笑死去。 那一群初中生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站在篮球场外面的学长,脸上满满地都是敬佩,这么远的距离竟然空心投篮,真是牛叉,虽然少不了运气成分,但是看学长那飘逸的动作,那娴熟的跳脚颠球动作,显然是个打篮球的高手。 大家不由地纷纷开口道:“喂,学长,教我们打篮球好不好?我们请你喝饮料。” “改天吧。” 苏信微微一笑,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安然。 最后一摇头,提起地上的挎包,转身离开。 苏信先是找到教务办,办理了入学手续,他被分在高三文科重点班——477班。出了教务办,苏信来到第一教学楼,他所在的高三477班教室就在一教。 苏信第一次来这里,不免有些路生,以为高三477班教室就在四楼,但他来到四楼之后,在四楼左转右转,愣是没有找着477班的教室。 苏信心里暗自纳闷,刚好迎面走来一名老师,便向前询问,老师告诉他477班的教室在六楼的最左侧,本来477班教室是在四楼的,因为高三换了教室的缘故,打乱了教室位置。 道了一声谢,正在四楼右侧的苏信转身上楼,心里暗忖学校大也不是什么好事情,靠,找个教室都找半天。 一路上楼,苏信心里埋汰着江川中学。 忽然,苏信看到楼梯转角处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猛一抬头,他的眼睛里映入一个庞然大物,挡住他全部的视线,他根本来不及躲避,下一刻,那一具柔软的身躯猛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苏信看不清撞在他身上的人,但很明显,是个女孩,触感极佳,身上带着淡淡的宛若丁香花般的香味儿,令人**。 这是苏信当时的全部想法。 只是在巨大的惯力作用,迫使苏信朝后倒了下去,苏信急急忙忙拉住栏杆,他的唇角正好印在女孩子的脸颊上,来了个亲密接触,感觉柔柔的。 可是,当苏信睁开眼睛后,看着贴在他嘴上的那一张肥嘟嘟的堪比《功夫》里的包租婆的脸蛋,彻底吓傻了。 “啊!非礼呀!” 一道撼天动地的巨响响起,震得苏信的耳膜在发抖。 “别,别,别叫。”苏信有点口吃,目光有点呆滞。 没有办法,任谁看到一个身材堪称魔鬼的女孩,都要变成痴呆儿的模样。先不论这女孩的长相,光那肥硕臃肿的身体,绝不亚于一头三百斤的猪,让人禁不住想吃红烧肉。 “走路不长眼睛吗?没看到有人吗?你眼睛是不是得了痔疮?”气急败坏的胖女孩推开苏信,双手叉腰,好一副《功夫》里面的包租婆的凶残模样,唬得苏信呆了半晌,才喃喃地说道:“呃……不对呀,那啥,好像是你撞我的吧?而且,痔疮是长在屁股上的。” “什么叫做我撞你了?明明是你走路不看路,占我的便宜!”胖女孩气愤不过,那一双凶残的眼睛瞪着苏信,嘴巴喋喋不休的嘟囔着。 ”呃……那,那不好意思。”苏信一个头两个大,他早就明白跟女孩子讲理,那是自寻死路,更何况跟一名吨位如此重的女孩讲理,简直是粪坑旁边打地铺——找屎! 胖女孩见少年不搭话:“哼,我还要去上厕所,不想跟你计较。” 苏信舒了一口气。 “蹬!蹬!蹬!”胖女孩继续下楼,只是在转角的地方,她又停下脚步。苏信见女孩停下,心眼子都跳到了喉咙上了。 苍天大地,救救我吧! 胖女孩看着楼上还在发呆的男生,圆嘟嘟的脸上突然飘起了两朵红晕,略显扭捏地说道:“对了,你,你有没有飞书?” 说着,胖女孩急急忙忙又加了一句:“今天的事情,我还要找你算账的。人家的初吻都给你夺了,你要负责的!” “不,不好意思,账就不要算了,我是土鳖,不玩飞书。”苏信差点没把昨晚的隔夜饭给吐出来,赶忙说道:“那个啥,我要去上课了,改天聊哈。” 话音一落,苏信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胖女孩满脸的委屈,风中凌乱。 第305章 大家好,我叫安然 “开学第一天就给包租婆强吻了,这坑爹事儿如果给安然知道,还不得笑死她,诶,看来自己出门没看老黄历是个错误,今儿日时相冲,诸事不宜。” 苏信心里直喊晦气,一路来到六楼,在走廊左侧,看到477教室的大门。他真有种泪流满面的赶脚,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到西天了。 站在走廊下,苏信通过窗户朝里面瞥了一瞥,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在自习,悉悉索索的说话声不时传来,好些男生女孩在那里玩儿手机,看小说。教室里挺吵的,但也没有达到那种菜市场的级别。 在苏信的第一眼印象中,这群江川中学的新同学跟里津市一中的学生区别也不大,素质也就这样。要说有,就是这群家伙穿着打扮都挺时髦,挺有范儿,身上的衣服都是些名牌,大多穿着耐克阿迪匡威,个别特别有钱的主儿一身吊炸天的国际名牌,什么ck,阿尼玛之类的,极少见以纯、特步、此类在里津市一中流行的中国品牌。 大多男生们走的是韩国棒子的路线,头发是这年头最流行的发式,将头顶的短发与厚厚的斜刘海都抓向一侧,制造出蓬松空气感,个别男生染上棕色的亮眼发色,很有韩式花美男的感觉。 女生们则是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十月天还穿着短裙丝袜的女孩子不在少数,本来江川中学有钱的富家女遍地都是,而且文科班的女生都很会打扮,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比里津市一中的女生们强的不止一筹半筹,总而言之,穿校服的学生跟国宝熊猫一样,基本绝迹。 “真是一群土豪兼富家女。”苏信感叹一句,转身,沿着走廊朝教室隔壁的数学老师备课室走去。苏信知道自己的新班主任唐学礼就在这里,轻轻敲了敲门:“唐老师。” “进来吧。”备课室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苏信推开备课室的木门,里面正坐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他身材高大,国字脸,看起来很有干劲。苏信第一眼对这个男老师挺有好感的,但是他不大敢确定,眼前的男老师是不是他的班主任唐学礼。避免搞乌龙,他只是模棱两可地喊了一句老师。 “你是苏信对吧?” 唐学礼已经被教务办打过招呼了,知道苏信要来。此刻他见到苏信点头应了一声,确定了眼前的少年便是他的新学生,不由地站了起来,笑呵呵地道:“苏信,欢迎你来到477班级。” 唐学礼拉了把椅子,给苏信坐下:“听你妈妈讲,前段日子你受伤了,现在你身体的伤好了吧?” “谢谢老师,已经好利索了。”苏信对新班主任唐学礼的印象不错,眉目之间,有一股英气,他感觉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闯劲的老师。 “嗯。”唐学礼点头,他对苏信的情况了解过,在里津市一中的成绩很好,虽说里津市一中的情况和江川中学不一样,也没有江川中学那么实力强劲,苏信的好成绩放在江川中学,未必就能取得靠前的名次。 但是唐学礼知道,高二的时候,南召省四大名校举行联联合月考,文科前三十名中,苏信榜上有名。 要知道在全省的重点高校比拼中,前三十名代表了明年的清华北大稳拿的学生,好好再栽培一下,全省状元也是极有机会的。可想而知,能够拿到这个名次,极为不易,可见苏信的实力极为强劲。如果好好栽培,清华北大是没有问题的。 这次苏信转学来到江川中学,被学校教务办分在他的班上,唐学礼作为文科重点班的班主任,自然对能够带这样的学生非常满意,只是一想到苏信已经两个月没上课,不免有些替这个学生着急,担心他成绩受到影响。 唐学礼语重心长的说道:“苏信,你两个月没上课了,已经拉下一大段的课程,我们现在进入高三,学习压力很大,而且上课的速度很快,你现在可要加把油,赶上大家的进度,不要落下太多。” “嗯,我会努力的。”苏信点头。 “先不说这些了,找时间我给你补补课。” 唐学礼起身:“现在我带你去班上,见见你的新同学。” 苏信跟着唐学礼走出备课室,来到477班级的教室门口,吱呀一声,唐学礼推开门,教室里悉悉索索的声音立马消失殆尽,落针可闻。 唐学礼咳嗽了一声,把同学们的目光吸引过来,指了指身边的苏信,道:“同学们,今天我们班上转学来了一名新同学,大家欢迎。” 同学们纷纷扬起头,好奇地看着门口的少年。 阳光正好,秋风拂过,少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皮肤挺白,蓬松的头发极有层次感,看起来挺清秀的一个男生,却很奇怪的,给大家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可能因为常年锻炼的缘故,脸颊瘦削,棱角分明。 男生没有这个年龄段的学生的稚气,挺沉稳,那一双眼睛最有特点,不算大,但炯炯有神,极为深邃,像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潭水。而且人很高,有一米八二。长得不错,应该说是很帅! 按说起来,这样的男生会让在座的女孩子们心跳加速,面色绯红,想着法儿要接近这个男生。可她们对这个新同学的第一印象仅仅停留在还不错的地步,因为这家伙的穿着打扮未免太不入流,尤其是相比于江川中学浑身国际名牌的男生来说,真有点寒碜,简单的白色衬衣搭配一件黑色七分裤,裤脚扎起,脚下一双普通胶鞋。 韩流当道,在如今的中国,所谓的时尚,就是男不男女不女的韩国棒子,君不见,苏信的这种略微偏欧的范儿,已经不再流行于校园,自然不大受女孩们的喜欢。 “啪啪啪……”教室里,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这还是个别女生们觉得这家伙挺帅,打发点掌声不至于冷场,至于班上不多的男生们,则是满脸的不屑,心想哪来的土包子来我们班挖墙脚。 “苏信,你来个自我介绍吧。”班主任唐学礼转头对苏信说。 “好。”苏信嘴角含笑,他感觉到这群学生对于他这个新同学的并不感冒,不过没关系,他大步走向讲台。 伴随着好奇的目光,苏信站在了讲台上,看着台下新同学们挺好奇的看着他,开口说道:“大家好,我叫苏信,很高兴能够跟你们成为同学,多多关照。” 说完,苏信转身走下讲台。台下的掌声更是奚落。 苏信的自我介绍简单到让人记不起他的名字,实在是太稀疏平常,相比较起两年前,他在里津市一中高一班上的自我介绍,简直是不入流。但说一千、道一万,敌不过他乐意! 当初,苏信在里津市那么高调行事,真不是为了装逼,他还不是为了夏桔梗,为了让她感受自己的存在。如今伊人不在,芳踪难觅,苏信可不想装逼,到时候遭雷劈。 唐学礼见苏信三句两句就做完了自我介绍,不像同学们对苏信这个新同学大失所望,反而挺欣赏的,自从走进教室,这个男生一直都会镇静,言语之间干净利落,没有普通少年的那一份紧张。 苏信走了下来,道:“老师,我坐那里?” 唐学礼道:“哦,苏信,现在没有分位置,你就做到最后面一排吧。” 现在座位早已经定了下来,不可能因为苏信一个人,重新换位置。只是说到这里,唐学礼伸手朝教室后面一指,又特地加了一句:“你跟陌水水坐。” 听到班主任的话,全班轰然爆笑。 不明就里的苏信抬眼看去,看着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旁边,此刻正坐着一个身材堪称魔鬼的女孩,先不论这女孩的长相,光那肥硕臃肿的身体,绝不亚于一头三百斤的猪,让人禁不住想吃红烧肉。 班上的新同学们幸灾乐祸地笑着,苏信跟着在笑。 只是,他笑到想要泪流满面。 这个陌水水,就他在楼梯间偶遇的女孩。 ####### 就在苏信以一种令人无力吐槽的方式,踏入江川中学的同一天。 一个女孩子,同样站到了江川中学校门口。 只是方式截然不同,遭受的待遇也截然不同! 女孩站在江川中学大门口,来来往往的男生们都会下意识地驻足,打量眼前从未看过,但只需看见便此生难以忘怀的女孩。只是女孩面色淡然,没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女孩双手插袋,一顶黑色帽子遮住了额头,但从间隙之中,可以看到些许细碎的刘海垂下,遮住了半分眉眼,露出的眸子黝黑明亮,带着一种清澈的感觉,五官精致,即便是鬼斧神工,也难以雕刻出这般惊世容颜! 女孩的穿着打扮很简单,黑色英伦风的铅笔裤搭配白色t恤,裤脚挽起,露出两寸雪白的脚裸,再往下,便是一双纯白色的平板鞋;此刻她耳朵里塞着魔音耳麦,白色细线自莹白剔透的耳垂出发,途径胸前写着“kill”的图案,然后蜿蜒向下,消失在黑色裤袋里面。 自女孩踏入江川中学的门口开始,直至站在第七教学楼532班的教室门口,这一路上,女孩引起无数男生女生的驻足、侧目、然后是愣神、错愕、随之而起的是轰动,甚至是像追星族一样,纷纷掏出手机偷偷地拍照。 毫无疑问,江川中学迎来了一名校花级别的女孩! 堪比江川中学公认的校花——秦可倾的女孩! 必将轰动整个江川中学的女孩! 522班教室,女孩站在新教室的讲台上,面对着新同学们呆呆看着她的目光,以及时而响起的、诸如“太漂亮了!太好看了!”此类带着羡慕的夸赞的词汇,她没有丝毫寻常漂亮女孩子的欣喜或是紧张。 女孩从容不迫,一如既往的简单明了。 “大家好,我叫安然。” 说完,走下讲台。 第306章 我的同桌是奇葩 陌水水体重二百八十五斤,身高一米六五;咧嘴歪牙,满脸麻花,戴着一副眼镜,眼镜片足有北京二锅头瓶底厚,搞得不明所以的人以为,她是新来的教务办主任廖雪红。 陌水水人挺懒,其实光从她肥硕的身材就能猜出这点。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吃零食,可长度没增,宽度暴涨。走起路来别人以为是一只球,坐在课桌上别人以为是一只会听课的球。 陌水水喜欢看男生打篮球,这点和苏信略有相似之处,苏信喜欢打篮球;陌水水喜欢看日本动漫,崇拜大灌篮里的流川枫,这点和苏信恰恰相反,苏信喜欢看岛国动作片,崇拜世界的苍井空。 陌水水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她身上总有一股怪味儿,不是狐臭,狐臭没那么浓烈;不是口臭,口臭没那么郁结;谁也想不通她身上究竟是什么臭,最后只能归结为天生的体臭。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可想而知,班上的同学都是把她当成菩萨一样供着,敬而远之,没那个人愿意跟她同桌。 自高三分班以来,陌水水一个人做了快半个学期了。现在,苏信一来,这么个破差事给班主任唐学礼安在了他的头上,自然引起同学们的笑声,而且笑声之中,带着一点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有什么好笑的?”班主任唐学礼斥了一声,把大伙儿的笑声给生生抑制了下去,唐学礼自然知道学生们在笑什么,可有些话他这个班主任也不好说,毕竟他不可能强行要求大家喜欢谁、不喜欢谁,陌水水这个女孩子,身上确实有着各种各样的毛病。 唐学礼道:“现在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你们记得吗?哼,你们一个个幸灾乐祸别人干什么?管好自己!现在自习。” 教室里落针可闻,可一等唐学礼离开,紧接着,教室里爆发出一波更剧烈的笑声。搞得一个个发了春、跟**了似的。 苏信无奈摇摇头,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和谁坐不是坐?你身材像个人干,刷上漆能够当平面镜用;人陌水水身材丰满也有好处呀,比如,看着这么个胖胖的同桌,能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吃红烧肉。 苏信很擅长自欺欺人,做人就六个字:“哎,别他娘的较真!” 陌水水作为一个女孩子,可没苏信那么想得开,被同学们这么嘲笑,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她依然会觉得很委屈,很委屈的很委屈。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吗?每一个女孩子,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只是陌水水这个天使……嗯,胖了点。 陌水水被同学们讥笑,再一想到身边的男生刚刚夺去她珍藏十八年的初吻,还那样子拒绝给联系方式,顿时悲伤逆流成河,趴在桌面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何必为了部分的生活而哭泣,君不见全部的人生都令人潸然泪下。”看着陌水水忧伤,苏信跟着有点忧伤了,只是他转念一想:“不对呀,我都没哭,你哭啥锤子呀,哎,搞得好像我跟你坐,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 苏信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陌水水,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那就给陌水水哭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到沧海桑田吧。 都说新人没人权,此话不假。 下课之后,班上也没有谁搭理他这个新同学,个别女生瞥了他一眼,只是好奇而已,便收回了目光。 苏信一个人寂寞沙洲冷,闲极无聊,抬头扫了一眼,全班差不多五十多个同学,雄性牲口加起来就六头!剩下的全是妹子,真是粥多僧少,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搞得苏信差点以为自己闯进了女儿国,今儿个命犯桃花。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 _Η _U_ 九_⑨_ ._ ℃_ o _Μ 在高中学校里,女多男少这本来就是文科班的一大特色,而且随着时间的游走,这个特色将会被继续发扬光大,但是像477班这样,男女比例失调到这种地步的现象,苏信打出生以来,真是头一次遭遇。 班上有着不少的学绘画、学音乐、学播音主持之类的女艺术生,都是些长相乖巧娇媚可人的萌妹子,这极大提高了477班的女生质量。好看的女孩多;中等偏上姿色的妹子很多;下下等姿色的妹子更多;不忍直视的极少,只有一个—— 苏信的同桌,陌水水! 虽说看起来,这陌水水打扮挺不讲究、挺邋遢的,但陌水水身上的衣服款式绝对是名牌,没个千把几千大元,大伙儿只能意淫的衣服。看来,这个折翅的胖天使,还是一个土豪级别的胖天使。 苏信趴在桌面上,想着这些跟他八竿子不搭边的屁事儿,忽然,他听见身边有动静,他下意识地转过头,见陌水水从课桌里掏出一盒曲奇饼干,趴在桌面上自顾自地大块垛嚼,脸上的情绪略略平静了少许。 陌水水眼角隐隐可见泪痕,鼻子外面有点鼻涕,她吃一口饼干,鼻子吸一口气(在不停地哽咽),然后那条像虫一样的鼻涕钻进鼻子,又流了出来。如此反反复复,周而复始,最后陌水水伸手一擦,那条“虫子”惨死她的屠刀之下,复活于她的衣袖上。 苏信目睹了全过程的,他彻底被这个妹子打败,防止把昨晚的隔夜饭吐出来,他用力地吞了口唾沫,心想这女孩果然不是吃素的,这么恶心的事情她做起来就跟是家常便饭一样,实在佩服的紧,而且女胖子就是厉害,再严重的打击都有圣光治疗术——暴饮暴食! “呃,陌水水,你好。我叫苏信。”苏信见自己的重量级同桌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率先示好。毕竟日子还长,指不定他要跟陌水水同桌到何年何月去,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自从认识陌水水一来,苏信在心里没少调侃陌水水的身材和长相。说实话,他是一个感官动物,每每遇见长得好看的女孩,便会心生赞叹。这个世界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有了那些美好的女孩。但他不会以貌论人,不会因为对方长得丑而讨厌对方。所以对于陌水水,苏信根本谈不上讨厌,当然也不可能喜欢,他只是把陌水水当做一个普通的同学而已。 “我知道。”陌水水瞥了眼苏信,又吸了下鼻子,搞得苏信胃里一阵翻滚,她肥嘟嘟的脸上有点犹豫,最后把饼干递给苏信:“给你!” 苏信表情一怔,想起之前陌水水吃饼干的画面,用力地吞了口唾沫,可不大好拒绝,担心又打击到好不容易通过暴饮暴食平静情绪的陌水水,他说了句:“谢谢!”随手拿了两块,直接扔进嘴里。 这幅画面,落在了个别在偷偷摸摸打量苏信的女生的眼里,真是惨烈无比,随之而起的是黯然神伤,感叹自己不堪的命运: 班上就六个男生,个个歪瓜裂枣惨不忍睹,可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歪瓜裂枣也是抢手货,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苏信,长得还能入老娘的眼,没成想这家伙如此饥不择食,竟然投入陌水水的怀抱。 “哎,看来苏信是个青光眼外加白内障的瞎子!” 第307章 那小子,有点小帅 477班下午的第二堂课,是体育课。 对于高三年级还有一节体育课,这大大出乎了苏信这个新生的意料。但果不其然,作为南召省名声最大、实力最强、牛逼最响的中学,江川中学是开放的;江川中学的领导是英明的;江川中学的老师是和蔼的;江川中学的男生是帅气的;江川中学的妹子是萌萌哒的。 高三的体育课跟高一高二的完全不同,没啥规定,自由活动,只要不离开学校,你想咋整就咋整,带妹子丛林冒险、山沟约炮都成,这课完全是为了给学生稍稍放松下因为埋头苦读而麻木掉了的神经。 刚刚下课,体育课的上课铃声还没响呢,477班的女生们就已经来到操场上了。(之所以用女生代替全班同学,因为477班级的男牲口们少得可怜,就七头,这还包括苏信在内,绝对的弱势群体,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女生们三三两两各自分开,有的玩羽毛球;有的打乒乓球;有的打网球,个个俏脸红润,扎在后面的马尾辫一甩一甩,挥洒汗水之间,洋溢着青春张扬的气息,给被成片成片的香樟树遮掩的郁郁葱葱的校园里,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趁着这份一周一次的难得的小憩时光,大多数女孩子坐在篮球场上的石阶上,双手抱着小脸蛋,观看男生们打着篮球。她们却殊不知一条道理:你站在窗下看风景,看风景的人正在看你。 她们时而将小拳头举在半空、为某个长相帅气打球飘逸的男生加油打气;时而和身边的女孩悉悉索索,说着让人脸红的悄悄话,时而趁着好闺蜜的不注意,偷偷地瞧下面那个在篮球场上叱咤风云的少年,然后,小心脏忍不住快跳了起来,柔柔地、轻轻地、一丝暖意缠上心头。 岁月静好,阳光温润,女孩们欣赏着在篮球场上叱咤的男生们。 477班的几个男生可就苦逼了,他们真的是寂寞如雪已无敌,想打个篮球都找不着对手。世界上还有这么坑爹的事情吗?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 477班上就七个男生,个个跟国宝大熊猫一样珍贵,一个被妹子拐走打网球去了;一个男生正在教室里搞学习,那家伙是个头悬梁锥刺股的主儿,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别说上体育课,苏信怀疑发生海啸地震,也阻挡不了那家伙看书的好学之心。 除去苏信这个连话都没说过的新同学,班上剩下五个男生,打篮球玩儿3v3玩不起来,几个人正无聊地打着玩,发现对面的篮球场上,新同学苏信一个人正那里玩篮球。 五人商量了会儿,决定让苏信加入。 一名叫做刘冰的男同学喊了一声:“苏信,一个人多无聊,3v3来不来?” 苏信接住篮球,抬头看去,见班上的男同学邀请他打篮球,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点头答应,他脱掉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搭配一条白色球裤,走了过来:“怎么分边?” 刘冰道:“老规矩,正反手分边,输了的三十个俯卧撑。” 众人没有异议,挥拳猜拳。苏信和林峰和于涛一组,刘冰和邓大志、廖小天一组。苏信这方发球。 “苏信,你当中锋,负责抢板就行了。”林峰把篮球扔给苏信,挺有老大的范儿,而且他的话语之中,有种把苏信当干脏话累活的驴使的意思。苏信不由地心里纳闷了,我还没上场呢,你就给我使绊子? 本来在前世在大学校队,苏信司职控球后卫,运球技巧极为娴熟,而且重生以来,若是没有事情,基本上他天天都会去体育馆打篮球,技术相比于前世,提高的不止一档。 这几年来,苏信勤于锻炼的缘故,相比前世,他的身子骨硬朗了许多,人也长高了四厘米,达到一米八二,弹跳力不错,偶尔扣个篮都不是事儿,只是他从来没有打过中锋,前世在大学的校队,他司职控球后卫,也是核心队长,战术发起点,但大学校队可不是一群过家家的篮球比赛,前世他才一米七九,怎么可能打中锋,更别提林峰口中的这种干脏活累活的狗屁中锋。 但是,苏信没跟林峰计较这些鸡皮蒜毛的事情,心想打中锋就打中锋吧,无所谓,高中生就是有这种毛病,没上场之前,都喜欢搞点战术布置,一个个搞得跟**维奇、菲尔杰克逊似的,一打起来全成一团糟,那个管你什么是中锋还是真疯。 而且南方人普遍偏矮,他一米八二的个儿,在班上的七个男生当中是最高的一个,而且弹跳力不错,抢篮板轻轻松松,洒洒水的事情。 苏信点头答应。 己方开球,苏信把篮球扔给林峰,他知道自己拿不到篮球,直接冲进了禁区,卡住位置,然后看着林峰带球进入三分线,被防守他的对手一延阻,他的冲势已尽,跳起投篮,篮球划过一道弧线。 “晃荡”一声! 一个漂亮的空心! 只是不过是篮外空心。 顿时引起女生们的阵阵嘘声,林峰的脸色不大好看。苏信没有多想,卡住对手,在篮球下落的时候,直接跳起轻松抢下篮板,然后直接把篮球扔给了外面的林峰。 苏信不想玩的太独,团队至上,以传球为主。可他的两个队友个子都不高,于涛打篮球的技术水平简直不忍直视,完全是因为班上没人,强拉来的,直接可以忽略不计。林峰的水平好点,可他被477班打篮球技术最好的刘冰锁死了,偌大的篮筐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成了婴儿衣服上的小口袋,怎么抡怎么不进。 苏信抢板给力,但他也不是抢板机器,总有失手的时候,第九个篮板,苏信被邓大志死死拦住,跳起只能把篮球拨到外面,给对面的刘冰捡到了篮板。 刘冰才一米七二,长得不高,但打球技术不错,控球娴熟,动作花哨,非常的好看,此刻他一拿着篮球,反身出了三分线外,耍起了街球动作,引起女生们的尖叫声。 “咣!咣!咣!”刘冰面对着不大会打球的于涛,大发神威,连续扔进了四球,顿时间引起女生们一阵阵掌声,刘冰本来在学校里挺有名气,打球好看,人长得也不错,喜欢他的女孩子不在少数。 “于涛,你怎么防的人啊!” 林峰有些急躁了,五个球就算输,还差一球。只是他不大好说苏信,苏信一个人镇守篮下,尽职尽责,虽然没有投过篮,但防守极为不错,他把火气发到于涛身上。 于涛表情尴尬,苏信无奈,打篮球又不是打战,本来也就是玩玩而已,但他没说话,因为他在这队里没发言权。但看这架势,苏信知道得改变打法,再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 其实输赢倒是无所谓,不就是三十个俯卧撑而已,只是现在班上的女生们都围在外面,在替对手刘冰摇旗呐喊,男生都要面子,林峰这人看起来性子挺急,风头被刘冰一人抢去了,他心里不爽也正常。 第五球,邓大志发球,他直接传给了刘冰。刘冰带球自三分线外杀入,弱不禁风的于涛根本阻挡不了他,左晃右晃直接把人晃得找不着北,杀到罚球线附近。 可他看到镇守禁区的苏信有点酥,虽然到目前为止,苏信还没有投过一次篮,但他已经见识到了苏信的防守能力,心里判定这家伙打球不错。 刘冰本来想突破的,看到苏信,生生停下脚步干拔投篮,苏信这次早就做好了准备,不抢板,同时弃了自己的防守人员,杀出篮下,跳起直接一个大帽、扇得刘冰七晕八素,然后在篮球飞出界外之前,生生把篮球拨了回来。 篮球落入林峰手中,苏信站到三分线外,伸手要球道:“给我!” 林峰见苏信要球,哼了一声,他见外面围满了班上的女生,心想着表现一把,那里管得着苏信,他直接带球杀入禁区,刘冰三人急忙收缩防守,死死堵住林峰的道路,可即使是这样,林峰依然不选择传球,横着一条心,强行拔起投篮,他的投篮姿势完全变了形,篮球连篮筐都没碰着,直接坠落下来。 “哎,真菜,还是刘冰厉害,刘冰!加油!刘冰!加油!”场外嘘声阵阵,女生们纷纷给刘冰鼓掌加油,林峰脸上的表情尴尬无比。 刘冰一组的三人兴奋异常,跳起争抢篮板。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风驰电掣般杀了进来,那道身影猛地跳起,盖过所有男生,生生在众人的头上抓下篮板! “苏信,把球给我!”看到苏信抢下篮板,林峰大叫道。 苏信无视林峰,自个儿带球脱逃包围圈,然后来了个一个漂亮的胯下转向,迅速转身,杀向禁区,直冲篮下,刘冰冲上来防守他,苏信连续两个变向,再一个急停,动作跨度极大,极有阿伦·艾弗森的范儿,直接将刘冰晃趴在地。 “呃……这,这怎么可能!”喊着刘冰加油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场外的女生见刘冰竟然被苏信晃到,简直不可置信,有些愣神。 刘冰一倒,苏信的视野开阔无比,他再不犹豫,祭出麦迪的招牌动作,在罚球线附近,直接干拔跳投,篮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唰”地一声,中距离空心命中! “哇塞!” “漂亮!” “好帅!” 班上的女生们尖叫连连,把刘冰给抛到脑后了,苏信的动作行云流水,极为华丽好看,尤其是那招变向急停、晃到对手,干拔跳投的动作,简直是帅呆了,范儿十足。 霎时间,篮球场引起无数人围观! 苏信一发力,场面顿时呈一边倒的趋势,虐得对手********,对手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第一个球命中之后,苏信发球给于涛,于涛再传回给他,根本鸟都不鸟林峰。 苏信以一挑三,丝毫不落下风,篮球黏在他的手上,他在篮球场上如同信步而行,简直无可阻挡,对手紧贴他,他就强行杀入禁区上篮;对手放他一步,他就三分线外直接干拔跳投;对手包夹,他就和于涛挡拆绕桩,杀入罚球线附近,直接后仰跳投! 连续攻入四球,完全无视对手和对手! 掌声阵阵。苏信扎实的基本功,华丽的控球技术,飘逸的上篮动作,彻底征服了班上的女生们! 苏信一个人打的欢了,直接带球杀人禁区,无人能挡,突然,他自罚球线加速,在篮下干拔挑起,飞身大暴扣! “梆”地一声! 篮球生生灌进篮筐! 苏信双手紧抓篮筐边沿,篮筐发出一阵颤动! 一个大灌篮,震惊全场! 苏信的同桌陌水水瞬间变成了花痴、她捏着拳头在篮球场外,肥嘟嘟的脸蛋红彤彤的,大声叫唤道:“苏信,帅!我是你的铁杆脑残粉!” 阳光正好,秋风温润。 五教四楼的走廊上,正有一个女孩子站在那里,她双手捧着干净明洁的脸蛋,手肘靠在墙沿上,眼睛看着正下方的篮球场上,看着此刻正在阳光下挥洒汗水的少年,女孩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微笑。 “安然,你在看什么呢?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这时,一个女孩子走了过来。女孩长得很好看,明眸皓齿,眉眼如画,只是不同于安然的简单直接,她打扮的像个富家女孩,穿着一件及膝的粉色公主裙,乌黑油亮的头发用蝴蝶结扎起,脚下蹬着一双小皮靴,两截如玉洁白的小腿裸露在空气当中。此刻,女孩站在气场强大的安然身边,也丝毫不会黯然失色,反而更衬托出她的另一种温婉甜美的气质。 “没什么。”安然随口应了一声。 “真的吗?哼,我才不信。”女孩子嬉笑一声,挽着安然的手臂,眼睛顺着安然的视线看去,只见正对面围满了学生的篮球场下,不由地一怔:“水水姐怎么会在哪里?还大呼小叫的,苏信苏信的叫着,我倒是有点好奇,那个苏信是谁,值得她这样吗?” “可儿,你认识那个胖胖的女孩子?”安然反头看了眼女孩。 “嗯,是我表姐呢,我可没见过她为那个男生这么疯过,大呼小叫的,也不知道矜持一点。”被安然称之为可儿的女孩抿了抿嘴,带着甜甜笑意的脸蛋上又露出一丝无奈,她是替自家表姐感到无奈,她看着篮球场上最引人瞩目的那个少年,随即又摇了摇头,忍不住笑说:“嗯,难怪我表姐这么疯,打球的那小子,有点小帅!” 安然看了可儿一眼:“你不会对他有好感了吧?” “胡说什么呢,那个男生我认都不认识,哪有什么好感哦。”可儿脸蛋绯红。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可儿急不可耐地挽着安然的手:“安然,要上课了,我们回教室吧。” “好呀。”两个女孩一起朝教室走去。 第308章 你是我的流川枫 “那个打篮球的男生,好有大灌篮里的流川枫的范儿哦,只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是那个班的?” “我们班的呀,长得帅吧?今天他刚来班上报道,之前还不觉得,现在我觉得他超帅。” “嗯,他叫什么名字?” “干嘛,想要来我们班上挖墙脚?嘻嘻,不告诉你。” “小气鬼,小气鬼,你不告诉我,我难道不会自己去打听嘛。” “好啦好啦,逗你玩呢,他叫苏信,要不要我给你要手机号码?不过我可告诉你,这个苏信看起来不是那种家世很好的男生,可能也就长得帅点,打篮球不错,其他的方面,可比上你上一任的那个区委副书记儿子哦。” “死丫头,这么小就这么势利了,看你长大了嫁不出去。” “哼,要你操心,小心我近水楼台先得月,把你的苏信抢了。” “什么叫你的苏信,不要脸,你羞不羞。” 篮球场上面的石阶上,此刻坐着一对女孩子,她们不时红着脸蛋说着悄悄话,不时嬉笑着打闹在一起。而在正下方的一个篮球场上,外围围满了477班级的女生,他们看着在篮球场上那个一往无前、持球飞奔的帅气少年,忍不住捏着拳头,大声喊道:“苏信加油!苏信加油!” 篮球在苏信的手中,就像是黏在他手里,他闲庭散步般穿梭在篮球场上,三分线外后仰干拔、罚球线附近跳步投篮、中距离撤步跳投。这些技术苏信前世就练的炉火纯青,此刻在一群半吊子对手面前使出来,没有任何的难度,对手也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压迫,他最后的杀入禁区、飞身暴扣,彻底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同桌,加油。”陌水水激动地忘乎所以,她满脸潮红,捏着双手大声给他的同桌苏信加油。 苏信连续攻入五个球,3v3第一轮结束! 风头全给苏信一个人抢去了,林峰似乎有点不爽,尤其是他还被班上女生们嘲笑,一脸的郁闷,可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儿,****到找苏信的麻烦,但多多少少有点看苏信不惯。 刘冰性格不错,挺开朗,他之前给苏信连续变向晃到,出了个大糗也没在意,他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带头做了三十个俯卧撑,然后拍了拍灰尘,笑道:“苏信,你打篮球这么厉害,如果去年来我们班上就好了。” “这话怎么说?”苏信抓起手中的篮球,顺势投了个空篮,篮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再一次空心命中,场外响起阵阵掌声。 刘冰接住篮球,反身跳投,然后向苏信解释道:“江川中学明年这个时候都有篮球比赛,只是参赛的都是高一高二的班级,如果你去年来我们班上,指不定能够拿到全校第一名呢,去年我们班被别人虐惨了,都是四五十分的大屠杀。” “有你说的这么惨吗?”苏信应了一声,他明白了刘冰的话中之意,477班级就七个男生,而且除了刘冰不错外,其他的男生连半吊子水平都算不上,纯属班上人数不够,拉来凑数用的。可想而知,高二的篮球比赛,477班肯定遭到别的班男生血虐。 “往事不堪回首,哎,你看我们的班的女生这么给你面子,就是去年我们班太差了,她们心里不舒服呢,现在,”刘冰拍了下苏信的肩膀,邀请苏信去小卖部:“走吧,我请你喝饮料。” “好呀。”苏信点头,在女生们躲躲闪闪的目光的注视下,他来到篮架下面,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刘冰几个男同学去小卖部买水。 这个时候,一个女孩跑了过来,是陌水水。 陌水水站在苏信面前,双手放在后面,踮着脚尖,抬头看了眼苏信,又急急忙忙地低下头,她胖嘟嘟的脸蛋上带着一丝红晕,以至于脸上的雀斑更加的明显,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无数道目光看着而心生激动,还是因为她第一次这样子近距离接近一个男生。 苏信眯眼看着面带娇羞的陌水水,倒是不晓得自己的同桌玩的是哪一出,笑着问道:“同桌,有事吗?” “苏、苏信,给。”陌水水藏在后面的手伸出来,手里有一瓶可乐,朝苏信递了过去。 苏信的表情一滞,无语凝噎的看着一脸期待的胖妹子陌水水,心想:“大姐,您这是闹的哪一出呀,刚才在篮球场大呼小叫的,搞的我差点得抑郁症,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您老还来个更猛的?” “苏信,你艳福不浅。”刘冰咳咳的笑了两声,憋得脸蛋涨红,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怕苏信找他麻烦,赶紧跑开:”看来你用不着我请客了,那我自个儿买饮料去,哈哈……” “切,这陌水水还真是脸皮厚,” “就是就是,苏信会喝她的饮料也就怪了,也不看看她的长相。” “有些人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也难怪,这么重也不大好意思称秤吧。” 周围不时响起冷嘲热讽,声音很轻,可能也就是个别女生在暗自嘀咕,但还是给陌水水听到了,陌水水握着可乐的手指因为大力,以至于让可乐瓶发生了变形,她的脸蛋一阵红一阵白,点缀于上面的黑色雀斑愈发明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遭受过无数次冷嘲热讽的缘故,陌水水心底里忽然冒出一股热流,那股热流强烈无比,让她涌出一种的勇气,无视一切,她扬起头看着苏信:“苏,苏信,你要不要?” 苏信无奈得很,他眼角的余光发现班上的女孩子都在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瞧,个别嘴巴比较尖酸的女孩子轻声地嘀咕着,说的话可真不大好听。 苏信有点进退维谷,他感觉得出这陌水水对他的好感越来越浓,但他对陌水水完全无感,陌水水长得胖是一个原因,毕竟人都是感官动物,苏信不例外;其次就是,如果给安然知道这些,安然还不得杀到江川中学,直接把他给剁成肉酱。最后一点,苏信觉得自己欠的感情帐够多了。 其他女孩不说,光夏桔梗和安然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到现在夏桔梗这傻妮子还跟他耍小性子,不接他的电话,两人都两个月没联系了。他不会在江川中学再招蜂引蝶。这不仅是向安然保证的,也是他一定会去做到的! 不过,苏信真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去打击一个女孩子的自尊心,这种事情简直比杀人还可恶,而且,接受女孩子的一瓶饮料也代表不了什么,苏信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希望陌水水仅仅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新认识的好朋友。 “谢谢。”苏信伸出手,接过了那瓶可乐。 陌水水激动的情不自禁,在无数道错愕的目光下,她捏着拳头跳了起来:“苏信,你是我的流川枫!” 苏信咳嗽连连,心想:大姐,你不是我的苍井空呀! 第309章 连跑都跑得这么帅,我真幸福 风起、就有云散时。 上完体育课,大伙儿三三两两回到477班教室。 经过一场篮球赛,苏信在班上的地位提高不少,从无产贫农到贫下中农,再也不是那种没人疼、没人爱、没人搭理的可怜娃儿。只是,他和陌水水之间的关系在班上传的极为邪乎。 “这苏信来班上第一天,就跟陌水水搞起了,这也太大跌眼镜了吧,尤其是在篮球场的时候,陌水水给苏信送饮料,哎,那个场面,简直不忍直视。” “哎,班上六个歪瓜裂枣,天天看得我食欲不振,这一个学期以来我瘦了十斤,连减肥茶都不用喝了,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有那么点小帅的娃儿,却给咱班上最丑最胖的陌水水捷足先登,你们说说,我赵紫琼貌美如花,咋就这么命苦呢。” “你倒还好,至少减肥了。我天天对着六个明明是人、却长得像鬼的歪瓜裂枣,只能吃零食来排解心中的郁闷,你看看我,再这样下去迟早赶上陌水水,不过话说回来,女胖子也有春天。陌水水就是鲜血淋漓的例子。” 苏信每每听到一群怨妇们的埋汰声,他都想捂脸抽泣:我容易吗我?啊!为了让陌水水这个女胖子重新找回自信,我甘愿蒙受不白之冤,这种大无畏的舍身精神,放眼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也只有白求恩才有! “苏信,你的飞书账号是多少?回家我加你。”苏信的座位前,一个女孩反头问道。 女孩长得不错,瓜子脸,眼,长发飘飘,皮肤白皙,人也很高,一米六九,一身白色连衣裙,极为得体,那一双修长白嫩的大腿裸露在空气之中,极具诱惑。女孩个性十足,说话铿锵有力,走的是女王范儿,玩的是清新搭温婉,是个萌萌哒的女汉子。 不过,很奇怪的,她有一个楚楚动人的名字——楚楚。 美女要联系方式,苏信这浑身上下散发着高富帅气质的**丝哪好意思拒绝?他正想回答,可天公不作媒,或者说胖子不作美,这时,他的同桌抢答道:“苏信不玩飞书的。” 苏信一头黑线,差点栽倒在桌面上。 这陌水水真够狠,断自己的桃花运! “人苏信都还没说呢,水水你怎么知道的?”楚楚的话语之中,挑衅味道十足。她今儿就还真不相信,她比不上陌水水这死肥婆,下意识的瞥了陌水水一眼,随即撇了撇红润的小嘴巴,很是不屑。 这陌水水从上至下,就两个部位没她肥——屁股加胸部! “不信?那你问苏信。”陌水水也不是吃素的,见楚楚盯着她那个地方看,下意识地挺了挺略有规模的胸部,可看着楚楚的,又瞧瞧自己的,还是识趣的弯下了腰,然后转头看着苏信:“苏信,你是不是没有飞书,今天上午你都是这么回答我的。” 苏信心想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今天上午,陌水水跟他要飞书账号,他说过这样的话。当下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有飞书,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呃,那啥,我没有飞书账号。”苏信又加了一句:“不过我有qq号。” “这年头你还玩qq那种城乡结合部的学生玩的东西?苏信太土了吧?不过没事儿,回家我加你qq好友,教你玩儿飞书,带你去开心农场偷菜。姐姐我好好给你改造一下,争取明早把你打造成偷菜达人。”说着,楚楚示威似的瞪了陌水水一眼。 这话苏信听起来很爽,像是在大夏天暴晒一下午,回家冲了个凉一样,畅快淋漓,看来飞书这个学生社交网,已经成了江川中学的网上互动主媒体,他当即点头:“好的,今晚时间充足,楚大小姐你慢慢教。” “一言为定。” 啪地一声!楚楚和苏信来了个击掌为盟,就差十指相扣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也有qq号,也有飞书号。”陌水水胖嘟嘟的脸上满满都是委屈,最后撇了撇嘴巴:“苏信,今晚我们三个一起玩。” 苏信一头栽倒桌面上,无语问苍天、唯有泪满面。 ####### 下午的三节课,对于苏信来说,绝对是一大煎熬。 倒不是老师怎么刁难他,也非那个同学看他不爽给他使绊子,而是他的胖同桌太过于关爱他。陌水水缠着他问东问西,比如:苏信,你有弟弟妹妹吗?苏信,你爸爸妈妈在哪儿工作?苏信,你在里津市一中的时候,是不是很受女孩子欢迎? 苏信以手扶额,他真想打的回家,把家里的户口本带来给陌水水。 陌水水跟苏信真成了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放假,陌水水还不放过苏信,满是期待地问道:“苏信,你家住在哪里?” “你问这个干嘛?”苏信警惕地瞥了眼陌水水,心惊肉跳,这女胖子陌水水大有逮着他不放手的趋势。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嘛?” 陌水水嘟嘴一笑,看的苏信直反胃,他老实交代:“我家在大学城,芙蓉西路,说完了,我先回家了,明儿见。” “诶,等一下,我们一起走。”陌水水见苏信拎起书包就要出教室门,连忙拉住苏信的手,苏信反头看着陌水水:“你、你还要跟我一起走?” “嗯!”陌水水笑嘻嘻地点点头:“我家也在芙蓉路那边,我们同路,刚好一起回家呀。” 苏信差点哭了: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呀,你咋这么心狠,派一个折翼的胖天使来折磨我。再这样下去,我和陌水水之间没啥事,也迟早变成有事。 “怎、怎么了,一起回家不好吗?”陌水水一脸的疑惑。 苏信见陌水水一脸天真的模样,看来这个女孩在感情上很幼稚,一点不会瞧人脸色,心里哀怨,几次想开口,可他真狠不下心打击这个女孩,最后点点头:“没啥事,我们一起走吧。” “哇,走吧走吧。”陌水水兴奋的一跳,把她那足有三百斤的身体抛在半空,看的苏信心惊肉跳,真担心自己被砸成肉酱。 “走吧。”苏信拎着书包走在前头,陌水水跟在他后面,迎来班上女生侧目。 “陌水水,你等下等下!”这时,生活委员赵彬见陌水水要走,赶紧喊住了她:“今天你值日,你还没打扫卫生呢。” 陌水水一愣,才想起今天自己值日,不由地书包放回了课桌上,一脸的失望,对苏信道:“那,我要打扫卫生,苏信你先回去吧。” 苏信见陌水水终于放过他了,长长舒了一口气:“那我先回了,改天见。”他赶紧背着书包闪人,有如闪电般冲出教室,那矫健的身姿,那敏捷的速度,估计参加奥运百米跨栏,刘翔这奥斯卡影帝可以专心拍好莱坞大片了。 散发着暖色光泽的阳光下,陌水水看着那少年追风般的身姿,忍不住双手搅在一起,胖嘟嘟地脸上满满的幸福:”嗯,连跑都跑的这么帅,我真幸福!” 第310章 再见不遥远 苏信一路下楼,正赶上放学高峰期,校园小径上都是背着书包的学生,三三两两,散落开来。这些学生个个穿着打扮都挺时髦,说话的口气之中很有一种优越感,穿校服的学生极少,似乎江川中学对于这点管得也并不怎么严格,大有你们爱怎么整就怎么整的意思。 光从穿着谈吐上,苏信很容易看出江川中学的学生们的那份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这也是实情,如果苏信不是重生回来,对这些穿着打扮看得很淡,他来到这所号称南召省最好的中学,面对着这群有钱有势的主儿,也会心生惭愧之情。 当然,江川中学也有很多家境一般的学生,但这一类学生,肯定是学习成绩逆天,在学习的道路上一往无前的主儿,尽管距离高考还有一年,但他们基本上全部预订了重点大学,因而被江川中学特招,甚至是免除全部的学杂费。比如苏信自己,他能够来到这些学校,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凭借自己发奋考出来的成绩! 每年南召省考上清华北大的应届生,有三分之一出自江川中学,而且这还不包括大量考上外国名牌大学的学生,但这并不是说江川中学的学生就是一群只会啃书本的四眼仔,恰恰相反,这里的学生思想进步,开放乐观,而且,这里兜里有钱的大款多如蚂蚁,家里有权的官二代比比皆是。 “苏信。” 在校园林荫道上,苏信听见有人喊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校园林荫道上,一名十三四岁的家伙正大摇大摆的朝他走过来,这小男生一身黑色风衣搭配牛仔裤,全是名牌,斜挎着一个黑色阿迪包,还带着一副太阳镜,走起路来,气势十足,旁人纷纷躲避。 苏信忍不住抓了抓脑袋,有点头疼,这个小家伙,却是让他头疼不已的亲表弟——谢靖。 “苏信,你是几个意思?喊了你半天了,怎么就喊不应。”谢靖一脸不爽地看着苏信,那副表情落在苏信眼里,实在是太他娘的欠抽了。 “我就一个意思,这么多人,我没听见不是很正常吗?还有,别大呼小叫苏信苏信的,我是你哥,亲哥!”苏信伸手扯掉谢靖的太阳镜,恶狠狠地教育了一番:“带个眼镜就想当铜锣湾扛把子呀,人没多大,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全学齐了,你就不能好好读书?今年期中考试又想抱个零鸭蛋回去给你爸吃?” “切,还亲哥呢,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特讨厌,搞得跟我爸一个德性。”谢靖撇了撇嘴,仰起头,眼睛斜视着苏信:“把太阳镜还给我,国际名牌,弄坏了你赔不起。” “你这家伙小小年纪就这么势利,哎,你老子真悲哀,得,我赔不起。”苏信气不打一处来,懒得搭理这逗逼,把太阳镜甩给他,转身就走。 “哎哎哎,苏信,等等我。”谢靖赶紧追上,嘴里问道:“苏信,你怎么来学校第一天,就跟陌水水这肥婆搭上了?” “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你这小家伙怎么知道这事的?”苏信满脸疑惑,按说他在江川中学籍籍无名,大家应该还没兴趣传他的八卦,想传也不知道他这么个小人物呀。 “你打篮球的时候,我正在上体育课呢。而且陌水水这肥婆在学校里很有名气的,连我们初中部都知道的重量级人物。”谢靖看出了苏信的心思,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嗤笑道:“你混的也太惨了吧,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连那种肥婆都下得了口,以后别在学校里说你是我谢靖的表哥。丢人!” “放心吧,你想让我说,我还没兴趣说呢。”苏信随口应了一声。 “反正是你饥不择食,别说我认识你就成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打篮球不错,嗯,我以前一直觉得你百无一用,没想到是百无有一用,不错,追女孩子不错哟。”谢靖嘴巴这么说,却撇开脸蛋不看苏信,双手抱肩,好像他夸一下自家表哥,是一件多么难堪的事情一样。 “什么叫你小子?什么叫做百无一用?”苏信真有种暴走的冲动,可这谢靖打不得骂不得,他真拿这臭小子没法儿,转身就走,咱惹不起躲得起。 “诶,等一下。”谢靖突然拉住苏信,期期艾艾地说道:“苏,苏信,教我打篮球好不好?” “你这么蠢,教也白教,不教。”苏信干笑了两声,心想你小子天天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吆五喝六,跟个天王老子似的,现在也有求我的时候呀,看我今儿好好治治你这嚣张跋扈的二世祖。 “苏信,你教我打篮球。”谢靖想求苏信,可那口气咽不下去,嘟着嘴巴道:“我也不会占你的便宜,你教我打篮球,我就把我在香港新买游戏机送给你。怎么样?” “切,那种脑残弱智游戏谁想玩呀,我现在只玩儿魔兽争霸3·冰封王座。”苏信把谢靖曾经嘲笑他的话如数奉还回去,心里顿时舒畅无比。 苏信跟自己的逗逼弟弟吵个不停,两人穿过狭长地林荫道,沿着足球场,走到鹅卵石铺就而成的石径,石径两侧栽种了大量的香樟树,时至中秋,树叶微微泛起了一丝黄色,秋风荡漾,吹的香樟树叶哗哗作响,树叶跌落枝头,在低空中轻舞飞扬,给郁郁葱葱的校园增添了一丝秋日的萧瑟感。 “苏信,我就一句话,你教不教我打篮球?!” 苏信瞧也不瞧谢靖:“废话这么多,不教!” 谢靖气愤不已:“那你记好了,我回去告诉姨姨,说你在学校里早恋,跟一个肥婆在谈恋爱,看姨姨不拿鸡毛掸子打死你!” 苏信撇了下嘴,完全对谢靖的威胁不感冒:“你这臭小子能不能换点新花样,天天拿这招要挟我?你不累我都累。告诉你,我不怕。还有,我要告诉你老子,说你小子在学校里掀女孩子的裙子,上课期间,拿镜子偷窥女孩子的内裤。” 谢靖表情一囧,结结巴巴道:“那,那有这事儿,你胡说八道,纯属诽谤我!” 苏信嘿嘿笑了起来:“我胡说八道?我诽谤你?得,明儿我去你班上打听打听就清楚了。” 谢靖大怒:“你,你敢!” 苏信吹了下口哨:“你说我不敢我就不敢了?哎哟,真搞siao。” 两人吵吵闹闹,苏信带着谢靖穿过大片大片的香樟树,走到石径的尽头,正对面便是江川中学的大门,眼前的视线陡然开阔起来。 秋天的风儿轻卷,昏黄的树叶在暮色下轻舞飞扬。几缕折射着暖色光泽的阳光洒落,略略地有些刺眼。苏信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当他适应了光线之后,毫无征兆的,一个女孩子映入他的眼眸当中—— 周小恬! 第311章 干你是分分秒的事儿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你总会在某一个你自以为他绝不可能出现的时间;在某一个你自以为他绝不可能出现的地点;遇到某一个你自以为早已经忘记了的他。然后,一股熟悉的感觉犹如洪流般席卷了你的全身,你会错愕;你会犹豫;你会纠结于该不该打招呼。 若是懦弱,你会在对方发现你之前抽身而去,再也不见。 若是勇敢,你会微微笑着,对他说一句:“好久不见。” 上面的这一段话,就是此刻周小恬的内心真实写照。 在她看见苏信的那一刹那,这些情绪在她内心里次第演绎,犹如好莱坞灾难片,惊心动魄,情难自持。如果拿一个听诊器放在她的心脏上,绝对爆表。 周小恬红润的嘴巴微微隙开,双手搅在一起,只是一刹那过后,这些情绪变化全部消失,归于平静,她白皙如玉的脸庞带着微微笑容,只剩下淡若清水的一句:“苏信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小恬。”苏信脸带微笑,然后,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周小恬身边的男生。男生长相斯文,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此刻也正看着他,只是一瞥以后,便收回了目光。 苏信没有多想,他知道周小恬早在高二上学期的时候,就从里津市外国语中学转到江川中学来了。只是这事儿跟他好像没什么关系,当时也就没在意,时间一长,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今天在江川中学偶遇周小恬,苏信挺诧异,看到周小恬的第一眼,他的心里跟着涌出一种莫名地情绪,有点紧张,有种怀念,有点不知所措,但只是一刹那之间的事儿。 他和周小恬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相比于一年前,如今的周小恬变化并不大,只是好像高了不少,有一米六七左右,打扮依然恬静可人、白色百褶纺纱的公主裙,脚下蹬着一双黝黑锃亮的小皮靴,十足的乖乖女形象。 苏信松了一口气,最初见到周小恬的那一份莫名地紧张消弭殆尽,因为周小恬的这一句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的“苏信,好久不见。”让苏信明白,周小恬已经彻底忘记了他,彻底开始了她的新生活。 苏信并不想再和周小恬再有任何的感情纠葛,他宁愿把周小恬当成一个小妹妹。我们都需要明白,初恋无限好,只是死得早。 自第一句淡如清水的问候之后,周小恬没有说话了,场面不免有些尴尬,苏信率先问道:“小恬,周叔叔还好吗?”他知道去年的时候,周朝然被调到了南召省教育厅,只是具体的职务却不清楚。 “嗯,我爸还常常说起你呢。”周小恬微微笑了下:“苏信哥,你什么时候来江川中学的?” 苏信应道:“就今天刚来学校报道。” 周小恬抿嘴道:“感觉江川中学怎么样?” “嘿嘿,肯定很好,肯定很好。”苏信还没说话,后面的谢靖凑了上来抢答了:“至于江川中学很好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有你呀。” 周小恬白净的脸蛋上闪过一丝红晕,抿了抿红润的嘴巴,然后脸带疑惑地看着谢靖,不知道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家伙跟苏信是什么关系。 谢靖连忙解释道:“哦,美女,忘了介绍,我是苏信的亲表弟,我叫谢靖。你以后也可以叫我表弟。” 谢靖最后的一句话,让周小恬莹白的脸蛋荡漾起了红晕,羞红无比。苏信满头黑线,真他娘的想一脚踹飞谢靖,这家伙尽给他捅娄子。 “小恬,这位是谁?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旁边戴着眼镜的男生笑着问了一句,他见周小恬和苏信聊得火热,而且周小恬一口一个苏信哥,他心里不免有些不大舒服,倒不是对这个叫苏信有多讨厌。只是旁边那个叫做谢靖的小男生说的话,让他心里冒出一股火气来。 康城很喜欢周小恬,跟周小恬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虽然谈不上是男女朋友,周小恬对他也是若即若离,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平时上下学都在一起,在班上是被公认的一对,现在莫名其妙地跳出一个男生,而且几句话没说,这男生就吸引了周小恬全部的注意力,眼眸之中还带着莫名其妙的情愫,他这个“正牌男友”心里怎么可能舒服的了。 周小恬应声道:“哦,他是我在老家里津市的好朋友,我们从小玩到大,叫苏信。”她又向苏信介绍起了身边带眼睛的男生:“苏信哥,他叫康城,我的同学。” “你好。”苏信率先向这个叫康城的男生示好,不过他感觉的出这康城看着他的目光之中,突然多了一份警惕,而且脸上的表情极为不善。这多半拜谢靖那句拉仇恨值的话所赐,苏信头疼不已,他想安生在江川中学好好读书,尼玛开学第一天就遇到这破事儿。 “苏信是吧?”康城嗤笑了一声:“你今天才来江川中学,那我给你一个忠告:说话做事小心一点,安分一点,会对你有好处的,毕竟江川中学不是你以前的高中。” 苏信眉头一皱,心里有点不舒服,这康城说话带刺,暗自警告他不要接近周小恬,但他实在是不想闹事,忍忍也就算了。而且,他不想为了周小恬跟一个莫名其妙的男生起冲突,因为他真的对周小恬没有那份感觉。 旁边的谢靖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戳向康城:“你怎么说话呢,嘴巴长在屁股上了是吧?我表哥怎么样还轮不着你来指指点点!”他心想周小恬是你什么人了?我说我的,轮得着你在这里吃干醋,唧唧歪歪暗地讽刺人,真他娘的想两个耳巴子扇死这傻逼! 周小恬吓了一跳,苏信也是微微的惊了一下,别看谢靖年纪小,今年才初二。他在家里是天王老子谁也不服,在江川中学,同样没把谁放在眼里过。 康城有点城府,并没有被谢靖的一句话弄得失态,他不阴不阳地暗讽苏信:“苏信,管好你的表弟,别随口说脏话,低了素质。”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了,因为我跟你不熟。” 被人指着脑门,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苏信随口顶了一句,但他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见一脸火气撸衣袖的谢靖,这次他事先有了准备,在后面猛拉了谢靖一把:“算了。” 谢靖不由地心里不爽,你吊毛线吊?要不是自家表哥太孬种,在江川中学的地界上,老子要干你是分分秒的事儿! 第312章 川中学的校花 站在校园林荫道上,四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康城脸带笑容地看着苏信,苏信一脸的无语,而谢靖双手抱肩斜视着康城,大有一副你他娘的瞧,明儿校门口来信砍的意思。 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忍不住侧目,心想这三个男生大眼瞪小眼玩儿三角恋,合着站在旁边的女孩成了裁判员。那这三个男生真是瞎了狗眼,女孩那么漂亮,直接抢裁判员得了。 周小恬经过最初的措手不及,马上反应过来,眼见着两个男生因为她发生冲突,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出口制止,除了苏信的表弟突然间的恶语让她反应不及外,她也想知道面对康城的挑衅,苏信究竟是什么样的反应。 有的时候,周小恬真的想知道苏信是不是还像小的时候一样,那么在乎她?甚至是为了她和别的男孩子打架,然后鼻青脸肿的一晚上不敢回家,拉着自己在公园里过一宿。 周小恬并没有对苏信心存幻想,并不期待苏信还像小的时候一样喜欢自己,宠着自己,否则她也不会离开里津市,来星沙市江川中学读书。她只是对于曾经在她心里留下过深刻痕迹的男生,抱有一丝的期待。至少,苏信的内心深处,还有自己的存在,只是隐藏的很深,连苏信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面对康城的挑衅,苏信没有反应,一脸无所谓。如果苏信真的有那么一点在乎她,就不会这样子。周小恬的心里莫名地涌出一丝小小的失望,但并不强烈,这种感觉一下子就消失在她的心里。 周小恬有些意兴阑珊,这场闹剧该结束了,开口说道:“康城,我们走吧。” “好。”康城笑了一下,他之前对苏信说的那一番话,只不过是想警告苏信,作为一个安分一点,别动不动,他还不至于真的就和苏信发生冲突。现在周小恬这么一说,他借驴下坡,又说道:“小恬,我们今晚去万达电影院看电影吧,今天最新的《007》要上映了。” 周小恬瞥了眼苏信,其实她对康城并没有什么感觉,如果是平时,多半会拒绝,可现在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心思,带着小女孩惯有的想法,好像想要苏信吃醋,她笑着点头:“好呀,不过我要看。” 谢靖哼了一声,在苏信后面嘀咕道:“苏信,如果是我,今晚我非得把全城的万达电影院全包下来,让康城这狗日的给老子装逼!”苏信头疼不已,扯了他一把,低声骂道:“别废话!” 周小恬反头看着苏信:“苏信哥,我先走了,有时间去我家玩。” “好。”苏信点头,目送周小恬和康城离开。 康城临走之前,还耀武扬威的瞪了苏信一眼。 苏信忍不住摇了摇头,傻逼年年有,今儿特别多。 “哟呵,还像个二愣子盯着人家女孩看呀。”谢靖哼了一声,他对苏信刚才拦着他还耿耿于怀,忍不住揶揄道:“啧啧,你的小恬妹妹都走那么远啦,别说脸蛋,屁股都看不着咯。” “你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苏信没好气的瞪了谢靖一眼。 “我胡说?人周小恬都承认是某人的青梅竹马,而且,某人脸上的表情明明写着我舍不得我的小恬妹妹,还非得口是心非,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啧啧,你这家伙也太没出息了,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初恋给那个四眼仔康城抢走,如果是我,我他娘的非得冲上去,把那个四眼仔打的他老娘都认不出来为止!” 谢靖满是失望地摇了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样:“苏信,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哎,我知道你孬,你没种,算了,以后别在江川中学说你是我哥,我丢不起这人!” 苏信真是两头不讨好,两头受气,最后给气乐了,他看着像个小大人的表弟,心想这家伙才读初二呀,搞得跟情圣似的,也难怪,他老子是土豪,他是小土豪,泡妞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谢靖这家伙天天为女孩子争风吃醋,打架斗殴,可毕竟年纪太小,对于感情之事却一知半解,懵懵懂懂。苏信瞧了眼谢靖,他很想告诉谢靖:“很多时候,武力绝对不是讨好一个女孩子的好方法,用智慧彰显个人英雄主义,更容易赢得女孩子的青睐。” 苏信想了想,随即收回目光,这些其实很粗浅的道理,还是他自己去领悟吧,谢靖也到了该去了解感情之事的时候了。至于谢靖说的什么他对周小恬恋恋不舍。苏信从来不想否认,他一直对周小恬还有那么一点留念。 在苏信的童年里,周小恬扮演了一个无人能及的角色,这是一个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童年色彩的女孩子,又岂是说放得下就能放得下的?其实苏信一直在心里反复的强调,他和周小恬没有可能,他再也不想生活在周小恬的阴影中,这段只会给自己带来痛苦的记忆,还是彻底埋葬了吧。但到了最后,却是成了自欺欺人。 他和周小恬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苏信有点意兴阑珊,也不想跟谢靖嘴上较劲,转身朝校门口走去。 “苏信,别想着你家小恬妹妹了。”谢靖领着书包追了上来:“你晓不晓得江川中学的校花是谁?” “我没兴趣知道。”苏信随口应了一声,现在几笔感情帐搞得他焦头烂额,安然因为夏桔梗不肯和他来江川中学,夏桔梗因为安然不接他的电话。这两个傻丫头全跟他赌气。 苏信差不多要白头搔更短了,可好死不死的,上午又冒出了一个折翼的胖天使陌水水,缠了他整整一天,现在回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苏信真有种想哭的冲动。 就在刚才,又突然冒出了曾经非常非常喜欢的女孩——周小恬,还差点为了周小恬跟康城这傻逼打架。现在苏信只想骂一句:江川中学的校花长得像凤姐还是范冰冰,关我屁事呀! “那倒也是,你挺有自知之明。”谢靖见苏信兴趣缺缺,砸吧了下嘴巴,点头道:“像你这种遇见妹子连闷屁都放不出来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土鳖气质的家伙,知道也没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也得看看癞蛤蟆敢不敢蹦上天去吃呀。” 苏信给谢靖气得七窍生烟,停下脚步:“我说谢靖,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哥呀?说这话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是我哥就怎么滴,哼?难不成还不准我说实话嘛。”谢靖撇了撇嘴巴,满是不爽地说道:“而且你还不答应教我打篮球。哼,等下子回家,我告诉姨姨,说你不仅喜欢肥婆,而且在小学就早恋了。” “得,你去告状吧。” 苏信一脸无所谓,双手抱着脑袋,继续走着。 “喂!喂!喂!喂!苏信,你这是什么态度?给我站住。”谢靖见苏信不吃这套,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见苏信走远了,他赶紧追了上去:“苏信,我把江川中学校花的联系方式告诉你,你教我打篮球怎么样?她可是你们高三年级组的哦,她的联系方式,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的。”在他想来,苏信如果是一个正常的男生,绝对对这些感兴趣。 “说了我不想知道,而且你不也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既然这样,我还是眼不见为净,心不想为妙。”苏信应了一句。 “哦,原来你不想知道呀,成,那我偏偏要告诉你。” 谢靖追在苏信的屁股后面,叨叨絮絮跟个八婆似的在苏信耳边聒噪不停:“江川中学的校花叫做秦可倾,那可是真正的大美女哦,简直是美女明星一样的人物,不过你的这个青梅竹马周小恬在江川中学也挺有名气的,啧啧,没想到,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跟她曾经有一腿,艳福不浅,不过现在好像你被周小恬甩了,周小恬还跟康城这傻逼走了。哎,真可怜。难怪现在火气这么大,先憋着吧,回家我让姨姨给你做童子尿炖王八,降火的。” 苏信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表弟,真有种淡淡的忧伤:“如果你小子再早生二十年,刘镇伟拍大话西游,就不会邀请罗家英扮演唐僧了。” “别打断哥的话,我还没说完呢,你着啥急了。”谢靖一脸不爽的看着苏信:“苏信我告诉你,今天我收到了情报,江川中学高三年级除了你这个新生,还来了个大美女转校生。” 苏信翻了下白眼:“有多美呀?” “巨美!是真正的超级无敌巨美大美女,甩你的初恋小情人周小恬八条街呢,而是两座城隔着的那种街,江川中学公认的校花秦可倾跟她比起来,啧啧,也就一半一半,勉强能打个平手,不过更劲爆的消息是,那女孩竟然还跟校花秦可倾一个班的呢。也不知道两个大美女在同一个班上,会不会打起来。”谢靖砸吧了下嘴,一脸的向往:“啧啧,美女互殴,上演香港武打片,想想那副场面就很过瘾。” 苏信有点纳闷了:“你小子人没多大,英语二十四个字母没背全,咋这些破事一清二楚呀?” “切,还说我呢,英语明明有二十六个字母!” 谢靖一脸鄙视的看着苏信:“亏你还是江川中学重点班的学生,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一年后清华北大稳拿,真给我丢人;真给姨姨丢人;真给我们全家丢人!” 苏信满脸无语,风中凌乱。 他给谢靖气坏了,脑子短路,连英语多少个字母都搞错了,这传出去还不得给人笑掉大牙。苏信摇了摇头,赶紧平静心情,不跟谢靖这小逗逼一般见识,大步朝校门口走去。 谢靖又追了上来,不依不饶道:“苏信,你到底教不教我打篮球?” 苏信道:“教你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谢靖拍拍胸脯:“什么?你说,这世界上就没我谢靖办不到的事情!就算是你想让我给周小恬送情书,或者是喊人暴打康城这傻逼一顿,当着全校帮你送玫瑰求爱,我也照办不误。” “我的条件就是——你给我闭嘴!” 第313章 阴魂不散的陌水水 苏信回到家,爸妈很关心他在新学校第一天的情况,问东问西。 开学第一天,除了偶遇周小恬让苏信措手不及外,总的来说倒也顺利。至于他和周小恬的事情,苏信不想让老妈谢小芬知道,等下又生出什么幺蛾子。其他的倒还好,江川中学说起来很高大上,但总归是一所学校,没什么习惯不习惯。 要说起来,在江川中学,唯一让苏信头痛不已的就是新同桌陌水水,这一整天阴魂不散地缠着他,搞得他只要一想起陌水水,坐到马桶上都茶饭不思,吃了一打健胃消食片,才犹记起里津市的酸辣鱼粉是啥滋味儿。靠,江中药业可以邀请陌水水去当形象代言人了。 第二天,苏信来到477班教室,推开教室门的第一眼,苏信的目光直接射向自己旁边的座位,上面空空荡荡,登时紧绷着的心脏舒畅无比,胖天使陌水水还没来。 苏信心情大畅,推开门,正想往里面走。这时—— “哇,苏信,你终于来了!” 苏信反头看着陌水水,差点泪奔:“大姐,你这是干啥,想吓死我呀。” “呃……不好意思,吓到你了。”陌水水,然后把藏在后面的手递到苏信面前:“给,我给你带的早餐。” 苏信的目光顺着陌水水滚圆粗大的手臂,一直向下移动,直到陌水水的手指关节处,上面挂着一个透明袋子,袋子里面装着一瓶牛奶、一个蛇果,一块克莉丝汀面包。 苏信吞了一口唾沫,他又想拒绝,又不好拒绝,真是愁肠百转,最后挠了挠头,故作轻松道:“那个啥,不好意思,我是吃了早餐才来的。” 陌水水说道:“没关系呀,再吃一份,长胖点,看你瘦不拉几的。” “扑哧”教室里响起一阵阵嗤笑,却是班上的那些女生们看到这幅场面,没忍住笑出声来。苏信表情一滞,赶紧接过早餐,滚回座位,管他三七二十一,吃了再说,苏信也无所谓了,爱咋整就咋整吧。 陌水水看着苏信大块垛嚼,捧着下巴问道:“好吃吗?” “太,太好吃了。”苏信重重的点头,肚子里一阵反胃。 “苏信,有好吃的分我点呗。”这时,刘冰走了过来。 苏信简直是求之不得,赶紧把那块克莉丝汀面包递了过去。 刘冰刚准备接面包,看见陌水水紧紧地盯着他,目光之中充满了愤怒的火焰。刘冰心里发毛,这胖子发起怒来,他今儿就要横尸477班教室了,赶紧缩回手,道:“嘿嘿,美女赏赐,你还是慢慢吃吧,我吃过早餐了。” 苏信瞥了眼刘冰,心想你小子是寒碜我呢?还是瞎了钛合金狗眼呢?嗯,看来是后者。 “苏信,你打篮球这么厉害,要不参加学校的校队,如果在努力一把,你有成为专业篮球运动员的潜力,指不定高考可以加分呢。”刘冰拉了条椅子,反坐在苏信面前。 “没兴趣,高三了,咱还是安心搞学习比较实在。”苏信对刘冰观感还不错,毕竟477班一共就七个男生,难道找着一共有共同话题的男性同胞。 刘冰点头:“中午你回家吗?” “不回,太远了。”苏信摇头。尽管苏信是通学生,但中午回家吃饭太麻烦,跑来跑去时间浪费了,人还累得半死。 刘冰道:“那中午一起吃午饭吧,我请客。” “好呀。”苏信虽然不知道平白无故的这刘冰为什么要请他吃饭,但他可不会拒绝。他抠着呢,天下掉下来的免费午餐,不吃白不吃。 上午第一节课是八点,现在才七点半,时间还早。两人扯起淡来,刘冰挺有女人缘的,他一来,苏信的桌位四周顿时成了女生们的海洋,叽叽喳喳跟个麻雀似的,把清晨的宁静搅得粉碎。 其实也难怪,苏信没来之前,班上一共五十多名同学,就六个男生,五个长残了,歪瓜裂枣扔在,就刘冰人模狗样还能看,可想而知,班上五十多名女生,一个个饥渴难耐,看着明明长得像赵本山的刘冰,就像是看见了刘德华。 苏信不由地赞叹,活在女儿国的世界里,真尼玛的**。 “刘冰,你好偏心,中午请苏信吃饭,我也要去。”说话的是苏信正前边的楚楚。楚楚说完之后,还恶狠狠地瞪了苏信一眼。 楚楚昨天下午一回家,就加了苏信的qq,没想到苏信这坏蛋一晚上没上线。看看她的熊猫眼,就知道一晚没睡好,是想苏信想的,想着要怎么打死苏信这放她鸽子的混蛋。 苏信心里暗叹,昨晚他跟安然打电话到凌晨,哪里还记得这茬呀,解释说自己忘记了,楚楚偏偏不相信。他也没辙了,那就让楚楚继续不信吧,楚楚人长得不错,不过他可没兴趣哄楚楚开心。 “呃……好呀。”刘冰倒也没介意,同意中午的聚餐带上楚楚,毕竟多个妹子多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嘛。 “哼,还是刘冰人好。”楚楚哼了一声,继续讽刺苏信:“哪像某人,嘴巴没毛,办事不牢。” “嗯,还是刘冰人好呀。”苏信深表赞同,他秉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赶紧点头:“如果我是女的,这辈子绝对非刘冰不嫁。” 苏信的话气得楚楚牙痒痒,恨不得一口咬死苏信! “刘冰,你请楚楚吃饭,我们也要去。”其他女孩子见刘冰请楚楚吃饭,顿时不干了,非得让刘冰带上她们。大家都是同学,凭什么只带楚楚一个女孩?楚楚长得也就那样,不过是屁股上多了几斤肉而已。 刘冰表情一滞,下意识地摸了摸兜里的钞票,然后他有种泪奔的感觉。 “放心吧,中午我说了算,都去,大家都去,地儿你们挑,少于一千的不去。”苏信推波助澜,看着刘冰满脸黑线,心里直乐,心想反正是刘冰掏钱,人越多越好,自个儿吃完拍屁股走人就成。 “那,那,苏信,我也要去。”旁边响起一道弱弱的声音。 苏信转头,看着一脸期待的陌水水,顿时欲哭无泪,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了。 有句话苏信一直想告诉陌水水:大姐,您能不能给我点人身自由啊。 第314章 风一样的阳光少年 “叮铃铃……” 上课铃声一响,刘冰滚回自己的座位,同学们三三两两滚了蛋。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唐学礼走进了教室,他把手里的一沓试卷扔在讲台上,一句话让下面的学生********:“今天模拟考。” “哎,又考试呀。”教室里响起一阵阵哀怨声,像是昨晚给母老虎玷污了一样,不过没多久,大家的怨气就自动烟消云散。天天考,月月考,学生们早已经麻木了。 这就是高三的生活,考试是这块灰色调的土地上的主旋律,无论愿不愿意,不管接不接受,学生们都要在无休止的学习以及考试的海洋里徜徉,谁游得快,谁游得勤,谁就是最先登陆彼岸的胜利者。 一张张试卷传递下来,拿到试卷的同学们开始答题,试卷传到最后一排,苏信拿到试卷,他翻了翻试卷,一眼扫去,对这套试卷立马就有了大致的分析,试卷并没有什么难度。毕竟文科的数学相比于理科容易不少。这是苏信的抢分点,他在里津市一中的时候,数学成绩从来没有低于一百三过,基本上保持在一百四十分以上。 相比于文科,苏信真正的强项是理综,只是当初高二分班,他想要和安然分在同一个班上,所以选择了文科。不过没关系,等到明年高考的时候,他要报考的专业是经管工商国际金融之类的专业,选文科和理科没有什么影响,而且相比起来,他的文科也差不了多少,用不着死那么多脑细胞,数学又是绝对的强项,至于什么文科需要死记硬背的,那是纯属扯淡,学习都需要方法的。 苏信拿起笔,快速答题。 时光渐渐,秋日的暖阳透过窗户倾泻进来,在玻璃上,映射出一张张快要褪去青稚的脸庞,脸上的神色一丝不苟,都在认真作答,安静的教室里,只剩下笔尖触碰试卷的沙沙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班主任唐学礼一声不响地站在苏信的背后,他一眼扫去,试卷上密密麻麻,已经做好了的题目当中基本上没有什么错误,而且速度奇快,才不到五十分钟,苏信已经在做试卷最后面的压轴题。 唐学礼忍不住点了点头,以前还担心苏信落下大量的课程,影响到成绩,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优秀的学生,永远会 一个小时之后,所有的题目做完,苏信搁笔,微微伸了下有些坚硬的腰。抬头扫了眼教室,发现大家都还在认真作答,看来自己速度快了点。 “苏信,把你的试卷给我。”背后的唐学礼开口道。 苏信反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后面的唐学礼,略略有些错愕,但他一怔之后,立马把试卷递给唐学礼。 唐学礼拿着试卷离开了教室。 苏信收回目光,没事可做,转头,看见同桌陌水水眉头紧皱,想来她遇到了难题,胖胖的脸上紧揪成一团,点缀其上的雀斑愈发明显,像是一块芝麻大饼给揉成了包子形状。 那副表情实在是好笑,苏信摇了摇头,也不打扰他,从课桌里掏出一本复习笔记,是姐姐温婉送给他的,他认真看了起来。 秋日阳光明媚,时光静走…… 一上午都是数学课,当第三节课上课的铃声响起,唐学礼走进了教室,然后把简要答案写在黑板上,对大家说:“收卷了,同桌之间互相批改试卷。” 同学们放下笔,然后把试卷递给同桌,陌水水知道苏信的试卷给班主任拿走了,倒是有点好奇:“苏信,班主任 “我那知道呀,要不你给我去问问班主任?”苏信应了一声。 “我才不!”苏信的话里话外,都有一种不把她当回事的味道,这让陌水水忽然有点生气,感到委屈。 “哈哈,开玩笑的,别在意别在意。”苏信见陌水水突然发飙,胖脸揪成一堆,还是安慰了一句,然后接过陌水水的试卷,上面的字迹工工整整,出错的地方很少,苏信不由地对自己这个胖子同桌刮目相看,看来陌水水的学习成绩很好。 苏信拿出红笔,给陌水水改起来了。 陌水水伸直了脖子,满是好奇的凑到苏信面前,看着苏信给他批改试卷。 自窗外倾泻而来的阳光下,少年瘦削的脸庞极为帅气,蓬松的头发极有层次感,轻抿着的嘴角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好看极了,只是少年少了平时的那一份浮夸、或者说是漫不经心,反倒是她极少见的认真,此刻握在少年手中的笔尖磨挲着试卷,发出微微沙沙的声响,正在一丝不苟地批改试卷。 陌水水的心里涌出了一股暖意,荡漾全身,这种感觉来的毫无征兆,来的莫名其妙,这是她十八年来,没有体会过的一种感觉,带着一丝微酸,还有一丝甜蜜,总之是很幸福。 陌水水胖胖的带着雀斑的脸上、洋溢出了灿烂的笑容。 二十分钟后,同学们互相批改完毕。 正在讲台上批改一张试卷的唐学礼站了起来,他开口道:“好了,现在我给大家讲解一下试卷,不过在这之前,我要特别地表扬一个同学。” 同学们不由地纷纷抬起头看向唐学礼,能够受到班主任的表扬,虽说身上不会多一块肉,而且大家年纪不小了,不会特别的在意这些,但不管怎么说,被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时候,而且班主任不是那种轻易表扬同学的人,大家不由地有些期待。 唐学礼看着台下同学们的反应,目光一扫,最后落到教室最后面的苏信身上,目光之中有欣赏的味道,他扬了扬手中的试卷,说道:“我要表扬的同学是苏信。我已经看过苏信的试卷了,整张试卷他只做错了一道选择题,一百四十五分!” “刷!刷!刷!”无数道目光落在了苏信的身上。 数学在文科班一直是个非常难的科目,更何况是在女生云集、艺术生云集的477班级,只要数学不是差太多,勉强能够跟上大部队,大家基本上都是习惯性的放弃数学,转而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其他科目上去。 在477班,每一次考试能够上110分的同学都是凤毛麟角,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苏信,一个才来班上不到两天的新同学,一下子考出了145的高分,大家不免艳羡。 唐学礼很高兴能够看到同学们的这种反应,一个集体想要更加的出色,是需要树立一个榜样的,他道:“可能大家不知道,其实苏信转学来江川中学之前,一直是里津市一中的第一名,这个记录从他高一下半个学期开始,一直延续到高二下学期,在里津市一中至今还没有人打破过。而且,今年上半年四大名校的联考,他考出了全省第十八名的成绩。” “哇塞,这也太变态了点吧!” 此言一出,教室里响起一阵阵错愕声! 里津市一中虽然不及江川中学,但里津市一中作为南召省历史最悠久的中学,同样是南召省的四大名校,知道的人可不会少,里津市一中的第一名来到江川中学,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四大名校联考,基本上囊括了整个南召省的学习天才,苏信能够在联考上考出全省第十八名,那可是绝对的清华北大的料子,基本上板上钉钉! 女生们看着苏信的目光之中,不免多了份热切,如果昨天这个新同学给大家的印象是一个阳光灿烂、说话做事很漫不经心、在篮球场犹如风一样的阳光少年。那么今天,苏信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一个学习天才! 面对着同学有些古怪的目光,苏信一脸的淡定,正襟危坐听老师讲课,跟个衣冠禽兽似的。他必须得承认,他心里正在暗爽,他是一个普通人,受到表扬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也没想像小孩子那样,为此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以为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自己在心里乐呵乐呵、也就罢了。 “另外,可能大家不知道,苏信之所以这么迟才转学来江川中学,是因为他前段时间受了伤,他比大家落后了足足一个学期的课程,现在能够考出这个成绩,肯定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非常的不容易!” 唐学礼顿了一顿,继续道:“我今天站在讲台上把这些事情告诉大家,只是想强调一个很简单却总是被你们忽视的道理,成绩的好坏在于你自己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一份优异的成绩单下面,总有令人心酸的痛苦和折磨,希望大家多向苏信学习!” “啪!啪!啪……”教室里,掌声响起。 “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唐学礼拿起苏信的试卷,开始讲解题目。可是同学们都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把目光投向最后的苏信,尤其是苏信的同桌陌水水,看着苏信的目光之中,满满的都是错愕,随即拉着苏信的手臂:“苏信,你怎么这么厉害的?” 见陌水水一脸的崇拜,苏信忍不住想要装逼,笑道:“老师不是说了嘛,一份优异的成绩单下面,总有令人心酸的痛苦和折磨,你努力吧。” “嗯、嗯,好的。”陌水水激动地胖脸涨红,以至于上面的雀斑愈发明显:“不过苏信,你以后要辅导我学习,要天天辅导我。” “噗通”一声!苏信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第315章 那么胖的女孩,你也下的了嘴? “叮铃铃……”放学的铃声响起。 唐学礼喊了声下课,教室顿时沸腾,爹好娘好没有放学好。 苏信想着中午有大餐吃,对隔座相望的刘冰吆喝了一声,拎起书包朝教室门口走去,而陌水水也急急忙忙拿起,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这一对组合,咋看咋有唐代的恶少与美女的风范。为啥陌水水是美女?唐朝人全是青光眼加白内障,喜欢肥婆。嗯,色鬼加变态李隆基带坏这个头,喜欢自家儿媳妇杨贵妃这死肥婆。 苏信刚走两步,却被楚楚拦下,楚楚嘟着红润的嘴巴说道:“苏信,你成绩怎么好,我不管,下午给要记得给我辅导数学。” 苏信以手扶额,想起陌水水死缠烂打让他辅导的事儿,就无语凝噎,现在又来一个祖宗奶奶,他惟有泪千行,班主任唐学礼这是何苦来哉?尽给他制造麻烦。 陌水水却是哼了一声,想来对楚楚不满,苏信瞥了陌水水一眼,心想你不爽,我偏要答应。他拍拍胸脯:“成啊,小事一桩、小事一桩,今天我好好辅导辅导你。” “苏信,你真好。”楚楚嬉笑着,拉着苏信的胳膊,好一副甜蜜表情,把昨晚苏信放她鸽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她没有忘记,要想陌水水示威,瞪了陌水水一眼。 这文科班的萌妹子就是这么滴强悍,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一点不知道矜持,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话是这么说,苏信心里正暗爽。 刘冰喊齐了中午吃饭的人,一共十二位,四个男的,除了苏信和刘冰之外,还有于涛和林峰。于涛和林峰都是刘冰好朋友,自然跟着一起去。 至于陌水水,苏信已经有着非常深刻的认识,知道陌水水又要缠着他了,拿着棒槌撵也撵不走。不过今天请客吃饭的是刘冰,陌水水去不去,还真轮不到他发表意见。没有办法,还是让陌水水跟着吧。 一群人下楼,楚楚说道:“苏信,没想到你篮球打得好,学习也这么好,看来在以前的高中,你很受女孩子的欢迎,是不是已经有了女朋友?说,从实招来!” 陌水水满脸紧张的看着苏信。 苏信连翻白眼:“有又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楚楚笑眯眯地看着苏信:“哼,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到。苏信,我挖定你了!” 众人栽倒,苏信看着这个彪悍无比的萌妹子,飙血五步。 陌水水突然感觉自己的初恋将是一条曲折无比的道路,前面布满了各色各样的丑女,现在的楚楚就是最大的威胁! 说说笑笑中,众人穿过成片的香樟树,踏上一条宽约二十米的柏油大道,道路的尽头,便是江川中学的校门。 这柏油大道是出校门的必经之路,同样也是左拐去食堂的捷径,此刻又正值放学的高峰期,自各条岔路口而来的学生铺满了整条道路,密密麻麻,犹若蝗虫,汇集成河,朝校门口汹涌而去。 苏信越过鹅卵石铺就而成的小径,视野豁然开朗,他看着密密麻麻的学生,刚想顺着人流朝校门口走去,却毫无征兆的,看见了远处的一个岔路口上,走出来一个短发女孩。 那一刻太过于出乎苏信的意料,以至于他的瞳孔紧缩,抬起来的脚悬在低空,呆愣半晌,看着那个短发女孩的背影,一股熟悉感从他心底里油然而生,像是海浪一样,一波一波地冲出心房,荡漾全身,最后直冲天灵盖。可仅仅是一刹那的愣神之间,女孩便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苏信猛然惊醒,喊了一句:“安然!”,猛地追了上去! 刘冰等同学全莫名其妙地看着苏信,不知道他搞的是哪一出。 在密密麻麻的人流当中,苏信千回百转,反反复复的寻找那个女孩子的身影,有的时候,苏信看到短发女孩,直接喊一句安然,然后去抓女孩的肩膀,以至于惹起不少女孩子的白眼,个别比较彪悍的女汉子恶狠狠地瞪着一脸魔怔的少年:“神经病啊你!” “不好意思,我忘带药了。”苏信满脸颓唐地应了一句,然后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四下张望,寻觅那个像极了安然的女孩子的身影。 广阔的柏油大道上,成百上千的人潮涌动,熙熙攘攘犹若门市,他就像是一叶轻舟,在海浪之中奋力前行,寻觅那能够给予他温暖的港湾。 “找不到,找不到了!” 苏信满脸沮丧,停下脚步,终是放弃了搜寻。 他站在密密麻麻的学生当中,一时间思绪如潮,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安然怎么可能来江川中学呢?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我眼花看错人了!” 苏信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刚才他在学生人流中,看到一个女孩子,女孩子的背影真的好像好像安然。可是他一眨眼,女孩就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人海当中,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苏信心想一定是自己弄错了,依着安然的性子,不可能来江川中学!就算要来,也不可能瞒着他来。 他抬起头,眯眼看着火辣的太阳,莫名其妙的感觉心脏上少了一块,就像是一个孤独的旅人迷失在荒芜的沙漠之中,突然看见前面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他朝着宫殿拼命地跑去,明明触手可及,可怎么也追不上,最后才发现,那只是海市蜃楼。 “苏信,你转来转去再找谁呀?”这时,刘冰和于涛还有气踹嘘嘘的陌水水也赶了过来。刘冰见一向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苏信此刻脸上有种莫名的颓靡,不由地问道:“遇到熟人了吗?“ 苏信点点头:“里津市一中的好朋友。”随即又摇了摇头,不愿多说:“我看错了。不是她,走吧,吃饭去吧。” 人潮如浪,一行人随着密集的人流而去,消失在柏油大道上。 之前苏信反复寻觅的转角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孩子。 女孩双手插袋,静静地站在郁郁葱葱的香樟树下。金色的阳光自树叶间隙漏了下来,洒在女孩的身上,莹白如玉的皮肤折射出暖色光泽,那一头深黑色的精致短发镀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淡金色,眉眼之间,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淡笑。 途经此处的学生们都会有侧耳,下意识地去看那个站在成片的香樟树里的女孩,然后惊讶于女孩的容貌竟是如此的好看,也只有造物主的鬼斧神工,才能造就这般惊心动魄的绝世容颜,好多男生因此而走不动路,不少人在接头接耳,窃窃私语。 一名矮个男生赞叹道:“这,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那个女神吧,长相实在是没话说。真的,自打出生以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最主要的是这女孩子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好吸引人,但又不敢靠近。” 他身边的高个男生点了点头:“嗯,听说她跟我们江川中学的校花秦可倾一个班的,这两个女孩子在同一个班,啧啧,说不定会发生矛盾。一大票男生为了两个女孩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呢。” “胡说八道!就知道瞎咧咧,人家两个女孩关系可好着呢。” 这时,另一名方脸男生接话道:“这女孩长得很好看,可是脾气很大,今天上午,一个男生给她送早餐,她当着全班人的面用早餐喂秦可倾养的泰迪犬,那个男生当场眼泪就下来了,现在差不多要跳楼自杀,所以一般的人根本不敢接近她,不过秦可倾跟她是同桌,也是唯一一个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高个男生斜了方脸男子一眼,道:“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方脸男生似乎知道很多内幕消息,双手抱肩,炫耀地说:“我当然知道了,嘿嘿,我有同学在她们班上呀,我还知道我们学校的风云学生,胡边子杰在追她呢。” “有这事?”高个男生一惊,随即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名醋意,最后叹了一声,颓然道:“哎,也难怪,这女孩刚刚来江川中学,肯定是没有男朋友的,就算是有,也在原来的中学。可想而知,想要追她的男生起码有几东风卡车了,只是胡边子杰那么优秀,无论家世、长相、还是成绩都优异无比,想要挖这种没有难度的异地恋墙脚,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嗯,这倒也是。”方脸男生表示赞同,随即继续说道:“在江川中学,胡边子杰和另一个风云学生穆云琛号称是江川双杰,只是相比于无法无天、见人不爽直接就踩的穆云琛,胡边子杰更加的温文尔雅,做人做事都很有风度,很受江川中学的女学生欢迎,胡边子杰这么出类拔萃的人物,想要讨得这女孩子的欢心,应该很容易。” 高个男生叹了一声,道:“哎,罢了罢了,吃不着葡萄再怎么酸也没用,我们这些普通学生,还是别在这里酸了,中午吃什么?” “老坛酸菜牛肉面,酸死你。”方脸男生呵呵直乐,然后几个哥们勾肩搭背离开,走到老远的地方了,还不时地后头去看站在香樟树下的女孩,喉结忍不住鼓动着。只是,女孩面色平淡,她似乎面对着各色流言蜚语,以及无休止的目光打量,早就习以为常,就像是每天都要吃饭一样习以为常。 大片大片的香樟树树叶下,双手插袋的女孩依然站在那里,清冽的眸子一直看着食堂的方向,怔怔出神,最后她微微撅起嘴巴:“哼,臭笨蛋,那么胖的女孩,你也下的了嘴。看我那天气死你这混蛋!” 第316章 最好的选择 苏信一行人来到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已经是人山人海,被寄宿生们占据了各大制高点了。 在这里吃饭的大多是从下面地级市上来的寄宿生,极少见星沙市本地学生,一来是通学生,不远的可以回家吃饭;二来是本地能够读江川中学的学生大多比较有钱,他们那有兴趣跑到食堂吃大锅饭呀?可要论成绩,这群吃穿普通的学生甩那些土豪们八条街还不止。 刘冰今天没带多少钱,本来他想着邀请苏信去外面下餐馆的,那里曾想招蜂引蝶,招来了这么多同学。人一多、自然钱不够,所以带着大家来食堂吃小炒,对此刘冰还有点不大好意思,有点没面子的感觉。 其实对于在哪里吃饭,这群同学都没在意,不说他们都是那种家世逆天,大富大贵的人,但基本上家境都很不错,娇生惯养一个赛过一个土豪,一年到头难得来食堂一次,个别的女生在江川中学读了三年书,连食堂大门朝那边开的都不知道。现在来江川中学的吃饭,纯属当换换口味儿。当然,如果让他们天天蹲食堂,那还不如直接拿一把刀让他们自尽得了。 苏信则就更加无所谓了,做人嘛,别太讲究这些疙瘩,能吃鱼翅咱不会吃粉丝,不过只有粉丝吃的时候,用不着奢望去吃鲍鱼。不得不说,江川中学的食堂搞得很高大上,装潢一新,干干净净,哪里像里津市一中食堂,跟个猪场似的,让人边吃边想吐。 苏信有十多个人是来聚餐的,吃大锅饭未免不大合适,太没气氛。一行人直接上了二楼,点小炒吃。 只是这个时候正是饭点,二楼已经有很多学生了,没有空余的餐桌。 一群人跟傻逼一样站在那里,刘冰有点尴尬,有点为难,又不好意思说喊大家下去吃大锅饭,太丢脸了,还是苏信道:“既然没位置了,那我们下去吃饭吧。” 众人没有异议,刘冰感激的看了苏信一眼。 只是这时,楚楚忽然道:“等一下,那边的林菲菲快要吃完了,我们等等吧。” 苏信顺着楚楚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临窗的一个位置下,正有三女一男,其中有一个女孩子非常的吸引眼球,女孩眼睛不算大,皮肤不算白,嘴巴也不算很小,若单论五官,女孩算不上特别漂亮,可以组合起来,便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气质。她穿着一件紧身藏青色牛仔裤,搭配半透明吊带衫,把高挑的身材展露无遗,脚蹬高跟鞋,有一种霸气的美。 陌水水看到那个女孩,哼了一声,胖嘟嘟的脸上有点厌恶,只是她瞥了苏信一眼,脸色很奇怪地突然变得有点不大好看,似乎变得有点害怕那个女生,挪了下身子,躲在苏信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哇,是林菲菲!”说话的是于涛,他看到那个漂亮的女孩子,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淡定,林菲菲可是江川中学的校花级别的女生,仅仅次于学生们公认的校花秦可倾,若是搞一个校花排行榜,秦可倾的第一是毫无悬念,林菲菲的第二同样毫无悬念。 此刻于涛见到林菲菲竟然在食堂吃饭,这绝对是一大奇闻,猛料猛料,绝对震惊江川中学娱乐八卦圈的猛料。但是于涛一惊一乍的,引起班上女生的一通白眼,心想校花又怎么样?哼,不过就是脸蛋好看点;胸部挺一点;屁股翘一点…… 于涛的声音也吸引到那一桌人,林菲菲的美目飘了过来,看到楚楚,先是一怔,随即笑说:“楚楚,你怎么来这里吃饭了?” “嗯,陪班上同学一起来的。”楚楚点头,又下意识地瞟了眼站在苏信身后的陌水水。 楚楚认识这林菲菲,但谈不上关系有多好,仅仅认识而已。而且她还知道,这林菲菲跟班上的陌水水关系很僵,至于原因,因为陌水水的那个校花表妹秦可倾,至于秦可倾和林菲菲这两个校花之间又有什么矛盾,她却是不知道。 “那楚楚,我们吃完了,你们坐这里吧。”林菲菲说着站了起来,其他三个人也跟着她一起站起来。 “谢谢。”楚楚心里不免有点高兴。 只是这时,旁边的一个短发女孩忽然捅了捅林菲菲,最她耳边轻声说道:“菲菲,陌水水在那里。” 林菲菲眉头一皱,然后面色转冷,重新坐下。翻脸之快,让苏信油然生出敬佩之情,看来这个美女果然表里如一,曝气凛然,不是什么善茬。 林菲菲看着陌水水,脸上的神色明明很不善,嘴上却忽然笑道:“陌水水,你这个富家女,怎么来这儿吃饭了?” 林菲菲的话里话外,都要讥讽陌水水的意思。若是放在平时,陌水水可不怕林菲菲,林菲菲是出了名的彪悍,她比林菲菲还彪悍。可今天苏信在这里,她一个女孩子,不想让喜欢的男生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因而刚才看到林菲菲在的时候,下意识就躲在苏信后面,希望林菲菲别看见他。 尽管现在已经被林菲菲发现自己也在,陌水水依然不想挑起跟这女人之间的战火。此刻见林菲菲盯着她笑,她撇开脸去:“这跟你无关。” 林菲菲点头道:“哦,那你就继续等吧,想必其他桌的同学很快就会腾出位置。” 楚楚眉头一皱,现在倒不是桌位的问题,而是面子问题。这群人不说个个家世逆天,但最起码是家境殷实,一餐饭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吃也罢,可林菲菲这么一搞,明着就是让他们这群人难堪。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有兴趣来食堂,自然难咽这口气。 楚楚心里有点不舒服了,心想:“你跟陌水水之间的矛盾,可别波及我呀,明明说了给我让位置,现在又出尔反尔,让我在同学面前情何以堪?” 只是这样的话,楚楚不大好说得出口,她虽然性格开朗,荤腥不急,什么都敢说,像一个男孩子,但林菲菲在江川中学也是校花级别的女生,有一大堆男生鞍前马后供她差使。楚楚不想和林菲菲发生矛盾,沉住气道:“菲菲,你不是吃完了嘛,何必要这样呢。” 林菲菲没有说话,旁边的那个短发女生很是时候的说道:“楚楚,你让那个陌水水离开,我们就给你让位置。” 此话一出,让刘冰等男生尴尬无比。 大家都看出了这林菲菲似乎和陌水水之间有矛盾,只是女生之间的矛盾,他们男生不好多嘴,而且除了楚楚以外,他们都不知道陌水水怎么就招惹了林菲菲。不过对于让位置的条件是让陌水水离开,这样的事情他们不可能做得出来。就算在班上再怎么嘲笑陌水水,嗤笑她长得胖,嗤笑她邋遢不像女人。可毕竟是一个班上的同学,面对外敌,此刻理应站在统一战线。 场面顿时沉寂下去,没人开口。 其他餐桌的学生倒是悠闲的很,边吃边看热闹。 “算了,我们下去吃吧,要不然,出去吃也可以。” 苏信看出了这林菲菲似乎跟陌水水有什么矛盾,不过他没兴趣打听,女孩们之间的一些屁事,最是麻烦,一点点鸡皮蒜毛的小事斤斤计较,他才懒得去想。 此刻苏信见林菲菲有种故意刁难陌水水的意思,他也没有兴趣插手,他和陌水水之间本来就在班上传的沸沸扬扬,邪乎的很。有的时候听到一些狗血无比的八卦,苏信气血翻滚,差点飙血五步,现在如果再为陌水水出头,那就真的坐实了他跟陌水水之间有啥事。 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第317章 我有胆,但我不嚣张 众人僵持在这里,除了苏信之外,大家的脸色都有点尴尬。其实,这时已经有空出了的餐桌了,但现在已经不再是吃不吃饭的问题,而是面子问题。 可眼下的情况,在刘冰几个男生看来,就觉得很无语了。本来小事一桩,不过是吃一餐饭对方没有让座而已。屁大点事儿搞成这样,心里纳闷,你们女生累不累呀? 苏信一说下去吃饭,立马得到了男生们的响应,他们真不想被女生们的鸡皮蒜毛小事牵扯其中。此地太过凶险,不宜久留,咱还是撤了吧。 “哼,菲菲,那个肥婆终于走了。”见苏信一群人灰溜溜地下楼了,林菲菲的闺蜜于紫涵出声道。 苏信脚步一停,瞥了眼身边的陌水水,看着她涨红的一张既胖又圆的脸蛋,很奇怪的,苏信心里突然有点不爽,就是为了这个不会打扮、而且又胖又邋遢的女胖子不爽。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一想到对手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实在下不了手,不想掺杂女生们之间的战争。 苏信继续下楼,和一群同学来到食堂,吃大锅饭。被刚才那么一闹,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尤其是楚楚,咽不下这口气,刚才林菲菲那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让她大丢面子。苏信可不管那么多,人终有一死,不管怎么死,但千万不能饿死。 他拿起钢制饭盒,直接去打饭,却不想陌水水拉住了他,说道:“苏信,我帮你打饭吧。” 苏信表情一滞,心想:“大娘啊,你这是想把我往绝路上推对吧?我只见过男生给女孩打饭的,假如让你打饭,我还有脸活嘛我。” “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帮你打饭。”苏信顺带接过陌水水的盘子,也不去看她是什么表情,直接杀入打饭的队伍,一路人挤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打到“丰盛”的饭菜。 回到餐桌上,苏信挑了一块皱皱巴巴煮烂了的白菜叶子,扔进嘴里,慢慢地咀嚼,随即点头:“嗯,味道不错嘛,比那啥破小炒好吃多了,大家多吃点。” 苏信大块垛嚼起来,可是他亲爱的同学们可没这么好的胃口,就是连陌水水这个超级无敌大胃王也只是看在苏信给她打饭,动了几下筷子。女生们看着边吃边赞叹的苏信,白眼翻个不停,心想这啥人呀这是?没心没肺。 楚楚没好气道:“吃吃吃,苏信,你是饿死鬼呀!” 苏信抬起头,满脸错愕:“哇塞,这你都知道,太牛了你,楚大美女,给你一百个赞!” 看着苏信一脸讨打的样子,楚楚七窍生烟,跺了跺脚,心里直骂这苏信真是个大混蛋,完全不解风情,班上女孩遭到别的女生欺负,不说来个英雄救美,至少别幸灾乐祸吧。 可楚楚现在拿苏信没有办法,哼了一声,赌咒发誓再也不搭理苏信这混蛋了,就让他吃猪食,迟早变成一头猪。 楚楚对刘冰道:“刘冰,刚才你们男生干嘛不出口帮忙?” 刘冰满脸尴尬:“你们女孩子之间的矛盾,我们男生哪好意思插手呀。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我看你不是好男不跟女斗,你是看着对方是林菲菲,舍不得斗!”楚楚一向心直口快,讥讽起男生来,绝对是477班的一大好手。 “一针见血,再加一百赞!” 苏信打了个响指,他不介意来个2004年江川中学的最佳补刀:“刘冰居心不良,暗恋人林菲菲,这人太可恶了,是我们477班的汉奸,楚楚,放狗咬他!” “咳咳咳……”刘冰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给淹死去,苏信太狠了,明明是男性同胞,此刻理应站在统一战线,却不想这家伙背后捅刀子,气得刘冰直打哆嗦:“苏信,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放狗咬你这混蛋还差不多,就会说风凉话,哼,刚才你怎么不挺身而出啊。”楚楚恶狠狠地对苏信骂道。 苏信顿时陷入了两人包夹圈,以退为进,得,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继续吃饭。 苏信一退出战场,七八个女孩子顿时叽叽喳喳的声音聒噪起来,多是说那个林菲菲和于紫涵多么多么不好,仗着有几分姿色,有很多的男生拜在她们的石榴裙下,在学校的女生圈里非常的嚣张。这话苏信不大爱听,别背后指指点点,有种就当着人面指指点点,可女孩就是这样,爱巴拉巴拉这些八卦,听到最后,苏信也知道一下东西,这林菲菲在江川中学名气很大,仅仅次于大名鼎鼎的校花秦可倾,只是林菲菲和校花秦可倾之间有点不大对头。 这两天的时间里,苏信无数次听起有人说起校花秦可倾,心里也有点好奇,这秦可倾究竟长得到底要有多漂亮呀,居然名气这么大,简直堪比里津市一中时期的安然! 不过,之前苏信看到了那个林菲菲,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而且浑身上下充满了野性的美,感觉很有个性,确实很吸引人。苏信心想,竟然秦可倾在学校里能够压林菲菲一头,不说比林菲菲漂亮,但应该不会比林菲菲差。 而至于陌水水和林菲菲、于紫涵之间的矛盾由来,却没人提及,大家好像也有意识的省去陌水水。陌水水自己就更加不会说了,苏信也不会问,他虽然已经快要吃撑了,但没兴趣多管闲事儿。 “呵呵,那个是肥婆家里那么有钱,居然吃大锅饭,太出乎意料了。” 苏信正低头在吃饭,忽然听到了一道很轻的声音。 声音之中,带着一丝陌生,带着一丝熟悉。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在半个小时之前,他听到过这道声音,之所以说陌生,是因为到目前为止,他才第二次听到这道声音。这道声音很甜美,可想而知女孩一定是个美女;可是这道声音又带着一丝讥讽,那么女孩一定是一个尖酸刻薄的美女。 苏信继续吃饭,甚至是连抬头的意思都没有,可很不幸运的是,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此处经过的林菲菲和于紫涵三人,可能她们准备离开食堂,恰巧看到坐在食堂门边的餐桌旁的陌水水,而刚才讥笑陌水水的,就是于紫涵。 “于紫涵,你别太过分了!” 今天因为苏信在,陌水水不想把女生们之间的矛盾弄大,因而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甚至是林菲菲和于紫涵咄咄逼人,她也忍让了,以至于今天中午的聚餐弄成现在的样子,班上的女生还隐隐有埋怨她的意思。 可这林菲菲和于紫涵还不放过她,临走还要嘲笑她,此时此刻,陌水水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她站了起来,瞪着转身过来的于紫涵。 林菲菲和于紫涵三人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陌水水那张涨红的雀斑脸上,刚才于紫涵经过食堂门口的时候,随口讥嘲陌水水罢了,倒不曾想这陌水水突然恢复了往昔的霸气。 于紫涵轻笑了一声:“我过分?哼,肥婆,我告诉你,今天我就过分了,你又想怎么样?” “你……”陌水水气得像只球一样的身体直打哆嗦。 “算了,水水,别跟她计较。”苏信伸手拉了一把陌水水。 陌水水一怔,目光下垂,落在苏信紧抓着她手腕的手,微微呆了一下。这一幕,落在刘冰于涛几个男生眼里,心里乐开了花,现在他们不担心苏信跟他们抢班上的漂亮妹子了;可落在班上女生们的眼里,彻底变了味儿,以前大家说苏信喜欢陌水水,还只是半开玩笑半猜疑的味道,现在就有种坐实的感觉。 本来其中有几个对苏信有些好感的女生,苏信成绩好,打篮球好,人也长得不错,得到一些女生的好感却也正常,只是她们并没有表露出来罢了。她们也不曾想到,苏信转学来477班第二天,就喜欢上了班上最胖最丑的女生——陌水水,这真的是灰姑娘跟白马王子的故事,大家不免心里有些失落。 苏信倒是不知道女生们的奇怪心思,他出手拉陌水水,也只是不想看到陌水水真跟这两个女孩发生冲突。不过话说回来,这于紫涵长得漂亮淑女,话可真不大好听,三句话两句半不离肥婆,真的是让他听得心里火烧火燎! 其实,虽说苏信心里也常常嘲笑陌水水的身材,但毕竟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不是断情绝欲视皮囊于无物的和尚。 这个世界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这些美好的女孩,又有谁真正能够做到看人不貌相?就像现在,光从外表来看,他宁愿看林菲菲和于紫涵一眼,也不愿意看陌水水一刹那。 美丽,本来就是给来欣赏的,这并没有什么错;看到丑八怪,嘲笑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放在心里也就罢了,谁也奈何不了你,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肆无忌惮地羞辱一个女孩子的长相,未免太过分。这是打击一个才十七岁大的花季少女的自尊心呀! 苏信极度反感于紫涵的行为,不过他也有他的纠结所在,陌水水一对二,被于紫涵抓住她的身体缺陷,肆无忌惮的攻击,完全处于下风,毫无招架之力。 而苏信作为一个男生,虽说一向心胸狭隘,见人不爽就踩,但毕竟踩的是男人,不至于跟女孩置气,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他真的不好插手女生之间的事情,帮不了,也不大好帮。而班上的女生们,虽说她们脸上的神色挺同情此刻的陌水水,但似乎都没有仗义出头的意思。至于刘冰于涛林峰三个大老爷们,这就更加没有发言权了。 苏信还是想着忍一忍,也就算了,因而拉了陌水水一把。 苏信知道,他这么伸手一拉陌水水,他俩之间的关系更加的说不清道不明,指不定明天再477班传成什么样子,更甚者班上的同学认定了他喜欢陌水水,而陌水水对他死缠烂打,纠缠不清。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么问题的时候,苏信见陌水水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反应,心下苦笑,松开手,嘴上说道:“你饭还没吃呢,等下凉了,快点吃饭。” 陌水水看着苏信,不大的眼睛里有些愣神,刚好苏信所在的餐桌就在食堂大门口,午后的阳光倾泻进来,笼罩在少年的身上,蓬松的头发泛起金黄,瘦削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边,很帅气,却带着一种漠不关心的神色,他全部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桌子上那一碗并不算好吃的大锅饭上,吃得很慢,脸上既没有难以下咽的神情,也没有很享受的味道,只是好像他觉得不能浪费粮食,必要要吃完一样。 陌水水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股暖流,眼睛忍不住地微微有些泛红,虽然她胖,但那个少女不怀春?只是从来没有那个男生正眼看过她罢了。陌水水不再看林菲菲和于紫涵,依言坐下了,坐在苏信的对面,拿起筷子吃饭,和苏信一起吃饭。 这一幕,不仅大大的出乎楚楚等班上女生的意料,同样出乎了林菲菲和于紫涵的意料,她们怎么也意料不到,就陌水水长得这样,又丑又胖还邋遢,居然还能够交到男朋友,而且这个男朋友看起来蛮帅,又高,神色之间,没有这个年龄的稚嫩,沉稳随性。 这样的男生,在学校里应该是抢手货,竟然跟了陌水水这肥婆。这真是让林菲菲和于紫涵跌破眼镜。于紫涵嘴里嘟囔道:“这男生长得挺帅,可惜是个青光眼加白内障,看上陌水水这肥婆!” 于紫涵的这句话,本来是想让陌水水的男朋友生气找她麻烦的,她却不曾料到陌水水的男朋友完全没有反应,甚至是对着饭盆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在那里细心的吃着饭,她不免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而陌水水似乎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于紫涵不由地冷哼了一声:“菲菲,我们走。” “美女,等一下。”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于紫涵反头,看向正在吃饭的苏信:“什么,你叫我?” “刚才你说的话有点过了,跟水水道歉。”苏信坐在位置上,依然在吃饭。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引起周遭围观的学生们的一阵讥笑。 学校里没几个不认识林菲菲和于紫涵的,都是校花级别的女生,而且这两个女生在学校里的存在感特别之高。 相反,坐在餐桌上的那一桌学生,他们一个也不认识,而且此刻说话的那个男生,口气很大,但寒碜的衣服着装,却和他的口气极不相称。也不知道这男生哪来的勇气,说这样的话,难道不知道于紫涵只消动一动手指头,就有无数家世惊人、有款有貌的男生甘当她们的打手吗? 看样子是不知道,知道了还这样那是脑子秀逗了! 陌水水傻傻地看着低头在吃饭的苏信,心里突然有点酸,感动的,没有那个男生为她打抱不平过,从来没有过,原因很简单,她长得丑呀;她长得胖啊。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苏信,是第一个! 班上的女生们一个个也是错愕的看着苏信,心想苏信今天脑子烧坏了吧?就算你喜欢陌水水,为了陌水水打抱不平。可这林菲菲和于紫涵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陌水水,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两个女孩跟陌水水矛盾很深。而且于紫涵这种心高气傲的女孩,让她跟陌水水道歉,绝无可能,反而极有可能被这于紫涵喊男生来,揍你一顿! 楚楚有些焦急,说实话,她对苏信谈不上喜欢,还是有点好感的,觉得这家伙有点小能耐,也有点小帅气,性格比较随性。此刻楚楚见苏信招惹了于紫涵,生怕于紫涵喊一群男生来找苏信的麻烦,可她跟于紫涵没什么关系,赶紧站起来,对林菲菲说道:“菲菲,今天这事情算了吧?” “楚楚,这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林菲菲随口应了一声,不再言语,眼睛有点奇怪的看着苏信;而于紫涵也看着苏信,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讥讽,笑道:“你要替陌水水打抱不平?” “没那个意思,我不是英雄,陌水水也不是美女,但是,你必须要道歉!”苏信夹了一块白菜,扔进嘴里,慢慢地咀嚼。 “如果我不呢?你想怎么样,打人吗?”于紫涵长得很淑女,说的话可一点都不淑女:“哼,有胆的话,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在江川中学这么嚣张?信不信今天下午放学,你出不了江川中学的校门?” “我有胆,但是我不嚣张;我叫苏信,苏东坡的苏,欲信于天下的信。但是我不相信,我今天下午放学出不了校门!” 苏信放下筷子,掏出一张餐巾纸,抹掉嘴角的菜油,站了起来,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林菲菲,然后眼神转向,落在于紫涵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说:“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也该我来请教你两个问题了。” 于紫涵嗤笑道:“什么问题?” 苏信说道:“你一口一个死肥婆,我很奇怪,你们都是雌性动物,你屁股上少了几斤肉,就那么值得炫耀?你既没前又没后,简直就是条人干,刷上层亮漆就能当镜子用。就那么值得骄傲?” 话音一落,全场死寂! 苏信的话实在是太过犀利和不留情面,于紫涵漂亮白嫩的脸蛋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充血,变成了紫红色,随即又刷地变成煞白! “你,你……这混蛋,今天中午,你别想走出这食堂!” 第318章 三大风云人物 苏信要么不说;要么气死人不偿命。嘴巴之尖酸刻薄,令无数男同胞深感敬佩。只是一想到对方是校花级别的美女——于紫涵,不免大为不忿,心想你小子瞎了狗眼啊,这样的女孩竟然骂的出口。 于紫涵气得美目通红,娇躯惊颤,撂下狠话,和林菲菲大步离开。 苏信看着于紫涵这么漂亮的一女孩子,给自己气哭了,心想是不是太狠了一点?随即摇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女孩子太虚荣,三句话里两句半嘲笑人陌水水,该让她明白点为人处世的道理。 其实,按理来说,女孩子之间就算是有了矛盾,也多半会藏着捏着暗里交锋,像于紫涵这样的女孩,在电视报纸上没少见,就是一群女学生讥嘲,甚至是堵在厕所里围殴某个女生之类的新闻,可现实当中还真没有碰到过。 林菲菲和于紫涵一离开不久后,苏信一行人同样离开食堂。 班上的女生反倒是为苏信担忧起来,招惹了林菲菲和于紫涵,而且于紫涵临走之前撂下了狠话,苏信今下午绝对有大麻烦。楚楚最是愤愤然:“俗话说冲冠一怒为红颜,可苏信你冲冠一怒为哪门子的红颜呀,陌水水这胖子值得你这样吗?” 一路沉默,气氛尴尬,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没有兴致开玩笑。来到477班教室,一群女生走进教室,刘冰一把拉住苏信,然后指了指走廊尽头,示意苏信过去。 苏信不知道刘冰玩的是哪一出,没有多想,跟着刘冰走到走廊上,问道:“什么事?” “苏信,你得罪了于紫涵和林菲菲,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吗?”刘冰的脸上少见地带着严肃,可一想到苏信是转学生,不知道江川中学的情况,不由地喟然一叹:“这次你真的捅大篓子了!下午很有可能有一大票男生堵你,现在你听我的,三十六计走为上,你最好是请假,早点回家。” “谢了,不过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做的。”苏信靠在走廊墙沿上,看着下面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午后刺眼的阳光倾泻而下,光影斑驳,目及不尽的香樟树叶泛着暖色的光芒,风儿轻吹,落叶纷飞,发出阵阵悦耳的声响。 苏信并没有被刘冰的一番言语吓到,在他想来,学生们之间的吵吵闹闹能够搞出多大的事儿?无所谓的很,只是他为了给陌水水出头,无端陷入漩涡,却又对陌水水和林菲菲、于紫涵之间的矛盾一无所知,不免好奇,问道:“对了,刘冰,陌水水跟林菲菲、于紫涵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冰看了苏信一眼:“具体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林菲菲跟于紫涵是闺蜜,而陌水水是校花秦可倾的表姐,林菲菲又恨死了校花秦可倾。我听说,这陌水水的家世很惊人,一门皆侯。而林菲菲的爸爸以前也是高官,但两年前东窗事发,听说是贪污受贿,拜陌水水爸爸和秦可倾爸爸所赐。” 苏信心里一惊,心想难怪这林菲菲这么恨陌水水。这简直堪比武侠大片里的杀父之仇。可作为旁观者,自然会认为上一代的恩怨,转移到下一代,未免不大合适。 “我说的这些都是一些八卦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毕竟官场的事情,我们这些学生怎么可能打听得到真正的内幕,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刘冰瞥了眼苏信,说道:“告诉你可别乱嚼舌根,林菲菲和秦可倾是情敌关系!” “哦?”秉着对秦可倾这个校花的好奇,苏信的心里冒出了熊熊的八卦之火,不由地问道:“那么,男主角又是谁呢?” “我们一届的一个学生,在七教518班,名字叫做姚博文。林菲菲非常喜欢这姚博文,姚博文对林菲菲也很好,两人之间暧昧不清,可姚博文偏偏还要追求校花秦可倾。这牲口有很种脚踏两只船的味道。” 说到这里,刘冰顿了一顿,提醒苏信:“我怀疑今天下午,于紫涵如果找人堵你,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找的就是这个姚博文!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危险了。” “危险?”苏信无所谓的一笑,该来的总会来,躲是没用的。何况他曾经在揭露里津市官场黑幕的事件中,几度面临生死抉择,险象环生,简直是在跟死神赛跑。心性坚硬,绝非往昔可比,现在岂会怕一个未经世事的学生?这未免贻笑大方。 刘冰见苏信脸带无所谓,似乎根本没有把姚博文放在眼里,不免气结,忍不住提醒道:“可能你不知道,这姚博文和胡边子杰,穆云琛,并称江川中学三大风云人物。这三人要么家世逆天;要么老子是巨富;而且长相无话可说,各个方面都极其优异,手下一大帮小弟,牛逼哄哄,一般没人胆敢招惹。” “穆云琛?” 苏信不由地一怔,才记起穆云琛也在江川中学读书,只是他来星沙市有一段时间了,还没遇见过穆云琛呢,说起来两人关系不错。看来找个时间,去会会这个江川中学的风云学长。有个大哥罩着,也不至于被一个女孩这么欺负呀。 苏信问道:“刘冰,穆云琛在那一栋楼?” “喏,穆云琛就在我们上面的488教室。”刘冰伸手指了指天花板,随即又问道:“怎么?你打听穆云琛干嘛?” “没什么。”苏信摇了摇头,随即抬头看了眼时间,道:“回教室吧,要上课了。” 刘冰一呆:“苏信,我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不打算请假回家?” “用不着。” 苏信摆摆手,大步走进教室。 现在事情已经清楚,陌水水和林菲菲、于紫涵之间的矛盾,苏信心下了然,如果真的涉及到家里的事情,这段恩怨难以化解。不过跟他无关。只是一想到陌水水的亲表妹是秦可倾,就忍不住吐槽,就陌水水这样,竟然能有一个校花表妹,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苏信,今,今天,对不起。” 苏信刚刚坐回位置,同桌陌水水略显歉意的声音响起。 苏信转头,瞥了眼胖子陌水水,她似乎对于把自己卷入她们女生之间的矛盾感到歉意,苏信心里苦笑,不愿她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随口道:“没事,我纯属看于紫涵不爽,忍不住想要骂她,跟你没关系,你别多想。” “哦,那,那……”陌水水欲言又止,有些话说不出口,害怕打击到苏信的自尊心,但是她担心苏信的安危,最后还是说道:“那苏信,你还是请假回家吧,下午放学,于紫涵很可能喊人堵你。” “说了没事,你别担心。” 苏信拿出作业本,翻了翻,心里却在想:“皇帝不急太监急,一个个的,搞得好像我今天一定会被群殴似的,既然这样,到时候你们全部站出来用行动支持我呀?现在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假使我现在真的当了缩头乌龟,躲了起来,指不定明儿班上又说我不像个男人。” 这么想着,反而激起了苏信的一丝火气,今天这姚博文不来则罢。来了,他倒要见识见识江川中学的风云学生,究竟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第319章 川中学第一帅哥 这一下午,陌水水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的,窗外稍有点风吹草动,她就扬起脖颈、跟一只胖鹅样朝外面打量,生怕于紫涵真的做的那么绝,喊人来堵苏信,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苏信在食堂把于紫涵骂哭的时候,班上有七八个女生在场,有她们这群八卦女在,想要封锁消息何其之难?不消十分钟,477班教室就跟闹了**似的,苏信为了陌水水,得罪林菲菲和于紫涵的消息瞬间蔓延了全班。 霎时间,477班教室里,响起女生们七嘴八舌议论的议论声。 “这苏信看着人挺不错,怎么尽做傻事儿呀,难不成他真的喜欢陌水水?那也太大跌眼镜了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陌水水是同学又是同桌,陌水水受到欺负,苏信一个男生总不可能坐视不理吧?那也太没有风度了,这么说起来,苏信比刘冰于涛几个男生要强。看着班上的女生受欺负不帮忙。” “你这话也不对啊,苏信跟陌水水成为同桌才不到两天,仅仅是普通同学关系,就去得罪林菲菲和于紫涵那也说不过去,难道苏信不知道,林菲菲和于紫涵这两个女孩可是江川中学的霸王花,招惹不得吗?” “苏信当然可能不知道了,你难道忘记了苏信转学来江川中学,还没两天嘛,他哪里晓得江川中学的事情。” “嗯,这么说有点道理,不过,这下子苏信惹大麻烦了,得罪了林菲菲和于紫涵,很有可能招来外班的男生堵他。而且来的可能是江川第一帅哥——姚博文哦。” “那也不一定,姚博文这种人,未必会为了这点小事找苏信的麻烦。” “哼,你这么维护苏信,不会是暗恋他吧?我可是知道,现在不仅陌水水喜欢苏信,还有楚楚哦,嘻嘻,陌水水可以忽略不计,可楚楚是实力强劲的对手哦。” “胡说什么呢,才没有的事情,哼,不理你了。” 女生们叽叽喳喳,八卦之心一旦燃烧,便跟炫迈口香糖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苏信这个当事人倒是悠闲的很,并非他想装逼,也不是他不想着急,实在是眼下的情况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如果对方真要找他的茬,躲是躲不过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安心的听课上课。 苏信只能放宽心,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时间,在一种聒噪而不安的气氛中悄然流逝。 到了下午,最后一堂自习课的课间。这个点,恰巧是江川中学老师们下班的时间,闹起事情来也不怕。477班班主任唐学礼前脚跟刚走,一群男生就来了,他们站在477班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成了477班的看门狗。 “哇塞,姚博文真的来了!” 477班教室骚动起来,随即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女生们惊愕,目光全部落在靠在走廊上的一个男生。男生长得挺高,差不多有一米八四,比苏信还稍微高点,一件白色衬衣外罩修身小西装,面色白净,脸部轮廓有点像后世的柯震东,确实非常的帅气,难怪班上的女生见到他,一个个全部花痴样,一点不负江川中学第一帅哥的名头。 陌水水脸色一惨,知道事情大条了,反头,却见苏信没事人一样,正趴在课桌上写作业,不由地一呆,知道劝不动苏信,可这样子苏信一定会被姚博文打一顿,陌水水立马想起了自己的表妹秦可倾,只要表妹一来,姚博文绝对不敢打苏信,她起身,急急忙忙朝教室另一扇门跑去。 “谁是苏信,叫他出来!” 教室外面,响起了一道极不耐烦的声音。 说话的不是姚博文,而是一个矮个男生,一身阿迪三叶草打扮,看来也是个有钱的主儿,只是相比于姚博文的,他的脸上多了份看人不爽就要踩的煞气。 矮个男生只是对着477班教室吼了一句,立马就有女生甘做姚博文跑腿的工具:“苏信,姚博文叫你。” 苏信正在狂赶课后作业,像是一头耕田的牛,坑爹的高三就是作业多,赶了一科又一科,他可不想把作业带回家去做。教室外面吵吵闹闹,不时响起姚博文这三个字,就算苏信眼睛得了白内障,也知道麻烦上门了,不过他并没有像个傻逼一样,急着把脸伸过去给人打。 于紫涵喊的这个叫姚博文的男生,就算他在江川中学再怎么炫酷狂拽,还不至于胆敢冲进477班,叫人围殴他。这点浅显的道理,苏信还是明白的。因而他不急着出去送死,放慢了写作业的速度,慢慢悠悠的做着作业,任由外面的人叫嚣,纯当放屁。 矮个男生见苏信大刺刺地坐在位置上,跟个死人样没点反应,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心里不爽,在江川中学这块地界上,他好久没碰到过这种不知死活的家伙,道:“这家伙有点嚣张,博文,要不要我进去把他踢出来?” “算了,张兵,别闹事,你们在这儿等着。”姚博文见苏信不出来,他直接走进了477班教室,在女生们热切的目光下,来到此刻正在专心赶作业的苏信身旁,随手拉了条凳子,坐在苏信的对面。 姚博文性子不错,道:“你就是苏信?” 苏信不大喜欢这种毫无营养、却又带着装逼味道的开场白,心想你都坐在我面前了,还问我是什么名字?这种冷笑话可一点不好笑! 苏信没抬头,甚至是没有去看姚博文一眼,继续赶作业:“有什么事情,等下在说,我还有两个题没写完。” 苏信的话里不带一丝情绪,好像在说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我要好好学习,请你不要打扰!这话却让班上女生全傻眼了,虽说她们很喜欢姚博文,毕竟男生爱美女、跟女生爱帅哥是一个理儿,但苏信是她们的同学,于情于理,她们都不希望苏信被姚博文欺负。 可这苏信真的有点蠢,就算是想要装逼,也不看看对象是谁,看看自己是谁;现在稍稍示弱,在姚博文面前随便说两句软话,低个头,事情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姚博文也是一怔,随即把手掌放在作业本上,挡住苏信的笔,说道:“我就几句话,很快的。” 苏信依然没有抬头,他看着姚博文的手:“我写作业的速度也很快,你想找我的麻烦没关系,先让我写完作业好吗?因为我担心明天交不了作业。” 姚博文怔了一下,随即收回了手,点头:“好。” 苏信心下一笑,难怪这家伙能够受到校花林菲菲的青睐,而且脚踏两只船,背后还有一大票女粉丝。除了有钱有势有相貌之外,性格没的说。 不过,既然对方找上门来,跟他当面锣对面鼓,苏信不可能傻逼到以写作业来拖延时间,只是如果到时候真的打起来,明儿指不定出啥事,所以先把作业写完,而且,事情总该要解决,至于如何解决,那就要看对方是什么个意思了。 姚博文变得很有耐心,一直等着苏信。 也没过多久,苏信做完作业,放下了水性笔,先是朝教室外面瞥了一眼,教室门外的走廊上,此刻站着一群男生,全是十七八岁大,至于人数,苏信懒得去算,总而言之,这一群人已经把走廊过道全给堵住,气势很足。看这架势,就算自己能打,今儿也出不了教室门。 苏信抬眼扫去,倒是在一张张陌生脸孔之中发现了一个熟人。其实也谈不上是熟人,仅仅见过一次面而已,而且那次见面,差点儿还发生了冲突——康城! 苏信忍不住笑了笑,冤家路窄,不过,看起来在学校的风云人物姚博文面前,这康城充其量也就是跑龙套的小角色,纯属是来扮死人领便当的份儿。 “你笑什么?” 声音是姚博文发出来的,苏信收回目光,落在对面的姚博文身上:“没什么,就是觉得站在外面那群人,挺有气势的,王晶没找他们拍《古惑仔》,真是瞎了眼。” 姚博文点头道:“不错,你这人嘴巴很能说。” “谢谢夸奖。”苏信低笑一声。 姚博文道:“苏信,没用的话就不多说了,时间有限,我跟你也没矛盾,只是你一个男生无端端把一个女孩子气哭,有点过分吧?我也不为难你,你现在去给于紫涵赔礼道歉,这事儿也就算了。” 姚博文的话,让女生们的目光多了份赞赏,这姚博文名不虚传,不愧被人称为江川中学的风云人物,江川中学的第一帅哥,很有风度嘛。他说话有理有据,要求完全不过分。今天把于紫涵气哭,苏信确实有点不对,他现在道个歉也就了事,可能自尊心上稍稍有点打击,但身上又不会少一斤肉。 苏信可不会这么想,他也没兴趣跟于紫涵道歉,要说他一个男生,无端去把一个女孩子气哭,确实有失风度,但如果加上紫涵咄咄逼人,使劲讥讽陌水水的前提,这事儿,还就真不能说是他的错。 苏信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忘了一件事情。” 姚博文道:“哦,什么?” 苏信道:“今天中午,于紫涵张口闭口侮辱陌水水,我让她向陌水水道歉,后来她一哭,我心一软,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姚博文道:“你什么意思?” 苏信道:“于紫涵必须向陌水水道歉。” 姚博文道:“这件事情跟我无关,你想让于紫涵跟陌水水道歉,你去找于紫涵,现在我说的是,你,必须向于紫涵道歉。而且,是现在。” 苏信道:“哦,如果我不去呢?” 姚博文反问:“确定?” “威胁我?”苏信低笑一声:“我好怕。” 苏信话音一落,便看见了斯斯文文的姚博文突然伸手,抓向他的衣领。动作极快,或者说太过于出乎人意料,以至于周遭关注此处的女生们没有反应过来,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看见苏信被姚博文死死揪住衣领! 第320章 不争馒头争口气 苏信并没有动,任由姚博文拽住他的衣领,面色平淡,他倒要看看,这个姚博文究竟有几斤几两。只是他的这个样子,落在女生们眼里,是极度懦弱的表现,他们甚至是想象到了到时候苏信被打的跪地求饶的惨状。 姚博文带来的几十名男生,此刻一个个站在教室门口,双手搂肩,呵呵看笑话,不时点评等下苏信会变成什么样子,是跪地求饶呢;还是跪地求饶?污言秽语之中,极尽羞辱之能! 眼下的情况,已经极度恶劣,只是班上的男生们都坐在座位上岿然不动,个别的男生趴在课桌上看书写作业,丝毫没有在意这边的紧张局势,脸上神色很有种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意思。 个别和苏信还算关系不错的男生则纠结无比,比如于涛,他想上不敢上,只能安慰自己,班上加上苏信,一共就七个男生,完全不够看,上了也是找死的份,自己就别上去给苏信添乱了。 林峰则是带着笑意看眼下这一幕,他这人不算坏,但心胸挺狭隘,想起昨天在篮球场上,苏信抢去了全部的风头,就心里不爽。 刘冰心想真他娘的坑爹,下午自己苦口婆心劝苏信回家,可这家伙偏偏不信邪,现在好了,出事了。只是他还算是讲义气,见班上没人出头,他强忍着对姚博文的畏惧,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姚,姚博文,大家都是学生,有什么问题可以和平解决,没必要打架。” 刘冰的声线里有一丝发颤。 姚博文转头瞥了眼刘冰,神色不变,随即收回目光。 自始至终,姚博文都没有嘲讽讥笑苏信的意思。原因很简单,他不屑,不屑去为难一个普通学生。只是这个叫做苏信学生骨头有点贱,一个大老爷们,无端端的去欺负一个女孩子,欺负了也就罢了,姚博文依然不想对苏信怎么样,只是让他向于紫涵道个歉而已,这个要求完全不过分。 “我再问你一次,跟于紫涵道歉,你去还是不去?”姚博文紧揪苏信衣领的手往上提了一提,以至于苏信的身体跟着往上,双脚几乎就要悬空,因为大力,他背脖颈后面,被衣领勒出了一条红线。 苏信任人宰割的样子,让人不忍直视,也让替他担心的女生感到心酸。 刘冰大声道:“苏信,你就认个怂吧,没人会嘲笑你的!” “就是就是,苏信你别这么倔,跟姚博文道歉算了。” 班上的女生立马附和,虽说在苏信和姚博文二者之间,她们对姚博文这个帅气且多金的男生好感多一点,但也不想班上同学遭到欺负殴打。尤其是看着苏信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个别女孩子心焦无比,眼睛有些发红:“苏信,你得罪不起他的;你别这么傻,为了陌水水不值得。认输吧。” “不值得吗?如果真的不值得,那么友谊岂不是不值一文?”苏信喃喃自问一句,然后拧了拧有些僵硬的脖子,伸开手掌,扣在了姚博文的手臂上。 下一刻,姚博文只是感觉到苏信的手掌中,陡然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量,他心里一惊,却根本反抗不了,揪住苏信衣领的手自动松开,随即反方向拧去,连转360度,他的身体跟着打转,啪的一声,直接摔到在地! “记住了,从现在开始,别在我面前嚣张。” 苏信的声音很平静,却响彻了这个477班教室,因为,此刻的477教室,死寂一片! 全场寂静,落针可闻! 大家眼巴巴地看着此刻居高临下的苏信,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匍匐在他身前的那个江川中学第一帅哥。虽说姚博文并没有什么狼狈,但帅气的脸蛋的那一抹怒意,难以掩饰! 女生心下惊愕,惊愕于苏信惊人的武力。 在陡然发难的苏信面前,姚博文弱的跟刚出生的婴儿,简直不堪一击! 但她们并不会觉得苏信就有多么了不起,在象牙塔里,比拼的绝非是武力,而是成绩;是家世;是长相!能打的学生,反而会被大家在心里打上“坏学生”的标签。 “你他娘的竟然还敢还手,找死呀!” 说话的是张兵,他凶恶的很,此刻见到姚博文被苏信打了,心里惊骇,随即大怒,伸手一招,“哗啦”,十几名男生全部冲了进来,将苏信死死围困在角落里。 当头的除了那个张兵,还有康城。 苏信看傻逼一样看着张兵,挺疑惑地说:“我不还手,难道给他打吗?哦,也对,你的智商堪忧,只能给姚博文当狗,除了汪汪叫讨狗粮吃,就只剩下给你家主人姚博文当狗先锋。” “哼,苏信,现在不是比谁嘴巴更贱的时候,等会儿就知道错了。”康城哼了一声,他可是对苏信恨得咬牙切齿! 周小恬自从偶遇苏信之后,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他不咸不淡,这自然是拜她的初恋苏信所赐。更让康城怄气憋屈的是,那天偶遇苏信,本来和周小恬说好了一起去看电影的,没想到刚一出校门,周小恬就放了他的鸽子,说什么身体不舒服,想要回家休息。 哼,骗鬼呢! 周小恬当着苏信的面,答应他去看电影,纯粹就是想气气苏信。 康城自然恨透了苏信,眼下却不曾想苏信骨头这么硬,同样这么不知好歹,竟然敢打姚博文?心下冷笑,其实也难怪,听周小恬说,苏信只是转学来江川中学的新生,不知道姚博文的身家背景不出奇。 康城心里冒出一股快感,苏信这个篓子,捅大了。心里打定主意,等下他要亲手扇苏信几个大耳巴子,以解心头之恨,同时,要把今日之事告诉周小恬,让她知道苏信等会儿跟个癞皮狗一样跪地求饶! 此刻,苏信被十几名男生包围在一个死角里,没有有动手,等待姚博文发号施令,只是苏信深陷重重包围,已经是插翅难逃,情况变得危急无比。他知道,今天就算赢,也得去医院缝几针。 但是,做人怎么说呢:不争馒头、争口气! 此时,姚博文已经站了起来,他被苏信轻易放倒在地,并没有多少的狼狈,只是帅气的脸庞黑沉无比,眉目之间有一股煞气。这落在女生们的眼里,有点心惊胆战。 “博文,你没事吧。”张兵问了一句,见姚博文面色不善,喉咙咕哝了一声,目光看向苏信,哼道:“这小子这么不懂味,而且嘴巴尖酸刻薄,今天要让他躺着出江川中学!” 姚博文面无表情,掸了掸修身西装上的灰尘:“上吧。” 他话音一落,在张兵的带领下,十几名男生朝苏信围攻上去。 霎时间,苏信四面楚歌! 班上的女生不敢再看,尖叫起来! “哟呵,这么多人堵在这儿,给477班当看门狗?”就在张兵率先启动的那一刹那,一道声音响起,声线很轻佻,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姚博文眉头一皱;张兵心里一惊,伸手制止大家! 苏信脸上一怔,随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不反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穆云琛! 第321章 双王会 此刻,穆云琛还没有发现苏信,他来477班,只不过是上厕所路过。第一教学楼的构造极其特别的坑爹,男女厕所都是分层的,穆云琛所在的七楼是女厕所,苏信所在的六楼只有一间男厕所。 穆云琛下来上厕所,不想看见477班教室闹哄哄的跟菜市场一样,站在477班教室门口好奇一看,却是张兵这混蛋。 穆云琛心里一笑,有张兵的地方,绝对有他的老对手姚博文,因而他憋着尿站在教室门口看热闹,心里倒是好奇,究竟是那个家伙脑子进屎了,得罪一向喜欢装逼、而且极为讨女孩子喜欢的姚博文? 穆云琛一来,门口的那一群男人跟见了鬼似的,早不复之前的嚣张,彻底偃旗息鼓,就是连之前的嚣张跋扈的张兵,也躲在一边彻底萎了。 看到穆云琛突然出现,一向表现的很冷静的姚博文,眼眸里突然有了一丝警惕,道:“穆云琛,你干什么?” 教室门口的穆云琛耸耸肩,摊开双手:“没什么,就是想看看,那个家伙这么牛逼,竟然有胆得罪咱姚大帅哥,光凭这份勇气,等会儿他进医院,我一定要开专车送他。” 姚博文哼了一声:“出了车祸,我会给你放一车鞭炮的。” “不用了,如果我出了车祸,那么一定是开车撞死你。”看着姚博文心情不好,穆云琛的心情更好了。他脸带桀骜笑容,小拇指掏着耳朵,径直走进教室。 477班教室,因为穆云琛的突然出现,变得寂静无比,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这个极度嚣张以至于目空一切的男生身上,他的这幅模样,落在女生的眼中,很有种单刀赴会的意思,谁都知道,姚博文跟穆云琛这两个江川中学的风云学生,是死对头! “我很好奇,你大脑没发育全?还是天生就是个痴呆儿?” 穆云琛眯着眼睛,看着挡在他身边的一个四眼仔,是康城。不过,穆云琛不认识,这种人他懒得认识,“啪”地一声,干脆了当,直接一巴掌扇在康城的脑门上:“摆脱,行行好,别傻站着,你挡住我的视线了,知道吗?我还要欣赏姚大帅哥教训人呢。” 穆云琛的话语极尽讽刺之能,康城面红耳赤,可是屁也不敢放一个,在江川中学,得罪谁,他也不敢得罪穆云琛,他只有一个选择,老老实实地——闪开! “真乖!”穆云琛嗤笑一声,抬头,视野大开,看见被围在角落里的男主角,目空一切的眼睛,猛地一缩,情不自禁道:“苏信?怎么死是你?” 那一刹那,穆云琛着着实实地呆了一下,旋即目光扫向姚博文,心想原来今天姚博文对付的是苏信呀,心下冷笑,转头,对苏信道:“早听马连成那狗日的说你来江川中学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么久了,竟然不来找我玩?” “你没看我很忙吗?天天陪一群跳梁小丑玩过家家,没空啊。”苏信笑了一下,心下暗忖:“真没看出来,穆云琛在江川中学这么嚣张,活脱脱的一个二世祖外带纨绔子弟的模样,看来,今天我用不着去医院了。” 苏信和穆云琛之间的交谈,却是让在场的人愣住了,尤其是477班的女生:这苏信竟然认识穆云琛,太不可思议了,只是这怎么可能?苏信才转学来江川中学不到几天,怎么可能认识穆云琛?这个号称江川中学最能打、最讲义气、最喜怒无常的三大风云学生之一! 刘冰却是深深舒了一口气,他一直在担心苏信的处境,要上去帮忙吧,又生怕得罪了姚博文;不去帮忙吧,心里又过意不去。他纠结无比,现在有穆云琛在,而且言语之间,两人关系很不错,那么苏信绝对不会有事。 刘冰相信,今天就算是穆云琛今天有事,苏信也不会有事! 刘冰心想,难怪苏信有恃无恐,原来背后有人;一个论嚣张程度、打架能力、甩姚博文八条大街的人物。“穆云琛”这三个字,对于学校调皮捣蛋的学生而言,绝对是闻风丧胆的存在! 要知道,在江川中学读书,如果你得到三个人之中的一个的庇护,那么你基本上可以在江川中学横着走了。 这三个人,分别是姚博文、胡边子杰、穆云琛! 三人名气都很大,基本上,他们是在学校里处于飘然地位的传奇人物,一般而言,除了他们各自班上的同学,上下课时间能够见到,学校里极少能够见到他们的身影。 就好比校花秦可倾,刘冰在江川中学读了三年书,至今也没见过,可是大家都说秦可倾非常漂亮,公认的江川中学第一校花。三人成虎,所以,刘冰也觉得秦可倾长得非常的漂亮,可秦可倾究竟长得像天鹅还是丑八怪,他真不知道。 同样的道理,姚博文、胡边子杰、穆云琛三人也一样,基本上他们的人很难见到,都是一些关于他们之间的八卦,在学生圈子中流传,偶尔出现一个,就能吸引到无数目光,更遑论今天在477班,上演的双王对决! 要说起来,这三人之所以名气这么大,除去他们个个家世逆天,另外便是自身也有本事,在各个方面各擅其场。 姚博文最大的特点,一个字足以形容——帅! 姚博文深受江川中学的女生的喜爱,是公认的江川中学第一帅哥,名副其实的头号白马王子,这也是他能够脚踏两只船,一边和林菲菲暧昧不清,一边又猛追校花秦可倾的原因。 而胡边子杰,号称是江川中学名气最大、最受欢迎的学生,稳压姚博文和穆云琛一头。在刘冰不多的印象中,胡边子杰是一个很阳光的男生,成绩全校第一,曾经的学生会主席,篮球打得很棒,高一高二连续两年,带队拿下江川篮球杯,如今的篮球校队队长。 胡边子杰性格非常的好,在江川中学黑白两道、少妇萝莉通吃;他是真正优异到爆棚的一个风云人物。刘冰也很钦佩的一个人,高中两年,有多女孩子追过胡边子杰,但他从来没有绯闻,洁身自好。倒是最近,铁树开花,刘冰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八卦,听说胡边子杰喜欢上了一个堪比校花秦可倾的女孩,名字叫做安然,是一名才名声鹊起的转学生。 至于穆云琛,他是这三个人当中最有个性的一个人,也最难摸透的一个人,他成绩全校倒数第一,经常交白卷,长相马马虎虎,为人处事吊儿郎当,一向我行我素,看起来很好相处,实则,他的内在性格非常的乖张狠戾,一向奉行人不犯我、我要犯人;你若不爽,老子让你更不爽! 穆云琛只有一个优点,仗义。可惜的是,在江川中学,穆云琛只有一个朋友,现在已经不在了,听说去了里津市一中,这个人名气也很大,曾经的江川中学的风云学生——马连成! 他们三人中,胡边子杰和穆云琛、姚博文关系都不错,只是穆云琛和姚博文是天生死敌,至于原因,刘冰也听到了一些八卦消息,知道一些两人交恶的内幕。 大概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在江川中学的校门口,一个老妇人摆摊子卖红薯,穆云琛刚好经过,可能他天天吃山珍海味吃的腻歪了,想尝尝红薯的滋味。 穆云琛上去买红薯吃,恰巧姚博文经过,可能随口开了句玩笑,话语之中,隐隐带着点嘲笑穆云琛这个土豪,吃五毛钱的垃圾。然后,穆云琛把姚博文踩在地下,掰开姚博文的嘴巴,连皮带灰,把一整个红薯全部塞进姚博文的嘴里,硬生生让姚博文躺在校门口,把红薯吞进肚子里去。 事情到了这里还没完,第二天,姚博文喊了一群人堵穆云琛,就在穆云琛的七楼的488教室。当时,刘冰在场看热闹,亲眼目睹穆云琛单枪匹马,以一挑二十,场面真是惨烈无比,穆云琛杀红了眼,老师拉不住;班主任拉不住;神仙的儿子打架,校领导不敢出面;打电话报警,警察来了,也得闪一边。 最后,穆云琛挂了彩,一身是血,在医院躺了个把月,但他赢了! 至于后续发生的事情,那涉及的东西太多,是两方家长之间的较量,刘冰不知道,不过学校发生如此恶劣的斗殴事件,穆云琛和姚博文竟然没被开除,可想而知,两人的家世多么惊人。 这件事情,也轰动整个江川中学,穆云琛一战成名,自此以后,学校里没人不知道他这个大煞神,他也和姚博文结下梁子! 可想而知,穆云琛这人发起狂来,有多么狠,因而刘冰知道,只要今天穆云琛站在这里,苏信就绝对不会有事,即便姚博文也要掂量掂量,动苏信,他那张漂亮的脸蛋想不想挂彩。 只是,有一点刘冰很疑惑,他不知道苏信怎么成了穆云琛的朋友?尤其是此刻看着穆云琛越过众人,走到苏信面前,很亲昵的搂了下苏信的肩膀。刘冰更加的疑惑,想不明白,只是听见穆云琛对苏信笑说:“下课了吧,走,哥带你逛窑子去。” 穆云琛话一出口,无数人吐血,其中包括刘冰。苏信跟着穆云琛走出包围圈,没人敢拦,苏信瞥了眼一脸涨红的康城,没兴趣搭理这废物,对穆云琛道:“你钱带够了吗?” “放心,我能吃霸王餐,就能嫖免费的女人。”穆云琛边走边说,完全不把姚博文当成空气。 “等一下。”姚博文的声音响起。 穆云琛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道:“什么?” 姚博文哼了一声:“穆云琛,咱俩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你要多管闲事吗?” 穆云琛点头:“对。” 姚博文瞳孔一缩:“理由?” “苏信是我哥们,这个理由充分吗?”穆云琛咧嘴一笑,说了一句让全场死寂一片的话:“姚博文,记住了,如果你想动苏信,先动我。”随即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走吧,今晚要什么价位的?到时候尽管挑,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苏信心里大爽,看来自己可以在江川中学横着走了,有老大罩的日子,就是舒坦,笑道:“图个吉利,就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吧。” 477班的学生目瞪口呆,吧啦吧啦地看着苏信走出教室。 第322章 安然的迷宫 江川中学的校园林荫道上,有三个女孩。 第一个女孩在前头疾跑,不谈她的长相,因为光那肥硕的身躯,就令人不忍直视,看了会食欲不振,坐在马桶上都茶饭不思。此女孩闻名于江川中学,被称之为江川中学第一胖妞——陌水水。此刻她脸带焦急,像一只球一样在前头快速打转前奔,不时反头,催促身后面的两个女孩。 第二个女孩走在中间,女孩身上带着一股恬静可人的气质;至于长相,很抱歉,我已经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她。 漂亮?美丽?好看? 这样的词汇,用在一般的女生身上是绝对的褒义,值得欣喜,可若是用来形容这个女孩,反倒是显得过于恶俗,是对她的亵渎。 但如果非要给女孩的长相下一个定论,那么就用这样的一句话更为准确:江川中学号称是南召省第一中学,这所学校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个响亮无比的名头,甚至是这个名头几十年来从未被其他中学撼动过,是因为江川中学盛产顶尖的学生;盛产家世逆天的学生;盛产美貌绝伦的学生。 这个女孩,就是这所美女云集的中学的校花——秦可倾! 第三个女孩落在最后,女孩一头精致的短发,双手插袋,不急不缓的走在最后面,要论长相,她丝毫不输中间的恬静女孩;要论气场,她足以秒杀一切,抓爆所有男生们的眼球。女孩的名字,叫安然! “姐,慢点呀,我跟不上呢。” 秦可倾因为走得太快,莹白的脸蛋上染上了一抹红晕。 “可儿,快点快点,现在姚博文要打苏信,等下苏信出事就麻烦了。”陌水水满脸焦急,之前找表妹就找了几十分钟,已经耽搁了太长的时间,指不定苏信已经被打了。她停下脚步,反身拉着表妹秦可倾,大步奔跑,也没有丝毫的淑女的风范,话说她也不是淑女,何必东施效颦。 落在最后面的安然面对着过往男生们的侧目,神色平静,她双手插袋慢慢地走着,眼睛一直看着前面奔跑的陌水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她那一向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脸庞,极少见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三个女孩一前一后一中间,或用跑,或用走,一路越过林荫道,惊起禽兽无数:“哇,哇塞,这,这不是秦可倾吗?”三人来到第一教学楼,站在477班教室门口。秦可倾美目一扫,问道:“姐,苏信人在哪里呢?” 此时早已放学,而江川中学的通学生所占比例,高达百分之七十,477班教室里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勤奋刻苦的寄宿生,可就是这几个学生,看到了门口的三个女孩,亦是不由自主地发出骚动——校花秦可倾,竟然为了苏信驾临477班! 随即有女生向秦可倾解释,苏信被他的朋友穆云琛带走了,姚博文没有打到苏信,反而给苏信一招扔在了地上。 陌水水先是错愕,心想这,这怎么可能,随即心里一舒,擦了把满是汗珠的胖脸,自从苏信被姚博文带人堵住门,她就心焦无比。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 秦可倾莹白的脸庞微微怔了一下,她有些疑惑,苏信一个转学生,怎么认识穆云琛这种人?而且居然打了姚博文?秦可倾心里不免对苏信这个男生,有了强烈的好奇。 “苏信的课桌在哪里?” 这时,安然的声音陡然响起,她声线很平静,却让秦可倾一怔。秦可倾转头看去,美目中有一丝疑惑,心想小然无端端问起苏信的座位,想要干什么呢? 陌水水没有自家表妹那么冰雪聪明,也没有那么多小心思,她指了指教室最后面靠窗户的一张课桌:“那里。” “哦,谢谢。”安然径直走到苏信的课桌旁,打开课桌,在里面翻了翻,找出一本画册,这画册是她的,苏信死皮赖脸抢了去。 安然翻开画册,上面有几十副配上文字的插画,全是她画的。 上面记录了她和他从相识到相知的全部影像。 第一幅插画,是两年前,在里津市一中篮球场上,她和苏信第一次相遇,两人坐在石凳上,肩并着肩,喝着同一款的汇源果汁,苏信一脸的郁闷,安然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上面配了一段文字,是苏信写的:知道我当时为什么郁闷吗?因为我在后悔,后悔这个时候才遇见你。 第二幅插画,是高一军训的时候,在里津市一中的足球场上,天空布满璀璨的星辰,安然把脑袋枕在苏信的肩膀上,苏信手指着璀璨星空。画面在此定格。上面同样配了一段文字,苏信写的:你的优点和太阳一样少,你的缺点和星星一样多,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太阳一出来,星星全部消失了。 最后一幅插画,安然站在里津市一中校门口,而苏信转身离开,他把手举到和后脑勺的位置,挥手说再见。画面定格,故事停留此处。上面同样配了一段文字,同样是苏信写的:时间的洪流带走了一切,唯独留下了有你的记忆,因为它已经永垂不朽! 再翻一页,上面全是空白,他和她的故事未完待续…… 安然微微抿了下嘴,莹白似玉的脸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她拿起铅笔,皱着好看的眉头想了想,随即在画册上画了起来,不消一会儿,大工完成。 安然合上画册,想了想,将画册塞入课本最下面一层,课桌角落。 安然在跟苏信玩捉迷藏,只是她心里有点忐忑,只能希望,苏信不要走入岔道;不要把她给忘了;不要等到高三毕业,收废品的阿姨来收废弃课本的时候,这本画册才重见天日! 这一幕,落在477班几名学生的眼里,有些惊奇,一方面惊讶于这女孩的长相,却在江川中学籍籍无名;一方面奇怪于女孩怪异的行为,她和苏信是什么关系?却没人出声询问,因为这个女孩自打走进477班教室,从来没有看过任何人,气场很强,甚至是压了校花秦可倾一头,看起来,似乎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 陌水水亦是疑惑,但没有开口,她并不认识安然,甚至于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她只是见过安然几次,安然从不开口,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有点冷。在心底里,陌水水有点怕安然,只是知道这个长相不亚于自家表妹的女孩,是表妹的新朋友。 “小然,你干什么呢?”等到安然返身回来,秦可倾忍不住问道。 “我是从里津市一中转学来的,苏信也是,我和他是同学。”安然的声音很轻,也很平淡,好像说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秦可倾表情微微一怔,她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其实从安然之前的神态,她依然发现,安然和这个叫苏信的少年关系极不寻常,她不由地深深地看了眼陌水水,很替表姐忧心,可惜自己的表姐在这些方面的反应太过迟钝。 秦可倾心下一叹:“如果安然钟意于苏信这个少年,那么,自家表姐的机会是零!” 第323章 明媚可人 夕阳西下,泛着赤色的暮光笼罩了江川中学的校园;中秋时节,呼啸而起的秋风夹杂着一丝凉意,校园里,成片的香樟树哗哗作响,斑驳的树叶堕落枝头,在地空中起舞,在赤色的光线中纷飞,折射出暖色的光芒。 江川中学的篮球场上,男生们正在挥洒汗水,张扬青春应有的个性,途经此处的女生们,总有些被篮球场上的男生吸引到,忍不住停下步伐,驻足观望,或是为某个球技精湛的男生喝彩;或是为某个长相帅气的少年鼓掌。 篮球场上方的石阶上,此刻正坐着两个少年,苏信和穆云琛。 “苏信,你怎么跟姚博文闹起了矛盾?”穆云琛问道。 苏信双手撑着石阶,仰起头,眯眼扫了眼天边的暮色,应道:“说来话长,也很坑爹,总之姚博文找我麻烦,是林菲菲和于紫涵喊来的。” “你倒是真能折腾,怎么跟林菲菲和于紫涵又扯上了关系?”穆云琛没听明白,不过他自然知道林菲菲和于紫涵这两个女孩,名气很大,性格像男孩子,撒泼起来他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儿。 苏信见穆云琛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便把事情的前龙后脉说了出来,听的穆云琛哈哈大笑,直喊坑爹,最后拍了拍苏信的肩膀,眉飞色舞,嘴上揶揄:“喂喂,苏信,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了陌水水吧?” 苏信被没有因为穆云琛的话而反应激烈,因为此类带着强烈个人主观色彩的臆想,他在班上没听过一百回,也有五十遍了,只是苦笑:“谁知道呢。”随即摇头,开玩笑道:“不过,还真有这个可能。” “那你真得喊她减减肥,要说起来,她那个表妹秦可倾长得那么好看,陌水水的基因自然也差不到那里去,陌水水减了肥,指不定从一个人人嫌弃的女胖子变成美少女。”穆云琛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有点异想天开,又问道:“苏信,你认识秦可倾吧?” “认识倒是认识,不过可惜的是,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苏信摇头一笑,随即问道:“诶,云琛,说起来,天天听着有关于校花秦可倾的八卦,就是见不到人,我还真有点好奇,这个女孩被学生们吹捧的那么高,到底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穆云琛笑道:“秦可倾倒是真的很不错,除了长相,各个方面都很好,还有就是性格很讨人喜欢,我想江川中学没有比得上她的女孩了,可惜的是,好肉给狗叼了,姚博文在追秦可倾,也不知道到手没有。” 苏信瞥了眼穆云琛,能够从穆云琛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是极难的事情,不由地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你不会是喜欢上秦可倾了吧?” “呵呵,如果我喜欢秦可倾,还有姚博文的份吗?”穆云琛双手抱着脑袋,脸上的表情挺不屑:“秦可倾是不错,不过至少目前为止,我还没这个兴趣。你要下手尽快,要秦可倾的联系方式不?我手机上有。” “人都没见过呢,要联系方式干嘛。”苏信本想说自己没兴趣,不过这样的话有点装逼,他收回目光,穆云琛话里话外都凸显了他的自信,不过他确确实实有自信的本事。在这点上,穆云琛很像他的好友余靖宇,只是相比较余靖宇而言,穆云琛少了一份争强好胜的心,他只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事情,活得很逍遥自在,想咋整就咋整,看谁不爽直接踩,而余靖宇这人就很累了,什么事情都追求完美,希望得到所有人的认同,简直是天生的自虐狂。 苏信和穆云琛聊着聊着,说起了里津市的一些事情,不可避免的提起了余靖宇。穆云琛当然知道苏信和余靖宇是死对头,不过苏信和余靖宇之间的矛盾,他还没闲的蛋疼,去搀和此类屁事。更何况,现在的余靖宇已经出了国。 今天穆云琛出手帮苏信,一来他确实把苏信当朋友;二是马连成交代过,如果在江川中学苏信有什么事情,罩着点。这跟余靖宇无关,他不会因为苏信是余靖宇的死对头,就跟着讨厌苏信。他是他,余靖宇是余靖宇。他能跟余靖宇成为朋友,也能跟苏信成为朋友。 苏信和穆云琛聊了会儿天,天边的暮色愈发浓烈,呜咽的秋风愈发萧瑟,天要黑了。两人拎着书包离开篮球场,在校门口相约下周再见,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周末,苏信的主题曲是看书。 时间静走,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到了新的一周。 星期一,天气晴朗。 苏信如同以往般,早早起床,给夏桔梗打了个电话,毫无疑问,电话没通,或者说是夏桔梗没接更为准确,苏信没多想,开始的时候他还想不明白夏桔梗这么狠心,时间一久,他已经习惯了到麻木了。只是即便如此,有些东西,他必须要坚持。 苏信给夏桔梗发了条短信过去,然后洗脸刷牙,在书房里看了两个小时的书,下楼买早餐吃了,七点半,准时站到江川中学大门口。 “喂喂喂,那个男生,站住站住!”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苏信听到后面有人叫,似乎是叫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走过来的保安:“你让我站住?” 保安道:“除了你,还有谁?” 苏信一脸的莫名其妙,目视着眼前这个三十来岁的矮个保安,心里好气,对我这么凶,靠,我招你惹你了?不过,这话不能说,苏信问道:“你喊住我想要干嘛?” “干嘛?不干嘛!就是你没穿校服,还想进校门?出去出去!”保安把苏信给撵出了校门,眼睛瞥着苏信的衣服,嘴里叨叨絮絮跟个八婆似的:“你看看,人家个个穿着校服来上学,就你一个大老爷们,要风度不要温度,我说,江川中学的校服这么好看,为什么你们这些学生就不爱穿呢?” 这矮个保安很有八婆的气质,苏信没跟他一般见识,抬头扫了一眼周遭,来来往往的学生都穿着校服,就自个儿穿着平时的衣服,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可这也不能怪他呀,他是转学生,学校还没发校服给他,想穿也没得穿呀。 苏信随即对保安说道:“我是新来的学生,学校没发校服。” 保安哟呵了一声,手搭在苏信的肩膀上,笑道:“小子,我告诉你啊,这样的借口我没听过一千次,差不多也有八百次了,来点新鲜的成不?” 苏信气的吐血,不过懒得废话,说道:“得,我打电话给我的班主任成吧。” 矮个保安嘿嘿一笑,点头:“成啊。” 苏信摁了班主任唐学礼的电话号码,嘟嘟嘟地响了一会儿,接通了,苏信瞟了眼矮个保安,嚣张的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好咯。”随即把电话递到耳朵边上,说道:“唐老师,我是苏信,你在学校吗?” 这时,电话上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哦,你是学礼的学生对吧?我是你老师的妻子,他的电话放在家里没有带在身上,你找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宿便表情一滞:“哦,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也没什么事情,再见。” 挂断电话,看着矮个保安那张一副已经看穿他心肝脾肺肾的笑脸,苏信连哭的心都有了,要不要这么坑爹呀。 矮个保安哼哼地道:“怎么,挂电话干嘛呀。” 苏信苦笑道:“我班主任的手机放在家里,没带在身上,接电话的是他老婆。” “去,这借口也不新鲜。”矮个保安哂笑一声:“要不,再换个借口?” “诶,换啥呀,我没空跟你扯淡,我真是新来的转学生。”苏信抬手看了眼时间快要上课了,等下还要在足球场举行升旗仪式,教务办绝对会点到,到时候自己迟到了,给教务办主任拎到讲台下面,当着全校学生鞭尸示众,以儆效尤。那场面想想苏信都觉得恐怖。 苏信琢磨了一下,韩信都可以钻裤裆,咱给这个正义凛然的保安低低头也没啥大不了的,随即说道:“大锅,信我成不?我真的是新来江川中学的转学生,您老就行行好,给我进去成不?” “nonono,不成不成!” 矮个保安摆摆手,坚定无比道:“我不是你大锅,我还不老,也用不着行行好,就一句话,你只要穿上校服,我就放你进去。” “靠,还拽上了英文,你当你是谁呀。”苏信心里哀怨无比,以手扶额:“哎,江川中学一个看门的保安都搞得这么洋气,还给不给我们活呀?” 苏信又低声下气求这保安放他进去,可死活说不通,这保安给吃药摇头丸似的,一个劲儿的摇头,嘴巴也变成了复读机,反反复复就一句话:“想进去?很简单,去找一件校服穿上,我保管给你进来。” 苏信看着保安的那张正义凛然的圆脸,无语凝噎,唯有泪千行。 他心里暗忖,校门口发生学生斗殴事件的时候,这群保安简直跟耗子似的,一个个比谁都躲得快,现在欺负起俺这个良民来,全化成了正义的使者。 矮个保安双手抱肩,笑呵呵地看着苏信。 苏信没了辙,这保安跟个木头似的,不懂变通,他也懒得费口水,在校门口外面走来走去,此刻校门口的学生已经很少了,想必都在足球场上集合了,苏信心里更急,眯眼扫了下大门左侧,那里有一堵铁制围墙,他心想这保安死活说不通,那就爬围墙得了。反正,这事儿他以前在一中也没少干,无所谓的很,今儿在江川中学来个处女爬! 想到就要做,苏信踏脚刚想朝左侧墙壁走去,只是脚没有踏出去,他又停下了脚步,反身对矮个保安竖起一根中指:“别嘚瑟,一分钟后,我会在学校里面跟你打招呼。” “慢走,不送。”矮个保安脾气很好,笑呵呵地跟苏信摆摆手,落在苏信眼里,真是一个十足的傻逼。 苏信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准备朝围墙走去。 “这位同学,你没有校服吗?”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苏信再一次停下脚步,转头看去,不由地一愣。 校门口,站着一个女孩。 明媚可人、清理无双! 这个女孩,苏信从未见过的、但只是看了一眼,便再难忘记。 第324章 一见倾心 天边泛起了鱼白,晨光大露,一缕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给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染上了一层亮色,秋风轻吹,树叶摇曳,暗香浮动。 站在校门口的的女孩不施粉黛,眉眼如画,皮肤莹白似玉,一头宛若瀑布般的黝黑长发拢在左肩,直垂胸前,挡住了江川中学的校徽。一般而言,宽大的校服是女生们的噩梦,但此刻这一件整洁干净的校服穿在女孩身上,非但没有臃肿俗气之感,反倒是给她增添了几分清纯洁净的气质。 “发什么呆呢?”女孩见苏信迟迟不答,仰头看着苏信略略有些失神的眼睛,她并没有寻常女孩子的羞涩或者难为情,落落大方,脸带好看的微笑,轻轻问道。 “哦,不好意思。”苏信惊醒过来,随即点头承认:“我没有校服。” 女孩平静地说:“那,我把我的校服借给你吧。” 苏信微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你哪来的校服?” 女孩抿嘴一笑:“我身上的这件校服,可以借给你穿的。” 苏信又是一呆:“那你怎么办?” “这样子,就可以了。”女孩踏进校门一步,站在临界线上,转身取下书包,脱掉校服,她里面还有一件黑白相间的毛呢针织衫。要不然,一个女孩子就算是再怎么好心,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帮助别人。 “给你。”女孩把自己的校服递给苏信。 苏信没有伸手去接,因为他实打实的呆了一下。 这个女孩子不仅心地善良,而且非常的冰雪聪明。学校只是规定:学生要穿校服才准进校门口,这女孩就先穿着校服走进校门口,然后站在校门口里面,把校服脱下递给站在校外的苏信。 这样一来,苏信也可以进校门口。 只是这样的女孩子,实在是不可多见。(注:这是作者本人的亲身经历,那天我忘记穿校服,给门卫拦住,一个女孩脱下她的校服给我,当时我确确实实呆住了,只是我与那个女孩一面之缘后,便相忘于人海,再也不见,岁月无情,女孩子的容貌,我早已忘却,只是依稀记得她有一头像瀑布般的黝黑秀发,好看极了。) “傻站着干嘛呢?还不换衣服。”女孩的声音响起,犹如江南糯米般甜美。 苏信惊醒过来:“哦,不好意思。”他也不扭捏,微笑着接过女孩的校服:“谢谢。” 长发女孩微一摇头:“不用的。” 苏信点头,再不迟疑,换上女孩的校服,只是在穿衣服的过程中,他感觉到四周的空气有些灼热,因为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里面夹杂了各色味道,有羡慕、有嫉妒、有难以置信。 苏信也能理解,这个女孩子长得如此之好看,心地如此善良,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的衣服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生穿,未免有点惊世骇俗,这些男生们难免有些眼热,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苏信也不清楚这女孩为什么这么好,但他总不可能不穿吧。 苏信穿上女孩干净整洁的校服,校服难免有点紧,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是女孩身上的味道,心笙摇曳。转头,看了眼长发女孩,然后目光落在满脸无语的矮个保安,忍不住笑问:“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放你一马。”矮个保安摆摆手,嘴里嘟囔着:“臭小子,今儿你走桃花运。” 苏信忍不住一笑,这个矮个保安挺有二货气质,也懒得计较,他走进校门口,和女孩并肩走在江川中学的林荫道上,清早的晨光有些慵懒,自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叶中漏了下来,笼罩在长发女孩的身上,让苏信的心里莫名地冒出一股明媚之感,他一向自诩能说会道,此刻面对这个长发女孩,却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诶,对了,你怎么不穿校服呀,那,我告诉你哦,星期一是升旗的日子,是学校对于学生穿没穿校服检查最严格的一天,之后的四天,就可以不用穿校服来上课了。”长发女孩倒是没有苏信的,先开了口。 “我是新来的学生,不知道这些,不过学校还没有把校服发给我。”苏信转头看了眼女孩莹白的侧脸,应了一声,随即又说道:“哦,对了,校服还给你。” 尽管心里有点舍不得,苏信还是脱下校服还给女孩。长发女孩却没有接,她大大的眼眸看着苏信,抿嘴笑说:“难道你就这样子给我吗,好臭诶。” 苏信脸上的表情一滞,赶紧把女孩的校服收了回来,挺不好意思说:“下午干洗了再还给你,只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介不介意告诉我?” “不告诉你!”长发女孩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苏信,让苏信表情一滞,很有种要联系方式给女孩当面拒绝的感觉。哎哟,心酸无比,这种遭遇重生以来还没有过。 “不过,我可是知道你的名字。”长发女孩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狡黠。 苏信一怔,停下脚步:“你知道?” 长发女孩微微一笑,说道:“你叫苏信,对吧?” 苏信满脸纳闷,按理来说,他在江川中学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这女孩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不由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女孩微微摇了摇脑袋:“不告诉你。” 苏信有点尴尬,这长发女孩好像是在跟他玩儿捉迷藏,他眯眼看了下天边冉冉升起的旭日,微一摇头,与女孩并肩朝教学楼走去,只是,身边的女孩挠得他心痒痒,倒不是说对这女孩子一见钟情,只是这女孩子总是避实就虚,一直在吊他胃口,难免心里好奇,忍不住说道:“那啥,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这好像有点不大公平啊,咱俩为了公平起见,要不?你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你?” “耍赖皮,我才不会上你的当。”长发女孩微一侧头,又说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的名字,那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信问道:“什么条件?” 长发女孩道:“现在不可以告诉你,你就说答不答应我?” 苏信直喊坑爹,心想我连什么条件都不知道呢,怎么答应啊,到时候你喊我去做鸭,是不是我也得答应?不过做人得变通,答应是一回事儿,会不会做又是另一回事儿,苏信点头:“可以。” “那我告诉你。”长发女孩眸子里带着笑意:“我叫秦可倾。” 苏信一愣,随即心下陡然一惊,心想难怪这女孩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号称江川中学校花的秦可倾,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盛名之下,绝无虚士。这个女孩,当得起南召省第一中学——江川中学的第一校花! “怎么了?”秦可倾见苏信略略有些失神,侧头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苏信微微一笑,看了眼秦可倾莹白的侧脸,收回目光,落在被晨光笼罩的郁郁葱葱的香樟树上,喃喃说道:“明媚可人,一见倾心。” 第325章 有少年女孩 “嘴巴真甜,苏信,看来你很会讨女孩子喜欢呀。”秦可倾双手抱着书本,眸子看着苏信的侧脸,脸带促狭笑意:“不过,你可要对我家水水好点。” 苏信表情一怔:“你认识陌水水?” 话一出口,苏信就知道自己犯二了,他记起刘冰和穆云琛曾经都说过,这秦可倾是陌水水的表妹,两人怎么可能不认识?现在向秦可倾问的是废话,苏信不禁又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对班上的同学都好呀,陌水水当然不例外。” “苏信,我的意思不是这个呢。”秦可倾知道苏信在推诿,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不由地笑着揶揄道:“今天我可是借你校服了的,水水是我的表姐,我不管,你要对我表姐比别人好才行,要好很多很多的那种。” 秦可倾的话很有种小女生的蛮不讲理,苏信悲伤逆流成河,他终于想通了一个让他泪流满面的真相:这秦可倾这么好心,她一个女孩子家不顾别人的目光,也不在乎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脱下衣服给自己穿。原来是因为她是陌水水的表妹,知道自己和陌水水之间的关系。亏自己像个傻逼一样自作多情,以为是自个儿魅力爆棚,让秦可倾芳心暗许。 苏信满心的哀怨,玻璃心瞬间碎裂,这个真相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苏信,你又不说话,发什么楞呢?”秦可倾道。 “哦,没什么。”苏信瞥了眼秦可倾,心下自嘲,做人千万别太自作多情,人秦可倾对自己好,纯粹就是充当一个媒婆的角色,只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媒婆,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她难道不怕做媒的时候,给男方拐走吗? 苏信还没有拐走秦可倾的兴趣,至少现在没有。虽说秦可倾这女孩给他的第一印象极好,安然和夏桔梗就让他一个头两个大,哪里还有勇气再添情债。但是,他也不想接受她的说媒,更何况对方是陌水水。 苏信道:“秦可倾,你表姐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人挺热心的。”又是一句没用的废话,没办法,关于陌水水的有些话他不好说。 “苏信,你之前可是答应了我一个条件的。” 秦可倾忽然停下脚步,站定身子,侧身看着苏信,莹白的脸蛋上的笑意敛去,表情认真地说道:“现在,我要你实现你的诺言。” 苏信心里一惊,退后一步。心里暗叫糟糕,这秦可倾不会是逼迫自己,从了她那个肥婆表姐吧?越想越有这种可能,越想越觉得悲剧,只是已经答应了秦可倾,现在没有反悔的道理,先听听秦可倾怎么说。 苏信点头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秦可倾抿嘴想了想,随即抬头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苏信,你要老实的告诉我,在你心里,我表姐人怎么样?要说实话的。” 苏信没有急着回答,看着秦可倾极为认真的神色,心下暗忖:“你为你那个表姐真上心了,只是你这么冰雪聪颖的一个女孩,又这么漂亮好看,不消说,在江川中学追你的男生不计其数。就算你洁身自好,从来没有接受过那个男孩子,但没看过猪跑总吃过猪肉,在这方面你应该经验丰富,难道不知道感情之事,从来就没有代劳一说吗?” “怎么,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么?”见苏信不回答,秦可倾抿嘴问了一句。 “那倒不是。”苏信挠了挠脑袋,觉得有些话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直截了当告诉秦可倾,这总比搞到最后伤害人家女孩子强,他硬着头皮说:“陌水水人不错,很热心,成绩也很好,我很高兴能够跟她成为朋友,其他的,我也不晓得怎么说了,因为我跟她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而已。” 苏信说的模棱两可,但在他想来,秦可倾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孩,应该很轻易听出话中的弦外之音。 苏信知道陌水水对他有意思,但他是个看人看脸、看女人看胸的俗人。好比现在,第一次偶遇江川中学的校花秦可倾,他心里就很舒服,很愿意和这样的一个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非常好的女孩待在一起,虽然谈不上什么喜欢,但那种仰慕倾心的感觉在心底里油然而生,根本不受控制。如果能够控制,那么他就是机器。 同样的道理,苏信在心底里不喜欢陌水水。原因很简单:因为陌水水长得胖。只是这些极其敏感的话,苏信不可能对陌水水当面讲,太打击人了,现在秦可倾问起,他倒是可以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秦可倾自然会把自己的话,传达给陌水水。 想到这里,苏信心底里條然一松。说实话,如何处理和陌水水之间的关系,一直深深地困扰着他,现在告诉了秦可倾,想必陌水水不会再整天缠着他了。 “哦,我知道了。”秦可倾心里略略有些沉重。 “看来,自家表姐是自作多情了。苏信根本就一点都不喜欢表姐。其实这也正常,这苏信长得不错,性格也挺好的,那天在篮球场上,苏信打篮球的模样,秦可倾还历历在目。” 这样的男生,喜欢的女孩子应该很多。 秦可倾再一想自己的表姐,不禁摇头,若是刨除感情因素,她不得不承认,表姐确实是配不上苏信,尤其是秦可倾隐隐感觉到,安然对这苏信似乎有点上心。 秦可倾知道,安然和苏信来自于同一个中学——里津市一中,说不定在里津市一中的时候,安然就已经喜欢上了苏信,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别说是自家表姐陌水水,全校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是安然的对手。 对于这一点,秦可倾深信不疑。 她和安然是同桌,也是安然在江川中学唯一的朋友。虽说相处时间较短,但对于安然,她有一定的了解,安然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其实她是一个很孤独很倔强的女孩子,性格有点自闭,再加上长得好看,一般的男生极难接近。 事实也是如此,这些天来,或明或暗想要接近安然的男生不计其数,但全是自取其辱,就是那个号称江川中学名气最大、成绩最好、人脉最广的胡边子杰,也是被安然当众羞辱过。 想到这里,秦可倾忍不住看了下苏信的侧脸。她心里很好奇,像安然这样的一个女孩,怎么会喜欢上苏信?这太难以置信了,苏信身上究竟有什么闪光点吸引到安然呢? 至少在目前为止,秦可倾没有看出来。 在秦可倾的印象当中,苏信是一个不错的少年,长相不错,有点小帅;性格不错,没有寻常男孩子的稚嫩;至于苏信的家世成绩什么的,她就不知道了。但是,光这些不错的优点,还远远不足以吸引到安然这样的女孩,就算是胡边子杰这么优秀的一个男生,在安然眼里,依然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可想而知,安然的内在性格极为高傲,难以靠近。 当然,安然喜欢苏信这一点,全是自己的猜测。秦可倾不敢确定,事实并不一定真的就是这样,说不定,真的如安然所说,他们只是曾经的同学而已。 秦可倾微微一叹,苏信和安然的事情,她并不想知道,不想打听,只是,苏信对表姐陌水水没有感觉,而表姐又好像很喜欢苏信的样子,回到家里还整天念叨着苏信。到时候,怕是会被伤的很深。 想到这些,秦可倾不禁有些意味索然,黛眉紧锁。 “怎么不说话了?” 苏信见秦可倾突然变得沉默,自然知道是自己的那一番话的缘故,不过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略显歉意的说:“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有让你感到不舒服,还有,就是如果有可能伤害到你表姐的话,那我很抱歉。” “没有呀,我只是问问你而已,你一个大男生,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更何况,你是你,我表姐是我表姐。” 秦可倾微一摇头,随后扬起脑袋,莹白的脸蛋笼罩在晨光之下,透出一丝红润,再增添一份花季少女的笑颜,美轮美奂,令人陶醉。 “至少,我们是朋友嘛。对吧?苏信。” 苏信看着身前笑颜逐开的女孩,怔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嗯。” 不管怎么说,她不想伤害陌水水,也不想因为他和陌水水之间的事情,让秦可倾对他有什么不好的看法。虽说秦可倾的看法对他没有影响,也不在乎,但他心里就是不想。 此刻听秦可倾如此回答,苏信对秦可倾的印象更好,这女孩能够在江川中学名气这么大,被公认为校花,除了绝美无双的容貌,更重要的是她的性格。这是一个明事理、懂人情味儿的女孩子。 这时,《义勇军进行曲》的歌声从足球场那边飘过来。 “啊!不好了,我们要迟到了。”秦可倾略显焦急的声音响起。 苏信亦是一怔,猛地想起今儿是星期一,要参加升旗仪式。坑爹,和秦可倾说着话,把这事儿给忘记了,现在学校小径上就他和秦可倾两人,可见大家都已经集合完毕,他俩已经迟到了。 死定了!死定了!苏信想想教务办主任的那一张臭脸,浑身狂冒鸡皮疙瘩。 “走啦,苏信,还发什么呆。”秦可倾伸手拉了拉苏信的手。 晨光大露,秋风温旎,在大片大片的香樟树影下,有一对少年和女孩,他们的身影闪过斑驳的秋日光影,渐渐迷离,消失在下一个转角处。 第326章 不淡定的全民女神 秋风轻扬,旭日东升。 江川中学的足球场上,几十个班级的学生组合成一个巨型方阵,而巨型方阵又割裂成无数个小矩形,里面填充了密密麻麻的人头,场面颇为壮观。 此时已经集合完毕,嘹亮的军歌刚刚落下,足球场上安静下去,学生们立于队列当中,脸上的神色或肃穆、或轻佻、或睡眼稀松、或极度无聊,不一而足,千人百面,但都没有人出声,等待下一刻的升旗仪式。 可就在这时,足球场入口,闯进了一对人影。 一个少年和一个女孩,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几千双眼睛当中。 一丝骚动,开始在寂静无声的足球场上弥漫开来! 靠近足球场入口的位置,是江川中学初中部所在的地方。谢靖此刻便身处其中,他张开嘴巴,伸长了脖子,像只呆鹅一样看着那个熟悉无比的少年,和那个经常出现在他梦中的倩丽女孩途径跑道,满脸的不可置信,嘴里嘟囔道:“没,没搞错吧?癞蛤蟆真吃上天鹅肉了?” 谢靖用力揉了揉满是眼屎的眼睛,又是朝着那对少年女孩看去,这一次,他确定没有看错,那个少年就是他的亲表哥苏信。谢靖愤愤然道:“苍天啊,我的女神啊,你怎么能这么不洁身自好,苏信这种货色也要!” 高三年级所处的位置,位于足球场左上角,而足球场的入口在右下角。也就是说,苏信和秦可倾想要到达他们的班级,必须先向上直走,越过初中部,然后沿着绿荫草地向左直走。 在这条绿草地的两侧,全部是高中部的学生,无数道干巴巴的目光射在苏信的身上,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 其实一进足球场,苏信本想让秦可倾先走的。 秦可倾倒是落落大方,说没关系,并肩和苏信朝高三年级所在的地方走去,见老师都在前面,她突然伸出手,很自然地,牵起苏信的手掌。 苏信彻底呆了一下,目光下垂,看着抓住他手掌心的那只白嫩的小手,上面还有微热的温度传过来,苏信很是错愕:“你,你这是干嘛?” “没什么,走啦。”秦可倾抿嘴甜甜一笑,表现的极为大方。 苏信却是心下一叹,秦可倾的这一出,让自己成了全民公敌,此刻有一股极大的躁动声朝他席卷而来,而且随着步入的位置渐深,骚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那,那个男生,竟然拉着校花的手!竟然当着几千名学生的面拉着校花秦可倾的手!这太不可思议了,那个男生是谁?有人认识吗?” 立马有人应声:“不认识,没见过,在我们学校应该没什么名气。只是秦可倾拉着这家伙的手,看来校花秦可倾在江川中学读了六年书,从来没有跟那个男生在一起过,可能她喜欢的男生就是这个人。” “可学校里谁都知道,姚博文在追校花秦可倾呀,这家伙是活腻了吧?呵呵……想必姚博文此刻就在足球场上,也不知道他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把心肝脾肺肾给气炸掉!” 姚博文在足球场上,虽然还没有达到气炸心肝脾肺肾的地步,但他那张帅气的脸上的阴郁神色,说明了距离气炸心肝脾肺肾的地步已经不远了。 “博文,这男生你认识吗?怎么跟秦可倾在一起?”这时,旁边一个男生开口道。男生长得俊朗,身材高高大大,头发是简单的板寸,给人很阳光的感觉,他没有穿校服,一件白色衬衣外罩深色牛仔外套,可见很多的时候,所谓的规定针对的只是一些普通学生,而他显然不是其中的一个。 姚博文哼了一声,道:“新转学来的一个学生,叫苏信。” 板寸男生点头:“哦,这个叫做苏信的家伙挺能耐的,秦可倾竟然喜欢他?难以置信,有时间我要会会他。” “你说这话是诚心气我?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他呀?”姚博文面色阴郁,哼了一声。 “怎么?你还以为我向着这个苏信啊?淡定点,这苏信我都不认识。”板寸男生眯眼瞧了瞧穆云琛,说:“别急,到时候,我帮你问问秦可倾,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哼,这秦可倾一向矜持,纯的跟一朵花一样,而且拒绝了我好多次,现在当着全校人的面牵一个男生的手,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有什么好问的?我倒是要这苏信究竟有几斤几两。”姚博文帅气的脸庞阴郁无比,尤其是想到那天在477班教室,若非穆云琛的突然出现,苏信早躺着进医院了。 板寸男生说道:“你急什么呀,现在情况不清楚,而且,没了秦可倾,那个林菲菲不是很喜欢你吗?” 姚博文表情一滞,随即摆手道:“哎,别说这个,说起我就不舒服。”顿了一顿,又声音低沉地加了一句:“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这家伙,跟穆云琛关系不错。” “哦?”板寸男生眉头一皱,随即点头:“知道了。” 两人不再说话,板寸头男生目视着秦可倾拉着那个苏信的手,走到高三年级所在的位置,522班后面,然后秦可倾对苏信招了招手,微微笑着说:“我到了,苏信,再见。” 苏信面对无数道如刀的目光,倒是淡定的很,此刻他想不淡定都不行,只是,若他稍微朝522班女生队列里面瞧一眼,便可以看到一个短发女孩正盯着他,那是安然。 可惜的是,苏信只想早点离开,再待下去简直是一种煎熬。他微一点头,大步走向477班所在的地方。 这幅场面,引来男生们阵阵骚动! 其实一个男生和女孩一起来操场,并不算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平常的很。如果今天和秦可倾一起来足球场的是姚博文,那么大家虽然眼羡,嫉妒,但绝不会有错愕惊诧的感觉,一个是学校里的风云学生,而另一个是校花,本就是天生一对。 可现在与校花秦可倾一起来的,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学生,两人之间有着很大的差距。大家不免错愕,尤其是校花秦可倾竟然牵着那个男生的手,这太过难以置信,很多人忍不住浮想联翩,很自然的认为:这个男生和校花秦可倾是情侣关系,一起来上下学。 板寸男生嘴角溢出一丝笑容,收回目光,又朝488班级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穆云琛便站在488班级最后面,他双手抱着后脑勺,见板寸男生看过来,吹了声口哨,对板寸男伸手打了个招呼,然后收回目光,望向477班级的苏信。 苏信已经被他们班上的几个男生围住,穆云琛摇了摇头,心下暗忖:“苏信这家伙手脚真够利索呀,上周五才跟他说起秦可倾,这周一就跟人家手牵手,一起来上学了。这才短短两天时间呀,再过半个月,苏信岂不是得喊秦可倾的妈妈喊丈母娘?” 速度之快,真让江川中学的男生们情以何堪! 第327章 校花的心思,真难猜 目睹着江川中学的校花秦可倾和一个普通学生苏信,公然当着全校几千名学生的面,手牵着手,亲密无间的画面,要说在场的学生谁最平静,那么,一定是安然。 看着苏信;看着他牵着自己好朋友的手,穿过人海。安然双手插袋,听到身旁男生女孩发出的阵阵骚动声,她莹白精致的脸蛋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平静无比。 其实,高中三年苏信身边出现的女生不在少数,周小恬、顾茜、之前的陌水水。当初,安然听说陌水水喜欢苏信,她只是微微笑了下;现在看到和苏信一同出现的秦可倾,安然无所谓的表情下,心里确确实实很有种暴打苏信这混蛋一顿的想法,但要说对好朋友秦可倾有什么恨意,或者是戒备,则完全是子虚乌有。 安然的心里,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女孩,她也不觉得她和苏信的感情,会受到这些女孩的威胁,或是说挑战。除了一个女孩,那个远在几万里的女孩——夏桔梗。 不是安然高傲、或是对其他的女孩不屑一顾,事实上秦可倾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一般的男生喜欢极为正常。而是安然了解苏信,比了解她自己还要了解苏信。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苏信,那就是她,安然。 苏信为人处事上挺沉稳果断的,但在感情上,苏信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只会被动的去接受,又不敢轻易的伤害那个女孩子,所以会造成模棱两可两败俱伤的局面,但苏信并不是那种看到漂亮女孩就喜欢的人。 安然心里很清楚,如果不算自己,至今为止,苏信真正喜欢过的只有一个女孩,就是夏桔梗。苏信的很多举动也说明了这一点,对于夏桔梗,苏信从不优柔寡断,会非常非常的主动;会拼了命地维护;会为了她甘愿放下一切。 夏桔梗是幸福的;即便去了美国,依然是幸福的。安然一直这么认为。 可就算不会以为苏信就喜欢上了秦可倾,但安然作为一个女孩子,看到苏信和秦可倾一起手牵手出现,不可避免的,她的心情有点糟糕,然后莫名其妙的,她又想起了夏桔梗,她的心情变得极度糟糕。 安然看着秦可倾走进522班的队列,秦可倾同样也看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些什么。安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却很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秦可倾从她的眼睛里,没有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这让秦可倾有点出乎意料,照她想来,如果安然真的是喜欢苏信,看到刚才自己和苏信牵手的那一幕,应该会很难过,就算再怎么隐藏,那种难过的情绪也会不由自主的表露在脸上。 安然没有,反而等到秦可倾走到身前的队列当中,平静地说道:“可倾,你之前认识苏信?” 秦可倾抿嘴一笑,心想小然这丫头虽然神色满不在乎,但话里还是露了马脚。她说道:“没有呀,就是刚才在校门口遇见了,然后说了几句话,便一起过来了。” 秦可倾的话虽然是实情,但其实里面留着很多的漏洞,比如刚刚认识,怎么无端端的和苏信牵手?作为一个无数男生为之倾倒的校花,这样的行为极为反常,未免太不洁身自好。 这个漏洞是秦可倾故意留的,但安然只是点了下头,便不再说话。 升旗结束之后,队列分散,学生们三三两两离开,去教学楼上课。 等到秦可倾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安然已经不见踪迹,想来应该是心情不好,独自离开了。秦可倾微微摇头,看来,安然真的对苏信有好感,倒是不知道这种好感到达了什么程度。 秦可倾黛眉紧缩,自家表姐喜欢苏信,好朋友小然也很有可能喜欢苏信,而大家错以为她也喜欢苏信,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只是不希望,影响到她和小然之间的友情。至于表姐倒是不打紧,表姐知道她的想法的。 秦可倾微一摇头,转身离开。 “可倾,等一下。”一道声音响起。 秦可倾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板寸男生。男生长得高高大大,皮肤麦色,身着一件牛仔外套,很俊朗阳光,此刻他手中捧着一束白色百合。路过的学生们,都会忍不住的侧目去看这个男生。 秦可倾微微一怔,道:“胡边子杰,有事吗?” 胡边子杰笑道:“没事,就是好久没碰见你了,想要找你聊聊天。” 秦可倾道:“聊什么?” 胡边子杰道:“聊苏信。” 奇* 书*网 *w*w* w*.*q* i *s*q *i* s* h* u* 9* 9* .* c* o* m “苏信?”秦可倾莹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说道:“你还认识苏信?” 胡边子杰微笑道:“这还不是全拜你所赐,堂堂的江川中学校花,公然拉着一个普通男生的手来参加升旗仪式。别说我,我想不消一上午的时间,整个江川中学的学生都会知道苏信的名字。” 秦可倾收回目光,朝足球场出口走去:“胡边子杰,你给我感觉一向是很懂得做人,但你现在的话让我不舒服,什么叫做校花牵着一个普通男生的手?你话里话外似乎很瞧不起苏信,难道校花就不是普通学生了?” “呃……很抱歉,我说错话了。”胡边子杰风度翩翩,在这个有点较真的女孩面前表达了歉意,随即又问道:“对了,可倾,你跟那个苏信是什么关系?” 秦可倾应道:“只是朋友而已,在路上遇见了,就一起来了。” “真的吗?呵呵,我看没这么简单。”胡边子杰不置可否,说道:“你都跟人家苏信手牵手了,那副亲密无间的画面此刻依然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之中,你和他还只是普通朋友?没必要骗我。” 秦可倾不答反问:“你找我,不会是为了八卦这些东西吧?” 胡边子杰应道:“我只是有点好奇,也是为了姚博文打听打听一下情况,可倾,你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把那个苏信当枪使吧?” 秦可倾微微一怔,随即道:“别胡说了,我跟苏信是好朋友。”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我对苏信,挺有好感的。” “是吗?如果一个男孩子能够让你生出好感,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且,我也不这么认为你会对苏信有好感。” 胡边子杰低笑一声,盯着秦可倾的眸子,道:“其实我知道,姚博文天天缠着你,而你不喜欢姚博文,又不好拒绝他,一方面是不想落了姚博文的面子;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家世太好。现在苏信成了你的挡箭牌,你公然拉着苏信的手出现,必然让姚博文妒火中烧,恭喜你,你成功的转移视线,让姚博文恨上了苏信。” “这只是你的臆想。”秦可倾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转身朝前走去。 胡边子杰追了上去:“可倾,我的猜测一向准确,这一次也一样,对吗?” “你就这么想知道答案?”秦可倾驻足,伸出白嫩手掌挡住阳光,望向湛蓝的天空,良久才道:“我喜欢这样的一句古诗,三人成虎事多有,众口铄金君自宽。只能说一半一半吧。” 话音一落,她也不再分辨,旋即回转目光,落在胡边子杰手中的那一束百合上,问道:“胡边子杰,你拿一束百合花干什么?” 胡边子杰微微一笑,把百合递到秦可倾身前,说:“送给你的。” “谢谢。”秦可倾收回目光,却没有接那一束百合。 她挪步离开,淡淡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飘了过来:“我知道你清楚我不喜欢百合,那么这一束百合自然不是送给我的,可既然不想送花给我,就别拿我打趣了,胡边大帅哥,我怕我会伤心的。” 胡边子杰摇头一笑,这秦可倾真不是一般的冰雪聪明,善揣人心,他道:“哦,那抱歉了,下一次我一定送你喜欢的紫罗兰。” 秦可倾道:“我可不相信你们男生的话。”顿了一顿,又道:“尤其是你的话。” 胡边子杰笑道:“不相信我的话没有关系,相信我的人品就行。” 秦可倾陡然停下脚步,反身看着胡边子杰的那一张俊朗的脸庞,肌肤是健康的麦色,上面再添上一抹好看的微笑,充满阳光自信的味道。 秦可倾心下微叹,意有所指地说道:“胡边子杰,我欣赏自信的男生,但是有的女孩子,就未必了。” 胡边子杰笑说:“谢谢指点,不过我想我知道怎么做的。” 在秦可倾看来,胡边子杰不是知道怎么去做,只是自信于自己的做法会赢的满堂彩。秦可倾不再多说,因为该该说的她都说了,不该说的她不会说,胡边子杰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那就让他去撞南墙吧。 秦可倾转身朝教学楼走去,在人海之中,美目四顾,只是人潮如水,想要看到的那个少年,却怎么也看不到。 很奇怪的,秦可倾心中略有失落感。 “再找苏信?看来,你真的对他有好感。”胡边子杰跟在秦可倾的身后,笑着问了一句。秦可倾却没有回答。 胡边子杰并不会相信秦可倾喜欢上了那个苏信,心下猜想:“或许,秦可倾利用了苏信,心里对苏信有一丝歉疚吧。”他不由地道:“说实话,我对这个苏信越来越好奇了,可倾,有机会给我介绍介绍?指不定我能跟他成为好朋友。” 秦可倾淡淡一笑道:“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认识他的,而且你会对他印象深刻。”顿了一顿,美目回转,落在胡边子杰身上:“但是我可以肯定,他不会成为你的朋友。” 胡边子杰疑惑道:“为什么?” “直觉而已。”秦可倾微微摇头,不想解释。 秦可倾和胡边子杰不再说话,朝教学楼走去。 一路上,两人引起无数学生的侧目,心想前脚这校花秦可倾跟一个普通男生手牵手,后脚就和学校的风云人物胡边子杰走在一起,而且胡边子杰手捧鲜花,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就算想要脚踏两只船,也不带这么快、这么明显的吧? 哎,校花的心思,真难猜! 第328章 送花的人,不是喜欢的人 一路上楼,秦可倾和胡边子杰来到522班教室。 看到胡边子杰来了,522班的同学们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胡边子杰和秦可倾是朋友,他以前就有事没事光顾522班,现在放下身段,追求安然,双腿跑得自然更加勤快,一天三次光顾522班教室那是算少的,六次经过522班走廊也不算多,搞得老师都以为522班新来了个转学生。 现在大家看到胡边子杰,想惊讶也惊讶不起来,对这个学校风云人物已经视觉疲劳。这就好比于追星,你以为你一辈子见不到某个喜欢的明星,偶尔有一天遇见了,绝对会像哈韩的小学生一样,跟狗一样狂吠不止:“xxxx,我要为你生孩子!xxx,我要为你打胎!”可若是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刘德华的那张脸也得看腻歪呀。 其实在522班,男生们对胡边子杰是很有意见的,没有办法,这胡边子杰来522班,公然挖他们的墙脚。不对,胡边子杰挖的不是墙角,是他们班上的宝。可想而知,他们能没有意见吗? 要知道,曾经有一位浪迹江川中学十一年的资深人士(从小学读到高二,一共十一年),在离开江川中学的前夕,他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在江川中学这所美女云集的学校,522班不是美女最多的一个班;美女平均质量也非最好的一个班,丑女所占的比例绝对是江川中学最大的一个班;但大家如果想要追女孩,请一定要瞄准522班!” 男同胞们深以为然,并且对这位资深人士的这番言论深感敬佩。 这个资深人士,名字叫做马连成! 为什么马连成会说这么一番话;为什么在江川中学,仿佛是约定成俗一样,说起江川中学的美女,大家首先提到的一定是522班;谈及男生们最想去的班级,大家首先想到的一定是522班? 很简单,522班有一个被冠以校花名头的女孩——秦可倾! 独独一个秦可倾,便足以秒杀无数男生的眼球,令全校的女孩黯然失色,自愧弗如。更遑论,现在522班又来了一个女孩,一个让无数男生倾倒,与校花秦可倾相媲美的女孩——安然! 今天,胡边子杰来522班,就是来挖这块瑰宝的。 同学们下意识地看了看靠窗位置下的安然,只是安然一如既往的在忙自己的事,她从来没有在意过她不想在意的事,胡边子杰来或者不来,最大的区别就是:教室里多了一个人,会导致空气的热量升高一点点。 安然没有反应,可安然座位前的男生反应却是很大,他看到胡边子杰,很自觉的站起来,给胡边子杰让座。这件事情,他已经做了很多次,很熟捻,不需要对方提醒。 胡边子杰说了声:“谢谢。” 落在大家眼里,这是一个很懂得礼貌而且有涵养的男生。胡边子杰号称是江川中学人缘最好、名气最大的学生,并非是浪得虚名。 除了出色的家世,胡边子杰有两个常人难以企及的优点: 一是成绩好,至于成绩如何个好法,别的不用赘叙,独独“江川中学第一名”的名头,便可证明他无与伦比的优异,这是一个清华北大都要用八抬花轿去抢的优异学生; 二是他很懂得做人,性格谦和诚恳,很受学生们的喜欢。胡边子杰作为一个高富帅、富二代、官二代、超级学霸的综合体,能够做到这一点,殊为不易。 秦可倾一来到座位,拉了拉安然的手腕,微微笑道:“小然,某人来找你了哦。” “哦,知道了。”安然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抬头,依然在画着画。不是安然对秦可倾冷漠,只是她现在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那么打扰她的人,会心情更不好。 秦可倾却并不介意,微微一笑,双手捧着俏丽如花的脸蛋,美目却是瞟向了对面的脸上表情微有走神的胡边子杰,胡边子杰咳嗽了一声,立马道:“安然,你、下午放学有时间吗?” “有事?”安然没有抬头,甚至是没有看胡边子杰这个所谓的学校风云一眼,她纤长的手指间握着一支铅笔,在素描本上涂涂画画,神色平静,眉眼之间带着一种清新绝伦的气质,就好像她和这个污浊的世界格格不入。也正是这一股气质,吸引到胡边子杰。 这是一个与众不同、不可多得的女孩子。她的身上,拥有着其他女孩子独特气质。胡边子杰不想错过,也决不能错过! 尽管在老师眼里,他是一个各个方面都优异绝伦的好学生,从来不会做一些蠢事,他也听了爸妈的意见,在江川中学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勤恳用功、积极向上,从来没有早恋过。但他在偶遇安然的第二天,毫不犹豫的向安然表达了倾慕之情,甚至是不在乎流言蜚语,开始想方设法接近安然、追求安然。 尽管已经被安然多番不留情面的拒绝,但胡边子杰并没有放弃,按他想来,不管女孩子对他感觉怎么样?自己作为一个男生,喜欢一个女孩,就要付出真心,全心全意待她,慢慢的感化她,为她遮风挡雨,付出一切,若是遇到一点点挫折,便望而却步,又如何谈得上是真正的喜欢? 此刻面对安然简单的问话,胡边子杰一愣之后,立马应道:“哦,是这样的,今晚东方大剧院有一场《雷雨》话剧,我朋友送我两张话剧门票,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顺带我想请你吃风味南美螺,就是不知道,安然你有没有时间?” 虽说借口很老套,但照胡边子杰想来,追女孩子,重要的不是什么借口,而是真心,若对方对你有好感,你邀请她在零下十度的恶劣天气散步,她同样会答应。此刻胡边子杰说的很真诚,也是发自肺腑,旁边的女孩都有些眼红嫉妒。 安然依然没有说话,手握铅笔专心画画。 良久无声,胡边子杰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背脊上冒出冷汗,这种感觉真是折磨人,他却又甘心受虐,这便是所谓的爱情吧。 胡边子杰不知道安然心里是作何想法,只是他安慰自己,自己已经被安然拒绝了无数次,最糟糕的结果,无非是再被拒绝一次,这并不打紧,这点承受能力自己还是有的。不过若是能够争取,就绝不会轻言放弃。 胡边子杰踟蹰道:“安然,你是不是……答应我的……” 不等胡边子杰说完,安然开口道:“你想要追我吗?” 安然的话简洁到令全班死寂一片! 教室里落针可闻,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安然;就连秦可倾亦是微怔,她料到胡边子杰会遭受打击,却不想安然如此直截了当,不给胡边子杰留丝毫余地。 当事人胡边子杰先是一愕,随即感觉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被这个女孩甘冽纯净的眼眸凝视着,他的心脏仿佛骤停了跳动。饶是他一向有涵养风度,也能言善辩,此刻却一个字也吐不出口,讷讷地有点手足无措,额头冒汗。 安然目光向下,落在胡边子杰手中的那一束百合上,她干净的嘴角上溢出一抹淡笑,伸手拿过百合,说道:“花挺好看的,现在我是这束花的主人了吗?” 胡边子杰终于反应了过来,打认识安然以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安然笑过,此刻见她笑,笑的那么好看,仿佛周围的景象都变得鲜活美好起来。爱屋及乌,便是此理。 胡边子杰心头一舒,赶紧点头应道:“嗯,安然,只有你配得上成为这束百合的主人。” 安然微微一笑:“你要请这束花的主人吃饭看话剧?” 胡边子杰怎么听怎么觉得古怪,可安然却是顺着他的话说的,也不知道安然答应没有,他只有点头道:“是的,你同意了吗?” 安然依然没有回答,收回目光,起身而立,她嗅了下手中的百合,香味清冽素淡,犹如山涧清泉,不含杂质。这是她喜欢的花;也是她喜欢的味道;但可惜的是,送花的人,不是她喜欢的人。 安然莫名地想起了苏信,心下微酸、微涩,她把手伸出窗外,手指一松,百合花堕落,那一抹素白在半空中轻舞,于翠绿香樟树影中飞扬,最后触碰到绿茵草地,静静地躺在那里。 看着楼下过往的学生,安然平静道:“谁捡到那一束百合花,胡边子杰请谁吃饭看话剧。” 过往的学生听见声音,纷纷停下脚步,好奇的扬起脑袋,然后仿佛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法一样,呆呆地看着窗前美丽女孩。522班教室里响起一阵骚动,想来安然的话太过于出乎意料,以至于大家惊愕无比。 安然反头,看着脸色陡然发白的胡边子杰:“你不会食言吧?” 胡边子杰脸色煞白,却咬了咬牙齿,硬撑道:“不会!” 安然淡淡道:“那你可以下去了,记住了,谁捡到那束百合花,谁就是这一束百合花的主人,那么,你就请谁去吃饭看话剧。” “好,我一定照办。”胡边子杰用力握紧了手掌,转身离开。 安然再次坐回座位;再次拿起铅笔;再次专注于她想专注的事情。 教室里依然死寂一片,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安然身上! 这个女孩真的让人心悸,她对付男生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花样百出,而且招招极尽羞辱之能,折磨的对方欲仙欲死,曾经就有一个男生,甚至是被安然羞辱的当场哭出来。 今天,胡边子杰再一次以身试法。但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他再一次自取其辱! 第329章 单恋,又如何敌得过不喜欢? 江川中学有那么一群老油条,仗着自己是资深人士,背后又有高年级学生大佬当靠山,行走于江川中学的阴暗面,进行着各种各样的黑市交易。比如开庄赌博;收钱打人;贩卖考试答案;操纵学校的篮球比赛进行赌球;贩卖校花校草的联系方式。 此类种种,不胜枚举。 这些是秦可倾知道的,而且她还知道,在那份校花校草联系方式的榜单之中,她的联系方式的价格,雄居榜首,从她初一登上榜单的头名宝座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位置便再也没有挪动过,直到现在的高三,她统治榜单的时间已经长达六年,整整六年! 秦可倾记得有人说起过,说她秦可倾创造了一个神话,无人可以打破的神话。但是因为一个女孩的到来,神话一朝倾覆,她秦可倾,彻底跌落神坛。 让她跌落神态的女孩,名字叫安然! 秦可倾并不会因此而嫉恨安然,事实上她很反感这些东西,也从来没有在意过。她完全是不由自主,甚至是连自己的联系方式如何落在那群人手中都不清楚,只是操纵这一切的人物,她秦可倾得罪不起,便也任之由之,眼不见为净。 江川中学号称是南召省最好的中学,有如此之多的灰暗交易,但秦可倾从不感到讶异,因为在江川中学的校园里,时时刻刻上演着辉煌传颂的剧本;同样也时时刻刻上演着荒诞离奇的故事。只是值得传颂的剧本在光明处,在向阳处,在拔节的青春里更迭演绎;而荒诞离奇的故事只能永沉罪恶的黑暗里。 秦可倾心有戚戚焉,随后心下忍不住的去想:安然的到来,不仅是为江川中学增添了一抹清丽绝伦的色彩,同样也带动了学校灰暗地带的经济收益。 这段日子以来,不说作为安然好朋友的秦可倾,就是连522班的学生,同样也见过太多追求安然的男生,可以说他们为了接近安然,花样百出,首先是购买安然的联系方式,然后短信攻势、鲜花攻势、路边搭讪、篮球场勾引……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就连老套的书信表白都有。 现在522班的值日生,每天倒垃圾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地抱怨垃圾桶太沉,因为垃圾桶里扔满了安然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信封。都是完完整整没有打开过的信封。 可是,这群追求安然的男生的最后结果呢? 惨不忍睹! 别说安然接受那个男生,甚至是没有一个男生被她轻易放过,随口刺激对方一句,算是对方走狗屎运,最可怜的是,那种三百六十度旋转、花样吊打式的嘲讽。 同学们还历历在目,又一次,隔壁523班有个男生给安然送早餐,安然当着522全班同学的面,把早餐喂给秦可倾的泰迪狗吃,安然边喂泰迪狗边对那个已经哭了的男生说:“明天继续带,凯撒喜欢吃。”(注:秦可倾的狗,名字叫凯撒。) “来时笑着来,走时哭着走。” 这句话,形容那些追求安然的男生最恰当不过!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尽管现在学校里仰慕安然的牲口拉到菜市场可以供应一年,但没有那个男生胆敢以身试法,不是死活的去追求安然。除了—— 胡边子杰! 这个在江川中学,任何一个女生都会怦然心动的风云人物,他虽然遭到了安然无数次的羞辱,却依然锲而不舍,从不言弃。 胡边子杰被安然这般羞辱,却依然神色平静,甚至是满口应下安然这般无理取闹的要求。这不禁让个别多愁善感的女生略有心酸,尤其是看着胡边子杰离去时的黯然身影,心下感动,也暗讽安然的不知好歹。 落红有意、流水无情,还不知进退,胡边子杰这是何苦来哉?哎,只是希望胡边子杰精诚所至、金石所开吧。 秦可倾看着胡边子杰落寞离去的身影,亦是暗自一叹,这个结果她早就猜到了,安然拒绝胡边子杰是必然的事情,只是不曾料到,安然竟会如此羞辱胡边子杰。 胡边子杰是一个非常好的男生,秦可倾都觉得,在江川中学一定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男生,性格好、成绩好、家世好、长得帅。若非跟胡边子杰太熟悉,秦可倾都怀疑她自己也会喜欢上胡边子杰。可是,落在安然眼里,自己认为的优秀男生竟这般滑稽可笑。 感情之事,真的绝不是一言可以蔽之的。 秦可倾心里明白,今天安然的心情很不好,至于安然心情不好的罪魁祸首,心思敏捷的秦可倾早已知晓,是苏信,或许说是她更准确,因为苏信是被她挟持的。 从看到她和苏信手牵手以来,安然的脸色就异于平常,虽然安然竭力掩饰,装作满不在乎,但又怎么可能瞒得了同为女生又冰雪聪颖的秦可倾? 安然和苏信是同一天转学来江川中学的;安然和苏信来自于同一所中学——里津市一中;安然在苏信的作业本,留下了她不知道的东西。如此之多的巧合,再加上安然今日的神色,秦可倾心里已经确定了一件她揣测多日的事情—— 安然喜欢苏信! 秦可倾奇怪的是,苏信好像并不知道安然的存在,而安然又好像是在跟苏信捉迷藏,不愿意苏信知道她的存在。安然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秦可倾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家表姐陌水水跟苏信已经没戏,先不说姐姐是不可能争得过安然的,苏信也不喜欢姐姐;胡边子杰跟安然同样没戏,落红有意、流水无情。怎么也搭不起鹊桥的。 说千道万,此刻秦可倾的心下只剩一句:单恋,又如何敌得过不喜欢这三个字? 秦可倾眉头轻锁,是替她的姐姐而忧虑,随即又不禁想起,在从足球场来学校的路上,胡边子杰曾经说介绍苏信给他认识做朋友。当时她就是说:“你会认识苏信的,而且会对苏信印象深刻。但是,你们两人之间绝不可能成为朋友。” 当时胡边子杰不明白,问她什么意思。秦可倾选择用沉默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胡边子杰就会明白了,只是明白的时候,他会痛不欲生,甘愿自己不明白。 秦可倾黛眉渐展,仰头望向窗外,目光所及之处,便是第一教学楼所在的方位,高三477班教室便在第一教学楼;苏信便在477教室里。 秦可倾心想:这苏信,究竟是个怎样的男生呢? 她很好奇,真的真的很好奇…… “啊湫!” 在班主任唐学礼的课上,苏信打了个喷嚏,他心里纳闷:“谁在惦记着我呀?”随即瞥了眼同桌陌水水的那一张胖脸,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千万不要是你呀。” 讲台上的唐学礼瞥了眼苏信,道:“天气凉了,大家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苏信心里那个爽呀,咱班主任人就是好,知人冷暖,下辈子自个儿投胎做女人,绝对为他不孕不育,嗯,就算孕了,也一定给他生个足球队出来。 苏信感叹班主任人好的时候,陡然听见唐学礼的声音响起:“苏信,你上台,把你的高三励志铭朗诵出来。” “刷!刷!刷!”无数道目光全部落在苏信身上。 苏信表情一滞,心下叫苦不迭:“咱不带这样的吧?刚夸完你呢,就给我下眼药。” 第330章 少年步穿过 今天,班主任唐学礼有点不对劲,苏信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劲。 唐学礼在课上严肃地说:“现在距离高考只剩下两百天,可是同学们还和高二一样,精神状态没有缓过来,太过松懈。这个样子,还怎么迎接接下来的残酷考验?还怎么考上你们心中的理想的大学?想要闯过高考这座独木桥,必须时刻绷紧神经,躺在床上都要想着距离高考又近了一天!” 随后,唐学礼要求每一名学生写一段最喜欢的人生格言,贴在公告栏上,也就是高考倒计时的下面,用以激励自己。 苏信当时没在意,顺手写了一段话,可不成想,六十分之一的概率,偏偏就他中招了,心想:“买地下**彩的概率才49分之一,诶,有这好手气,自个还不得成为亿万富翁啊。”(鄙视,好像他已经是了……) 此刻唐学礼让他上台,班上的同学不免心下诧异,目光都看着苏信。 其实,苏信这个新同学让大家讶异的事情太多,成绩优异,四大名校联考,全省第十八名;苏信篮球技巧精湛,风姿绝伦,比篮球校队队员更胜许多筹;学校的三大风云人物之一的姚博文,竟然丝毫奈何不了苏信这个普通学生;号称在江川中学无人配当他朋友的穆云琛,竟然是苏信的好朋友。 当然最让大家出乎意料的,绝对是今天早晨在足球场发生的那一幕:苏信和校花秦可倾手牵手。当时,那一幕给477班的女生造成的震撼难以言表,此刻有些女生依然没有回过神来,她们不敢相信—— 苏信竟然和校花秦可倾在一起了! 只是苏信能够得到校花秦可倾的青睐,那么必有不同凡响之处,大家自然不会以一个普通学生的眼光审视他,自动省去他略显土气的穿着打扮,也不会怀疑他的家世稀疏平常。 在大家的心里,她们班上有一个充满了神奇色彩的少年。 此刻班主任唐学礼让苏信上台,那么班主任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大家习惯性的认为,苏信又将给众人带来出乎意料的言语,有的女生见苏信呆坐位置上,一脸的苦逼,不禁催促苏信快点上台。 苏信起身走上讲台,瞥了眼微笑站在一旁的唐学礼,心里哀怨无比,心想:“大哥您这是干啥呀?说您想让我出名吧,可班上人全知道我的名;说你想让我出糗吧,咱哥俩关系这么好,你也不至于这么丧尽天良、灭绝人性呀?” 苏信很纳闷,可怎奈何,同学们都等着他一鸣惊人。 苏信目光回转,落在讲台下的学生身上,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呃……那啥,同学们,我可不可以把纸条贴到公告栏上,你们自己看啊?”不是装逼,而是苏信的高三励志铭,开头的第一句,他实在有点儿说不出口,怕惊到大家。 “不行!”声音响起,整齐利落! 苏信皱了下眉头,心里很怀疑,他这一辈子,可能还没有听过如此干净利落的回答,心下嘲讽:“中国的人大代表,就是需要你们这群人担任,坐到人民大会堂投票的时候,高喊不行!” 眼见着避无可避,苏信不矫情了,道:“我的高三励志铭是……”他下意识地顿了一顿,挺尴尬地道:“我上路了,为了吃饭。” 开口第一句,让讲台下的同学们笑的前仰后合,苏信的话确实是出乎意料,出乎意料到让大家就差掀桌子,来表彰苏信开口的勇气了。 苏信见大家反应如此激烈,心里有点感动,对,是感动!他心想:“我不能辜负你们的期望,我一定要满足你们这群女**丝的心!” 苏信继续说道:“劫难我不怕,诱惑?也许吧,我不确定。” 说到这里,笑声渐渐敛去。女生们先是一愣,随即砸吧着涂口红的小嘴,心想:嗯,这句话倒是不错嘛,有那么点儿小意思。 大家不由地期待苏信的下一句。 “眼见着很多少年开心上路后,慢慢地走失,成为别人眼中的影子。”苏信说道最后一句,情不自禁地声音搞了两个调:“如果有一天,我也无法找回自我,就请忘记我!” 话音一落,教室里的嗤笑声,再无踪迹。 同学们再也笑不出来,因为此刻在思索,嘴里喃喃着,咀嚼苏信的这一句高三励志铭:“我上路了,为了吃饭。劫难我不怕,诱惑?也许吧,我不确定,眼见着很多少年开心上路后,慢慢地走失,成为别人眼中的影子,如果有一天,我也无法找回自我,就请忘记我!” 整句话连贯朗诵出来,意境悠扬,带着少年应有的决绝! 所谓的为了吃饭,说的便是为了高考。不到百来字的词句之中,道尽了他们这群学生眼下的遭遇。面对着的诸多磨难,自然是指高三的高压学业,爸爸妈妈喋喋不休的唠叨;无休止的日夜学习,永远和假期绝缘。至于诸多的诱惑:说的是青春季节里令人憧憬的爱情;电脑网络游戏;名牌包包衣服;无休止的韩剧美剧日本动漫。 但整句话连贯起来,好像是一个行走在沙漠之中寻找绿洲的孤独的旅者,面对困境,拥有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为了高考,要么就赢,要么泯灭众人。除此之外,再无唯二选择! 只是字里行间中,又有作为高三学生的无奈,辛酸。 他们是应试教育下的悲哀,像是一台没有情感的机器,肩负着父母老师的期望,为了闯过高考这座惨烈无比的独木桥,拼了命地学习,在无穷无尽的资料书籍之中失去自我。亦如苏信说的最后那一句:“如果有一天,我也无法找回自我,就请忘记我!” 同学们感同身受,不禁心下略有凄然。 “这就是我的高三励志铭。谢谢。”苏信略一欠身,走下讲台。 掌声响起,有如潮涌! 陌水水咧开嘴巴,睁得大大的眸子看着走下讲台的苏信。 时光轻慢,一缕阳光自窗外倾泻进来,洒在缓步而来的少年的侧脸上,他瘦削的脸颊染上一层暖色光泽,有些模糊,但好看极了。陌水水胖胖的脸蛋上,不禁洋溢出笑容,因为兴奋,上面带着微微红晕,黑色的雀斑若隐若现,脸颊像是两块烤熟了的紫薯。 陌水水长得不好看,但她是女孩,所以长相的美丑,并不影响她对眼前少年的欣赏:这个少年,永远都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或是在你嘲笑他的时候,或是在你选择无视他、忘却他的时候,他就创造了让你永远无法忘却的画面。 亦如此刻。 在这个香樟树绿的深沉的季节里,少年独步穿过! 第331章 来你暗恋我呀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班主任唐学礼前脚刚走,女生们后脚跟全滚了过来。苏信的桌位四周成了战场,被围堵得水泄不通。 苏信看着一张张俏丽如花的脸蛋,凑在他面前,心下哀怨:干啥呢这是,你们这群女生懂不懂什么叫做矜持,嫖鸭也得排队不是? 干嘛?女生们有理直气壮的理由! 她们当然是打听今天早晨在足球场上发生的那一幕咯,听学校里流传的那些八卦,哪有当事人亲口自述那么精彩真实?更何况,现在的苏信可是出了大名,虽说这种名气有种吃校花秦可倾软饭的嫌疑,可校花的软饭,放眼整个江川中学,也就苏信吃得上呀。 要知道,477班的女孩们本以为苏信和陌水水有那么点意思,可今早上校花秦可倾和苏信手牵手的那一幕,此刻依然深深刻在众人的脑海之中,难以挥去。可见秦可倾跟苏信是关系极为亲密的,应该可以用情侣来形容了。但问题在于,这陌水水是校花秦可倾的表姐呀。 大伙儿心里纳闷,这狗血的三角恋剧情从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童话故事,变成了姐妹之间的伦理大片,跨度有点大,众人不禁怀疑:下一个剧情会不会变成午夜凶铃式的惊悚鬼片。 不过,这就要看主角苏信的了,毕竟剧情不仅曲折,如同九道十八弯,而且涉及到爱情、伦理、惊悚、校园、武打动作等等诸多元素。苏信有没有奥斯卡影帝的实力,事关这部堪比好莱坞大制作的影片能否全线飘红。 当然,在演员阵容上,这部影片堪称史诗级豪华,校花秦可倾、林菲菲、于紫涵、江川中学风云人物穆云琛、姚博文联袂出演,至于一号男主角苏信和一号女主角陌水水,无足轻重,可以忽略不计。 “晃荡”一声!477班教室铁门打开。 众人听见声音,反头看去,看见站在门口的人,不由地一怔。说曹操曹操到。只是大伙儿没想到的是,这个曹操性别为雌;更没想到的是,这个雌性曹操竟然如此之漂亮,因为她的名字叫——林菲菲。 林菲菲站在门口,她人长得很好看,身材高挑,长发飘飘,可惜是的一脸欠奉,根本没把477班的学生放在眼里,她说了一句:“苏信,过来一下。” 众人疑惑,这林菲菲可是跟苏信有矛盾的。当初苏信为了给陌水水出头,就在食堂生生把林菲菲的闺蜜于紫涵气哭,当时林菲菲还在现场,事后便让姚博文在477班堵苏信,若非穆云琛的突然出现,只怕是苏信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呻吟呢。 苏信亦是微怔,不知林菲菲有何贵干,他走出教室,问:“有事吗?” “去那边说。” 林菲菲转身便走,干脆利落的让苏信砸吧了下嘴,心下暗想,这林菲菲挺有大姐大的风范,今儿找上门,不会是报那日自己羞辱于紫涵的仇的吧?可又觉得不大可能,那不过是件小事而已,就算要找自己麻烦,她一个女孩单枪匹马,未免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再多想,苏信跟了上去,与林菲菲并肩站在走廊上,俯瞰楼下,成片的香樟树林中,影影倬倬,问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林菲菲良久才道:“苏信,你跟秦可倾在一起了?” 苏信又是一怔,略微一想,不禁心下一笑,已然明白林菲菲的来意。 据班上不负责任的八卦消息,苏信得知,这林菲菲喜欢姚博文,而姚博文又像条野狗一样,猛追秦可倾不停。林菲菲是恨极了秦可倾的,狠屋及乌,连带着把秦可倾的表姐陌水水也给恨上了,因而有了那次食堂发生的事情。 而林菲菲来找他,只怕是以为他真的跟秦可倾在一起,多半想让他套牢手中价值万金的股票,不要轻易松手。如此一来,林菲菲少了秦可倾这个强力的竞争对手,顺理成章的跟姚博文在一起。可能按林菲菲想来,他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自然是不会松手的。怕只怕在姚博文的威逼恐吓下,他这只癞蛤蟆,舍不得松手也得松手。 苏信没有自作聪明,毕竟这些只是猜测而已,并不能确定这就是林菲菲来此找他的原因,故而揣着明白装糊涂,说道:“你问这个干嘛?” 林菲菲说话不咸不淡:“不干嘛,只是想请问一件事情。” 苏信淡淡一笑:“用不着请,我知无不言。” 林菲菲说道:“你只需要告诉我,秦可倾是不是喜欢你就可以了。” 苏信脱口而答:“不是。” 这是苏信的心里话,可惜的很,林菲菲完全不信,以为苏信在蒙骗他。林菲菲口气之中略带嘲讽的疑问:“真的吗?”随即她忍不住嗤笑一声:“我不信,其实不止我不信,学校里也没人信了。” 苏信不禁摇头,他知道,他和秦可倾在不在一起的问题,难以解释的清楚。他和秦可倾手都牵过了,说只是普通朋友,别人信吗? 自然没人信。 除了那个又傻又呆又幼稚的胖妞信,那就是陌水水。 苏信无可奈何,该信的不信,不该信的人偏偏相信。他宁愿陌水水相信,至于陌水水相信后伤心欲绝,甚至是和自家表妹秦可倾闹矛盾。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是秦可倾该操心的事情。 苏信已经猜出来了,那天秦可倾无缘无故做出亲昵动作,很有可能是拿他当枪使,吸引姚博文的仇恨值。 苏信为什么会这么想?很简单,秦可倾作为江川中学的校花,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当然,随便起来是不是人,苏信不清楚。只是秦可倾不可能在见面不到半个小时,就牵着一个男生的手,所以她必然是抱着某种目的才会这么做的,加上陌水水的反应,再一联想到秦可倾不喜欢姚博文,而姚博文在狂追她,那么秦可倾怪异的行为,便能够解释清楚了。 秦可倾是拿他吸引姚博文的仇恨,只怕是姚博文现在已经恨透了他,差不多想要把它大卸八块、剁了喂狗。苏信想通了这些之后,心里对秦可倾的好感不免大大降低。 这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只是聪明得过了头。 苏信心里很臭美的想着:“诶,这群家伙没一个是善茬,就数自己最天真。看来,为了以防姚博文的报复,以后上学,得带把杀猪刀。” “发什么呆?”林菲菲见苏信许久不说话,不禁皱眉。 苏信没有回答,眯眼看了眼冉冉升起的太阳,喃喃道:“其实你信不信跟我无关,因为我不在乎,也因为我们不熟,找我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林菲菲有点觉得苏信不知好歹,道:“哼,不在乎?话倒是说得漂亮,难道你不怕姚博文报复吗?” “怕呀。”苏信点头,他承认的干净利落,以至于林菲菲都呆了一下。 苏信转头看着林菲菲,微笑着说道:“要不,你保护我?” 此话一出,林菲菲呆愣半晌! 林菲菲一直不明白,秦可倾怎么会喜欢上苏信?苏信身上究竟有什么独特之处吸引到秦可倾?现在她明白了,眼前的少年有独特之处:那就是无耻之极! 林菲菲哼了一声:“脸皮厚到如此境界,真是让城墙都自愧不如。我看如果你生在秦朝,秦始皇都用不着劳财伤民修建什么长城了,用你这张刀枪不入的脸,就可以抵御千军万马。” “哟,多么精辟的话,唠了半天嗑,我就喜欢你这一句。”苏信低笑一声,却并不以为意,只是略有感慨地说:“不过做人嘛,千万不要较真,要脸的不要肺,要肺的不要脸。” 林菲菲忍住火气,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苏信看着楼下学生,笑道:“你既然要脸,肺自然气炸了。” 现在的林菲菲真如苏信所言,肺要气炸了。她道:“苏信,我真不明白你的嘴巴是怎么长出来的,你知道吗?如果要让我跟你在一个班,我想我宁愿自杀。” 苏信微微一笑,说实话,他对这个林菲菲并没有什么恶感,纯属是为了那天在食堂的事情,故意气气林菲菲而已。平时的他那会这般去嘲讽一个女孩?只是既然林菲菲说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苏信认为:得满足她。 “我明白了,原来你暗恋我啊,因为我和秦可倾牵手而伤心欲绝,甚至是想要跳楼自杀以证你对我的至死不渝,我想我会很伤心,但会助你一臂之力。”苏信转头,笑问道:“墙壁太高,我怕你够不着,要不要我借你一个肩膀?” 林菲菲愕然,随即脸色发白,一霎之后,又泛出一丝潮红,手指握紧了又松开,半晌之后,她点点头:“我现在放心了。像你这样无耻之极的人,根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看来,我来找你是多此一举。” 说罢,林菲菲简直像是避瘟疫似的,穿过走廊,朝楼梯口走去。 林菲菲放心了,苏信倒是不放心了,因为他不知道林菲菲究竟放心的是什么,也有种成全了林菲菲的感觉。他不禁朝着林菲菲倩丽的身影,提高分贝问了一句:“喂,你放心什么呀?” 林菲菲停下脚步:“我放心你这张嘴,骂遍江川无敌手,死人给你气活,活人给你气死。而且想必你背后有人罩着你,你在江川中学可以高枕无忧,你只需要做好一件事,看好你的秦可倾,别让人抢了!” 苏信知道,最后的那“看好秦可倾”,就是今天林菲菲找她的真正目的,可整句话他却听不懂,不知是何意思,不禁皱眉,抬头问道:“能不能看好秦可倾我不确定,只是你说的大人物是谁?” “哼,你不是很聪明吗?自己想!” 林菲菲转身离开,留给苏信一个倩丽的身影,徘徊于他的脑海,久久不不曾消散。 第332章 将你妹妹的手,放我掌心 这一次对话,在林菲菲极不愉快、苏信极其愉快下结束。 苏信抬头望天,天空湛蓝,白云朵朵,好一个秋高气爽的大好天气。他心情不禁大好,只是林菲菲最后一句话,有些地方他始终难以理解,什么叫他有大人物罩着?而且自己能把死人说活,却说不死姚博文,又有何用? 苏信心下暗想:“林菲菲今日来找自己,应该是想和自己结盟的。”只可惜,苏信实在没这个兴趣,他跟秦可倾半分钱关系没有,反而被秦可倾利用,想想就蛋疼,自个儿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搀和你们的三角恋干啥。故而气气林菲菲,让林菲菲打消这个扯淡且幼稚的念头。 不再多想,不过就是秦可倾祸水东引,将姚博文的怒火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吗?苏信还真无所谓的很:“有招尽管来,怂你的你是我孙子。” 回到教室,苏信的屁股还没碰着椅子,刘冰窜了上来,那潇洒敏捷的动作真是像极了嗅觉敏锐的老狗:“喂喂喂,苏信,林菲菲找你干嘛?” 苏信瞟了眼刘冰,眼角的余光发现班上女孩都有意无意往他这边看。苏信心下了然,这家伙一定是班上那群八婆派来的间谍,来打听他和林菲菲之间有啥奸情。 苏信觉得有必要满足一下大家的窥探,再瞧见同桌陌水水眼巴巴地看着他,这种想法便的更加坚定,应道:“她暗恋我,其他的,你自己去脑补。” 苏信一句话,让刘冰变成一只傻不拉几的呆鹅,耕者脖子目瞪口呆,随后大叫:“我靠!你要不要这么骚包?” 见班上女生全部看过来,苏信翻了下白眼,却也不想开玩笑过火,道:“别一惊一乍,逗你玩儿的,我跟人林菲菲矛盾那么深,她就差拿刀砍我了,怎么可能跟我那啥呀。”苏信不好说明,大家都听着呢。 刘冰心下瞬间平衡了:“哼,就知道你吹牛逼,你当校花是大白菜,可以批发呀。”苏信被秦可倾喜欢的事情,他就难以接受了,可这时亲眼见到的事实,无可奈何,如果苏信再被女神雷菲菲青睐,对他的打击未免太大。 其实莫说他,整个学校的牲口都要背拔刀找苏信。 干嘛?单挑呗。 接下来的一整天,苏信一听到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不由自主的朝教室外面看上两眼,他以为姚博文找上门来了。说心里话,苏信还真有点担心姚博文又跟个傻逼一样,喊着一群傻逼小弟来找他的麻烦。 苏信倒不是害怕被姚博文揍一顿,揍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到时候,被揍的应该是姚博文。他只是有点腻歪了,大家都是学生,打架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一打起来肯定是两败俱伤,闹得沸沸扬扬,谁都没好果子吃。 苏信知道姚博文是不会放过他的,没办法呀,夺妻之仇,不共戴天,虽说他没夺秦可倾,秦可倾也不是姚博文的妻。怎奈何,姚博文就是这么的自我感觉良好。 苏信心想姚博文要是带种,跟咱玩文的,这才能彰显你姚博文不是空有其表,动武太没技术含量,喊两个****小弟撑场子,只能说明你是纨绔子弟而已。 “瞧瞧人家余靖宇,要脑子有脑子,要武力有武力,连偷警枪借刀杀人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招都玩得出来。”那次苏信真是惊险无比,差点死在余靖宇的手上,现在回想起来,不禁心有余悸:姚博文跟余靖宇一比,他简直是个穿开裆裤玩泥巴的小屁孩。 只是出乎苏信意料的是,姚博文并没有找他的麻烦,甚至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苏信都没有在校园里看见过姚博文,不禁心下暗想,姚博文都还算沉得住气,自己得提高警惕了,咬人的狗,不叫。 姚博文不找苏信的麻烦,苏信生活归于平静。 在上下学的路上,苏信倒是遇见过几次秦可倾。 虽说对当初秦可倾利用他,苏信略有芥蒂,但还不至于挂在脸上,对人家一个女孩摆臭脸,更何况作为一个男生,犯不着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 苏信待秦可倾与往常般,完全是清水之交,偶遇了,打个招呼。 秦可倾反倒是脸上时有歉意。 其实他们两人的那次牵手事件,虽然在江川中学掀起过惊天巨浪,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平息下去,甚至连苏信这个普通的名字,只怕是也淹没在每日每时都在更新的校园八卦新闻上。 流言止于智者,同样止于时间…… ###### 时光渐逝。 光阴在一叠又一叠的课本试卷中,不着痕迹地飞快翻过。 偶尔在周末,苏信会去华信总部打个转,在赵新民的掌控下,公司的运转正常,渐渐走上正轨。他对此很满意。除此之外,他也没其他的爱好,从不关心学校的八卦,也没兴趣欣赏岛国动作片,一心放在学习上,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要高考了。 苏信现在是放下一切,按照自己的学习节奏,他早已把高三的课本全部自学完,已经在进行第二轮复习,将班上同学远远抛在身后,只是他依然不曾有过丝毫的懈怠。尤其是当他想起远在美国的夏桔梗,想起夏桔梗的妈妈林雨静强行将夏桔梗送往美国;想起夏天天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虽然他们没有说错,但话中的轻视傲慢之意,时常让苏信痛苦的直呻吟。 难道在林雨静和夏天天眼里,他一辈子都配不上夏桔梗吗? 苏信不相信! 他平时在学习上看似轻松写意,为什么暗地里这么拼?他暗地开了一家市值千万美元的公司,为什么从不表露丝毫? 他不是想在某一天,向所有人证明他有多优秀,多么了不起,只是想告诉夏天天:总有一天,我的优异会让你屈膝臣服,亲自将你妹妹的手放在我的掌心之中! 因而高中三年,苏信在学业上从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以前如此,现在亦然。他每日凌晨五点便起床,看书复习,回家又是挑灯夜战至深夜。有的时候,妈妈谢小芬深更半夜起床上厕所,见了苏信卧室亮起星星灯火,心酸无比,甚至是强行没收书本。 如此周而复始,人是极累的,但苏信甘心自虐。 偶尔的时候,在学校苏信看书看得倦了,放下笔,仰头看向窗外,天空湛蓝,朵朵白云被捏成各式各样的动物形状,有像牛的;有像马的;也有像狗的,就是没有像人的。 当苏信收回目光,落在寂静无声的教室里时,他看见了奋笔疾书的同学;他看见了用手肘撑着下颚昏昏欲睡的同学;他看见了一脸倦容却依然抱着书本在啃的同学。他们脸上的表情告诉苏信,他们活得像条狗。 苏信不禁心下暗叹,这便是高三生活的全部吧。他目光回转,拿起水性笔,继续在高三这条万马奔腾、却孤独无比的道路上驰骋。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 每一天,色调百变的天空从晨光微露,到旭日东升,直至暮色四合,铃声响起,同学们便会自书堆里扬起脑袋,露出一张满是倦容的脸蛋,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黑板,那里有块高考倒计时。 此时,窗外倾泻进来的光线已趋昏黄,照在高考倒计时纸板上,泛出暮霭沉沉的色调。同学们心下微叹:“又少了一天。” 转眼间,到了2004年的十一月末。 天气渐寒,北风冷冽,刮在脸上犹如刀刺,苏信裹了裹身上的黑色外套,然后抬手瞧了眼时间,在家中看书看得忘记了时间,现在有点赶不及,要迟到了,他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摩的,朝江川中学驶去。 只是这一去,又将诞生一个新的传奇! 第333章 天降大祸于斯人也 天色晦暗,北风凛冽,刮在脸上犹如刀刺,冻得苏信直打哆嗦,他缩着脖子躲在摩的司机背后,眯眼扫了下阴郁的天空,收回目光的时候,看见护膝挡板上有根钢管,不由地问道:“诶,老师傅,你在脚下放一截钢管干嘛?” 摩托车护膝挡板上,夹着一根七八公分长的钢管,此刻倾斜四十五度,尖锐的钢管尖端露在外面。苏信不禁忍不住问了一句,倒不是怕这司机光天化日之下劫持他,只是觉得钢管放在护膝挡板上,行驶的时候,有点危险。 司机师傅笑呵呵地道:“哦,刚刚买的,家里有一小截水管锈坏了,真是麻烦,上个厕所还要跑到别人家去,送了你去江川中学之后,我就回家换水管,要不然今中午没水煮饭了。” 苏信听司机师傅这么说,不在多说什么。 司机师傅又问道:“我说,小伙子,你在江川中学读几年级呀?” 寒风刺骨,苏信人有点不舒服,吸了吸鼻子才道:“高三了。” “哟,那明年就要高考了呀。”司机师傅笑呵呵地道:“跟我家闺女儿一样,她今年也读高三,不过她可当不得你这小伙子有出息哟。” 苏信微微一笑:“哪里的话。” “这可是大实话。”司机师傅笑道:“我闺女在星沙市三中读书,星沙市三中虽说不错,可是跟南召省最好的江川中学一比,还是差的老远咯。像江川中学这种学校,上一本线的学生都有老大一批,哎,星沙市三中是赶骡子赶马儿也不及的。” 苏信觉得这司机师傅挺健谈的,问他一句,叽里呱啦能够说上一大堆,不禁心下一笑,也不插话。倾听是一种美德。 “江川中学这么好,说起来,我闺女本来也能够读江川中学的。”司机师傅不禁叹气道:“诶,还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没能力呀,耽搁了她,当初我闺女的中考成绩,是超过了江川中学的分数线的,可惜的很,因为她的户口还在老家,江川中学不肯收。” 说到这里,司机师傅想是回忆起心酸的往事,不禁又叹了一口气,气体在冰冷的空中化成一股热气,刹那消弭:“当初我偏偏不信这个邪,以为江川中学是要收建校费才肯收我闺女儿,我能力有限,家里很穷,基本上没有什么积蓄,但做父母的,为了儿女有个更好的奔头,就是砸锅卖铁卖房子,也要让闺女能够受到更好的教育,可最后听教务办的主任说才知道,即便交高额建校费,他娘的江川中学也不肯收我闺女。不过不得不说,江川中学名气这么大,不是没道理的,很公正。” 寒风呼啸,犹如刀割,那一股子冷,深入骨子里,但苏信突然感到很暖,心暖。 可怜天下父母心,苏信心下感慨,忍不住道:“司机师傅,其实不用太在意这个的,我想你的女儿也明白,学校之间或许有差距,但对学生来说,更重要的是自己,是金子埋在沙砾之中也会发光的。明年高考,你女儿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学。” 这是苏信的心里话,当初若非因为夏桔梗在里津市一中,他未必会想尽办法,一定要去一中;现在如果不是爸妈强烈希望他转学来江川中学,母命难违,苏信宁愿留在里津市,也不会来江川中学。 “呵呵,小伙子,说的在理呀,像我家闺女儿,此次考试全年级前十名,星沙市三中都免了她的学费了,班主任打电话来说我家闺女,明年一定能够考上重点本科。” 说起这个,司机师傅一脸的自豪,饱经风霜的古铜色的脸上溢出笑容,随即又问道:“我说小伙子哟,你在江川中学,想来成绩应该很好吧?是不是也是年纪前几名?” 苏信不禁一笑:“我呀,成绩马马虎虎,只能说还行吧,只是一想到你家女儿成绩这么好,我想我肯定是比不上你家女儿的,很惭愧呀。” “哪里哪里,呵呵,太谦虚了哟,小伙子。”司机师傅笑了,在如刀狂风之中,他那一张布满犹如老树皮的皱纹的脸,笑的得开怀极了。 寒风冷冽,坐在摩托车上的苏信却不冷了。 苏信和司机师傅老胡就像是唠家常一样的交谈着,很简单平凡,生活的真谛就是平凡,但平凡的生活之中依然有着最刻骨铭心的力量,关键点在于你是选择无视;还是选择用心去感受这股繁华尽处的刻骨铭心的力量。 如刀狂风中,摩的一路驶过星沙市的大街小巷。 等到苏信来到江川中学的时候,刚好七点半左右。此时正是上学高峰期,江川中学前面的巷子里学生如潮,车辆如织。 老胡问道:“小伙子,停在那儿?”他一只手深入口袋,掏出一根相思鸟扔进嘴里。 苏信伸手指向左侧:“直走,停在校门口就可以了。” 江川中学的校门口就在正前方,距离不到五百米,苏信拎起书包,准备下车了,只是这时,一道身影自左侧街道陡然出现,大步奔跑,横向穿行马路! 苏信不由心下一惊,喊道:“快转向!” 司机师傅早已看见车前的那个穿马路的小家伙,也不急,迅速调转车头,朝三岔路口的右边驶去,堪堪避过那个小家伙。 苏信松了一口气,可还来不及多想,便再一次陷入惊惧之中。在司机师傅陡然调转方向的同一瞬间,他爆裂的眼眸里面,倒映着右边马路驶来一辆黑色奥迪车。 刚好在三岔路口,黑色奥迪与摩托车迎面对上! 在那一刹那,呼啸而来的寒风很冷,苏信的心更冷,冷到脑海里一片空白! 司机师傅车技不错,可此刻遭遇连环车祸,速度又太快,发生的又太过于突然,根本避无可避,司机师傅心胆俱寒,彻底慌了神! “打方向…打方向呀!”急的心眼跳到喉咙上的苏信大吼。 司机师傅猛然惊醒,慌里慌张的调转车头! 摩托车和黑色奥迪在即将接触的前一刹那,同时一左一右打转,避开了正面相撞,两辆车子擦身而去,车身相距距离极短,摩托车的护膝挡板上夹着的那一块钢管,尖锐的钢管尖端划在黑色奥迪的车身上,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蹭蹭嗤嗤……”的声响,最后摩托车车身一晃,倒了下去,苏信跟着摔倒了下去。 苏信摔得七晕八素,手肘上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灼烧感,耳边隐隐听见众人的围观看热闹的声音,随着声音愈来愈大,也愈发地清晰,苏信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苏信,是你呀?”声线之中,带着一点点的阴冷,这让苏信心里一跳。 苏信抬眼看去,照射下来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的时候,便看见了一个男生正双手靠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男生很帅!” 这个评价,可能对于江川中学的任何一名男生而言,都不愿意承认。因为没有人会承认别人比自己长得好,苏信也一样。但对于这个男生,他在心底里必须承认这点,因为男生是姚博文。姚博文最大的优点就是帅。 姚博文脸带笑意,看着苏信的目光之中,好像有一股狂热,一股近乎于围困住他觊觎已久的猎物的狂热。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名黑色西装男子,想必是他家里的司机。此刻这西装男子脸色黑沉,若非姚博文想要看苏信出糗,阻挡了西装男子,只怕他早就忍不住爆粗了。 苏信知道事情麻烦了,心想今儿自己怎么这么背时呢?不过要说起来,这事情跟他好像没关系,开车的又不是他,撞车了,哪有找乘客麻烦的道理? 这么想着,苏信倒有点不把姚博文放在眼里,心想:你是天王老子,这事跟我无关,你又能奈我何? 苏信重重地做了几个呼吸,撑着地缓缓站起。先是检查了下身体,除了右腿膝盖和左手手肘蹭破了皮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 苏信不由地心下一松,伸手拍掉身上的尘土,却是发现司机师傅老胡还躺在地上,不禁又有些焦急。萍水之交,亦是朋友。 苏信道:“老胡,你没事吧?” “没,没事。”老胡摆摆手,他好像撞到了胸部,喘了老半天的气,这才缓过神来,也没有伤到那里。 苏信心里一松,不管怎么说,人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他转头,目光越过双手负背的姚博文,看着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奥迪,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奥迪车从车头至车尾,有一条狭长的豁口,却是被那根钢管划出来的。此刻奥迪车的模样就像是一个人,被一把刀从头划到脚,隐隐可见里面的鲜肉,彻底破了相。 这做漆维修,光一块板就需要6、7百人民币,现在这辆奥迪从前杠板、左前轮上板,到后车箱尾部,加起来有多少个板,苏信不大清楚,但他清楚,这辆车拉回去重新上漆,花费绝对不菲,没个七八千搞不定。 见老胡面色煞白,想必是吓着了,苏信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姚博文和他有极深的矛盾,若是姚博文故意刁难,只怕今天的事情,万把块钱是铁定跑不了的;如果丧心病狂逮着他不放,那么钱也解决不了眼下的问题。 苏信不禁替老胡隐隐有些担忧。 第334章 下里巴人的绝望 果然不出苏信的所料,姚博文开口道:“今天的事故究竟谁对谁错,没有必要争论,因为刚才的那一幕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们决定私了呢?还是报警喊警察过来处理?” “私了私了……我私了!”这老胡忙不迭地应道,看着对方开的是奥迪车,着装打扮又是贵气的很,大冷天的,他背脊上都冒出了冷汗。 他老胡是个没见识的下里巴人,正是没见识,心里更怕,都说江川中学的学生个个家世不凡,就是今天接送的这个叫苏信的男生,谈吐不凡,肯定家庭条件也不错。而眼前的这个学生有奥迪专车接送,更是有钱有势的主儿,他一个开摩的的,又如何得罪得起这种人。幸好,现在这个少年并没有咄咄逼人,他惴惴不安的心稍有安慰。 老胡却是不知,姚博文不为难他,是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若非下车的时候,他看见苏信在此,早就转身去学校了。那么接下来,自然是老胡被姚博文家的司机教训一番。 “既然私了,那就简单了,直接赔钱吧。”说话的不是姚博文,是他身边的西装男子。 一个开摩的的老司机,姚博文没兴趣去刁难,他心里正在搜肠刮肚怎么把祸水东引,引到苏信身上,只是怎么想也想不到好的方法,不由地有些焦躁,心里更是懊悔不已,当时如果知道坐在摩托车上的是苏信,直接冲上去撞死苏信得了,反正是对方先撞上来的,而且担罪的是自家司机,跟他无关。 老胡吞了口唾沫,说话都结巴起来了:“这,这位兄弟,这件事情的责任,也不全在我。” 西装男子眉头一皱,斜眼瞪着老胡道:“责任不全在你?你的意思是你开车朝着我撞?责任在我?” 老胡连忙摆手,连忙解释道:“不,不是,这个兄弟,你听我说,当时有个学生横穿马路,我想着避开他,下意识地转向朝三岔口另一条路开去,才导致后面的事情的,所以责任在那个学生身上。” 今天这事儿要说是谁的错,那绝对是之前的那个横穿马路的小家伙。要不是他,这司机师傅老胡不可能在三岔路口上陡然转向,以至于和黑色奥迪迎面撞上。 苏信四下打量,围观的学生很多,站在寒风之中也不怕冷,只是那个小家伙的人影都找不着。其实这也正常,那个小家伙看起来差不多才十三四岁,应该在江川中学读初中,发生这样的事情,还不吓的溜之大吉,哪里会管老胡的死活。 苏信心下一叹,现在那个学生找不着了,那么责任自然全部落在了老胡身上,只能说他今天倒霉到家了。 西装男子没那么好的耐心,厌烦道:“这是你的事情,现在你把我的车子划破了,就得赔钱,如果不想赔钱,得,我也不为难你,报警喊交警来处理吧。” 说着,西装男子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老胡脸都白了,嘴唇打颤道:“别,别报警,我私了。”对方身份不凡,肯定是极有势力的,在他惯有的思维了,下意识的就以为到时候交警来了,肯定是站在西装男子那一边,那个时候就不是赔钱的问题,指不定还会没收他的摩托车和驾驶证,这可是他养家糊口的活计呀。他不敢让交警来处理这个纠纷。 “赔钱是吧?”西装男子瞧了老胡一眼,哂笑一声,点头道:“我也不为难你,拿一万块钱吧。” 西装男子说的风轻云淡,可落在老胡耳中,字字诛心! 因为日晒雨淋,老胡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饱经风霜的古铜色,可此刻却是煞白无比,有些佝偻的身躯微微发颤。 一万块钱,对于江川中学的学生来说,可能也不算是什么特别大的数目,动辄砸十多万建校费进江川中学的学生多如蚂蚁,老胡家的闺女进不了江川中学,只是因为他那点建校费不够看,江川中学的领导不屑要,江川中学的名额太宝贵,他们要留给高官子弟,豪门之女。只是他老胡不明白这个道理,而苏信也不想把这个道理说出来罢了。这个世界充满了肮脏和罪恶,除了坟墓,从来就不曾有一片净土。 江川中学亦然。 此刻,落在苏信的眼中,围观的学生们也没谁特别惊讶,他们可能觉得一辆奥迪破相到这种地步,赔一万很正常。那是因为他们锦衣玉食,不明白生活的艰辛,当然这并没有什么错,老子赚的钱不就是给儿子用的嘛? 苏信在来的路上,听老胡说过他家里的情况。苏信知道,对于老胡而言,这在同学们觉得也不算多少的一万块钱,他根本拿不出来,他全家的积蓄不到五千,其实就算是拿得出来,也舍不得拿,此刻他可能宁愿被打一顿,也不愿掏钱。为什么?因为,那一点钱是留给明年女儿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苏信眉头紧锁,心里很想说:这钱他出。 万把块钱对于苏信来说不算什么:人没事就好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只是现在姚博文一言不发,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自己,一副只要自己掺和这件破事,他就要扑上来咬自己一口的样子,不定他心里又打什么坏主意。 苏信倒不是怕姚博文,只是不愿和姚博文又起纠纷。所以,他现在静观其变,看看这个姚博文想要拿他如何?同时心下暗想:只要老胡答应出一万块钱,转头他就把钱给老胡。这件事情也就和平解决了,姚博文也咬不到他。 只是老胡会答应拿出一万块钱吗?苏信心里真没有底。 苏信还在思考,可老胡的声音已经响起:“这,这位兄弟,这么多钱,我,我拿不出来,可不可以少点。”他用几近哀求的声音,恳求西装男子。 西装男子点头:“那好,喊交警来。” 简单直接,一句话,又让老胡陷入绝望,因为激动,他惨白的脸又泛起了潮红,咬牙道:“别,我赔!” 西装男子再一次放下手机,极不耐烦道:“那你赔钱吧,速度点,我要去修车,把一万块钱给我,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啰嗦,给人看猴!” 一听到“一万块”这三个字,老胡胸膛里涌出的激动瞬间冷却,他心脏哇凉哇凉的,比这个凛冽如刀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他枯瘦的躯干有如悬挂于香樟树上的枯叶,北风一吹,抖动不停,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我,我,我没那么多钱……” 他一个老男人,竟然声线哽咽了起来,双膝忍不住一软,就要给西装男子跪下! 苏信猛一咬牙,忍无可忍,陡然拉了一把老胡:“老胡,你干嘛?我有钱,这钱我来出!” “苏信,你出钱么?” 姚博文略带阴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第335章 刺心 苏信眉头一皱:“你有意见?” 姚博文瞧了苏信两眼,见他衣着有普通,很有种充大款的感觉,倒是很怀疑他拿不拿的出来这么多钱,不禁哂笑一声:“你拿的出这么多钱吗?” “这个就用不着你操心了。”苏信想着马上到上课时间,不想迟到,没有兴趣跟姚博文废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拨打了赵新民的电话,直截了当地说:“老赵,我在学校门口,有点事情,你马上派人给我送两万块钱过来。” 苏信话音一落,围观的学生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两万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心下很是怀疑,这家伙穿的一般,不会是拿根大蒜装大款吧? “这,这……”老胡错愕的看着苏信,嘴巴咧开,古铜色的脸上涌出潮红,他不可置信,他真的不敢相信苏信说说的是真的,急不可耐的追问:“苏,苏信,你有这么多钱?”其实他还想说:“假如你有这么多钱,一定要帮我。”只是这句话,他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口。他和苏信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半点关系没有。苏信帮还是不帮,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苏信一笑,不想过多解释,因为钱没到,解释再多也没用,只是安慰老胡道:“放心吧,老胡,钱马上就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有点警惕的盯着姚博文,按他想来,姚博文绝不会就此罢休。 “谢…谢,谢谢,苏信,谢谢。”老胡不再怀疑,在他的固有印象中,江川中学的学生个个都是有钱的主儿,看起来,这个苏信也是个有钱的主。他感激涕零,因为激动而面色潮红,紧紧地拉着苏信的手,连声道谢,今儿自己遇到贵人了。 姚博文却是冷哼了一声。他听苏信口气这么大,开口就是两万,而且让人专门来送。不像是装的,他不禁有些迟疑,看来这个苏信家世不错,可能是什么矿老板的儿子,只是穿的这么普通寻常,很可能是扮猪吃虎。要知道,两万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他,也不是一句话就要得到的,想要在这上面刁难苏信,有点难。 姚博文眉头紧皱,学校有穆云琛这个混蛋在,要用武力教训苏信基本没戏。 在江川中学,他姚博文和穆云琛,以及胡边子杰在江川中学号称三大风云人物。三人之中,胡边子杰名气最大,最受人欢迎,是个成绩好的乖乖仔;而他处在中间;穆云琛则是最讨人厌恶。 其实一直以来,穆云琛在江川中学一直很低调,很神秘。穆云琛之所以出名,是那一次穆云琛蹲在校门口吃红薯,姚博文随口羞辱了他一句,穆云琛当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二话不说踩着姚博文的脸,把红薯连灰带碳塞进了姚博文嘴里,第二天,愤恨难当的姚博文喊人找穆云琛报仇,穆云琛单枪匹马以一挑二十,打的姚博文在医院躺了三个月。 那一战,震惊了整个江川中学! 自此以后,“穆云琛”这三个字,被江川中学的学生所知晓! 只是,普通学生还错误的以为,穆云琛只不过能打而已,除此之外,他一无是处,根本比不上姚博文和胡边子杰。穆云琛在学校名声极臭,没人跟他做朋友,也没人刚跟他做朋友,他也不屑于跟任何人做朋友。 姚博文却不这么认为。 姚博文跟穆云琛交手了一次,印象深刻,那次打架就在488班上发生的,影响极为恶劣,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那次打架的学生全部进了医院,后来全部被江川中学开除,除了两个人之外,他和穆云琛。 当时,姚博文的老爸亲自出面,找上穆云琛的家长,回头二话没说,在医院直接扇了他一个耳光,破口大骂:你这畜生给老子捅破了天。 “捅破了什么天?”姚博文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也是他老爸解决的,但从这些信息当中,姚博文自然知道了穆云琛这个神秘家伙很不一般,这个家伙很恐怖,这个恐怖不仅仅是指穆云琛能打,而是他的家世,恐怖的家世! 除此之外,姚博文还隐隐知道,这个穆云琛暗地里很不安分,江川中学有一群灰色地带的高年级学生,在江川中学很低调,从不惹事,但做的事情真够恶心的,他们放高利贷,赌球赌博,收钱打人,贩卖校花的联系方式,还有贩卖考试答卷。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而这群学生的老大,好像就是这个穆云琛! 打个不大准确的比方,如果说江川中学存在黑道,那么穆云琛就是江川中学的黑道扛把子,无人敢掠其锋芒。 无论是超绝的家世,还是惊人的武力。在江川中学,穆云琛都属于那一种跺一跺脚,江川中学都要抖两下的人物。只是他从来没有跺过脚,不是不想,而是没人值得他跺脚。 他姚博文如此;胡边子杰亦然! 在江川中学,他姚博文犯过最大的错误:就是得罪了穆云琛。从那以后,姚博文遇见穆云琛,二话不说,直接绕道走。这也是那次穆云琛出手帮苏信,他无可奈何放苏信走的真正原因。 只是他现在确实是怕穆云琛,但他不怕苏信;苏信有穆云琛罩着,他不敢用武力对付苏信,那就玩文的。 眼下明明对方理亏,这么好的机会,姚博文不想错过,也不能错过,可一时想不到好的办法,不免有点焦躁,冥思苦想中,他心念一动,随即嗤笑一声:“苏信,看你这么想帮这司机,我不打算私了了,你也不用喊人送钱。” 说着,姚博文又转头看向身边的西装男子,道:“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处理纠纷!” 姚博文话惊得老胡呆了半天,大起大落来的太快,以至于他那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还沉浸在刚才的狂喜之中,过了半晌,上面的狂喜之色才慢慢地凝固,慢慢地黑沉,慢慢沮丧,各色情绪,鳞次演绎,在风霜之中,那张脸有如一张被蹂躏的稀巴烂的柿子。 苏信同样是心里一沉,果真如此,他不开口倒罢了,姚博文也无意为难老胡,老胡最多也就是赔一万块钱了事。他一出口,姚博文看出了他很想要帮这老胡,便拿起老胡做起了文章。 这家伙长得帅,脑子也不蠢! 先不说姚博文的家世情况,今天这起撞车事故的责任,确实在老胡这一方,到时候交警一来,只怕老胡不但要罚款,没收摩托车,还要弄走他的驾驶证。要知道,这摩托车可是老胡养家糊口的营生,老胡怎么敢让姚博文报警,他宁愿出一万块钱。 苏信一心帮老胡,反而帮了倒忙,让老胡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 寒风之中,苏信肚子里却有一股火烧了起来,是怒火!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姚博文就会抓住他的辫子肆无忌惮的针对他,可当时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胡给人跪下而无动于衷! 当下,老胡又是苦苦哀求姚博文,声音悲切,他一个年近五十的老人,此刻伫立在寒风之中,弯腰驼背,拉着姚博文的衣袖,恳求之声悲切无比。 苏信不忍再看,双手握拳,内心翻江倒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姚博文铁石心肠,根本不为所动! 围观的人群中亦是发出悉悉索索的叹息声,可怜这个老司机。 过了良久,姚博文斜了老胡一眼,道:“老头子,我不想为难你,你也不用求我……”他顿了一顿,目光落在苏信身上,笑了一声,只是笑容很冷,比这寒冬腊月的天气还冷:“你求苏信,让他跟我赔礼道歉,我就不为难你,既不喊警察来,一万块钱也要你赔了。” 苏信表情一滞:这姚博文,够毒! 唰!唰!唰!无数道目光全部落在苏信身上,却是围观的学生们想要看苏信如何面对姚博文的挑战,虽说苏信在江川中学默默无闻,但奈何姚博文的名气太大。两人之间的矛盾,在场的学生知道的不少,大概就是姚博文喜欢校花秦可倾,而秦可倾当着全校人的面和苏信牵手,摆明了她喜欢苏信,姚博文妒火中烧,怨愤苏信,伺机报复。 老胡恳求姚博文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而看向了苏信,目光之中有恳求之意。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叫苏信的小伙子和对方有矛盾,对方之所以这么刁难于他,就是借而让苏信难堪。只是他却夹在中间成了炮灰。 老胡和苏信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相识不到一个小时,苏信便拔刀相助,要拿那么多钱帮他,老胡心下感激不已,现在自然也不好埋怨苏信,只是希望苏信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向对方低个头、认过错。 在老胡看来,低个头不算什么,不伤筋动骨。他一个从山窝窝出来的老男人,大字不识,年近五十,整日为了一口饭而奔波,受尽白眼,早不知道尊严为何物。在老胡眼里,饭就是尊严,但尊严不能当饭吃! 但老胡不知道,对于苏信而言:尊严,比命还重要! “苏,苏信,你再帮我一次,道个歉不伤筋动骨的,总好过拿钱给他。”老胡转而苦苦哀求起了苏信,似乎在他心里,跪着求人,比站着挨打更好,他:“苏信,算是我求你了,你就跟他道个歉吧?” 苏信陷入了两难境地,他和老胡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按说能够拿钱帮他已经仁至义尽,现在完全可以不管这破事,拂袖而去,没必要站在这里给人当猴耍。但话又说过来,若是今天他苏信不在场,姚博文未必会低了身份,去刁难一个老司机。 因而,苏信无法袖手旁观,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苏信看着老胡这幅懦弱的样子,心下不禁生出一丝厌恶之意,根本不配当一个男人,可想起老胡的家庭状况;想起让老胡自豪无比的女儿;想起这个年近五十的老人,每日起早贪黑,经受白眼只为养家糊口。生活不易,早在前世,苏信早已品尝过那种滋味。 对于老胡这种人,又何谈尊严? 苏信心里感到一股萧索和凄凉之意,就好像这个酷寒的天气。 老胡恳求的声音愈发,渐渐带出了哭腔,苏信实在是于心不忍,心里一横:“我道……” 苏信嘴巴一张,就要答应下来,可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姚博文的那一张帅气中夹杂着嘲弄的脸,一副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模样,苏信狠一咬牙,生生把话给憋进了肚子里。 他不能这样,决不能这样! 践踏尊严,这真是比在他心口上挖一块肉,还要痛苦! 老胡百般恳求,可见苏信于动无衷,始终不肯答应,却看见那个西装男子已经在拨打电话,心下焦急万分:“苏信,我跪下给你磕头了!求你了!”他竟然双膝一屈,就要给苏信跪下! 苏信表情一滞,一把扶住老胡,大声道:“不要这样,真的不要这样!”他的咬牙切齿的声音里,竟然有几分恳求老胡的味道。 “苏,苏信……”老胡反手抓住苏信的手臂,声音急促地道:“苏信,你就跟他道个歉,帮我一把,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呵呵……呵呵!”狂风如刀,苏信的肩膀突然不住地颤抖,他笑了起来,那笑声在风里飘摇四散,落入众人耳里,真是笑的比哭还难看。 苏信心下凄苦自嘲:“好人?我是好人?呵——我他娘的这辈子什么人都可以做,就是不想做好人!” 可此时此刻,苏信看着老胡的样子,那一张腊肉一般的脸上泛着潮红,似乎随时可能因为激动而吐血晕死,老胡的眼眶,浑浊犹如黄河水,此刻竟然泛起了泪光。饶是苏信再怎么铁石心肠,也看不下去了。 苏信不停点头,声音不住地发颤:“好,好,老胡,你起来,你起来!我道歉……我跟他道歉!” 苏信猛一转头,看着姚博文:“对不起!姚博文,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瞎了眼,我跟你道歉!” 这一段话,苏信说得艰难无比,可看着老胡那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此刻布满了凄苦哀求之意,他咬着牙,硬是一字一字,吐了出来! “苏信,我突然觉得你特别的可爱,哈哈……”姚博文大笑起来,郁结在心里的怒火瞬间消散,舒畅无比。 还有什么比如此羞辱对手更令人快乐呢? 没有,再也没有了! 但是,姚博文并不打算罢休! 他绝不会如此轻松的放过苏信! 绝不! 姚博文笑过之后,猛一转头,盯着苏信,冷冷地道:“不好意思,苏信,刚才我的要求只说了一半,所以你的道歉……”姚博文摇了摇头,嗤笑道:“并不算数!” 苏信的双手紧握成拳,周围围观的人看着苏信的目光之中,满是可怜,这个苏信,竟然被姚博文这样子羞辱,如果给他们班上的同学看了去,只怕是苏信在班上再也抬不起头了…… 姚博文道:“我的意思是,苏信,你要跪下,跟我道歉!” 姚博文阴笑着,一字一句道:“你还要承诺,再也不纠缠秦可倾,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一坨狗屎,狗屎配鲜花,实在是有碍观瞻!” 狂风如刀,刀刀割肉! 姚博文的话传入苏信的耳朵里,字字刺心! 苏信面容扭曲,握拳的手又紧了几分,仿佛因为大力,他的手指甲都要穿破手掌心,仿佛**的痛苦,让他内心的煎熬得到了一丝的平息。但他双眸之中喷射而出的怒火,似乎要将姚博文淹没! 寒风,吹着,狂吹着。 对面的街道上,哗哗作响的香樟树下,此刻正站着两个人。 一个面色的男生;一个明媚如花的少女。 路边经过的学生,看到那个衣裙翩跹的美丽女孩,都会不由自主地放缓脚步,盯着女孩莹白如雪的俏脸,不禁微微有些失神,挪不动步子,可一刹那之后,他们看见了女孩身边的男生,心头一跳,赶紧收回目光,有多远滚多远。 男生和女孩,是穆云琛和秦可倾! 一个是江川中学人见人怕的人物;一个是江川中学人见人爱的校花。这么两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实在是有碍观瞻。 现在,两人确确实实站到了一起,只是并无交谈,甚至是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只是因为这个地方,可以清清楚楚的欣赏对面发生的事情,似乎并无交集的两人,才站到了一起。 良久之后,秦可倾道:“穆云琛,你不是苏信的朋友吗?看他受欺负不去帮忙?”她声音平淡,但言语之中,还是透露出了她女孩子的小心思:替苏信忧虑。 穆云琛笑了一声,笑声中满是滑稽可笑:“秦可倾,我倒是想问你了,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都跟苏信手牵手了,你不是苏信的女朋友吗?姚博文这么恨苏信,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呵呵,美女救狗熊,正是时候。” 秦可倾俏脸一红,为之气结:“你……” “我要上课去了,恕不奉陪,至于苏信呢,他的死活跟我无关,你爱帮不帮。”穆云琛看也不看秦可倾一眼,大名鼎鼎的一中校花在他眼里简直就是浮云一朵,挥手即去,转身就走,他边走还边感叹:“红颜祸水呀,尤其是太聪明的红颜,更他娘的祸水……” 街道两旁的学生见了他这个大名鼎鼎的煞神,纷纷自动滚开。 第336章 霸道 旭日东升,乌云消弭,如洗阳光笼罩大地,只是没有丝毫的温度。风,还在刮着;寒风,还在肆无忌惮的肆虐着。那种彻骨的冷意,让过往的学生紧了紧衣领,大步前行。 此刻的苏信,立于如刀寒风之中;立于无数道可怜可悲可叹的目光之中,立于姚博文犹如看在一只摇尾乞怜的狗的眼神之中,他平静的宛若一颗山崖古柏,他仿佛已经失去了羞辱心,失去了自尊心,人人嘲笑而充耳不闻。就像是粪坑里的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当一个人聪明到了极点的时候,便会蠢得像猪。这叫做大智若愚;当一个人愤怒到了极点的时候,便会冷静地出奇。这叫什么,苏信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胸膛里燃烧着的怒火已经让他彻底麻木。 他一字一字道:“姚博文,你说的话,当真吗?” “呵呵……苏信,你怎么这么幼稚,难不成我还在跟你开玩笑?” 姚博文还在肆无忌惮的羞辱着苏信,那嘴角的一抹讥笑之意浓烈无比:“苏信,反正你已经跟我道过一次歉了,再来一次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放心吧,只要你跪下来跟我赔罪,并且保证再也不去骚扰秦可倾,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我说到做到!” 苏信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比寒风还冷。 “苏信,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姚博文微一侧目,便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从一辆崭新的丰田prado走出来。姚博文心下微有诧异,倒不是害怕,只是略感新奇,这辆丰田prado越野车,在中国有一个俗名叫做——丰田霸道。从名字上就可以知道,这辆车造型很彪悍,性能很强。丰田霸道刚出厂没多久,价格少说七十万。可见这个青年男子是个有钱的主儿,看来,此人便是苏信打电话让他送钱的那个老赵。 老赵,自然是赵新民! 赵新民接到苏信的电话,说出了事,要两万块钱,他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公司都没去,急急忙忙带钱赶来了,一路上急的心脏都跳到喉咙上了:苏信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华信公司得倒半边天! 此刻见苏信没什么事情,没少胳膊断腿,赵新民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着苏信的脸色很奇怪,没一点表情,只剩下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悸。赵新民跟苏信认识三年了,他对苏信这个老伙计知根知底,苏信开玩笑的时候,说明心情很好;发火的时候,心情也不会特别坏;唯独冷静的时候,那么特别的恐怖! 这样子的苏信,赵新民只看到过一次:就是扳倒里津市市委书记余建华那一次。那几天他和苏信被余建华全市通缉,两人像是丧家之犬,藏身赤水镇的一个地下仓库里,听到方海军被杀手赵三荣枪杀时,苏信就是这个表情。 一种暴风雨来临的平静! 赵新民心下惴惴,也有些疑惑,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禁问道:“苏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信淡淡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话音一落,苏信转身便走。 苏信来这么一招,实在是太过突如其来,让姚博文一呆,很有一种措手不及,他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嘴上却是在嘲笑:“怎么?苏信你要做缩头乌龟?那我可就真是看错了你,而且我还没玩够呢,你就要走了?太不够意思了吧?” 苏信一言不发,没有搭理姚博文的挑衅,赵新民松了一口气,心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苏信忍住了就好,到时候,再想办法解决就是这个口出狂言的男生很嚣张,回去查查他的底细,到时候让他老子; 一旁的老胡却是一呆,随即焦急无比,古铜色的脸变成菜色,苏信现在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苏信就这么走了,他可怎么办?他急道:“苏信,你,你这是去哪儿?” 苏信没有停步,淡淡的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却是飘了过来:“你的事你自己处理,我不管了,也管不了,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是个男人的话,记住:挺起胸膛做人!” 老胡哆嗦的嘴角满是苦意,面色凄惨,就像是一个烂柿子。 不远处的一颗香樟树下,秦可倾站在那里,她见苏信低头了,忍不住微微的摇了下脑袋,莹白的脸蛋上有一点意味索然,她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 就秦可倾的理智而言,她希望苏信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挺起胸膛做人,只有这样的男生,才值得欣赏,值得她秦可倾欣赏;就私心而言,不管是为了好朋友安然,还是表姐陌水水,她都希望苏信离开,选择袖手旁观,不要再跟姚博文斗,因为他斗不过。 秦可倾一直很好奇,苏信究竟是什么样的男生,安然竟然会喜欢。 现在,在秦可倾眼里,苏信的那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还是值得欣赏的,不过,苏信知道不是姚博文的对手之后,他又抽身离开。这真的让秦可倾略略地有些失望。 不知为何,想到这些,秦可倾心里莫名地有些黯然:“苏信终究只是一个平常的少年罢了,他没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少年热血;他不会在这个草长莺飞的季节里一骑绝尘,惊艳自己,惊艳时光。或许说,苏信不是不会,而是没有这个能力。” 秦可倾摇摇脑袋,意兴阑珊,苏信的离开代表了认输,没什么可看的了,她转身想要离开,可是刚走了两步,她又停下了脚步,转身,朝那边望了过去。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死心! 只是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呢。 围观的学生见苏信撇下摩托车老司机,独自离开,不禁嗤笑连连。 他们本来是有点同情苏信的,毕竟一个男生遭到这般羞辱,谁见了也会觉得可怜,认为姚博文做的有点过分:“你姚博文太厉害了,人家苏信不是你的对手,可赔钱也赔了,道歉也道了,你占了这么大的面子也就算了,何必这般羞辱苏信?甚至是口口声声要苏信跪下求你?” 见过羞辱人的;没见过如此过分的! 可是,现在情况大为不同。 苏信突然弃下这个摩托车司机,来个临阵脱逃,这不免让人大跌眼镜。大家对苏信又陡然生出恶感和鄙夷:“你苏信要么就别帮忙,既然要帮忙,要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就咬牙挺下去。即便跪下来,求姚博文放过这司机,可能明天你就会成为江川中学最大的笑话,但是至少,在场的也没有谁会嘲笑你苏信!” 为什么? 因为你这一跪,是正义的一跪! 现在你苏信帮忙帮到一半,又来个临阵脱逃,这像什么样子?置这个摩托车老司机于何地?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 此刻,大家看着摩托车司机老胡一脸凄凉,很是于心不忍,却没有那个学生敢出头。没办法,对方是姚博文;江川中学三大风云人物之一的姚博文;踩苏信像是踩一坨狗屎的姚博文! 姚博文没有在意围观学生们的目光,他一直盯着越走越远的苏信,嗤笑连连:“苏信,原来你这么孬呀,呵呵,以后别让我在学校里看见你,因为你就是一坨狗屎!不对,很抱歉,我说错了,这么形容你是对狗屎的侮辱和亵渎!” “你他娘的简直就是粪坑里的蛆虫,恶心!” 姚博文肆意的讽刺苏信,可苏信已经彻底蔫坏了,根本没有搭话,他钻进了赵新民的那辆丰田prado,关门就走。姚博文哼了一声,收回目光,心里却不禁感到无趣,他本来还以为苏信有点能耐呢,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没了穆云琛的庇护,跟个废物一样! 不对,苏信就是个废物! 苏信一走,姚博文也没有兴趣陪老胡玩,直接对西装男子道:“学校马上要上课,我去教室了,你打电话喊警察来处理这里的事情,记得打电话找熟人。” “好。”西装男子点头,掏出手机,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而老胡见此,吓得脸色煞白,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扑通“一声,直接给姚博文跪了下去,在寒风之中,他灰白夹杂的头发肆意飘摇,苦苦哀求姚博文的声音充满了悲戚和绝望。 场面凄惨到不堪入目! 一个大男人活的这么窝囊,真是需要一种勇气! 姚博文心里满是鄙夷,厌恶地掰开老胡布着茧子的黑手,嗤笑道:“老人家,你别弄脏了我的衣服,告诉你,求我没用,等下交警来了,求交警呗,看他们放不放过你。” “小心,闪开!闪开!”这时,无数道驳杂的惊恐声陡然响起! 围观人群四散,姚博文猛地转头,只见本田霸道的两个大头灯射出两道强光,刺眼无比,他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随即听见一道越野车的轰鸣声條然响起,随之而起的是、人群四散时发出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睛,不禁瞳孔爆裂! 他怒吼:“苏信,你他娘的疯了!” 狂风之中,那辆本田霸道,朝姚博文猛撞过来! 第337章 不好意思,我不信 寒风呼啸,冷得让人心颤。 姚博文此刻的心更冷,就像是堕入了冰窖之中。 姚博文爆裂的瞳孔之中,倒映着那一辆朝他猛撞而来的本田霸道。在那一刻,他根本来不及躲闪,也想不起要去躲闪,他只是看着那强烈无比的光线越来越近,刺得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砰!” 一道令人牙酸的声音骤然响起! 姚博文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摔倒在地上,裤腿里粘糊糊的,寒风一吹,冰冷无比,他感觉到那是鲜血,他感觉到自己要死了! 在那一刻,姚博文心下怒火冲天,苏信,苏信你够狠!难道你不怕死吗? 良久之后,姚博文却感觉他还有意识,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地上,别说死,甚至是连一点伤都没有。他摔倒地上,是情不自禁的吓趴了;裤腿里黏糊糊的,那是吓出来的尿。 只是此刻,姚博文劫后余生,来不及思考自己的脸面问题,他心口舒了一口气,惊惧的感觉慢慢消失,随后怒火渐渐燃起,他起身抬眼,去寻找苏信这个混蛋,可是落入他瞳孔之中的,是一辆斜翻四十五度的黑色轿车,此刻斜靠在一颗香樟树下,车门部位已经彻底凹陷进去,不成样子。 姚博文的脸色刷地惨白无比! 苏信竟然用本田霸道,撞他家的奥迪a6! 姚博文心脏瞬间凉到了极点,双腿打摆子,一想起老爸知道这事情后,一定会打死他的,不由地怒火中烧,手指甲陷入掌心之中,嘴里喃喃着:“今天我不会放过苏信,绝不!” “轰……”这时,一道越野车的轰鸣声再次咆哮而起! 姚博文猛一转头,他布着血丝的瞳孔中,只看见那辆车头凹陷的丰田霸道倒退,慢慢地倒退,那彪悍的造型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绝不可能就此罢休,绝不! 姚博文再一抬眼,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到苏信的那一张脸,上面没有一丝的情绪,平静的令人心悸,心颤。 姚博文心想这人是绝对疯了,疯了! 此刻的现场,已经是万人攒动! 道路两端的车辆全部停下,学生们都已经忘记了现在已经到了上早课时间,对“叮铃铃……”响起的铃声充耳不闻,甚至是连路过的老师都纷纷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看着那辆嚣张无比的本田霸道;看着车内面色沉稳似水、举动疯狂如猛虎的少年! 一家七叶草奶茶店门口,周小恬和康城呆呆的站在那里,康城的脸色极其丰富,五味陈杂。他现在心里只有一句话:这个苏信,不简单! 周小恬红润的嘴角微微隙开,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她已经来不及思考苏信那来的本田霸道,眼前极度疯狂的一幕,让她心潮起伏,难定平静:“这,这是苏信吗?这是那个从小到大唯唯诺诺的苏信吗?只是,这怎么可能!” 就在距离七叶草奶茶店不远处的一家粉店门口,谢靖跟他的三个同学呆呆的站在那里。谢靖不敢相信眼前的是事实,他捂着嘴巴,喃喃自语道:“哥,你,你他娘的太帅了!下一次,你玩这么惊险的游戏,一定要带我坐副驾驶室呀!” 旁边的同学听谢靖吹牛逼,嗤笑一声:“切,谁是你哥呀?别往脸上贴金好不好。” 谢靖大为不岔,急不可耐地解释道:“这真的是我哥,我亲表哥,叫做苏信。哼,那一天,我带他去我们班上,你就知道了。” 谢靖得意洋洋。 姚博文痛苦不堪! 奇_ 书_ 网_w_w _w_._q_ i_ s_ h_u_9 _9_ ._ c_ o _ m 看着如此疯狂的苏信,姚博文无能为力,他总不至于站在车前阻挡苏信,他只能目睹着那辆本田霸道退后到街道另一侧,随即猛地加速,再一次撞中奥迪a6! “轰”地一声巨响! 那颗香樟树再也承受不住剧烈的冲击力,连根拔起,然后轰然倒下,而那辆奥迪a6失去了借力之物,被冲击力极强的本田霸道撞飞了起来,擦着地面打转,轰的一声,掀翻在人行道上,黑烟从里面冒了出来,彻底报废! 奇!书! 网!w!w!w !.!q!i !s! h !u !9!9!.!c!o!m 全场死寂一片! 街道上的人全部石化,小贩们也忘记了招揽顾客,甚至是忘记了向顾客收钱,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彻底惊呆! 下一刻,本田霸道熄了火,车门打开,苏信走了下来。 有风拂过,少年衣袖翻飞,人却静静地站在道路中央;站在无数道夹杂着各色情绪的目光之中,面色依然平静,狂风如刀,他的眼神也像是刀,刀刀刺在姚博文的瞳孔中,心脏上! 姚博文的脸色煞白,牙齿打颤,肩膀抖动,瞳孔之中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苏信,嘴巴忍不住打哆嗦:“苏,苏信,你,你够狠!” “你不是说还没有玩够吗?我陪你玩。”苏信笑了一声,笑声依然很冷,比这寒冬腊月的天气还冷! 姚博文牙齿打颤:“你,你……” “我很好,不用你担心,只是看你这样子,似乎是玩够了,不过,我还没有,我还想继续玩下去。”苏信一边慢慢地说着,一边慢慢地走向面如菜色的姚博文。 西装男子陡然出现,挡在姚博文的身前,他只不过是姚博文家的司机,不会为了姚博文拼死拼活,可即便是做做样子,也要做全套。看着苏信如此嚣张,西装男子面色黑沉,满是怒火:“苏信是吧,你这么做太无法无天了,我已经报了警,你等着蹲牢子吧。” 苏信没有回答,因为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姚博文;也因为在那一刻,一道懒散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两个学生之间的小打小闹,你一个大人就别插手了。” 不远处,秦可倾静静地站在一颗香樟树下。 在场围观的人很多,挡住了她的视线,但很安静,因而她也听到了那一道声音,可秦可倾却没有转头,因为她此刻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苏信身上,但是秦可倾知道,说话的那个人,一定是穆云琛! 秦可倾不知道穆云琛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到了西装男子身前;更不知道他明明说不管苏信的破事,现在又为何要出手。但是秦可倾知道,穆云琛又要管闲事了,他一管闲事,别人就会出事。出大事! 在秦可倾看不到的地方,此刻,穆云琛嘴角含微笑,双手搂肩,挡在西装男子面前,淡淡的道:“如果你想玩玩,其实我可以陪你的。” 西装男子可不会真为了姚博文拼命,可见眼前的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一个成年人自然不会怕,声色俱厉地恐吓道:“你这是哪来的兔崽子,信不信我削了……” 西装男子话音未落,便看见身前的少年陡然出手,动作迅猛,瞬间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力气大到让他胆寒,根本反抗不了,脸色涨红踹粗气,被擦着地面倒拖着而去。 “砰!”一声,西装男子的身躯撞在一颗香樟树干上,震得他骨头散架,五脏剧痛;也震得香樟树叶“哗哗”作响,纷飞而下,在狂风之中翩跹起舞,凄美无比。 少年微笑道:“不好意思,我不信。” 第338章 BOSS 风,继续在吹,吹得香樟树叶哗哗作响。只是街道上,安静的让人窒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一名叫做苏信的少年身上。 在江川中学校门口,发生如此疯狂的事情,大家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了,上一次,应该是去年的这个时候,被打的同样的姚博文,只是主角从穆云琛变成了苏信,一名转学来江川中学不到两个月的新生。 穆云琛凭借那一战,成为了江川中学的风云人物。 苏信呢? 苏信越过了穆云琛,站在姚博文身前。 姚博文面色煞白,双肩抖动,目光之中夹杂着怨愤,激动,还有一丝的恐惧。对,是恐惧,恐惧苏信,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眼前的少年如此可怕,可怕到让他兴不起丝毫的反抗之心。 苏信伸手,揪住姚博文,就像是揪住一只任他宰割的鸡一样,看着他的外翻的眼珠子,道:“知道吗?今天,我一定会陪你玩到你想吐为止,但是,你吐的一定是血!” 话音一落,苏信手一松,紧接着“砰”一声踹中姚博文的肚子。 姚博文身躯前倾,弯腰抱肚,腿一弯,跪在了苏信的面前! 苏信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容扭曲的姚博文,冷笑道:“你本来是高不可攀的,但偏偏要犯贱,自讨没趣。” 话音一落,苏信抬肘,“砰”地一声撞在姚博文的脸颊上,姚博文的嘴角应声留下了鲜血,“滴答滴答……”顺着下巴砸在地板上。 “住手!你干什么?”这时,一道声音陡然响起。 苏信转头,不禁冷笑! 只见路边不知何时停了三辆警察,从里面跳下七八个警察,大步走了过来,打头的是一名身高一米七六的马脸警察,他面色阴沉,见苏信殴打姚博文,怒喝了一声。 一声过后,马脸警察却突兀地没有了下文,很奇怪,他的目光转向,一扫那辆报废的奥迪a6,又落在车头开裂的本田霸道上,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西装男子本来被穆云琛踩在脚下,他见到那名马脸警察,心下一喜,救兵来了,立马大声吼道:“刘警官,就是这个家伙,故意开本田霸道把奥迪a6撞翻,还动手打人。”他的手指戳向苏信。 穆云琛微微一笑,松开了脚,放了西装男子。 看来,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因为他除了会打架之外,一无是处。现在警察来了,自然打不起架。 穆云琛转身离开,周围的学生纷纷闪开。西装男子见有警察在,怎么可能让穆云琛离开?可忌惮这家伙的武力,他又不敢亲自动手去阻拦,对一脸警惕的马脸警察急道:“这里还有个帮凶,他要逃跑,你们快拦住他!” 穆云琛依然双手抱肩,慢步离开,没人阻拦,警察也没有阻拦,因为马脸警察没有说话。马脸警察目光转向地上的姚博文,喉咙里咕哝一声,伸手一挥,喊了两名警察扶起姚博文,他的目光却是落在苏信身上,声音带着一丝试探的味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信。” “苏信?”马脸警察眉头一皱,这个名字他没听过,随即面色渐渐沉了下去,又说;“今天你无缘无故撞姚博文的车子干嘛? 苏信听马脸警察喊出了姚博文的名字,那么很简单,这个马脸警察是姚博文的救兵,要不然怎么可能知道姚博文的名字?不禁冷笑道:“不好意思,我要上课,没有时间。” 干脆利落的拒绝,其他几名警察来火了,心想你小子活腻了吧?掏出手铐就要抓苏信,马脸警察却没有生气,挡住几名警察,继续道:“哼,你这是想要跟警察做对咯?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有话去派出所说;”顿了一顿,突然咳嗽一声,含糊其辞地道:“打电话。” “谢谢提醒。”苏信笑着一声,心想这么马脸警察是个聪明人,也很谨慎,从那辆本田霸道发现了端倪,以为他的家世惊人,不敢得罪。 苏信掏出手机直接拨打了个电话,轻声说了几句,然后把电话递给马脸警察:“你有什么话,跟他说。” 马脸警察一脸狐疑,接过电话,声音低了一度:“喂,你是谁?” “谭剑锋。”电话里响起的声音很平淡,而且只传来三个字。 可这三个字,穿金裂石,吓得马脸警官一个劲的哆嗦! 马脸警官,叫刘成。 刘成刚一来江川中学,看到现场的状况,心里立马有了定论,这很明显的是一起官二代之间的好狠斗勇! 姚博文的家世情况刘成心里清楚,江川区委书记姚川的儿子,是江川区的土皇帝,他刘成是江川区派出所的副所长,没少给姚博文擦屁股,今天发生的事情,他肯定是要站在姚博文这一边的,但他也不蠢,知道江川中学的官二代遍布,没几个是善茬。 “这个苏信开的是一辆价值七十万的本田霸道,可见家里不是一般的有钱;胆敢开着七十万的本田霸道撞奥迪a6,可见他有这份底气,世家未必就会比姚博文差!” 刘成作为一名老警察,这些信息一下子就分析出来,因而一直沉默,没有了解这个苏信的底细之前,他不会为了姚博文,贸然行动,把苏信给逮了起来。到时候,倒霉是他刘成! 刘成提醒苏信打电话找人,就是要看看这个苏信的后台有多硬,在便宜行事。心想:如果这苏信是一般的有钱人家的孩子,那么就直接扔进看守所关几天、让穆云琛泄泻气再说;如果家世不错呢,那就让苏信的家长给穆云琛赔钱赔礼加道歉。 他却不曾料到,苏信的后台硬的这种程度,简直是金刚钻! 谭剑锋是谁? 刘成可以不知道国家主席是谁,但不能不知道谭剑锋是谁。 谭剑锋——南召省省委常委,公安厅厅长! 这可是南召省公安系统的终极boss,他刘成简直是脸提鞋都不配的人物,当下心里已经有了处理结果,嘴上却笑着问道:“谭,谭厅长,我是江川区派出所的刘成,您有什么指示?” “秉公处理。”电话里传来的依然是简洁的四个字,然后响起一阵阵嘟嘟嘟的声音,谭剑锋已经挂了电话。 刘成却是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在琢磨谭剑锋话中之意,什么叫做秉公处理?一般的民事纠纷都没几个干净的,扔进了粪坑里的石头,再怎么洗都带屎味;更别说是眼下的官二代好狠斗勇,在他们眼里,谁的权利大谁就是公平。 第339章 第七十七站一头狼心中的狼 案情很简单,留给刘成能够选择的路,也只剩下一条。 刘成转头,瞥了眼姚博文,心想你小子这次闯祸闯**了,等着回家给你老子收拾吧。 一瞥之后,他的目光落在苏信身上,立马把手机递了过去,马脸上挤出笑容,干笑道:“苏信是吧,现在发生了一起普通车祸,虽说影响不大,没有人受伤,不过还需要你的配合,我陪你去派出所录个笔录?” 刘成的话够客气了,短短几句话,把一件人为恶性撞车事件定性为普通车祸,真是够良苦用心的,甚至是连“陪”字都用上了,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围观的群众看到这马脸警官前倨后恭,嗤笑连连,满是鄙夷,果然是官官相护,没一个好种,大家心里很容易就猜到了眼前的一切,全部是因为那个电话的缘故,看来这个苏信实在是不简单,一个电话就扭转局势,甚至是让姚博文的救兵变成了他苏信的走狗。 姚博文却是一怔错愕,他本来以为刘成来了,终于可以一泄心头之恨,把自己受到的耻辱百倍奉还给苏信,不想这刘成变脸比翻书还快,不禁勃然大怒,脸胀成了茄紫色,怒道:“刘成,你他娘的干嘛,把他抓起来!” 刘成哂笑一声,心想:“姚大少爷,你就别在这大呼小叫了,到时候抓谁还不一定呢。还是回家跟你老子商量商量吧,反正呢,这苏信我是不敢抓,你能抓?你上。” “抱歉,我没时间,我要上课。”苏信用同样的话,直截了当拒绝了刘成,他实在是没兴趣去派出所,那种地方阴的很,重生以来,他没少去,次次没好事。 不等刘成说话,苏信把本田霸道的车钥匙扔给赵新民:“老赵,你陪他们走一趟吧,有什么事情,你看着办。” “好,放心吧。”赵新民点头。 其实从苏信的话里,赵新民听明白了一些东西。 这个姚博文的家世肯定不错,是个官家子弟,那么,他被打了,他的老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只能算是一个序幕,定性为小孩子之间的好狠斗勇。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王对王,互掀底牌的时刻! 只是苏信毕竟年纪还小,很多时候不好亲自出面,苏信的意思就是让他赵新民全权处理这件事情,赵新民当然不会怕。其实在赵新民想来,苏信完全没有必要打电话求助,以华信公司如今的影响力,以苏信口袋里的几千万美金,还不见谁砸死谁。 随着飞书的腾飞,华信公司在南召省如日中天,是南召省头号互联网企业,他赵新民自打担任了华信信息技术公司的总经理,一直负责人事公关方面的事务,着实认识了不少的官场大佬,眼界不是一般的高,他不知道对方,但他根本就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赵新民略微想了下苏信的心思,随即对苏信道:“我会把家门口的雪清扫干净的。” ####### 在不远处的一颗香樟树下,秦可倾还站在那里。 有风吹过,女孩衣裙翩跹,美轮美奂。落在个别男生眼中,远处发生的官二代火并,还不及这里的风景独好。只是秦可倾的身边,突然又多了一个男生,一个令江川中学的学生唯恐避之不及的男生。 美女配禽兽,这不免大煞风景。 长时间的无语,秦可倾的目光收了回来,此刻围观的人群太多,她已经看不到围在中间的苏信,不过想来,今天的事情也就是这样了,看也不看并不打紧,最后的结果:姚博文是输了,苏信也未必赢了,两败俱伤才是最后的结局。 秦可倾略略松了口气,赢或者输不是重点,重点是苏信没有当懦夫。他的美目一转,落在身边的男生身上,脸蛋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道:“穆云琛,你不是说苏信的破事跟你无关吗?” 穆云琛听着秦可倾略带讥笑的声音,不以为意:“是跟我无关,但跟你有关。” 秦可倾哼了一声:“别太自作多情了。” 穆云琛双手抱肩,淡淡道:“不是我自作多情,是我知道,即便我不出手帮苏信,你迟早也会这么做。”顿了一顿,他目光转向,盯着秦可倾那一双清冽的眼眸:“还有,秦可倾,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对苏信关注过头了,你已经快要喜欢上苏信了。” 秦可倾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了幼稚可笑:“穆云琛,说你不懂爱情你还真别不信?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什么时候有‘快要喜欢’这一说?” 穆云琛嘴角一窍,自嘲道:“对,我是不懂爱情,活该打了十九年光棍,只是你秦可倾跟我比起来,也强不了多少,少两年,打了十七年光棍。” 秦可倾为之气结,跺脚道:“你……” 穆云琛笑道:“我就算是个光棍也很好,你不用操心。” “那你就继续光棍下去吧。”秦可倾轻哼了一声,不欲和穆云琛斗嘴,收回目光,良久之后,又想起一件事情,不禁问道:“我听说你和苏信是朋友,这么说来,你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穆云琛点头:“对,三年前。” 秦可倾喃喃自语道:“难怪。” 穆云琛道:“难怪什么?” 秦可倾微一摇头,又问道:“在你心里,苏信是个怎么样的人?” 穆云琛没有说话,眯眼瞧了下晦暗的天空,脸上轻浮的笑容渐渐敛去,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兄弟余靖宇,想起了马连成。 这两个人,无论各个方面都要比他穆云琛优异,比他强上几分,只是这两个人走上了截然不同的岔道,一个成了苏信的死敌;一个成了苏信的兄弟;而他穆云琛,跟苏信根本谈不上是朋友。 要说苏信是个什么人,余靖宇和马连成最有发言权。 余靖宇曾经说过一段话,穆云琛铭记在心:“可能我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误,就是和苏信成了敌人。和苏信交手的两年来,我输了无数次,输到父亲哥哥锒铛入狱,输到自己流亡美国,但是我知道我不会输一辈子。假如我真的要输一辈子,为了夏桔梗,我也心甘情愿。” 而马连成曾经也说过一段话,穆云琛同样铭记于心:“苏信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他的独特之处,就是在于他永远领先你一步,你低调的时候他高调;你高调的时候他跑调,你跑调的时候,他已经没调。” 良久之后,穆云琛收回目光,不禁叹气道:“如果说江川中学是一片草原,每一个进入这片草原的人都以为自己是一头狼,然后嗷嗷叫唤着扑食猎物,直到最后,他们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只被吃的绵羊而已。因为,狼在扑食猎物的时候,是不会叫的。” 秦可倾颔首,半响不语。 穆云琛说了一大堆废话,秦可倾只听懂了一点,苏信是他心中的狼,能够成为一头狼心中的狼,评价实在是不低。何况,穆云琛是一头孤傲的狼。 思索间,秦可倾听到了一阵阵骚动声传来,不禁抬头,只见密密麻麻的的人群中响起阵阵骚动,紧接着,堵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自动隙开一条缝隙,缝隙渐渐扩大,变成一条宽约一米的甬道。 甬道的尽头,绿得深沉的香樟树下,一个少年,独步穿过。 第340章 我还是来的那个我 在无数道目光下,苏信一路来到校门口,目光一瞥,看到了门口的的矮个保安正盯着他看,苏信和这个矮个保安曾经打过几个照面,印象最深刻的,是两个月前的一件事情,因为自己没穿校服,这个保安一脸正义凛然,把他拦在校门外,好说歹说就是不让他进校门。 苏信很想看看这个矮个保安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尽忠职守,充满正义凛然,他停下脚步,问道:“我没有穿校服,是不是不准进校门?” “呃……不,不是。”矮个保安黑脸一红,不曾想眼前的少年会说这样的话,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他可是亲眼目睹的,这少年开着一辆七十万的本田霸道掀翻奥迪a6,星沙市是个人都知道,江川中学的官二代多如狗,但如此嚣张的官二代,自打他在江川中学做保安,还从未见过。 矮个保安以为这个少年火气未消,要拿他出气,吓得背上冒冷汗,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有,你可以进去。” “凭什么他能进,我们就不准进呀。”一排没穿校服的女生刚才被这矮个保安拦在校门外,现在见到矮个保安趋炎附势,对苏信换了一副谄媚嘴脸,大家不禁满满都是鄙视,嘟囔着讽刺矮个保安,狗眼看人低。 矮个保安面有尴尬,喃喃地不敢接话,苏信心下有些失望,嘴角上却是不禁流露出一丝略显讥讽的笑容: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权力和金钱可以让纯洁如花的处女变成人尽可夫的荡妇,也可以让当世包青天变成无法无天的贪官污吏,何况是一个小小的保安? 现在,在所有人眼里,他苏信就是官二代。一个开着七十万丰田霸道撞翻姚博文的奥迪a6的官二代;一个打一通电话就让警察点头哈腰的官二代! 苏信意兴阑珊,转身走进校园。 从江川中学校门口到477班教室的一路上,苏信是在各种打量的目光之中度过的,间或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的议论声:“这个学生叫什么名字?竟然这么牛逼,轻轻松松撂翻姚博文,在江川中学,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立马就有人答道:“你当然没有听说过,人家刚刚转学来江川中学还没半个学期呢,这家伙叫做苏信,高三477班的学生,我知道他,还是因为477班就在我班上的隔壁,这苏信平时挺低调的,而且非常爱学习,每次看到他都在看书,没想到牛逼起来这么吊炸天,开着一辆七十多万丰田霸道。” 又有人道:“开一辆七十多万的本田霸道算什么牛逼?在我们学校,开保时捷法拉利上学的学生我都见过不少,苏信真正牛逼的是用本田霸道掀翻姚博文的奥迪a6,号称江川中学风云学生的姚博文,在他面前弱的跟鸡一样,说踩就踩,连警察都不敢管,反而陪着笑脸。” “嗯,这话很对,看来过了今天,姚博文要成为江川中学最大的笑柄了,诶,也不知道姚博文是不是脑子给门板夹坏了,竟然得罪苏信,而且不出意外,再过几个小时,苏信的名字将被江川中学所有人所铭记。” 苏信听着传来的议论纷纷的声音,有些意兴阑珊。出名?出名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古代妓院的鸡,拿个魁首就可以涨嫖资。 其实今天的事情,苏信本意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他也是这么做的,为此,姚博文要钱他给钱,姚博文要他道歉,他低头道歉。他放下尊严,如此低声下气的求姚博文放过老胡,真的是他治不住姚博文吗?是怕姚博文吗? 不是的! 在苏信眼里,相比于死对头余靖宇,姚博文简直跟个玩泥巴的小屁孩,根本就不值一提,不堪一击。他只是不想招惹上这些麻烦事情,不想无缘无故发生冲突,才多番忍让,毕竟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安安心心的搞学习不好吗?为此他都放下了华信公司的事情,自然不想为了这些破事大动干戈。 苏信这般低声下气,却换来了姚博文的肆无忌惮的羞辱。 姚博文非要得寸进尺,三番五次挑战他忍耐的极限,那就别怪他把事情做绝,让他姚博文在江川中学成为最大的笑柄。只是现在自己把姚博文的奥迪撞成了一堆破烂,又狠狠地踩了姚博文一顿,不出意外,肯定会引发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姚博文是彻底被他打成了狗,日后即便在学校遇见,只怕也是绕道而行,有多远滚多远。只是俗话说得好,儿子有事老子帮,他现在不仅打了姚博文,还把姚博文家里的奥迪a6撞成了一堆破烂,姚博文的老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又会引发一堆的麻烦。 对此苏信并不在乎,他也不知道姚博文的家世情况,但既然被江川中学的学生奉之为风云学生,家世自然不会差到那里去。苏信开车撞姚博文的奥迪a6,虽说是为了一泄心头之恨,但他在开车撞奥迪a6之前,已经把可能引发的后果计算好了,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苏信打的那个电话,是南召省省公安厅厅长谭剑锋的,他这么做自然有更加深层次的目的,这个目的不是为了吓住那名叫做刘成的警察。一个小小的派出所警察,苏信不会在乎,他搬出谭剑锋这座大山的的真正用意是通过刘成的嘴巴,把自己的后台告知姚博文的家长,让他知难而退,这件事情到此结束,咱井水不犯河水。 当初在侦破余建华案时,苏信和谭剑锋有过一段很深的交情,为了抓捕赵三荣,他以身犯险,甘做诱饵,谭剑锋对他印象不错,甚至是留了电话号码给他,说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 在里津市官场窝案爆发之前,谭剑锋本来是南召省公安厅常委副厅长的,里津市官场窝案爆发之后,不仅仅是里津市发生大地震,还牵扯到一大批南召省省委高官,包括省委副书记李开斌在内,南召省官场下了一批高官,其中就有公安厅厅长于呈震,而谭剑锋破了里津市官场窝案,击毙了黑道人物赵三荣,大功到手,顺理成章的登上了公安厅厅长的位置。 因而,谭剑锋的升迁苏信是出了大力的,而且,这个谭剑锋是中纪委的沈如楠线上的人,而沈如楠又是顾茜的亲姨姨。苏信心里清楚,谭剑锋绝对不会不卖自己面子。假若姚博文的家世逆天,连谭剑锋这个公安系统的一把手也不敢为了他而得罪姚博文的家长,选择回避,那也没多大的关系,因为还有穆云琛这个家伙! 苏信不清楚穆云琛为何会为了他出手对付姚博文,按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份程度,不过在苏信想来,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穆云琛出手打了姚博文家的司机。 可苏信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穆云琛心里应该清楚,一个司机他苏信能够对付,完全不需要穆云琛出手帮忙。可是穆云琛还是出手了,他为什么出手?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穆云琛是个聪明人,他这么做是有深层次的目的的,他知道自己打了姚博文,姚博文的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因而出手,就是摆明了要告诉姚博文,这件事情他穆云琛要掺和进来,进而警告姚博文,这件事情最好是到此为止,你姚博文被揍了是你活该。 到了这一步,情况变得明朗起来,如果姚博文的家长要找他苏信的麻烦,等于在挑战穆云琛背后的势力! 苏信其实并不清楚穆云琛的家世如何,但穆云琛能够和余靖宇成为朋友,又是马连成的铁杆兄弟,家世绝对不会差。苏信曾经听马连成说过,他和穆云琛是从小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兄弟。 马连成有军方背景,那么很显然,穆云琛也是军人家庭出身。其实这一点苏信看得出来,马连成特别的能打,余靖宇更是厉害,论起打架,别说他苏信,就连余靖宇和马连成这两个家伙加起来,都不是穆云琛的对手。这种人,应该是深受军旅文化的熏陶。 有了穆云琛这座家世惊人的靠山,苏信基本上可以高枕无忧。 思考着这些利弊,苏信来到第一教学楼,沿着楼梯上楼,来到477班级教室门口,苏信听到了教室里面吵吵嚷嚷、叽叽喳喳的声音,全部是关于他开着本田霸道掀翻姚博文的奥迪a6的事情,说他扮猪吃老虎,平时看起来那么低调,穿着打扮完全是个普通学生,没想到是一个家世背景如此强悍的官二代,一个电话就让警察都笑脸相陪…… 苏信略感无奈,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在江川中学只怕再也得不到安宁。诚然,出名是一件好的事情,有美女青睐,有老师喜欢,有同学爱戴,而且各路牛头马面纷纷让道,少了许多的破事儿,但有的时候,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困扰,活在一种喧嚣的气氛之中。 苏信心里想了想,转身来到教室后门。 “吱呀”一声,教室后排的女生听见声响,下意识地转头。其中包括了陌水水。 那一瞬间,时光似乎变得缓慢而美好,深秋的阳光多了一份温润,凉风拂起,陌水水的嘴巴微微隙开,伴随着略略有些刺眼的光线,一个少年的身影,踏入了她微微睁大的眸子之中。 教室里熙熙攘攘的声响戛然而止,静了那么一刹那,无数道目光笼罩了门口的那个帅气的少年的身上,神色之间,情绪万千。 阳光之下,少年瘦削的脸颊上,再没有在驾驶丰田霸道时的冷酷霸道,亦无脚踩在风云学生姚博文脸上时的凶狠无情。他挠了挠蓬松的头发,嘴角微微隙开,露出一丝温润的笑容,道:“不用这么这么看着我,因为我还是从前的那个我。” 第341章 接踵而来的麻烦 苏信一进教室,教室里彻底炸了锅。 女生们把苏信堵在座位上,围得水泄不通,连同桌陌水水这个胖子都给挤到边上了,没有办法,现在她们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了起来,放个鸡蛋夹在她们的胸上,保管可以吃到奶油味的熟鸡蛋。 “苏信,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在那个单位上班?”开口的是苏信座位前面的楚楚,此刻面对着不一样的苏信,她再没有往日的凶残霸道,变脸如翻书,此刻的她,真的是人如其名——楚楚动人。 苏信笑道:“我爸是环保工人。” 这话苏信还真没有说错,他老子苏柄言是南召省环科所的环境保护工作人员,简称——环保工人。只是在女生们看来,苏信这家伙非常极度无耻的可恶,到现在这个地步,还要扮猪吃老虎,实在是太无耻。 楚楚动人的楚楚见苏信在搪塞她,不禁心下大怒,原形毕露,目露凶光,哼道:“混蛋,说谎能不能高明点?你爸是环保工人,你给我找个开着七十万的丰田霸道的环保工人看看?保管明儿姐姐我跟他私奔!” 苏信开着丰田霸道掀翻姚博文家的奥迪a6的场面,477班有不少女生亲眼目睹了全部的过程,她们自然是认为那辆丰田霸道是苏信爸爸的车子,而西装革履潇洒英俊的赵新民,则是苏信家的司机。 这个想法很正常,毕竟谁会想到他们班上有一个千万富豪?谁会想到这个千万富豪还是白手起家,手中有一家市值几千万美金的互联网公司?谁又会想到,她们每个人都在玩的飞书的创始人,此刻正和他们坐在同一间教室里,谈笑风生? 如果想到了,那么她们一定会认为,眼前这个少年不是人,是神! 苏信拿出英语课本和水性笔,随口答道:“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爸是环科院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 没人相信苏信的话,因为太假:“苏信,都是同学了,还藏着捏着干嘛呀。告诉我们嘛,明天给你带早餐哦。” 吵吵闹闹,这群女孩很有种逮住他不罢休的架势,苏信实在是烦了:“我爸是南召省省委书记,这个答案满意不?” “切,又糊弄我们!” “哼,明天给你带一个兰州烧饼!” 嘘声四起,大家坚定的认为苏信家世非凡,但绝不会认为苏信的爸爸是南召省的头号boss。 道理很简单,南召省省委书记的名字叫做郭子健。 苏信的老子如果是郭子健,除非郭子健是个情种,年轻的时候,郭子健和苏信妈妈是青梅竹马,两人之间有一段风花雪月,留下一个名叫苏信的孩子,然后郭子健的正牌妻子是什么豪门名媛,郭子健为了自己的前程,狠心无比,果断抛弃苏信母子,如今发达了,郭子健浪子回头,私下认了苏信,然后苏信从贫民窟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封疆大吏的公子,那么姚博文在苏信面前,自然弱的跟只鸡一样,想让他三更死,绝对活不过五更…… 这么一想,嗯,好像还真的有这个可能。女生们顿时浮想联翩,简直跟看岛国动作片似的,越意淫越刹不住车。 如果苏信知道这些,绝对会气得飙血三升,靠,这么狗血的剧情是那个傻逼作者想出来的。 “苏信,你来办公室一趟。”这时,一道严肃的声音响起。 苏信下意识地抬起头,便看到了站在教室门口的班主任唐学礼,唐学礼面色不善,黑沉的难看。说实话,自打苏信来到江川中学以来,唐学礼对他是极好的,一直笑脸相对,非常的友善,当然,唐学礼这么对他的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成绩足够优秀。只是唐学礼今天的这个样子,苏信从来没有见到过。 教室里安静下来,她们看着班主任唐学礼极为难看的脸色,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心里不禁为苏信捏了一把汗,现在苏信麻烦了。 苏信并不诧异,面色平静,他早就料到唐学礼会找他问话,毕竟今儿闹得动静有点大,心想很有可能已经惊动了江川中学的高层领导,再糟糕一点的话,姚博文的老子不肯罢休,给校领导施压,要求开除自己,或者,还有更麻烦的事情等着自己。这就是所谓的后果吧。 苏信只是没有想到麻烦来的这么快,他的屁股都还没有把椅子坐热,麻烦就接踵而至,他心下苦笑,无可奈何,起身朝教室外面走去。在同学们眼中,很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即视感。女胖子陌水水更是紧张兮兮的看着苏信,她很想和苏信并肩作战,面对再多的风雨依然携手前行,不过,苏信可没这个癖好。 苏信来到唐学礼的办公室,办公室里面除了唐学礼,还有一名戴眼镜的年轻女老师,是隔壁478班的班主任,她看见推门而进的苏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你是苏信对吧?” 苏信点头:“老师好。” “嗯,苏信,今天你可是大出风头呀。”年轻女老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瞥了眼脸色黑沉的唐学礼:“跟你唐老师聊聊吧。”她起身,拿起备课本离开办公室。 办公室只剩下一对老师和学生。 唐学礼的脸色很黑很难看,沉默着,一言不发。 空气之中,似乎有着一股焦灼的气息在燃烧,在慢慢的升腾。 唐学礼目光盯着站在身前的男生,男生面色平静,淡定的不像是个只有十七岁大的少年。 一时间,他思绪万千。 在唐学礼的心里,苏信是一个非常优异的学生,无论品行、成绩、为人处事都是无与伦比的,远胜过一般的学生。苏信刚来477班的时候,他给苏信设定的目标是全国十大名校,两个月过去了,他给苏信设定的目标也变了,他已经不在是说苏信一定要考清华北大,而是苏信要全力以赴,拿下南召省的省状元! 唐学礼非常的重视苏信,非常非常的重视这个学生,因而也和苏信妈妈谢小芬经常保持联络,谢小芬就曾经告诉过他,苏信每天五点就起床看书自习,到了家之后,又常常看书到深夜两三点,风雨无阻,从不改变。而在学校,苏信的努力他也全看在眼里,基本上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用功学习。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刻苦的学生,而且成绩还这么的好,好的让他吃惊。再过几天,学校就要进行新一轮的南召省四大名校联合考试,不出意外,苏信绝对是全校前五名,甚至是拿下江川中学的前三。这是什么概念?江川中学的前三意味着什么?可以去剑桥哈佛了。 这样的一个学生,各个方面都优异绝伦的学生,竟然在校门口和人打架,开车撞车? 打死他都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当时在办公室里,听到478班班主任说起这事,唐学礼真是的错愕无比,心脏都凉了半截,之后回过神来,了解了下情况,他立马奔出了办公室,当时的第一想法并没有考虑要去如何处置苏信,而是极为担心苏信的安全,苏信有没有给警察带走,后面在477班教室看到了和一群女生谈笑风生的苏信,松了一口气,可是,心头却又没由来的涌起一股怒火。 唐学礼心里失望之极,看着苏信的目光闪烁不停。 现在,他很担心,担心学校处置苏信的结果。 很明显,今天的事情绝对震动了江川中学的上下领导。 他决然不愿看到,他的学生、苏信被江川中学开除! 第342章 开除 唐学礼有着深深的忧虑感,现在的情况实在是糟糕。不过,苏信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他还没有打电话告诉苏信妈妈谢小芬。他想听听苏信的说法,再做决断。 沉默良久,就在苏信感觉腿脚发麻的时候,唐学礼终于开口道:“苏信,说说看吧,今天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苏信心想你终于开口了,玩儿木头人也不带这样的,虽说今天唐学礼对他不假辞色,但往日的为人着实不错,有些事情没有必要瞒着唐学礼,他如实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唐学礼听到苏信说及姚博文刁难司机老胡,他于心不忍,想要帮老胡一把时,心里舒了一口气,这个学生至少是非分明,并不是纯粹的学生之间的好狠斗勇。 可听到苏信说起开车撞姚博文的奥迪a6时,唐学礼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或许苏信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行为太过激进,打了姚博文不说,还将人家几十万的奥迪a6撞成一堆破铜烂铁。 唐学礼知道姚博文这个学生的情况,平时在办公室里,老师之间谈笑的时候,也会说说学校里的一些学生,像姚博文这种成绩不错,长得帅气,在学校里很有名气的学生,自然是经常提及的。 唐学礼对于这些东西倒是不甚在意,也觉得无趣,但老师们喜欢谈论这些,他只能听着。因而对姚博文的情况他也略知一二,姚博文的家世背景极深,父亲是江川区的区委书记,母亲也是官场中人,至于职务他并不知道,总之不会低到那里去。 在班上如何处置苏信,唐学礼现在还没有决断,因为眼下还有更为严重的问题,苏信想要化解这件事情所造成的严重后果,第一是学校领导那边的情况,毕竟发生这种事情,校领导不可能装作没有发生过;第二是姚博文的家长对于此事抱着什么态度。 想到这里,唐学礼不禁心情沉重起来。良久才道:“无缘无故的,姚博文为什么会这么针对你?” 苏信一时无语,这个问题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难不成说因为校花秦可倾的缘故,姚博文对他怀恨在心?要说起来,他跟秦可倾之间屁事没有,秦可倾却将他陷于囫囵境地,招惹上姚博文,遭受无妄之灾。 苏信的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个貌美如花的女孩。 今天发生的事情,她知道吗? 如果她在现场,她看到姚博文三番五次羞辱他,他开着丰田霸道掀翻奥迪a6的那一幕,有何感想? 苏信不禁心下苦笑,秦可倾知道了又能如何? 秉着女孩子的天性,对于他的遭遇,秦可倾或许有点歉然,有点于心不忍,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只怕是连秦可倾也没有料想到,她心里歉然也于事无补。而且,这个想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若是秦可倾心肠再硬一点,指不定风轻云淡地坐山观虎斗,看着两个男生为了她斗得你死我活。 总而言之,这个女孩聪明的有点过了头。 “苏信,你在想什么?”唐学礼见苏信半天不说话,怔怔的发呆,不禁面色一沉,他对于苏信的态度很不满意。 苏信回过神来,心想眼下不是抱怨这些的时候,事已至此,如何解决接踵而来的麻烦才是关键,他想了想,搪塞道:“我和姚博文之间有矛盾,就是在上体育课打篮球的时候,起过争执,然后他怀恨在心,抓住机会报复我。” 唐学礼深深地看了苏信一眼,他对于这个答案深感怀疑,又道:“苏信,丰田霸道是你爸的吗?” 唐学礼对于这一点很疑惑,苏信的家庭情况他有一定的了解,爸爸在环科所上班,家境算是不错,但若是放在江川中学这所富二代官二代云集的中学,就只能是一般。对于苏信这种家庭,一辆七十万的丰田霸道,也不是说买得起就买得起的,可苏信竟然二话不说直接就撞。 苏信摇头:“不是,丰田霸道是我一个朋友的。” 唐学礼表情一滞,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禁追问道:“这么说,你是开着你朋友的车撞的姚博文家的奥迪a6?” 苏信点头,这是明摆着的事情,问了等于白问。 唐学礼又问道:“那么,你那个朋友在那里?” 苏信道:“在江川区派出所。”顿了一顿,又道:“还有,老师,今天的事情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一力承担。” 他实在不想让唐学礼为难,今天的事情拖拖拉拉搞到现在,人是弄到焦头烂额,苏信心底里还真没有怎么在意,如果姚博文真的揪住他不放,想跟他玩到底,玩到你死我活。苏信只有四个字:“奉陪到底。” 他现在等着姚博文亮底牌! “你一力承担?”唐学礼的脸色更黑,就像是锅底,他对苏信的这种意气用事的态度很不满意,冷道:“你现在倒是告诉我,你想怎么承担?” 苏信汗颜,心想唐学礼曲解了他的意思,一时无言以对。 唐学礼见苏信不答,哼道:“说呀,怎么不说话了?” 唐学礼用这种口气说话,想来心里嫉妒窝火,饶是苏信能言善辩,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师生沉默一对,办公室里静的落针可闻,空气中有着一股焦灼的气氛,仿佛下一刻就要火山爆发。 “叮铃铃……”一道电话铃声响起! 唐学礼拿出手机摁了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办公室里安静下去,唐学礼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听对方说话。苏信心有疑惑,他不知道唐学礼接到的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也不清楚这个电话是不是学校领导关于处置他的,他只是看着唐学礼的脸色变幻不停,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凝重。 苏信意识到,这个电话极有可能跟他有关。 办公室里静无人声,只剩下电话里传来的含混不清的细碎声响,没有过多久,面色凝重的唐学礼颓然一叹:“好。” 唐学礼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目光一转,落在苏信身上,神色复杂,过了良久,他摇摇头,起身道:“苏信,现在跟我去教务办。” 顿了一顿,唐学礼深深地看了苏信一眼,又道:“到时候,你还能不能留在江川中学,回到477班,就看校长的态度了。” 苏信心下无奈一笑,局势正朝着最糟糕的状况发展下去。 那就陪你们玩到底吧! 第343章 好一张尖牙利齿的嘴 “咔嚓一声。”办公室门打开,寒风袭来,苏信感觉到一股凉意,眯眼看了眼太阳,略略的有些刺眼。这一去,似乎很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 此时已经到了上午的第三节课课中,廊道上静无人声,苏信和唐学礼路过477班教室的时候,并不言语。窗户下的学生们听见走廊上的脚步声,转过头,见到跟在班主任唐学礼和苏信,唐学礼面色沉重,而苏信一脸平静,师生两人一前一后朝楼梯口走去。 女生们已经意识到,苏信这是要奔赴战场,跟唐学礼去办公大楼参加最终审判了。她们不禁替苏信担心起来,毕竟相处了两个多月,同学友谊已经建立起来,而且苏信能言善辩,口才犀利幽默,成绩优异,又极其变态的刻苦,长得帅气,篮球打得特好,以前认为苏信唯一的缺点就是家世差点,今天的事情,让他们明白,也让全校的学生明白,眼前这个苏信,家世绝对不简单。 苏信经过477班教室窗户口的时候,女生竖起两根手指头,做了个胜利的动作,个别和苏信关系不错的女生轻声道:“苏信,加油哦,嘻嘻,回来的时候,姐姐我请你喝奶茶。” 苏信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丝笑意,平时在班上,和女生们之间经常扯淡没个正经,他的嘴巴贱起来又是那种寂寞如雪已无敌的存在,没少把某个性格乖巧的女生气得跟个猴子屁股一样,可不曾想,患难见真情。 苏信不确定他是否还会回到477班,但他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信和唐学礼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无话,很是沉默,两人似乎各有心思。 “叮铃铃……”苏信的手机突然响了,唐学礼反头瞥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并没有停,继续朝前走。 苏信直接掏出手机,看了眼手机屏幕,不禁心下一笑,是谭剑锋。他立马摁了手机接听键,手机里面传来谭剑锋的声音:“苏信,刚刚我和姚桂杰通了电话,这件事情点到为止。你以后在学校里也不要再和姚桂杰的儿子起冲突,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是我的忠告。” 苏信看了走远了的唐学礼一眼,轻声道:“谢谢,我明白的。”从谭剑锋的话里,他听出来了姚桂杰就是姚博文的父亲,倒是不知道姚桂杰是什么职务。不过谭剑锋不说,他不会问。 谭剑锋的声音响起:“不用谢我,老实告诉你,我帮你,一方面是想还你一个情。”顿了一顿,他又说道:“另一方面,是受人所托。” 苏信不禁心头疑惑:“受人所托,是谁?” 谭剑锋道:“这个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我就不多提了。” “那好。”苏信点头,随即挂了电话,眉头却是皱起,受人所托,究竟是谁呢?苏信想到的第一个人是穆云琛,穆云琛当然还没有本事指挥谭剑锋做什么,但穆云琛 思索了一会儿,苏信抬头,却是发现唐学礼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一道背影。 狂风荡起,在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林下,那道的背影尚还年轻,本来应该是充满了正能量的,可此刻落在苏信的眼中,却突然有种萧索积郁之意。 苏信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得出,无论唐学礼呵斥他也好,谆谆教诲也罢,那种关切之情言语以表,胜过他曾经的任何一名老师。今天自己的做的事情,一定是给这个唐学礼带来极大的困扰和麻烦。 苏信不禁心下略有歉然,这就是所谓的后果,冲动的惩罚。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存在的,你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无数身边的人,或许你能够对付你的对手,甚至是肆无忌惮的羞辱对手,但你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困扰。 因而苏信在面对姚博文的挑衅时,依然一忍再忍,但是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做了,那么他只有去面对,勇敢的面对,尽量把不好的后果降低,至少不能让身边的而人受到伤害。 苏信想完这些,摇了摇头,大步追了上去,与唐学礼来到江川中学的办公大楼,一起乘坐电梯来到八楼,两人在八楼左侧的会议室门前停下。 轻掩着的门扉里面,传来模糊的议论声。 苏信听不清楚,但用不着去想,多半是这群领导大爷在讨论如何处理他。 唐学礼伸手推门,手伸到半空,停了下来,转头深深地看了苏信一眼,只说了一句话:“别怕。” 苏信表情一怔,随即心口一暖。 “晃荡”一声推开门,唐学礼大步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面的声音低了下去,十几道目光看向唐学礼,稍一停留,又停留在身后的少年身上,此时此刻,这个少年一脸平静,平静的令人诧异,他似乎根本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不知道学校对他做出的严厉处分。 唐学礼的目光一扫,最后停留在会议桌最上面的一名秃头中年男人身上,此人是江川中学的常务副校长马志道。 苏信倒是有点奇怪,怎么校长朱德明还没出现?不过转念一想,不禁心下自嘲,今天这个场面已经足够大了,常务副校长马志道领衔,下面是三名副校长加教务办主任,还有年纪组长。而这些人聚在这里的唯一的目的,仅仅是处置他这个普通学生,呵呵,真够看得起他。 唐学礼道:“马校长,苏信已经带来了。” 马志道点了点头,指了指后面的位置,道:“学礼,你坐下先把情况说一下吧。” “好。”唐学礼依言坐下,而苏信没有客气,直接坐在唐学礼的身后的椅子上。 “谁让你坐的?”一道极为不善的声音响起。 苏信目光一扫,落在了校长左边第三排的女人身上。他认识,也是在场见过面最多的一个江川中学领导,江川中学教务办主任——姚桂雪。 姚桂雪的名字很女人,身上的性感黑色套装更加的女人,可惜的是,她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简直就是一条人干,真应了苏信曾经嘲笑于紫涵的一句话:“这样的女人,刷上一层亮漆都可以当镜子用了。” 此刻姚桂雪瞪着他,一脸凶相,绝对是性欲太强,供小于求的表现,也很有一种十里之内、不留公狗的即视感。其实这也难怪,姚桂雪明明是个人,偏偏长得跟鬼一样,只怕他老公关了灯都下不了棒槌。 曾经有名吃饱了撑着慌的学生,调查过江川中学那个人最讨厌,后面他得出一个没有一点悬念的结论,姚桂雪绝对独占鳌头。那名学生说:“假若在江川中学搞一个全民公投,选举一个最厌恶的校领导,姚桂雪如果是排在第二,那么排在第一的人的名字绝对叫做——姚桂雪这八婆;姚桂雪的得票率如果不是百分之百,那么剩下的票,应该是全用来诅咒姚桂雪下辈子投胎做母狗了。” 对苏信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姚桂雪是姚博文的亲姑姑! 苏信当时进门的时候,看到姚桂雪的存在,心里咯噔了一下,凉了半截。 本来谭剑锋的那一通电话,让苏信心下大定。 谭剑锋明确表态,就今天的事情,谭剑锋和姚桂杰打成了初步的谅解,在这件事情上点到为止,双方各退一步。毕竟一个省委常委摆在这里,姚博文的老子姚桂杰想要向他发难,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更何况,他的背后还有一个代表着军方势力的穆云琛吗? 苏信开本田霸道掀翻姚博文家的奥迪a6,往大点说,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往小里说,只是两个官二代之间的好狠斗勇。但不管最后的处理结果如何,都是双方势力的较量的最终结果。 在这点上,谭剑锋的那个电话就是最终结果,他苏信和姚博文打成了平手。双方都不想把事情往大的方向搞,弄得满城风雨。 但是,在江川中学这一块,苏信完全是处于弱势地位,因为他在江川中学没有人脉,唯一依仗的只有班主任唐学礼,而唐学礼只不过是一个高三班主任和高三年级数学组组长,这又有多少的分量?苏信不知道,但是姚博文有亲姑姑姚桂雪撑腰,想必,在场的四名副校长都是姚桂雪的同盟军。 这一点,苏信直到看见姚桂雪才琢磨出来,不禁暗自摇头,他算准了姚博文的家世逆天,故而搬出谭剑锋这座大山,与之抗衡,却不曾想,在学校里他棋差一招。 现在在场的校领导都没有说话,自然就如何处置他,似乎还没有做出了定论,但苏信知道今天自己很难全身而退了,而且也完全没有讨论、向这群校领导据理力争的必要。 很明显,在唐学礼带他来之前,这群校领导已经探讨了对他的处置结果,不管今天的事情是他苏信的错,还是姚博文的错。落在教务办主任姚桂雪眼中,都是他苏信的错。 现在,只是宣判他的死刑而已。 这个死刑是什么?开除学籍,滚出江川中学。 想到这里,苏信先是颓然不知是何滋味,满是怒火,随即心下冷笑:既然这样,孙悟空能够大闹天宫,今天我苏信来个大闹江川中学! 苏信斜睨着姚桂雪,不禁冷笑道:“姚主任,罪犯上了法院,亲人法官好像得回避吧?我可听说你是姚博文的亲姑姑。” 顿了一顿,苏信一字字道:“这张椅子我不能坐,那么你更没有权利站在这里!” 姚桂雪脸色一黑,心下冷笑:“好一张牙尖齿利的嘴巴。” 第344章 舌战百儒生 会议室里,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众位领导都没有开口。 姚桂雪一脸凶相的盯着苏信,怒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苏信面带疑惑道:“没我说话的份?姚主任,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这是法治社会,就算是罪犯上了法庭,也有陈述衷由的权利。” 苏信停了一停,看着面部因为愤怒而略显扭曲的姚桂雪,讽刺道:“姚主任,我不知道今天过后,我还是不是江川中学的学生,但我知道,我现在依然是。所以,别说是你姚桂雪,就是朱德明校长站在我面前,该说的,我照样得说!” “砰”地一声!姚桂雪拍案而起,咆哮道:“苏信,你未免太猖狂了一点,你一个学生,在校门口打人撞车,而且公然顶撞老师,真是无法无天,目无师长!” “我目无师长?”苏信笑了起来,看着姚桂雪那一张充满愤怒的脸而笑了起来:“呵,看来姚主任的小学语文还没有毕业,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刚好有空,给你补补语文课:师长二字,最先出自《周礼》,‘教三行,一曰孝行以亲父母,二曰友行以尊贤行,三曰顺行以事师长’,师长是指传道授业、诲人不倦的老师。姚主任,我是目中无你,但绝对不是目无师长,因为你配不上‘师长’这两个字。所以请你不要这么自恋!” “你……你……”姚桂雪的脸色胀成了紫红色,就像是风干的茄子,嘴巴哆嗦着,面对伶牙俐齿的苏信,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信,你一个学生,满嘴歪理,顶撞校领导,成何体统!”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 苏信目光一转,落在了开口的校长马志道身上,此刻他黑沉着脸,显然是心里很恼火。苏信在会议室上这般羞辱姚桂雪,根本就不把这群领导放在眼里,让马志道心里火气起来了,事情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你一个学生就摆着一副要大闹会议室的样子,这是成何体统! 在场的其他校领导都没开口,看着面对校长马志道的呵斥,面色依然平静的少年,心想这个学生的胆子真是够大。这一点,着实让他们略感诧异。 若是一般的学生,面对这个场面,不说吓哭出来,最起码也是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等待处分。这个苏信倒是好,一来招呼不打,直接坐在椅子上,教务主任姚桂雪呵斥他,他不但不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反倒是几句话噎得姚桂雪面红耳赤。而且现在的样子,似乎是连校长马志道也不放在眼里。 苏信倒也不是没把校长马志道放在眼里,其实他来江川中学两个多月,也没跟马志道见过几次面,不知道这个人的为人处事,可既然你都要开除我了,我给你面子干什么? 苏信刚想说话,又一道声音响起。 “苏信,给我坐下!”苏信的班主任唐学礼终于是开了口。 在唐学礼面前,苏信的态度还好。以往的苏信在班上,是挺安静、挺沉默、把心思全部用在学习上的一个学生,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对苏信印象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学生一旦说起话来,嘴巴之犀利,简直是断铜斩铁,而且天不怕地不怕。他担心苏信又要顶撞校长马志道,心下一急,呵斥了一声。 苏信没有再说,坐了下去。 他这么做,是不想让唐学礼为难,其实今天若不是班主任唐学礼在,就算是被开除,他也得把这姚桂雪给气得半死,不过要说起来,这话也不大对,唐学礼不来,他早就推门而去了,那会吃饱了撑的慌跟姚桂雪这疯娘们斗嘴。 唐学礼开了口,苏信偃旗息鼓,他要看看这群校领导究竟是真如他所猜想的那样,直接把他开除;还是会秉公处理,将他和姚博文各打五十大板。 苏信和姚桂雪之间的战火平息之后,在众位校领导面前,唐学礼把情况简略说了一遍,最后做了一个陈述:“各位领导,情况就是这样,在这件事情上,苏信确实有责任,这件事情也给学校带来了负面影响,但是我认为苏信的行为情有可原,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是秉着帮助司机老胡的心态,这正是现在的学生所缺乏的乐于助人、见义勇为的良好品质,我认为很有必要在学校里大力提倡。” 本来,唐学礼还想说:“另一个当事人姚博文咄咄逼人,在苏信道过谦,并且答应赔钱的情况下,还要苏信跪下求他,反倒是说明这个姚博文心胸狭隘,有悖于当代学生的道德准则!” 不过唐学礼想了想,这姚桂雪是姚博文的亲姑姑,说了这话,苏信的问题更没有回旋的余地,现在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生生忍住了。 姚桂雪冷冷地哼了一声,校长马志道替她出了头,她的神色之间,又恢复了那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冷道:“唐老师,我觉得你的话是一派胡言!不管是那个学生,做错了事,就要秉公处理,不能视规章制度于无物,不能存在个人情绪,这没有什么主观情绪的认为,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唐学礼心里极不舒服,但眼下的局势极为不利,还是点头道:“这个是自然,只是我作为苏信的班主任,对这个学生……” 不待唐学礼说完,姚桂雪再次截话道:“唐老师,你通知了苏信的父母过来了吗?” 唐学礼心里怒极,这个姚桂雪太不会做人,但他只是一个年轻的班主任,在学校里的地位相比于姚桂雪相差十万八千里,而且现在他心里还抱有侥幸,希望姚桂雪能够放苏信一马,只得忍下这口气,答道:“姚主任,我现在还没有通知苏信的父母。” 他之前想要先把事情弄清楚,在通知苏信的家长,后面接到马志道的电话,急急忙忙带着苏信来办公大楼,来得匆忙,倒是这事情给忘记了。 姚桂雪讥讽道:“哼,自己的学生做出这样的事情,竟然连家长都不通知,唐老师,我不知道你这个班主任是怎么当的!” “你这个女人,真是……”苏信听着姚桂雪咄咄逼人的话,实在是忍无可忍,就要拍桌而起。 第345章 最终审判 姚桂雪这个****得不到满足的死八婆这般羞辱唐学礼,唐学礼还忍得住这口气,苏信却是是忍无可忍,刚想起身开口。可是,唐学礼对苏信有很深的认识,有先见之明,瞪了他一眼,用眼睛制止苏信的进一步动作,挑起战火。 苏信说到一半的话生生吞回肚子里,捏着拳头,想了想,不禁心下颓然,不知是何滋味,他实在不想让唐学礼难做,再次坐了下来。 坐在椅子上,苏信看着唐学礼不算高大宽广的肩膀,一时间思绪万千,他很想告诉唐学礼,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没什么好说的! “你一个班主任又怎么是姚桂雪的对手?你何必为了我这般低声下气,被姚桂雪这般羞辱!再这样子下去,你金子做的饭碗都得丢!” 可怎奈何,他唐学礼乐意! 唐学礼点头道:“姚桂雪批评的对,这是我的失职,我作检讨,等会开完这个会议,我会第一时间联系苏信的父母,只是现在关于苏信的问题,在各位领导做出决定之前,我还有几点需要补充,希望各位领导给我这个机会,我想……” “不用说了!”姚桂雪再次截断唐学礼的话,依然咄咄逼人道:“还有什么好说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说的苏信帮助司机老胡,才和姚博文起争执,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听着姚桂雪咄咄逼人,而唐学礼不屈不挠依然要表态,校长马志道头痛不已,拍桌面道:“好了,好了,都给我安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唐学礼不再说话,姚桂雪哼了一声,也安静了下去,不再言语。 马志道眉头皱起,叹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唐学礼,道:“学礼,既然你还话要说,那你说吧。” “谢谢马校长。” 唐学礼点头,然后站了起来,先是看了苏信一眼,心下叹气,无论成或者不成,我都会为你争取最后的机会。 他收回目光,一扫在座各位的领导,良久才道:“各位领导,我们江川中学作为南召省最好的中学,一向是学风开放,奉行宽容、平等、自由之道。何为宽容?我所认为的宽容应该是在道德与法律的准绳之间,留有余地,我们不能以偏概全,不能一棒子打死一个人。就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只有一句话:胸中天地宽,常有渡船人。我们现在正在做的,是在决定一名少年的人生!” 唐学礼顿了一顿,继续道:“我作为苏信的班主任,我始终认为苏信是一个品行兼优的学生,更加难得的是,他在学习上一直非常的努力刻苦。是我在江川中学六年以来,见过的最刻苦的学生。” 唐学礼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在办公大楼前,有一块墙壁,被学生们称之为英武碑,自从我们江川中学创建以来,英武碑就伫立在那里了,历经风吹雨打,却依然永垂不朽。上面记载的人名是在无数届的高考中,创造了无数的辉煌的青年俊杰。我想,如果苏信还能够留在江川中学,我坚信,明年的这个时候,苏信的名字将会刻在英武碑上,伴随着江川中学这所学校而永垂不朽!” 苏信看着身前的青年,听着他这般维护自己的言语,不禁心酸,双眼发红,双手紧紧攥住,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陈述完了,希望各位领导在做出决定之前,慎重考虑。”唐学礼微微躬身,随即坐了下去。 唐学礼身边的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瞥了唐学礼一眼,不禁心下叹息。他是江川中学高三年级组一组组长邹天定,而唐学礼带的477班级就归他管,可以说,唐学礼是他的直系下属。 唐学礼这番话在邹天定听来,是具有感染力的,但唐学礼忽略了一点,此刻坐在会议室里的是一群校领导,极有煽动力的话又如何比得上他们之间的利益纠葛、关系人脉?他们每个人做出决定之前,先考虑的自身的利益,第二才是所谓的正义公道! 校长马志道也是不禁一叹:“说得很好,胸中天地宽,常有渡船人。”他点点头,随即转头看向姚桂雪道:“姚主任,按照校规,苏信今天的行为,将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姚桂雪冷笑连连,牙齿里挤出两个字:“开除!” 唐学礼心头一沉。 校长点点头,收回目光,却没有说话。 会议室里不禁沉寂下去,大家都知道,校长马志道此刻正在思考如何处置苏信,他的决定,将决定苏信这个少年的命运。苏信的成绩是不错,但在江川中学,成绩不错的学生多如蚂蚁,校长马志道不可能只是因为他的成绩好,就任由他触犯校规而宽大处理。 良久之后,校长马志道咳嗽了一声,把众人的目光引过来,他道:“按照姚主任的说法,苏信是要被开除江川中学的,不过,正如学礼所说的,我们江川中学一向学风开放,奉行平等自由,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各位在作出决定之前,我们都需要审视一下自己,对一名只有十七八岁的男生需要宽容一些。”顿了一顿,他又道:“现在,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过朱校长不在,这件事情我不能武断处理,刚好大家都在,那我们就投票决定吧。” 校长马志道目光一扫众人,道:“同意开除苏信的,可以举手。” 在那一刻,唐学礼心脏跳到了喉咙里,“砰!砰!砰!”地狂跳不止!待到校长马志道的话音一落,他目光一扫,然后,脸色黑沉下去,渐渐地凝固,像是一块霜打的茄子。 在场四名副校长,再加姚桂雪一个教务办主任,还有四名高三年级组组长,一共九个人,七个人举手! 不对,是八个! 唐学礼的顶头上司,高三年级组一组组长邹天定踟蹰了一下,最后也举起了手,而唯一没举手的,是常务副校长马志道。 不是他不想表态,而是眼前的局势,他已经不用表态了。 会议室里静无人声,窗户打开的,深秋里的寒风呼啸而过,冷若冰霜,刮在唐学礼的脸上,刀刀入肉,寒彻入骨! 这个时候,苏信的神色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仿佛开除的不是他,而是唐学礼一样。并非他脑子缺根筋,看不出眼前的情况,只是他一进会议室,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为此纠结的? 只是,苏信表面上平静,内心却是翻江倒海,一是他辜负了唐学礼的期望,他再不可能在明年的高考上,一马当先,绝尘而去,然后将他苏信的名字永远刻在英武碑上! 二是:他想知道,他也一定要知道:江川中学对姚博文的处罚是什么! 马志道又咳嗽了一声,在寂静无声的会议室里,显得声音极大,他道:“现在大家都表态了,我想,这个结果都是经过各位的慎重考虑,才做出来的。” 马志道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最后面的那个少年身上,此时此刻,少年的面色依然平静,似乎,这个结果对他而言,丝毫没有关系。 马志道不禁摇头,随即站了起来,声音略显沉重地道:”我宣布,经过江川中学众领导的探讨,一致决定,开除高三年级477班学生——苏信!” 唐学礼黑沉无比的脸部肌肉,又跳动了一下。 姚桂雪黑沉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散会吧。”马志道说了一声,然后双手靠着背,率先朝会议室门口走去,而其他的校领导也纷纷站了起来,面有同情的看着面色凝重的唐学礼,而唐学礼和苏信一对师生没有动,一动不动。 “等一下!”一道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 马志道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面色激动的唐学礼。 马志道的目光之中夹杂着一丝疑惑,心想现在结果都出来了,这唐学礼还要为了苏信纠缠不清?其实唐学礼只是苏信的班主任,苏信被开除也就开除了,跟他干系不大。他没有必要不惜冒着得罪校领导的风险,替苏信这般据理力争。 马志道想不通,但是觉得有必要提醒唐学礼一句,说道:“什么?学礼,你还有什么话说吗?如果是关于苏信的,那么学礼,你要明白,这是经过各位领导慎重考虑做出来的,而且你在场亲眼目睹,不存在什么徇私舞弊,我有必要提醒你,这个结果谁也不可能改变!”顿了一顿,他略显严厉地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几名年级组长都有点诧异的看着情绪激动的唐学礼,不知他那里这么大的火气,现在结果都出来了,多说无益,难不成他唐学礼还要顶撞校长? 为了一个学生,这样子值么? “不是,既然各位领导决定开除苏信,我无话可说。”唐学礼摇头,随即声音低沉道:“我想知道各位领导对姚博文的处理结果;我希望各位领导能够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 众领导纷纷停下脚步,姚桂雪不阴不阳地道:“在这件事情上,姚博文并没有违反校规的行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动过苏信,他没有做错什么,自然是不需要处理。” 唐学礼不禁勃然大怒,霍然站起:“凭什么姚博文没事,而我的学生就要被开除,因为姚博文是你姚主任的侄子吗?” 第346章 心疼 秋日阳光明媚,微风荡漾,吹起香樟树叶哗哗作响。 在篮球场边上的一张石凳上,成片的香樟树下,坐着一个女孩,女孩穿着一件连帽的黑色斑点外套,一头精致的短发,眉眼如画,银白的脸庞精致犹若还未上釉的瓷器,好看极了。只是女孩的神色之间,有着一股强烈无比的淡漠,她的脸色并不冷,也绝非高傲,而是一种打心底里的漠然,好像周围的人都是可有可无的空气。 途经此处的男生都会不由自主的放缓脚步,去打量那个黑色连衣帽女孩,那个好看却又孤单的女孩,不禁愣神,心底里升腾出一股异样的味道,青春萌动的感觉。 女孩孤伶伶地坐在那里,却没有人去接近,或者说没有人敢去接近。 因为,她叫安然! 安然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大而明亮的眸子映着此刻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男生们,男生们见到学校名声鹊起的女生正在打量他们,不禁更加的卖力。 可惜的是,胡边子杰在此! 胡边子杰号称江川中学名气最大的风云人物,可不是姚博文那种光靠脸吃饭的小白脸,他不仅是江川中学的第一名,而且是江川中学篮球校队的队长,曾经在高一高二,连续两年率领他所在的班级夺得江川杯,更加牛逼的是,他多次带领校队参加星沙市各大中学的比赛,夺得第一名。 他们这群半吊子,在胡边子杰面前,只有被虐待吊打的份儿。 胡边子杰穿着一件科比·布莱恩特的紫金球衣,球风飘逸,动作娴熟,可以说是篮球场上最惹人瞩目的一道风景线,此刻好多女生都围在一边替他摇旗呐喊,便是一个明证。 不过,胡边子杰自始至终都不乎,以前他不在乎,是因为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他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对这些虚荣的东西看得很淡;现在不在乎,是因为他只在乎此刻静静坐在香樟树下的女孩——安然。 “给,小然。”这时,一道甜美清脆的声响起。 安然微微偏头,接过秦可倾递过来的汇源果汁,说了句谢谢。 秦可倾坐在安然的身边,挺好奇问道:“小然,为什么你喜欢喝汇源果汁呀?” 安然撕开吸管的手指一顿,不禁抬头望向了篮球场上,她莫名地想起了苏信,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夏天,在里津市一中的篮球场边的石凳上,苏信和她背靠背喝汇源果汁的场景。 安然摇头:“喜欢就是喜欢,那有什么理由。” 秦可倾不禁微微地撇了下嘴,拉着安然的手腕道:“小然,不要这么酷嘛,你长得这么好看,性格却跟个男生一样,嘻嘻,再这样下去,我怕我都要爱上你了呢。” 安然的嘴角上极少见地溢出一丝淡笑,应道:“我这样的人,脾气又坏,成绩也差,一身上下到处是缺点,我只会让人讨厌。” 秦可倾不禁微笑着摇头,问道:“那你在乎过吗?” “在乎?”安然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摇头,慢慢地道:“可倾,你相信吗?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算我想起这个问题,我想我也不会在乎,就算我在乎,我想我也只会在乎一个人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是谁?”这个问题,秦可倾是脱口而出的,根本没有考虑。 安然没有回答,安静的喝着汇源果汁。 秦可倾唯一摇头,其实她也不需要安然回答,她只是稍微一想,就想起了一个少年——那个叫做苏信的少年。 两个女孩子安静了下去,都是看着篮球场上打篮球的少年,良久之后,秦可倾突然出声道:“小然,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跟苏信的关系?” 安然一怔,随即侧过头,深深地看了秦可倾一眼,秦可倾被看的心脏骤然停滞了那么一刹那。而安然已经收回了目光,落在篮球场上的男生身上,喃喃地道:“曾经的同班同学罢了,你喜欢吗?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的。” 秦可倾哭笑不得,不禁嘟嘴埋怨道:“胡说什么呢,我只不过问问你而已,你怎么把我跟苏信扯到一起了,我跟苏信只不过认识而已,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根本谈不上是朋友,在我看来,苏信是挺不错的,可是我对他完全没有感觉。” 秦可倾说这些话,很有一种想要在安然面前,撇清跟苏信的关系的味道,只是安然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秦可倾突然又道:“诶,对了,小然,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秦可倾停顿了一下,略显无奈的道:“苏信,可能要被学校开除了。” 安然依然没有说话,依然一声不响,毫无反应,似乎这个消息这个消息没有给她造成任何的情绪波动。 只是,秦可倾眼角的余光看到安然握着汇源果汁的手指陡然攥紧,汇源果汁盒子扭曲变形,橘黄色的果汁顺着吸管溢了出来,“滴答滴答”砸在安然的黑色七分裤腿上。对此,安然却毫无反应。 秦可倾心里有点疑惑,也有点不是滋味。 一是关于安然和苏信之间的关系,可是她问了,安然却敷衍了她。她不能再问。只是她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绝不可能像安然说的那样,只是普通同学而已。二是,此刻看着安然言不由衷,语言和行为大相径庭。很明显,安然听到苏信现在极为尴尬艰难的处境,心里是很焦急的,却不知道她为何还要装作漠不关心,而且一直躲着苏信不见面。 秦可倾不禁又说:“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刚才我去小卖部买饮料,我表姐陌水水打电话告诉我说,苏信跟他班主任唐学礼一起去了办公大楼,很可能就是因为今天早上苏信撞了姚博文的车子,学校领导要处置他,我知道姚博文的姑姑姚桂雪是学校教务办主任。我想,这一次,姚桂雪肯定要给他的亲侄子出头,只怕苏信真的要被开除了。” “哦,我知道了。”安然平静地应了一声,拿起汇源果汁慢慢地喝着,直到喝完,才放下汇源果汁的饮料瓶,站了起来。 秦可倾不禁转头,看见身边的女孩一言不发,双手插袋,转身离去。 在成片的香樟树下,安然独自前行,正好有风拂过,树叶哗哗作响,纷飞而下,女孩的衣袖翩跹,只是穿过层层的香樟树叶的那一道美丽的身影,此刻落在秦可倾的眸子中,孤单无比。 秦可倾的小手掌微微握紧,涂抹着红色指甲油的指甲微微陷入手心中,心脏有点疼,不知道为什么,她替安然感到心疼;也为自己感到心疼。 第347章 踢我离开,不要请我回来 江川中学的会议室里,气氛焦灼,落针可闻。 众位校领导都站着望向面色黑沉的唐学礼,之前多番退让隐忍的唐学礼此刻爆发出了极大的怒火,竟然在众位领导面前和姚桂雪对峙。这一点,着实让他们诧异无比。他们甚至是不知道唐学礼那来这么大的怨气,这仅仅是因为他是苏信的老师,要为自己的学生讨回一个公道吗?那唐学礼的高风亮节真是值得大书特书了! 姚博文是姚桂雪的亲侄子。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只是大家都下意识地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而唐学礼直言不讳的说出来,意思昭然若揭,就是说姚桂雪以权谋私,营私舞弊! 姚桂雪气得脸色铁青,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来,冷冷道:“唐学礼,请注意你的身份,这种话是你一个班主任说出来的吗?”她在提醒唐学礼的身份,你唐学礼只不过是一名普通老师而已,今天能够列席会议,只不过是因为你是当事人苏信的班主任而已,现在结果都出来了,别这么不知好歹! 唐学礼迎着姚桂雪的目光,反唇相讥道:“有什么能说不能说的?你是江川中学的教务主任,难道为了自己的亲侄子,就可以置校规于不顾,凌驾于法律之上吗?” 姚桂雪气得牙齿打颤:“你简直是血口喷人!” 唐学礼道:“我血口喷人?真是可笑,在场的领导都知道,姚博文在学校里可不是一次违反校纪校规,当初就和穆云琛打架斗殴,他带着三十多名学生殴打穆云琛,最后三十多名学生受重伤住院,而且全部被开除,唯独姚博文和穆云琛没有,穆云琛没有被开除,是你姚桂雪没本事,不敢得罪,可姚博文没有被开除,难道不是你姚桂雪以权谋私吗?” 这唐学礼越说越过分,把这些陈年老账全部翻出来对谁都不好。在场的众领导哼了一声。邹天定暗自皱眉,其他校领导或许不清楚,但他能够理解唐学礼为什么这么激动。 江川中学高三年级一共分了四个组,他邹天定是一组组长,而苏信所在的477班便在他的管辖下,对于477班的情况,他了如指掌。 在江川中学,优质学生的资源分配涉及到很多方方面面,不是说你有能耐你就能分到好的学生资源,还有你和校领导的人情往来,关系亲疏之外,最重要的是资历,在江川中学的声望高低! 在这种情况下,重点班和科技班基本上都掌握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老师手中,因为他们年富力强,富有带班经验,而且资历辈分摆在那里,和校领导年纪差不多,几乎都是和校领导同时进入江川中学,关系自然极好,优质学生资源基本上被这群老师所垄断。 像唐学礼这种二十多岁,在江川中学工作没几年的老师,一般情况下,都是没有带班的权利的,就算是带班,也是一些成绩偏差的排在最低等的普通班级,科技班和重点班那只有做梦才想得到,或者是暗地行贿某个校领导高层。 在这种情况下,年轻老师想要出成绩,很难。但是在江川中学这样的学校,学生以成绩说话,老师同样如此。你带的班出不了成绩,那么你只能拿死工资和做班费,至于大笔的津贴,住房公积金,学校补助,教师单位房的名额等等学校的优惠政策,基本上跟你绝缘。 唐学礼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在江川中学,想要出头,只有两条路,一是给领导送礼;二是靠死熬出头。 邹天定知道苏信的成绩情况,苏信的成绩非常的优异,当初苏信能够从里津市一中转学来江川中学,还是他一手促成的。尽管唐学礼带的477班是一个高三普通班,在高三三十多个班里面,477班的平均成绩只是中等偏下,但是,他邹天定还是把苏信这个成绩优异的转学生安插进了唐学礼的477班。 邹天定这么做,一方面是认为唐学礼有带班的能力,一方面他和唐学礼关系不错,他抱有私心。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他邹天定这么做,其他校领导做的比他更加猖狂! 邹天定作为一组组长,一直都在关注着苏信的学习情况,这两个月来,苏信的成绩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突飞猛进,前途不可限量。 上次月考,苏信杀入了全校前二十名! 要知道,江川中学的前一百名,全部被科技班和重点班的学生所垄断,甚至是前三百名的学生,都难觅普通班的学生的名字。唐学礼所带带的一个普通班,出了一个全校前二十名的学生,这只有用“逆天”二字来形容! 奇_书 _网 _w_ w_w_._q_ i _ s_ h_ u_9_9_ ._ c_ o _m 可想而知,这一次唐学礼好不容易带出了成绩这么好的一个学生,抱着要和这名学生一荣俱荣的心态,大力栽培,私下补课,他付出了大量的心血,现在苏信却要被学校开除,而另一个当事人姚博文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唐学礼心里怎么平衡的了,他当然要据理力争! 如果他邹天定还只是一个年轻老师,同样会如此! 此刻,邹天定见唐学礼情绪激动无比,甚至是公然顶撞校领导,他能理解唐学礼此刻极其憋屈的心情,他心里也有些话想告诉唐学礼,只是现在不能说,也不敢说,他欲言又止。 邹天定不禁头疼无比,事实的情况根本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这里面涉及到太多人情关系。 苏信成绩这么好,一般情况下,江川中学是不会草率做出这么严厉的处分的,但偏偏苏信的情况很不特殊,至于如何不特殊,就是因为苏信打的人是姚博文,姚博文又是教务办主任姚桂雪的亲侄子,而姚桂雪在江川中学,背后是有靠山撑腰的! 这一点很容易看出来,否则,今天在场的领导比姚桂雪职务权力大的多得是,他们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姚桂雪,就全票通过开除苏信? 事实上,在唐学礼来之前,就今天在校门口发生的恶劣事件,几名校领导已经开了一个碰头会,当时,常务副校长马志道已经就此事询问过几位副校长和年级组长的意见,除了他这个高三年级一组组长没有表态之外,其他校领导达成了统一意见,就是开除苏信! 所以,刚才的那个举手表决,只不过走个形式而已,让唐学礼和当事人苏信,他们没有徇私舞弊。邹天定知道就算是他投反对票,苏信照样会被开除,多争无益,因而踟蹰了一下,还是举起了手,既不得罪人,同样卖了校教务班主任姚桂雪一个面子。 只是眼下,邹天定看着大声咆哮的唐学礼,心想再这样子下去,得罪了教务办主任姚桂雪,对唐学礼在江川中学的前程极为不利。 邹天定终究是狠下心来,敲了敲桌面,沉声道:“学礼,你不要这么激动,有话好好说,坐下说。” 可不成想,此刻的唐学礼满肚子的憋屈和怒火,连他邹天定这个上司的面子也不给。 唐学礼心里对邹天定刚才举手同意开除苏信的极为不满,道:“现在还有什么好说?开除苏信可以,只是关于对姚博文的处置,我只要她姚桂雪姚主任给一个说法!” 邹天定暗自皱眉,这唐学礼太书生意气了,他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班主任,不管今天发生的事情谁对谁错,就算是苏信对,姚博文错。可学校就是不给他说法,他又能如何? 唐学礼根本就没有搞清眼下的情况,他一个普通老师,没有过硬的靠山,只是一味的咄咄逼人,反倒会激起姚桂雪的怒火,到时候,唐学礼很有可能丢饭碗。 姚桂雪气极反笑:“无论是姚博文也好,苏信也罢,既然学校的领导决定如此处理,那么就是不容置疑!”顿了一顿,她又一字一句地道:“可你唐学礼作为学校的老师,不仅不配合学校领导执行命令,反倒是在会议室里大声咆哮,口口声声说我们以权谋私,这是成何体统?你这个班主任是怎么当的?你如果不想当江川中学的老师,你可以不当!” 唐学礼捏着拳头道:“姚主任,我当然想当这个班主任,至于我这个班主任是怎么当的,学校师生自有公论,不劳烦你姚主任操心,如果朱德明校长认为我不配当江川中学的老师,我可以不当!但是今天的事情,我一定要一个明确的说法!” 姚桂雪反唇相讥道:“朱德明校长?呵呵……开除你一名普通的老师,用得着朱德明校长吗?唐学礼,我明确告诉你,你不想在江川中学干下去,我今天就能成全你!” 唐学礼的手掌紧紧攥紧,牙齿大颤,双目喷火,面色因为愤怒而潮红一片;邹天定心里一惊,知道再说下去,姚桂雪要将唐学礼赶出江川中学了,他反头见唐学礼的面色,似乎很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赶紧拉住了唐学礼,呵斥道:“这件事情就这样处理,正如姚主任所说的,学校的命令不容置疑,谁也不能改变!” 苏信坐在椅子上。 此刻所有的人都是站着的,唯独他依然坐在椅子上。 苏信不知道这样子争论下去有什么意义,木已成舟,明摆着的是一场合伙谋杀的惨案,说得再多又有何用?只是,他看着为了他据理力争的唐学礼,他心里酸的难受,眼睛都泛起了泪水。 其实不管在什么学校读书,他都不在乎,无所谓!如果不是爸妈的强烈要求,他宁愿留在里津市一中,也不会来这什么江川中学,即使是在刚才,他对于自己被开除,也是秉着一种不大在乎的心态,大不了就是回里津市一中。 里津市一中有方雄;有马连成;有安然!有他太多太多的记忆和不舍,他宁愿留在那里! 但是这一次,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他一定要留在江川中学! 即便是今天被开除,他也会回来的,让在座的每一个人求他回来;请他回来! 不是为了他自己;不是为了一泄今天被合伙谋杀、扫地出门的窘境;只是为了替他据理力争的唐学礼!甚至是不顾自己的铁饭碗而据理力争的唐学礼! 他苏信必须这么做! 苏信站了起来,道:“好了,想要开除我对吧?” 刷地一下,众位领导的目光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姚桂雪一脸黑沉的瞪着他,而唐学礼道:“苏信,你不要说话,无论如何,今天的事情我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苏信心里一酸,差点落泪,他手掌握成了拳头,强忍住了,他不想让唐学礼再为他出头得罪姚桂雪,眼前的局势对唐学礼极为不利,再争吵下去,很有可能要掉饭碗,他道:“唐老师,谢谢你,不过你放心吧,我的事情我会解决的,他们不是要开除我吗?” 苏信笑了一声,只是满目冰冷,点点头:“如你们所愿,好!你们不开除我,我也要自动退学!” 会议室里安静无声,领导们愕然地看着面色依然平静、话语却掷地有声的学生! 唐学礼也不知道苏信会答应的这么干脆,不禁一呆,随即心下一惊,就要开口呵斥苏信。 可是苏信的声音依然响起:“临走之前,我只有一句话,今天你们踢我离开,明天不要求我回来!” 说罢,苏信再不言语,在十几道错愕的目光下,转身大步离开! 但是,他会回来的。一定! 第348章 擦身而过 时至深秋,阳光温旎。 中午放学时间,江川中学的林荫道上,行人匆匆,只是偶尔的回眸,看到一个长相貌美绝伦、气质强大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短发女孩,便忍不住地放缓了脚步。可惜的是,女孩大而明亮的眼眸之中,好像他们根本不存在。 女孩叫做安然,她双手插袋,独自一个人,穿过了郁郁葱葱的香樟树;穿过了层层叠叠的人海;穿过了草长莺飞的青春正好的季节。 安然一路走过,来到江川中学的办公大楼。 安然乘坐电梯上楼,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前,安然伸手敲了下门,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进来。” “咔嚓”一声! 安然推门而进,站在门口。 此刻,办公桌后面正坐在一名中年男人,看起来,年纪五十来岁,不多的头发已经灰白一片,身材很瘦小,可能站起来不到一米六七,瘦削的面部纵横交错,满是枯树皮般的皱纹,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中年男子公务繁忙,此刻正俯身桌前批阅文件,见有人来,抬起头,露出一双幽深而有神的眼睛,那双眼睛让他的整体形象多了一份厚重,一份质感,就像是一杯陈年酒酿,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的醇香。 中年男子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孩,不禁怔了下,随即黑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小然啊,你来了。”他指了指一边的沙发,又道:“坐吧。” “谢谢朱伯伯。”安然依言坐下。 被安然称之为朱伯伯的中年男人“嗯”了一声,随即声音平和地道:“小然,在江川中学还习惯吗?有什么问题,不要藏在心里,可以跟我说。” “嗯,还好。”安然点头。 “这样我就放心了。”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接着喃喃道:“要不然,老安可不会罢休哟。”他嘴里的老安,是安然的伯伯安以权。 中年男子询问了些安然在江川中学的情况,关于学习,关于生活。安然的学习是不好的,这一点,安然转学来江川中学,安以权就明确告诉他了,中年男子心下了然,也不大在意,江川中学成绩好的有一大堆,成绩差的也有一大堆,但成绩差的绝对是家世好的。 这本就是很正常的现象,江川中学同样不能免俗。中年男子只是叮嘱安然马上要高考了,抓紧学习。至于生活方面,安然在江川中学读的是寄宿,只能靠她自己,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 等到中年男子话说完了,安然突然道:“朱伯伯,我想求你一件事情。”这句话,安然说的有点艰难,因为她从来没有求过人,这辈子没有求过任何人,但她没有迟疑,一字字说了出来。 中年男子一怔,随即道:“什么?”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是他同窗多年的老同学安以权的亲侄女,转学来到江川中学的时候,安以权可是三番五次打电话来,多番嘱咐一定要照顾好他这个侄女。如果安然有什么事情,他自然是会照顾周到,尽力去做,可是安然从来还没有开口向他提过要求,甚至是连他的办公室也从来没有来过。 今天,还是第一次。 他微笑着道:“小然,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告诉朱伯伯。” 安然抿了下嘴,道:“我有一个朋友,叫做苏信,在高三477班……” ########## 离开会议室后,苏信走在校园林荫道上。 此刻正好是放学时间,密密麻麻的学生涂满了整条道路,苏信站在人潮翻涌之中;站在折射着暖色的光影里;站在郁郁葱葱的香樟树下,左右张望,神色茫然,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一时间,他思绪万千。 现在回家是不敢回的,老妈谢小芬知道他被江川中学开除,还不得拿把刀砍死他;477班没必要回,等下班上的女生又拉着他问东问西,屁事解决不了,废话倒是一大堆。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自己彻底成了丧家之犬,活的真够他娘够落魄。这么想着,他双手抱肩,眯了下眼睛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其实,他对眼下自己极为尴尬的状况并不在意,他也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想了想,苏信掏出电话,翻了翻,从南召省省常委谭剑锋的电话翻到星沙市市长顾恺之的号码,再到市长秘书黄承的电话。说得上话的人还真不少,只要他们出面,保管谁也奈何不了他,想回到江川中学轻轻松松。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人与人的较量,比的不是谁的拳头大,不是谁的智慧超群,而是谁的关系够硬。你想要出人头地,不被人欺负,个人能力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的身家背景,你的关系网硬不硬,够不够牛逼。如果你的靠山是国家主席,别说是烂泥,就是一坨屎都给你扶上墙! 事实上,苏信早在去会议室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想好了该搬出那一座大山来压死这群风吹两边倒的校领导。可惜的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千算百算,就是没有算到班主任唐学礼竟然为了他,跟姚桂雪顶着干,以至于深陷囫囵。 所以眼下,苏信考虑的不是自己能不能回江川中学的问题,因为这根本就不是问题。他现在要做的是出这口恶气,为了唐学礼! 今天上午,在会议室里,姚桂雪如此咄咄逼人,肆无忌惮的羞辱唐学礼,甚至是扬言要将唐学礼开除,赶出江川中学。苏信一想起来,心里就冒出一股无名怒火,他要让姚桂雪付出代价。 苏信眯眼看了眼太阳,心心下暗想,现在该从那里入手呢?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一点苏信很疑惑。 按说起来,姚桂雪不过是一个教务办主任而已,别说常委副校长马志道,就是下面的三名副校长都要比姚桂雪职务大。姚桂雪开除他是狭私报复,但他和其他的校领导没怨没仇的,他们没必要赶尽杀绝。退一步来说,就算是大部分的领导觉得他苏信今天做的事情触犯校规,应该被开除,可也不至于在场的领导全票通过开除他呀。 这群校领导和姚桂雪的意见如此统一。落在苏信眼里,极不正常。很明显,这里面一定存在着不为人道的猫腻,指不定姚桂雪为了替她侄子姚博文报仇,将他苏信开除,贿赂了这群学校领导,因此才会全票通过。 苏信的这个想法很正常,心下也有了主意,只要找到证据,姚桂雪这一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是,怎么找到姚桂雪行贿受贿的证据呢? 苏信想了想,突破口应该放在常务副校长马志道身上。马志道这人苏信没有打过交道,但今天在会议室里,马志道给他的感觉,是一个挺正直的校长,说话也极为有理有据,而且,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举手表态的领导。 苏信心想若是找马志道,说不定能够从他的嘴里知道一些消息。 苏信想到这里,再不迟疑,反身回到江川中学的办公大楼,一路上楼,廊道上了无人影,再加上办公大楼的东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林,遮天蔽日,办公大楼常年照射不到阳光,大楼里的空气很是潮湿,显得极为阴森。 苏信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下班时间早已经过去,说不定马志道已经下班回家。 苏信心里有点担心,不禁加快了脚步,乘坐电梯直达十楼,这一层是江川中学的权力的中心,包括校长朱德明在内,江川中学的五名校长的办公室都在坐落于此。 苏信沿着没有人影的廊道,一路走去,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不知道常务副校长马志道的办公室在那一间房,边走边打量房门上的标牌,经过左侧走廊时,他倒是看到了校长朱德明的办公室,正位于左侧第三间房。 此刻朱德明的办公室半掩着的,通过一丝缝隙,可以看到办公桌后面正坐着一名中年男人,中年男人面部瘦削,身材瘦小,皮肤黝黑无光,头顶的毛发稀疏,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灰白发丝,紧贴着头顶,模样很滑稽丑陋,就像是一个小丑,但他的那一双眼睛极为深沉有神,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苏信见过这个中年男人一面,在学校的开学典礼上,留给他最深的印象是这中年男人口才了得,常常引经论据,口若悬河,说话铿锵有力。此人便是江川中学的校长朱德明。 朱德明正在说话,办公室内似乎还有人,只是房门掩着的,苏信看不到里面的人。但没有多想,他跟这朱德明不熟,找了朱德明也未必会帮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副校长马志道。 苏信转身朝右侧的廊道走去,一路寻找,终于在右侧第五间房上面的金色标牌上看到了“常务副校长马志道”这几个字。 苏信心下一喜,喊了一声马校长,然后伸手“哆!哆!哆!”地敲了敲门,可是里面没有人回答,半晌过后,苏信意识到马志道已经下班离开,不禁心下苦笑。心想今天如果找不到马志道,自己就悲剧了,477班不能回,家是不敢回。 苏信摇了摇头,转身,朝电梯走去。 就在这时,苏信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的一刹那,校长朱德明的办公室咔嚓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女孩走了出来,正是安然。 安然大而明亮的眸子映着苏信一闪即逝的背影,不禁怔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灿若雪花,美轮美奂。 良久之后,苏信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电梯口,安然微微撅起嘴巴,喃喃道:“笨蛋,你是不是快要忘了我了……” 第349章 岳不群 马志道不在,苏信也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了,一时间他没有主意。眼下回家是不可能的,今天不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回家老妈谢小芬还不得拿刀削了他。 苏信想想就有些头疼,乘坐电梯来到办公大楼一楼大厅,心里琢磨着这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找到马志道,却陡然想起,他离开会议室的时候,马志道在会议室,指不定现在还在那里。 苏信心头一喜,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再次乘坐电梯上楼,来到八楼。 八楼这一整层楼都是各种大小型会议室,报告厅,主要的功能是给各位校领导开会用的,一般学校没有事情,这里很少有人来,现在已经下了班,更是孤寂无比,廊道上静无人声,寒风自窗外呼啸而过,冷飕飕地阴森无比。 苏信下意识地振了下外套,然后走到之前的那个会议厅门口,他去敲门,可是曲卷的手关节伸到半空,生生停住了。 因为在那一刻,苏信听到了里面有人说话。可惜的是,隔着一层三和木门,里面传来的声音模糊不清。 苏信不禁怔了一下,随即伸手,拧了下门锁,门从里面反锁着的,打不开。这时,会议室里面响起一道突如其来的皮肉拍打声,声音很轻,若不是苏信的耳朵贴在门上,是听不到的。 苏信好奇之心陡然升腾,反头四顾,天花板的灯光都没有开,而阳光又照不进来,走廊上寂寥无声,光线暗淡,阴森无比,只剩下呼啦呼啦狂风激荡的声音。 苏信抓了抓头发,心思一转,放低脚步声,来到会议室后门口,再一次伸手,轻轻地拧了下门锁,门锁把手随着他的手掌转了一个弧度。 苏信不禁心下一喜,会议室后门没有反锁。 苏信先是平静下心情,然后躬着身躯,动作小心翼翼,慢慢地转开门锁把手,最后轻轻推开三和木门。木门露出一丝缝隙,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苏信凝神朝里面一看,心头一震,瞳孔紧缩! 会议室内,一男一女正扭在一团,两人都没有穿衣服。苏信一时间没有认出他们是谁,男人正背对着他,不断地将女人往会议桌上推,他拱起来的背部恰好挡住了女人的脸。 屋内有种细微而濡湿的声音,这对狗男女正抱在一起狂啃撕咬,苏信凝神屏气,眼睛一眨不眨,他心下实在是敬佩,这都狗男女色胆包天,竟然在慕道圣地的办公大楼里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不过要说起来,越是这种地方,越是刺激。而且这地儿平时人少,更别说现在下班时间,别说人,就是鬼也没有一个。 苏信如果不是突然想起校长马志道可能在这里,他绝对不会来这里。现在,他很想知道这两人是谁,可惜的是,视线被那个男人的背部挡住,他始终看不到这都狗男女的模样,只能看到男人的身躯在不停地向前抖动。 这时,那个中年男人伸手到女人的两腿之间,苏信看不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却听见女人低声呻吟:“别……别这样。”她断断续续的说着:“住……住手,噢,死鬼,轻……轻点……” 女人的声音细小微弱,始终没有把男人推开,反而是把双手埋进男人稀疏的头发,把他的脸往自己的胸前拉,从而露出了她的那一张脸。 苏信心头陡然一震,瞳孔之中满是不可思议,他怔怔地看着那个女人的脸,虽然她双眼紧闭,张嘴呻吟,短发随着头部动作而剧烈晃动,他仍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江川中学的校务办主任姚桂雪! 苏信忍住惊骇,再不犹豫,掏出手机,打开照相机的录像功能,透过那一丝缝隙,开始拍摄起来。 场景精彩,虽然比不了岛国动作片那么花哨,但胜在真实。 那个男人看起来实在是不大中用,短短三分钟不到,男人陡然仰头低吼一声,猛地伸手抓住姚桂雪的头发,将姚桂雪的脑袋往下他胯下塞去。 紧接着,苏信看到,中年男子肥腻白胖的身躯开始打颤,剧烈抖动,随即反身,像是一团泥一般瘫坐在椅子上,而姚桂雪跪下他的胯下用嘴添,那个男人露出一张脸,眼睛微闭,上面满是**滋味儿。 看着中年男人的那张脸,苏信又是陡然一惊! 骑在姚桂雪身上的男人,竟然是常务副校长马志道! 苏信怎么也没有想到,马志道竟然和姚桂雪苟合,但他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这些,拿起手机继续拍这段价值千金的视频。 马志道啪地一声打在姚桂雪雪白的屁股上,嘿嘿笑道:“桂雪,哥哥我干的你舒服吧?” “舒服个屁!”姚桂雪拿出餐巾纸抹掉嘴边上的白色液体,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拿起黑色蕾丝内衣穿上,嘴里嘟囔道:“死鬼,哪里不好做,偏偏要在这种地方,如果给别人看见了,你这个风光无限的校长怕是要当到头了!” “有什么好怕的,今天学校没有会议,更何况现在下班了,谁回会来这种地方?”马志道掏出一根中华烟,吞烟吐雾起来。嘴里喃喃道:“桂雪,你说今天这个事情,那个苏信开着一辆七十多万的丰田霸道,家庭情况应该不差,就这样把他开除了,又没有处理姚博文,怕是他的父母不会罢休,到时候会有麻烦。” 姚桂雪嗤笑一声,满眼的鄙夷:“怎么了?吃干抹净就不认老娘了?现在怕出事了?” 马志道斜了姚桂雪一眼:“我不是怕,问问情况而已,毕竟几个副校长和高三年级组组长都知道这个的事情是我授意的,到时候,如果苏信的父母找上他们,问出了什么对谁都不大好。” 姚桂雪哼了一声:“放心吧,那个苏信的学籍档案我都查过了,爸妈也就那样,奈何不了你这个江川中学的常务副校长。”顿了一顿,她又道:“还有,那个唐学礼那么侮辱我,我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马志道有点头疼,可姚桂雪这个臭娘们不依不饶,只好道:“放心吧,过段日子,找个借口炒了他的鱿鱼,赶出江川中学,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动他。” 姚桂雪嘟囔了一声:“这还差不多,不枉老娘给你睡了这么多年。” 苏信的手指已经紧握成拳,现在,他全部明白了! 他早就知道姚桂雪想要开除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更不懂姚桂雪提出开除他,却不处置姚博文。所有的校领导为何对此都没有异议。 原来,是马志道在后面操控了一切! 苏信想通了这些,嘴角满是冷笑,这马志道原来是个岳不群呀! 这时,马志道和姚桂雪已经穿好了衣服,恢复了人模狗样,两人一前一后,要出门了。苏信立马收起手机,把门扉轻轻地合上,然后大步离开。 第350章 我不需要你可怜 苏信大步离开办公大楼,一路上,他都在琢磨了下今天的事情,要如何才能置姚桂雪和马志道于万劫不复之地?他已经有了想法,不在多想,直接去校外,经过第一教学楼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女孩。 秋风微浮,香樟树叶轻扬,树下女孩的白色衣裙翩跹飞舞。 苏信下意识地停下了下脚步。 美丽女孩是秦可倾,此刻秦可倾正站在一教大门口对面的香樟树下,途径此处的男生女孩都会忍不住的侧目相看。女孩面对学生们打量的目光,表现的落落大方,她红润的嘴唇轻轻抿着,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纯洁如雪,不沾染半分俗气,很有出尘的味道。 苏信不禁怔了一下,秦可倾似乎在等谁,但他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秦可倾在等他,心想:“秦可倾可能在等她那个表姐陌水水吧。” 苏信微微摇头,转身便走。可惜的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秦可倾恰巧转过头,看到了他,不禁黛眉一皱,轻喊了一声:“苏信,站住。” 苏信停下脚步,转过身,眯眼看着走过来的秦可倾,笑着问道:“你找我?” 秦可倾不答反问:“干嘛躲着我呀?” 苏信嘴角一笑道:“没躲你,刚才我以为你在等你表姐陌水水。” 秦可倾深深地看了苏信一眼,半晌才道:“那你就不能跟我打招呼吗?” 苏信哑口无言,这个事情他还真没考虑过,当时下意识地就想走,毕竟秦可倾在学校的名气太大,而且和他的关系只能说是一般一般,自己跑上去,很有可能吃闭门羹,自讨没趣。 秦可倾见苏信不说话,道:“我在等你。” 苏信愕然,不知道秦可倾等他干什么,也有点疑惑,随即问道:“你应该知道我不在一教啊?傻站在这儿怎么等的到我呀。”在苏信的印象中,秦可倾不像是会做这种徒劳无功的傻事的女孩。 “你现在不是站在我面前吗?”秦可倾深深地看了苏信一眼,道:“只要有心,就没有等不到的人。” 这句话,她指的是安然,安然现在不就是在傻傻的等着苏信发现她吗?安然这么做有意义吗?如果做什么事情都要追求意义才去做,那么人迟早是会死的,死了就什么也没有意思,那不如不活。 秦可倾微微摇头,撇开话题,问道:“苏信,你被开除了?” 苏信低头一笑:“对啊。”他隐隐猜到秦可倾找他的目的。 秦可倾忍不住白了苏信一眼:“那你还笑得出来。” 苏信不禁苦笑道:“你就这么想看我哭?”话音一落,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见秦可倾笑看着他,不禁略有尴尬,他早餐没吃,中饭没吃,之前一直想着如何处理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没觉得,现在一松懈下来,顿感全身疲乏,饿晕了。 秦可倾问道:“还没吃饭?” “嗯。”苏信点头。 秦可倾道:“那一起吃饭吧。” 苏信挺疑惑,问道:“你还没吃饭?” 本来是一个无需思考的问题,秦可倾偏偏想了一下,因为现在早过中饭的时间,她自然是吃过了,嘴上却说道:“我还没吃。” 苏信苦笑摇头:“那我请你吧。” 苏信请秦可倾吃食堂,这是他对待妹子的的一贯作风。 秦可倾没说什么,其实她也是第一次来学校食堂,幸亏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一点半,食堂没什么学生,只剩下几个打菜师傅,要不然他们看到堂堂的江川中学校花来此,还不得惊得眼珠子掉出来。 十二点开饭,现在已经一点半,食堂的饭菜早被学生们风卷残云扫荡过了,只剩下些残羹冷炙。秦可倾坐在餐桌旁,苏信动身打了两份饭菜,说是一荤两素,其实是三素菜,而且是冷盘大白菜,至于模样呢,坑爹的搞得跟猪食一个德行。 苏信对吃什么并不讲究,而且他现在心情挺好,吃嘛嘛香。可是落在秦可倾眼里,苏信就有点没心没肺了。不过她没有说话,拿着筷子翻了下盘子里的水煮大白菜,兴趣缺缺,她放下筷子,白皙纤长的手指捧着精致的下巴,大而明亮的眸子看着对面的苏信。 一时间无话可说,苏信低头专心吃饭,好像对面的美丽女孩还没那碗水煮大白菜有价值。这样的人,活在后世,绝对是一等一的****丝。 秦可倾良久才问道:“苏信,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苏信没有抬头,含糊其辞地应道:“什么怎么办?” 秦可倾道:“你是真蠢还是装蠢?当然是你被江川中学开除,你准备怎么办?” 苏信随口应道:“你喜不喜欢凉拌?” 秦可倾皱了下好看的黛眉:“我很不喜欢油嘴滑舌的男生。” 苏信的嘴角多了一抹自嘲的笑意:“我好像不需要你喜欢。”顿了一顿,他又意有所指地道:“我更不需要你可怜。” 秦可倾一怔,嘴角却露出一丝淡笑:“真的吗?”她似乎对于苏信极不友善的话并不介意。 苏信没有回答,他埋头吧嗒吧嗒把饭吃完,放下筷子,刚好桌子上有秦可倾的餐巾纸,他掏出一块纸巾擦了下嘴巴,过了会儿才道:“你应该知道,我说这话不是在跟你怄气,当初你把姚博文的仇恨拉在我的身上,我或许对你有点芥蒂,不过现在没有,原因很简单,你既然今天找我,现在又坐在我面前,目的自然是想帮我一把。” 秦可倾道:“苏信,原来你这么聪明呀。” “不敢当。”苏信摇摇头,嘴角上那一抹却自嘲更加的浓:“如果是别人这么夸我,我或许会很高兴,你夸我聪明嘛,感觉嘲笑的味道更重一点。” 秦可倾道:“苏信,看来我给你的印象很不好,你挺讨厌我的。” 苏信摇头说道:“不是,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冰雪聪明、心地善良的女孩,你既然想帮我,那么肯定能够有好的办法,让我轻轻松松回到江川中学,不过,我的事情,还是让我自己解决吧。” 话音一落,苏信起身,朝食堂大门走去。 秦可倾的眸子映着渐渐消失的少年身影,怔怔出神,一时间思绪万千。这确实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生,难怪安然会喜欢。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何,她心里略略的又有些失落。 良久之后,秦可倾忍不住摇了摇头。 第351章 三招 苏信和秦可倾分开之后,径直离开了江川中学。 一路上,苏信都在想秦可倾找他的事情。 秦可倾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孩,而且他问及此事的时候,秦可倾也默认了她想帮他,秦可倾应该可以轻轻松松就能帮他渡过此劫。 可是,他欠债无数,欠安然的,欠荣浩的,欠方雄的,欠马连成的,欠穆云琛的……这些债,只怕他是用一辈子也还不完了。既然如此,现在又何必接受秦可倾略带怜悯味道的帮助?又何必多增一分人情帐?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做到什么帐都不欠的,只有死人。 苏信拒绝秦可倾帮忙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手中有了一份致命武器,想要扳倒马志道和姚桂雪是分分秒秒的事情,并不需要秦可倾的帮忙,他甚至是完全可以拿着视频要挟马志道和姚桂雪,私下达成共识,双方各退一步,他销毁视频,马志道让他重回江川中学。 不过呢,苏信不屑这么做,他现在也没有考虑自己能不能会江川中学的问题,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让马志道和姚桂雪这对狗男女身败名裂,妻离子散,成为江川中学最大的笑柄! 苏信离开江川中学之后,找了一家书店,买了十几个mp4,那年头的mp4还有点小贵,便宜的都要五六百,一下子砸了五六千块钱,苏信肉疼不已,不过,为了扳倒马志道和姚桂雪,也值了。 苏信买好了mp4,之后又找了个网吧,把手机里的视频复制拷贝到mp4上,然后又直接把视频上传到江川中学的飞书社区上。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十年寒窗,江川中学的学生们很寂寞,让他们也欣赏欣赏一下什么叫做偷情的最高境界。更重要的,还能给飞书提高点人气。 苏信掏出电话,直接拨打了方林的电话,把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方林通过赵新民的嘴巴,已经知晓了苏信干了些什么事情,不过没在意,不就是开着一辆七十万的丰田霸道撞了人家的奥迪a6吗?对于苏信而言,丰田霸道太掉价儿,明儿买台兰博基尼。 方林和苏信说笑了会儿,他还不知道苏信已经被江川中学开除,不禁笑着怂恿道:“苏信,要不,你直接退学别读书算了,现在正是华信的发展聚力时期,需要你这个掌舵手呀。” 苏信心下苦笑,人都被开除了,想自作多情去退学也没地儿退呀。不过就算是江川中学没有开除他,他也不会答应方林的建议,他还要好好享受不长的高中时光呢,而且就算是他答应,他爸妈也不会答应。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苏信让方林把那个视频挂在飞书原创视频网站的热搜排行榜第一名,当然,时间不能太久了,国家对于这方面的监管还是很严格的,越界者必死,前世王兴的饭否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涉及到政治敏感问题,可是王兴的技术团队监管不力,直接下了马。不过过了几年,饭否网又复活了。 苏信打算把视频在飞书上挂半小时,然后撤下来删除,以无所不能的网友们的力量,半个时间足矣,一旦兽性爆发,十分钟都够了。到时候,保管中国互联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江川中学副校长马志道跟教务办主任姚桂雪的桃色新闻。想想就很解气。 方林答应马上去做,苏信提醒方林做的隐蔽点,然后挂了电话,搞定这事儿,他并不打算就此罢休。这一次,他一定要玩死玩残马志道和姚桂雪! 苏信出了网吧,拦了一辆的士,直奔星沙市教育局。 苏信知道周朝然就在星沙市教育局上班,职务是教育局局长,虽说是从里津市教育局平调过来,但一个是地级市教育局局长,一个省府教育局局长,差距不说十万八千里,几百里还是有的。 周朝然作为星沙市教务系统的一把手,可以说是马志道和姚桂雪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他让苏信重新回到江川中学,真的是一句话的事情。只是苏信并不打算找周朝然帮忙,如果要找,他早就找了,不会等到现在自己被开除,黄花菜都凉了。 至于原因嘛,苏信单纯地不想再和周小恬扯上关系。其实周朝然这人是很好说话的,而且对他也很不错,他来星沙市,周朝然去他家喝酒遇见好几次了。 苏信来到教育局之后,找到教育局各位领导的专人信箱,直接把信封扔了进去,他一共扔了八份信封,以教育局长周朝然为首,星沙市教育系统职务最高的八个人。一个不落下。 苏信虽然是这么做了,但是他并不会单纯的以为,把视频放进这教育局领导的信箱里面,就百分之百能够扳倒马志道,其实这种做法的成功率极低极低。 原因很简单,教育局领导是不会亲自查看他们的信箱的,除非是那种真正为民办事的官员,就算是这种官员,也未必会亲自查看,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查看信箱的都是各大领导的专职秘书,他们先要阅览信箱里面的内容,觉得有意义东西,才会上达天听。如此一来,就经过了两道关卡。 一般情况而言,领导的秘书是会截下一大批信封的,截留的信封基本上占到总数量的百分之九十五,所以成功率很小,而且若是那个跟马志道关系好的,那么就肯定会截留,如果秘书没有截留,真的上达到教育局领导的手中,教育局的领导也不会声张,毕竟这是教育系统的丑闻,他们会想尽办法遮盖,最多是私下处分马志道。 这个结果,不是苏信想要的。而且若是个别领导和马志道之间有什么利益关系,那么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马志道。所以,想要用这种办法扳倒马志道和姚桂雪,即便就算是你拿到证据,成功率依然是极低的。 苏信虽然没有当官,但他在里津市的时候,经历过太多的官场斗争,可以说市委书记余建华的双规,就是出自他的手笔。可是扳倒余建华的代价极其惨重,张馨死了,方海军死了,他自己也有过一段痛不欲生、此生难忘的岁月,经历过高速公路飙车,经历过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四处流窜的日子,经历过牢狱之灾,最后差点死在赵三荣手中。 苏信早非昔日的吴下阿蒙,他对官场的门门道道有了深刻的洞察力,他不会天真的把扳倒马志道的希望寄托在一群狼狈为奸的官员身上,他之所以把视频上传到网上,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把事情闹大,他就要让教育局的领导捂不住,也不敢捂住! 当然,在苏信的心里,这么做还远远不够! 苏信出了教育局,又一个电话打给了星沙市市长秘书黄承,托他找警察局的熟人,要到了马志道和姚桂雪的家庭成员的详细情况,以及联系电话。 没用多久,黄承就给苏信回了电话。 很凑巧,马志道的妻子和姚桂雪的丈夫都在江川中学工作,马志道的妻子名叫沈丽,是江川中学的图书馆副馆长,而姚桂雪的丈夫只是江川中学的一名普通老师,高一年级812班的班主任,名字叫做高首。 苏信眯眼看了下烈日,忍不住笑了笑——天助我也呀! 这一次,他要把江川中学闹得鸡犬不宁! 苏信打的回到江川中学,看了下时间,刚好到了下午两点钟,再过半个小时,就要上课了,时间刚好来得及。 苏信先是去了办公大楼,把信封塞进校长朱德明的邮箱里,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够看到这份信封,苏信不在乎,因为那段精彩的视频一旦在校园里流传起来,不消半天时间,朱德明是一定会看到的。 苏信给校长朱德明送这份视频的目的,只不过以防万一罢了。 苏信离开办公大楼,又来到江川中学的图书馆,瞥了眼图书馆左侧的文史图书分馆,一名三十来岁的少妇正坐在前边的椅子上看书,少妇长得不错,打扮也挺时髦,前凸后翘,披肩的头发是金黄色的,瓜子脸化了淡淡的状,黛眉红唇,性感中带着一丝清纯。 这少妇,就是常务副校长马志道的老婆沈丽。 苏信心里不禁纳闷起来,这马志道真是瞎了狗眼,他放着长得既年轻又漂亮的老婆不好好疼爱,还在外面搞外遇?搞外遇也就罢了,你马志道找苍井空之类的货色也无话可说,可你偏偏还是姚桂雪要长相没长相、要气质没气质的荡妇。 哦,苏信明白了:姚桂雪相比这沈丽,胜在一个字——荡! 苏信笑了一声,把一封信封塞入文史图书馆门外墙壁上的信封里面,转身大步离开,来到校园的一个电话亭里,扔了一块钱硬币进去,摁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低沉着声音道:“沈丽,文史图书馆外面的信箱里有一封信,是送给你的。” 话筒里响起沈丽的声音:“你是谁,给我的是什么信?” 苏信故作不耐烦道:“信里面是一个视频,我是帮你的人,哦,不过有一点得警告你,信封里面的东西很私密,千万别用图书馆的电脑,你最好是用你丈夫办公室的电脑看。” 沈丽又追问道:“为什么?” 苏信道:“因为这事关你丈夫的前程,话已至此,你爱信不信。” “啪”地一声,苏信挂了电话,微微呼了一口气,他已经预想到了两个家庭因此而破裂。这么做残忍吗? 对于沈丽而言,这么做或许有点残忍,但可以让她知道他的那个丈夫的真相。对于姚桂雪和马志道而言,还远远不够,因为姚桂雪和马志道不知道,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地残忍! 正值上学时间,学生人流汹涌而来,苏信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信封。 这是最后的一份信封,该怎么用的? 苏信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第352章 对决 苏信又给高首打了个电话,哑着嗓子说:“高老师么,去常务副校长马志道的办公室,马志道找你有事情。” 高首果然略带疑惑的问苏信是谁。 苏信没有回答,回答高首的是“啪”地一声挂电话声。 苏信眯眼看了下太阳,现在,该做的好像都做了。 高首是姚桂雪的丈夫,可以想象得到,高首如果真的去了马志道的办公室,和马志道以及他的妻子沈丽相见时候的场景绝对很精彩。苏信却失去再关注这件事的兴趣,他现在只需要最终的结果,等着马志道和姚桂雪身败名裂。然后,他再想办法返回江川中学。 苏信要回江川中学,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 如果他一个电话打给周小恬的爸爸周朝然,保管江川中学的校领导用八抬大桥请他来了上学。所以说苏信找关系,回江川中学完全不是难事。 但反过来说,苏信不想跟周小恬扯上关系,自然不会像个傻逼一样去求周朝然,而省委常委谭剑锋呢?人家谭剑锋刚刚替他帮了一件事儿,这半天功夫没过,又去麻烦人家,实在是有点得寸进尺。至于星沙市市长顾恺之,这倒是一条好路。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顾恺之应该是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苏信琢磨了一会儿,也不着急,先看看情况再说,实在没办法再找顾恺之吧。 正值上学时间,密密麻麻的学生涂满了整条道路,苏信站在校园林荫道上,看着郁郁葱葱的香樟树下,熙来攘往的男生女孩们,一时间思绪万千,突然又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去477班教室吧,说起来他已经不是477班的学生了,死皮赖脸的呆在那里干嘛;现在回家吧,得面对老妈的河东狮吼,就算耳朵不震聋也得皮开肉绽。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随后摇头,双手插袋,沿着林荫道一路走去,最后来到篮球场。此刻刚刚开学,途径篮球场的学生很多,四块篮球场中却了无人影,苏信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男生,男生一头短发,穿着科比·布莱恩特的紫金球衣,独自一个人玩着篮球。 男生长得挺帅,但帅得不像姚博文那么有特色。这就好比国民男神吴彦祖,你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够牢牢记住他的长相,但是假如是胡歌,你看了一眼仅仅是觉得他帅而已。姚博文被称为江川中学的头号面首,并非无地放矢,而这个男生就是后者,但这个男生也有吸引人的地方——球技不错! 苏信找了张石凳坐下。 有风拂过,成片的香樟树叶哗哗作响。苏信眼睛看着打球的短发男生,心里却想起了一个女孩,想起了安然;想起了和安然不期而遇的场景。 此情此景,恍如昨天,只是美景依旧,伊人已然不在。 苏信突然有点心疼,他已经两个月没见过安然了,也不知道那傻丫头过的怎么样了,还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任性?想着想着,他突然好想去里津市,他甚至是脑子里涌现出这样的一个想法:“被开除就被开除吧,解决掉马志道和姚桂雪,保证唐学礼不会受到牵连,我就去里津市一中!” 苏信心中踟蹰,不知是何滋味,只是他真的好想去里津市一中。 “喂,打篮球吗?”一道男生的声音响起。 苏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那个短发男生一手叉腰,手臂夹着篮球,脸带微笑,正朝他这边看过来。 苏信四下顾盼,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问道:“我?” 短发男生点头:“对。” 苏信点头:“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打篮球也不错,苏信起身走进篮球场, “你先。”短发男生直接把篮球拨给苏信。他这么做不是瞧不起苏信,而且觉得自己不能欺负人。好不容易拉一个陪练的,可不能几球就把对方吓跑了。 苏信没有多说,中场发球,带球在三分线外游荡,不过这短发男生不怎么防守他,放他差不多有两步,只是展开双臂做做样子。 苏信见此,玩心大起,也不进攻,带球在三分线外四处游弋。 短发男生见苏信迟迟不发动进攻,自言自语玩下去不得合约马月也进不了一个球,他扑了上来,想要抢断苏信手中的球。 几乎是在短发男生动的在同一时间,苏信陡然启动,他一个侧步变向,把措手不及的男生甩开半米距离,带球直杀篮下,顺手一抛,篮球应声入网。 篮球场外响起阵阵掌声。 短发男生被苏信戏耍了一次,只是一怔,并没有羞恼成怒,随即笑道:“不错,不错,我们再来!” 再次发球,短发男生吃一堑长一智,很明显的加强了防守,他只是放苏信半步距离,扎着马步,背脊微微弯曲,手臂展开,死死堵住苏信突破的路线,放苏信跳投。 苏信并不急于进攻,他在三分线上站定,单手持球,举在背后,一双眼睛挑衅的盯着短发男生,手指曲卷,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上来防守我呀。 短发男生并不中招,依然放苏信半步。 苏信见此,运球连续胯下变向,带球强行开路,试图晃开短发男生,可是短发男生球技很好,双手抗住苏信的胳膊,死死堵住他突破的路线。 苏信杀入罚球线附近,推不动短发男生,再难前进一步,被短发男生封锁死了,眼见着突破的去势已尽,他突然抬手做了个投篮的动作,果不其然,短发男生见此,猛地往前扑上来。 苏信生生止住投篮的动作,再次带球往禁区杀去! 短发男生反应极快,马上明白了对方是假动作,同样生生刹住了脚步,但他那一迟疑,给了苏信机会,苏信一个胯下变向,跳步再往禁区再杀入一步,眼见着短发男生紧贴上来,他再不迟疑,后撤一步,干拔起跳,篮球脱手。 落在场外观战的学生眼里,苏信的动作连贯流畅,如同行云流水! 篮球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刷”地一声,空心入网! “厉害!”短发男生眯眼看着篮球从篮筐中坠落,给了一个评价,随即又笑道:“我们继续。” 苏信点头:“好呀。” 苏信和这短发男生继续1v1,越战越激烈! 场外掌声阵阵,时不时响起女生们的尖叫声,落在苏信耳里,却有点疑惑,因为这群女生们在喊一个他闻名已久、却从来不曾见过的男生的名字——胡边子杰! 苏信心下暗忖,原来这个短发男生就是胡边子杰啊。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相比于喜欢装逼又总是给人操的姚博文,这个家伙给苏信的感觉好上十万八千里。 十几个回合下来,互有输赢,苏信进了八个球,短发男生六个。两个球的差距,运气成分更多,这还包括胡边子杰开始的轻敌大意,两人之间谈不上谁压谁一头。苏信暗自心惊。读高中以来,在学校里打篮球,他一上场基本上就是完虐对方,还从来没碰见过球技如此犀利的男生。 这个胡边子杰,是苏信重生以来,第一个几乎可以跟他分庭抗礼的男生。 胡边子杰也有点惊诧于苏信的球技,但他没有嫉妒之心,反倒是欣赏的味道更重一点。他随手把篮球夹在腋下,笑道:“你球技不错,比我强一些,认识一下,我叫胡边子杰,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信。”苏信微微一笑,他转学来江川中学的时间不长,一直是默默无闻,今天倒是出了一次大名,可惜的是,两个官二代之间的火并。这样的名气实在不大好,想来像胡边子杰这样的人物,肯定是不知道他的。 胡边子杰一愣:“你……是苏信?” 苏信见胡边子杰略微愣神的表情,不禁好奇问道:“你认识我?” 胡边子杰笑道:“哦,听可倾说起过。”顿了一顿,又略带揶揄味道的调侃道:“可倾挺喜欢你的。” 苏信苦笑,心下自嘲道:“江川中学谁喜欢我,秦可倾也不可能喜欢我。胡边子杰这么说,多半是他误会了。”事实上,学校里很多学生都误会了他和秦可倾之间的关系,至于原因嘛,就是上次在足球场上,当着全校学生,他和秦可倾的牵手事件,今天姚博文对他的报复,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苏信。”一道男人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苏信转头看去,只见唐学礼正站在篮球场外。 苏信刚刚好点的心情又有些低落,他对唐学礼心里还有些歉然的,也有些感激,虽说今天唐学礼并没有保住他,但唐学礼只不过是一名普通老师,能够当着上级领导的面据理力争,已经是难能可贵。 苏信扔掉手中的篮球,他不知道唐学礼现在找他干嘛,但现在总该过去。他对胡边子杰摆摆手:“我有事,先走了。” 胡边子杰点头:“苏信,改天找个时间一起打球。” 说到这里,胡边子杰不禁楞了一下,他陡然想起秦可倾曾经跟他说过的一段话:“你会认识苏信的,而且印象深刻,只怕到时候,你会很痛苦,你宁愿从来就不认识苏信。” 胡边子杰不知道秦可倾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想不明白。 今天第一次见到苏信,苏信给他的感觉挺不错,是个挺优秀的男生。他对苏信确实是印象深刻,因为在江川中学,他还没有遇见过打篮球比他更厉害的男生,苏信是第一个。但他对苏信完全没有恶感,有结交的想法,这又谈何痛苦? “秦可倾说这样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胡边子杰不禁摇了摇头,秦可倾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孩,她说话不会无的放矢。所以这句话他不明白,但牢牢记住了。 胡边子杰微微舒了一口气,再次抬头,已经看到苏信和他的班主任唐学礼一起离开,两道身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香樟树下。 第353章 师生 苏信和唐学礼来到第一教学楼,苏信并不知道唐学礼找他有什么事情,唐学礼只说了一句话:“去办公室说吧。” 苏信没有再问。 一路上楼,苏信途径477班教室的时候,从窗户口开始,响起一丝骚动声,随即骚动声愈发的大了,同学们甚至是不顾班主任唐学礼就在一旁,围在窗户前,他们忍不住地喊道:“苏信……” 可是接下来,他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目光复杂地看着苏信,他们都知道了苏信被学校开除的消息,现在又能够说什么呢?又有什么话能够安慰苏信呢? 现在,说得再多,也于事无补! 唐学礼眼角的余光看到教室里吵吵嚷嚷的像个菜市场一样,面无表情,也没有开口训斥,一副好像没看到的样子,负着双手,脚步不停,继续朝走廊另一端的办公室走去。 苏信见唐学礼走远了,看了眼窗户下的同学们,一副想要安慰他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的样子,尤其是同桌陌水水,更是紧张。 苏信心里略有暖意,摇了摇头,随即又有点好奇,那部视频他们看到了没有?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过去了两个小时,按理来说视频应该已经大规模流传开来了。不过这话不能问,问了就暴露自己。 苏信笑了一声,安慰同学们道:“我可能会回来的。” 苏信说可能回来,并不是他没有办法一定回到江川中学,只是他现在心里有点犹豫了,他想起了安然,安然让他犹豫,他好久没回里津市了,他好久没有见到安然,那股极浓的想念一旦爆发,让他难以遏制! 苏信甚至是想好了,如果扳倒马志道和姚桂雪之后,江川中学若是不让他重回江川,他也不找顾恺之说情,开除就开除吧。正所谓舍得一身剐,老婆娶回家。被开除更好,他既可以堵住爸妈的嘴,又能回里津市一中,和安然继续在一起。 只是,苏信的话一出口,教室里响起一阵更大的骚动声:“苏信,你是不是找到关系了?找的是谁呀?教育局的领导还是……” 苏信笑而不答,他追上唐学礼的步伐,消失在唐学礼办公室门口。 ####### 办公室里,苏信和唐学礼对面而坐。 唐学礼端起杯茶,手指轻叩,过了半晌,他突然道:“苏信,你认识朱德明校长?” 苏信一怔,他不知道唐学礼为何说起校长朱德明,嘴上应道:“不认识。” “哦。”唐学礼深深地看了苏信一眼,他对苏信的话半信半疑,如果苏信不认识江川中学的校长朱德明,那么朱德明为什么打电话给他,说要见苏信一面? 在电话上,朱德明校长向唐学礼询问了今天撞车事故的始末,朱校长明显是要管苏信的事情了,这自然是好事情。但唐学礼并不清楚,朱校长找苏信,是不是想让苏信重回江川中学。 事实上,唐学礼没有一丁点把握! 道理很简单,开除苏信的决议,是四名副校长以及一众高三年级组长共同商议出来的结果。这可是江川中学的权利核心! 朱校长如果让苏信重回江川,那么等于打了自他以下的所有领导的脸,就算是众领导不敢违抗朱校长的命令,但他们的心里,肯定会对朱校长有极大的不满和怨愤,对朱校长以后在江川中学的工作会有非常大的阻力。 唐学礼想来,朱德明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为了一个学生而把全校领导得罪个遍,因而他已经确定苏信要被江川中学开除,只是百思不得其解,朱德明在电话上说:“晚上六点半,让苏信去他办公室一趟。” 事到如今,苏信一句被开除,朱德明校长为什么还要见苏信? 唐学礼摇了下头,不愿意多想,目光看向苏信,问道:“苏信,如果离开江川中学,你准备去那里读书?” 苏信微笑着应道:“可能去里津市一中吧。” 唐学礼见苏信苏信此刻还笑得出来,不禁心下一叹,略有感慨,这个学生的心态实在是好,似乎无论是什么大风大浪,他总能微笑面对,有如此心境的少年,想要在高考这个战场上横刀立马,一骑绝尘独闯木桥,又有何难? 可就是如此优异的一名学生,无论心智、性格、成绩都无可挑剔的学生,就要被江川中学开除了。唐学礼不知道这是不是江川中学的损失,但一定是477班的损失,是他唐学礼的损失! 唐学礼心里歉然,学校的命令,他无法改变,他就算是拿一把对着自己的脖子也改变不了,他叹了一口气,随即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以你的成绩,又曾经在里津市一中读过两年书,里津市一中不会不收你的。” 苏信只是点头,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到了现在,唐学礼还在替他被江川中学开除的事情而纠结,却不想自己已经身处险境,大祸临头。苏信可是亲耳听到,姚桂雪和马志道这对狗男女合谋,要把唐学礼踢出江川中学! 苏信心里有点酸,有点暖,五味陈杂。他却并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唐学礼。想必只要那部视频流传开来,马志道和姚桂雪一定会被教育局停职,那么唐学礼的危机自然会化解。那么,自己即便被开除,也可以心安理得的离开江川中学了。 苏信如此一想,心里好受一些。只是又有点不舍,人是一种感情动物,何况唐学礼对他这么好。 唐学礼看了苏信一眼,突然道:“苏信。”他心里在想,今天过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名学生了吧 “嗯?”苏信抬头疑惑地看着唐学礼,唐学礼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开口。 唐学礼沉默良久才说道:“苏信,明天,你就不用来江川上学了。等下找时间,把你的书收拾一下吧。” 苏信的手掌不知不觉地握紧了,但他面色平静地点头:“好。” 唐学礼伸手去拿办公桌的茶杯,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别的原因,他手指没有抓紧茶杯,茶杯堕落在地,“啪”地一声碎裂成无数碎片,茶水顺着衣袖泊泊而下,打湿了他半条裤腿。 那一刻,唐学礼的面色难看之极,随即全身靠在办公椅上,神色之间有说不出的落寞和无奈。 苏信的心脏紧绷的难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起身,在门角落里拿起扫把,回来清扫玻璃碎片。 唐学礼默默地看着清扫玻璃残骸的苏信,苏信扫的极慢,扫的很用心,办公室沉寂下去,只剩下扫把触碰玻璃残骸发出来的叮叮当当的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学礼抬手看了眼时间,叹了口气道:“对了,苏信,现在你该去办公大楼校长办公室,朱德明校长似乎找你有点事情。” 顿了一顿,他又语气沉重地道:“朱校长在江川中学德高望重,虽说你被江川中学开除了,但你现在既然在江川中学,就是江川中学的学生,对朱校长敬重一点。” 苏信点头道:“谢谢老师提醒,老师,那我先走了。” 唐学礼嗯了一声。 苏信看了眼唐学礼,唐学礼面无表情。 苏信不在多想,起身朝办公室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放下扫帚,伸手去拉门把手,只是,一道平静中夹杂着一丝感慨的声音飘了过来:“苏信,你是我带过的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之一。” 苏信手一顿,但没有回头。 晃荡一声! 苏信拉开办公室门,大步离去。 夕阳西下,天边暮色已浓,门口的那道少年的身影渐渐斑驳。 第354章 约定 夜幕初降,江川的学生们早已放学回家,深秋时节,校园内少有人声,寒风劲吹,成片的香樟树叶哗哗作响,多了份清冷。 朱德明负着双手,苏信落后他半步,两人沿着校园小径散步。 之前苏信去了朱德明的办公室,朱德明只是说陪他在校园里走走。苏信搞不懂校长是什么意思,他的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情,就是那部视频究竟闹出了多大的风浪。自从把那部视频捅到网上之后,他一直没有空隙,不知情况,可是此刻见校长朱德明面色平静,不禁心下纳闷,难道那个视频还没有引发轰动吗?这是不可能的。 朱德明肯定是已经知道此事,那么现在找他,是不是朱德明已经猜到这件事情是他做的?苏信心里七上八下,没有把握,只是朱德明不说,他绝不会多嘴。 苏信抬眼看着身前一言不发的朱德明,身材枯瘦,紧贴着头皮的头发花白,穿着简单,一件发毛的灰色夹克搭配黑色裤子,负着双手,肩膀微驼,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老人。可正是这名普通老人,成就了江川中学南召省第一中学的美名! 对于这名校长,苏信打心眼里敬佩。 “苏信,你来江川中学有多久了?” 朱德明慢慢地转过头,露出一张皱纹皱痕枯槁的老脸,只是他看向苏信的那双眼睛极为深邃,让苏信的心脏忍不住跳了一下,他有一种赤身裸体站在这个老人面前的感觉,应道:“两个月了。” 朱德明微一点头,继续朝前走:“苏信,相比于里津市一中,你认为江川中学胜在什么地方?” 苏信一怔,心想江川中学确实比里津市一中强上一个档次,但他不可能忘恩负义,为了讨好江川中学的校长说母校的坏话,虽然朱德明这种人人尊敬的校长也未必需要他讨好,只是对于他苏信来说,这么做未免太没骨气,而且他对江川中学缺乏认同感。 苏信道:“就我个人而言,谈不上江川中学胜过里津市一中。” 朱德明”哦“了一声,对苏信的话并不意外,顿了一顿,又问道:“那么相比于里津市一中,江川中学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苏信不想朱德明察言观色如此犀利,一下子就看穿了自己的那点对江川中学不满的情绪,道:“我来江川中学两个月,有一点感触很深,江川中学的自由和开放。江川中学只是提供了上好的笔墨纸砚,老师们从不会抓着学生的手帮学生作画,而是让学生自由发挥。而江川中学的这群学生足够强,这群学生大部分都是来自南召省各个县市的学习尖子,他们的学习态度很端正……” 说到这里,苏信抬眼望去,只见黑夜之中,坐落于香樟树林的栋栋教学楼里,此刻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橙黄色的光芒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江川中学从来不要求学生晚自习,但是看着全部亮着的自习室,便可以知道,自习的学生占据了每一个角落。 苏信不禁有感而发道:“在我看来,江川中学的成功,不在于师资力量的强大,不在于教学设备的完善,而是在于寒夜之中,自习室里亮起的灯火是否辉煌!” 朱德明看着身侧少年的脸庞,那双极为有神的眼睛熠熠发光,含义万千:”嗯,说得好。” 言罢,朱德明突然掏出一个mp4,道:“苏信,这个东西是你的吧?” 苏信见朱德明掏出mp4,先是一愣,随即心念急转,看来朱德明心思缜密,猜出那部视频是他搞的鬼,今天找他也是为此事而来。朱德明应该没有证据,自己不承认朱德明也拿他没办法,但他想着自己反正已经被江川中学开除,最坏的结果的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他心里释然,点头承认道:“是我的。” 朱德明话锋变冷:“你把这里面的视频上传到网络上,是因为马志道开除你吧?凭你今天上午的所作所为,马志道开除你并没有什么不妥,你这么做,完全是出于私愤,报复副校长马志道,这是一个学生的所作所为吗?” 苏信据理力争道:“对,我这么做是为了报复马志道,但天理昭然,如果马志道是没做这些龌龊之事,我怎么会有可乘之机?” 苏信不想把自己形容的有多么伟大,但有些话,他不吐不快,即便是面对这名人人尊敬、人人爱戴的校长朱德明,他依然要说:“我今天做的事情是应该被开除,但是马志道放过姚博文难道不是徇私枉法吗?他马志道跟姚桂雪勾搭成奸,包庇姚博文,甚至是因为我的班主任唐学礼替我说了几句话,就要把唐学礼踢出江川中学,难道不是徇私舞弊吗?” 苏信顿了一顿,又说道:“我说江川中学给我最大的感触,就是这里的开放和自由。何为自由?别的先不说,至少得保证学生的发言权,可是我现在突然觉得江川中学也不如此罢了。因为校领导违法乱纪,我连举报的权利都没有还谈什么自由!” 苏信大声辩驳,朱德明竟沉默下去,他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脚步移动,负着双手向前走去。他放眼四望,校园里清冷如冰,只有远处的教学楼里灯火通明,璀璨如繁星,他皱纹交错的脸庞有说不出的倦怠,可那双深邃如潭水的眼睛里神采奕奕,全是满足之色。 苏信一时间不知道朱校长在想什么,只是见他神色萧瑟,有说不出的倦怠和疲惫,苏信不好再说什么,对于朱德明校长,他还是尊敬的,只能静静地跟在校长的身后。 良久之后,朱德明突然道:“从我参加工作以来,到如今担任江川中学的校长,扳着手指算一下,已经过去了三十个年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人,我都很熟悉,也有很深的感情,但破坏容易,建设不易,我、我们、江川学子们,都需要珍惜。” 话音一落,朱德明伸手指向第一教学楼门口的一颗遮天蔽日的大槐树,道:“看到那棵槐树吗?三十年前,这颗老槐树被虫子侵蚀坏死,园丁给坏死的老槐树杀虫补肥,一年春风后,枯树发出新芽,如今又是一片新绿,替学子们遮风挡日。” 朱德明深深地看了苏信一眼,里面含义万千,道:“苏信,农夫给稻草田除虫,他总不会把敌敌畏直接倒进稻草田中的。” 苏信一时无言,因为在这一刻,他深深地被朱德明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朱德明是想告诉他:“这个世界上,罪恶和正义是相伴相生的,先有贪官污吏,才能够有廉洁官员,很多的时候,对付贪官污吏的手段很多,但绝不是赶尽杀绝。” 朱德明只是想告诉苏信,苏信的行为过激,他把视频发布道网上,虽然轻而易举就能扳倒马志道,但给江川中学的名誉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但朱德明见苏信情绪激动,却没有大声训斥,没有以校长之威压苏信,反而像是和一个朋友一样闲聊,借物暗喻,将那颗老槐树比作江川中学,而马志道就是老槐树上一只蛀虫,其实对付蛀虫,只需要杀虫就可以了。但如果园丁行为过激,用斧子砍掉那颗坏死掉的老槐树,也就没有如今郁郁葱葱的江川。 苏信侧目看着朱德明,朱德明身材矮小枯瘦,才一米****,不及他的下巴,此时此刻,在橙黄色的街灯之下,那一张皱痕交错的脸庞多了一份萧瑟,稀疏灰白的头发更是彰显他已暮年老矣,但那双极为有神的眼睛,给黑夜之中的江川校园增添了一份光明,仿佛是告诉所有的学生,他就是这座学校的定海神针! 苏信在此之前,只是见过朱德明一面,开学典礼上远远的一瞥。但他听过朱德明的凄惨遭遇,朱德明的妻子患有间歇性的精神疾病,三十年前,他妻子精神病发作,拿刀亲手杀死了才一岁大的儿子,现在在星沙市精神病医院强制疗养。 妻离子死,人生最悲惨的经历莫过于此。但朱德明作为南召省名气最大的江川中学的校长,若论职称比不了星沙市市长,但论权势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门生子弟遍布世界各地,达官显贵多如蚂蚁,他想要再婚,重建一个美好的家庭,享受荣华富贵是一件很简单很符合人情的事情。 但朱德明没有再婚,他对患有精神疾病的妻子不离不弃,他一生勤俭,一个人住在单身宿舍,全部的工资除了给妻子治病外,都用以资助江川中学的寒门学子。 江川中学是一所历史不算悠久的学校,名声鹊起于二十年前,那个时候,正是朱德明登上江川中学的校长之位的时候,他用他的睿智让这所学校蒸蒸日上,直到如今,成为世人公认的南召省第一中学! 朱德明把他的全部都献给了江川中学,却孤独一生,苦不堪言,至今无儿无女,老无所依。不对,这话不对,因为从江川中学走出去的每一名学子,都是他朱德明的儿女! 在这一刻,苏信终于明悟了一件事情。 江川中学比里津市一中胜在那里?胜在江川中学有这样的一位校长。正是有这样的一位充满睿智的校长,江川中学才是如斯强大,才能不负南召省第一中学的名号! 苏信面对这样一名充满睿智和胸襟的老者,感觉自己的那点油嘴滑舌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也兴不起一丝反驳的兴头,终究是点头承认错误道:“这一次是我的行为过激,虽然我明天就不是江川中学的学生了,但朱校长的教诲,苏信铭记在心,一生受用。” 朱德明停下脚步,似乎对苏信的回答不太满意,道:“做错事情不可怕,‘学生’二字,是指学习如何生活。假如不做错,一辈子都是正确,又还有什么好学习的呢?这江川中学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朱德明顿了一顿,又说道:“现在你做错了事情,就该学习弥补的方法,而不是带着颓唐和抱怨的情绪,甚至是说什么我不是江川中学的学生。你是不是江川中学的学生,我心中自有定论,不需要你来提醒!” 苏信略有惭愧,只是他一想到安然,真的有回转里津市一中的想法,可是眼下,看着身旁肩膀微驼、头发花白的老人,陡然生出一丝热血,道:“怎么弥补?” 朱德明停缴脚步,转过头,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苏信,良久才道:“现在你给江川中学带来了巨大的名誉损失,如果你想要弥补这次的过错,那么好,明年的夏末,我要你金榜题名、以状元之名唱出南召省!” 苏信心头一震,目露讶然,朱德明校长竟然要让他成为南召省状元! 苏信心下惴惴,这样的口头一诺,说起来容易,却要他从千军万马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独夺榜首,简直是难如登天。他苏信又如何敢答应!又有什么资本答应! 朱德明见苏信不答,不急不缓地问道:“你做得到吗?做不到,你现在可以回里津市一中了。” 苏信陡然双手握拳,明知朱德明使用的是激将法,但他被朱德明的人格魅力深深折服,尤其是朱德明的那一双充满睿智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他全部的心思,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他重重地点头:“好,我答应!” 朱德明拍了拍苏信的肩膀,淡淡道:“明天早上,继续来上课。” 言毕,朱德明负着双手转身离去。 苏信看着朱德明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怔怔出神,一时心胸激荡。 夜幕深沉,秋风萧瑟,校园内,星星点点的灯火璀璨如同繁星,郁郁葱葱的香樟树下,那道略显佝偻的身影渐渐远去,可映在苏信的瞳孔之中,那道身影却愈发的高大起来。 第355章 交流生 时光渐渐消逝,斑驳了岁月。 转眼到了十二月中旬,又是一年深冬。 星沙市的天气愈发的寒冷起来,大清早,北风呼啸,裹着大衣的行人匆匆,苏信在早点摊子上买了两个热乎乎的包子,登上前往江川中学的公交车。 距离苏信被开除又重回江川中学的事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那个视频在江川中学掀起巨大的风浪,马志道和姚桂雪被停职,接受调查,而且自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在江川中学遇见过姚博文,听说是转学离开了。至于其余的,他却是不知情。 自从那夜,苏信和校长朱德明谈了一席话之后,他没有兴趣再去关注此事,过去了,就让它烟消云散吧。反倒是朱德明校长的那一番话,时时在他脑海中回响,不禁心有戚戚焉,尤其是朱德明的那一句:“我要你金榜题名、以状元之名唱出南召省!” 苏信每逢想起,便更加的紧迫,于学习上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高中三年的课本几乎全部惨遭轮奸,面目全非。虽说他和校长朱德明的约定,只是口头一诺,更无旁人知晓,但苏信宁负天下人,也不会辜负那个老人。无论做不做得到,他都要拼命地去争取做到! 一路来到江川中学,苏信走在学校林荫道上,时至深冬,香樟树叶镀上一层薄薄的青霜,寒风呼啸,犹如铃铛般哗哗作响,枯黄的枝叶坠落枝头,在酷寒的半空中轻舞飞扬,最后铺就于鹅暖石上。给这个冬天,增添了一份萧瑟感。 苏信一路行去,时而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微笑着回应。 那次开车撞翻姚博文的奥迪a6,别的好处没有,苏信在江川中学的名声倒是大振,认识的人着实不少。就是连他表弟谢靖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以前对他是看那那不顺眼,整天趾高气扬,吆五喝六的,现在对他理敬三分,没事儿就腆着笑脸求苏信去他班上。 去他班上干嘛?装逼呗! 总而言之,好像在学生们的眼里,苏信干掉了江川中学三大风云人物之一的姚博文,已经得道升天,和胡边子杰以及穆云琛平起平坐。苏信在江川中学的存在感更重,他也习惯了这里的学习氛围,只是他的心依然在里津市一中,因为那里有他最牵挂的女孩,有他一生不愿辜负的女孩——安然! 苏信常常有和安然聊电话,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说得,只是问问安然在里津市一中的学习生活情况,说实话,在苏信的心底里,明年的高考,他很想和安然报考同一所大学,只是一想到安然的学习成绩,不禁大为头疼。 但苏信太了解安然的性格,让安然好好学习那是自寻死路,安然让他好好学习却是天经地义。有一次周末,苏信说要去里津市玩玩,安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说:“马上要高考了,别来,明年高考不上清华北大,别让我见到你!” 苏信走在鹅暖石铺就的道路上,想起这件细碎小事,嘴角带着一抹笑容,他眯着眼睛,透过香樟树叶,看着暗淡的太阳,心里涌出一股暖流,仿佛再冷的天气,也冷不了他那热烘烘的心脏。 苏信收回目光,不禁又想起了夏桔梗,那个清冷如霜的女孩,那个曾经他以为这辈子就携手相依的女孩,心下又涌出一股莫名地惆怅,他也常常打夏桔梗的电话,只是回答他的只有“嘟嘟嘟嘟嘟……”的声音。 夏桔梗再也没接过他的电话,而苏信呢,最初还坚持每天骚扰夏桔梗,时间一长,他给夏桔梗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到了最近,他甚至是不打了。也就是说,苏信已经整整半年没有联系过夏桔梗。 苏信不是不愿意坚持,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但感情是双方的事情,当你开始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不顾女孩的脸色,对女孩进行狂轰乱炸,可一旦建立了感情,之后又破裂,那么单方面的再多的挽留,都只能说明你的懦弱和无知。 其实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做起来,痛苦谁人知?心酸谁人尝?苏信每每想起,他心里翻江倒海。曾经并肩前行、相约到永远,如今却是物是人非、再不相见,再也不想见! 苏信并不责怪夏桔梗,怪他自己。 苏信重重一叹,再不多想,也再不愿意多想,生活总是美好的,只要勇敢去面对。他大步前行,来到477班,还没进教室门,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晃荡”一声! 苏信推门进去,同学们皆是转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羡慕,苏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丈二摸不着头脑,没有多想。等到他来到座位上,一群女孩子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就像是一群清晨初飞的麻雀。 苏信听着女孩们叽叽喳喳,一味说什么苏信,你运气真好。却半天说不出一个东西出来,真是忧伤无比。桌前的楚楚转过头来,说道:“苏信,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苏信苦笑:“还跟我玩儿这个?我有心脏病,受不了打击,那就好消息吧。” 楚楚说道:“江川中学将要派出交流生,你在名单上。” 楚楚话音一落,女生们不无艳羡的看着苏信。苏信倒是一愣:“交流生,什么时候的事情?去那里的学校?” 楚楚摇头道:“现在才刚刚得到消息,具体时间待定,至于去那里,那就要看老师安排了,有很多地方,有去国外各地的,但大部分是在全国各地的重点中学。” 苏信点头:“哦。”随即他陡然心头一震,他想起:夏桔梗不是在美国念高中吗?如果自己能够去美国交流学习,不是可以见到夏桔梗?可是一想到夏桔梗如今对他的态度,火热的心脏瞬间冷下去来,像是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苏信心下一叹,又问道:“那坏消息呢?”心里却在想:“还有什么比夏桔梗不理我这件事更坏呢?没有了,没有!” “坏消息呀?” 楚楚突然嬉笑一声,朝苏信凑了过来,暗香浮动,飘入苏信的鼻子里面。苏信赶紧闪开:“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我没把你当女孩看,但你也别老是吃我豆腐!” 女生们哈哈大笑,楚楚闹了个大花脸,不禁勃然大怒:“混蛋,姐姐我给你面子才吃你豆腐,你活得不耐烦了对吧!” 苏信赶紧道:“楚大美女,开个玩笑,大女不计小男过,别介意别介意,改天请你吃饭。” “这还差不多。”楚楚哼了一声,随即又嘟着红润的嘴巴说道:“我要吃披萨,必胜客的!” 苏信苦笑:“成,你想吃什么我买什么。” “看在你补救及时,姐姐我原谅你啦。”楚楚抿嘴一笑,凑了过来,在苏信耳边促狭道:“我们班上有两名交流生名额,一位是你,另一位是你的同桌,而且你们两个是要去同一所学校的。” 苏信陡然转头,看着正坐在位子上,期期艾艾望着他的陌水水,瞬间风中凌乱! 第356章 谢董事长 一上午的课,苏信都有点心不在焉。 苏信想着交流生的事情,江川中学的交流生有很多名额,去的地方不仅仅是中国各大名校,还有国外的中学,那么肯定是有去美国的学生,只是名额肯定是要争取。琢磨了会儿,他跑到办公室,找班主任唐学礼问了一下。 唐学礼看了眼苏信道:“学校交流生的项目已经推到过年之后了,现在还早,至于去那里,现在还没定下来。” 苏信败兴而归,既然唐学礼这么说,他没必要白日做梦了。 上了一天的课,下午放学回家,这就是苏信现如今的全部生活,完全的一点一线。 苏信坐公交车回到家,见老妈谢小芬坐在沙发上,拿着笔在写写画画,不时眉头蹙起,在思考着什么,见他进来,也没点反应。 苏信不禁摇头一笑,老妈谢小芬如今辞职在家,现在多半是在规划她的创业大计。之前老妈在阅兰医院上班,说起来阅兰医院在南召省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医院,比里津市第一人民医院自然是要好上很多。 只是呢,老妈以前在里津市第一人民医院,是icu科的副护士长,中级职称,待遇优渥,现在倒好,她为了搬家来星沙市,从里津市第一人民医院辞职,在星沙市阅兰医院重新上岗,成了普通护士。 老妈谢小芬今年四十三岁了,年纪不小,从领导职位回到一线,工资少了不说,还要整天要伺候病人,跟一群病人扯皮。无论是什么年代,护士都不好当,整天面临着各种医患纠纷的危险。她对这行倦了,又一直觉得开大药房赚钱,想下海开药房。 对于这点,老爸苏柄言是不同意的,他的意见很简单,毕竟老妈年纪大了,领几十年死工资的人,先不谈赚钱,光捣腾这些老胳膊老腿也受不了。老妈谢小芬却是不顾老爸的反对,一意孤行,就在上周,她来个先斩后奏,直接辞了职! 苏信倒是对老妈的果决深感敬佩,人活一世,图的就是一个畅快,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过呢,对于老妈的商业规划,以及如何开大药房的事宜,他完全不清楚,因为老妈总想着他面临高考,不想让他分心,从来不跟他谈这些。 苏信走过去敲了敲桌面,笑道:“谢董事长,您的大药房开在那里呀?” 谢小芬啐了一声:“油嘴滑舌,不正经。”她脸上却带着笑容,说道:“现在看了几个地方,不过还没确定。” 苏信笑道:“要不,我给您看看?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谢董事长这么英明,谢董事长的儿子绝对差不离……” 谢小芬没好气地瞪了苏信一眼:“什么董事长呀,吹牛不打草稿,少给你老妈脸上贴金,而且你小孩子懂什么,少给我在学校惹点事就谢天谢地咯,现在,去看你的书!” 她说苏信少惹点事,是指苏信前段时间被江川中学开除,最后时刻,又被校长朱德明收回成命的事情。 谢小芬知道这事情,自然是从苏信班主任唐学礼嘴里得知的。苏信那天回家,老爸苏柄言坐镇中堂,老妈谢小芬立于一侧,给他来了个二堂会审,亏得苏信嘴巴子灵泛,堪堪躲过此劫。 可苏信就算是嘴巴再怎么能说,做的事情再如何优异,在苏父苏母眼里,他们的儿子,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苏信苦笑着无话可说,但有一句话他不得不问:“老妈……我还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谢小芬放下笔道:“什么?” 苏信知道说出来会给老妈破冷水,但他必须问:“你开药店,那个啥,启动资金准备的怎么样了?” 苏信对于老妈下海开药店的决定,其实无论是赚钱还是赔钱,他举都双手赞成,只是他一直在担心的老妈有没有启动资金。开药店需要多少钱,他不知道,但想来没几十万是搞不定的。 苏信心里清楚的很,家里买这套房子,加装修等等花销,基本上把家里积蓄掏空,还从小舅那里借了七八万,老妈那来的这么多钱?可是看着老妈现在都已经在找门面了,显然是胸有成竹,好像启动资金准备好了。他不禁有点疑惑。 果不其然,谢小芬皱了下眉,说道:“这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去看你的书吧,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用心点。” 苏信很郁闷,却无可奈何,在老妈眼里,他的高考胜过一切! 苏信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在网上查了查开药店的具体事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搞一个大药房连锁店,七七八八加起来少说也得四五十万! 苏信决计不相信家里还有这么多钱,那老妈这么热心干嘛?没钱一切都是白搭。当然,他可以出这一笔钱,问题是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也不知道开大药房需要多少资金以及办什么手续,之前他又一心放在学习上,也就没管过这件事情。 苏信心下疑惑,家里是肯定没钱的,可能老妈在那个亲朋好友那里借到钱了吧?只是这么一想,他倒有点不是滋味,他苏信现在很缺钱,只是缺的是几千万几亿!五十万对他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说起来,苏信也有难处,他有钱却没地儿花,他也不大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大家知道他有一个市值几千万的公司,肯定引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他的年龄太小。 现在一众亲朋好友中,也就是温婉知道这件事情,但温婉守口如瓶,最近家里置办了好的家用电器,都是苏信托温婉的名义买的,爸妈知道温婉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当主管,却不知道那家公司是他儿子的。 当然,现在苏信知道家里有困难,老妈谢小芬想要创业,他无论如何也要鼎力支持,明儿从老妈嘴里套话,看看她究竟跟谁借的钱,找个法子,直接把帐还上。 苏信微微摇头,不再多想,打开书本,开始复习起来。 “哆!哆!哆!”这时,敲门声响起。 苏信知道是老妈谢小芬,道:“老妈,门没关,进来吧。” 谢小芬推开门进来,摸了摸苏信的脑袋,道:“苏信,你爸来了,今晚请你小舅在吃饭,你去不去?” 苏信应道:“哦,我还有点作业没做完,就不去了,你们去吃吧,我等下下点面条吃。” 谢小芬眼中满是欣慰,却没有勉强苏信,道:“既然这样,那我和你爸过去了啊,你别煮面条,等会儿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嗯。”苏信点了一下头,只是触碰纸张的水性笔一顿,他陡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前两天,他家刚和小舅家聚了餐,这还没过多久,老妈又请小舅吃饭干嘛?他心思急转,立马就明白过来,老妈看来资金还不够,是想找小舅借钱! 苏信立马扔了笔,站了起来,道:“我作业做完了,我也去吃饭!” 第357章 命运多舛的商业计划 从家里出门,到饭店包厢吃饭。苏信一路都在琢磨着老妈开药店的事情。其实,这些事情老妈从来不在他面前说,再加上一心扑在学习上,也没关注过,如果他知道了实情,他会想办法拿钱给老妈垫上。也不会拖到现在,还要求人借钱。虽说对方是小舅。 苏信之前以为开药房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对这方面也不了解,刚才在网上查了一下,才发现这里面的门道可多着呢。 想要开大药房,首先,第一步是取得药品经营许可证。 这是开办大药房的最难迈过的一道门槛儿。根据星沙市药监局的规定,想要成为药品经营者,必须具有三个不容妥协的硬件:一是,得有120平方米以上的经营场所,还要有合格仓库;二是,得在经营场所350平方米范围内不得有药店;三是,得每个药店配有执业药师。 具备这三个硬件之后,并不说就能开药房了,你还要参加星沙市药监局举办的竞标大会,竞标成功者,才能得到药监局的药品经营权。 到了这里还没有完,老妈还要拿到连锁药店的授权许可经营证,接受总部的药理培训,连锁药店才能办起来。 今晚这个饭局,老妈谢小芬是想从小舅谢小南那里借点钱。不过家里已经欠小舅一大笔钱了。具体多少钱,苏信不清楚,估计不下十万。 这些年来,小舅对家里多有帮衬,也从来没有讨过债,但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就算是小舅人再好。此刻,在饭桌上,爸妈一时也不大好意思开口,顾左而言他,只唠些家常。 苏信暗自一叹,心想不管怎么说,既然老妈想要下海开大药房,他自是要帮老妈一把的。只是眼下把小舅都喊过来了,他总不能说我有钱,不用跟小舅借钱了吧?现在,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如果能够借到钱,他想办法把钱还给小舅,如果借不到钱,那就想办法拿些钱给老妈。 在饭局上,聊了会儿家常。 谢小南嘴上不说,他当然知道自家姐姐要下海开药店,其实对于谢小芬下海开大药房的事情,不仅仅是苏柄言不同意,姥姥姥爷、谢小南都不赞成。毕竟拿了半辈子死工资的人,下海面临的风险太大。可既然老姐铁了心要开大药房,谢小南不好泼冷水,先不谈钱,有些话他得问清楚。 酒过三巡后,谢小南忽然开口问道:“姐,你的店面找到那里?” 谢小芬正愁着不好开口,见谢小南突然把话题说到她开药店的事情上,不由地精神一震,道:“开同路的七星商贸市场,那里是市中心,而且七星商贸市场少有大药房,都是一些小型的诊所,在那里开一家大药房,生意应该会很好。” 谢小南直摇头道:“姐,我不懂医学方面的东西,但我知道做生意,在七星商贸市场开药房我觉得不好,行不通。” 谢小芬被谢小南泼了一盆冷水,不禁追问;“小南,你为什么这么说?” 谢小南点了一支烟,说道:“第一:开同路是一片老城区,生活在那里的人都是一些老居民,他们已经养成了固定的生活习惯,看病就医,只会去习惯的医院;第二,开同路是一片老城区,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么在医疗方面,开同路已经基本健全,就算是没什么大药房,但大医院和小诊所林立,足够市民们看病求医,供求平衡,市场份额已经达到了饱和。综合这两点,姐,你说你在那里开一家大药房,又有什么生意?” 谢小南在商场上打拼了几十年,从白手起家到如今的百万富翁,眼光独到,那里是谢小芬这半桶水都算不上的人所比得了的?他从谢小芬的第一句话就听出了岔子。 开一家大药房,撇开启动资金不说,先要考虑的,无非就是门面选择在那一块地方,以及选择加盟那一家的药房连锁店。谢小南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 谢小芬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打听清楚,还开什么药店?谢小南真觉得自家老姐说开大药房就像是在玩过家家一样,完全没有个章法。 谢小芬倒是愣住了,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谢小南说的很有道理,随即说道:“在七星商贸市场开药店,是肖清提出来的,因为她有熟人,租门面便宜点。可既然你这么说,我回去再跟她合计合计。” 谢小南抽了一口烟,不禁问道:“肖清是谁呀?” 谢小芬应道:“跟我住一个小区的,和我关系挺好,她听说我要开药店,刚好她也没上班,闲着也是闲着,就说一起合伙,我一个人开药店拿不出那么多的启动资金,想着她跟我合伙,能够减轻资金压力,就同意了。” 谢小南又是连连摇头。正在吃饭的苏信筷子一停,显然谢小芬的话惊到了他,他并不知道老妈是要跟人合伙开药店,平时在家里也从来没有听老妈说过。只是对于这一点,他心里是坚决反对的! 老妈嘴里的那个肖清,苏信认识,是环科院副院长周作东的妻子,和他们在住在一个小区,周作东身为环科院的副院长,级别自然很高,可比他老爸苏柄言这个科研室主任的权利大得多,家里也有钱的多。 肖清跟老妈谢小芬挺熟络的,苏信见过很多次,又是一个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不想说人家人品如何,只是合伙做生意总是不好的,以后发生什么纠葛难得搞。不过现在他不好多说。等回家一定劝劝老妈。 谢小芬见谢小南摇头,她本来对这方面了解的不深,从来没有做过生意,半桶水都不算,一心要开药房,无非是因为她有医师证。可又想着还想向自家老弟借钱,不禁心下惴惴,问道:“小楠,你摇头干什么?合伙有什么不好吗?” 谢小南掐灭烟蒂,坐正了身子,说道:“姐,既然你走到这一步,铁了心要开连锁大药房,我肯定是要支持的,但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头,你跟别人合伙开药店,我坚决不赞成,至于原因,很简单,一个人做生意是赔是赚都好说,两个人合伙是赔是赚都不好说,” 谢小南顿了一顿,又说道:“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事实上,姐,你对做生意没什么经验,一窍不通,别人阴了你你不但不知道,还感激别人。就拿刚才的租门面的事情来说吧,你说那个肖清有熟人介绍便宜的门面给你们,你自己不去了解情况,一味相信对方,想着省钱,怎么知道她没有在这里面吃回扣?当然了,这只是我打个比方。” 谢小南句句说到了谢小芬的心头上,她踟蹰起来,她没想到,开口借钱的事情都还没说呢,小南就泼冷水,说出她开药店的一大堆问题出来,她倒不会觉得小南是想用这些借口搪塞她,堵住她的嘴免得伸手要钱。小南说的话,都很在理。 一旁的苏柄言一直没开口,他也和谢小南一个观点,对妻子下海经商,是不同意的,不过他这些话只是在家里说说,不可能在外面泼冷水。而且,现在谢小芬都已经辞职了,他没办法,不同意也得同意,只能支持妻子的决定。 苏柄言和谢小南是有些矛盾的,但这个矛盾并非私事,而是舅舅印染厂的问题。在家庭聚会的饭桌上,从来不会提及,不过苏柄言和谢小南一般情况下,也没什么交流。 可是现在,话说到这个份上,苏柄言作为一家之主,必须开口,他咳嗽了一声道:“小南,你也知道,现在你姐姐已经辞职在家里,至于她要开药房的事情,我之前也不同意,可是她既然下了决心,一心要开药房,我自然要支持她,至于你说的这些问题,说的很在理,我们回家再合计合计。” 谢小南点头,却不说话。 苏柄言又说道:“还有一个事情,再过半个月,星沙市药监局要竞标了,如果不尽快解决租房的事情,就没有参加竞标的名额。那么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就得明年再来。你姐一心想要开药店,可是现在,缺了点资金……” 后面的话,苏柄言没说,但说与不说,谢小南肯定闻琴音知其意。 现在,话说到这个份上,谢小南无论借不借钱,都得表态,他脸上的表情挺为难,但想了想,还是放下筷子直接道:“姐,姐夫,你也知道,我的印染厂正在扩张,最近刚刚和汕头的三水印染厂签订原料购进业务,又引进一批国外的印染设备,钱全部砸进去了,太多钱我现在也拿不出来。” 谢小芬心脏紧绷了起来,强颜笑道:“小南,我知道你的难处,你的事业为重,没有钱没关系,姐还有地方借钱。” 谢小南心下叹了一口气,心想你还有什么地方借钱?嘴上却说道:“我话没说完呢,姐,姐夫,这样吧,我先拿十万给你垫上。” 谢小芬先是一愣,紧绷的心脏一松。 苏信心里也很感激,小舅谢小南不同意开药店,甚至是提出了很多质疑的地方,可还是承诺拿十万先垫上。小舅也不是什么一掷千金的土豪,能拿出十万块,已经非常的顾及亲情了。 这年头的十万块,也不是什么小数目。其实,苏信的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他改天绝对会把钱还给小舅,但小舅现在既然答应拿钱,就根本不会在意他家还不还的上。 这十万块,基本上就是给他家的。 第358章 一家三口的心思 解决了正事,饭局气氛热闹了很多。当然,今天小舅谢小南一家人没来,姥姥姥爷也没来。如果谢靖这个二世祖在,苏信又得头疼了。 谢小南询问了下苏信的学习情况,苏信嘴上应承着,心里却还在想老妈开药房的事情,现在小舅承诺拿十万,可十万块钱,距离他估计的五十万的启动资金还有很大的距离。就算是合伙开药店,一人二十五万,小舅出了十万,剩下的十五万,老妈准备怎么筹集? 当然,苏信现在既然知道了老妈差钱,这笔钱他会想办法补上。只是关于老妈和肖清合伙开药房的事情,他和小舅是一个意见,绝对不赞成。 吃过晚饭,苏信一家人和谢小南走出了饭店,在门口分手,目送着谢小南开车离去。饭店距离家住小区就几站牌的路程,苏信一家三口到用不着坐车,散步回去。 冬夜沉寂,寒风劲吹。 苏信夹在父母中间,一路陪伴,沿着人行道,朝家的方向走去,他时而和父母说笑几句,时而侧目望去,看着两侧亮起得星星点点的灯光,也就是传说之中的万家灯火,幸福之感,在心底里油然而生。 夜再寒,风再冷,也无法融化那一颗暖融融的心。 近来,苏信忙于功课,在学校里是看书,回到家里同样是关在书房里看书,他一心想着实现爸妈的愿望;实现跟校长朱德明之间的诺言。虽说是口头一诺,但是在他的心里,重如泰山! 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踹不过气来,于学业上,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只是如此一来,他极少有时间跟爸妈沟通,像今天这样,陪着爸妈在街上散步的日子,好久没有过了,应该说,搬家来星沙市就不曾有过。 一个人太过急功近利,就会忘记的生活的本质,平凡的幸福,忽略身边最重要的人的状况。若是之前,苏信担点心,知道老妈开药店是这么个情形,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让老妈向小舅借钱。 苏信心里涌出一丝歉然,转头看向身边的老妈谢小芬,在昏黄的街灯之下,发现老妈之前在饭店时的笑容已经荡然无存,眉头蹙起,似乎又有了心事。 苏信摇了摇头,知子莫如母,反过来说同样成立,知母莫若子。他何尝不知道老妈的心事?很明显,小舅借的这十万块钱,距离她的启动资金还有老大一段距离。 申请药品经营许可证一共有三个要求,第三条还好说,老妈谢小芬是执业医师,可问题在于前两条,租门面招员工等等事宜,都是要用大量的钱解决的。没有钱,万事都莫谈。 苏信之前上网查过,估算了下花销,开药店的投入,主要集中在店面装修、设施购置、人工开支、房屋租金等几个方面,光店面装修和添置必要的设施,起码不少于10万元。 除此之后,之后的连锁加盟费用,如果想要申请好一点的大药房品牌许可证,比如同济大药房,百姓大药房等等著名商标,起码要二十万的加盟费。再加上请员工工资,房租费用,以及进货流动资金。这么一算下来,启动资金没有五十万想都不要想! 苏信这么一计算,老妈谢小芬肯定还是少了钱的,此刻她的心事,自然是如何填补欠缺的资金。可能,小舅的话在她心里也起了一定的作用,明白与人合伙的弊大于利,可若是不合伙,启动资金又增加了一倍,她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 在深冬的街道上慢慢地散步,一家三口各怀心事。 谢小芬因为儿子在,关于钱的方面,她不愿多谈,想等回家再说。 苏柄言却没有这种顾虑,道:“小南答应拿十万,家里还有一些钱,温婉如今在大企业当高管,也能拿出一部分钱,本来按照计划,钱也够个七七八八了。” 苏柄言顿了一顿,又说道:“可是按照小南的意思,合伙不好,我也觉得小南说的很有道理,毕竟人心隔肚皮,可如果不跟肖清合伙,启动资金增加了一倍。小芬,你是什么想法?” 谢小芬本不愿多谈,丈夫开了头,她只有接着说道:“小南的话我也明白,之前我也没打算合伙,诶,可是钱不够,又有什么办法?”说着说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苏柄言和谢小芬夫妻两人都是领了一辈子死工资的人,尤其是苏柄言,别说经商,对于人情世故都没弄明白,可以说,他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懂,只懂得治水,治沙,治污,和黑水黄沙打交道! 可既然妻子一心下海,他只有鼎力支持。可惜的是,他两袖清风,工资都掰成两瓣,一瓣家用,一瓣资助老家学生。以前在三十六湾矿区主事的时候,那么多矿老板在他的治下,贪污个百八十万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奈何他一根筋呀,现在他工作的环科所,可真是清水衙门,秋风都打不着的地儿。 苏柄言对此无悔,唯有的,是对妻子和儿子的愧疚,现在听妻子说起了丧气话,不禁鼓励说道:“现在既然走到这一步,拉弓没有回头箭,再难也要熬过去。合伙的事情就算了,我不懂得经商,可你进了这一行,不懂的地方就要多问问小南,至于钱的方面,我来想办法。” 谢小芬听了丈夫说他来想办法找钱。不是不相信,是完全不信。她那能不了解自己丈夫是什么人,除了那点死工资还有什么?贪污?那真是太阳打西边来了。她嘴里嘟囔道:“少说这样的大话,你又有什么办法了。” 苏柄言没有理会妻子噎他的话,想了想,最后道:“明天我找老周借借钱吧,总之,在药监局招标会开始之前,东拼西凑也要把钱凑齐。” 苏信听了这话,满是心酸,老爸性格迂腐,不会做人,但他一辈子不求人,活的光明磊落。不曾想,到头来还是难在钱上了。 他知道,老爸嘴里的老周是周朝然。 周朝然现在是星沙市教育局的局长,跟老爸是同窗同学,又是多年好友,若是向他借钱,希望是很大的,但苏信不会让老爸跟周朝然借钱,这一次并不是因为周小恬,也非周小恬的母亲张晓凤太过势力。 无论是谁,这一辈子,苏信都不会让自己的父母再为了钱,而低声下气去求人。 第359章 他的家在天空 冬夜清冷,街道两侧的亮起的星星点点的光亮,犹如万千萤火飞舞。 一路上,苏信的心里都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怎么替老妈开起大药房?他能够拿钱出来,但是得想办法隐藏一点,不能让爸妈知道钱是他拿的。他现在并不想让老妈知道他的情况。 苏信突然问道:“老妈,你还差多少钱呀?” 谢小芬想来心情不好,皱眉道:“你别关心这个,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家里是欠了点钱,但问题不大。” 苏信表情无语,心情却是明白老妈什么都瞒着他不说的良苦用心,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家里没钱,她怕自己为此多想而产生自卑感。事实上,若不是今晚来吃饭,可能到现在,他还不了解实情,只以为老妈开药店的计划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可是就算谢小芬不说,苏信稍微琢磨一下,多少也能猜出个一二,开药房启动资金估计是五十万,之前老妈准备跟肖清合资,老爸也透露攒钱攒得七七八八,也就是说家里已经有二十多万了,可现在爸妈听小舅的一番言论,又不大想跟肖清合伙,之前的计划打破,还需要筹三十万。 这么大的一笔数目,就算是周朝然也未必会借。 苏信想了想,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不过实施起来,困难不是一般的大,他不禁说道:“爸,你们要开药店,我在一旁看着,也有一些看法,要不听听我的看法?” 苏信没有问他老妈,是担心等下老妈又回一句:“你知道什么呀。”所以,他干脆问他老爸苏柄言。 苏柄言看了苏信一眼,他一向注重培养儿子**思考的能力,现在听说儿子有话要说,不禁点头道:“说吧。” 苏信直截了当道:“我琢磨着吧,既然家里要开药店,跟别人借钱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就把里津市的房子给卖了吧,反正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谢小芬听苏信说要买房子,不禁停下脚步,立马开口斥道:“买房子就是你的看法了?胡说八道。” 其实,这个办法苏信想得到,谢小芬自然想得到。不过她不愿意这么做。谢小芬也有她自己的打算,现在家里的积蓄全部掏空,就剩下两套房子,空置的房子放在那里等升值,也可以出租,到了苏信要结婚的时候,再出手买新房。 这年头的男婚女嫁,可现实着呢。谢小芬对这点看得比谁都透彻,就她医院里的那些到了谈婚论嫁的女护士,在男方面前还不多说,私下里跟同事聊天,个个翘得很,张嘴闭嘴没车没房,男方还是去少林寺出家做和尚吧。 当然不能说全部的女方都这么势利,但十个有八个是这样。其实这一点可以理解,毕竟感情不能当饭吃。只是谢小芬作为母亲,得为苏信未雨绸缪,虽然她觉得开药店会赚钱,但是决计不敢为了开药店,把留给儿子结婚用的房子做赌注。 现在,谢小芬听苏信说什么买房子筹钱,心里不同意,忍不住训斥了苏信一句。 苏信苦笑,但他必须得说服爸妈,道:“老妈,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谢小芬皱眉道:“你连卖房子的馊主意也想出来了,还能说些甚么?诶,说了这里面的事情你小孩子不懂,别老操心这些大人的事情。安心读书。” 谢小芬不想跟儿子说家里的难处,苏柄言倒是想听听苏信的想法,男儿得有担当,家里的事情儿子有发言权。他道:“小芬,你给苏信说说看吧。” 苏信不等老妈发话,直接杀入正题道:“按我想来,老妈你开药房起码还差三十万,可眼下的情况是这样子的。第一,你们能够借到钱的人应该都借过了,要不然,老爸不会开口说找周朝然借钱,周朝然人是很好,但他的妻子张晓凤很市侩小气。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老爸不会开口说向周朝然借钱。” 谢小芬有点诧异的看着苏信,她突然发现她什么都没有瞒住儿子。 苏信继续说道:“第二:周朝然会借钱给你们,但绝对不会超过五万,他舍得借钱,张晓凤不舍得。可是,这点钱又有什么用呢?” 苏柄言沉默,因为苏信说的都是事实。 苏信又说道;“第三,退一步来说,就算是周朝然不顾他老婆的反对,借钱给你把药店开起来,可是这五十万是砸进去的固定资产。到时候进货需要钱,员工的工资也需要钱,杂七杂八都需要钱,老妈你没有流动资金,到时候该怎么办?” 苏信的三个问题,问的苏柄言哑口无言,谢小芬张了张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苏信说的有理有据,她做妈的也不好以一句你懂什么来打发苏信。其实,苏信什么都懂,比她这么做母亲的还懂。 苏柄言沉默良久,才叹了口气道:“苏信,里津市的房子,是你妈留给你成家用的。” 苏信呆了一下,心里涌出一股暖意,却又有点不是滋味,爸妈这么为难,说来说去,全是因为他。 苏信心下一叹,随即又摇了摇头,目光一扫,突然道:“爸,妈,你们知道吗?这世界上,有很多种植物,当他们的子女成熟之后,就会自动飞落,然后在土地生根发芽,但个别的植物,其母体在他的子女飞落之后,不久就会死去,比如昭和草。” 苏信突然伸手一指,手指所向,是正对面的一颗油桐树。苏父苏母不知道儿子这是要干嘛,但隐隐猜到苏信是想借物比喻,不免哭笑不得,都是父母给儿子讲大道理,今儿他们家换了个位置。 “但是这颗油桐树不同,他的子女长大之后,同样会脱落,同样长大成人,而其母体依然郁郁葱葱,年复一年的生长。”说到这里,苏信停顿了一下:“爸妈,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想让你们成为油桐树而不是昭和草。你们为我付出的够多了。” 谢小芬不禁一叹,看着苏信的目光满是怜意,随即溺爱地摸了摸苏信的头发,说道:“傻小子,你的话理倒是在理,可是做父母的,那有不为自己子女着想的。” 苏信嘴角一笑,又是仰头看着灯火阑珊的街道,嘴里喃喃道:“老妈,我爸常常告诉我说,我有我的人生,我的路我自己去走,不要在乎别人的想法,不要受到旁人的羁绊。其实你们忘记了,你们,也有你们的人生!” 说着说着,苏信竟有点情难自禁,一字字说道:“我是你们的儿子,但我绝不想,因为我而羁绊到你们的人生!” 谢小芬听苏信说的动情,不禁眼圈发红。 苏信回过头,瞥见老妈鬓角上的几根白发,心里发酸,嘴角却是说笑道:“老妈,您放心吧,不就是一套房子吗,你儿子这辈子就算是再不济,也得混出个人模狗样,然后,给你住无敌海景级的大别墅,坐拥菲佣三千!” 黑夜之中,谢小芬眼泪哗地就落了下来,只是她不害怕被儿子发现,偷偷抹了下眼睛,嘴上啐了一声:“傻小子,什么叫人模狗样,我儿子长得这么帅。” 立于一旁的苏柄言始终沉默着,心绪万千,感慨无比,过了半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重重点头道:“苏信说得对,苏信长大了,他的未来不需要你这么做妈的操心了,而且,既然走到这一步,那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把里津市的房子卖了吧。” 谢小芬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心里有点患得患失,一时间难以抉择,微微侧头,看着苏信瘦削的侧脸,儿子闪动的眼睛带着一丝未干的泪水,嘴角上却噙着微笑,她心里有点欣慰,也有点失落。 儿子真的长大了,早不是当初的那个青雉羞涩连句话都不敢说的孩子。其实这一点,她早已经意识到了,在里津市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以为,自己的子女是长不大的孩子,但是,不管承不承认,长大了的幼鹰,是不会留恋旧鸟巢的,是不需要旧鸟巢的。因为,他的家在天空! 第360章 天上掉馅饼 苏信的一番口舌没有浪费,苏父苏母终究是同意了他的话,准备把里津市的房子卖掉,筹钱开药店,同时也打消了跟肖清合伙开药店的想法。 第二天,苏父苏柄言去了卖房的中介公司,把里津市的房子的钥匙交给了中介。没想到的是事情进展如此之快,次日,就有买主要买房子,去里津市看房。 周末,苏信在家,他知道买主今天要上门,洽谈购房事宜。老爸苏柄言和老妈谢小芬都在家等买主,此刻坐在沙发上,在捣腾购房协议书和房产证等等手续。 苏信陪坐一旁,玩了会儿手机,突然开口问道:“爸,你们打算以多少钱一平米的价格把房子卖出去?” 苏柄言没抬头,应道:“两千九一平米。” 苏信点头,这个价格倒也合理,里津市本来就是一个小城市,房价普遍偏低,均价三千五左右,他家的房子位于北城大道,谈不上特别繁华,距离市中心也有一段距离,两千九一平米的价格,很实在。 但在苏信看来,既然是卖房子,价格搞的这么实在干嘛?正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能多坑点就多坑点,最好是碰上个一掷千金的纯土豪,坑死对方不偿命。 苏信想了想,回到书房,打开电脑。购房协议是老爸写的,电子档还保存在电脑上,他点开购房协议电子档,稍稍改动了下价格,然后重新打印了两份购房协议。 苏信再次来到客厅,把新的购房协议递给爸妈,笑着说道:“我把价格提高了一点,等会儿买主来了,就拿这份合同给他看吧。” 谢小芬翻开新的购房协议,瞄了一眼,不禁眼睛一蹬,嘴里说道:“这不是胡闹嘛,从两千九一平米提高到五千一平米,漫天要价,谁会买呀?人都给你吓跑了。” 苏信应道:“漫天要价有什么不好的,对方如果有意见,大不了就坐地还价咯,这又还没有签合同,还可以讨论的。” 谢小芬道:“你这个价格太离谱了,根本不用讨论,因为还没讨论,就把买主给吓跑了。” 苏信见劝不动父母,也不多说,收起自己的那两份购房协议。 “叮叮叮……”这时,门铃响了。 谢小芬亲自起身,打开门,一名年轻女子和青年站在门口。女子笑着道:“谢阿姨好。” 谢小芬笑道:“你好你好,快进来。” 女子是中介小于,而旁边的青年,谢小芬却是第一回见面。进门的时候,她稍一打量,青年方脸高个,二十五六岁,穿着黑色西装打着蓝色格子领带,年纪不大,身上的气质却很干练硬朗,像是个成功人士。 谢小芬心想这人就是买主了,赶紧把青年和中介小于迎进客厅,上了茶水。 坐在沙发上,中介经纪人小于先是介绍道:“这位是李敏李先生,在星沙市一家大型公司当主管,前天我带他去里津市看了房子,李先生对房子很满意,今天过来李先生过来,就是准备签合同了。” 苏柄言伸手和李敏握了下手,微笑道:“你好,李先生。”随即他把卖房协议书以及房产证递了过去,道:“李先生,你先看看购房合同,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我们还可以慢慢协商。” 苏信翻了下白眼,心里暗想:“老爸太不会说话了,就算可以协商也别说出来,多夸夸自家房子都好不行吗?还没开始讨论价钱就示敌以弱,对方岂不是得寸进尺,把价格往死里压?” 苏信不再多想,直接把自己改动过价格的合同递了过去,又把苏柄言的那份购房合同收了回来,说道:“李先生,你看这份购房协议吧,我爸给你的那份是草稿,还有些地方有纰漏。” 苏柄言一愣,没想到苏信来这么一出,可眼下合同都落在买主李敏手中了,他总不至于亲手抢过来,只能先看看对方的反应再说。 谢小芬拉了苏信一把,制止苏信开口,随即目光又落在李敏身上,一时间患得患失,脑子里想七想八,揣测对方的反应。李敏看到五千一平米的天价,是一句话不说起身就走,还是黑脸说价格太贵? 李敏并没有急着翻阅合同,反倒是抬头看了苏信一眼,眼神之中有一点疑惑,忍不住问道:“你是?” 苏信微微一笑,应道:“我叫苏信。” 李敏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仔细地翻了翻合同,带着笑容的表情一变不变,过了会儿,他放下合同,说道:“房子的各方面我都满意,合同也没问题,至于价格方面……也不错。” 谢小芬一愣,苏柄言眉头皱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李先生,合同你看清楚了吗?” 李敏点头说道:“我看清楚了,里面的内容我没有异议,我们直接签合同吧。” 苏柄言和谢小芬俱是呆住了,夫妻俩心里很是纳闷,看着李敏,一身西装革履的,又是大企业高官,明显是一个社会成功人士,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病呀。 里津市的房价普遍偏低,又加上国家大力抑制房价,年中旬出台了宏观调控,里津市的房子想要卖到五千一平米,那除非是在新开发区和市中心。他们的房子是二手房,最多值三千一平米。 见李敏对五千一平米的价格没有异议,苏柄言完全不敢确定,谢小芬心下也没个准,患得患失,一方面呢,她怕贪图钱财,日后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呢,想着能够把房子以这么高的价格卖出去,自然是高兴的。 谢小芬踟躇了一会儿,说道:“李先生,对于五千一平米的价格,你也没有异议?” 话一出口,惊呆了旁边的中介小于,她喃喃道:“五,五千一平米?” 小于心里很震惊,她之前从苏柄言那里得到的价格是两千九一平米,怎么现在突然翻了一番,变成了五千?而且这个李敏似乎丝毫不介意,答应签合同了。她做了好几年的中介了,什么卖主都见过,小气的,慷慨的,斤斤计较的,就没见过这样的卖主,这不是买房子,是送钱呀。 李敏见大家都呆呆的看着他,目光之中看见的好像是个有钱没地儿花的傻逼,不禁笑道:“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事情,我买这套房子,是给爸妈住的,钱多钱少倒是不在乎。”顿了一顿,目光看向苏柄言和谢小芬,又道:“哦,对了,你们是温婉的伯父伯母吧?” 谢小芬一怔,问道:“李先生认识小婉?” 李敏微微一笑,却没有急着回答,思考了一下,才说道:“我跟温婉……是朋友,好朋友。” 谢小芬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合着这个李敏是喜欢温婉了,难怪在他们面前这么慷慨,原来是想讨好他们,进而讨好温婉。在温婉的心里,苏父苏母就是亲生父母,在苏父苏母心里,何尝不是把温婉当做亲女儿呢? 谢小芬不由地把卖房子的事情搁在一边,仔细的打量起李敏来。还别说,虽然这个李敏长得不帅,方脸大鼻,但很俊朗,又是大企业高官,有知识也有见识,年纪轻轻,事业有成,倒也配得上小婉。 只是如此一来,谢小芬更加不好以五千一平米的价格把房子卖给这个李敏。感情的事情,又岂能掺杂金钱?现在他们是得了这李敏的好处,日后如果小婉不喜欢这李敏,小婉肯定会左右为难。这么做,他们的心里有种卖女儿的感觉。 谢小芬说道:“李先生,如果是因为温婉的原因,我们倒是不能以这么高的价格把房子卖给你,要不,你在考虑一下?” 李敏脸上的表情一愕,很奇怪的,他脸上有种哭笑不得的表情,嘴上连忙解释道:“我跟温婉呢,还没有伯母你想象的那样子,至于买房子的事情,跟她关系不大,是我心甘情愿的。如果伯母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温婉。我这么做,温婉不会反对的。” 谢小芬见李敏连称呼都变了,心里肯定李敏跟温婉关系不一般,不过李敏的解释,她心里同样相信了,不再怀疑李敏想要讨好温婉,才出这么高的价钱买她的房子,因为她完全可以打电话给温婉,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事到如今,既然这个李敏非要以这么高的价格买房子,谢小芬难以开口拒绝,也没有人不想要钱,她踟蹰了一下,道:“李先生,你真的不需要再考虑一下?” “我考虑清楚了。”李敏笑着摇头,不再多说,拿起水性笔,在两份购房协议上签上名字,递了一份给谢小芬,道:“合同签好了,一共一百二十平米,也就是60万,伯父伯母,我身上没这么多现金,你们和我一起去银行取钱吧。” 谢小芬接过合同,先是看了眼最下面的李敏两个字,目光上移,停在“购房资金六十万”几个字上,她手都哆嗦了一下,一套价值三十万左右的房子,转手一卖,竟然翻了个倍,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第361章 一块钱 环科院家属小区大门口的正对面,有一家建设银行。 李敏把六十万的房款转到谢小芬的账户上之后,与苏柄言夫妇稍稍寒暄了几句,然后,他站在建设银行的门口,目视着苏柄言和谢小芬离开,消失在小区门口,他目光一转,落在斜对面的一家餐馆上,再等了一会儿,他快步穿过马路,推开餐馆大门,直上二楼,目光一扫,看向临窗的一张餐桌。 [奇^书 ^网][q i].[s h u] [9 9].[c o m ] 餐桌旁边有一名青年,三十岁上下,此刻青年的目光落在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 李敏快步走过去,把购房协议和房产证递了过去,声音恭敬道:“赵总,事情办好了,只是过户手续,一时半会儿比较难办下来。” 赵总是赵新民,华信公司总经理赵新民! 赵新民翻了翻购房协议和房产证,说道:“没有出现什么漏子吧?” 李敏笑着应道:“我同意五千块钱一平米的价格买房子,谢小芬是不相信的,不过这多亏赵总的提点,让我把温婉抬出来,果然,温婉的伯父伯母听我说起温婉,以为我跟温婉有关系,才相信了。” 赵新民点点头:“做得很好,你坐下说吧。” 李敏依言坐下,想了想,不禁担心道:“赵总,我跟温婉并不熟悉,只是同事而已,我担心谢小芬打电话给温婉,到时候会揭穿谎言。” 赵新民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温婉谈过了。” 李敏点头,想了一下,突然又说道:“诶,赵总,我在温婉伯母的家里,碰到了那个苏信,原来那个苏信就是温婉伯父的儿子呀,以前在公司,倒是遇见过几次,也不知道他去我们公司做什么。” 李敏是华信公司的员工,但他不认识苏信,不过他在华信公司见过苏信几面,每次苏信出现的时候,公司大佬方林和赵新民都会陪同在其身侧。 李敏不免好奇苏信的身份,所以在苏信家里,他看到苏信的时候,表情有点疑惑,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同时,他也隐隐猜到苏信的不同寻常,在华信公司地位超然,但不敢妄下定论。 李敏虽然好奇苏信的身份,但他不敢直接问赵新民。赵新民可不比华信公司的总裁方林,方林对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都很好,也没有什么领导架子,那个时候的华信,与其说是一家互联网公司,不如说是一群大学生的娱乐会所。赵新民却是黑脸的——曹操,在公司里极有威严,也正是赵新民的这种做派,如今的华信公司,早脱离了初创时期的混乱局面,秩序井然,井井有条。 李敏故作惊讶,在赵新民面前说这种话,无非是想旁敲侧击,想从赵新民的嘴里听到一点关于苏信的事情。 赵新民看了眼李敏,道:“李敏,有些事情你以后会知道的,但是你给我记好了,今天的事情,别到处乱说。“顿了一顿,道:“尤其是苏信的事情,别在公司乱嚼舌根。” 李敏赶紧道:“赵总,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从赵新民的话里,他一家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苏信绝对是公司的幕后大人物。 赵新民点了点头,道:“你先回去吧。” “好,赵总有事吩咐。”李敏起身离开。 赵新民看着李敏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随手收回目光,伸手翻了翻购房协议,微微笑了一声。 “赵总,笑什么呢?”一道平静中带着一丝调侃的声音响起。 “我笑你活得太累,总是想着照顾身边的人,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赵新民抬眼,看着不知何时坐在他对面的苏信。 苏信摇了摇头,以六十万的价格买下价值二十五万的房子,这一切,当然是他在背后操纵的,要不然,这世界上那有傻逼会这么做? 苏信先让老爸老妈同意卖房,然后让赵新民在华信公司找了个职工,把房子买了下来,最后房子落在他的手中,六十万购房款给了爸妈。一招暗度陈仓,解决了老妈缺钱的事情。 至于赵新民说他活得太累,这话就见仁见智了。事情确实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的,他可以直接拿钱给他爸妈。不过,苏信相信,赵新民明白他的想法,一起合作这么多年了,知根知底,有些话不用说,都明白。 赵新民说苏信说的太累,无非是调侃而已。 赵新民当然知道,苏信不想暴露身份的原因。这些年来,苏信有什么事情,都是他出面站在前台,享受万众瞩目的目光,而苏信一直躲在幕后出谋划策。 苏信这么做,有三点原因,一是他年纪太小,还在读书,不愿宁静的学习生活受到干扰;二是他刚刚创业的时候,因为年纪太小,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面,因而把他赵新民推向前台,苏信自己藏在背后。时间一久了,两人合作无间,苏信倒是习惯了这样子的方式;至于第三点,却不足为外人道了,赵新民也不大清楚,只是隐隐知道,似乎事关一个女孩,事关一件事情。至于女孩是谁他不清楚,不过按他想来,多半是夏桔梗吧。 赵新民对苏信的感情生活知道的不多,印象最深的就是夏桔梗,苏信是太喜欢夏桔梗这个女孩了,可惜的是,人家已经留学美国了。 赵新民曾经在里津市一中,亲身经历了一件事情,就是苏信遭到夏桔梗哥哥夏天天的羞辱。他心里一叹,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随即又问道:“你拿六十万给你妈,是你家缺钱吗?” 苏信点头说道:“我妈想要开一家连锁大药房,启动资金还不够。” “开大药房?”赵新民不禁摇头,调侃道:“自己的儿子是千万富翁,你妈这么累干嘛,安安心心当土豪的妈不好吗?” 苏信嘴角一笑,抬头看向窗外,半晌才说道:“人活着是为了钱,但不仅仅是为了钱,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如果我妈喜欢办实业,我又有什么理由干涉?” 这一次,苏信当然会强力支持老妈把药店开起来,为老妈扫清一切障碍,现在解决了启动资金的问题,接下来当然是租门面、请员工、拿下药监局的招标名额的问题,他忙于学习,时间有限,老妈又是半桶水……想到这里,他不禁把目光看向了赵新民。 赵新民见苏信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问道:“怎么了?” 苏信咳嗽了一声,说道:“老赵,我妈要开药店,她对于经商不太懂,你眼光犀利,有时间,你给我看看什么地段比较有前途,尤其是过段时间,药监局要开招标会,这里面肯定有些门道的,想要夺标,肯定要跟上面的领导打打招呼,走走后门。这些事情我妈肯定不会做,你路子广,又是个奸商,这事儿我就交给你了。” 赵新民目瞪口呆地看着苏信:“我可是市值几千万美金的高科技公司的总经理,你让我给一家启动资金才五十万的药房打工,你于心何忍?” 苏信哈哈一笑:“我给你加薪成不?” 赵新民问道:“多少?” 苏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递在赵新民面前:“一块钱够不够?” 赵新民看着苏信手中的那一块钱,先是一愣,随即心中冒出一股暖意。他莫名地想起三年前,他和苏信的第一次合作,两人前往建设局承包天桥项目,当时他心丧若死,因为没有资金,苏信说他有钱,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说了和今天同样的一句话:“一块钱够不够?” 往事如烟,斑驳了多少记忆。赵新民笑着接过那一块钱,道:“够了。” 第362章 新马道选址 苏信让赵新民看看那个地段适合开药店,赵新民效率很高,第二天,他开车载着苏信,来到新马道。 两人下了车,站在新马道广场上。赵新民目光一扫四周,说道:“苏信,以我的想法,不管是开什么店子,赚不赚钱,赚多赚少,选址是关键。只是限于药店来说,选址并不是地点越旺越好,反而是相对比较“冷清”的地段不失为投资的好去处。” 赵新民顿了一顿,看着苏信,伸出三根指头,笑道:“但是开药店,必须要达到三个条件。” 苏信嘴角一笑,不禁摇头道:“怎么,赵总还跟我买关子?” 赵新民不理苏信的调侃,双手抱肩,说道:“首先,周边需要有较多的流动人口;其次、附近要有很多的居民区,如附近有超市、商贸市场就更好了;最后,尽量避免老城区,那里的居民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看病就医习惯,选择新的居民区比较合适。这三个条件一结合,放眼星沙市,新马道广场无疑是上佳选择。” 苏信琢磨了一下,深感赞同,赵新民还是眼光独到的,也很上心,他的选址要求不像是要开药店,更像是开一家大型医院。 新马道广场坐落在郁南开发区中心,新建不久,新马道广场下面,有一个地下步行街,毗邻星沙市工业园,流动人口极大,居民小区散落四周,小区附近又有两所中小学。把药店开在这里,可以说是在适合不过了。 当然,赵新民只是确定了一个范围,药店具体开在那里,自然是苏信决定。不过赵新民也给苏信指了一个门面,就在新马道商贸大厦一楼,门面旁边,就有一家沃尔玛超市,流动人口极大,绝佳选择。 苏信和赵新民走了过去。门面是关着的,卷闸门上有招租的联系方式,苏信眯着眼睛朝四周打量了下,也不问附近有没有其他药店,这个门面有多少平方米。其实这些要求,是拿到药品经营许可证必须达标的标准,不过他相信赵新民,既然赵新民看中了这家门面,自然会考虑到这些细节。 苏信直接把卷闸门上的联系方式抄了下来,道:“赵总身为一家市值几千万美金的公司的总经理,眼光独到,既然连赵总都极力推荐这家门面,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就这个了。” 赵新民笑道:“事儿办妥了,你那一块钱是不是该给我了?” 苏信抛了个硬币过去,赵新民接住。 “刚好还没吃中饭,你请我。”苏信伸手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家高档西餐厅,笑道:“我也不忍心让你赵总破费,就这儿吧。” ######## 苏信回到家里,把租门面的事情说给了谢小芬听,供给她参考。租门面的事情,谢小芬自然不会就这么快定下来,她自己也找了不少的门面,一时间还没有决定租那家门面。她心里没谱,又不敢相信儿子的眼光,最后打电话把谢小南招来,询问了一番,谢小南陪着谢小芬去看了她中意的几家门面,到了最后,同样是定了新马道商贸大厦的那个门面,认为这家铺子是最佳选择。 谢小南都这么说了,谢小芬自然是没得多想,决定租新马道的那家门面。 过了两日,苏信陪老妈谢小芬来到新马道广场,邀约了门面老板洽谈签约合同事宜。 门面的老板叫做邓大海,人矮体胖,眼睛极细,白净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说话让人如浴春风。 之前谢小芬来看门面的时候,和邓大海见过了几次面,已经很熟络。说笑了一会儿,才谈正事儿。对门面各个方面,谢小芬都很满意,两百个平方米,地段又好,还有个小型仓库,八千一个月,放在这个地段,价格算得上实惠。今天相约的目的是签订合约。 谢小芬现在一个有九十万的启动资金,资金充足,她本想着支付一年的租金的,因为像这种大药房,不能轻易换门面,大药店每次换门面,都要到药监局审批,药监局同意了才能换,手续极为麻烦。 不过邓大海想法不同于一般的房东,他坚持房租一季度一交。因为新马道这地儿,价格一个月一个变化,他现在一季度一交,过三个月他可以提高租金,如果到时候谢小芬不同意提价,大不了转租出去,这里的门面不愁租不出去。 谢小芬见此,也就同意,顺利签订了合同,拿到钥匙。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谢小芬心情很好,出了门,伸手揉了揉苏信的头发,说道:“苏信,现在还早,我们去逛逛沃尔玛吧?” 苏信点头:“好啊。” “哟,这不是小芬嘛。”这时,一道略显尖锐的女人的声音响起。 苏信转头,只见一名女人走了过来,女人约莫四十岁的年龄,画着浓妆,手戴金表,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一身艳丽名牌服饰,挎着一个爱马仕包包,贵妇气质十足。 苏信脸上的表情一怔,这个贵妇他认识,就是肖清,和他家住在一个小区,只不过小区也分三六九等,各个单元的情况不一样,肖清的丈夫周作东作为环科院副院长,自然待遇优渥,住的是g单元的复式楼,比他家的职工房好上十条街,也不在一块地儿。 前些日子,老妈回绝了和肖清合伙开药店,一个人单干。听说,当时肖清气得不行,说她资金都准备好了,你谢小芬出尔反尔,是几个意思? 谢小芬对此一直心怀愧疚。苏信倒不这么看,合不合伙本就是个人意愿,之前项目没上马,两人合伙开药店只不过是一个想法而已,而且老妈也没明确的答应合伙,只是说考虑考虑,肖清自个儿像头猪一样往这边拱。毛线的出尔反尔。 苏信腹诽着肖清的几秒钟,肖清已经走了过来,她挽着谢小芬的手臂,笑说:“小芬,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逛,资金筹到了?不会真把房子卖了吧?” 谢小芬点头应道:“卖了。” 肖清略略尖声道:“哟,小芬,你的心够坚定的,也不怕以后赔本了,连儿子成家的老本都搭进去呀。话说你的房子卖了多少钱?” 苏信看了肖清一眼,道:“六十万。” “六,六十万!” 肖清着实给惊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谢小芬家在里津市的房子的情况,最多就值个25万,卖到三十万已经是了不得了,翻番卖到60万的高价,那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很明显苏信在吹牛,心下好笑不已,这家伙人不大,恶心人到是很有一套,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不屑,道:“小苏,我们知根知底的,你也没必要说这种大话吧?” 苏信笑了一声,懒得搭理肖清。 肖清这人挺尖酸刻薄的,又喜欢唧唧歪歪,整天背后说人咋地咋地,还比这比那:她儿子在江川中学读书,成绩有多好多好;她丈夫周作东又有什么科研成果,拿到什么国际金奖。搞得整个环科所就她家最牛逼! 有一次,肖清问苏信的成绩,苏信随口应了一句一般。 可是呢,她儿子缺一根筋,没搞清楚状况,立马接话说道:“苏信在江川中学是全年级前二十,考清华北大的料子。” 当时,肖清就想一巴掌拍死她儿子。 之后,肖清在单位小区,再也不提他儿子成绩多好多好了。看见苏信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而苏信呢,他看着这女人,那天赵新民请他吃的牛排大餐都得呕出来。 肖清见苏信不说话,也是轻哼了一声,心想这兔崽子在我面前越来越嚣张了。其实,谢小芬不跟她搭伙开药房,让她肚子里憋了一股火,不过这些东西,当然放在心里,表面上与谢小芬还是和和气气的,不会撕破脸皮。但是她知道谢小芬家没钱,又想开药店,所以买房子筹集启动资金。她心里巴不得卖房子的价格越低越好,最好是谢小芬卖了房子,启动资金还不够,到时候还不得求着她合伙开药房? 肖清这么想着,心里更加想知道谢小芬卖房子卖了多少钱,问道:“小芬,你家的房子到底卖了多少钱?” 谢小芬欲言又止,她中途拒绝了于肖清合伙开药店的事情,肖清对她有看法,她心里也有些歉然,本意是不想在肖清面前,多谈有关于卖房子筹钱开药店的事情,这肯定会让肖清更加不舒服。可是肖清追根问底,她不好不说,最后还是道:“苏信没说假话,房子是卖了六十万。” 肖清怔了一下,谢小芬这人不会撒谎,她说卖了六十万,铁定就卖了六十万。之前想着暗讽谢小芬的话再也说出不出口,心里老大不是滋味,抹了一层粉底的脸的笑容却是不减,干笑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蠢的人啊。” 苏信表情一滞,心里很不对味儿,心想:“房子是我买的,你肖清这么说,不是骂我吗?”不过老妈在这里,而且毕竟和这肖清住在一个小区,他不想反唇相讥,把矛盾彻底激发出来,生生忍了这口气。 肖清却是又问道:“小芬,你启动资金够了,门面租好了吗?租在那里?” 谢小芬指了指背后的门面,笑道:“就这儿。” 肖清朝后面的门面瞟了一眼,干笑道:“这个地方不错嘛。”随即换了话题,和谢小芬边走边闲聊了起来。 苏信跟在背后,看着肖清挽着老妈的手臂,说说笑笑,好像根本没有矛盾。他心里感叹,女人心、海底针。 第363章 波澜再起 时间悄然而逝,租好门面,谢小芬把心思放在置办各种手续,写申请书上,她只等拿下药品经营许可证,就动手装修门面,然后申请连锁大药房的商标,手续繁琐又麻烦,但谢小芬乐此不疲。 一周过去后,明天就是药监局的招标大会了,苏柄言和谢小芬坐在沙发上商讨细节,做最后的准备工作,力保万无一失,争取拿下药品经营许可证。 苏信坐在一边看电视,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爸妈也不让他参与进去。不过,照他想来,如果明天在招标大会上,大家公平竞争,以他家的条件,想要夺标不是难事,问题在于,可能公平竞争吗? 苏信摇头一笑,换了一个台,湖南金鹰卡通频道——幼稚! 这年头,有见过不吃肉的人,没见过不吃屎的狗,在学校里当个学生会干部都得找领导找关系,更何况是这种涉及利益的招标会?药监局搞这个药品经营许可证的招标会,与其说为了看看谁家的条件更好,不如说看看谁家送的礼最多,谁家的后台更硬! 苏信就是这么的悲观,不过这样子也好,咱…… “叮叮叮……”这时,门铃响起,打断了苏信思考。 苏信走过去拉开房门,眼睛里映着一张白净微胖的圆脸,不禁眼睛一眯。来人是邓大海。邓大海两只手中提着一大堆礼盒,满脸堆笑,让人看着生不出恶感。 苏信不知道邓大海这么晚了,来他家干嘛,没有多想,把邓大海迎进家里。 谢小芬见走进屋的邓大海,先是一怔,随即起身笑道:“邓先生,你来就来了,干嘛提这么多东西呀,先坐坐,我给你泡茶去,诶,邓先生,你吃饭了没有?” 邓大海赶忙笑道:“吃了吃了,谢女士,你别忙,我说几句话就走。” 谢小芬给邓大海泡了杯茶,然后问道:“邓先生,你来这有什么事情吗?” 邓大海端起茶杯,又放了下去,他似乎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几次开口,都忍住了。过了许久,他才很是为难地道:“呃,是这么个情况,就是我有一个表姐嘛,她以前在广东做批发服装生意,最近想来星沙市发展,准备开一家服装专卖店,我准备……准备把我的门面给她。” 苏信一怔,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邓大海被苏信下了一跳,可话已至此,不得不说,他狠下心,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纸,摆在茶几上,道:“新马道的门面,一个月后,我要收回,这个是书面通知书,抱歉。” 苏柄言的脸黑的跟碳一样,瞪着邓大海。 谢小芬僵住了,良久才强颜笑道:“邓,邓先生,你……你没开玩笑吧。” 邓大海见谢小芬夫妇神色难看,同样很是为难,叹了一口气,道:“我说的是真的,我要把门面给我表姐,其实,这个门面虽然是我的,但当初我买门面的时候,我表姐也是出了一大笔钱,她现在要拿这个门面做生意,我也没有办法……抱歉,很抱歉,谢女士,我会按照合约上条款,支付两倍履约保证金。” 按照谢小芬和邓大海签订的协议,租赁期间,如果邓大海要收回门面,必须提前一个月书面通知给谢小芬,扣除转让金,同时退还两倍的履约保证金。 合约没有问题,邓大海现在提出一个月后收回门面,也没有问题。站在邓大海的角度考虑,他这么做,确实是于理不合,但就法律而言,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违约了,那么他按照合同支付两倍履约保证金就是。所以,邓大海还有脸亲自上门送书面说明。 可是,问题永远是双面的! 站在谢小芬的角度,邓大海这么做,是背信弃义。邓大海毁了她开药房的计划,明天就是药监局的招标大会,她拿到药品经营许可证的希望,等于零! 谢小芬握住茶杯的手指哆嗦起来,脸也白了,她一辈子从来不跟人脸红,此时此刻气得牙齿打颤,可是,看着对面那一张满是歉意的胖脸,此刻不住的道歉,她丑话骂不出口,但实在是忍不住,陡然起身,怒道:“你……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呃……谢女士,你,你别生气,我走,我走。”邓大海脸上的笑容满是尴尬,不停地撮着手,他知道这么做有点落井下石,但奈何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当下被谢小芬下了逐客令,他也没有脸继续坐在这里,起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苏信的声音陡然响起。 邓大海停下脚步,看着苏信道:“怎,怎么了?” 苏信伸手指着柜子上的一堆礼盒,道:“把那堆垃圾拿走。” 邓大海的脸色一滞,也不多言,提起礼盒,推门而去。 家里的气氛沉默下来。 一时间,愁云惨淡。 苏信肚子里的火越憋越大,申请药品经营证,首先需要药品经营证资格书。老妈已经把资格书递交给了药监局,药监局的官员肯定是要审查的! 按照药监局的规定,申请药品经营许可证,需要一百五十平米的门面,以及周围350米之内没有药房。这个门面,是指需要稳定、且长时间经营的门面!他家的门面只能租一个月,肯定不合格! 药监局提出这点条件,是有充分的理由的,因为经营者乱换门面,会造成次序混乱,大药房扎堆,恶性竞争。其实,即便是拿到药品经营许可证,如果想要重新换门面,也需要药监局重新审查,审查通过之后,才能换门面。 “可现在的情况更加糟糕,老妈连药品经营许可证都还没有拿到手,门面就被房东再一个月后收回。如果被药监局的领导发现这一点。那么,老妈肯定是拿不到药品经营许可证的!” 苏信沉默不言,心思急转,在想该怎么解决这桩突发的麻烦。其他的先不说,眼下最重要是要安慰老妈,不能让老妈绝望丧气,不管怎么说,明天的招标会一定要参加,并且一定要夺标! 苏信微一转头,强自笑着说道:“老妈,你先别急,毕竟时间很短,药监局未必就会知道我们的门面出了问题,毕竟,那个门面在这一个月内,还是我们的,明早知会邓大海一声,让他别把这事情说出去,别人未必能够发现,只要药监局没有查出来,我们竞争药品经营许可证的机会很大,明天我们拿到了药品经营许可证,再想办法亡羊补牢。” 在门面被邓大海收回的情况下,他家能拿到药品经营许可证吗? 有可能!刨除人为因素,没人背后捅刀子,可能性还很大。药监局的领导也是领导,领导都是坐办公室的,他们只需要瞧瞧资料书,以及各种手续,然后直接判定你合格、或者是不合格。哪里会调查背后的真相?而且,如果送上大礼,机会更大。 “苏信说得对,走到了这一步,再怎么难也要坚持下去。”苏柄言拍了拍脸色发白的谢小芬的肩膀,虽然他眉头不展,但还是鼓励道:“事情还没有到无法回旋的地步,等会儿我打电话再和邓大海谈谈,他收回门面可以,但他不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而且,不管怎么说,明天的招标会,我们一定要参加!” 在苏信和苏柄言的安慰下,谢小芬的情绪渐渐平静,就像儿子说的,事到如今,多想无益,只有看一步走一步了。明天的药监局的招标会,肯定是要参加的,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是什么个情况。 苏信见老妈情绪渐定,不再多说,起身回到房间,衣服也不脱,直接躺在床上,双手枕着后脑勺,眼睛盯着天花板,怔怔出神。其实,安慰老妈的话,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心里暗想:“邓大海这么做,真的只是他表姐要开专卖店吗?可为什么这么巧,邓大海早不收房晚不收房,偏偏是在今晚呢?在药监局的招标大会的前夜呢?” 这么一想,这里面似乎有阴谋,如果真的有阴谋,那么邓大海绝对不会把收回门面的事情捂住,甚至是在招标会上公然揭露出来!这么做,不可谓不毒辣。但反过来一说,邓大海和他家无冤无仇,他也不开药店,不存在竞争关系,他也没必要背后捅刀子。而且邓大海来他家收回门面,态度一直很好,低声下气。邓大海完全没有必要这样,他甚至是可以扔下书面说明书,直接走人。 苏信想着想着,怎么也睡不着,反倒是肚子里的火越憋越大,眼下的这个被动局面让他窝火,难以忍受,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道:“有时间吗?” 对面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大半夜的,你说我有没有时间?” 苏信沉声道:“帮我个忙。” 手机里传来的那道声音陡然高亢起来,满是新奇:“哟,你苏信找我帮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我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 “开车来,我在梧桐路环科所小区大门口等你!” 苏信挂了电话,振衣而起,推开卧室,低头一看,爸妈的卧室的门缝里漏出一丝光亮,想来,今晚的事情让他们难以入眠了,不禁心下一叹,心酸无比。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这件事情,他一定会解决好的。 苏信不再多想,轻声合上卧室,出了家门。 第364章 绑架 时至深冬,天气愈发的寒冷。 苏信站在环科所大门口,呼啸而来的寒风之中夹杂着一股冷冽的寒意,击打在人脸上,犹如刀割,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眯着眼睛,仰头四望,夜色浓烈,街道凄清,街灯散发出来的橙黄的光线,似乎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寂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信忽然听见一道车鸣声传来,微一转头,眼睛里映着一辆缓缓驶来的黑色奔驰,侧身越来越大,最后定格在他的面前,车窗落下,露出一张嘴角带着懒洋洋笑意的脸——是穆云琛。 苏信直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上。 穆云琛道:“怎么了,大半夜的想兜风?” 苏信呼了口气,搓搓手道:“你说对了。” 穆云琛低笑一声,道:“去哪儿?” 苏信道:“新马道。” 穆云琛不再多言,启动引擎,奔驰朝着新马道疾驰而去。 在路上,苏信把事情删繁从简地说了一遍。穆云琛这种人,和马连成一个德性,他如果想帮你,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帮你,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穆云琛安静地听完,没有废话,问道:“那你是什么个意思?” 苏信琢磨了一下,道:“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邓大海说他表姐要开服装专卖店,才收回门面,可为什么偏偏是在药监局招标大会的前夜?邓大海一定隐瞒了什么,所以,现在要从邓大海嘴里翘出真相。” 穆云琛又问道:“怎么撬?” 苏信看着穆云琛,叹了一声道:“这个就要看穆大公子的了。” 穆云琛摇了摇头道:“得,你打电话喊我来,我本来还以为你要请我嫖娼呢,原来你把我当马仔使唤呀。” “别这么妄自菲薄,谁不知道你穆大公子的能耐呀。”苏信忍不住笑了一声,今晚上他要做的事情,他自己不好动手,否则这么晚了,他绝不会喊穆云琛过来。 穆云琛却是没有说话,开着奔驰车一路驶去,两人沉默下去,只是车子开到半路,穆云琛突然踩了一脚急刹车,把奔驰停下,说了句:“你等我一下。” 话落,穆云琛推门下车。 苏信眼睛一眯,透过车窗看着穆云琛点了一支烟,走进了附近的一家便利店。 过了会儿,穆云琛手里提着一个黑色袋子走了出来,他把黑色袋子扔在后车座上,然后再次启动引擎,朝新马道驶去。 两人一路无话,在苏信看来,该说的他都说了,穆云琛这种人,看似对什么事情都没有主张,其实他心里对什么事情都有主张。现在穆云琛该怎么做,不需要他苏信教。 奔驰来到新马道,两人下车。 此时已经到了凌晨三点,除了偶尔的车辆经过,带起阵阵呼啸声之外,附近寥无人影,清冷孤寂无比。真是月高风黑夜,正是杀人时。 苏信伸手指了指一家门面,道:“该说的之前告诉你了,这家门面就是邓大海的,卷闸门上有他的联系方式,而邓大海就住在一栋楼的十楼。”苏信曾经去过邓大海的家里一次,那一次,他陪同老妈和邓大海商议租门面的事宜。 穆云琛吸了一口烟,扔掉烟蒂道:“我知道。” 苏信看了穆云琛一眼,忍不住问道:“就你一个人?事先说好了,等下我可不会帮你的。” 穆云琛斜看着苏信,掸了下烟灰道:“我觉得有必要纠正你一下,第一:现在是我帮你,不是你帮我;第二,我一个人还不够吗?你以为你暗杀美国总统啊。” 苏信笑着摇头道:“得,我低估了穆大公子的能耐。我不奉陪了。”说完,苏信转身上了奔驰,坐在驾驶位置上,眼睛却是在警惕地四下打量四周,穆云琛不说,他也知道现在他的任务是看风。 穆云琛有点了一支烟,像个老烟枪一样吧嗒吧嗒抽了起来,直到烟屁股烫手,才弹掉烟蒂,转身,从奔驰车后座上提出那个黑色袋子,然后他走到那家门面前,把邓大海的联系方式抄下来,随即转身,走到电话亭里,摁了个电话号码,过了半晌电话才接通,他懒洋洋地道:“喂,你是邓大海先生吗?” 邓大海显然已经睡了,声音里有些倦意:“你是谁?大晚上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 穆云琛眯眼扫了下四周,道:“哦,是这样的,你家门面卷闸门给小偷撬了个洞出来,我看到小偷钻进去了,可能在里面偷东西,我看到卷闸门上的联系方式,就给你打个电话。” 邓大海在电话“啊!”地一声尖叫:“我,我马上下去。” “你快点下来,等下小偷可能逃走了。”穆云琛挂了电话,扔掉烟蒂,然后转头,朝停在路边上的奔驰车做了个ok的手势,随即他一振衣服,快步走到门面侧面的柱子下面。 穆云琛靠在一根柱子下,“嗤”地一声!燃了一支烟,烟头在黑暗之中明灭不定,缕缕白烟袅袅升起,在阴暗的光线下,那一张模糊的脸上多了份狠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仅仅是分把钟,也许是十分钟,衣服都没有穿好的邓大海跑了下来,脚步匆忙,甚至是连拖鞋都只穿了一只,他一手拿着一把菜刀,一手拿着手机,随时准备报警。 邓大海走到门面前,极细的眼睛一眯,却发现卷闸门完好无损,眉头一皱,立马感觉不对,感觉到后面闪过一道人影,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寒意,刚想反头,这时,一道阴狠的声音陡然响起! “动一下,小心脑袋开花!” 邓大海呆了一下,一个冰冷硬邦邦的东西抵在他的后脑勺上,邓大海臃肿的身子不禁哆嗦起来,他感觉的出那是一柄手枪,要人命的手枪!他不敢乱动,举着双手,哭丧着脸哀求道:“别,别乱来。” 柱子之下,一道人影闪过,在昏黄的街灯下,露出一张脸,是穆云琛的脸,不过此刻他的那张脸上再无平时的什么事情都不放在眼里的无所谓神色,反倒是阴狠无比,目光凶狠,手中的枪头死死戳在邓大海的后脑勺上,慢慢地说道:“听话,闭上眼睛。” “好,好,你,你别乱来。”邓大海依言闭上,紧接着他听到一阵令人窒息的嘶啦声,下一刻,他的眼睛和嘴巴以及双手都给胶布封住了,呜呜地叫唤着。 穆云琛手一拉,直接将比他壮两倍的邓大海抗在肩膀上,丝毫没有沉重的感觉,他目光一扫,见四周没人,大步来到旁边的奔驰车,极速拉开车门,将呜呜叫着的邓大海塞了进去,他也跟着钻了进去。 苏信目光一扫周遭,见没有人影,立马启动引擎,奔驰车咆哮着疾驰而去,离开新马道,开上国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穆云琛一手把玩着邓大海的手机,此刻手机“叮叮叮……“响个不停,不过他完全不在意,另一只手用枪指着邓大海的脑门,道:“现在听好了,我把你嘴里的胶布撕开,你别乱叫。” 邓大海嘴里呜呜着拼命地点头。 穆云琛收回手枪,“嘶啦”一声,扯掉了邓大海嘴里的胶布。邓大海的眼睛被胶布蒙着的,看不清究竟是谁绑了他,但绑他的人多半是为了钱,立马哀求道:“你们绑架我想要干嘛?想要钱吗?我,我没钱,我真的没有钱……” 邓大海叨叨絮絮个不停,穆云琛一巴掌打在邓大海的脑门上,喝到:“闭嘴,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说不说随你,说真话说假话也随你,想不想吃花生米也随你。” 邓大海赶紧应道:“你……问,你问,我知道的一定说。” 穆云琛把玩着手枪,道:“第一,你家里有几口人?” 邓大海赶忙应道:“我今年离婚,就,就一个儿子,我儿子才三岁大,求求你放了我,我,我没钱,求求你,放过我。”说着说着,邓大海眼泪下来了,身躯瑟瑟发抖。 穆云琛满眼的鄙夷,继续问道:“第二,你有多少钱?” 邓大海顿时吱吱唔唔地道:“没,没多少钱,……” “没多少钱?”穆云琛嗤笑一声道:“看来你是不打算回去了?” 邓大海哭丧着脸道:“我真的没有钱,我买新房子没多久,积蓄全部花光了,家里就剩下万把块钱,你如果要,我全部给你,我现在陪你回家去拿。” 穆云琛用手枪戳了戳邓大海的额头,冷笑道:“什么意思?你想玩我吗?你他娘的不是还有门面吗?你难道不会把门面卖了筹钱?” 邓大海心里一惊,立马哭丧着脸道:“那个门面已经租出去了,一时半会儿收不回来,我没有权利卖,我骗你我他娘的不是人,是畜生!” “啪”地一声!穆云琛照着邓大海的脑门扇了下去,喝道:“租出去了?你骗鬼对吧,我刚才明明看到那个门面是空着的!” “别……别打。”邓大海拱了拱臃肿的身躯,背脊上满是冷汗,嘴里不住解释道:“我真的没骗你,门面真的租出去了,就是今晚上签订的租赁合约,现在租赁合约我忘了收起来了,现在还在我的口袋里,你不行,你可以拿出来看看。” “别骗我,小心脑袋吃花生米!”穆云琛用手枪指了指邓大海的脑门,随即伸手插入邓大海的上衣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张纸,不禁笑了一声,他没看,直接递到苏信眼前。 苏信正在开车,见穆云琛把租赁合同递过来,他朝着那张纸随意的扫了一眼,不禁心头一震,他條然睁大的眼睛里,映着七个字——门面租赁人:肖清! 第365章 最毒妇人心 夜色凄厉,寒风如刀,一辆黑色奔驰在清冷的马路上疾驰而去。 黑色奔驰车里,穆云琛反头看着开车的苏信,见他脸色难看,无奈地耸耸肩。其实他绕了一大圈,跟邓大海说了一大堆的废话,目的无非是在不让邓大海察觉到的前提下,得到这份租赁合同。或者说,目的是得到租邓大海门面的人的名字更为准确,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并不知道,邓大海这蠢货今晚才签订租赁合同,事后又忘记把租赁合同收起来。 至于苏信从那份租赁合同看到了什么,穆云琛并没有兴趣,今天他牺牲这么大,挤出睡眠时间来陪苏信玩游戏,只不过是因为苏信说了一句话:我请你帮个忙! 穆云琛这辈子呢,帮别人的忙的次数实在是太少,都记不清了。因为比他年龄大的人,不需要他帮忙;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没人敢请他帮忙。苏信是第一个。 说起来,苏信来江川中学,他也帮了苏信好几次忙了,不过呢,即便撇了马连成和苏信的关系,他也乐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眼下见苏信脸色黑沉,似乎有很大的麻烦,他现在倒是很有兴趣看看,苏信这一回怎么化解眼下的危机。 穆云琛这么想着,目光回转,又落在瑟瑟发抖的邓大海身上,不禁嘴角一笑,继续严刑逼供,总之围绕钱的方面,不停地威胁邓大海,还别说,这邓大海是个要钱不要命的憨货,怎么威胁都说自己没钱。 苏信一手开车,一手拿着纸张看了起来,按照这份门面租赁合约,肖清多给邓大海五万元转让金,除此之外,肖清还以一万一个月的高价,租下邓大海的门面,为期一年! 苏信拿着租赁合约的手指渐渐握紧,手指甲似乎要戳破纸张,却突然看到纸张后面有黑色字迹隐隐可见,他翻了过去,在合约的背面,一段用水性笔写出来的条款映在他的眼眶里:“甲方邓大海,按照乙方肖清的要求,撕毁和谢小芬的租房合约,至于两倍履约保证金,由乙方肖清支付!” 苏信牙齿一咬,手一甩,租赁合约落在副驾驶位置上,目光透过挡风玻璃,飘落在漆黑的马路上,寒风激荡,卷起落叶纷飞,他微微呼了一口气,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所有的阴谋,这场无妄之灾的源头,就是肖清! 老妈谢小芬和肖清的合伙之事,还只是口头上的承诺,双方资金都没到位,谈不上什么出尔反尔,跟谈不上违规,可怎奈何肖清心怀不满,见不得别人好,报复心理太重。而且,肖清同样要开药房,与老妈又成了竞争对手,见老妈找了一家这么好的门面,所以背后捅刀子,意图将老妈的门面占为己有! 那天在沃尔玛超市门口,肖清从老妈谢小芬嘴里套话,得知老妈租了邓大海的门面,她立马找到了邓大海,提出一万一个月的高价,租邓大海的门面,同时增加五万元转让金,并且让邓大海在药监局的招标大会的前夜,向老妈提出收回门面,至于履约保证金之类的赔偿,全部由她支付。 这一大笔钱从天而降,邓大海没有不同意的道理,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切。不出意外,明天的招标会上,肖清肯定会将此事揭露出来,按照规定,他老妈是绝对拿不到药品经营许可证的! 最毒妇人心,肖清够毒。她这么做,既抢了他家的门面,又让老妈拿不到药品经营许可证,开不了药房。一箭双雕,够毒!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如果今天不是找到邓大海,从他身上拿到这张租赁合同,爸妈以及他都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拜肖清所赐,甚至是可能还和以前一样,和和睦睦的,但他既然现在知道了真相,他倒是要看看,明天药监局的招标会,肖清怎么个跳法! 这一次,他要陪肖清好好玩玩! 在漆黑的夜色之下,奔驰一路狂奔而去,卷起落叶翩跹,冬风激荡, 奔驰驶出郊区,最后停在一片荒郊野外。车门打开,苏信走下车,他眯眼四顾,周围是一片青草地,雾气朦胧,远方低矮的小山隐隐可见,天空乌青色一片,黑沉沉的压抑无比,只是在东方天际的尽头,已经泛出一丝鱼白,马上就要天亮了。再过几个小时,想必药监局的招标大会将会上演精彩的剧情。 苏信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他很期待肖清的表演! 穆云琛下了车,打开后车门,像抓一只鸡一样拎起瑟瑟发抖的邓大海,拖出车子,嘭地一声直接扔在地上。 邓大海被摔得七晕八素,感觉全身要散架了,臃肿的身子缩成一团,手脚打颤。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绑架他的人是谁,甚至是一点信息都没有,绑匪只是一个劲的要钱,看来是为了钱才绑架他的。而且,对方好像没有要他命的意思,这让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性命危险就好。 “本来以为你是一个土豪,没想到是一只土鳖,兜里连请我吃早餐的钱都没有,真他娘的无聊。”穆云琛双手抱肩,脚踩在邓大海的胖脸上,满脸的失望道:“好遗憾,看来我真不适合当绑匪。” 邓大海拱了拱肥大的身躯,泪眼涕唾,不断地连声哀求道:“我,我真的没钱,你,你放了我吧……” 穆云琛笑了一声,掏出一坨胶布把邓大海的嘴给蒙着,目光一转,望向夜色之中的苏信,刚想开口,可是嘴巴一张,最后什么也没说。 苏信目光回转,落在邓大海身上,心想这个家伙倒是有点难处理,灭口他还做不出来,除非他是傻逼;可揍一顿吧,穆云琛已经动手了。他皱眉想了想,至少到目前为止,邓大海还不知道绑架他的人是谁,不过,药监局的招标大会后,邓大海可能就会知道,绑架他的人是谁了吧。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苏信也不会不在乎,摇了摇头,对穆云琛做了个“走人”的手势,重新上了奔驰。 穆云琛见此,目光一转,落在邓大海身上,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心想如果依着我的性格,今天非得打残这邓大海不可。 不过,他是他,苏信是苏信。 穆云琛握枪的五指一松,手枪堕落在邓大海身上。他转身朝奔驰走去,嘴里道:“这把玩具枪,是我送给你儿子的礼物。” 邓大海呆了一下,他眼睛被胶布蒙着的,也不知道绑匪在那里,卷缩在地上的身躯瑟瑟抖动,嘴里依然呜呜的叫着,只是,回应他的除了猎猎作响的狂风声,还有,那渐渐远去的车子轰鸣声。 第366章 胜券在握 天空泛出一丝鱼白,渐渐转明,一缕晨光洒落大地,天色大亮。时间渐逝,到了早上九点,腾龙阁大酒店热闹起来,各式各样的名车停在酒店门口,富商高官云集此处,让这里多了一份荣耀之气。 腾龙阁酒店大门口,此刻挂着一条红色横幅,上面有“星沙市药监局招标大会”几个烫金大字,在冬日的阳光照耀下,闪烁着金色光泽,寒风狂吹,横幅猎猎作响。 今天星沙市药监局的招标大会,便在此地举办。 此刻,招标会现场已经是热闹非凡,参加招标大会的商人互相攀谈,药监局新任局长秦开泰应付着讨好他的商人,心里却在琢磨今天的招标大会,最好是别出什么岔子。 秦开泰之前本是星沙市城建局局长,平调到药监局,就任药监局局长不到半年,就重要性相比较而言,药监局比城建局差了一大截。而且,上一任药监局局长温明礼因为大肆贪污受贿被双规,给他留下一个烂摊子。 前任药监局局长温明礼是只要谁送礼,谁送的礼多,药品进行许可证随给谁,而且对星沙市的医院、药店、诊所监管极松,造成星沙市医疗行业次序混乱,药店和私人诊所扎堆一块,恶性竞争,变相降价,贩卖假药以及违禁药物,时常闹出医疗事故。 温明礼落马,现在这个烂摊子落到他的手中,秦开泰为此头疼的很。后来,顾恺之来到星沙市担任市长,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开始大力整顿医疗行业,取缔了大量不符合条件的私人诊所以及药店,没收药品经营许可证,现在市政府对医疗行业一向监管极其严格,尤其是私人诊所和药店。 在市政府大力整顿医疗行业的前提下,今年药监局颁发药品经营许可证的名额,只有七个,比往年骤降了十倍不止,可是报名争夺药品经营许可证的商家不但不减少,反而是大大增加,今年足足有六百多家参与夺标。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许多不符合条件的大药房被取缔,这些被取缔的大药房老板整改之后,卷土重来,因为医疗业一向以暴利著称,他们那里会轻易放弃这一行。 现在药监局遴选过后,去除了不合格标准的夺标文件,现如今还剩下五十多个商家通过资格审查,参与夺标,只等最后的招标答疑会。五十个选出七个。竞争激烈,想要夺标,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可是尽管如此,每个前来的参加夺标的老板们都带着一击必中的心态,互相的言谈之中,充满了自信,似乎今日的药品经营许可证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这些大老板们能够如此自信,当然是心里有底的。现在市委着重狠抓星沙市医疗行业,基本上没人胆敢顶风作案,但是如果他们的招标文件合格,走走后门也没什么问题。 毫无疑问,只怕是这段时间,药监局各大领导的门槛被踏破了。这本是官场常态,难以遏制,秦开泰也不会就此事而大做文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招标大会却是马虎不得,因为,今日专程来此的市长秘书黄承,就是市长顾恺之在招标大会上查了一只眼! 正值市长整顿医疗业的关键时期,徇私舞弊就是自寻死路。所以,不管其他领导收了多少礼,秦开泰现在的标准只有一个:谁的条件最好,名额给谁! 当然,名额给谁,并不是他秦开泰一个人能决定的。因为招标答疑会由专家评审组和监督组,招标委员会三方组成的,昨日经过一天的忙络,大部分投标文件已经进行了资格审核,剩下的就是等下召开统一的答疑,最后,由三方共同投票确定药品经营许可证花落谁家。 他秦开泰是招标委员会组长,副局长邵兵是招标委员会副组长,而市长秘书黄承,担当了监督组组长。相比较药监局的两名大领导而言,黄承这个监督组组长的话分量更足,他可以拍板决定名额给谁,因为他代表的是市长顾恺之。 此刻,一大堆药监局官员围在黄承周围,谈笑之中带着一丝恭维的味道。秦开泰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哂笑,这群领导不愧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拍的马屁高明至极,完全不着痕迹。 说起来,他们的年纪都比黄承大,大多数官员的职称也不比黄承低,尤其是药监局副局长邵兵,此刻在黄承面前点头哈腰的样子,落在秦开泰眼中,着实是滑稽可笑。 其实,邵兵在黄承面前放低姿态,自有原因。 第一点,现在市长顾恺之把目光转向星沙市医疗行业,谁都想在市长秘书黄承面前露一把脸,邵兵也不例外,好让黄承在市长面前提点一下,如果他能够挤掉秦开泰,得到顾恺之的信任,担当起整顿星沙市医疗业的大任,这对他的仕途大大的有利。 第二点,邵兵也有几个熟络的人参加今天的招标大会,他当然得全力保他的人夺标,可是黄承有最终的拍板权,现在讨好他,到时候投票的时候,如果黄承与他站在同一战线,那就后顾无忧了。 邵兵这么做并不算违规,因为想要夺标,自身的招标文件是否符合标准是先决条件,如果这一点达不到,一切空谈,他也没勇气答应。只有达到了这一点,才是关系人情,这只是是助推力,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挑战市长顾恺之。但是,如果这二者都能达到,夺标拿下药品许可证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在肖清眼里,她拿下药品许可证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肖清没有从医经验,也没有医师资格证,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医生可以请,她只需做老板收钱管账即可。她门面地段又是最好的,呈递上去的招标文件给药监局副局长邵兵过目了一遍,也没有问题。至于后台,邵兵是她的大学同学,亲口承诺了全力给她争取名额,所以,她现在后枕无忧。 肖清和其他来参加招标会的商人谈笑说话的档口,心里却计较着这些事情,她目光一转,看到老同学邵兵正陪着一名青年经过,谈笑声中带着一丝讨好的味道,隐隐还能听到邵兵称呼青年为黄秘书,心下不禁有些渍渍称奇,这青年三十岁上下,年纪不大,可在场的众位领导基本上围绕着他转,似乎是市里的大官。 肖清心想这青年应该是今天招标大会的主角了,她这么一琢磨,想上去打个招呼,让邵兵把这青年介绍认识一下,可又有点犹豫,正值招标大会的关键时期,这么做似乎有点敏感。 肖清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重新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不禁想起谢小芬拒绝跟她搭伙的事情,鼻子里哼了一声。 之前她想和谢小芬搭伙开药店,一是开药店有暴利。医疗行业一向是一本万利的行业,不过入门的门槛极高,拿个药品经营许可证都得拼了命的争夺,可一旦跨过这一道门槛,赚钱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二则,谢小芬是经验丰富的老护士,又有医师证。两人搭伙,一个管账,一个管开药,本来是完美互补,可谢小芬出尔反尔,拒绝跟她搭伙,铁了心单干,这让她心里淤积了一口恶气,实在是难以忍受,那么,她就让的药店开不起来。 她已经把谢小芬的门面问题,通过药监局副局长邵兵,传达给招标大会的监督组,今天,谢小芬是铁定拿不到药品经营许可证了。这一次谢小芬拿不到药品许可证,就得再等一年重新参加招标,可是她等得起吗? 这么一想,肖清涂抹着大红色唇膏的嘴角上,难掩得意之色。随即起身,目光一转,在大厅里四下寻找谢小芬的身影,只是找了半天,她也没有看着谢小芬的人影,应该还没有到。 肖清抬手看了眼手表,九点五十五,距离招标大会还有不到五分钟,她心下暗想:“今天谢小芬是知道自己的门面出了问题,知道拿不到药品经营许可证,不敢来了吧。” 肖清涂了老厚一层粉底的脸上满是哂笑,心想谢小芬倒是很有些自知之明。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阵骚动错愕声,打断了肖清在心里对谢小芬的嘲笑。她不明所以,抬起头,不禁一愣,只见酒店外面,谢小芬一家三口脸带平静笑容,穿过回廊,慢慢地步入了会场。 苏信一家的出现,这并不能引起在场众人的骚动或是惊奇,也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甚至是在场八分之九十的人不认识这一家三口是谁,真正出乎众人意料的是—— 市长秘书黄承突然喊了一声:“老苏!” 话落,黄承离开众位领导的包围圈,大步朝门口走去,而一群官员一愣之后,以为来了什么重要人物,忙不迭地跟在黄承身后。因而给众位投标人造成一个假象,这一众官员全部出动,迎接苏信一家人。 就在大门口,市长秘书黄承脸带笑意,伸手和苏柄言握在一起,笑哈哈地道:“老苏,说起来,我们有大半年没见哟……”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 _Η _U_ 九_⑨_ ._ ℃_ o _Μ 这副场景,落在众人眼里,实在是扎眼无比! 肖清更是惊呆,不可置信! 肖清眯了下眼睛,再次看过去,苏柄言正与那名黄秘书相谈甚欢,而谢小芬素雅的脸上,没有她之前想象的忧虑,反倒是带着淡淡微笑。 肖清心口一揪,很奇怪的,此刻她从谢小芬身上,看到了一种自信,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一种胜券在握、必拿药品经营许可证的自信! 第367章 我深信不疑 在里津市时,苏柄言和黄承可谓是同属一门,被认作顾恺之派系,两人关系自然极好,只是三年过去,物是人非,早不复往昔。苏柄言渐渐远离政坛,致力于搞环境科研;而黄承年纪轻轻,三十岁不到,已经坐到了省城星沙市市长秘书的位置,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不可限量! 尽管两人的差距越拉越大,黄承也不会因此而奚落苏柄言,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能够坐上星沙市市长秘书的位置,苏信居功至伟。 黄承佩服苏柄言的坚持,如果不是苏柄言坐镇三十六湾矿区,以一己之力抗衡那些身家千万的矿老板,那块地儿只怕是更加的乌烟瘴气,一片狼藉。 事实上,眼下的三十六湾矿区和黄承所想的一样,苏柄言离开三十六湾的短短半年时间里,三十六湾矿区已经连续爆发多起矿难,水资源大面积枯竭,上万亩耕地全部被重金属污染,周围别说住人,连头畜生也找不到,当地居民迁徙,市政府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三十六湾矿区不计后果的开采,生态平衡遭到严重破坏而引发的。 所以说,当初在三十六湾矿区,苏柄言的坚持是不是愚不可及,自有人知;把苏柄言这个省内乃至全国,数一数二的治理重金属水污染专家调离三十六湾矿区,是对是错,自有人知。 黄承也佩服苏信的聪明和勇气,当初里津市爆发贪污窝案,顾恺之被双规,如果不是苏信最后的力挽狂澜,不惜性命揭露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内幕,顾恺之根本不可能反败为胜,也就没有他黄承的今日! 黄承来到星沙市就任市长秘书以来,碍于公务繁忙,很长的一段时间没见过苏柄言一家。今天,他见苏柄言一家过来,实在是情难自禁,便上去相谈一番,并无其他的意思,不过限于场合,他和苏柄言并没有太多的交流,仅仅是像平时相见时,笑着说了几句稀疏平常的话语,相约改天一起喝酒,可是落在众人眼里,味道大不一样。 这市长秘书黄承自始至终,都没有搭理过谁,即便是面对药监局众领导的讨好,也只是很客套地虚以为蛇,像现在这样,拉着对方的手相谈甚欢,实在是扎眼的很。 众人的情绪变化落在黄承的眼里,他并不以为意,忽然笑道:“老苏,你今天是来参加招标大会,想必是胜券在握,不过到时候,专家组的意见才能决定你能不能夺标。”顿了一顿,又转头看向众领导,意有所指地道:“各位领导都在,个人意见、决不能凌驾众人意见之上!” 黄承早已知道苏柄言夫妇来参加招标会的目的,但他明知故问,不过是想给大家吃一个定心丸,告诉在场的人,他绝不会因为跟苏柄言关系好,就徇私枉法,保苏柄言夫妇拿到名额。同样,他也是警告在场的领导,今天最好是别徇私舞弊! 果不其然,众人听到黄承的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要是黄秘书表了态,那么就用不着担心了,而且黄秘书说的也对,今天谁能够夺标,是要投票产生的,个人意见不能凌驾众人意见之上。 一边的肖清亦是心口一松,随即嗤笑,她见此刻苏柄言夫妇依然带着一副平静笑容,不知道他们那来的自信,但她知道谢小芬的门面有问题,那么谢小芬是百分之一百不可能夺标的,就算这个黄秘书跟苏柄言关系很好,可现在黄秘书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相信黄秘书会包庇谢小芬。 这么想着,肖清倒是满不在乎,反而起身想跟谢小芬打声招呼,却见苏信一家人根本就没有瞧她一眼,不禁冷哼了一声,重新做回椅子上。 黄承又是和苏柄言说了几句话,旁边的领导提醒他到了招标答疑的环节,便转身离开。顿时,苏信一家三口再无目光关注,这倒是让苏柄言夫妇松了一口气,他们找到标牌位置坐下。 时间一到,进入了招标大会的答疑环节。其实看过招标文件之后,具体的人选各位领导已经心里有数,这个答疑环节,更多的是让投标人对于投标书的一些漏洞的补充。 秦开泰和黄承在台上商讨了一番,随即开始向投标者发问。 招标大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专家组多是询问一个关于医疗方面或是商业方面的问题,等到对方回答完毕,若是说的不错,专家组成员会继续追问,如果一般,秦开泰便点头让其坐下,喊出下一名竞标者的名字。 时间过得很快,席间有人欢喜有人雀跃,也有人黯然伤神。等到秦开泰喊到谢小芬的名字的时候,众人目光一扫,却没有看到有人站起来,不禁好奇,肖清目光看着斜对面的谢小芬,见她表情紧张,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嘴角流露出一丝哂笑,心想你谢小芬之前的自信到哪里去了?现在上了大阵仗知道害怕了? 苏柄言皱了下眉头,随即拉了下谢小芬的衣袖,谢小芬才站了起来,此刻所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之前因为苏信多番的鼓励,而刻意装出来的那份自信消失,反倒是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紧张。 苏信见此,握住了老妈的手,轻声道:“老妈,把你想说的说出来。再过一个小时,我就是谢董事长的儿子。对于这点,我深信不疑,你也不能怀疑。” 谢小芬蓦地心头一酸,却见儿子脸带笑意,平稳淡然却坚定无比,她心口暖融融的,再不迟疑,微微仰起头,脸上没有紧张之色,对看着她的众人报以一笑,随即目光落在台上,等待秦开泰以及众专家发问。 秦开泰却一时没有开口发问,因为他见这谢小芬是之前黄承打招呼的那个竞标者,同样怔了一下,其实这个谢小芬的投标书他已经看过,确实不错。 就医疗专业性而言,这个谢小芬曾经是市人民医院的中级干部,又是南召省中医药大学毕业,拥有二十多年的从医经验,在医疗业里,可以说是在场的竞标者当中经验最丰富的一个竞标者,简直无可挑剔。 至于投标书里的商业规划方面,更是极其出彩,报表很详细,资料也很齐全,虽多却不繁杂,简洁扼要地提到她将要开的大药房的优势之处,甚至定下详细的商业规划,两年时间内,要在星沙市铺就连锁大药房的发展大计。 秦开泰却是不知道,这个投标书的商业部分,乃是出自华信公司总经理赵新民之手,应对这场招标会,绰绰有余! 这个投标书几近完美,按说起来,谢小芬毫无疑问的能够夺标成功,那怕今天只有一个名额,也能夺标成功。 但是,秦开泰从副局长邵兵的嘴里,听到过这个谢小芬的门面不符合条件,所租门面只有一个月的期限,这一点,绝对不符合竞标要求。今天谢小芬能够来此,是因为市长秘书黄承强行把此事强压了下去,说等到答疑结束之后,三组领导再决定谢小芬合不合格。 秦开泰的手指敲着桌面,眼下的这个谢小芬有点难以处理,心念急转间,忽然听到一道轻轻的咳嗽声,却是身边市长秘书黄承发出来的。秦开泰敲着桌面的手指骤停,心中已经有了数。 不管怎么说,他不会因为这个竞标者跟黄承关系不同寻常,而马虎了事。 第368章 夺标 秦开泰干咳了一声,道:“谢女士,在你们投标文件正文第10页第18。2条款中,提出将管理信息系统(mis)与决策支持系统(dss)互相结合,应用于一家普通的药房,不觉得过于繁杂吗?” 谢小芬紧绷的心脏一松,这个问题苏信事先猜到会被提问,反复强调过,虽然谢小芬对于苏信的话半懂半不懂,但已经记得滚瓜烂熟,随即道:“这话就要见仁见智了,如果墨守成规,没有足够的野心,其实不采用电脑,用算盘也是可以的,因为这个简单呀。” 谢小芬的话迎来一阵笑声,还别说,这年头,真有药房采用算盘计数。 谢小芬想起儿子苏信的话,继续道:“如今是信息时代,一家药房如果想要发展壮大,甚至是从一家,变成十家百家,必须要顺应时势,而且,在今年上半年,国务院颁发的《药品管理法实施条例》中明确提出,所有的大药房,必须要具有**的计算机管理信息系统,可是,我们中国大陆绝大多数的药房,采用的都是最低级的电子数据处理系统(edps),弊端多多!” 秦开泰下意识地点头,谢小芬说的是实情,edps是管理信息系统发展的初级阶段,只能用于资金结算、报表统计,特点是面向操作层,以单项应用为主,数据资源不能共享,较少涉及管理问题。 只是,在座的竞标者当中,懂得这点的很少,他们年纪比较大,少有懂的互联网的,在加上dss还没有在医疗业大规模普及,知道就更少了。秦开泰才拿出这个问题向谢小芬提问,也是希望在座的学着点。 谢小芬继续说道:“dss作为一个**的系统,与mis结合,可以将数据库处理、和经济管理数学模型的优化计算结合起来,应用于医疗业中,能覆盖企业内药品的购进、储存、销售以及经营和质量控制的全过程。还能全面记录、实施《药品经营质量管理规范》方面的信息,并具有可以实现接受星沙市药品监管部门(机构)监管的条件。所以,现在的医疗业采用这一种结合的操作管理系统,应该是最完美的选择。” 秦开泰又是点头,看着谢小芬的目光多了份赞许,随即转头,看向左侧的一排专家,立马就有一名专家向谢小芬询问起了关于医疗方面的专业问题。 谢小芬作为护士长,又是高等医校毕业,曾在里津市第一人民医院可是中级职称,自是经验丰富,回答的更是流畅,滴水不漏,说的一些医疗专业用语,甚至是让在场的竞标者听不懂。 专家满意的点头,让谢小芬坐下。 众多竞标者看向谢小芬的目光之中,有些刮目相看,也有些眼热,毫无疑问,谢小芬的答辩是在场最好的。肖清却是冷哼了一声,心想谢小芬得意个什么,说得再好,门面不符合条件,也是白搭! 秦开泰又喊出其他竞标者的名字,一一询问,速度很快,等最后一名竞标者答辩完了之后,专家评审组已经出了结果,他们把结果送到监督组和招标委员会过目,三方在名单上写下七个名额,得票率高者夺标成功。 台上的三组领导在低声讨论,台下的气氛紧张起来,悉悉索索,有人对自己的答辩不够满意,满是懊恼;有人一脸笑容,似乎胜券在握。 秦开泰突然咳嗽一声,把目光吸引过来,现在招标结果已经在他的手中了,目光一扫紧张的竞标者,直接道:“第一个夺标成功的,是肖清女士。” 肖清嘴角一笑,她早知道她能够拿到名额,并不意外,可听着身边竞标者略带酸味儿的恭维声,脸上的笑容难掩得意,表情很是趾高气扬,转头又斜了一眼苏信一家人,发现他们依然没看过来,鼻子哼了一声。 秦开泰又报出五个的人名,台下有人雀跃欢呼,有人一脸黑沉,如丧考批,有人出言祝贺夺标成功的人,可话语之中,带着浓浓的酸意。 现在七个名额,秦开泰已经报出了六个名字,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名额。会场的气氛不由地沉寂下去,落针可闻,隐隐可以听到粗重的呼吸声。而得到名额的人一脸轻松的笑意,但也知道此刻不宜说话,还没有得到名额的人个个握紧了拳头,在心里呐喊秦开泰喊出他们的名字。 此时此刻,众多竞标者真的是到了最后的关头,成功或者失败就是一刹那的时候,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药监局局长秦开泰的身上,除了肖清之外,她对于谁得到最后一个名额并不感兴趣,也不知道谁会得到,但是她知道,最后的名额,绝对不会是谢小芬夫妇! 肖清斜看着谢小芬夫妇,发现谢小芬满脸的紧张,不禁嘴角流露出一丝哂笑,等待秦开泰报出名字,然后欣赏谢小芬夫妇心丧若死的表情。 秦开泰见台下竞标者的表情各异,但此刻都屏气凝神,他不在卖关子,目光落在手中的,随即抬头道:“最后一个夺标成功的是,谢小芬女士!” 刷!无数道目光笼罩在苏信一家身上,立马夹杂着羡慕,嫉妒! 苏柄言重重的呼了一口气,黑黑的脸上难掩喜意。 谢小芬却是愣住了,她真的愣住了,她为了开大药房,经历了太多的挫折和困境,几次就要放弃,走到如今的这一步,实在是太难、太难! 此刻,谢小芬听到秦开泰报出她的名字,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抓着苏信胳膊的手下意识地用力,苏信一阵吃痛,可看着老妈突然眼眶发红,几近要喜极而泣,心里暖融融的,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苏信拿出一张餐巾纸递给谢小芬,笑道:“老妈,我终于成了谢董事长的儿子了。” 谢小芬扑哧一笑,尽管眼睛噙着泪,可嘴角的笑容满是幸福。 肖清脸上的冷笑早已凝固,她嘴巴忍不住张开,满目的不可置信! 她以为听错了,心想一定是听错了,不可能谢小芬不可能夺标成功。她目光一转,却见大家都在恭喜苏柄言夫妇,心里一空,又生出一股嫉恨! 肖清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明明已经把谢小芬的门面的问题透露给了药监局的监督组,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此事,如果知道此事,谢小芬是不可能得到药品许可证的! 肖清目光一扫,落在台上的黄承身上,心想一定是这个黄秘书包庇谢小芬,心里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把事情做绝! 肖清立马站了起来,大声质疑道:“秦局长,据我所知,谢小芬家的门面不符合招标标准,市药品监督局(分局)主管主任唐定、以及药监局副局长邵兵负责第三轮选址审定,他们应该知道此事,那么,谢小芬是如何通过资格审查的?” 现场登时响起一阵骚动,肖清的话说的够清楚,既然监督局知道此事,那么就不会有假,谢小芬的门面不符合招标标准,但是谢小芬通过了资格审查,而且夺标成功。原因呼之欲出,就是药监局的领导徇私舞弊! 空气之中多了份焦灼的味道,众多竞标者本来就极为嫉妒夺标成功的人,此刻听说谢小芬走后门拿到药品经营许可证,盯着苏信一家人身上的目光,刺目无比! 秦开泰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因为肖清的一句话,导致局势极为紧张,今天如果谢小芬不能给一个说法,不仅谢小芬会被剥夺药品经营许可证,就连带药监局还会背上徇私舞弊的恶名! 其实,秦开泰早已知道谢小芬的门面不符合标准,不过黄承把这事强压了下来,他也无奈。他下意识地瞥了眼身边的黄承,却发现黄承带平稳笑意。心下疑惑,琢磨了一下,却是摇头,目光望向谢小芬,道:“谢女士,对于肖清女士的质疑,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谢小芬不禁又有些紧张,一波三折,开这个药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现在眼见着要拿到药品经营许可证,却没想到曾经跟她关系不错的肖清跳出来将她推向风尖浪口,这么一想,心下凄然。 苏信却是面色平常,紧紧地握着老妈的手,安慰老妈的情绪。 肖清一直紧紧盯着苏信一家人的表情,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苏柄言夫妇面对她的致命一击,并没有丝毫的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苏柄言起身,对众人报以一笑,目光一转,落在肖清身上,第一次正眼看肖清,平静地道:“肖清女士,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们的门面不符合标准?” 肖清哼了一声,道:“在招标大会开始之前,我听到药监局副局长邵兵提及过此事,可能邵局长公务繁忙,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吧。” 秦开泰目光一转,落在邵兵身上,道:“邵局长,肖清女士的说法对吗?” 邵兵面对秦开泰的询问,却没有急着回答,他先是瞥了眼市长秘书黄承,却发现黄承依然风轻云淡,他的喉咙咕哝了一下,隐隐感觉事情不对劲,道:“这件事情我知道,谢小芬的门面确实是不符合标准,不过之前,负责此事的是主管主任唐定,我没有上心,再加上公务繁忙,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对此,我做出自我检讨。” 邵兵的话说的极为漂亮,他知道黄承要保谢小芬,不敢得罪,不过既然现在肖清把这事掀出来,甚至是说出了他的名字,他不得不说,就把事情又推到唐定身上,刚好,今天唐定没有参加招标大会。 可是他邵兵的确认,让在场的众多竞标者愤怒起来:“这谢小芬不符合招标条件,却夺标成功,这里面百分百有猫腻,各位领导,请给我们一个说法!” 肖清得意的笑了起来,这群竞标者闹得越凶越好。 “安静!不想参加夺标的,现在可以出去!” 秦开泰拍了下桌面,压下大厅里越来越大的骚动,随即目光一转,道:“苏柄言,你还有什么话说的吗?” 秦开泰的这句话,与其说是再问苏柄言,不如说是在请教市长秘书黄承。他早知道谢小芬的门面不符合标准,只是黄承硬要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他没有办法。可是肖清在招标大会上把内幕掀了出来,那么必须要给竞标者一个说法。 秦开泰在等,等黄承开口,给在座的竞标者一个说法! 可是,让秦开泰无奈的是,黄承依然一言不发,似乎根本不关心苏柄言一家的死活,反倒是苏柄言点了下头,大声说道:“我确实还有话说。” 话落,苏柄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合约,在半空摇了摇,看了眼肖清,随即转身面向着药监局一众领导,朗声道:“各位领导,我这里有一份合约,我妻子的门面是否符合药监局的招标标准,你们看了这份合约自然会知道,我只希望各位领导秉公处理,我也相信各位领导会秉公处理!” 肖清眼睛眯了起来,看着那份合同,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第369章 自求多福 在众人古怪的目光下,苏柄言把那封合约递给了秦开泰。 秦开泰不知道苏柄言想要做什么,直接翻开那份合约,目光一扫,眉头一皱,立马把合约合上,抬头大声道:“各位,你们先休息一下,招标会终止,十分钟之后,再继续。” 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很不明白药监局局长古怪的行为。秦开泰转头在黄承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黄承点点头,随即起身,一众领导突然纷纷离席,朝侧面走去。 面对这群领导的奇怪举动,大厅里的骚动声愈发的大了起来,而苏信从秦开泰身上收回目光,落在侧面的肖清身上,见她依然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这份合同是什么,不禁摇头一笑,满是滑稽。 现在肖清这么一闹,导致事情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其实,他老爸呈递上去的那份合约,就是他昨夜从邓大海手中拿到的租赁合同! 今天早上,前来腾龙阁大酒店之前,他已经把事情的前龙后脉全部告知了苏父苏母,当然,他隐去了如何拿到这张租赁合约的过程,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然后安慰他们:有了这份租赁合同,他们就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这便是苏父苏母昨夜还满脸忧虑,今天参加招标大会,却没有太多的担忧的原因。苏信知道到时候他们夺标成功,肖清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把事情掀出来,因此来腾龙阁大酒店的一路上,苏信说了些应对之策。 本来按照苏父苏母的意思,如果今天肖清不跳出来找他们家的麻烦,等到招标大会过去,拿到药品经营许可证,两家人私下解决算了,毕竟在招标大会闹起来伤脸面,对两家人都不好。 苏信心里却不这么想,这有可能吗?肖清处心积虑设计圈套,最终的目的,就是让老妈拿不到药品经营许可证,这场纠纷是不可避免的。 事实也是如此,肖清见他家夺标成功,急不可耐跳出来找他家的麻烦。而且,在药监局,这肖清肯定是有强援的,她绝不可能就此罢休。 苏信其实并不介意,在药监局的招标大会之前,他就已经知晓黄承会来这里,事先已经打过招呼,不说要黄承徇私包庇,只要公正对待就可以。有黄承压阵,他不怕药监局的领导胆敢包庇肖清,黄承虽然只是一个秘书,但他是市长秘书。他来这里,代表的是市长顾恺之! ####### 在腾龙阁的客厅里,药监局一众领导围绕那份租赁合同,激烈的讨论着。其实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黑纸白字,没得多说,只是对于监督组提出的处置,个别领导的意见不一样。 个别领导,当然是副局长邵兵,他认为最后的处分有点过重。 秦开泰没有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邵兵一眼,里面含义万千,看的邵兵张口结舌,陡然冒出一股不祥之感,以为秦开泰发觉了什么,不敢再为肖清狡辩。 秦开泰目光转向,看着站在落地窗前一言不发的市长秘书黄承,心里感叹,在此之前,在座的领导都以为,黄承把谢小芬的门面的问题强行捂住,执意让谢小芬参加招标会,是包庇谢小芬。 现在秦开泰明白了,黄承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包庇谢小芬。如果谢小芬的门面真的出了问题,不符合标准,以黄承这种人,绝不会蠢到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允许谢小芬拿到竞标资格。其实,黄承早已看清局势,他在等,等着肖清跳出来,等着这份租赁合同,如此一来,既可以还谢小芬的公道,也可以证明他的清白! 时也命也,黄承年纪轻轻,却官路亨通,并非全凭运气。秦开泰感叹了一下,咳嗽一声道:“黄秘书,对于大家提议的处理结果,你有什么意见?” 面对秦开泰的询问,黄承只有四个字奉送给各位领导:“秉公处理!” 秦开泰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数,他目光一扫在场十多名领导专家,道:“那我们举手表决吧。”顿了一顿,他率先举起了手,道:“我赞同监督组各位同志的意见。” “我也同意。”黄承笑着举起手来。 其他领导见市长秘书和药监局局长同时举手同意,不禁心思急转,其实,黄承一个人就可以确定最终的处理结果。在他们想来,黄承只不过做了一个让他们表态的姿态,他们若是不识相,那几十年的官场算是白混了。 众领导纷纷追随,举起手来,最后在场十八名领导专家,只剩下邵兵一个人。 黄承目光一转,落在邵兵身上,问道:“邵局长,你不同意吗?” “我同意,我同意。”邵兵被黄承犀利的目光一盯,背脊上冒出冷汗,收人钱财容易,替人消灾很难,不过肖清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又是叹了一声,大势所趋,无可奈何。心想改明儿,就把那几盒冬虫夏草和高档烟酒送还给肖清。 现在,肖清就自求多福吧! ######## 招标大会现场,竞标者们吵吵嚷嚷,讨论的无非是苏柄言给秦开泰的那份合同是什么。竟然有如此之大的效果,让药监局的所有领导纷纷离席,私下去讨论。 很多人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情,但他们坚信苏柄言走了后门,看着苏信一家的目光很是不善,坐在苏信一家旁边的竞标者倒还好点,询问起了苏柄言。苏柄言却是报以一笑,并不多言,只是说:“到时候你们就清楚了。” 苏柄言这么说,却没有打消众人的好奇,反而是激起了他们更浓厚的兴趣。这世上永远不乏看热闹的人,而且,如果苏信家拿不到药品许可证,他们便多了一个名额。这么一想,目光落在刚才就苏信家夺标成功提出质疑的肖清身上。 肖清也不知道苏柄言递交上去的合同是什么,只是那份合同看着有点眼熟,却记不得在那里见过。她还沉得住气,谢小芬的门面明明不符合招标跳纤,她就不信药监局的领导胆敢包庇谢小芬。 肖清斜了面色有些紧张的谢小芬一眼,心下冷笑。 这时,药监局三组领导从侧面出现,现场的吵闹声才稍稍敛去。 药监局局长秦开泰坐在席上,抬起头来,干咳了一声,目光却是落在肖清身上。肖清被秦开泰这么盯着看,眉头一皱,心里略有不安。 秦开泰道:“肖女士,你看看这份租赁合同。” 立马有工作人员将那份合约递到肖清面前。 肖清下意识地抬头瞥了眼邵兵,发现他在不停地摇头,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祥之感,不再多想,低头朝那份合同看去,随即瞳孔暴涨,身子一摇,差点当场栽下去!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份合同,竟然是她和邓大海签订的租赁合同! 第370章 定音 招标大会的现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肖清的身上。 肖清神色数变,目光略有呆滞,看着那张有她亲笔签名的租赁合同,身躯晃了一晃,脑子一片空白,随即冒出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完了,这次完了,只是,怎么会这样?这份租赁合同如何落在苏柄言手中的?” 租赁合同一共两份,她一份,邓大海一份,她的那一份自然在她手中,绝不可能落入苏柄言的手中。也就是说,苏柄言的这一份是邓大海的。 肖清的心里本是焦虑无比,想到此事,又满是愤怒,怒不可揭,心想一定是邓大海从谢小芬夫妇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再次反水,把她给卖了。 只能这么解释,也只有这一个解释! “竞标人肖女士,这份租赁合约是你的吗?” 秦开泰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肖清的思索。她猛地仰起头,面色数变,黑纸白字,又亲手签了名字,无可辩驳,饶是她嘴尖齿利,此刻被抓到痛处,一时语噎,半晌才道:“不,不是我的……”随即又想,现在黑纸白字写得明明白白,在这点上狡辩不了,又断断续续地道:“是,是我的,可,可是……” “可是什么?”秦开泰的声音里多了份严厉。 肖清被秦开泰这么一喝,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不是她不想说,而是黑纸白字,她无法狡辩! 秦开泰哼了一声:“肖女士,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秦开泰见此,面无表情地道:“肖女士,经过招标大会监督组的共同商讨,药监局决定收回你的药品许可证,监督组不同意你的筹建药房计划,并且永久禁止你参加星沙市药监局的招标大会。明日,工作人员会把《不予行政许可决定书》送给你。” 台下顿时哗然,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面色煞白的肖清身上,里面夹杂着疑惑,他们不明白,肖清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得到如此严厉的处置。先不说秦开泰剥夺了肖清到手的药品经营许可证,更严重的是,肖清以后连审查资格都没有,总而言之,在星沙市,肖清再也不可能开大药房。 肖清面色煞白,大声辩驳道:“秦局长,你们的处置未免太过严重,我不服,就算是这份租赁合同是我的,算是谢小芬家的门面符合标准,你可以把药品经营许可证给她,但是一码归一码,我的投标书以及答辩都符合标准,而且是在场最好的,你们凭什么剥夺我的药品经营许可证?秦局长,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这个还需要我解释吗?” 秦开泰反问了一句,随即道:“肖清女士,监督组以及专家组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是因为你为了打击竞争对手谢小芬女士,采取卑劣手段,侵占谢小芬女士的面门。更令人不齿的是,你收买门面主人邓大海,在招标大会前夜,让邓大海将谢小芬女士的门面收回,导致谢女士的《药品零售企业实际量度回执》不符合今日的招标要求,从而让谢女士拿不到药品经营许可证。 秦开泰顿了一顿,语气渐渐严厉起来:“对,你的投标书是符合标准,也算很不错,但是,你这种做法,实在是恶劣无比,若是姑息,长此以往,星沙市医疗行业岂不是彻底乱了套!” 台下众人哗然,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目光或是留在轻声叹气的谢小芬身上,心想:“幸好这个秦开泰秉公处理,否则这谢小芬只怕是拿不到药品经营许可证咯。” 不过,此刻在场竞标者的人,目光大多停留在面色发白的肖清身上,多有鄙夷和幸灾乐祸。大厅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肖清这女人够毒的,为了打击竞争对手,争夺药品经营许可证,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肖清的脸色一会儿发青,一会儿赤红,众人奚落她的话落在她的耳朵里,真是刺耳无比,脑子却还在急转,她不死心,想要找补救的方法,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台上的邵兵身上,却是发现邵兵正低头拿着水性笔在写着什么,根本不打算不管她的死活。 肖清不由地勃然大怒,随即又是心下冷笑,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别怪她撕破脸皮,把所有的事情掀出来,大声道:“秦局长,我不服,这些竞标者一个个口口声声说秉公处理,你也说我的做法恶劣无比,可是,夺标成功的七个竞标者,谁敢说都符合标准,并且,都没有走后门!” 邵兵面色一沉,心想这女人真是没脑子,这个时候说这种蠢话,牵扯出一些不相干的东西。他沉声道:“肖女士,我提醒你一句,这里是招标大会,注意你的言辞,招标大会经过层层审核,公平公正。” 秦开泰深深地看了眼邵兵,心里冷哼了一声,随即目光落在肖清身上,淡淡道:“肖清,你享有依法申请行政复议,或者提起行政诉讼的权利。” 秦开泰顿了一顿,又意有所指地说道:“所以,你若是对三组领导的共同决议存在质疑,或是对在场某个领导存在意见,我建议你,现在去法院对药监局的领导提出行政诉讼,不过,这里是招标大会,请你不要在此咆哮,影响招标进程!” 这一句话,让邵兵脸色彻底沉了下去:“这秦开泰够狠!” 黄承眼睛突然眯了一下,随即咳嗽了一声,对台上的众位领导说了声:“我去上个厕所,你们继续。” 说罢,黄承起身离席,身影消失在大厅侧门口。 在场的领导都心里纳闷了,正值招标大会的关键时期,黄秘书去上什么厕所?等下纠缠不清,还需要他一锤定音呢,不过要说起来,今天黄秘书的举动有太多怪异的地方。 秦开泰目光一转,落在门口的安保人员身上,大声道:“把肖清女士请出招标大厅!” “秦局长英明,把这女人轰出去!” 台下的应和声不绝,全是奚落肖清的声音。这群人痛打落水狗,并非真的有多么憎恶肖清,也非心存正义之感。人的心思很复杂,但终究逃脱不了“利益”二字。 药品经营许可证只有七个,都已经花落人家,可在场的的竞标人,百分之九十都没有拿到药品经营权。其中肖清得到了药品经营许可证,现在被三组领导收回,等于空出了一个。如此一来,他们可以争夺这个药品进行许可证,虽说竞标者太多,希望渺茫,但有希望。 此刻,竞标人见肖清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自然乐意痛打落水狗,纷纷出言要把这肖清轰出招标大厅。 四名人高马大的安保人员立马走了过去,就要“请”肖清出去。 肖清身子发抖,面色更是凄惨,官官相护,现在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但她会让邵兵付出代价,让邵兵吞了她的钱全部吐出来,但现在在闹下去,只怕钱全部打了水漂,自己也招上麻烦。 只是,此时此刻,无数道鄙夷的目光射在她的身上,犹如针扎,她这辈子也没有受到过这般羞辱,再也没有脸留在这里,也不想留在这里! 肖清临走之前,忍不住地,看了眼此刻面色平静的谢小芬,而那个兔崽子苏信甚至是嘴角带笑,举起两根手指头,对她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肖清心里愈发的羞怒,推开安保人员,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失魂落魄,跌跌撞撞朝大厅跑去。 苏母谢小芬看着肖清狼狈的样子,心下唏嘘,有些于心不忍。 两家人毕竟同一个单位小区,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药监局领导的决定,等于宣判了他们两家的关系彻底决裂。以后在环科院,只怕是肖清的丈夫周作东对她丈夫苏柄言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不过,自作孽不可活。肖清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秦开泰把肖清轰出去之后,咳嗽了一声,宣布招标大会继续进行。 肖清气急败坏的走出腾龙阁大酒店,一脸怒火,烦躁的脑子里只有两个想法,一是找邓大海算账,这个邓大海,真是个见钱眼开,风吹两边倒的畜生,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卖了,让她到手的药品经营权打了水漂,而且在招标大会出了这么大的洋相,这口气她不能忍! 另外,就是去邵兵讨个说法,为了拿下药品经营许可证,她不仅给邵兵送了一大堆名贵烟酒,还给了邵兵五万块钱的。邵兵光吃不办事,遇见麻烦只顾自己,得,肖清也不打算去法院告邵兵,毕竟她行贿了对方,她只是难忍这口恶气,要让邵兵把钱全部吐出来。 “肖清女士。”一道声音响起。 肖清刚好走到腾龙阁门口,听见有人喊她,停下脚步,目光一转,只见有两名青年站在门柱下,似乎在等她,已经等了很久。她心里烦躁,声音也是不善:“干嘛?” 两名青年迎了上来,其中一名方脸青年出示了证件,道:“肖女士,我们是市纪委的工作人员,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你询问你,希望你能配合。” 市纪委! 肖清心里一凸,心念急转,这市纪委专管贪赃枉法的贪官,找她干嘛?一定是因为她行贿药监局副局长的事情,才找上她,嘴上却是干笑道:“你,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脸青年深深地看了肖清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两名青年不再多说,直接把肖清带到一辆黑色桑塔纳旁边,拉开后车门,刺目的光线照进去,照出了一个人。 肖清陡然一惊,结结巴巴地道:“黄,黄秘书!” 黄承嘴角带笑,看着面色数变的肖清,道:“肖女士,你好。你之前说,‘夺标成功的七个竞标者,都走了后门。’,这句话我到现在还没理解,耽搁你一点时间,给我解释解释。” 第371章 流光 时间渐走,到了十二月末梢,星沙市的天气愈发的寒冷,圣诞节的那天,2004年的第一场雪终究是预约而至,雪花如斗,铺天盖地,顿时间,星沙市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苏信坐在公交车上,目光落在窗外,一颗颗披上白色新衣的法国梧桐倒退而去,只余丁点绿白相间的残影,一时间怔怔出神。 那天的药监局招标大会几经波折,最后还是完满落幕,老妈终究是拿到了药品经营许可证。他们一家离开腾龙阁大酒店之后,又起了一些变故。 当时,竞标者都已经被清场,只余众药监局领导,得到消息的人极少,因此没有引发出更大的波澜,苏信也是从黄承嘴中得知了一点东西,药监局副局长邵兵还没出门就被扣了,除此之外,还有三名药监局领导被纪委带走。 苏信事后一想,很明显,此事极有可能是顾恺之暗中吩咐的! 市长顾恺之如今在重点整顿星沙市的医疗业,攘外先安内,想要整顿星沙市医疗业,那么就先要把医疗部门的一群蛀虫挖出来,才能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所以,顾恺之手中的屠刀对准了药监局的贪官。 那天黄承前往腾龙阁,并非是为他家撑场,是为了主持药监局的招标大会。但脑子发热的肖清丧失了理智,说出一些敏感的话,虽说她的话只是质疑,完全没有涉及到那一个人。但混官场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黄承从肖清的话中,找到了突破口,找到了肃清药监局内部的贪官污吏的突破口! 药监局副局长邵兵一定是收受了大量的钱财,据说,七个夺标成功的竞标者,包括肖清在内,一日之内,有四个被取消资格。还有大量竞标者,被永久禁止申请药品经营许可证权利。显然,这些人都跟邵兵有关联。 苏信心下感叹,姜还是老的辣。顾恺之又一次借他手的手,达到了目的。不过,这些官场大事并非他关心的问题,而且可惜的是,肖清只是受到几个月的拘禁,没有刑事责任。 按照行贿罪的量刑标准,在被诉前,行贿者主动交待,并有重大立功表现,不追究刑事责任。肖清一定是把邵兵的老底全部掀了出来,才拖过此劫。苏信这么一想,不禁摇了下头,他并不想赶尽杀绝,肖清这女人现在挺造孽,不过也是自作自受,活该。 苏信收回目光,又想起老妈的门面问题,其实,他家拿到药品经营许可证的次日,老妈就向药监局提出更换门面,她的新门面依然在新马道广场,相比于之前邓大海的那家门面,大了几十平米,各个方面都是极好。秦开泰经过考虑,同意了谢小芬的请求。 开一家药店的手续繁杂无比,不过现在度过了最难的一关,如愿拿到药品经营许可证,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的多,首先,便是要选择加盟那一家药房连锁店,苏信向老妈推荐了同仁堂。 同仁堂作为百年老字号的大药房,在国内外医药市场上享有盛名,也一直雄踞中国连锁大药房知名度榜首,无论是名气和底蕴,都非一般的药店所能比拟的。 当然,同仁堂虽好,加盟费却是极贵,十八万元。这18。7万元包括品牌使用费7万元、加盟费6万元、保证金4万元和软件使用费1。7万元。不过家里的启动资金充裕,这并不是问题。 老妈赞同了苏信的观点,向同仁堂总部综合办公室主任发了申请函,经过同仁堂的批复,通过了第一轮审核,接下来,老妈要前往北京同仁堂总部接受一段时间培训,内容包括法律和企业文化培训、药品特色培训、对药品管理法知识的培训和考核,以及上岗培训等等。 不过,如今已到了2004年年末,春节渐近,同仁堂新下一期的药理培训在春节过后,刚好老妈又忙着大药房的装修,因而决定明年春节过后,再北上北京。 “新马道站已经到站。”这时,司机的声音打断了苏信的思绪。 苏信离开位置走下公交车,一阵寒风吹来,他裹了裹黑色棉衣,掸落粘在黑色棉衣上的冰屑,眯眼看了下天空,雪花纷纷扬扬,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暖色的光泽,如梦如幻。 苏信微呼了一口气,独自穿过银装素裹的新马道广场,来到自家店面里,三四个工人正在门面里装修,而老妈谢小芬也在帮忙,见苏信来了,不禁埋怨道:“这么冷的天气,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跑这儿干嘛?” 苏信笑道:”天气冷,更需要锻炼锻炼嘛。” 苏信今天来这里是打下手的,和谢小芬说来几句话,然后撸起胳膊帮忙,不由分说,给老师傅们打下手。一直忙碌到六点多,才收工。 冬天的夜晚来到早,等到几个工人离开后,天色已经漆黑一片,街灯亮起,洒在纷飞的冰雪中,散发出橙色光泽,犹若萤火虫般漫天飞舞。谢小芬锁了卷闸门,搂着苏信的肩膀,笑眯眯说道:“儿子,今天是圣诞节,咱们娘俩在外面吃大餐吧,你想吃什么?” 苏信却是一怔,若不是老妈说起,他倒是忘记了今天是圣诞节。其实他对于什么节日并不关注,更何况这种外国节日,随口应道:“我们吃徐记的涮火锅吧。” “咻!咻!咻!”这时,一连串尖锐的鸣笛声响起。 苏信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新马道广场上方,漆黑一片的夜空里,陡然炸响,只见烟花绽放,星星点点的火花布满苍穹,天地亮了一刹那,映照的银装素裹的雪夜美轮美奂。 下一刻,天空又归于沉寂,可是紧接着,“咻咻咻……”无数道鸣笛声再次响起,无数道花火冲向漆黑的夜空,绽放出一条条美轮美奂的流光,宛若流星,璀璨无比。 苏信看的怔怔出神,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去年的圣诞节,他带着安然回家,和妈妈一起吃火锅,一起逛街,一起看烟花……此情此景,何曾相似,只是安然不在,再美丽的风景又有何用?只能徒增烦恼罢了。 苏信心里愈发的失落,瘦削的脸庞满是落寞。 谢小芬看出了儿子的心思,知子莫若母,她知道儿子喜欢安然那个小丫头,当然也清楚,当初苏信一心留在里津市,亦是为了安然,心下一叹,摸了摸苏信的头发,笑着说道:“儿子,想小然了?” 苏信一怔,随即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在他面前,老妈一向从不忌讳感情方面的问题,尤其是随着他的年龄渐长,更是如此。苏信也不想隐瞒老妈,让她知道也好,点了点头:“嗯。” 谢小芬微微一笑,搂着苏信的肩膀道:“要不,等小然放寒假了,我打电话喊小然来星沙市过年吧?” 苏信又是一怔,心里哭笑不得,嘴上道:“老妈,您真英明神武呀。” 第372章 冰雪玫瑰(一) 王府井步行街。 秦可倾站在goelia(歌莉娅。著名女性服装品牌)专卖店里面,大而明亮的眸子透过玻璃,落在门外的街道上,人潮汹涌,星星点点的雪花,在半空中飘零着飒爽。 一时间,她怔怔出神。 “妹妹,你给我看看,这件衣服好不好?”这时,一个女孩从换衣间里走了出来,站在秦可倾面前,神色略有紧张,嘴角紧紧抿着。 秦可倾反头看去,怔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奇。 她眼前的女孩,身着一件黑丝纺纱百褶裙,裸露出漂亮的锁骨,以及两条修长的美腿,莹白的脖颈上带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绿色项链,披肩的秀发斜插着一朵紫色纱织花朵,女孩的五官与秦可倾有三分相像,只是比她略略高一点,身材稍稍丰腴一点。 这个女孩的名字,叫做——陌水水! 秦可倾看着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陌水水,莹白的脸蛋上露出微微笑意,望着陌水水的手臂,由衷地说道:“姐,你穿上这件衣服真漂亮。” 陌水水脸蛋一红,低头看了下脚,从来没有人夸过她漂亮,即使是自己的妹妹秦可倾也一样,虽然她知道妹妹从来不夸她漂亮,只是因为不想让她更加的自惭形秽。她站在妹妹身边,永远是白天鹅旁边的丑小鸭。 陌水水迟疑着问道:“真,真的吗?”问完,她不禁又有些脸红。 秦可倾抿嘴笑了声,重重地点头道:“真的呢,我都要嫉妒了。” 其实,秦可倾被公然为江川中学的校花,基因遗传,她的姐姐陌水水也差不到那里去,而且陌水水的妈妈又是美女,只是陌水水小的时候太爱吃,长得胖罢了。但是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在元旦晚会上表演节目,还是什么的,陌水水狠下心来,最近在拼命的减肥,每天只吃水果喝粥,每天早早起床跑步锻炼,佐助针灸和食疗的方法,拼命的减肥。 功夫不负有心人,短短一个多月,陌水水已经减了三十多斤,现在体重一百三十多斤,再加上人又高,足有一米七,这个体重虽然还是略有超标,但已经不能用胖来形容她,应该是丰腴、高挑。 就在前两日,秦可倾陪着陌水水,去美莱美容医院,把脸上的雀斑去掉了,随后摘掉眼镜,配了隐形眼镜,剪发美容,全新改造。相比以前的陌水水,实在是好上太多太多,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可以说是换了一个人。 秦可倾看着全身上下焕然一新的姐姐,心里生出一股浓浓的欢喜,在歌莉娅专卖店里,不厌其烦地给陌水水挑选衣服。 几经挑选,陌水水买好了衣服,随后又换上江川中学的校服,带着眼镜,头发扎起,恢复了学生的模样,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但如今陌水水的长相姣好、身材恢复窈窕,宽松的校服已不能遮掩她的美丽。不过,她虽有爱美之心,但她本不是一个喜欢炫耀的女孩,亦没有什么攀比之心。这次拉着妹妹秦可倾,一起来王府井来步行街挑选衣服,是因为马上就到元旦节了,江川中学要举行元旦晚会,而她要表演一个节目。 寒风凛冽,鹅毛大雪在半空中轻舞飘扬,两姐妹走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不时有行人反头相看,也不知道,他们看得是秦可倾还是陌水水。但是在陌水水想来,行人都在看自己的妹妹。这本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当自己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妹,那么就必须得承受这些,习惯去做红花旁边的一族绿叶。 此刻陌水水心里还惦记着的是另一件事情,却又不大好意思,纠结了好久,才期期艾艾地对妹妹秦可倾道:“妹妹,我想买一个东西。” 秦可倾一怔,问道:“买什么?” 陌水水道:“送给别人的礼物。” 秦可倾心里隐隐想到了什么,问道:“姐,你买礼物送给谁,买什么礼物?” 陌水水的脸上红了一下,欲言又止,白皙的手指搅在一起,半晌才道:“我,我也不知道买什么。” 秦可倾看着陌水水,一时无话,许久之后,最后摇摇头,道:“姐,买一块手表怎么样?” “好……好。”陌水水知道被妹妹看穿心思,脸色更红,脚尖在雪地上画来画去,掩饰心中的不安。 秦可倾见此,心下一叹,拉着陌水水的手,直接朝欧米茄手表专卖店走去。 来到欧米茄手表专门店,秦可倾拉着表姐陌水水来到柜台前,看着柜台上琳琅满目、闪烁着银光的男士手表,问道:“姐,你喜欢那一款?” 陌水水有点手足无措,期期艾艾道:“我也不知道。” 秦可倾心想自家表姐中毒太深,没救了,不愿意让表姐失望,说道:“就我认识的苏信,不太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平时为人处事也挺低调,穿着打扮也喜欢简单直接的衣服,就买个金属质感强一点的欧式男士手表吧。” 陌水水被妹妹说的脸红,秦可倾却是伸出手指,指了指一块自动机械男士手表,欧米茄·蝶飞系列3,瑞士机芯,黑色表盘,罗马刻度,25钻耐用高精机芯,很有层次感和立体质感,价格也是极贵,标价2598。 秦可倾眼睛不眨一下,让导购拿出来,包装好,直接刷卡付了帐,把手表放在陌水水的手中,拉着姐姐离开欧米茄专卖店。 出了专卖店,两姐妹一时无话,各自想着心思,秦可倾忽然问道:“姐姐,你干嘛想着要送苏信礼物?” 陌水水红着脸道:“元旦,元旦……是苏信的生日。” 秦可倾一怔,问道:“那他有邀请你参加他的生日聚会吗?” 陌水水一愣,不答反问道:“妹妹,这个重要么?”照她想来,送礼物是她心甘情愿,与苏信请不请她参加生日聚会有何关系,更何况,最近十多天,她很少去教室上课,没有遇见苏信。一方面,是想给苏信一个惊喜,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在彩排节目,其实现在高三已经没有课了,都是复习加考试,她都是把试卷带回家里去做。 秦可倾摇了摇头,道:“当然重要,他邀请了你,至少在他的心里,还把你当做成一个好朋友。我知道你最近没有见过苏信,他打个电话给你总行吧?可如果他过生日,都不邀请你,你还给他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这……” 后面的话,秦可倾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见表姐的脸色不大好看,心里黯然,好看的眉头皱着,表姐天天回到家里,讲苏信怎么样怎么样,苏信怎么怎么好,似乎在表姐的生活里,整个地球都围绕苏信在旋转。可就算是苏信再怎么好,再怎么优秀,落红有情流水无意,又有何用? 秦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表姐以前也减肥,但是一直坚持不下来,刚刚减下去一点,又马上反弹,这一次她能够坚持下来,她每天跑步锻炼,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苏信! 表姐为苏信付出了那么多,苏信根本就没有在意过。秦可倾倒是不会说苏信人品不好,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学校很多男生喜欢她,她照样不留余地的拒绝。只是认为表姐没必要这么傻,最后伤的是自己。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秦可倾看得到的,表姐陌水水看不到,表姐看得到,也会假装看不到。只是,她不想让表姐再这样子下去,表姐中毒太深,一厢情愿到头来伤的只是自己。 秦可倾深深叹了口气,道:“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陌水水道:“明白什么?” 秦可倾仰头看着前面的雪地,白皙修长的手指握成拳头,似乎用了好大的勇气,才道:“姐,你知道吗?安然喜欢苏信。” 陌水水的脸色瞬间变白,比漫天飘零的雪花还要白上几分。 妹妹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白,安然喜欢苏信,那么她没有机会,哪怕一丁点的机会也没有。安然喜欢的男生,莫说她,就是连妹妹也抢不过! 陌水水强笑了一声,低头道:“妹妹,这个重要么?在学校里喜欢苏信的女孩子有很多的,安然喜欢也是正常。” “对,不重要。”秦可倾摇了摇头,随即又是一声轻叹。 安然喜欢苏信的事情,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很聪明,但绝不会自作聪明,她看透了所有的事情,但从不说透,若不是陌水水是她的表姐,她更不会这么的费心费力,担忧无比。 此刻,秦可倾看着面色苍白的陌水水,心里也跟着难受,但还是狠下心肠说道:“安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苏信不喜欢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姐,你醒醒吧!这样子下去你会更加的痛苦。” 陌水水的脸色苍白如纸,寒风狂吹,刀刀入肉,入心,冰雪酷冷,却冷不过冰凉的心。其实,这个答案她早已知晓,只不过她从来不曾想过,她宁愿自欺欺人,而妹妹的话,犹如一把尖刀,一刀捅破了她所有的防御,捅得她的心脏鲜血淋漓。 熙来攘往,雪花飘荡,人已憔悴,心已微凉。 秦可倾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陌水水,满目歉然,声音柔和下来道:“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你知道我的,我只希望你好。不是你的,放手吧。” 陌水水摇了摇头,随即目光望向漫天飘零的雪花,尽管脸色苍白,但嘴角上重新露出了一丝微笑,慢慢地道:“妹妹,你这么冰雪聪明,总比别人看得多,看得远,我是比不过你的。但是你知道吗,你就是太聪明了,你太会规避麻烦和危险了,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哪一个男生,所以,你至今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那种感觉。” 秦可倾一怔,却看见姐姐陌水水朝王府井上广场走去,雪花铺地,一片银装素裹,一对对年轻男女在那里或是堆雪人,或是玩闹。嬉笑声不绝于耳,里面夹杂着暖融融的幸福喜悦,似乎要将这漫天的冰雪融化。 陌水水走到半路,忽地停下脚步,反过头,看着愣神的秦可倾,灿然一笑,像是对妹妹说,更像是对自己说:“对,我不漂亮,我比不了安然,苏信也不喜欢我,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有权力追求自己的幸福。喜欢,只是是一个人的事情!” 秦可倾心里酸到了极点,眼泪流了下来。 第373章 冰雪玫瑰(二) 到了年末,苏信的学习更加的紧张,高中三年的课程早已结束,江川中学高三年级组,如今已经在进行第二轮的复习,学生们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兼程,为的,不过是一朝金榜题名。 苏信则是第四轮复习,可以说,高中三年的知识点,基本上已经纳于他的心中,脑子里,他有一种未来全部掌握在他手中的感觉。只要付出努力,无事不可成。他在等待,等待明年春暖花开的时节,然后,单骑独闯万人拼杀的独木桥! 2004年的最后一天,苏信如同以往般,早早的起床,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寒风呼啸而来,犹如刀割,天空乌青色一片,暗光之中,隐隐看见雪花飘零,在半空中泛出点点莹白的色泽。 苏信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五点,摇了摇头,来到书桌前,打开台灯,开始复习功课,时光轻慢,就在笔尖触碰纸张发出的沙沙声中,悄然而逝。 一直到了六点,苏信才合起书本,拧了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目光一转,落在手机上,伸手拿起手机,翻了翻通讯录,看到夏桔梗的名字,手指明显的停顿了一下,随即翻过去,找到安然的电话号码,摁了个拨号键。 并没有出乎苏信的意料,安然这个大懒虫还没醒呢,手机响了半天才接通。不过,他已经习惯这个时候骚扰安然了。 “你天天起这么早干嘛呀?”安然的第一句话,充满了无尽的怒火,若是此刻苏信站在她的面前,绝对已经满头是包了。所以说,距离不仅产生美,还能产生安全感。 苏信的手指甩着水性笔,无耻道:“骚扰你呀,那个啥,小然,这么久没见了,有没有想我?” 安然的声音响起:“嗯,想你了。” 苏信本是随口开个玩笑,却不想安然这么回答,他不敢相信,想从安然的嘴里听到这话,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道:“真的?” 安然不咸不淡地道:“真的,我是想你了。但是,苏大帅哥,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想你,只是想揍你这大笨蛋一顿!” 苏信哭笑不得,道:“你这么暴力,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呀。” 安然反唇相讥道:“对,我嫁不出去,江川中学的美女全部一个个排队等着你去喜欢,那你就喜欢她们好了,我暴力,你别搭理我,别每天死皮赖脸深更半夜打电话给我,说什么想我。” 苏信那个暴汗呀,饶他巧舌如簧,站在里津市一中几千名学生面前依然能够侃侃而谈,可面对安然,面对要么不说话,一说话让人无话可说的安然,他只有三个字可以说:“我错了。” 安然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笨蛋。” “哦,对了。”苏信突然记起一件事情,立马道:“小然,马上要放寒假了,放假之后,我去里津住一段时间,然后你和我回星沙市过年,怎么样?” “哦。”安然应了一声,却没了下文,其实苏信妈妈跟她打过电话的时候,早说过这件事情了,不过呢,她不想告诉苏信,许久才道:“我还要考虑考虑。” “这还需要考虑?太不给面子了吧。”苏信苦笑一声,之后,又说了一些话,多是一些稀疏平常的事情,基本上天天打电话,该说的都说了。不过呢,感情不就是在平平淡淡中,变得牢不可破的吗? 苏信看了下手表,已经到了七点钟,说道:“小然,我要去上学了,挂电话了。天气冷,记得多穿衣服。” 一般情况下,安然懒得搭理苏信,直截了当挂掉电话。她特讨厌苏信婆婆妈妈的样子,她却是不知道,苏信只会对她婆婆妈妈。 但是这一次,安然没有挂电话。安然道:“等一下。” 苏信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安然道:“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 苏信问道:“什么事情?” 安然不耐烦道:“你自己想?” 苏信苦笑道:“难不成是你答应来星沙市过年?” 安然实在是受不了苏信了,真是蠢到极点,忍无可忍,道:“不是这个,笨蛋,你明天过生日!” “哦,我生日啊。”苏信抓了抓头发,他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他记得姥姥姥爷的生日,记得爸妈的生日,也记得夏桔梗和安然的生日,他自己的生日倒是不怎么关心,偶尔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儿,就喊身边的人吃个饭,也不会大动干戈,搞什么生日聚会。 现在安然说出来,苏信的心里涌出一股暖流。至少,安然还记得。可是,他想起安然不在星沙市,想起夏桔梗远在美国,甚至于连他的电话都不愿意接,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高一的生日,他是跟夏桔梗一起过的,高二的生日,他是跟安然一起过的,高三的生日…… 苏信摇了摇头,不愿再多想,想得再多都是自找痛苦。 “苏信,你明天打算怎么过生日?”安然的声音又响起了。 苏信心下一叹,说道:“你不在星沙市,有什么好过的,跟爸妈一起吃餐饭,喊几个同学玩一下就得了。” “那随便你,你爱怎么过就怎么过。”安然顿了一顿,突然说道:“不过,苏信。” 苏信嗯了一声, 安然突然没有说话,沉默下来。 许久过后,她忽然道:“我要送你一个生日礼物,你再不找到我,别怪我再也不理你了!” 话落,安然“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苏信拿着手机呆住了,安然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找到她?她不是在里津市吗?她说送自己一个生日礼物,这个生日礼物就是不理自己? 一时间,苏信心绪翻腾,却一团乱麻,只以为安然在跟她开玩笑,不再多想,放下电话,换衣洗漱,吃过早餐,独自来到学校。 江川中学校园内银装素裹,时断时续的大雪,给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披上了一层白色新衣,苏信的目光尽处,一片冰封,雪盈天空。 明日是元旦节,也是他的十八岁生日,跨过了今天,就是2005年! 江川中学今天有元旦晚会,校园内披红挂绿,好不热闹。不过,再多的热闹,终究要归于沉寂;三千繁华,也是过眼云烟。反倒是此刻,苏信行走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时有男生女孩嬉笑声传来,时有看见一群学生在玩打雪仗,青春张扬,如歌绽放,心生一丝美好的感觉。 苏信来到477班教室,目光一扫,不由地一怔,教室里空空荡荡,只是十多个平时极其刻苦学习的学生,依旧在埋头复习,他不禁纳闷了:“这群家伙干嘛去了?” 苏信一问才知道,江川中学喜迎元旦,学校有活动,校领导大发慈悲,高三年级全部不用上课,但上课期间,不许离开学校,可以在教室自习,可以在学校里散散心。 同学们欢呼雀跃,都玩儿去了,女生们去宿舍玩,找男朋友玩,男生们爬围墙偷跑出去上网,那管学校里的不准离开学校的规定。这么冷的天气,还能留在教室里看书的,不是脑残,就是意志力太强,真正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第374章 冰雪玫瑰(三) 江川中学的八角亭内,穆云琛和秦可倾并肩站在栏杆下,目光落在远方,远方有云,有漫天飘零的雪花,有在酷寒之中依然郁郁葱葱、拔节生长的香樟树。 秦可倾凝视良久,忽然喃喃道:“穆云琛,你知道安然吗?” 穆云琛道:“知道。” 秦可倾问道:“你知道苏信喜欢安然吗?” 穆云琛道:“知道。” 秦可倾问道:“你知道怎么才能让苏信和安然不在一起吗?” 穆云琛道:“知道。” 秦可倾问道:“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 穆云琛嘴角一笑,道:“至少在江川中学,没有。” 秦可倾眸子一转,看着穆云琛那张脸,那张不帅却邪气凛然的脸,沉默良久,才点头道:“对,江川中学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因为你穆云琛不仅仅是南召省军分区首长的儿子,还是集英社的老大!” 穆云琛笑笑,第一次选择以沉默回答秦可倾的问题,他从来不想解释一些早已被盖棺定论的问题,无论对错。他忽然道:“秦可倾,不管我是什么人,我都有必要提醒你一点,你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你了。” 秦可倾淡淡道:“哦,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穆云琛眯眼望向天空,透过层层叠叠的鹅毛大雪,看着苍穹之上的那一轮没有温度的太阳,许久,他摊开手掌心,飘零的雪花落在他的掌心之中,慢慢的融化。他喃喃道:“你应该是雪花,在阳光下绽放,在温暖的手掌心里融化,而不应该落入尘埃,与污水相伴。” 秦可倾红润的嘴角的笑容略带哂笑:“你挺有诗意的,只是你把我比作雪花,谁又是污水呢?” 穆云琛道:“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穆云琛手指一握,雪水顺着手关节泊泊而下,堕入雪地里,瞬间凝结成冰,他道:“你找我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苏信,其实,大家年纪都不小了,不要为了点鸡皮蒜毛的小事情,把江川中学搞得乌烟瘴气,马上高考了,日子能过就好好的过。” 穆云琛顿了一顿,又说道:“更何况,落红有情流水无意,任你秦可倾冰雪聪明,善于把人玩弄于手掌之中,可奈何苏信不喜欢陌水水,一百头骡子都拉不回来。所以,你还是做的雪花,别耍那些阴谋。” 秦可倾深深地看了眼穆云琛,似乎丝毫不介意穆云琛这么形容她,问道:“之前的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穆云琛似乎知道秦可倾说的是哪一个问题,嘴角一笑,甩掉手掌心里的冰水,道:“简单直接点,一枪毙了苏信;复杂一点呢,让安然跟胡边子杰在一起。”顿了一顿,又说道:“其实,你秦可倾早已经这么做了,对吧?” 秦可倾问道:“我怎么做了?” 穆云琛低笑摇头:“安然喜欢苏信的事情,只怕是你已经告诉了胡边子杰。这一次,你甚至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帮助胡边子杰追求到安然。因为只有胡边子杰追求到安然,陌水水和苏信之间才有希望。或者说,你才有希望。” 穆云琛顿了一顿,目光一转,直视着秦可倾的明亮如繁星的眸子,一字字道:“因为,你已经喜欢上了苏信!” 对于穆云琛的话,秦可倾没有反驳,而是深深地看了穆云琛一眼,随即收回目光,良久才摇头道:“都说我聪明,其实,江川中学最聪明的是你——穆云琛。” 穆云琛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滑稽的笑容,道:“过奖,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秦可倾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一次,你帮谁?” 穆云琛眯起眼睛,看着毫无温度的太阳,慢慢地道:“不管我帮谁,苏信都不可能喜欢陌水水。这是事实,就算你秦可倾再怎么聪明,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你已经输了。” 穆云琛收回目光,又落在秦可倾的身上,看着那一张美轮美奂的莹白侧脸,良久才摇头道:“其实你知道这一点的。但是你为什么还这么傻呢?以前的你,看得多,说的少;现在的你,说得多,看得少。你被感情蒙蔽了双眼,你或许可以狡辩,说什么陌水水喜欢苏信,你这么做都是为了陌水水,其实,苏信已经在你心里留下了痕迹。” 话毕,穆云琛嗤笑摇头,双手抱肩,转身离去。 “穆云琛,你给我站住!”秦可倾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地里响起。 穆云琛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什么?” 秦可倾看着穆云琛的背部,白皙修长的五指握成了拳头,一字字道:“穆云琛,你喜欢我,对吗?” 穆云琛极少见的面色一怔,随即略带嘲讽的笑道:“秦可倾,你那来这么大的勇气说这种话?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是可笑,不过,可笑的是你,不是我!”秦可倾盯着穆云琛的肩膀,道:“一年前,姚博文在江川中学校门口羞辱你,你当时把姚博文打得半死,江川中学的学生都以为你打他泄愤,其实不是的,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姚博文在追我,姚博文成了你心里的情敌!” 穆云琛面色一僵,嗤笑一声道:“秦可倾,这不过是你自作聪明的推测而已。” “这是我的推测,但我没有自作聪明。你说我最近说得太多,看得太少。其实不对,我还有很多话没说。” 秦可倾看着穆云琛的背部,眸子一眨不眨,继续道:“就在几个月前,我故意在升旗仪式上,拉着苏信的手,让姚博文恨上苏信。你很聪明,和胡边子杰一样,没有误会我跟苏信的关系,反而以为我这么做的目的,是假借苏信的手除掉姚博文这块狗皮膏药。其实你们也不想想,对于我而言,要甩掉姚博文这块狗皮膏药并没有什么难度,我这么做只是想要试试,你对这件事的反应!”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q i s h u 9 9 . c o m 、q i s h u 6 6 . c o m 、q i s h u 7 7 . c o m 、 q i s h u 9 9 . c C 等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秦可倾顿了一顿,继续道:“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你出手帮助苏信教训姚博文,你明面说你是苏信的朋友。其实,你恨不得把姚博文打得半死。因为,你喜欢我。你要把情敌彻底赶出江川中学!” 穆云琛脸色沉了下去,道:”说完了吗?” “没有!”秦可倾一字一句道:“苏信把姚博文家的奥迪a6撞了,姚博文的家长罕见的没有讨要说法,据我了解,是因为公安厅厅长谭剑锋出面摆平姚博文的家长,谭剑锋为什么出面?并非是苏信的原因,而是你求家里人跟谭剑锋打招呼!” 穆云琛的肩膀抖动了一下,被秦可倾尽收眼底,她道:“你总是反复的提醒我,说我快要喜欢苏信了。其实不是我喜欢苏信,而是你心里在担心,担心我真的喜欢上了苏信!” 嗤地一声!穆云琛点了一支烟,寒风吹拂,香烟夹在两指之间,在微微抖动。 秦可倾见穆云琛不再反驳,一字一句地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喜欢我,或者说,你暗恋我。其实,你穆云琛虽然嚣张无比,在江川中学,或者说在星沙市横着走,但在感情上,你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你很自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敢在我面前表露出丝毫的喜欢我的感情!” 穆云琛陡然呵呵笑了起来,笑声滑稽无比:“你说这么多废话,究竟要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羞辱我吗?那么,你现在成功了!” 秦可倾看着面色渐渐扭曲的穆云琛,摇了摇头,声音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轻叹一声道:“很简单,我要你帮我。” 穆云琛哼了一声道:“你这么聪明,轻而易举看穿所有的内幕,我给你玩得团团转,而且,苏信到现在连安然在江川中学的事情都不知道,更重要的是,现在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就算是苏信拒绝陌水水,至少苏信得不到安然,你胜券在握,用得着我这个小瘪三帮忙吗?” 面对穆云琛满是讽刺的话,秦可倾心下一叹,不欲争辩,有些事情她也是迫不得已,情非所愿,她实在是不忍心看表姐伤心。这一次,她一定要帮表姐陌水水一把,那么,只有牺牲安然了! 秦可倾想起安然,心下不免有些歉疚,随即摇头,硬起心肠道:“首先,你不能把事情告诉苏信,如果苏信不知道今晚的事情也就罢了,如果他知道了,胡边子杰这种人太老实,我不太相信他是苏信的对手。到时候,只有你出手,才能阻止苏信。我只求你帮我这一次,只要成功了……” 秦可倾顿了一顿,她莹白的脸蛋上闪过一丝红晕,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那一句并非心甘情愿说的话:“我,可以跟你在一起!” 穆云琛猛吸了一口烟,来掩饰内心的焦虑,苍白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庞,一时间犹如云山雾罩,不知是何表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点头道:“好,我帮你。” 说完,穆云琛扔掉烟蒂,带着零星火光的烟蒂触碰到冰雪,瞬间泯灭,冒出一丝丝苍白的烟雾。他裹了裹身上的黑色风衣,大步离开,行走在漫天的风雪之中,身影单薄,萧瑟孤单。 秦可倾收回目光,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摊开手掌心,莹白的雪花落在掌心之中,渐渐融化,一股凉意,冷彻心扉。她微一抬头,余光却看见穆云琛忽然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穆云琛直愣愣地伫立在雪地里,从口袋中透出一根烟,吧嗒吧嗒的抽起来,直到烟屁股烫手,才道:“秦可倾,我是喜欢你,但是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你这种女孩在一起。” 那道单薄的身影,逆着风雪,渐渐消失,留给整个世界一片苍白。秦可倾怔怔的站在雪地里,大而明亮的眸子起了一层雾水,滴落两滴晶莹的泪珠,滑过莹白的俏脸,堕入雪地,了无踪迹。 雪花漫天飞卷,凉了一个深冬。 第375章 冰雪玫瑰(四) 安然今天感冒了,一直在寝室里睡觉,睡觉睡的乏了,脑袋有点晕,伸手从枕头下拿出一本书,柔弱无力的阳光从窗户外倾泻进来,洒在书的封面上,露出《出麦田记》几个字样。 安然已经记不清,《出麦田记》这本书看过多少遍。她看得多,不是因为这本书有多么的好看,只是因为喜欢。很多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东西,或者说喜欢上一个人,未必是因为它最好,而是因为它独一无二。 这本《出麦田记》,对于安然而言,就是独一无二! 这时,室友张晴儿推开门,带来一阵冷冽的寒风,她走到安然的床头,笑嘻嘻地道:“小然,快,快起床呀。” 安然道:“什么?” 张晴儿抿嘴吃吃笑道:“胡边子杰在下面等你呢。” “哦。”安然平静地应了一声,里面不带一丝情绪,也没有丝毫下床的迹象,而是翻开《出麦田记》,看了起来。 张晴儿劝道:“胡边子杰听说你感冒了,给你送药和姜汤,现在还站在大雪里等你呢。那么大的雪,人都要冻僵了,小然,你就下去看看胡边子杰嘛,他也是一片好意。” 安然在被窝里翻了一页书,“晴儿,你别管了,既然他想等,那让他站在雪地里等着。” 安然在暖融融的被窝里翻了一页书,对胡边子杰知道她感冒的事情,没有丝毫的感动,或者是疑惑。 胡边子杰想要知道她的事情很简单,稍稍喊她的室友出去吃顿大餐,这群女孩立马举手投降,屁颠屁颠把她的爱好、心情好不好、平时跟谁打电话,诸如此类的全说出来。 安然的寝室一共有四个女孩,三个受过胡边子杰的贿赂,没有贿赂的那个女孩叫安然。所以呢,寝室三个女孩都是胡边子杰的内奸,安然的一举一动全部落在胡边子杰的眼中。这便是安然一感冒,胡边子杰立马就知道、并且跑来送药的原因。 安然对此倒是无所谓,她一向对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而且这些花招她早就看的腻了,除了有点厌烦的感觉,心里不会生出丝毫的波澜。 张晴儿见安然丝毫没有下床的意思,知道劝不动安然,也是无奈,只得放弃。 张晴儿早知安然的性格,也知道安然不喜欢胡边子杰,虽说胡边子杰号称是江川中学的风云人物,名气无人匹敌,长得帅气,篮球也打得好,成绩更是无人可及,全校第一名。很多人甚至是觉得,安然有点儿端架子…… 奈何,别人的冷嘲热讽对安然没有丝毫影响,她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安然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是百般羞辱追求她的男生。在这些男生里面,胡边子杰绝对是最惨的一个,但也是最坚定的一个,从未放弃。 张晴儿叹了一口气,心里确实有点替胡边子杰不值,却也不好说安然,毕竟是室友,关系也不错,她只是让安然好好休息,别再着凉了,然后转身离开宿舍。 安然躺在床上看书,直到再一次翻完《出麦田记》,书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了有一个少年,背后是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他骑在单车上,单脚踩地,白色衬衣搭配黑色七分裤,头发蓬松,刘海遮住半分眉眼,嘴角微微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瘦削的脸颊上带着笑容,阳光正好,灿若繁星。 安然怔怔出神,嘴角微微抿着,最后喃喃自语道:“笨蛋,你知道吗?我有点后悔跟你玩捉迷藏了,因为你太蠢了,比猪还蠢,这么久都找不到我,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再不找到我,你永远也找不到我,我怎么办?” 安然叹了口气,随即微微摇头,合上书本,眯着眼睛朝窗外看了一眼,天空还飘零着雪花,阳光却已经泛起了一丝暖色,斜阳西沉,暮色四合,天要黑了。 安然起身下床,换好了衣服,推开寝室门,狂风呼啸而来,夹杂着如刀冷意,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围巾是棕红色的,不好看,与她所钟爱的黑白色相去甚远,与她此刻身上的黑色斑点大毛衣极为不搭。 但是,她喜欢,她甚至是愿意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带着这块丑陋的围巾,原因很简单,围巾是苏信送给她的。 安然摸着围巾,心脏上涌出一股暖意,嘴角轻轻地抿着,弯成一个月牙的弧度,笑容美轮美奂,灿若繁星,但可惜的是,无人能见。 安然沿着走廊,电梯,一路下楼。 安然走出女生宿舍,来到大门口,却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安然看见了一个少年,少年站在宿舍前面空旷的雪地里,棉衣和头发上,布着一层薄薄的冰雪,可能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少年使劲地在原地跺脚,搓手,抖落身上的雪花,动作略显滑稽。 途经此处的男男女女,都是像看猴子一样看着少年,数不清的目光之中,夹杂着惊奇、疑惑、鄙夷、叹息,不一而足。可是,少年始终没有走到屋檐下躲避漫天风雪。 少年这一站,就是站了大半天。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一句话:“那你让他站在雪地里等着吧。” ######## 时光渐走,在笔尖触碰纸张的沙沙声中,悄然而逝…… 苏信做完最后一道数学题,放下水性笔,拧了下僵硬的脖子,再一抬头,发现整个教室空空荡荡,连一个同学都没有了。 苏信不禁心下苦笑,心想今天学校不要求上课,晚上还有元旦晚会,同学们多半跑去看晚会,或者是玩去吧。不过对于他来说,放假或是上课都是一样,在学习上,他一直按照自己的步调,不急不缓的复习。 对于元旦晚会,他亦无一丝的兴趣。 苏信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合起书本,扔进书包里,起身的时候,却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空落落的座位上,是同桌陌水水的。 苏信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陌水水了,也不知道最近陌水水在干嘛,前段时间,他忙着老妈开同仁堂连锁大药房的事情,并没在意这些,今天,倒是记起了,自己好久没有看见这个胖胖的同桌。 这么一想,苏信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其实,陌水水这女孩还是不错的,成绩好,性格好,除了长得胖点……他知道陌水水对他有好感,但他不可能喜欢陌水水,理由不仅仅是陌水水长得胖,更重要的是因为安然,因为夏桔梗,所以,他不会再自作多情。 苏信摇了摇头,不愿多想,离开教室,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脚步又下意识地停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女孩,迎面而来。 第376章 冰雪玫瑰(五) 寒风激荡,吹起漫天雪花飞舞。 安然静静地站在女生宿舍门口,眸子看着风雪之中的少年,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些怔怔出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室友张晴儿的身影出现在校园林荫道上,她准备回宿舍拿手机,只是走到半路,看着胡边子杰还站在那里,狂风如刀,漫天的风雪飘零,那个少年依旧站在那里,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张晴儿着着实实地愣住了,随即心里又是一叹,有些不忍,胡边子杰这人太好,又太老实,或者说,太傻了。只因为安然的一句话,胡边子杰就站在大雪里,这一站,就是大半天。可奈何,胡边子杰所做的这一切,安然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是藉此羞辱胡边子杰。 张晴儿叹了一口气,想要过去劝劝胡边子杰,再这样子下去,迟早他也要生病。张晴儿动身走了过去,靠近胡边子杰百米左右,她又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到此刻站在女生宿舍门口的安然。 张晴儿怔了一下,嘴角一抿,露出一丝笑意,随即跑过去拉了下胡边子杰的衣袖,抖落片片雪花。 胡边子杰冻得人都有些麻木,思维迟钝,转头见是张晴儿,笑道:“晴儿,什么事情,你不是准备去看元旦晚会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手机落在寝室里,回来拿手机。”张晴儿抿嘴一笑,伸手朝女生宿舍门口指了指,笑道:“不过,现在这个不重要,你看哪里,胡边子杰,功夫不负有心人呀。” 胡边子杰一怔,目光一转,透过层层叠叠的雪花,看着女生宿舍门口下的女孩,身子一震,先是一呆,随即心里跟着涌出一丝暖意。 很多的时候,衡量一件事情值得或者是不值得,往往是心里心头一瞬间的感受。在这一刻,胡边子杰觉得,他为远处的女孩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张晴儿见胡边子杰呆呆的,倒是从未见过,在她印象之中的胡边子杰,或者说在江川中学学生的眼中,胡边子杰能言善道,风度翩翩。她摇了摇头,不禁催促道:“还不过去啊,难道你想让安然过来吗?” “哦。”胡边子杰踟蹰了一下,抖落身上的雪花,终究是跟在张晴儿身后,走了过去,走到安然的面前,只是面对着安然大而明亮的眼神,更显局促,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张晴儿见胡边子杰的神色,心里好笑,随即又有些感叹,胡边子杰这样的人,无论面对谁,都是风度翩翩,极有涵养,她从没见过胡边子杰这般的失态过。只能说爱情的魔力太大。 安然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气氛有些尴尬,张晴儿见此,知道自己只有继续当和事老了,伸手拉了下胡边子杰的衣袖,开口笑道:“胡边子杰,你不是给安然送感冒药吗?在那里,快点给安然呀。” “哦。”胡边子杰忙不迭地应了一声,见安然没有表情,赶紧从口袋里掏出袋子装好的感冒药,见安然面无表情,手中轻飘飘的几盒感冒药竟然重如铁、沉似山,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抱着极大的勇气,硬着头皮递了过去。 安然没有伸手去接,深深地看了眼有些手足无措的胡边子杰,随即摇了摇头,道:“不用了。”顿了一顿,又说道:“我的感冒快好了。” 安然本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女孩,也从来不会解释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无论是对谁,即便是苏信,亦是如此,从不解释。现在,她跟胡边子杰解释一句,只不过是因为胡边子杰付出太多太多,多到让她心里也有一丝感动,或者说是无奈。 胡边子杰面色一僵,更显得尴尬,踟蹰道:“那,那怎么行。” 安然又是看了眼胡边子杰,随即叹了口气,终究是伸手接过袋子,她不想啰嗦,也没兴趣再去羞辱胡边子杰。追过她的男生里面,胡边子杰不算是最优秀的,手段更谈不上最高明的,但是是最用心的。 胡边子杰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张晴儿更是舒了一口气,胡边子杰不知道被安然羞辱了多少次,但依然百折不挠,越挫越勇,今天,终于成功了一次。女孩了解女孩的心思,在她想来,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后面的无数次。胡边子杰终究是凭借着无上的毅力,打开了安然的心扉。 安然淡然道:“没事了吧,你回去吧。” 胡边子杰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安然说完,不再看胡边子杰的脸色,越过胡边子杰张晴儿两人,走入风雪之中,寒风如刀,吹起她脖子上的围巾飘荡起来,苍白的画卷之中,多了一抹棕红色,给安然冰冷的心脏取暖的棕红色。 张晴儿见安然越走越远,目光一转,又看到胡边子杰低着头,从裤袋里掏出两张门面,是今晚江川中学元旦晚会的门票,他盯着那两张门面,一时间怔怔出神,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一丝失落。 “把门票给我。” 张晴儿不再多想,伸手夺过胡边子杰手中的门票,大步冲向入漫天的风雪之中,追上安然的脚步,在安然面前摇了摇手中的两章门票,笑着道:“小然,今晚学校里有元旦晚会啦,正好没事,我们一起去看吧。” 安然停下了脚步,看了眼一脸笑意的张晴儿,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两张门票上,既没有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而是转过身子,目光一转,又落在胡边子杰的脸上,从他的脸色当中,看到了一丝期待感。 安然道:“胡边子杰,我知道我最讨厌那种男生吗?” 胡边子杰一怔,随即道:“什,什么?” 安然没有回答,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感冒药,忽然举手朝后一扔,袋子里面的感冒药散落一地,大雪纷纷扬扬,散落一地的感冒药盒子上瞬间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雪! 张晴儿被安然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住了。 天气很冷,更冷的是人心,是胡边子杰的心! 他呆呆地看着渐渐被鹅毛大雪所覆盖的感冒药,他站在大雪之中,像个傻逼一样,站了八个小时,整整八个小时,只不过是听说安然感冒了,给安然送感冒药而已。 自从喜欢安然以来,他受过无数次的侮辱,他都没有放在心上,也无怨无悔,因为,在他看来,喜欢一个女孩子,就是要用真心去感动她,嘘寒问暖,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心。 但是,在这一刻,他看着安然当着他的面,把那一袋感冒药扔掉,就像是扔一袋垃圾一样,没有丝毫的在意。他俊朗的面容渐渐涌现出一股潮红,因为愤怒! 胡边子杰盯着安然的眼睛,大声道:“你告诉我,你最讨厌那种男生,就是我这种吗?” 他虽然竭力压抑心中的不满,但张晴儿还是感受到胡边子杰此时此刻的愤怒,忍不住心头一颤,拉了一把安然,想要开口劝一声,可见安然的脸色,话到口中,生生憋了回去。 安然一言不发,双手插袋,目光直视着面色潮红的胡边子杰,半响过后,淡淡地道:“你说错了,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毅力,但是讨厌你的做法,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好,像个男人一样。” 胡边子杰表情一怔,他心里的怒气早已消失,其实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本想向安然道歉的,但是,此刻听到安然的话,心里疑惑,不大明白安然的意思。 安然淡淡笑了下,目光看着天空飘零的雪花,泛起一股凉意,她沉沉的脑袋很不舒服,呼吸也不大顺畅,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道:“你今天在雪里站了大半天,只是为了给我送感冒药,我挺感动的,但是现在,没有了……” “知道为什么吗?”安然不等胡边子杰回答,一字一句道:“你是知道的,其实,你说你给我送感冒药,不过就是想请我请看元旦晚会。既然这样,你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你没必要讨好我,也用不着耍这种低劣的花招,更用不着什么事情都让女孩子帮忙。” 胡边子杰表情一僵,他给安然送感冒药是真心的,但心甘情愿站在大雪中,站了八个小时,更深层的目的,是想感动安然。 当时站在雪里,胡边子杰有点撑不下去,秦可倾打电话告诉他说:“你继续站着吧,安然一天不下来你就站一天,站到她下来为止。因为再怎么铁石心肠的女孩,只要你这么做,都会被感动的,尤其是安然这样的女孩,任何的花招都没用,想要追到她的方法,只有五个字:为了她而自虐!” 事实也是如此。安然感动了。但秦可倾却不知道,胡边子杰还想藉此再进一步,和安然一起看元旦晚会。如果她知道,绝对会阻止,胡边子杰这么做,一定会前功尽弃。果不其然,安然轻而易举看穿了胡边子杰的心思,不留余地,直截了当戳穿了他心底里的想法。虽然,这个想法并没有错处。 一时间,胡边子杰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许久,胡边子杰才鼓起勇气,既然安然说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那么他就直说,他点头承认道:“对,我是想请你去看元旦晚会,你答应吗?” 安然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眼胡边子杰,随即目光一转,落在张晴儿手中的那两张元旦门票上。在那一刻,她心里想起了苏信,今晚,苏信应该会去看元旦晚会吧,明天就是苏信的生日了,她不想跟苏信玩捉迷藏了,她累了,倦了,而苏信太蠢了,太傻了,这样子下去,是永远找不到她的,那么,她去找苏信吧。 安然红润的嘴角微微弯着,露出一丝笑容,直接伸手拿过一张元旦门票,转身而去,走在漫天的风雪之中,留给整个世界一个苍白的背影。 胡边子杰猛地仰头,看着安然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的身影。 一时间,有些怔怔出神。 胡边子杰亲眼看着安然接过了门票,他以为是错觉,自己看错了,随即醒悟过来,安然这么做,是变相答应和他一起去看元旦晚会,但他又有些不明白,安然为什么答应他?难道又是想羞辱他吗? 胡边子杰心里有疑惑,但他不会问。 这个女孩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从来不会解释。 ############ 这两天都只有一更,因为我有点事情,后天回补上来。抱歉,人总会有些突如其来的事情需要处理的,希望大家谅解。 第377章 冰雪玫瑰(六) 江川中学第一教学楼。 迎面而来的女孩是秦可倾。 苏信和秦可倾之间的关系一般,苏信下意识地以为,秦可倾来找她的表姐陌水水,也没有在意,不过招呼总该要打的,问了一句:“找陌水水吗?她不在。” 秦可倾停下脚步,眼睛看着苏信,直到看的苏信一头雾水,她才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找你。” 苏信脑袋里的雾水更重,问道:“找我?有事情吗?” 秦可倾不答反问道:“一定要有事情才能找你吗?” 苏信笑笑摇头:“那倒是不用。” 秦可倾忽然道:“苏信,我找你,是想你陪我一起去看今晚的元旦晚会。” 苏信一怔,他没有兴趣看元旦晚会,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看点书。他摇了摇头,很不解风情地道:“不好意思,我要回家了,等下太迟了,没有公交车。” 秦可倾被苏信拒绝,莹白的面色之中无喜无悲亦无嗔怒,其实像她这样的女孩,又有几个男生舍得拒绝,她目光一转,移步走到走廊上,看着天空飘零的雪花,在深沉的夜幕之中闪烁着暖色光泽,喃喃道:“很多的时候,想与不想,只不过是因为你喜欢或者是不喜欢。其他的,都是借口罢了。” 秦可倾摇了摇头,转身看着苏信道:“苏信,听说明天是你的生日?” 苏信心里略有诧异,秦可倾竟然知道他的生日,这倒是挺奇怪的,却不想自作多情,只是点头:“是的。” 秦可倾红润的嘴角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道:“祝你生日快乐。” 苏信笑笑道:“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秦可倾深深地看了眼苏信,道:“该请的人不请,不该请的人,你偏偏要请!” 苏信不大明白秦可倾的话中之意,问道:“怎么,难道你不是我该请的人吗?” 秦可倾摇了摇头,良久才道:“既然你要请我吃饭,择日不如撞日,刚好我还没有吃晚饭,你今晚请我吃饭吧,不过,我现在还不饿,我想看完元旦晚会在吃饭。” 顿了一顿,她道:“所以呢,你现在得陪我去看元旦晚会。” 说罢,秦可倾似乎笃定苏信会跟上,转身朝楼梯间走去。 苏信苦笑,看着秦可倾靓丽的背影,突然有种智商被秦可倾碾压的感觉。这个女孩子被奉为江川中学校花,长相之漂亮,自然是无需赘婿,但她身上最大的特点却不是漂亮,而是聪明,她的心思难以理解,也无法揣摩,像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孩,无端端的,邀请他看元旦晚会有何目的呢? 苏信摇了摇头,总之,话说到这个份上,一个女孩子几次邀请他看晚会,不好太过矫情,跟上秦可倾的步伐,一起下楼,出了第一教学楼,沿着雪路,朝演播大厅走去。 此时,天空已黯淡无光,暮色浓烈,满目风霜,满目萧瑟。 江川中学的汇演大厅,此刻已经是人声鼎沸。 苏信进门的时候,看了眼身边的秦可倾,脚步迟疑了一下,他无意和秦可倾一同出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江川中学,不少学生都以为他和江川中学校花在一起,现在如果一起进去看晚会,这只会坐实她们之间的子虚乌有的情侣关系。 秦可倾似乎看穿了苏信的心思,道:“怎么,嫌弃我,还是怕了?” 苏信自嘲一笑,他不是怕,是烦,是腻歪,腻歪这些莫名其妙的麻烦。 秦可倾见苏信不说话,把两张门票递给守门的学生会学生,与苏信一同走进演播大厅,没有出乎意料,演播大厅里进了一刹那,随即响起阵阵骚动,无数道目光落在苏信身上。 苏信一脸的欠奉,事到如今,他没什么好想的,大刺刺地坐在江川中学校花秦可倾的身边。不过不得不说,校花的面子就是大,门票是最好的。苏信和秦可倾占据的位置极好,视野极佳,就在舞台的正对面,比舞台略高半米,四下风景,一览无余。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学生涌入,塞满了整个演播大厅。 苏信偶尔跟秦可倾说几句话,不过,秦可倾少有言语,似乎心绪不佳。其实,这一点苏信早看出来了,虽说与秦可倾关系一般,但每次遇见,秦可倾都是脸带笑容,像是一个璀璨如花,明媚无双的女孩,极少这般冰冷。 苏信无聊之际,四下打量,看到不少的477班同学,其中就有楚楚和刘冰,只是他俩的位置都不大好,处于左侧边角,他们见苏信和校花秦可倾在一起,脸上的笑意难以捉摸,满是促狭之意,却也没有过来打招呼。 苏信看到了无数个人,却没有看到他最想看到的那个人。 此刻,在他身后的第五排,有一个女孩子静静地坐在那里,女孩头戴一顶黑色帽子,脸上挂着一个有白色骷髅图案的黑色口罩,只余下一双眼睛,明亮若水,闪亮如同繁星! 女孩静静地看着苏信,看着苏信身边的秦可倾,座位下面,暗淡的黑暗之中,女孩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慢地握成了拳头,隐隐可见青筋和血管,随即又慢慢地松开,如此周而复始,似乎在述说着她内心的波澜。 晚上七点,两名身着礼服的主持人出现在舞台之上,两人废话了一大堆,宣告元旦晚会拉开了序幕,然后节目正式上演,台下响起阵阵欢呼。 苏信打起精神,认真地看起了晚会节目,开场便是踢踏舞——大河之舞。表演者都是学校的艺术生,不过也挺好看,跳的有模有样的,不得不说,相比于里津市一中的晚会,无论是设备还是表演者,好的不止一个档次。 演播大厅载歌载舞,不时响起阵阵掌声,小品、歌舞、相声、朗诵诗歌,诸如此类的节目接替上演,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晚上九点,元旦晚会渐渐走向了**。 苏信正看得起劲,秦可倾的声音忽然传来:“苏信,我想问你一个比较矫情的问题,你是愿意跟一个你喜欢、却不喜欢你的女孩在一起,还是愿意跟一个你不喜欢,却喜欢你的女孩在一起?“ 苏信一怔,心想这个问题却是矫情,但并不难回答,笑道:“你这个问题本来就有矛盾,既然我喜欢的女孩不喜欢我,我还怎么跟她在一起?” 秦可倾微微转头,明亮的眸子看着苏信,过了许久,她才一字字道:“苏信,记住你现在跟我说过的话!” 苏信苦笑一声,心想不过是一个闲的蛋疼才会谈及的问题,不知道秦可倾为何如此郑重其事,只是点头,随即目光一转,落在舞台之上。 “啪!啪!啪!” 汇演大厅灯火全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现场的声音全灭,苏信隐隐能够听见细微的呼吸声,陡然间,舞台上方亮起一盏追光灯,打在舞台正中央。 幽兰的光柱下,凭空出现了一个女孩。 一个如幽兰般美丽的女孩! 在那一刻,苏信瞳孔陡然增大,心脏猛跳了一下,以为自己眼花,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再一次看去。 这一次,他确定。 此刻,舞台之上,那个万众瞩目的美丽女孩,就是他的同桌。 那个女胖子——陌水水! ############ 这两天却是有事情要忙,没有时间码字,所以一更,从明天开始爆发,明天至少四更以上!至于情节,接下来的便是这个情节的**部分了。写完这个情节之后,下一个情节便是苏信的涅槃之旅! 第378章 冰雪玫瑰(七) 演播大厅中,灯光幽兰迷蒙,古筝声袅袅升起。 舞台之上的女孩,一袭深紫色百褶纺纱长裙,长发飘飘,娇艳若幽兰,犹如凌波仙子。她静坐在一架古筝前,十指轻弹,筝声缭绕,古朴典雅中带着一丝流丽柔美,她所演奏曲目,却是被誉为爱情的千古绝唱的《祝梁》。 苏信并不懂古筝,亦不知这是名曲《祝梁》,可袅袅古筝如泣如诉,也是沉浸其中,微微一叹,目光看着台上美丽女孩,心中感慨,丑小鸭终究是变成了白天鹅。此时此刻,再用“胖”这个带着讽刺的字眼来形容陌水水,不仅仅是有失公允,更是一种亵渎。 虽说他已经有十多天没有见到过陌水水,但陌水水的改变绝非一蹴而就,早在两个月前,陌水水就在慢慢地变化。可是,尽管天天在一间教室里,尽管天天公用一张课桌,苏信从来没有发现过陌水水这么漂亮过,因为他忽略了陌水水的存在,忽略了陌水水一天天下降地体重。 苏信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由衷的替陌水水感到高兴,这是一个好女孩,几近完美的女孩,成绩好,性格好,无可挑剔。现在她褪去那层青涩的皮,破茧成蝶,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季节里,终究是上演了一出灰姑娘化身白雪公主的童话故事。 陌水水古筝独奏,深情舒缓中,带出点内省的音色,轻快嘹亮,述说着祝梁二人对爱情的勇敢和乐观;旋儿一转,古筝乐声又缓和下来,低音悲愤,余音缭绕,悠扬深长,委婉的诉说这,祝梁二人虽然生不能同衾,死亦同穴的情意。 一曲落毕,演播大厅死寂,众人沉浸在袅袅不绝的《祝梁》当中。 陌水水慢慢地站了起来,她手持话筒,却良久没有开口,引起台下不小的骚动,她却恍若未觉,目光落在台下,从一张张脸庞掠过,最终,定格在苏信这一边。 苏信心想陌水水在看她表妹秦可倾,倒是没有在意,反而轻声说:“秦可倾,你姐姐在看你呢。” “真的吗?”秦可倾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摇头轻叹:“我这张脸她天天能看到,已经看腻了。” 苏信微笑摇头,不再言语,目光落在台上,却突然感觉陌水水的眼神之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哀伤,从未有过的哀伤。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陌水水,如幽兰般娇艳的陌水水,如幽兰般忧伤的陌水水。 苏信却不及多想,因为陌水水在台上驻足半晌,终究是开了口:“明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我有一个朋友,明天是他十八岁的生日。但是,我可能没有机会陪他过他的十八岁生日了,在这里,我想告诉他,虽然我们不曾并肩,但这三个月,我很快乐,因你而快乐。” 陌水水回想起和那个少年的初遇,声音愈发颤抖:“我们相遇于转角,那么就相忘于人海吧。我只是想告诉你,认识你,真好。生日快乐,苏信。” 话毕,陌水水泪流满面。 台下死寂,随即响起如潮骚动! 有些许认识苏信的学生,纷纷转头,望向了苏信。 其实,陌水水刚开口时,苏信有点茫然,没听明白,低头一想,明白了,又忽然听到陌水水说出“苏信”这两个字时,先是一呆,心下一痛,猛地抬头,陌水水却已经消失在舞台中央,灯光幽兰,伊人已然不在。 曲终人定散,弦断,怎断三千痴缠? 元旦晚会在**中落幕,学生散去,苏信和秦可倾并肩离席,沿着路径朝演播大厅的门口走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苏信的情绪略略有些低落,心脏上好像缺了一块东西。 苏信不愿多想,徒增烦恼,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和秦可倾走到门口。 狂风荡起,如刀冷意,自大门口侵袭而来,旁边的秦可倾一直面色淡然,一言不发,出了演播大厅,她突然伸出白皙的手拉住苏信的手,说道:“苏信,我好冷。” 苏信脸上的表情一滞,见秦可倾穿着蓝色衬衣,外罩印花毛呢大衣,衣服确实有点少,演播大厅里有空调,现在出来秦可倾觉得冷倒也正常,可大庭广众之下,他也没辙,总不好脱衣给秦可倾,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加坐实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苏信一时间没有办法,道:“天气太冷,那……你早点回家吧。” 旁边经过的男生满目鄙夷,暗想这家伙太不解风情了。 秦可倾一言不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站在原地,站在人潮人海中,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苏信,一眨不眨,里面带着一丝莫名地哀伤。 苏信被看的浑身不舒服,实在是无可奈何,尤其是想起当初与秦可倾第一次见面,秦可倾放下女孩子的矜持,脱下校服给他穿,现在那件校服还在他家里呢。心里更加的不忍,说:“这个给你,我老妈亲手织的,可能不大好看,但是很暖和,你别介意。” 他脱下脖子上的围巾,递给了秦可倾。手指,却突然一顿。 秦可倾没有发现苏信的异样,接过围巾,放在眼前,手掌心磨挲着那条棕红色的围巾,随即戴在脖子上,道:“谢谢,我很喜欢。” 苏信完全反应,他的手掌渐渐握拳,瞳孔渐渐睁大,呆呆地看着前方,前方有灯火璀璨;有人潮人海;有一个头戴鸭舌帽、脸戴黑色口罩的女孩! 在人潮人海中,女孩见苏信望来,双手插袋,转身便走! 那一瞬间,苏信的心脏骤然紧缩,他大喊一声“小然!”推开人群,朝前方追了上去,可是人潮涌动,密密麻麻地塞满了整条通道,像是蚂蚁一般濡濡移动,他步履艰难,每向前一步都要付出莫大的艰辛。 苏信拼命地往前挤,往前冲,无视旁人的白眼和暗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走出演播大厅的通道,来到大门口,那个带黑色鸭舌帽的女孩却早已不在,芳踪难觅,他的心脏,渐渐地沉了下去。 苏信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人潮人海在他四周穿梭而过,任由笑颜逐开的声音在他耳朵里聒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喧闹浮华的声音渐渐消弭,归于沉寂。就像是风中那盏摇摇欲灭的灯,亮过了,挣扎过了,最终还是要归于沉寂,而一切悲欢,一切或真或假的情感,都将在光阴之水中冲刷殆尽,消失无痕。 他挪动了下麻木的双脚,走到演播大厅对面的一颗香樟树下,放眼四顾,夜幕黑的深沉,雪花在空中纷飞起舞,橙黄色的街灯照耀下,满目苍白。 狂风如刀,彻骨的冷,苏信靠在香樟树下,神色迷茫,半晌过后,他掏出手机,翻出安然的电话号码,摁了个拨号键,手机“嘟!嘟!嘟!”地响着,在寂静的黑夜之中,略显尖锐的铃声令人窒息…… 苏信慢慢地蹲了下去,用力抓了抓头发,他想不通,安然怎么可能出现在江川中学?怎么可能跟胡边子杰站在一起?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难道那个女孩不是安然? 不可能! 苏信用力地甩了甩脑袋,他坚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个女孩,一定是安然,因为,那个女孩子带着一条棕红色围巾,是他送给安然的,只是安然有。可是,苏信不明白,如果那个女孩子是安然,又为何躲着他?为何跟胡边子杰在一起? 苏信想起今天早上,安然说的那一句话:“笨蛋,送你一个生日礼物,你今天再找不到我,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寒风如刀,大雪纷飞而下,满目苍凉与悲戚。苏信的五指紧握成拳,略显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传来一道钻心的疼痛,麻木了他彷徨无措的心脏。 “苏信。” 这时,一道声音骤然响起! 第379章 冰雪玫瑰(八) 来人是刘冰和楚楚,他们在演播大厅耽搁了一下才出来,见苏信一个人在演播大厅对面的香樟树下,神色萎靡,像是受到打击,不免有些担心,赶紧走了过来。 刘冰拍了下苏信的肩膀,担忧道:“苏信,你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有点烦而已。”苏信摇了摇头,不愿多说。 刘冰见此,也不好多问,心下却是暗想:“苏信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陌水水在元旦晚会的那一番话?陌水水喜欢苏信的事情,在477班众所周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问题的关键在于,苏信又好像跟校花秦可倾一起,秦可倾是陌水水的表妹,诶,这三角恋还真是复杂呀。” 刘冰心下一叹,虽然他跟苏信关系挺好,不过苏信的事情他不好多嘴,随口扯了几句闲话,见苏信沉默不言,随即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说:“我和楚楚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你早点回家。” 苏信点了点头,和刘冰楚楚两人说了声再见,目视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慢慢风雪之中,一时间怔怔出神,他一肚子的心思,却完全没有头绪。 苏信摇了摇头,拂去满腹心思,转身朝校门口走去,本想直接坐车回家,忽然又记起书包还在教室,反身朝第一教学楼走去,只是走到半路,忽然听到刘冰的声音飘来:“诶,刚才跟胡边子杰一起的女孩子好像叫安然对吧?这胡边子杰真够有决心的,被羞辱那么多次,依然坚挺无比,狂轰滥炸全图景无死角式追求那个安然,今晚竟然跟人一起来看元旦晚会呀。” 楚楚的声音跟着响起:“毕竟人家成功了啊,你看,今晚那个安然不是跟胡边子杰一起来看元旦晚会嘛,很明显是在一起了啦。我倒是很好奇,你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呀,你不会是暗恋那个女孩吧?啧啧,那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做梦比较现实。” 苏信的脚步一顿,随即猛地冲了过去,拦在刘冰和楚楚身前:“你说什么?” 楚楚“啊!”地尖叫一声,她被突然冒出的人吓了一大跳,见是苏信,才舒了一口气,等心情平复,皱了下眉头道:“苏信,你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一惊一乍的。” 苏信没时间解释,也没有兴趣解释,急问道:“刘冰,你说胡边子杰表白的女孩叫做什么名字?” 刘冰疑惑道:“叫安然,苏信,你到底怎么了呀?问这个干嘛?” “这,这怎么可能?”苏信的脸色数变,其实,他心里已经下意识地相信了刘冰的话,自己没有看错,安然真的在江川。只是,他不明白安然来江川中学为什么不告诉他?不明白安然怎么又和胡边子杰产生了关系? 苏信的五指握拳,眉头紧锁,嘴里不停地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楚楚见苏信低头喃喃自语,像是中了魔障一样,不禁说道:“什么怎么可能?胡边子杰在追安然的事情人所共知。”顿了一顿,随即叹气道:“也对,像你这样的人,自然不会知道学校的这些八卦的。” 在这两个多月以来,安然的名字在江川中学渐渐响亮,被奉为江川中学风云人物的胡边子杰百折不挠,多番遭受羞辱,依然对安然的狂轰滥炸的事情,流传于各大八卦圈,学生们津津乐道,安然的名气不可谓不大。 不过,对于苏信来说,他在江川中学的唯一意义,只不过是学习。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基本上与一切的娱乐活动绝缘。班上同学见他如此刻苦,也从不跟他谈论学校的八卦。他不知道安然在江川中学,如果今晚秦可倾邀他观看元旦晚会,他不会去,更不会偶遇安然,更不会知道胡边子杰在追安然。 楚楚心里清楚这一点,不过不明白苏信听到安然的名字之后,为何一向沉稳淡定的神色大变,煞白一片,这在平常,可真的是极难见到,莫不是苏信又喜欢上了安然这个声名鹊起的女孩? 楚楚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询问,陡然间又想起一件事情,拉了拉苏信的衣袖,急道:“苏信,我记起来了,早在两个月前,我听班上女生说,那个叫做安然的女孩,曾经还在你书本上留了东西呢,你看到了吗?” 当时,安然在苏信的书本上留字的时候,477班教室里只有几个寄宿生,后来楚楚跟一个女生聊天的时候,说起了这件事情,当时楚楚并不知道安然,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暗恋苏信,留下的情书。这本就是稀疏平常的事情,楚楚没有在意,以为苏信看到了安然留下的东西,就没有跟苏信提及。 时间一久,安然的名气大了,楚楚却把这件事情忘记了。现在说起安然,陡然间想起了这件事情,故而有此一问。 苏信却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听楚楚一说,猛地抬头道:“安然在我书本里留下什么东西?” 楚楚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翻翻吧。” 苏信不再废话,转身便走,朝第一教学楼大步跑去。来到477班教室,已经到了晚上十点,教室里面空空荡荡,清冷无比,狂风自窗外呼啸而来,窗帘猎猎作响,鼓噪不停,犹如此刻他的心境。 苏信掀开书桌,翻了老半天,都没有找到那本画册,索性把书本一股脑全部扔了出去,终于,在书桌最下面看到了那本画册。 苏信抽出画册,递在眼前,手指竟然有些颤抖。 他慢慢地翻开,从第一页开始,从那个仲夏季节里开始,一页一页的翻过去,里面记载了无数他和安然并肩走过的沿途风景,走过的千山暮雪;走过的春暖花开…… 他心潮起伏,情难自禁! 他翻到安然画的最后一幅画,手指一顿,那一页薄薄的纸竟重如铁、沉似山,再也翻不下去,再也没有勇气翻下去,他怕下一页是一片空白,而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啼笑皆非闹剧。 苏信拿着画册,踟蹰了好久,哗啦一声!寒风狂卷,将那一页纸吹了过去,上面没有安然的画,只有一行字,字字如刀,将他的心脏刺的鲜血淋漓! 吧嗒一声! 画册从苏信的手掌中滑落,他闭上眼睛,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感觉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终于明白了安然今天早上说的那句话的意思:“苏信,我送你一个生日礼物,你再不找到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苏信心乱如麻,有一道声音在心底里呐喊: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苏信拾起画册,面色决然,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大步冲出教室! ######### 今晚就两章,我常常熬夜码字,抽烟吃槟榔,身体素质很差,脑子疼得厉害,想调整作息时间,早点休息,早点起床锻炼身体。放心,昨天说好的四更,明天补上。 第380章 冰雪玫瑰(九) 风雪漫天,苏信裹了裹身上的棉衣,沿着雪径,疾步朝江川中学的六教走去,他的手中拿着一本画册,狂风拂起,纸张哗啦哗啦作响,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最后一页,上面有字:“苏信,我在六教天台,今晚凌晨之前,你找不到我,永远别找我啦!” 因为这一段话,苏信不得不去六教。他心里很多事情不明白,安然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川中学?安然在画册上留下这样的一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安然难道真的跟胡边子杰在一起了吗?安然今晚在六教天台干嘛? 苏信思绪万千,纷至沓来,脑子乱糟糟的,却来不及多想,他现在必须找到安然,那么一切都清楚了。他来到六教门口十米开外的地方,看到一群人在门口,皱了下眉头,心里奇怪,大半夜的这一群人在这里干嘛? 此刻六教大门口打开的,二十多个人高马大的高年级学生在蹲在地上打扑克嬉闹,本来,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教学楼肯定是要锁门了,看来有人贿赂了学校的保安。而这二十个少年见有人来,纷纷抬起头,见是苏信,纷纷扔了扑克,全部站起,堵在门口上,堵住了苏信的去路! 一名眉心有颗黑痣的高个男生,咧嘴哂笑道:“苏信对吧?你还是回去吧,今晚,此路不开。” 苏信脚步一停,他想不明白,这群人他一个也不认识,无端端堵他的路干嘛,嘴角流露出一丝讥笑,道:“此路不开……你当你是打劫的土匪呀?” 黑痣男生也不动怒,猛吸了一口烟,笑道:“你可以这么说,直接告诉你吧,我们是集英社的人。识相,现在走人。” 苏信眉头一皱,集英社?他听刘冰说过这个集英社。 江川中学有这样的一群人,这群人都是高年级学生,有一些更是留级生,这群人很低调,也很神秘,贿赂老师,贩卖试卷答案,操纵学校,聚众赌博,收钱打人,纵横在江川中学的灰色地带,称之为集英社。而集英社的老大,听说是纵横江川的穆云琛! 苏信跟穆云琛的关系无须赘叙,他不明白,既然这群人是穆云琛的小弟,那么干嘛堵他的路?他想不通,可能这些小道消息有误吧。 苏信摇了摇头,他现在必须上楼,只是二十多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堵在门口,他怎么可能打得过,就算是打得过自己也得挂彩。 苏信目视着黑痣少年,道:“你们的老大是穆云琛吗?” 黑痣少年面色一变,随即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黑痣少年的反应尽数落入苏信眼里,道:“是的话,就给我滚开!” 说罢,苏信掏出电话,摁了穆云琛的电话,拨通了,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打开扬声键,穆云琛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却不容置疑:“周涛,让苏信过去!” 黑痣少年面色沉了下去,道:“穆云琛,你确定放苏信上去吗?这么做的后果,你应该比我清楚。” 穆云琛的声音陡然凌厉无比:“我该怎么做,用得着你教?滚!”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看你的了。”黑痣少年哼了一声,微一招手,二十多个高大少年纷纷闪开,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苏信挂了电话,看着周涛消失的方向,心里却陡然狐疑起来,这周涛明显很怕穆云琛,但口气当中,绝对没有把穆云琛当成老大的意思。而且,两人的对话也极为古怪,他完全想不明白,放他过去,穆云琛能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呢? 苏信摇了摇头,懒得多想,冲进六教,直接上楼。 在到四楼的楼梯上,苏信再一次停下了脚步,表情一怔,他无法相信,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一个他怎么样想不到的少年! 暗淡的黑暗之中,少年静静地坐在石阶上,窗外有飘雪,带来一缕苍白的光亮,洒在少年的身上,映得那张瘦削的脸落寞无比。 少年姓穆,名云琛! 苏信和穆云琛,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相对而视,长久的无言。 “苏信,陪我抽根烟行吗?”穆云琛平静地的声音响起。 苏信神色复杂的看着穆云琛,他突然发现,穆云琛心思深沉到让他完全看不懂,质问道:“外面堵我的那群人,是你喊的吗?你是集英社的老大?如果是,那么你为什么要堵我?既然堵我,又为什么让那个周涛放我进来!” 穆云琛低笑一声,没有回答。似乎只要是关于集英社的事情,他从来不愿意多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中华,递入嘴巴里,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苍白的烟雾缭绕,他的面容模糊不清,许久,又重复道:“苏信,陪我抽根烟行吗?” 苏信心里焦急,他不知道天台的情况,可是看着这个样子的穆云琛,还是点了下头,和穆云琛并肩坐在石阶上,接过一根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一时间沉默无言,直到烟蒂烫手,他才说道:“你早知道安然在江川中学,对不对?” 穆云琛点头:“对。” 苏信道:“你早知道胡边子杰在追安然。对不对?” 穆云琛点头:“对。” 苏信道:“你早知道因为我迟迟不知道安然在江川中学,胡边子杰趁虚而入,已经快要把安然追到手了。对不对?“ 穆云琛点头道:“对。” 苏信忽地大吼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抑郁! 穆云琛的声音依然平淡:“因为,胡边子杰不让我告诉你。” 苏信夹烟的手指一顿,惨笑一声,这个答案他不相信。穆云琛不是那种受制于人的人,别说胡边子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指使穆云琛做什么事情,穆云琛做一件事情,唯一的标准是:他愿意做,或者是不愿意做! 苏信摇了摇头,压抑内心的情绪,他并不想跟穆云琛成为敌人,他喜欢穆云琛这种人,简单直接,为朋友两肋插刀。他吧嗒吧嗒又抽了两口烟,心里焦躁,扔掉烟蒂:“烟抽完了,我要上去了。” 穆云琛道:“等一下,苏信,我现在不想你上去。” 苏信道:“如果我非要上去呢?” 穆云琛道:“那你必须踩着我的身体上去。” “你要跟我打架?”苏信低头一笑道:“呵——穆云琛,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但是,我就是用双手爬,也要爬上去!” 穆云琛扔掉烟蒂,道:“如果你死了,你怎么爬?” 话毕,穆云琛反手掏枪,对准了苏信的脑袋,淡漠道:“不要以为这是一把玩具枪,我不会跟你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苏信完全无视那一柄黑黝黝的手枪,完全不在乎他命悬一线;他沉默无言,目光一转,落在窗外,窗外有寒风凛冽;有深沉夜色;有雪花飘零;良久,他才道:“我明白了。” 穆云琛道:“明白什么?” 苏信叹道:“我明白你为什么让周涛放我进来,因为你有信心,你一个人足以把我留在这里。我也明白,你跟集英社的人堵在这里,是同一个目的,不让我去六教天台;但我同样明白,你穆云琛不会开枪!” 穆云琛道:“你以为我不敢?” 苏信摇头道:“不是你不敢,是你不愿。” 穆云琛点头道:“对,我是不愿,但我更不愿你上去。” “砰!砰!砰!” 这时,一道道烟花炸响声骤然响起,响彻天际! 苏信落在漆黑窗外的目光一拧,却看不到璀璨的烟花,天空依然是晦暗,里面夹杂一丝令人窒息的苍白,但他感觉得到,烟花绽放之地,是六教天台。他心里莫名地涌出一丝躁意,寒风如刀,击打在脸上,击打在心里,犹如冰霜,那股躁意却不可抑止的在全身扩散。 穆云琛把枪收回,道:“苏信,安然在天台上,胡边子杰也在天台上,有人放烟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信嘴角的笑容满是苦意,道:“胡边子杰追到安然追了大半个学期,终于打动了安然,今晚,他在六教天台向安然表白。而烟花绽放,说明安然答应了胡边子杰的表白。我说的对不对?” 穆云琛道:“对。” 苏信仰头,狂风自窗外呼啸而进,冰冷无比,他喃喃道:“你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你跟我说这么多话,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在胡边子杰追到安然之前,你不希望我上去搅局。我说的对不对?” 穆云琛道:“对。” 话毕,穆云琛掏出一根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苏信,你已经输了,据我估计,现在胡边子杰和安然已经从另一个楼梯走了,听我的劝,你没有必要上去。” “但是我还是要上去,必须上去!一定……要上去!”苏信字字铿锵,嘴角却满是苦涩:“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不过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胡边子杰对付我?” 穆云琛夹着烟蒂的两根手指颤抖了一下,过了许久,才声音沙哑着道:“因为胡边子杰是我的兄弟。” 苏信点头道:“我现在明白了。” 穆云琛转头,目光落在苏信的脸庞,淡淡的光线下,那张略显苍白,却依然带着笑意。他道:“我不明白,既然你明明知道我拖延时间,那么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苏信咧嘴一笑,道:“因为我把你当兄弟。” 话毕,苏信振衣而起,大步冲入黑暗之中! 第381章 冰雪玫瑰(十) 苏信走到天台,推开门,脚步下意识地一顿。 在那一刻,他的瞳孔嫣红一片。 天台上铺就了一层玫瑰花瓣,狂风激荡,血红色的玫瑰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漫天飞卷。苏信的目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看到了一个女孩子,此刻静静地站在天台的边沿上,站在嫣红玫瑰与莹白雨雪花之中,只留下一个略显瘦弱的背影。凄美无比,宛若一朵冰雪玫瑰。 女孩是秦可倾! 苏信声音沙哑着道:“安然呢?” 风雪之中,秦可倾的身躯微微抖动了一下,许久过后,她才转过身,透过玫瑰花瓣,大而明亮的眸子穿透黑暗,凝视着苏信,道:“安然和胡边子杰走了。” “吧嗒”一声!画册掉落在地。 苏信五指成拳,咬了咬牙齿,终究是松开手指。 秦可倾看了眼地上的画册,叹道:“苏信,你记得你今晚说过的话吗?你说,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又怎么跟她在一起?” 苏信苦涩点头道:“我记得。你的意思不过是安然接受了胡边子杰,我不能跟她在一起。”目光一转,落在秦可倾身上,道:“可是又怎么样呢?这些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秦可倾深深地看了眼苏信:“对,跟我没有关系,但我表姐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 苏信想起元旦晚会的那一幕,一时间五味陈杂,脑子混乱不堪。 秦可倾喃喃道:“苏信,既然你知道,你会怎么做?” 苏信心里不是滋味,他喜欢陌水水吗?不喜欢,但如果他没跟安然在一起了,而夏桔梗又一脚把他给踹了,他会喜欢陌水水吗?他不想违心地说喜欢或者是不喜欢,因为这种事情还没有发生。也因为他不当面向安然把事情问清楚,他不相信。 苏信深呼了一口气,寒风入口,凉透了全身,他抬头道:“秦可倾,你不是表姐陌水水,我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秦可倾看着苏信,良久才道:“对,可是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我,是陌水水;问你这个问题的,不是我,是陌水水,你会怎么回答?你会跟她在一起吗?” 苏信怅然一笑:“我不知道。”随即摇了摇头,陌水水为他付出这么多,或许陌水水在这里,他无法拒绝,但既然安然真的离开了,而陌水水也不在。他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只是一想到安然和胡边子杰在一起了,心脏简直要窒息。他不相信,决然不信! 苏信满脸落寞,躬身去捡地上的画册,恰好一阵狂风袭来,纸张哗哗作响,一页一页翻过去,风儿骤停,画册停留在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一句话:“苏信,我在六教天台,今晚凌晨之前,你找不到我,永远别找我啦!” 苏信手指一顿,目光一凝,像是发现什么骇人的事情,猛地将画册拿起来,两只手分别扯住画册两头,用力的向外拉。 他的目光之中,陡然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接着,合上画册,低头陷入深思之中,紧接着,他的身躯不禁微微发抖,嘴里喃喃道:“我……我明白,我明白!” 秦可倾见苏信如此失魂落魄,目光一凝,随即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苏信猛地仰头,看向面色略略苍白的秦可倾,大声道:“秦可倾,所有的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秦可倾眉头一皱,神色淡然道:“我不懂你说什么。” 苏信讥笑一声道:“不用装了,楚楚是你的奸细对吧?” 秦可倾道:“我并不认识什么楚楚,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懂,那我就跟你从头说起!” 苏信摇了摇手中的画册,一字字道:“你早知道这本画册,你也知道我看到安然,肯定会去找安然,问她和胡边子杰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你让楚楚把安然在画册留下东西的事情告诉我,那么我肯定会去翻画册寻找线索。还有,安然的手机打不通,我很怀疑是你动了手脚。” 话毕,苏信再一次打开画册,两手拉住两端,用力扯开,只见在安然写的字的那一页前面,有一页断层。明显是有人撕了一张纸,只是断层深陷里面,不认真看,很难察觉的出来! 苏信道:“这画册上被人撕了一张纸,我没有撕过,那这张纸究竟是谁撕的呢?显而易见,是你秦可倾撕的!” 苏信顿了一顿,道:“在我看到画册之前,你早已经把安然在画册上留的东西撕掉,然后又写上:‘苏信,我在六教天台,今晚凌晨之前,你找不到我,永远别找我啦!’” 秦可倾摇了摇头,低头道:“你的推理不对,这张纸难道不可以是安然撕的吗?安然在画册上写错了东西,撕掉,才重新写难道不可以?” “你这么说或许有理,但真正的破绽不在这里!” 苏信笑了,嘴角满是自嘲,随即伸手一扯,嘶啦一声,画册上面最后的一张纸被他撕了下来:“真正的破绽是楚楚! 苏信道:“楚楚画蛇添足,她告诉我说,早在两个月前,安然在画册上留下东西。当时我一心想找到安然问起情况,没有发现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直到我来到这里,看到你秦可倾站在这里,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刚才又发现画册上被撕了一张纸,忍不住回想起楚楚说过的话,我想通了一切!” 苏信将撕下来的那张纸递在秦可倾的眼前,道:“如果这上面的字是安然两个月前留下来的,安然当时怎么可能知道,两个月的今天,她会来六教天台?难道安然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吗?” 秦可倾沉默不言。 苏信道:“从今晚的元旦晚会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在你设计的,全部在你的掌控之中,秦可倾,我确确实实上当了,在汇演大厅门口,安然出现的时候,你说自己很冷,骗取我的同情,就是要让安然误会你跟我的关系。之后,楚楚的突然出现,成功骗我来这里。而安然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 苏信顿了一顿,继续道:“你在六教天台制造表白现场,同时让集英社的人和穆云琛堵住我的路,这既可以让我坚信安然在办公大楼楼顶,又可以耗尽时间,让我在楼下面看到烟花,错以为胡边子杰向安然表白成功,一起离开。” 秦可倾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凝视着面色激动的苏信。 苏信满是讥笑道:“连穆云琛和胡边子杰这样的人物,都成了你随意玩弄的棋子。秦可倾,你太聪明了,你太恐怖了,我输了,你满意了吗?” 秦可倾深深的看了眼苏信,慢慢地转身,目光落在苍茫的夜空,过了许久,淡漠道:“原来什么都瞒不了你,你真的挺聪明的。” 苏信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呵呵笑了起来,道:“你说这话让我无地自容,我是傻逼!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你秦可倾,不是冰雪聪明满是心机的秦可倾,我绝对不会想那么多,绝对想不明白这些。” 苏信顿了一顿,陡然说道:“秦可倾,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按照你的计划,此刻站在这里的应该是陌水水!” 秦可倾冰寒的脸庞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只是笑容凄美:“你终于说到了重点。” 苏信道:“今晚在元旦晚会上的陌水水,给了我很大的震撼和感动,如果她真的站在这里,按你想来,她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苏信绝对没有勇气拒绝她!” 苏信低头一笑,满是苦意:“尤其是在我得知安然跟胡边子杰在一起的前提下,我更不会拒绝陌水水这个善良、纯洁、突然华丽转身的女孩子。所以你的计划完全成功了,你的目的无非就是让我跟陌水水在一起!” 秦可倾闭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寒风激荡,她绝美的脸庞苍白无比,有说不尽的伤感,有说不尽的愁绪。 苏信抬头看着秦可倾瘦小的肩膀,道:“我现在不明白的是,你完成了全部的计划,只差最后的一步,为什么此刻站在这里的是你,而不是陌水水?” 秦可倾依然沉默,许久才睁开眼睛,仰头望天,怔怔道:“因为,喜欢只是一个人的事情。我可以控制穆云琛,我可以控制胡边子杰,但我不能控制陌水水,因为,她是我的表姐。” 她摇了摇头,又说道:“你猜得不错,对,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强行拆散你和安然,我强行撮合胡边子杰和安然,是我的错,你要怪,怪我好了,但你一定要相信,这一切跟陌水水无关。” 正如苏信猜想的那样,她制造表白现场,然后一步步把苏信套进来,引到这里。她改变不了安然喜欢苏信的事实,但她可以设计,让苏信错以为安然已经跟胡边子杰在一起。今晚在元旦晚会上,陌水水应该是打动到苏信。苏信在明知安然已经和胡边子杰好上了的情况下,而陌水水又来个华丽转身,深深打动了苏信,苏信未必就不会接受陌水水。 事实的发展完全按照她的预料进行,只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她秦可倾措手不及的事情,以至于功亏一篑。本来,在她的计划当中,本来此刻站在这里的是陌水水,而不是她秦可倾! 苏信弄明白了一切,心情索然,道:“你告诉我,安然在那里。” 秦可倾转过头,怔怔地看着苏信的脸庞,半晌才道:“苏信,你说了这么多,我只有一句话想要问你。水水姐没有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她没有出现的原因吗?” 苏信一滞,想起那个女孩,心下满是歉疚,摇了摇头,道:“陌水水怎么了?” 秦可倾一字字道:“我表姐没有出现的原因,是因为她要转学出国了!为了你!因为你!” 苏信身躯一震,五指握拳。 那一刻,他的心脏如同遭受雷轰,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秦可倾心下凄然,她本是胜券在握,却没有料到,就在前不久,自己的姐姐竟然突然打电话告诉她,说要离开江川中学,去国外留学。这么一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了。她没有输给苏信,没有输给安然,却输给了她那笨蛋姐姐陌水水。 喜欢,果然只是一个人的事情! 风雪漫天,在浓烈的夜色下轻舞飞扬,秦可倾脸上凄然之色更重了几分,慢慢道:“这个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是我认为,她为你付出的一切,你有权利知道,苏信,我做的这一切,无论你恨我也好,讨厌我也罢,但你要相信,我表姐是真心实意对你的。” 苏信无言以对,一时间思绪万千,纷至沓来。 秦可倾抬起头,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秦可倾掏出一个手机和一张白纸,递在苏信面前:“手机里有我表姐的电话,我想现在只有你能够挽回她;至于这张纸,是安然给你留的。安然现在好好的,没有什么事情。自始至终,她什么都不知道,至于安然有没有和胡边子杰在一起,我不清楚,或许已经在一起了。胡边子杰追安然,我有给胡边子杰想过办法,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以前升温了很多。” 秦可倾道:“现在你清楚了所有的事实,两个女孩都很好,都为你付出了她们的一切,你选择纸或者手机,就代表选择那一个她们之中的那一个。不过,事到如今,我不想强迫你做什么,也不能强迫你做什么。我表姐说我聪明,却不懂感情,不过,我已经懂了‘喜欢终究是一个人的事情’这一句话。现在,一切由你决断。” 秦可倾目视着苏信,一字字道:“你选择,二选一!” 苏信没有去接,看着秦可倾略略有些苍白的脸蛋,心下却骇然无比。很显然,这张纸秦可倾事先已经写好了,也就是说,她早已料到现在的结局! 一个女孩聪明如斯,简直如同妖孽! 苏信心下惊诧,也不得不怀疑,这又是秦可倾的连环计!或许陌水水根本没有出国的打算,秦可倾这么说只是以退为进! 苏信摇了摇头,他不愿意这么去想,他可以怀疑秦可倾,但不应该,也不可以怀疑陌水水。心里不禁为刚才冒出的念头感到一丝惭愧。随即目光一转,落在那张纸上,很明显是从画册上撕下来的,暗淡的光线下,隐隐可见上面有画,是安然留的。 苏信的五指握成了拳头,又缓缓松开,他现在不知道安然和胡边子杰的情况,他很想见到安然,不管怎么样?他都要问清楚,手臂刚刚抬起,去拿那张纸,余光却又看到秦可倾另一只手中的手机,霎时间,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手掌凝固在半空之中,再也伸不过去。 苏信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停,一时间,心里纠结无比,陌水水为他付出的一切,他心下明了,此时此刻,眼见陌水水要出国,又如何能无动于衷? 苏信心下一叹,终究是下定了决心,再一次伸出手,把手机拿了过来! 第382章 冰雪玫瑰(终) “你别误会。” 苏信接过手机后,道:“如果陌水水出国,是因为我的缘故,那么我有责任挽留她。我拿手机,仅仅是这一个原因。至于那张纸,我不要了。” 秦可倾如此冰雪聪明,又岂能不明白苏信的意思?她感觉浑然无力,她终究是败给了苏信,叹了口气,说道:“小然感冒了,她住在三栋816宿舍,我不知道她在不在,如果你找到她,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 苏信点头:“晚上冷,你早点回家。”转身大步朝铁门走去。 “苏信,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是陌水水,而不是我,你会接受她吗?”这时,秦可倾略略有些颤抖的声音飘了过来。 苏信停下了脚步,站在风雪之中,站在凄美的玫瑰之中,却始终没有回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咧嘴一笑,再一次起步朝前方走去。风雪之中,一道电话铃声响起,紧接着少年的声音飘了过来。 “喂,水水,是我,苏信……听秦可倾说,你要出国了?那啥……是这样的,以前你不是天天给我送早餐嘛,你知道我这人虽然小气,但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从明天起,我每天带早餐给你,所以你不能出国,就这么说定了啊,晚安。” 那道声音越来越远,那个少年的身影渐渐在门口,秦可倾的眸子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方向,许久,许久,秦可倾才收回目光,寒风呼啸,莹白的雪花和嫣红的玫瑰在半空中轻舞飞扬,她伸手磨挲着胸前的棕红色围巾,一股暖意传来,荡漾心扉。 雪夜之中,那张绝美的脸庞溢出一丝淡笑,犹若冰雪玫瑰。 ######### 已经到了凌晨,风雪漫天,四野寂静,通往女生宿舍的那条雪径,有灯火阑珊,橙色的光亮下,一对少年女孩经过,是安然,是胡边子杰。 安然感冒加重,脑袋很晕,有发烧的迹象,她去医务室打点滴,折腾到现在才回,而胡边子杰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安然也没多说什么。 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安然道:“到了,我先回去了。” 胡边子杰连忙道:“安然,等一下。” 安然道:“什么事?” 胡边子杰表情忽然变得紧张起来,结巴道:“安,安然,我们认识这么久了,难道,你对我真的没有一丝好感吗?” 安然看了眼表情诚恳的胡边子杰。心下一叹,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很好的男生,对,不是优秀,是很好。意思相近,却截然不同,‘优秀’是指男生自身足够优异,‘很好’是指男生对别人很好。这个世界上,优秀的男生太多太多了,但很好的男生太少太少了。 可是,就算是再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安然见胡边子杰满目期待的看着他,一时沉默无语,良久才摇了摇头,道:“感情的事很难勉强,我不想多说,你以后也别来找我。” 寒风如刀,刀刀入心,胡边子杰的胸口鲜血淋漓,身躯不禁微微发抖,颤声道:“为……为什么?” 安然看着胡边子杰,第一次耐起性子解释一件事:“胡边子杰,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就算你做的再好,就算你再怎么优秀,可是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谈恋爱,又有什么用?我这样的人,性格喜怒无常,刁钻古怪,真的不值得你这么无谓的付出,从明天起,你别来找我,我也不想再见到你。说这话……是对你好。” 胡边子杰苦涩一笑,道:“每个说不想谈恋爱的人,心里都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顿了一顿,他陡然大声道:“安然,我知道,你喜欢那个苏信对吧?可是他已经跟秦可倾在一起了。其实,今晚在演播大厅,你也已经亲眼目睹他们在一起,只不过,你不愿意相信而已。” “闭嘴。”安然的声音依然平静,但里面夹杂了一丝冷意。 胡边子杰见此,五指成拳,更是大声道:“安然,我说的事实,我不知道苏信是个什么人,你喜欢他,他身上自然有让你喜欢的地方,只是他已经跟秦可倾在一起了,你何必自欺欺人!” 安然的脸色渐渐发冷,冷若冰霜,却没有说话。因为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少年自黑夜中出现,毫无征兆的冲了过来,插入她和胡边子杰中间是—— 苏信! 苏信一把抓住了安然的手,目光更是一霎不霎地看着安然,一股久违的感觉在心底里慢慢升腾,心潮起伏,犹如海啸一般席卷了他全身,难以遏制,嘴里却是平静道:“胡边子杰,你现在可以走了。” 胡边子杰看着陡然杀出的苏信,面色数变,最后点头,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目光看向安然,道:“小然,我明天来看你。”说罢,他振衣而去。 苏信心里有点不舒服,不明白胡边子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见胡边子杰走了,也没有多说。安然一言不发,直到胡边子杰走远了,目光才落在苏信身上,只是看了一眼,便收了回去,挣脱开苏信的手,转身朝女生宿舍门口走去。 苏信表情一滞,所有的喜悦瞬间消失殆尽,就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心里满是苦涩。他知道安然对他如此冷漠,是因为今天晚上,在演播大厅,他将围巾脱下来给了秦可倾,恰巧被安然撞见。胡边子杰又拿这事挑拨他俩之间的关系,安然正在气头上。 苏信一把拉住安然的手,说道:“小然,你听我说,我跟秦可倾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根本就……” “够了。”安然打断了苏信的解释,道:“苏信,别这么多废话。”安然看着苏信手中的画册,目光一转,看着胸前随着狂风飘荡的围巾,不由自主地想起苏信脱下围巾给秦可倾戴上的那一幕。她的手掌握成了拳头,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走。” 苏信心乱如麻,道:“小然,你别总是这么蛮不讲理好不好?我跟秦可倾之间,很多事情你没有了解,只是看表面,你确实可以怀疑,可是换一个角度来说,胡边子杰追你那么久,我也完全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怀疑你喜欢胡边子杰?小然,我们一路走到现在,本来很多话不用说,心里都清楚对方,了解对方,那么就应该相信对方,我相信你,我也希望你相信我!” 苏信的这一段话,本是想说不管遇到什么流言蜚语,我们之间应该互相信任,一起走过。可安然只听到苏信开始的一句:“胡边子杰追你那么久,我也完全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怀疑你喜欢胡边子杰。”然后,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身躯抖了一抖,后面的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寒风如潮,卷起漫天风雪,整个天地苍白一片,安然的脸庞苍白一片,她点头道:“我实话告诉你,苏信,我喜欢胡边子杰。现在,你给我滚!” 苏信不明白安然怎么会这么无理取闹,他的心脏犹如雷轰,鲜血淋漓,他决然不信安然会喜欢胡边子杰,但安然这么说让他快要窒息,失去理智,咧嘴一笑,颤声道:“好,好,我滚,我滚!” 安然身子抖了抖,握拳的五指发白。 她曾经在无数个夜里,幻想着在江川中学,和苏信见面的画面,苏信看到她的第一眼,是喜悦?是开心?还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但她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一副情形! 苏信转身而去,只是临走之前,又想起秦可倾说安然感冒了,终是不忍,低头道:“你感冒了,天冷,早点回去休息。”说罢,他满脸颓然地离去。 漫天苍凉的风雪中,安然看着少年落拓的背影,慢慢地缩小,慢慢地缩小,仿佛曾经那触手可及的幸福,已经渐渐地遥不可及,整个世界,随着那道落拓的身影的远去,崩塌殆尽,满目疮痍。 忽然间,她的眼眶中不可抑止地溢出了眼泪,泪流满面,骂道:“你这个臭混蛋,你是属驴的吗,叫你滚你就滚,难道就不会过来抱紧我吗?” 苏信的脚步一顿,泪水哗地飙了出来,他再也忍不住,反身跑过去,把安然搂在怀里,紧紧地搂在怀里,再不愿松手:“小然……” 【第五卷:上帝的宠儿·终章】 第383章 我要你天天陪着我 时光如梭,悄然而逝…… 陌水水终究是留在了江川中学,或许是因为即将来临的高考;或许是因为家人的反对;或许是因为苏信欠她的几个月的早餐。只是苏信欠她的,这辈子又岂能还的清? 在江川中学,苏信和安然在一起的消息一出,轰动一时,在大家的心里,最惨的当然是胡边子杰,他追安然追了那么久,就差最后的临门一脚了,不曾想半路杀出国程咬金,这绝对是江川中学的头号悲剧人物,但胡边子杰并没有丝毫影响,成绩依然霸占着江川中学高三年级组第一名的位置,也没有如同学们所臆想的那样,和苏信闹出什么龌龊。 穆云琛倒是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仿佛就像是空气之中的一粒沙尘,忽然出现,亮了刹那火光,又忽然消失,在江川中学,苏信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给他留下印象极深的少年。 直到有一天,苏信偶遇了秦可倾。秦可倾告诉他,穆云琛退学,入伍当兵,但并不是因为苏信才退伍,所以让苏信不要多想。苏信没有多想,秦可倾倒是多想了。她知道,穆云琛是因为她才离开江川中学的。 农历的十二月二十。 这一天,江川中学高三年级终于停止补课,宣布放假。 这一天,苏信坐在华信公司总经理办公室。他是被赵新民的一个电话招来的,眼下,飞书网的发展面临巨大的难题,华信信息财政紧张,桎梏了飞书的进一步发展,他这个甩手掌柜该管事儿了! 飞书网虽然一直是霸占着中国互联网sns社交平台的头把交椅,但如今互联网风起云涌,sns社交平台如春笋涌现,尤其是在腾讯qq和校内网的夹击下,飞书网极为艰难,注册用户增速减缓,又冒出大量的僵尸号,市场份额持续下跌。 众所周知,一家新兴企业想要冒尖靠创新,一家经过考验的新兴企业想要持续壮大成长,要靠绑定用户,培养忠实用户。但后世校内网的昙花一现,告诉苏信,中国的网民从来就不会买sns的面子,腻歪了,直接扔。 现在的飞书就是前世的校内网,再这样子下去,面对着拥有qq这款几乎于无敌的点对点即时通讯系统的qq空间,飞书迟早会步入前世校内网的后尘。所以他未雨绸缪,提前开发出微博。 现在,微博就是他们的突围绝佳利器! 早在半年前,华信的技术团队就在研发微博这款在后世大杀四方的社交应用,如今已研发完毕,也内部多次测试过,接下来便是在互联网上进行公测。只是公测的时间还没有确定。 苏信今天来华信总部,便是为了此事。 他说道:“老赵,方林,微博的公测时间,你们是什么看法?” 赵新民接话道:“关于微博的公测时间,我认为有必要推迟到明年夏天,公司的财务紧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拉风投融资,给公司注入活力。” 苏信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方林身上。 方林却是点头,接着道:“老赵说得对,公司的财政压力很大,资金不够,导致微博公测之前的许多准备没做,推广活动都没有搞起来,微博项目仓促间上马,难以在互联网上制造轰动效应。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融资给微博项目蓄力,给公司注入活力。” 苏信看了眼方林和赵新民,不禁摇头一笑,听他们一唱一和的,又岂能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华信公司的主要盈利模式是广告营收,在飞书社交网站和飞书原创视频网站植入广告,但现在的飞书就是一台烧钱机器,入不敷出,现在又要推出微博。华信的财政压力巨大,不堪重负。 其实在后世,广告是facebook以及推特的主要盈利模式,也是最重要的盈利模式,每年的营收规模高达几亿美元。但是国情不同,而且毕竟是在2005年的中国,互联网行业远不及后世发达,更比不了国外,各大厂商的广告投放主要集中于传统的媒体。他们还没有真正意识到互联网的广告效应。 这是华信公司不得不接受的现状。但苏信会坚持以广告作为华信的主要盈利模式。不过,眼下华信公司到了必须融资的地步。 其实能不能拉到风投,关键点你的创意够不够新,你的产品和idear是否经过了市场的考验。如果产品经过了市场考验,保管那些资本家屁颠屁颠的追在你的屁股后面,腆着脸求你收下他们的钱。而现在的华信公司就是一家立足于创新,并且经受过市场检验的信息公司,要拉到风投完全不是问题。 早在去年开始,国内外的一些大型风投公司,陆陆续续有和华信公司有接触,表达了投资的意向,但并没有实质性的洽谈,因为苏信一直反对拉风投,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自己有钱,何必让风投公司进来分一杯羹?当然了,这种做法也一定程度的桎梏了公司的进一步发展,总之是有利有弊。 很明显,今天赵新民和方林把苏信喊来,一唱一和,顾左而言他,就想等苏信点头融资。只要苏信答应融资,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苏信沉吟了一下,对赵新民道:“老赵,你联系一下风投公司,越多越好。”顿了一顿,他又莫名地想起了一件事情,随即说道:“过完新年,我们在北京举行一场风投竞标会。这件事情你全权负责。” “好。”赵新民见苏信终于答应,舒了一口气,又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认为我们公司总部必须迁移到全国一线城市去,而且越早越好。”顿了一顿,他又解释道:“虽说华信公司在来星沙市是本土企业,政府有很多优惠政策,但星沙市毕竟只是一个二线城市,地处内陆,互联网不发达,会有巨大的局限性,限制华信的发展。” “说的不错,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这些等到明年春顺利融资之后,我们在商议吧。”苏信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并没有将华信公司长期驻扎在星沙市的想法,星沙市坐落于中部,在互联网行业并不发达,对华信公司以后的发展不利,他迟早要把华信公司的总部北移皇城北京,或是东游魔都上海。不过现在公司没钱,他也还在星沙市读书,这件事情就先搁置,等到明年高考结束在商议。 苏信与赵新民方林讨论了几个小时,确定了公司下一步的规划。处理完公事,他离开华信公司总部,站在门口,眯眼看了天空,艳阳高照,碧空如洗。 苏信的心情挺好,看了眼手表,下午三点,时间还早,他坐车回到家,发现安然一个人在家,此刻抱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放暑假了,安然还没回里津市,就住在他家。不过自从元旦晚会那一晚后,安然变得更不爱说话了,但也没以前那么爱耍小性子。 苏信换了拖鞋,问道:“小然,我爸妈呢?” 安然应道:“还没回来。” “哦。”苏信点头,随即道:“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饭。” 安然抿嘴说道:“你做的饭好难吃耶。” 苏信苦笑一声,走过去抱着安然柔软的身子,摸了摸她微凉的俏脸,道:“小然,那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安然点头:“好啊。” 苏信不可置信,嘲笑道:“你会做饭?” 安然推开他,起身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两桶泡面:“苏信,我们就这么吃吧。” 苏信一脸无语,随即起身煮饭做菜,他做的虽然一般,但还能吃。洗菜切菜,先炒了个西红柿炒蛋,然后是素炒西兰花,土豆丝,简单实在,毫无技术含量,不过安然很喜欢吃这三样菜的。 苏信炒菜的时候,突然变得婆婆妈妈起来,嘴里唠叨个不停:“小然,在江川中学你住宿的时候,是不是天天吃泡面啊,以后别这样,在家里我爸妈上班没空,你有时间学学煮菜做饭,不也挺好的嘛,再不济,出去吃也行啊。”这些话显得有点婆妈啰嗦,他本不愿说,可是安然总这么不爱惜自己。 安然抿了抿嘴,道:“不是有你嘛。” 苏信随口应道:“我又不能天天陪着你。” 厨房忽然沉默下来,锅子里的菜叶发出的嗤嗤声响。 苏信忽然感觉安然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他,一是温热透体而过,他身子抖了一下,连忙放下锅铲,反身抱着安然,摸了摸她精致的短发,心里有点慌。 半年没见,相比于在里津市一中,安然似乎变得更加的脆弱,在他面前,现在安然身上的那股倔强少了很多,更加的依赖他,似乎每时每刻都要看到他。或许是元旦晚会那晚,给安然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苏信看着把头埋在他胸前的女孩,胸口有点堵,轻声道:“傻丫头,怎么了?” “我就是要你天天陪着我。”安然在他怀里呢喃一声。 苏信心里流过一丝暖意,吻了下安然的头发,低声道:“好。” 安然轻轻地“嗯”了一声,许久之后,才仰起头道:“苏信,我好想回里津市看看。”顿了一顿,想起苏信妈妈让她留在星沙市过年的事情,又道:“过年的时候,我再上来。” 苏信怔了下,微笑道:“那我跟你一起下去。” 第384章 故地 当晚,苏信把去里津市看看老同学的事情,告诉了爸妈。征得了他们的同意。次日,苏信和安然坐大巴去里津市。里津市距离星沙市并不远,大概四个小时的车程,便可抵达。 大巴出了星沙市,远离喧嚣,视野渐渐开阔起来,一路都是青山绿水,少见人烟,即便有,也多是乡村人家,散落四周的农户。安然少有说话,给苏信耳朵里塞了个耳麦,自己戴一个,然后单手撑着精致的下巴,目光落在窗外,怔怔出神,也不知想些什么。 颠簸四个小时,大巴驶入里津市市区,高楼大厦渐多,街道上人影如潮,苏信不免心潮起伏,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整整半年没有回去,再次回转里津,近乡情更怯,看着久违的熟悉的建筑物,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大巴在西站门口停下,苏信和安然下车,便听到了喊声:“苏信,这儿!” 苏信笑了,听见久违的熟悉的声音,他不用转头也知道,来接他的是方雄。早在来里津市之前,他已经和方雄电话联系过了。 此刻方雄和马连成正站在西站门口,见苏信和安然下车,两人迎了上去。方雄拍了下苏信的肩膀,也没有多说什么,认识这么多年了,也不需要说什么,伸手接过苏信的行李。 马连成却是笑道:“苏大帅哥,半年不见,变丑了呀。” 苏信哑然失笑,心里却是冒出一股暖流,这马连成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不是我变丑,是马大少变帅了。” 马连成眯眼笑眯眯地道:“哟呵,苏大帅哥,嘴巴咋变得这么甜了,看来在江川中学书没看多少,溜须拍马这一套全齐活咯,啧啧,有钱途,有前途……” 苏信笑笑摇头,也没心情跟马连成斗嘴,他本来想跟马连成说说穆云琛的事情,最后又忍住了,想必这些事情,马连成心里早已清楚。 方雄忽然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苏信点头,跟着马连成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白色奔驰,马连成打开后备箱放行李,苏信看着眼前的奔驰e260,心想马连成这土豪越来越招摇过市了,一点也不懂啥叫内敛。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四人上了车,安然说要去她大伯家一趟。虽说她跟她大伯母关系不大好,但毕竟是血亲,安以权把她抚养成人,待她又这么好,当亲闺女一样,安然半年没回里津,现在去看看老人家是应该的。 奔驰朝着里津市一中五荣冠校区,一路奔驰,马连成边开车边说道:“苏信,本来我想去星沙市过年的,听说你要来,就推迟了,过几天跟你一起去星沙市。” 苏信点头笑道:“好呀,刚好没路费回星沙市,搭你这土豪的顺风车回去。” 马连成嗤笑道:“得,别以为哥哥不知道你这家伙在江川中学干的那些事儿,开着八十万的本田霸道撞人姚博文的奥迪a6,今晚上我要严刑逼供,鞭刑****,谁是土豪还不一定呢。” 苏信无话可说,无言以对,笑笑不答。 方雄忽然说道:“诶,阿信,你家的房子那么就那么久没住人,这几天要不住我家吧?我打电话跟我妈说一声。” 苏信看了眼身边一言不发的安然,连忙道:“呃,不用了,太麻烦方姨,而且我已经定了酒店。”其实,他没想好住哪里,里津市的房子在他手中,只是大半年没人住,多半已经灰尘满屋,断水断电,现在肯定住不了。他也不大想去叨扰亲戚。 本来住方雄家挺不错的,他以前也经常去方雄家住,熟悉。可是现在还有安然,安然从来没去过方雄家,她性格又比较冷清,带着安然住在方雄家,就不大方便了。想想他还是决定住酒店。说起来挺感慨,在里津市生活了十多年,如今倒是成了这座小城的过客。 方雄听苏信说定了酒店,也就不再多说。 一路上,马连成唧唧歪歪个不停,十足的八婆相。方雄倒是极少的说话,这多半是因为他爸爸方海军的死,导致他性情大变,愈发沉默,远没有以前那么活泼好动。 其实苏信每次看着方雄,就会想起方雄的爸爸方海军,心里跟着生出一股负罪感。因为方海军的死,可以说是他间接造成的,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于方雄一直心有内疚。不过,他不想提及这些不开心的东西,让大家尴尬。很多东西记在心里就好了,这一次来里津市的目的,除了因为安然的缘故,以及看看老同学的目的,还有就是给方海军扫墓。 大概二十分钟,奔驰开进里津市第一中学五荣冠校区,旧年历的大年马上就到了,学校早已经放假,五荣冠校区一片宁静,苏信重归故地,重回母校,看着校园内的一景一物,亲切之感油然而生,不免略有感慨。 奔驰最后停在教职工大楼前,安然下了车。苏信跟着下了车,道:“小然,我陪你一起去吧?” 安然看了苏信一眼,道:“你去干嘛?” 马连成从车里探出脑袋,嬉笑道:“当然是以女婿的身份,拜见亲伯父伯母咯。” 后车座里的方雄哈哈大笑,马连成又道:“喂,苏信,你准备了多少定金呀?我知道你小子是个大款,不过忒小气了一点,以前让你小子买个两毛钱的冰棒都唧唧歪歪半个小时,我很担心你提着两瓶脑白金上门给轰出来,所以听哥的,别上门丢人,如果一定要上门呢,哥哥我施舍点,车后箱有一箱五粮液。” 苏信哭笑不得,道:“我说马大少,你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说罢,他随即转头,对安然道:“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安然低头道:“你还是别去了,等下……”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不再解释,“你先回去,晚上打你的电话。” 说罢,安然转身离开了。 苏信眯眼看着安然离开,渐渐消失在门口,捎了捎脑袋,也不知道安然在想些什么。 马连成见苏信呆站在那里,不禁嘲笑道:“得,拜见伯父伯母的美梦泡汤了,看来想把安然娶回家,路漫漫兮其修远呀。” “我发现半年不见,你小子嘴巴越来越碎了。”苏信打开驾驶室车门,甩了甩手:“让开,让开,我来开车。” 马连成做到副驾驶室上,斜了苏信一眼:“你有驾驶证不?” 苏信启动引擎,轰着油门狂飙而去,他诚心捉弄一下马连成,嘴上笑道:“这是我第二次开车,第一次开车撞上了姚博文的奥迪a6,第二次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总之,我没有驾驶证。” “啊!”马连成的咆哮声从车里传来:“我靠,你小子别这么晦气,你不想活,哥哥我还有大把的妹子没泡呢。” 第385章 桔梗 久别重逢,苏信三人找了个土菜馆,好好的整了几杯酒,吃过午饭,方雄说要回家一趟,晚上再过来,便先行离开了。 苏信在****大酒店订了一间套房,放好行李,转头瞧了马连成一眼,此刻马连成正在看电视,他翘着个二郎腿,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活脱脱地一个二世祖。 苏信反身坐在沙发上,说道:“马大少,前段时间穆云琛去当兵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这事儿说起来跟我有点关系,你去星沙市的时候,有没有遇见他?” 马连成换了个台,应道:“知道啊,他还让我跟你说声,那天的事情,他很抱歉。不过照我看来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你别想太多。他离开江川中学跟你无关。”顿了一顿,忽然提醒道:“苏信,穆云琛喜欢秦可倾。” 苏信一怔,穆云琛喜欢秦可倾,这事儿他是头一遭听说。以前在江川中学的时候也没看出来。不过既然马连成这么说,那么绝对是真的。心里也挺纳闷,好像江川中学的事情,马连成了若指掌。 苏信不禁对马大少刮目相看,笑了一声,既然他这么说,不再多言。苏信掏出手机,翻出一些老同学的电话号码,一个一个拨打过去,一听他来里津市,都说什么时候出来聚一聚。苏信笑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苏信和一群老同学定好今晚八点聚会,挂了电话。 下午没事,马连成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跟一头猪最大的区别就是没区别。苏信待在房里无聊之极,想出去逛逛,他好不容易来里津市一趟,呆在房间里浪费光阴多可惜。 苏信离开房间,沿着酒店走廊一路走去,突然想起今晚的聚会,马译还没有通知,立马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马译的联系方式,走在转角口,他忽然眼前一黑,嘭地一声,手机掉在地上。 苏信退后一步,瞥了眼和他迎面撞上的女服务员,这女服务员年纪不大,十**岁的样子,长得挺靓丽,面孔看着有点熟悉,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摇了摇头,没有多想,弯腰拾起手机。 那女服务员也是看了眼苏信,皱了眉头,立马低头轻声道:“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信没在意,说了句没事,和女服务生擦身而过,走了两步,他突然记起什么,陡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女服务生快步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声:“廖洁?” 那女服务生脚步一停,过了许久,她才转过身,看着对面皱眉的少年,嘴里喃喃喊了声苏信。不知为何,一时间,她心里涌出一丝感慨,眼前的少年早不比往昔了,第一眼她差点都没有认出来。苏信的一些事情,她从好闺蜜夏桔梗的电话里知道个七七八八,此刻,面对这个优秀的少年,有种自惭形秽,所以认出来之后,装作不认识,赶紧离开,却不想苏信也认出了她。 苏信盯着这女孩的正脸瞧了瞧,已经确定她就是自己的高一同学——廖洁。心里不禁涌出一丝疑惑,他记得高一的时候,廖洁转学去了星沙市,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看廖洁身上的打扮,好像是在这里做服务生。 廖洁似乎知道苏信在想什么,强笑道:“苏信,我已经辍学了,现在在这里上班当服务生。” 苏信一怔,心下唏嘘,在他的印象中,廖洁是挺不错的一个女孩子,当然,她有点势利,但这个崇尚金钱的世道,势利一点并不算是什么毛病。当初廖洁跟余靖宇这白眼狼搅合在一起,余靖宇完全是玩玩她而已,可她偏偏往火坑里跳,毁了自己。当然,廖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出了一份力,不过他没多少的愧疚,因为他的兄弟——荣浩! 若非廖洁和余靖宇,荣浩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只是时过境迁,过去的恩恩怨怨苏信不愿多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移话题道:“廖洁,现在过得怎么样?” 廖洁点头道:“还好。”顿了一顿,又道:“你呢?” 苏信笑道:“我还行,我在星沙市读书,这次回来见见老同学。晚上有个聚会,你有没有时间?” 廖洁心下黯然,除了夏桔梗,她已经和所有的同学断了联系,现在的她早不是以前的那个她。摇了摇头道:“不了,我晚上还要上班。” “那好吧,下次有时间,一起个吃饭。”苏信也不勉强,他并没有瞧不起廖洁的意思,但廖洁遭受过厄难,心里自卑,肯定认为她和曾经的同学已经不是同一类人。 两人客套了几句,一时间沉默下去,苏信刚想说再见,廖洁却忽然道:“苏信,荣,荣浩现在在哪里?” 苏信一怔,不曾想廖洁还在关心荣浩的情况,心里感叹,早知如何,何必当初?人都是一个样,贱。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一年前他离开里津市,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不过我有他的消息,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廖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随即点点头,说道:“苏信,你现在跟谁在一起?是安然吗?” 苏信嘴角一笑,点了点头。 廖洁看了眼苏信,道:“安然是个好女孩,祝福你们,不过……”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一声,说道:“不过你打算把桔梗怎么办?你不喜欢她了吗?她的心里,可是一直只有你一个人的,你不能这样子辜负了她。” 苏信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廖洁见苏信的神色,知道苏信的心里一定还有夏桔梗的位置的,又说道:“有一件事情,本来桔梗不让我说,但既然今天遇见你了,也许是天意使然,我无论如何也要告诉你。” 苏信见廖洁郑重其事的表情,不禁问道:“什么事?” 廖洁道:“桔梗回国了。” 苏信心头一震,脑海空白了一刹那,不知是何滋味,随即急道:“桔梗回国了?她在哪儿?在里津市吗?” 廖洁摇了摇头道:“我不清楚,她没跟我说,你自己打电话问她吧。”顿了一顿,道:“我要工作了,有时间再联系。” “好,”苏信点头,看着廖洁离去的背影,脑子里却全是夏桔梗的身影,一时间,心潮起伏,桔梗已经有大半年没接过他的电话了。打电话,又有什么用呢? 苏信的心里五味陈杂,悲喜交加,喜是夏桔梗回了国,说不定能够见上一面;悲的是,如今夏桔梗回国,明明心里还有他,却躲着他,瞒着他。 第386章 飞往帝都 廖洁离开后,苏信依然站在酒店走廊上,一时间思绪万千,最后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北航大酒店,一个人坐在站牌的椅子上。 时间到了下午五点,还是早春时节,天黑得快,此刻暮色渐浓,寒风凛冽,街道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苏信目光飘忽,心里不自觉地想起了夏桔梗,想起两人曾经的点点滴滴。 他和夏桔梗最美好的的那段时光,全在上下学的路上。他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匆匆忙忙坐公交车到玉湖小区,然后下车,等夏桔梗一起去上学。到了下午,又一起坐公交车回家。经历虽然平淡,却承载了青春季节里的全部美好。只是时光荏苒,再多的美好都抵不过岁月的侵蚀,此刻留在苏信心中的,只剩下一丝温暖、一丝怀念、一丝不甘,不甘就这样失去夏桔梗。 这时,一道车子鸣笛声打断了苏信的思绪,他仰起头,看着缓缓停在面前的十四路公交车,下意识地的起身,鬼使神差地坐了上去。 公交车一路驶过,途径里津市的大街小巷,苏信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公交车行驶到中途,停在一个站牌下,音响里响起一道甜美的声音:“各位乘客,玉湖小区到了。” 陆陆续续有人下车,苏信鬼使神差地跟着下了车,寒风拂面,有点冷,他双手插袋,信马由缰地走进了小区。 夜幕监临,华灯初上。 苏信走着走着,来到一栋房子前,他霍然抬头,看着身前的一栋复式楼,心里五味陈杂,不知不觉间,他还是走到了夏桔梗家门口。这里他来过很多次,但每一次,身边都有夏桔梗。 苏信站在门口,踟蹰了好久,转身离开,可是走了三步半,又停下脚步,反身回来,伸手去按门铃,可是手在半空,又下意识地缩了回来。如此辗转往返,他心里纠结,害怕,只是他怕什么?怕遇见夏天天、林雨静?被他们一顿冷嘲热讽轰出来?不是的,他怕夏桔梗当着他的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苏信,我们以后不要在一起了!” 苏信闭上眼睛,咬牙,手指握成拳头,又缓缓松开,再一次伸手,举在半空,猛地摁在了门铃上,手掌收回,门铃的白色塑胶上竟然沾满了汗水,他呼了一口气,只是门铃没有反应,他“哆哆哆”敲了敲门,同样是半天也没有动静,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晃荡”一声! 这时,一道开门声自后面传来,苏信转过头,对门的房子打开,走出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头发花白,精神健硕,应该是夏桔梗家的邻居。他见苏信在摁门铃,道:“小伙子,你是夏国栋家的什么人?” 苏信应道:“我是夏国栋女儿的同学,刚从外地回来,今天过来看看她。” 老头摆摆手道:“不用看了,不用看了,他们一家搬走了,小伙子,你回去吧。” 苏信不禁错愕,追问道:“老大爷,那您知道他们搬哪儿去了吗?” 老人家摇了摇头道:“不清楚,他们是三个月前搬走的,那时我刚好在我闺女家,回里津市的时候,小夏一家已经搬走了。” 苏信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里又有些失落,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 苏信的目光又落在了夏桔梗家的门口,既然夏桔梗一家搬走了,那么夏桔梗肯定不在里津市。心头落空,他胸口有些发堵,只是事到如今,一切顺其自然,既然夏桔梗躲着他,他又有什么办法?这么一想,心里的疙瘩倒是彻底放下了。 苏信转身而走,大步离开玉湖小区,再不回头看上一眼,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天起,自己要一心一意待安然。 时间渐走,苏信在里津市盘旋了四日,见了好些老同学,参加了四五个同学聚会,也给方海军扫了墓。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也没什么波折,唯一让苏信措手不及的是夏桔梗回国的消息。 农历十二月二十八,苏信和安然马连成三人回转星沙市,旧年历的新年,在喜庆的鞭炮声中,如期而至。除夕的夜晚,苏信一家包饺子,看春晚,放烟花,简单却温暖,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对,是一家四口,因为还有安然! 正月十四,元宵节前夕,江川中学迎来了新的学期。 苏信和安然一起坐车上学,在学门口分开。 春光明媚,艳阳四射,香樟树林历经寒冬,愈发娇媚。苏信沿着校园小径,来到477班,在门口,碰见了班主任唐学礼,他笑着喊了句:“唐老师,新年好。” 唐学礼点点头,道:“苏信,你来办公室一趟,我有事情交代。” 苏信一怔,不知道唐学礼找他有什么事情,没有多想,跟着唐学礼走进办公室。 唐学礼坐在办公椅上,喝了口茶,笑道:“苏信,交流生的事情下来了,你去北大附中,一共有四名同学与你一起去,另外有一名带队老师,后天动身。” 苏信又是一怔,他倒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本来呢,他之前琢磨着夏桔梗在美国,想争取去美国洛杉矶的机会,现在没必要了。刚好老妈谢小芬也要前去北京同仁堂总部培训,更重要的是,华信信息现在财政紧张,亟需找到风投融资,他还要去北京跟vc洽谈融资事宜。 此次去北京是一举三得,苏信没有理由不去。但他一想起安然,又有点犹豫了,他不知道安然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是什么反应,眼下不好答应。 唐学礼见苏信不说话,以为他不乐意去,又说道:“当然,马上高考了,如果你觉得参加交流生影响你的学习,可以申请不去,把名额给其他同学。“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依老师以往的经验,你最好是去北师大附中,因为交流生的身份,会给你以后参加北大的自主招生加分,尤其是你如果想读北京大学,参加北大附中的交流会大有裨益,说不定能够成为保送生。” 苏信道:“唐老师,我知道,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决定,要问问家人的意见才能给你答复。” “嗯,那你明天来上学的时候,要把决定告诉我。”唐学礼见苏信这么说,也不勉强,依苏信目前的成绩,要考北大不是难题,如果苏信参加了北大主办的学生交流会,机会更大。不过,这一切都由苏信自己做主,他做老师不能勉强。 苏信点头,又和唐学礼聊了下学习情况,离开办公室,回到班上。 开学第一天,学校并没有上课,一天无事。下午放学,苏信和安然坐车回家,在路上,苏信欲言又止,他担心说了去北京的事情,安然又会心里不舒服,跟他使小脾气。 安然见苏信温温吞吞,举止异于平时,岂能不知道苏信心里有事。她道:“笨蛋,有话就说。” 苏信捎了捎头发,道:“小然,学校和北大附中有一个交流生活动,我有一个名额,过两天我要去北京,你是怎么想的?” 安然道:“什么怎么想的,你想去就去,老是这么婆婆妈妈,没点主见。” 苏信苦笑,心想:“不是我没主见,是我得考虑你这丫头的感受啊,到时候我不告诉你这事情,直接答应唐学礼去北京,你指不定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 苏信伸手握着安然有点凉的手掌,喃喃道:“其实呢,你不想我去,我可以不去的。” “我当然不想你去北京。”安然淡漠的脸庞流露出一丝笑意,挠了挠苏信的手心,道:“可是过段时间,我也要去上海,到时候还不是要分开。” 安然说的简洁,苏信却明白安然的意思,477班有很多是艺术生,现在班上不是这个不在,就是那个离开,全国各地跑。安然是学音乐专业的,情况一样,再过一段时间,她也要去上海。 苏信挺安然这么说,不在废话,其实他的心里还有一个疙瘩,以他俩的成绩,高考之后,安然肯定是选择音乐类大学,那么和他不可能在一所大学,只不过是现在他不想去想罢了。 回到家里,把去北京附中的事情告知了爸妈,爸妈当然是万分赞同,谢小芬更是高兴,刚好她也要去北京同仁堂总部学习,母子俩可以同去,她也可以照顾苏信。 第387章 爱莫能助 苏信并没有跟他妈妈谢小芬坐同一趟航班,因为他的机票是江川中学出钱的,规定正月十七出发,而谢小芬则要正月二十才去北京,母子俩只能分开去北京。 苏信同行的除了一名带队老师,还有三名学生。带队老师叫做罗雅萍,是一名三十来岁的少妇,长得不错,人也不错;三名学生两男一女,都是江川中学成绩前五十名的学习尖子,他们基本上已经锁定了全国十大名校,此次参加北大高校交流会,看重的是北京大学的自主招生,现在他们成了北大附中的交流生,如果表现优异,到时候能够加分,更甚者,连自主招生都不用,直接保送上北大。 苏信和一名叫做朱晨的男生坐在一起,朱晨长得人高马大,宽脸大鼻,他似乎也知道苏信的一些事情,笑着道:“苏信,你可是江川中学的风云人物啊,我对你可是闻名已久,而且你成绩那么好,听说在全年级排名前二十,凭你的成绩,北大是稳拿的,还参加这个交流生干嘛?” “这次来北京,能不能够拿到北大的保送生名额到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出来见见世面,向北大附中的尖子生学习学习。”苏信笑笑,心里却满是自嘲,什么时候我也成了江川中学的风云人物。 朱晨对于苏信的话,不置可否,脸上的表情明摆着不信。他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实在,谁都是奔着北大保送生名额来的,苏信怎么可能不是? 苏信也不多说,目光落在窗外,碧空如洗,白云朵朵。 苏信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终于到了北京的首都国际机场,在罗雅萍的带领下,一行人拖着行李下了飞机,走到首都国际机场的出口处,只见门口围满了借机的人,熙熙攘攘,喧闹不已。 苏信目光一扫,看到左侧路边站着一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他手里举着一块牌子,上书“江川中学交流生。” 苏信知道这青年就是北大附中借机的老师,跟着罗雅萍走过去。罗雅萍常年负责北京方面交流生的事宜,与这青年老师熟识,两人笑呵呵地互相寒暄几句。 青年叫做侯志坚,带着他们坐车,直奔北大附中。来到北大附中的接待处,此刻接待处有不少的人。罗雅萍向苏信三名男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说道:“你们别乱跑,等下有专门的学生带你们去找宿舍。我先带周洋洋去宿舍安排一下,有什么突发状况打电话告诉我,晚上在联系。” 苏信点头,目送着罗雅萍与周洋洋一同离开。 “你们好,你们是江川中学来的交流生吧,现在我带你们去你们的宿舍。”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苏信反头,说话的是一名女孩子,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头秀美长发,皮肤白皙若雪,眉眼如画,长相秀丽,北京的天气还很冷,女孩穿着一条藏青色牛仔裤,搭配白色羽绒服,却无法遮掩她高挑修长的身材,反倒是多了份清纯的感觉。 朱晨看直了眼,美女当前,可不能少了戏份,他立马腆着脸凑了上去,嘿嘿笑道:“你好,你好,我叫朱晨,这个是苏信,这个是田小军。”他直接把苏信和田小军的戏份也抢了。 女孩嘴角微翘,带出一丝微笑道:“你好,我叫李意涵,是北大附中团委副书记,主要负责接待国内方面的学生,现在我先带你们去找宿舍啦。” 朱晨笑呵呵地道:“那麻烦你了,李意涵同学。” 李意涵不再多说,带着苏信三人来到宿舍楼。 在宿舍楼里面,苏信看到不少金发碧眼,或是黑皮肤的外国佬,当然也有日本人韩国人,年纪都是十七八岁大,性格也挺好,见了面躬身打招呼,思密达思密达,空你挖空你娃、哈喽哈喽,你好你好……各种混乱的问好声交织一片,搞得跟大杂烩似的。苏信知道这些人跟他一样,是来北大附中参观学习的交流生。他要和这群外国佬做一个月的邻居了。 上了三楼,李意涵打开一间宿舍,宿舍里面的环境很不错,采光极好,足有六十平米,阳台卫生间,各种设备齐全,三个人住足够了。 李意涵道:“这栋楼是我们北大附中最好的宿舍,住的全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交流生。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啦。” 说着,她把钥匙递给了最近的苏信,旁边的朱晨立马伸手先接住钥匙,苏信一脸苦笑,心想泡妞也不带你这么猴急的,只怕到时候妞没泡到,自己弄得满头包。 朱晨把钥匙揣入兜里,顺手掏出手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李意涵同学,我怕到时候有事找不到你,现在先留个电话,你的电话是多少?” 李意涵这样的女孩,长得好看,又是团委副书记,性格有开朗乐观,在北大附中应该是校花级别的人物,肯定有一大群骡子跟在她后面猛追。她的电话,又岂能轻易给别的男生?不过她人挺干脆利落,明知朱晨不怀好意,依然报了手机号码,旁边的田小军同样是掏出手机记下她的手机号。苏信没这个兴趣,他现在对出安然和夏桔梗之外的女孩,真的缺乏兴趣。 苏信想起夏桔梗,心里又有点小郁闷,虽然他总是强迫自己忘记,但是这个清冽犹若雪山冰泉般纯美的女孩子,已经在他的心里刻下一道道印痕,注定是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寒风禀冽,刀刀入心。 李意涵见朱晨和田小军都记下了她的手机号,唯独这个苏信,一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这种遭遇她可是从未有过,先是一怔,随即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但也不会觉得苏信这人怎么样,毕竟记不记手机号是个人的事情,她道:“喂,苏信同学,你过来,我还有事情交代。” 苏信听着李意涵的声音忽然有点冲,心里纳闷,不过也没多说什么,走过去坐在椅子上道:“什么事情?” 李意涵见苏信乖乖过来,这才说道:“你们除了参观学习,参加座谈会,从明天开始,你们和其他交流生一样,分开打散安插到各个班级里面,开始正式上课。” 朱晨好奇问道:“我在那个班?” 李意涵道:“你在914班。田小军在925班,苏信在944班。” 朱晨又问道:“你在那个班?是不是914班?” 李意涵看了苏信一眼,摇头道:“我在944班。” 朱晨瞬间一脸苦逼相,目光看向苏信,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苏信岂能不知道朱晨的意思,这朱晨来北大附中第一天,就对人李意涵有想法,此刻使劲对他抛媚眼,无非是想让他向李意涵提出换班。 苏信知道有些话不能说,说了让李意涵有想法;可不说呢,朱晨也会有想法,多半以为他见色忘义;二者选其一,苏信选后者,道:“李意涵同学,我可不可以跟朱晨换班?” 朱晨一脸喜色,差不多想冲上去给苏信来一通狂吻,他背对着李意涵,对苏信竖起大拇指,意思是兄弟,我爱死你了,你真他娘的够意思! 李意涵却是领会错了苏信的意思,以为苏信对她有意见,苏信不想在944班,是因为她在944班,心里不禁有点恼怒,冷道:“不行,学校领导的决定,改不了。” 苏信看着一脸苦逼的朱晨,摊开双手,意思是:哥哥我爱莫能助。 第388章 鼎榕资本 李意涵离开后,朱晨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彻底萎了,坐在窗户旁,看着窗外怔怔发呆。田小军看着好笑,心想你朱晨恋都还没恋呢,就搞得跟失恋似的,活脱脱的一个农夫山泉出厂的纯**。 在苏信看来,不管朱晨有没有失恋,总之他现在有失恋的赶脚。俗话说得好,失恋的人儿是惹不起的斯巴达勇士。他深明此理,也深切体会过这种感受,不招惹朱晨,动手打扫了房间,铺床叠被。 苏信好几年没当过寄宿生了,突然挺怀念这种群居生活。他上一次住寝室,还是在高一军训的时候,和荣浩方雄几个人住在一起。只是时光无情,那段日子早已泯灭在岁月长河中。 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到了下午五点,苏信和田小军把寝室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的朱晨发话了,他说道:“苏信,田小军,明儿就要上课了,今晚我们出去搓一顿。” “我有点私事要办,你们去吃吧。”苏信开口回绝。 朱晨道:“苏信,你有什么事情呀,吃完饭再去办也一样啊。” “我真有事,只不过是吃个饭而已,下次也一样。”苏信笑笑,他知道朱晨心里想什么,多半是想邀请李意涵吃饭,他一个人单独邀请李意涵又没有借口,三个人一起,就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感谢李意涵今天的热情接待。 如此一来,李意涵应该不会拒绝。苏信挺想帮朱晨,不过今晚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而且李意涵似乎对他有意见,他不去其实更好。 朱晨见苏信不去,不再多说,和田小军先离开了。 苏信一个人呆在宿舍里,看了会儿书,到了晚上七点钟,他离开北大附中,独自来到校门口,目光一扫,看到一辆停在法国梧桐树下的黑色奥迪,微微一笑,走过去敲了敲窗户,车窗摇下,露出赵新民的脸。 赵新民年前就已经来到北京,处理华信公司融资的事情。想必已经接触了很多风投公司。他笑道:“上车再说吧。” 苏信打开后车座进去,赵新民启动引擎,黑色奥迪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赵新民开玩笑道:“苏信,拿着交换生的名额来北京公费旅游,不错呀,我读书那会儿,这种好事儿做梦都梦不到。” 苏信摇头一笑道:“我不是交换生,是交流生。” 赵新民点了支烟,道:“交换生和交流生还不是一个样。” 苏信微微一笑道:“我说老赵,你再怎么说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能不能这么文盲呀。” 交流生和交换生只有一字之差,但具体的含义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交换生是指不同国家的高中生之间交换,目的是增进不同国家的文化沟通和学术交流,时间少则半年,多则一年。 而交流生并不是国家教育部门主导的项目,在2000年,江川中学与全国十多所名校共同推出的“国内学生交流计划”,这就是交流生的来历,交流生类似于插班生,时间更短,只有一到三个月,此举的目的,是增进江川中学与全国各大名校的密切合作关系。 苏信所住的那栋楼,全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交换生,这群交换生和苏信这类交流生是有很大区别的。但赵新民在社会上闯荡了六七年了,哪里会知道这些,他只是因为老伙计苏信的缘故,随口一问而已。 赵新民嘴角的笑容略略有些自嘲,道:“什么名牌大学呀,八辈子前的事情,书本里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其实以我个人的经验,想要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混出个人模狗样,在学校里能不能学到知识是大不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学会溜须拍马,学会见风使舵,可惜的很,我弄懂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脑门子碰了多少颗钉子了。” “得,赵总见解精辟,佩服佩服。”苏信笑了一声。 赵新民又说道:“苏信,以你这个架势,明年是要读北京大学了,看来我得准备个大红包才行呀。” “不清楚,我自己倒是对读什么大学无所谓的很。”苏信说的是心里想法,他目光落在窗外,车水马龙,北京的夜色繁华如旧。 赵新民半开玩笑、半当真道:“北大你都看不上,你不会是想出国读哈佛吧。” “别寒碜我了,我想去人哈佛不要我呀。”苏信低笑一声,赵新民说这话的原因,无非是知道夏桔梗在国外,以为自己会为了夏桔梗,高考之后出国留学,不禁心下自嘲,现在夏桔梗的人在哪儿他都不知道,出国有意义吗? 苏信收回目光,道:“别说这些无聊的,谈正事吧。” 他此行北京,除了作为江川中学的交流生,在北大附中学习交流一个月,更重要的目的,是为华信拉风投,赵新民自然是先行官。 赵新民伸手从挡风玻璃下拿出一叠文件,递给苏信,道:“我已经和七八家风投公司有过初步接触过,他们都表示了投资的意向,想约你进一步讨论。” 说到这里,赵新民忍不住咧嘴一笑,道:“如果那一群vc资本家看到华信公司的创始人是一个十八岁大的学生,绝对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呵呵,我很期待那个场面。” 苏信对于这个说法不置可否。本来他并不打算出面,可他是华信公司的法定代表,在工商注册中法人填的是他自己,这一次拉风投,以示诚意,他有必要亲自出面,和各大风投公司的负责人洽谈。 现在,华信公司走到拉风投这一步,那么再不是一家大学生组成游兵散勇,所有的都要走上正轨,要设立董事席位;在保证拿到最多的资金的同时,还要稀释尽可能少的股份;投资人的控制权的问题;华信公司的知识产权问题。 当初为了牢牢控制华信,公司所有的知识产权全部在苏信个人手上,现在要从他个人或第三方转给华信公司。这件事情法务代表温婉应该在办,只等传真上来,苏信在书面协议上签名。 除此之外,在融资之前,还有创业团队内部的股份分配问题。 其实这个涉及到的方面太多,大的方向是在商业创意,商业规划,模式运行操作,初始资金注入等等方面,几个创始人的贡献来评估,只是单从这些方面来分,真的很难分的清楚,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创始人互相之间的信任。 幸好,这一年半的日子里,苏信和方林算得上合作无间,就创业团队内部的股权分配都没有异议。但总的一句话,现在有很多麻烦的事情需要处理,苏信翻了翻文件道:“你找个时间,安排我和他们会面吧。”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不过我刚刚来北大附中,明天就要上课,还有一堆的交流会、座谈会要参加,事关以后的自主招生和保送生,我个人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些,可我爸妈在乎,现在不认真不行,所以时间很有限,会面的时间,最好是安排在周末。” 赵新民点点头:“第一家你想见谁?出名的有好几家,比如软银中国创投,鼎榕资本。”现在对华信有投资意向的财团有很多,拉到风投不是问题,关键就是看谁的条件最好。 苏信想了想,合上资料书道:“就鼎榕资本吧。” 第389章 发飙的意涵 苏信来北大附中的第二天,开始了交流生的学习生涯。 苏信跟朱晨他们不在同一个班,说好了中午一起吃饭,在教学楼门口三人分开。苏信独自一人上楼,他本以为944班在九楼,一上去才知道,九楼全是自习室。 苏信下楼继续找教室,可这教学楼由三栋连体大楼构成,呈品字形结构,各种楼梯互相勾连,四通八达,搞得跟奇门八卦阵似的。 苏信半天找不到教室,忧伤逆流成河,刚想找个同学问问,目光一转,却看到了一个女孩,眼睛一亮,女孩是昨天接待他们的李意涵! 李意涵怀里抱着课本,在一群女孩子拥簇下走了过来,她看到了举手想跟她打招呼的苏信,想起昨天苏信提出转班的事情,心里不由地来火,目不斜视,完全把苏信当成了空气,直接越了过去。 旁边一群女孩子却在偷瞧苏信,见这个男生举着手,眼巴巴地,一副想要跟李意涵套近乎的样子,抿嘴直乐,低声嬉笑道:“意涵,这个男生挺帅地哟。” 李意涵俏脸一红,低声斥道:“胡说什么呢,我不认识这人!” 苏信一脸的忧郁,心想这李意涵对他意见挺大呀,得,咱热屁股贴人家的冷脸了。不过他不知道944班教室在哪儿,也懒得找,刚好李意涵跟他同班,不用浪费时间,尾随在李意涵身后,自然能够到944班。 一路上楼,其他的女孩子纷纷离开,去了各自的班级。最后走廊上只剩下苏信和李意涵两人,两人一前一后。 李意涵一直想去上厕所,见苏信一直跟在她身后,浑身不舒服,心里暗想,昨天这苏信还摆着一副臭脸,今儿怎么这么死皮赖脸,恬不知耻。 李意涵有点受不了了,陡然停下脚步。只是她突然刹车,身后的苏信反应不及,跟她撞在了一起,顿时响起“啊!”地一声尖叫,惊起禽兽无数头。 李意涵被苏信一撞,娇躯歪斜,眼见着就要摔倒,苏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李意涵白皙的手,拉了回来,微凉的手掌心软软的,一股淡淡的幽香传入鼻子里。 苏信无福消受,见李意涵漂亮的脸蛋泛出红晕,不是娇羞,而是愤怒,歇斯底里的愤怒。他意识到刚才的行为,一定会引来李意涵的滔天怒火,俗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赶紧抢话道:“喂喂喂,你走的好好的,干嘛突然停下来呀?差点让我摔一跤。” 李意涵满目怒火,她见过无耻的人,没见过苏信这么无耻的人,怒道:“我还想问你呢,死皮赖脸跟着我干嘛?” 苏信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表情,道:“我不知道944班在哪里,你不跟我一个班吗?刚好,我们俩一起去。” 李意涵心里的怒火稍减,苏信的话有点道理,但一双美目依然瞪着苏信,下一刻,走廊上响起一道更加高亢的尖叫声:“我要去女厕所,你跟我干嘛!” “大姐,声音小点成不,我那里知道你要上厕所呀。”苏信一脸黑线,心想女孩就是麻烦,关键时刻,七大姨八大姑各种亲戚登门拜访,哀求道:“马上上课了,你就不能忍忍吗?” 李意涵道:“呸!呸!呸!谁是你大姐了,我还没那么老。” 苏信以手扶额,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女孩子野蛮起来,全一个德性,凶巴巴的母老虎。他道:“好好好,李大书记,我错了成不?我们先去教室成不?北大附中财大气粗,把教学楼搞得跟迷宫似的,我找不到呀。” 李意涵见苏信吃瘪,心里挺开心,心想叫你昨天得罪我,现在知道错了吧。她撅嘴道:“不行,我要先去上厕所!” 苏信不想跟李意涵吵架,抬手看了眼时间,道:“那你告诉我,我们班在哪里?我自己去。”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李意涵俏脸满是得意,把手里的课本和包包一股脑扔给苏信,道:“苏信,想去班上的话,站在这里等我,反正要迟到了,我要把你拉上当个垫背的。” 苏信无语凝噎,目视着李意涵转身朝左侧女厕所走去,这时,“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 苏信更加无语了,心想:“你李意涵是高三的老油条,在北大附中横着走,不怕迟到,我可是新生,违反学校纪律会被记录在案,对以后北大的自主招生,和拿到江川中学的保送生名额有严重的影响。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呀,你轮的着这么虐待我吗?” 苏信摇了摇头,身子倚在走廊上,翻了翻李意涵的课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字迹端正素雅,还别说,这李意涵是个爱学习的女孩,性格应该也是极有主见、且乐观开朗的女孩。今天暴走,多半是被他激怒了。 奇* 书*网 *w*w* w*.*q* i *s*q *i* s* h* u* 9* 9* .* c* o* m “谁让你翻我的课本的?”不消一会儿,李意涵出来了,见苏信私自翻她的书本,伸手夺了过来,又是瞪了苏信一样,道:“走吧走吧。” 苏信点头,没有废话,跟着李意涵穿过连接前楼和后楼的走廊,七拐八折,有李意涵带路,不消一分钟,就找到了944班。944班位于第二栋楼四层的东南角落里,他心想难怪,刚才自己在前楼打转,944班在中楼,他怎么可能找得到。 吱呀一声,李意涵推开前门,率先走了进去,苏信跟在后面。 同学们都在自习,听见动静,纷纷抬起头,目光落在苏信的身上,他们倒是知道班上来了一个交流生,看来这个少年便是了。男生们心里好一阵失望,关于班上的交流生,他们昨天可是讨论了一天,可是眼巴巴地盼望来个金发碧眼的洋妞呢,就算再不济,来个雌性动物也成呀。 李意涵道:“这位就是我们班的交流生,大家欢迎。” “啪啪啪……”稀稀落落地掌声响起,有气无力。 李意涵拉了拉苏信的衣袖,低声催促道:“傻了吧,自我介绍呀。” 苏信笑笑,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径直走向了讲台。 第390章 我很丑,但我很温柔 春光明媚,微尘漂浮在半空之中。苏信踩着斑驳的阳光,在无数道好奇的目光下,走上了讲台,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即目光一转,落在台下。 台下的同学们,也正看着他。 苏信微笑道:“同学们好,我叫苏信,苏东坡的苏,信仰的信。刚刚来班上,可能大家对我这个人很好奇,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所以,我跟大家说个真事儿吧。” 苏信顿了一顿,道:“昨天我做飞机来北京,我后面坐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拿着一根棒棒糖对我说:‘我要把你变丑,把你丑。’我觉得那个小女孩挺可爱的,转过头对着她笑了笑。没想到小女孩愣了一下,接着满脸抱歉地对我说:‘大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想办法把你变回去的。’” 苏信话音一落,教室里静了一刹那,下一刻,爆发出一阵爆笑声,讲台下的学生笑的前仰后合,就差拍桌子鼓掌了,心想这个新同学明明长得不错,说话偏偏这么搞笑。 苏信等大家笑够了,才继续道:“当时我很忧伤,现在听到你们的笑声,我更加忧伤了。因为你们的笑意,好像坐实了那个小女孩会变魔术,把握变丑了。不过我想没有关系,有这样的一句话,你们可能听过:我很丑,但我很温柔。” “啪!啪!啪……”伴随着笑声,掌声接连响起。 944班的同学瞬间对这个谈吐幽默,说话有趣的新同学产生了好感。其实这无关苏信的长相,他长得不算多帅,但谈不上难看,只是他明白,自嘲是一名优秀演讲者的绝技,很的多的时候,放低姿态是赢得好感、吸引观众注意的最佳方法。 苏信深谐此理,玩的溜的不行。 他看着台下的新同学,微笑道:“其实说起来,我在这里吐槽自己的长相,想必下面很多长得一般的同学心有戚戚焉。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知道吗?” 苏信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现在人民币大幅度贬值、国外剥削加剧,国民的收入在增加,生活压力却更大。所以,现在连人民币都对不起中国人,长相对不起观众有什么关系?我们有内涵就行,请记住一句话,如果你是牛粪,那么就去做最牛的那一坨牛粪!” “啪!啪!啪……”如潮掌声响起,苏信用他犀利幽默的口才瞬间征服这群新同学。就是连对苏信有极深成见的李意涵,此刻望着台上少年的目光之中,隐隐有种刮目相看的味道,心下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呀。 苏信微笑道:“最后,我想说,很高兴能跟大家成为同学,虽然只有一个月,但是,时间很短,天涯更远,让我们且行且珍惜。谢谢!” 苏信微微躬身,走下了讲台。 在一连串的掌声之中,一道声音响起:“苏信,坐我这里。” 李意涵伸手招了招,示意苏信坐到她旁边的空位上。昨天苏信还没来北大附中之前,944班的班主任就已经给苏信安排好了位置,恰好李意涵负责江川中学三名交流生的事宜,所以把苏信安排在李意涵身边,倒不是李意涵想要跟苏信坐在一起,班上的同学对此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 苏信没有多说,拿着书包走了过去。 北大附中高三年级的课程上完了,已经在进行第三轮复习。 在课堂上,老师们纷纷对苏信这个交流生发难,几乎每一堂课都有老师让他回答问题,上讲台作题目。在北大附中老师们的心里,苏信作为一名交流生,不消说,学习成绩一定极好,是个学习尖子。学校将这群交流生安插在各个班上,除了培养两校学生之间的友谊,还有就是带动其他同学们的学习热情。 苏信一一作答。高三三年的知识点,他早已了然于胸,少有能够难住他的。他的回答听得台上的老师不住点头,忍不住夸赞道:“不错不错,今年江川中学派来的交流生比去年的质量高。” 苏信心里好笑,江川中学上一届的学长学姐们就这样给卖了。 时间就在一道道铃声中悄然而逝,从早上八点上课到中午放学,苏信在944班的待遇如同火箭般直窜上升,从不受待见到个个同学对他青眼相加,认识了不少的同学,就是连李意涵这个对苏信很有意见的女孩,对他的态度亦是大大改善。 中午放学之后,苏信拎着书包想直接闪人。 旁边的李意涵还在收拾课本,见苏信要走,急忙喊道:“苏信,等等我啦。” 苏信反头看了眼李意涵,微笑道:“李大书记,有何贵干?” 李意涵瞪了苏信一眼,道:“苏信你这人特讨厌,特无聊,一口一个书记书记的,老是讽刺人!你就不能叫我的名字,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么?” 苏信咳嗽连连,李意涵是团委副书记。说实话,他喊李意涵李大书记,确实是带着点讽刺李意涵的味道,但更多的是开玩笑,不过苏信也没兴趣跟李意涵在这事儿上较真,道:“李意涵,喊我有什么事?” “没事。”李意涵红润的嘴巴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苏信以手扶额,道:“耍我很好玩呀?” 李意涵翻了下白眼道:“怎么了,跟你开个玩笑会死呀?” “得,拜拜。” 苏信拎起书包,直接闪人,他没兴趣跟李意涵扯淡说废话,却给李意涵拉住了手臂,连声道:“诶诶诶,苏信,我真找你有事情要说啦。” 苏信郁闷了,问道:“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行吗?” 李意涵见苏信一脸不耐烦,没好气道:“好啦好啦,告诉你总可以了吧。下午三点半,学校要举行交流会,你们这群交流生要去参加,在办公楼3号大厅,你记得通知朱晨和田小军。” 苏信点头:“哦,知道了,谢谢。” 李意涵不依道:“我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了,一句谢谢就可以了?” 苏信无语凝噎了,女孩子真是喜欢蛮不讲理,这也叫做重要消息?那这个世界没有不重要的消息了。他看着李意涵的一张俏脸,忍不住笑道:“美女,那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让我想想。”李意涵白嫩的食指敲了敲精致的下巴,忽然说道:“对了,我还没吃饭,苏信,你请我吃中饭好吧?” 苏信咳嗽了一声道:“请你吃饭倒没什么关系,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让一个男生请你吃饭,说起来也不好听呀。美女,你矜持点成不?” 李意涵嬉笑道:“丑男,要不你教教我怎么矜持?” 苏信道:“这还不简单,拿一块臭抹布把嘴巴堵上就可以了。” “咦……混蛋,我要拿臭抹布把你的臭嘴堵住!” 第391章 无双 “叮铃铃……”这时,一道电话铃声响起。 苏信掏出电话,瞥了眼手机屏幕,是顾茜打来的,忍不住嘴角一笑。他来北京之前,有跟顾茜通过电话。顾茜知道他在北大附中学习交流。现在打电话来,多半是找他玩吧。 苏信摁了接听键,顾茜柔美的声音响起:“苏信,在干嘛?“ 苏信瞥了眼身边的李意涵,应道:“刚刚下课,准备去吃饭。” 顾茜道:“哦,明天我去附中找你。” 苏信点头:“好,不多说了,晚上再聊,拜拜。” 苏信挂了电话,旁边的李意涵满眼好奇的看着他,问道:“谁呀?” 苏信看了眼李意涵,故意逗她道:“不告诉你。” “切,小气,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是你女朋友对吧?”李意涵撇了撇嘴巴,俏脸满是不屑地道:“我倒是很好奇了,像你这样一无是处又爱吹牛的男生,怎么会有女生看上你?” 苏信眯眼望天,淡笑道:“得,幸亏有你这句话,否则我还真有点担心,我被你看上。” 李意涵脸颊晕红,不住地跺脚,怒骂道:“你……你总是给我胡说八道,真不要脸,臭不要脸,谁会看上你这土鳖呀!” 苏信看着李意涵发怒的样子,莹白的俏脸带有微微红晕,上面还有可爱的漩涡,挺可爱,他心里直乐,不过时间不早了,他不想再跟李意涵斗嘴,道:“走吧走吧,我错了,我不要脸,我请您吃饭总成了吧。” 苏信请李意涵吃过饭后,两人分开。苏信独自回到宿舍,把下午参加讲座的事情告诉了朱晨和田小军。三人休息了个把小时,到了下午三点,一行人直奔会议厅。 会议厅里已经坐满了人,绝大部分都是来自国内外的交换生,金发碧眼的洋妞,扔进碳堆里找不到人的黑人学生,各国语言交织在一起,组成一曲极不和谐的重金属摇滚乐。 苏信几个人在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无事可干,眯眼望向台上,上面有一名身材高挑的金发女孩在发言,这女孩是交换生代表,此刻用英语讲述她在北大附中的学习生活,心得体会,中美两国学生之间的差异和学习的地方等等。 苏信听的无聊,脑子直泛困意,他掏出一份文件,是有关于鼎榕创投的资料,他对鼎榕了解的不够深,只知道鼎榕创投成立于2002年,前身是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cicc)的直接投资部。 按照赵新民说的,鼎榕创投的ceo宋儒尚对投资华信信息非常有兴趣。诚意很重要,所以苏信第一选择是鼎榕创投,和宋儒尚相约这周日见面。 见面之前,苏信有必要做一下功课,只是他翻了翻鼎榕创投的资料,心里不禁有点失望。鼎榕创投的投资领域,主要在日用消费、电信通讯和环保节能,最成功的投资案例是蒙牛乳液、李宁体育用品、双汇食品,在网络产业并没有什么建树,这个鼎榕创投似乎对网络产业缺乏足够的认知,也不够重视。 苏信摇了摇头,他需要的不仅仅是钱,还有一个懂他、懂华信、懂网络产业的投资人,这才不会乱入,影响到日后创始团队对华信的绝对掌控。不过,在没有见到宋儒尚之前,一切都没有定论。 时光渐走,苏信翻阅了七八家对华信有投资意向的风投公司的资料,琢磨着华信公司融资的事情;田小军性格挺温和老实,在认真听讲座;而朱晨这家伙就一点都不安分了,自打走进会议厅,就没有安静过一会儿,时时刻刻都在搜寻美女,时不时评头论足一番,搞得他来北大附中是约炮一样。 这时,朱晨拉了一把苏信,满脸鸡贼,低声道:“苏信,那边有美女,超好看。” 苏信头也不抬,懒得搭理朱晨这二货,和朱晨相处了几天,他总算是了解了这家伙的性格,成绩很好,脑瓜子聪明,不过这些不是他的特点,他的特点是见头母猪都能流口水。 朱晨嘴里的美女,也就李意涵这一个名副其实,其他的’美女‘个个歪瓜裂枣,模样惨不忍睹,扔到恐龙堆里都排不上号。更何况,现在苏信在感情有点心力交瘁,想到夏桔梗就想那一块豆腐撞死,那有兴趣招惹其他的妹子。 “嘿,你不信算了。”朱晨见苏信一脸的欠奉,撇了下嘴巴,继续朝那个妹子看去,脖子伸的老长,目光火热,喉咙忍不住咕哝了两声,很有种想要冲上去要电话号码的冲动,嘴里嘟囔道:“这女孩真漂亮,真好看,只怕是放在北大附中,也是校花级别的女神,只是给人的感觉很冷,看来很难得手呀。” “你管人家女孩子冷不冷干嘛,你不是喜欢李意涵吗?”苏信翻了一页文件,低声应道。 朱晨撇了下嘴道:“苏信你也忒逊了点吧,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能为了一棵小野草放弃整片森林,你懂不懂?” 苏信夹着纸张的两根手指一顿,随即低笑一声:“对,我不懂。” 他摇了摇头,继续翻阅资料。 报告拖拖拉拉几个小时,七八名交换生代表接替上台发言,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最后领导们上场,总结陈词,在一声散会声中,大伙儿终于熬到了头。 苏信拧了下坚硬的脖子,收起资料起身,随着人流朝会议厅外面走去。 “你说那女孩漂不漂亮?就在那边走廊上,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孩。”这时,朱晨又冒了出来,他拉着苏信的胳膊,另一只手指向门外的走廊。他似乎非要向苏信证明自己的眼光不差,嘴里嘟囔道:“妈的,好像上去要电话号码,苏信,你胆儿肥,要不你帮我一把?我包你在北大附中一个月的伙食费。” 苏信无语凝噎,追女孩还要别人帮忙?他摇了摇头,抬眼顺着朱晨的手臂看去,然后,他呆了一刹,哗啦一声,手中的资料全部掉落在地。紧接着,他瞳孔爆睁,满目的不可置信! 朱晨见苏信脸上痴呆的表情,跟个花痴一样,他满脸得意,嘿嘿笑道:“我说这女孩漂亮吧,你偏偏不信!” 人潮如海,汹涌澎湃,苏信没有听到朱晨的声音,他的瞳孔里也只有一个人,只有那个女孩。女孩扎着马尾辫,穿着一袭蓝色纺纱长裙,外罩黑白相间的毛绒大衣。 明眸皓齿,清丽无双! 此刻,女孩站在回廊边上,身边有一个高高大大的帅气少年,在她身边低语轻笑说着什么,她偶尔回一句话,绝美的脸蛋上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愈发显得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冰清玉洁的气质。 在熙熙攘攘的过道上,所有的鼓噪声都宛若潮水般消失在苏信的耳膜里,他静静地看着那个女孩,五指慢慢的握成了拳头,略显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之中,涌出一股钻心的疼痛感。 这个女孩,竟然是在无数个深夜里,折磨得他辗转难眠的夏桔梗! 第392章 人海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苏信目视着夏桔梗离去,直到消失在楼梯口,他依然没有上去。不是他不想,而是不知道如今该如何面对夏桔梗,以至于踟蹰不前。 很多的时候,明明触手可及,到头来却是镜花水月,现在夏桔梗连电话都不愿接,他上去又能说什么呢?苏信不知道。 时隔一年半,500多个日日夜夜,再次见到夏桔梗,在这样的一个场合下见到夏桔梗,他心里的情绪很奇怪,除了刚开始的惊诧,没有太多的高兴,可要说有多么难过,也不对,只剩下一股浓浓的思绪堆积在胸口。 苏信吐了口气,他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夏桔梗此次回国,以交换生的身份出现在北大附中,看来夏桔梗的家人有让她读北京大学的打算,而且,夏桔梗一家应该是搬到了北京。 朱晨见苏信呆呆地看着那个女孩,推了推苏信的手臂,道:“我说这女孩漂亮吧,绝对的校花级大美女,喂喂,苏信,你胆儿肥,上去给我要电话号码成不?” 苏信看了眼朱晨,道:“我有她的电话号码,你敢打吗?” 朱晨切了一声,一脸的鄙视道:“吹牛逼不打草稿。” 苏信摇头一笑,懒得搭理朱晨的狂吠声,转身离开。 苏信回到宿舍,也没什么事情,呆在宿舍里看了会儿书,到了晚上,上床睡觉,却辗转难眠,脑子里全是夏桔梗的身影,他实在是无心睡眠,翻身起床。 朱晨听见动静,从被窝里伸出脑袋,问道:“苏信,你怎么了?我看你从会议厅回来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哪里不舒服啊?” “没有,我出去转转,你早点睡吧。”苏信应了一声,轻轻拉开宿舍门,举步离开。 暖春时节,清风明月,苏信漫步在北大附中的校园内。晚上十点,时间不算迟,湖畔边,树荫下,石阶前,隐隐能看到一对对少年女孩。 不知为何,苏信心情微涩,在校园里信马由缰,漫无目的的走着,不自觉地,他走到了一栋宿舍楼前,里面亮起盏盏灯光,阑珊如星火。 这是北大附中的女生宿舍,住的都是交换生。与苏信同来的江川中学交流生周洋洋就住在这里,他知道夏桔梗应该也住在这里,所以他来了,不由自主的来了,他想见到夏桔梗,很想很想见到夏桔梗。可是现在时间不早,夏桔梗应该睡了吧,怎么可能见得到。 其实,就算是见到了夏桔梗又能怎么样?有勇气上去说话吗?苏信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自嘲,随即摇头,不再多想。一个人站在树下,清风微扬,荡起树叶哗哗作响,犹如此刻他繁乱不堪的心境。 时间渐渐消逝,女生宿舍门口时有女孩经过,看到法国梧桐下的少年,满是狐疑,心想这家伙半夜三更的站在这里,不会是有什么龌龊想法吧,不禁地脚步加快,赶紧离开。苏信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只是他始终没有看到想看到的那个女孩,心里略有失落,最后终究是越过宿舍楼,沿着来路回去。 只是这时,一辆红色保时捷经过,最后停在宿舍楼前,一个女孩走了下来。苏信下意识地转头看见,然后怔了一下,女孩竟然是夏桔梗。苏信目光再转,落到那辆红色保时捷轿跑上,眉头一皱,立马闪身到墙角的阴影下。 夏桔梗站在路边,脸带淡笑,纯洁如山涧清泉,她对车内的人招了招手,目送保时捷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她才转身,只是她走了两步,隐隐约约听到一声“桔梗”从侧面传来,声音很轻,声线里似乎还带着一丝颤抖,但是她熟悉无比。 夏桔梗的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淡淡的橙光下,她那张绝美的脸庞溢出一丝不可思议,目光一转,便看到了此刻站在法国梧桐下的少年。下一刻,她手指一松,哗啦一声,书本掉落下去,嘴巴微张:“苏,苏信,是,是你吗?” 苏信的嘴角溢出一丝微笑:“是我。” 夏桔梗的手指慢慢地握紧,与苏信目光相对,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苏信走了过去,拾起地上的课本,拍掉灰尘,道:“桔梗,陪我走一下,好吗?” 夏桔梗抿了下嘴巴,低声应道:“哦,好。” 校园路径清冷,橙色街灯散发出迷离光泽,两人并肩而行,女孩子太漂亮了,引得路边的行人侧目相望,在他们的心里,多半以为苏信和夏桔梗是一对。只是在苏信的心里,都不知道他和夏桔梗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要形容他和夏桔梗如今的关系,那应该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苏信摇了摇头,道:“桔梗,这些年来,你还好吗?” 他话一出口,心里不免有些心酸,“这些年来。”这四个字,蕴含了太多的东西,感情、生活、价值观、理想与追求等等,都在“这些年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夏桔梗依然年轻,但已经不是最初熟悉的那个夏桔梗,她长高了;她更加漂亮了;她成熟了;她也更懂得爱情了。懂爱情的人,一般是现实的人,或许在她的心里,他和她之间的感情,只是一段美好而又不现实的初恋,时间冲散了一起,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让它永远留在永垂不朽的记忆中! 苏信心潮起伏,他有很多话想要说,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是听到夏桔梗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没了下文,沉默良久,夏桔梗才问道:“苏信,你站在外面很久了吗?” 苏信摇头道:“有一会儿了吧,我知道你住在这里,就过来了。” 夏桔梗低声道:“刚才送我的人……是我哥哥夏天天。” “我知道的。”苏信点头,心里略略有一股暖意,桔梗知道他看到那辆红色保时捷,多半以为他会胡思乱想,才开口解释,这至少说明了桔梗心里一直有他。 夏桔梗又道:“苏信,你怎么来北大附中了?” 苏信笑道:“我是江川中学的交流生,来北大附中参观学习的,幸好这次来了,要不然,我可能再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哦。”夏桔梗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程,极少有言语,曾经的默契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好像是在重新适应对方。 清风荡漾,月色如水,走到晚枫林前,夏桔梗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苏信,发现苏信嘴角噙笑,正盯着她看,她心里冒出一股淡淡的酸涩,低声道:“苏信,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苏信一怔,随即点头道:“好,我送你。” 夏桔梗仰头深深地看了苏信一眼,随即摇头道:“不用了,明天起得早,你早点回去睡觉吧。还有,马上高考了,你要记得努力学习,我走了。” 苏信看着夏桔梗转身而去,心脏仿佛瞬间少了一块,莫名地冒出一股巨大的勇力,一把抓住夏桔梗的洁白如雪的手腕,凝视着夏桔梗的眸子,道:“桔梗,等一下,我……” “不要这样,苏信。”夏桔梗似乎知道苏信想要说什么,打断了苏信的话,语带双关道:“过去了,就让它永远过去,苏信,听我的好吗?放手吧。” “我不要。”苏信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夏桔梗搂入怀里,低声道:“桔梗,为什么,你心里明明有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安然吗?” 夏桔梗任由苏信紧紧地抱着,也不挣扎,她摇了摇头,随即又点点头,光洁的额头抵在苏信的胸前,有一种熟悉的踏实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离她太远了,也太奢侈了,她现在只能享受着片刻的温存,然后铭记一生! 夏桔梗握拳的手指紧了紧,低声道:“或许开始是因为小然吧,到了后面,我只是觉得,我们真的不合适了,除了我们相处两地,除了安然夹在我们中间,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家庭情况不同,我的妈妈哥哥都不喜欢你,我的家庭不会接纳你的,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这么自私了。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么只好相忘于人海。苏信,忘了我好吗?” 苏信的嘴角满是苦涩,不能相濡以沫,只好相忘于人海,呵,说得真好——只是你是否还记得,曾经在朗朗星空下,带你飞驰的那个少年;是否还会怀念,那个草长莺飞的季节里,我与你并肩而行的青葱岁月? 苏信肝肠寸断,用几近哀求的声音道:“桔梗,对不起,你让我忘了你,不是我不答应你,只是我做不到而已。” 夏桔梗心里一酸,明亮的眼眸跟着蒙上了一层雾水,却仰着头,不让泪水落下,踮起脚尖,伸手摸了下苏信的脸颊,白嫩纤长的手指微微有些颤动,抿嘴微笑着说:“苏信,其实我也做不到,我也舍不得忘了你,既然这样,我们就把对方就记在心里,只是你现在,听话好不好?放手吧。” 刹那间,苏信万念俱灰,抱着夏桔梗的手慢慢松开,怔怔地看着夏桔梗飘然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手指间,还有一丝淡淡温存…… ############# 最近卡文卡的我要死要活,又要上班四处跑,回到家里饭都不敢吃,直接蹲在电脑前蹲四个小时码字,我只能说一句很抱歉!我尽量调整状态,尽快爆发! 第393章 太阳照常升起 苏信不知道那晚是怎么过去的,也不清楚他是凌晨几点钟回到宿舍的,总之是浑浑噩噩,很有一种梦里不知身何处的味道。 那一晚上,苏信躺在床上,双手枕着后脑勺,眼睛始终是睁开的,视线对着漆黑的天花板,一动也不动,他感觉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他的灵魂游走在晦暗的光影里,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绝望。但是他知道,不管黑夜有多远,太阳终究会照常升起。 当太阳照常升起时,他知道了他该怎么做,那就是永不放弃! 全新的一天,苏信刨除了繁乱的心绪,照常学习。只是相比于在江川中学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学习生活,在北大附中有点混乱,上午突然说要参加报告会,他在四名交流生当中,成绩最好,代表江川中学的学生上台发言。 仓促之下,苏信没有丝毫的准备,直接上台,就自己的学习经验,啰嗦了个把小时,之后回到教室上课,老师们轮番向他轰炸提问,下午数学考试,他轻松拿到一百四十五分,就错了最后一道选择题,又被老师请上讲台,当起了代班数学老师,讲解试卷。 苏信应接不暇,忙的一塌糊涂,根本没有机会好好看会儿书,倒是有点后悔来北大附中。只是既然来了,他作为江川中学的交流生,不能堕了江川中学的名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时光轻慢,在一道道上下课的铃声中,悄然而逝,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的课间,一个女孩出现在944班教室门口。 女孩身材高挑,长得漂亮,温婉中透出一丝知性感,以至于吸引了不少学生们的注意。仿佛女孩的出现,导致空气之中都多了份炙热,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教室里接替响起: “这么漂亮的女孩是那个班上的,按说应该很有名气,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不会是跟我们班的苏信一样,新来的交换生吧?” “那倒是很有可能,毕竟这么好看的女孩,如果是我们学校的,不可能没名气,只是她站在我们班门口干什么?” “这还用说,肯定是找人咯……” 女孩面对各种打量她的目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只是微笑了一下,她的目光在944班教室里面扫视了一遍,随即对门口一名眼巴巴看着她的男生道:“这位同学,麻烦你帮我叫一下苏信,谢谢啦。” 那名男生差点当场吐血,而教室里,霎时间响起一阵阵骚动。不过那时的苏信正在奋笔疾书,沉浸在学习当中,完全察觉到此刻同学们的目光全部笼罩在他的身上,直到身边的李意涵拍了他一下,苏信才抬了下头,问道:“怎么了?” 李意涵翻了下白眼,没好气道:“今天你命犯桃花,有女孩子找。” 苏信抬眼望去,怔了一下,此刻站在门口的女孩是顾茜,只是他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因为顾茜改变太大了,他合上课本,起身离开座位。李意涵却是拉了下他,低声嘟囔道:“苏信,你女朋友?” 李意涵的声音很小,可是旁边的同学依然听到了,不由地纷纷好奇地看着苏信,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暧昧,苏信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好朋友而已,想象力别这么丰富。” 李意涵撇了撇嘴,俏脸上满是不信,却也没说什么,看着苏信离开教室,和那个明显比他们大一点的漂亮女孩一起走了,她摇了摇头。 苏信有大半年没见顾茜了,顾茜改变了很多,打扮时尚,烫染了头发,金色秀发披在肩上,尾部曲卷,多了份俏丽,少了点似水柔弱。或许是因为大学时代跟高中不一样,更加的自由开放,她的气质有了明显的改变,没有高中生的青稚。 两人走到走廊上,苏信笑道:“小茜,来了怎么不打电话?” 顾茜微微笑道:“就是给你一个惊喜呀,苏信,觉得北京怎么样?好玩吗?” 苏信抬头看天,吸了一口气道:“来北京没多久,一直呆在学校,还没出去逛过,无法评价,不过应该不错吧。” 其实在前世,苏信来过几次北京,但都是在2012、13年,他参加工作之后的事情,至于高中时期,他并没有来过这里。这次来北京,又一直呆在学校,也没有时间去玩,还真不知道现在的北京相比于后世,有什么大的区别。 顾茜听苏信这么说,来了兴致,笑道:“那刚好,我带你出去逛逛北京城,你告诉我想去哪里?故宫,长城还是明十三陵?” 苏信心想好不容易来北京一趟,不出去逛逛怎么行,点头应道:“随便吧,不过今天就算了,我还要上课,这周末吧。” “叮铃铃……”这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 苏信翻出手机一看,是老妈谢小芬的电话,他接了电话,原来老妈已经来北京了,让他放学去找她。因为夏桔梗的事情,苏信的心情一直有些微涩,现在忽然变得晴朗起来,还有一节自习课才放学,直接翘了得了。 “苏信,谢阿姨打电话找你有什么事吗?”顾茜听到苏信在电话里喊了一声“老妈”,故而有此一问。 苏信收起手机,笑道:“我妈来北京了。” 顾茜倒是一怔,问道:“谢阿姨来北京看你吗?” 苏信摇了摇头,顾茜不知道实情,当下他把老妈开连锁大药房,来北京同仁堂总部培训的事情说给顾茜听,最后道:“我妈昨天刚来北京,今天可能还没去同仁堂总部吧,喊我过去一趟。” 顾茜欣喜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好久没见过谢阿姨了呢。” “好。”苏信点头,与顾茜一起下楼,来到北大附中大门口,直接去路边拦的士,顾茜却拉着他的手朝停车场走去,嘴里道:“我开车来了,在那里。” 苏信抬眼看起,看到一辆极其耀眼的大红色玛莎拉蒂,granturismogt经典款,贵的一塌糊涂,他不禁打趣道:“啧啧,开这车出来,也太拉轰了点吧。” 顾茜抿嘴一笑道:“这车子在北京城算不了什么的,时间不早,上车啦。” 苏信上车,玛莎拉蒂驶出北大附中,直奔北京西城区。 第394章 再见 谢小芬刚来北京一天,在同仁堂总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决定明天再去同仁堂总部报道,因此打电话喊儿子过来一趟,却没有料到,苏信带着一个女孩过来了。 谢小芬看见和苏信同来的女孩,好一阵错愕,直到女孩开口甜甜地喊了声“谢阿姨好。”她才恍然大悟,认出眼前的女孩是顾恺之的闺女顾茜。 谢小芬笑道:“小茜呀,好一段日子没见,越来越漂亮了,你看看,阿姨都没认出来了。”说这话的时候,谢小芬看了儿子苏信一眼,心里很疑惑儿子现在跟顾茜是什么关系? 谢小芬虽然对苏信的感情管得很松,也很开放,但她决不允许苏信见一个喜欢一个。这样子成什么了?家里可是还有个安然呢。 按说起来,顾茜什么都好,人好,性格好,对苏信好,家世更好,她爸爸是省城星沙市的市长,前途无量,她妈妈在美国开公司,而且谢小芬听丈夫苏柄言说过,顾茜的外公可是国家元勋,跺跺脚北京城都得地动山摇的那种。 谢小芬一个当妈的,当然希望儿子找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不过这太不现实,苏信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顾茜却是贵族名媛,两家的差距实在太大,别说名当户对,连攀高枝的说法都不够准确。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的现实,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谢小芬每每想起那个叫夏桔梗的小妮子,心里就不滋味儿,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呀,什么都优秀,可惜,她家太有钱有势了,自家儿子配不上。 夏桔梗出国留学的那会儿,苏信多痛苦,谢小芬可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只怪她和他爸爸没本事。不过现在苏信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她不想儿子再重蹈覆辙。 更何况,她现在可喜欢安然那个小丫头了,小然长得比这两个女孩还要好看,唯一的缺点是家庭情况太糟糕了,没爹没妈怪可怜的,刚开始她很在意这些,相处久了,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她们普通家庭,不图什么,只要人好就好了。 谢小芬琢磨着这些,心想着晚上要好好说叨说叨苏信,儿子年纪渐渐上来了,感情的事情她做母亲的很难管得了了,而且现在没到谈婚论嫁的年龄,感情的是也难说得很,但最起码也要检点一些,喜欢一个就一个。不过现在人顾茜在,这些话自然不能说,而且她也很喜欢顾茜这个女孩子。谢小芬笑呵呵地道:“小茜,还没吃饭吧,走,阿姨带你吃饭去。” 顾茜赶忙说道:“阿姨,你第一次来北京,今晚我请你吃饭。” 谢小芬道:“这怎么行,你还是个孩子,阿姨怎么能让你请我吃饭,传出去也不好听呀,听阿姨的,走,阿姨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站在一边的苏信见谢小芬和顾茜喋喋不休,他话没说一句,看的人累了,插嘴道:“老妈,人顾茜是女土豪,你好不容易上来一次,让人尽尽地主之谊有什么关系呀。” “你这兔崽子说什么蠢话呢。”谢小芬瞪了苏信一眼。 顾茜笑道:“阿姨,苏信说得对呀,走吧走吧,阿姨。” 苏信见老妈张嘴还想说什么,真是脑子痛,赶紧拉着老妈道:“走吧走吧,谁请客都无所谓,到哪里再说吧,反正我现在肚子饿了。” 苏信三人出了酒店,走到那辆红色玛莎拉蒂前,谢小芬心想果然是有钱家的闺女儿,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开这么好的车子了,她笑问道:“小茜,这车要好几十万吧?” 谢小芬说这话很有种下里巴人的感觉,这辆玛莎拉蒂granturismogt经典款,在2004年标价317万,顾茜抿嘴笑道:“这是我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也不晓得多少钱,想来应该也差不多吧,阿姨上车,今晚我带你去吃北京最著名的聚德全烤鸭,味道可好了。” 苏信看了眼顾茜,心里挺感慨,你这丫头真给面子呀。 玛莎拉蒂一路奔驰,四十多分钟后,来到东城区东交民巷的全聚德大酒店,这里的烤鸭闻名全国,肉质鲜美,天天都是顾客爆满,想要吃烤鸭,来迟了还得排长龙等到眼睛发白。 在停车场停好了车,苏信下车,刚好看见一辆红色保时捷经过,他目光一缩,这是夏桔梗的哥哥夏天天的车子,果不其然,红色保时捷停好之后,夏天天和一名青年走了出来。 苏信看着西装革履的夏天天,脚步跟着停下来,他很久没有见过夏天天了,但看到夏天天的第一眼,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过去的恩恩怨怨。两年前,夏天天强行将夏桔梗送到外国,拆散他和夏桔梗。 这夏天天对他真的是有极深的偏见,日积月累到了如今,两人之间可以说是矛盾重重,简直水火不容。如今夏桔梗这样子对他,全是拜夏天天和他老娘林雨静所赐。 苏信想想心里挺无奈,也挺憋屈,现在的情况,似乎他想要跟夏桔梗重归于好,必须先得到夏桔梗妈妈林雨静和夏天天的认可,因为夏桔梗在感情上太懦弱了。 夏桔梗不是安然,安然外表倔强,内心同样坚强,安然只要自己喜欢,那么就不顾一切,不惜一切。 夏桔梗和安然的内在性格截然相反,她看似外表冰冷坚强,内心其实极其脆弱,她是个乖乖女,她永远听从爸爸妈妈的安排,亲情永远排在爱情之前。 苏信早就清楚这一点,他和夏桔梗之间的感情,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质过,夏桔梗心里依然有他,只是他们之间横着无数座大山,林雨静、夏天天以及夏桔梗背后的大家族。 只是想让别人看得起自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像夏天天这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公子哥,像林雨静这种开大公司的女强人。想得到他们的认可,绝不只是金钱和地位,就好像一夜暴富的矿老板,永远被人冠以略带讽刺味道的土豪的绰号,而非豪门贵族。 苏信呼了一口气,拂去繁乱的心思,见夏天天看来,他却目光一转,看向另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眉头皱了皱,这青年他好像什么时候见过,而且很有权势,只是他突然怎么也想不起来。 夏天天看到苏信,同样是一怔,停下脚步,说了句废话:“苏信,你来北京了啊。” “嗯。”苏信应了声,他和夏天天虽然撕破过无数次脸皮,争吵过无数次架,但每一次都是因为提及到夏桔梗。平时倒还能和平相处,不至于一见面就是脸红脖子粗,闹得你死我活。 夏天天点头,随即对谢小芬微笑道:“谢阿姨好。” 他说话非常的彬彬有礼,很有涵养。 夏天天对苏信有很深的偏见,只是因为苏信老是缠着她妹妹夏桔梗,这无关苏信优秀与否,就算是苏信做得再好,他不喜欢苏信就是不喜欢。刚好他妈妈林雨静也不喜欢苏信,不想桔梗跟苏信在一起,就有了把夏桔梗送出国的事情。 他心里甚至是怀疑,妹妹夏桔梗刚刚回国来北京,苏信就出现在北京,这也太凑巧,妹妹不会是跟苏信还有联系吧?这么一想,他觉得回家有必要问问夏桔梗。 不过,他对苏信有意见是一回事儿,但对于长辈还是会保持最基本的尊敬的。苏信的爸妈他都见过几次面,算是认识,因此打声招呼。 “你好,你好。”谢小芬点了点头,只是一想到这青年是夏桔梗的亲哥哥,脸上的笑容不免有些尴尬。 夏天天又笑道:“谢阿姨,你们来这里吃饭,要不我请你们吧?” 谢小芬赶紧说道:“哦,谢谢,不过不用了。” “既然这样,那谢阿姨,苏信,那我先进去了。” 夏天天也不勉强,对苏信点了下头,然后和那名青年转身朝全聚德门口走去。只是,苏信忽然看见,那名青年临走之前,偷偷地瞧了眼他身边的顾茜,目光之中,含义万千…… 第395章 豪门沈家 苏信怔了一下,看着那名青年离开的背影,他终于记起了这名青年的身份。 在赵新民给他的关于鼎榕创投的文案中,有这名青年的资料和照片:此人是鼎榕创投董事长宋儒尚的儿子,也是鼎榕创投的总经理,名叫做宋志楠。 这夏天天如果跟鼎榕公司总经理宋志楠关系很好,对他拿到鼎榕创投的融资会有点不利。苏信的脑子里下意识冒出了这个想法,随即摇了摇头,他发现他有点杞人忧天,夏天天不可能因为这个针对他。原因很简单。 第一,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他是华信公司的幕后老板。 虽说华信公司注册的法人是他的真名,在网上很容易查得到,但华信公司不算是什么互联网巨头公司,有谁吃饱了撑着去查华信公司的法人信息?而且这个世界上相同名字的人多得是,有谁会去认为华信公司的幕后老板,是一个十八岁大的少年?认识他的人不会去查,查了的人不认识他,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所以,夏天天根本不知道他是华信公司的幕后老板,绝不会无端端地使绊子阴他。而且在他的印象中,夏天天不算是个小人,他们的恩怨,仅存在私人之间。 第二,说起来,他本来就对拿到鼎榕创投的资金没什么期望。拿得到就拿;拿不到?外面有一大堆举着钞票等他拿的资本家,不缺鼎榕创投这一家。 苏信现在倒是有点怀疑,夏天天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拿到鼎榕创投的风投。不过有一点说不通,夏天天是康尼特公司华南区代表,康尼特可是国际大公司,哪用得着鼎榕创投的资金? 苏信眯眼想了想,忽然琢磨出来了点东西,夏桔梗妈妈林雨静开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很有可能是她的公司出现了麻烦。他不禁摇头,不再多想,做人最好是别自作多情,夏桔梗一家的事他才懒得多管。 苏信和老妈谢小芬,以及顾茜走进全聚德大酒店的餐厅。 ###### 夏天天和宋志楠并没有在全聚德餐厅里停留,二人直接走进电梯。 在电梯里面,夏天天抬手看了眼时间,喃喃道:“这谢凯怎么还没来,都八点了。” 旁边的宋志楠眯眼讥笑了一声:“薛凯半年没吃过肉了,指不定在那里祸害妹子呢,等等吧,到时候给他打个电话。” 夏天天点头,他嘴里的薛凯在京城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豪门子弟,年纪不大,才二十二三岁,却不是什么善茬,整天花天酒地,飙车打架,喜欢糟蹋女孩子,跟好几个女明星传过绯闻了,号称京城四少之一。 夏天天是宋志楠介绍才认识的,算是新朋友。今晚宋志楠请客吃饭,喊了薛凯,本来只是一个普通聚会找找乐子,不过夏天天心里有点事儿,道:“志楠,我那个投资的事情……” 宋志楠不等夏天天说完,就摊开双手,挺无奈地说道:“咱这么多年的交情,不说假话,我挺想帮你的,可你要的钱实在太多了点,三百万我能做决定,三千万要我老子点头才行,不过你也别着急,审批报告我已经递交上去了,看我老子是什么想法,一周之内应该会有结果吧。” 夏天天点了支烟,道:“那你爸是什么态度?” 宋志楠叹了一声道:“不是打击你,真不乐观,你是知道的,每个季度有几百份风投报告递上来,但鼎榕创投只选择两家,上个月鼎榕创投向双汇集团投资一千万美元,现在还剩下一个名额,可我老子又看上了一个网络项目,所以说,我老子很有可能在你们二者之间做选择。” 夏天天心里一紧,追问道:“什么项目?” 宋志楠苦笑道:“你知道我在鼎榕创投只是挂个牌子混日子而已,对于商业的事情没什么兴趣,要不是你现在缺资金,我根本管都懒得管,那家网络公司我不大清楚,不过说起来,我知道也没用,因为要我老子才能拍板。” 夏天天点头,不再多问,吧嗒吧嗒抽起了烟。 一时间电梯里烟雾缭绕,宋志楠忽然又道:“诶,小天,那个苏信是个什么人?跟那个女孩是什么关系?” 夏天天皱了下眉,道:“一个普通学生而已,跟我妹妹是同学,所以认识了。他身边的那个漂亮女孩我也知道一点,叫做顾茜,是星沙市市长的女儿。” 说到这里,夏天天掐灭烟蒂,嘴角上流露出一丝嘲讽的味道:“至于苏信跟那个顾茜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总之挺亲密的,在里津市的时候,两人就关系特别的好了,现在指不定两人是恋人关系。” 宋志楠听夏天天这么说,有点不可置信,脸上的表情很是诧异。 夏天天抬头看了眼一脸惊愕的宋志楠,疑惑道:“志楠,你好端端的,打听这些小屁孩的八卦干什么?你不会是看上了那个顾茜了吧?” “别,这话千万别乱说,会给我招来大麻烦的。”宋志楠连连咳嗽。 夏天天见宋志楠神色如此失常,不禁嘲笑道:“怎么了,不过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孩而已,喜欢就喜欢呗,你宋志楠宋大少爷这些年祸害的小妹子还少么?” 宋志楠摆摆手,满脸苦笑道:“小天,你以为我是谁呀,在这官二代富二代多如狗的紫禁皇城里,我屁都不是,像顾茜这种女孩,别说我,整个北京城也没几个配得上。” 宋志楠顿了一顿,又说道:“你真以为那个顾茜是顾恺之的女儿这么简单?她的真实身份说出来,绝对震到你。” 夏天天更加好奇,追问道:“顾茜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宋志楠神秘地道:“顾茜有一个外公,叫做沈达威!” 夏天天目露惊讶,一字字道:“前国务院副总理沈达威?” “对!所以你说那个苏信是个普通学生,我挺讶异的,竟然能跟顾茜这种天之骄女在一起,而且听你说的,这两人是恋人关系。”宋志楠点头,随即又叹道:“啧啧,如果给薛凯知道这事,场面就好看咯。” 夏天天一向沉稳淡定,见宋志楠点头,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呆愣了一下,以至于连宋志楠最后那句:“如果连薛凯知道,事情就好看了。”都没有听见。 夏天天不知道顾茜,但知道沈达威! 沈达威是前国务院副总理,开国元勋,九十岁高龄了,真是国宝级人物,他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儿子是沈阳军区的司令沈国兵,二儿子沈国文是国务院办公厅秘书长,大女儿沈如在美国经商,应该就是顾茜的母亲,二女儿没什么名气,他没听说过,小女儿沈如楠则在中纪委任职。 沈家绝对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豪门贵族,权势滔天! ########## 用我最后一点信用发誓,明天绝对三更,因为剧情基本上已经展开了,没有之前那么卡。 第396章 世态炎凉 “这女孩的家世太逆天了。”夏天天忍不住叹了一声,与宋志楠走出电梯,来到一间奢华无比的包厢里,屁股刚沾到椅子,又忍不住说道:“志楠,不过顾茜怎么样,跟你无关吧。” “是跟我无关,我其实跟那个顾茜也不熟。只不过我刚才说薛凯你没听到么?”宋志楠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道:“你知道吗?这个顾茜可是薛凯薛大少的未来老婆!” 夏天天又是一愣,薛凯号称京城四少,家世不简单,与这顾茜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但是他不明白,这顾茜怎么就成了薛凯的未来媳妇了。 宋志楠见夏天天面露疑惑,解释道:“本来顾茜一直在外地学习,薛凯只是小时候见过,印象不深,可是去年顾茜回到北京,在她外公的九十大寿上,薛凯一见钟情,真的就喜欢上了顾茜,立马就对顾茜展开了强大的攻势,而且,薛凯让他爷爷出面,向沈达威提亲。” 宋志楠顿了一顿,继续道:“虽说现在社会开放,自由恋爱,没什么媒妁之言,但这只是对普通家庭而言,你应该知道,这些豪门贵族为了巩固他们的利益,家族联姻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而且沈达威还欠了薛凯爷爷一条命,当初闹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沈达威被定性为走资派,差点被红卫兵给打死,还是薛凯爷爷保住了他,沈达威才能东山再起,位极人臣,沈家才能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豪门。” 夏天天不禁好奇问道:“那沈达威答应把顾茜嫁给薛凯了?” 宋志楠摇了摇头道:“具体的我不知道,按我估计,沈达威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但薛家的权势摆在那里,他也不会开口拒绝,多半找借口拖延。可是呢,薛凯这家伙玩的够狠的,在京城的贵族子弟圈里大肆宣扬这事儿,搞得人尽皆知,顾茜是他的未婚妻似乎是板上钉钉,而且薛凯为了得到顾茜的心,一改以往花少的作风,整的跟还没拉过女人的手的纯情小处男似的。” 说到这里,宋志楠忍不住笑道:“你知道么,更搞笑的是薛大少高中都没毕业就退学了,这家伙英文二十六个字母都记不全,为了追顾茜,竟然跑到北财经上学。这事儿给京城的阔少名媛们笑了半个多月。” 夏天天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宋志楠提顾茜的原因,眼下的情况对苏信极其不利。不管怎么说,顾茜是薛凯的未婚妻这件事情,在北京豪门子弟圈里是公开的事实。刚才他说苏信跟顾茜是恋人关系,等于给苏信背后捅了一刀! 宋志楠为了讨好薛凯,肯定会把这事儿告诉薛凯。这么稀里糊涂地戴了绿帽子,是个男人都不能忍,更何况是京城四少的薛凯?那么苏信就悲剧了。 果不其然,宋志楠笑呵呵地道:“小天,按你说的这顾茜喜欢那个苏信,刚好薛凯薛大少今晚要来,等下有好戏看了。” 夏天天眉头皱了起来,本来呢,他并不清楚苏信跟顾茜的关系,他那么说,只是心里不爽,随口讽刺一句而已。却不想给苏信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苏信跟薛凯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到时候苏信会给薛凯玩死玩残。 夏天天咳了一声道:“志楠,苏信跟顾茜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之前说他们是恋人关系,只是我随口一说,当不得真。” 宋志楠摇头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我管不着,不过这事儿肯定得告诉薛凯,要不然他那天知道了真相,还不废了我。”顿了一顿,他又道:“这薛大少够磨蹭的啊,半天没人影,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夏天天看宋志楠掏出手机,忽然漫不经心地说:“志楠,我去上个厕所。” 宋志楠深深地看了眼夏天天,道:“小心别掉进厕所里。” 夏天天笑笑,起身离席。 宋志楠看着夏天天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真无聊,这家伙竟然当起了间谍呀。” ########## 夏天天离开包厢,直接乘坐电梯下楼,走到餐厅门口停下脚步,在一个临窗的位置下,见到了苏信一家人,他目光一转,深深地看了眼顾茜,才把目光落在苏信身上,喊了一声:“苏信。” 苏信正和老妈说这话,听见有人喊他,转头看过去,看到来人是夏天天,倒是一愣,随即起身走过去:“什么事情?” “你跟我来。”夏天天没有多说,率先朝全聚德门口走去。 苏信一头雾水,也不多说,双手插袋,跟在夏天天的背后,走到酒店门口,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禁说道:“夏天天,你找宋志楠,是想拿到鼎榕创投的资金对吧?” 夏天天一呆,他没想到苏信竟然知道宋志楠,而且知道他找宋志楠的目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苏信随口应道:“我在鼎榕创投的官网上见过宋志楠的照片,知道他是鼎榕创投的总经理,见你跟他在一起,然后就猜测你找他借钱。” 苏信顿了一顿,又问道:“问句不该问的,你妈妈的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夏天天眉头一皱,心情变得更加的糟糕。 他刚刚从康尼特公司离职,在他母亲林雨静的夏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担任总经理,去年在星沙市做了一个商业地产项目——美孚商业大厦,也是他倒霉,开发过程中出现了安全事故,死了几名工人,建设周期拖延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要知道商业地产的开发是资金密集型行业,由于其赢利模式比较复杂,回报比较慢或不太明朗,不像住宅开发那样简明直接。最怕的就是拖延工期,超出预估的建设周期。 可夏天天怕什么来什么,建设周期拖延,产生了资金链断裂的问题,而夏氏房地产公司的资金来源,仅依靠自有资金及银行贷款,非常的单薄无力,现在这个工程后续开发资金不足,工程搁浅,再这样子下去,就要成烂尾楼了。 除此之外,夏氏公司欠了几千万的贷款,每天都有一大堆承包工程商、施工方堵门,追债要债,项目无法继续开发下去,公司陷入了巨大的困境之中。 这些天来,夏天天四处奔走筹钱,焦头烂额,真是的看透了世态炎凉,受尽冷暖人情。 第397章 泥里的草鸡 银行贷款拿不下,外部融资搞不来,夏天天真的是走投无路,最后找到了多年好朋友宋志楠,本来想通过私人关系,融资度过这个难关一下,奈何宋志楠也是个纨绔子弟,挂着个总经理的牌子,屁大的权利没有,在鼎榕创投根本做不了主。 说起来,鼎榕创投是一家资本公司,资本公司从来都不会雪中送炭,只会锦上添花,没有那个资本家会对一家债台高筑、岌岌可危的公司伸出援助之手,所以他心里很清楚,想要拿到鼎榕创投的资金,希望渺茫,几近为零,更别说现在鼎榕创投的老板宋儒尚看上了一家叫什么华信的网络公司。 夏天天心情本来就不大好,现在苏信提及此事,张口闭口问他公司出了问题,一个普通学生,搞得好像是什么商业精英一样。夏天天实在是受不了,黑着脸道:“问这么多干嘛,你又不懂,少操心这些,马上高考,有时间多看点书!” “得,我是不懂。”苏信心里无奈,其实夏天天不说,他也能猜出一点门道,本来因为夏桔梗的缘故,他会出手相助,可惜夏天天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懒得废话,直接道:“既然这样,你找我什么事情,说吧。” 夏天天看了苏信一眼,摇了摇头,把烦心事抛之脑后,道:“苏信,给你一个忠告,现在走人,越快越好。” 苏信疑惑的看了夏天天,他不明白夏天天脑子里那根筋不对,无端端地让他走干嘛,问道:“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总之有人恨上你了,你继续留在这里会有大麻烦。” 夏天天很不耐烦,本来苏信的死活他懒得搭理,只是一想到妹妹夏桔梗如果知道他见死不救,指不定恨他一辈子。而且这事儿全拜他所赐,所以给苏信提个醒,不过他一向瞧不起苏信,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我警告你,要找你麻烦的人你惹不起,现在最好是带着你妈离开这里,你自己在外面惹事,别让自己的爸妈受到牵连。” 苏信眯眼看着夏天天,依然是一头雾水,他想不明白夏天天是什么意思,自己来这儿吃一顿饭,既没有抢劫杀人,又没有强抢别人老婆,怎么就给人恨上了?不过看着夏天天的一张狗屎脸,他懒得问。至于他走不走,是他自己的事情,轮不着夏天天操心! 夏天天见苏信一脸的风轻云淡,把他的话全当成了耳边风,一阵火大,只是事已至此,该说的他说了,仁至义尽,苏信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夏天天低哼一声,转身离开,只是走了两步,想起妹妹桔梗,如果桔梗知道今晚的事情,指不定又跟他吵架,甚至是不理他了,诶,想起来他一阵心酸,桔梗从小到大,一向乖巧听话,知书达理,从来不跟家人脸红一下,自从苏信这个混蛋出现以来,对他的态度变了很多。 他摇了摇头,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苏信,无奈道:“苏信,看在你是我妹妹的初恋的份上,我真心奉劝你一句,从今天起,离顾茜远一点。”顿了一顿,他又说道:“话糙理不糙,别怪我瞧不起你,事实就是:人家顾茜是天上的金凤凰,你苏信只不过在泥巴里捉虫的草鸡,别白日做梦了!” 苏信五指成拳,肚子里的一股火蹭地上来了,冷道:“夏天天,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呀?我喜欢你妹妹桔梗,你觉得我配不上,百般刁难我,得,如你所愿,你成功了,桔梗不搭理我了。” 说到这里,苏信胸中的怒气欲烈:“可我现在跟别人女孩子在一起,你也要管?你告诉我,你夏天天是谁呀?我着你惹你了,尽给我找不自在!” 夏天天给苏信气得是七窍生烟,差点一口气没回上来给噎死去,伸手指了指苏信,半晌才点头道:“我言尽于此,你爱听不听!” ######### 苏信看着夏天天怒气冲冲地离开,只是摇了摇头。反身望向车水马龙的街道,人潮如水,灯火阑珊,北京的夜,有一种苍凉的味道。 苏信的脑子里回想起夏天天找他的事情,他并不蠢,从夏天天的只言片语里,再回想起在进全聚德酒店前,那个宋志楠偷偷打量顾茜的目光,立马就明白了夏天天让他走的原因,无非就是顾茜身份特殊,他跟顾茜在一起,让某些人眼红,想要找他的麻烦。 至于某些人是不是宋志楠,苏信无法确定,他觉得有很大的可能不是,道理很简单,顾茜不认识宋志楠,宋志楠有什么好眼红的? 夏天天倒还算留点情面,事先提醒他离开。可是夏天天对他成见太深,三句话里有两句半是嘲讽他。苏信忍无可忍,才反唇相讥。至于夏天天让他走的事情,苏信肯定要走。 但得吃完晚饭再走,遇到麻烦,逃避是没有用的。 至于苏信问夏天天找资金的事情,他猜到他妈妈的房地产公司有困难,一定是资金链出了问题,如果帮得上忙,他会出手。当然,这只是因为夏桔梗的缘故,跟夏天天这个家伙无关。 苏信回到餐桌时,一席全鸭宴已经上桌,香味扑鼻,令人食指大动,不过谢小芬和顾茜都没有动筷子,谢小芬问道:“夏天天找你干嘛?” “哦,没什么,就是聊了一会儿天。”苏信应付了一句,他总不至于说他跟夏天天又吵了一架,就差撸胳膊玩儿摔跤了,老妈听了,还不得急死去。 苏信见老妈还想说什么,立马拿起筷子,给老妈和顾茜一人夹了一只金黄色的鸭翅膀,笑道:“咱们吃饭吧,你看人顾茜这么瘦,就是饿成这样子的。老妈,您还不给人吃饭,这样子不太好吧。” 顾茜抿了下嘴道:“才没有呢。” 苏信笑道:“好好好,没有没有,不许废话了,咱吃饭。” 不得不说,这家百年老字号的烤鸭非常的正宗,味道鲜美,肥而不腻,口感润滑,很好吃。 苏信在吃饭的档口,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动静,脸上的表情看似轻松,实则警惕无比,既然连夏天天这种百分百纯金的高富帅都劝他快点走,找他麻烦的人想必很有些能耐。 只是到了晚上九点一刻,桌上的全鸭宴吃的七七八八了,麻烦还没有找上门来,苏信不得不怀疑夏天天是杞人忧天,他摇了摇头,也是松了一口气,陪着顾茜结了账,三人离开全聚德大酒店。 苏信上车,大红色的玛莎拉蒂驶出停车场,苏信的目光盯着反光镜,看到后面有一辆黑色宝马,尾随出来,他的嘴角忍不住一笑。 第398章 天要收你,那就认命 玛莎拉蒂来到西城区,苏信透过反光镜,发现那辆黑色宝马一直跟着屁股后面,但并没有超车,只是尾随,苏信知道麻烦上门了,心想这就是夏天天说的那个人吧。 苏信打起精神,装作若无其事,先是送没有察觉的老妈回到酒店。 苏信本来请假留下来陪他妈妈,谢小芬却想着今晚苏信留下来,明天的早晨的课又赶不上了,就让他回学校睡觉,周末再过来。 苏信想了想,明天能不能上课他倒是不在乎,只是眼下的情况对他极其不利,夏天天的话,还有那辆尾随的黑色奔驰跑车,种种征兆都表明,今晚绝对不会平静,指不定现在外面有一大堆人马等着他送死,不解决不行,他更不能让老妈知道这些事儿。 苏信不再多说,让老妈早点休息,和顾茜离开房间,走到停车场,苏信道:“小茜,我来开车吧。” “好呀。”顾茜把钥匙递给苏信,然后坐到副驾驶上。 苏信启动引擎,车子驶出停车场,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那辆黑色宝马还在后面紧紧跟着,只是一直没有超车,他也没当一回事儿。 “苏信。” “嗯?”苏信转头看了眼顾茜,笑道:“小茜,什么事?” 顾茜张口欲言又摇了摇头,好像挺难说出口的,过了许久她才低声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苏信一怔,随即笑道:“记得,放心吧,我一直记得。” “哦。”顾茜应了一声,不再多说,莹白的脸蛋上带着好看的笑容。 苏信看的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忽然感觉到他握着挂档的手背上,被一只手掌心覆盖住了,暖暖的,他的手不禁微微抖了一下,终究是没有抽出来,目光不敢跟顾茜对视,望向灯火阑珊的街道,心里却有点不知所措,要说他不喜欢顾茜吧,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这些年来,闯入他生活之中的女孩实在是不少,他最对不起的应该是张馨,最遗憾的是周小恬;但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说到真正喜欢的,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的,是夏桔梗、安然和顾茜这三个女孩。 只是感情的事情很无奈,现在他会控制自己,不会沾花惹草,只是以前看到倾心的女孩,不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以至于留下不少的情债。但是他喜欢了,追了别人,安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安然绝对是一个大醋缸,里面全是百年长康牌的纯酿老醋,夏桔梗也半斤八两,和安然有的一拼,为此苏信隔三差五遭一次罪。夏桔梗不搭理他,主要的原因是夏桔梗的家庭因素,但安然的存在,导致夏桔梗不跟他在一起也是不争的事实。 顾茜倒是很好,从来不跟他谈论这些,好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至于她心里怎么想,苏信不知道。事实上,他和顾茜的关系也没到情侣的关系,他们之间互相有很强烈的好感,只是苏信没有勇气捅破这一层薄薄的纸,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一旦捅破了,他就得对顾茜负责。 顾茜是那种真正的知人冷暖的女孩,性格实在是好到了极点,她总是照顾身边的人的感受,从来不跟人脸红,她明明是公主的命,却没有公主的病,什么都很好,什么都体谅他,也从不跟他生气。说顾茜是个完美的女孩,其实并不为过。 苏信忽然记起,他见顾茜生气,还是在三年前。 他和顾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那时挺穷,见顾茜带着一台单反相机,十足的女土豪,还敲诈了顾茜三百块钱,之后他用三百块钱送一个老奶奶回家,顾茜挺感动的,一个劲的追问他的名字,在哪里读书。当时他并没有把顾茜放在眼里,懒得搭理,惹得顾茜生气了。 苏信回想起这些,觉得当初的经历挺搞笑,也挺回味,只是时光如梭,曾经的一切的美好早成了过眼云烟,他很想珍惜眼前的女孩,却又没有这种勇气,也没有这个资格,心里略略有些自嘲,感情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两人都没有说话,顾茜的手一直搭在苏信的手背上,苏信心里略略的有些温暖,放了一首轻音乐,车厢里的气氛有些迷蒙,他却没有这种心思,他发现那辆黑色奔驰跑车还尾随在后面,打起精神,踩油门加速,想要甩掉后面的跟屁虫。 玛莎拉蒂一路驶到海淀区,来到一段寂静无人的大马路上。 这里距离北大附中不远,后面的那辆宝马也被苏信甩开,找不着影子了,他心里微松,只是这时,陡然间,劲爆的音乐咆哮而出。 苏信眼睛一眯,前面马路上,忽然出现了一大堆的光圈,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看清楚是二十多辆跑车,车头大灯闪烁着刺目的光亮,停在最前方的是一辆兰博基尼,嚣张无比。 夜色浓烈,苏信隐隐看到,在跑车的前方,站着一群高声欢呼的男女,似乎,他已经成了一只被围猎的困兽! 顾茜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眉头皱着,问苏信怎么了? “没事,你系好安全带。”苏信嘴角一笑,被顾茜握着的手抽出来,然后目光一转,落在反光镜上,发现车后面除了那辆黑色跑车,陡然间多出七八辆跑车,渐渐合拢,朝他包抄而来。 前后夹击! 这之前肯定是有预谋的,这里是前往北大附中的必经之路,也就是说,对方早知道他要来这里,所以在这里摆下车队堵路,等他过来送死。 苏信已经走投无路,但他不想束手就擒。 “坐好了,等下的场面可能比较激烈,你别怕。”苏信对顾茜说了一句,顾茜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见苏信这么安慰她,她脸露微笑,点头说好的。 苏信陡然把方向盘往左打死,玛莎拉蒂在马路上来了个极速横移,嗤地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马路上带顿时多出四条焦黑无比、冒着浓烟的弧线车辙,幸亏十多米的马路足够宽,玛莎拉蒂才没有飞出去。 苏信前世挺爱玩车的,其实是个男人都爱玩车,只是奈何人穷志短,高档玩意儿玩儿不起,他开过蛮长一段时间的夜班出租车,飙车没玩过,开车技术还不错。他调好了头,看着前方七八辆慢慢减速的车子,陡然挂档,踩油门加速,完全无视前方的车子,直接狂飙而去! 对方显然没想到苏信这么不要命,尤其是和玛莎拉蒂正对着的那辆宝马跑车主人,他眼见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可是那辆玛莎拉蒂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他紧紧握住方向盘,嘴里怒骂道:“你他ma的想死呀!” 苏信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心里没有恐惧,早在里津市的时候,他被里津市警察通缉,在国道上亡命飙车,当时真的是命悬一线,最后翻车,六名警察全死,一个没留,而他跌落山崖,从鬼门关中爬了出来。 他重生以来,经历过太多的生生死死,三十六湾爆炸案,春阳湖枪杀案,希水毛纺厂的惊天密案,他交手过的人有土狗这种亡命之徒,有赵三荣这种脚踏里津市黑道的扛把子,又是两世为人,生死看得透了。 该你活的,你不会死;天要收你,那就认命! 苏信再次换挡,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玛莎拉蒂再次提速,风驰电掣,朝宝马狂飙了过去! 第399章 我等你弄死我 宝马z4里的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他见玛莎拉蒂丝毫没有减速,大有跟他玩命的意思,面容扭曲,嘴里骂骂咧咧,真恨不得拿把刀剁了对面的杂碎。 可是骂归骂,他见那辆玛莎拉蒂始终没有减速,没有转向,距离越来越近,氙气灯刺目无比,他的背脊上冷汗直冒,眼见着双方要碰头来个亲密接触,赶紧打方向盘,和玛莎拉蒂堪堪错开。两辆车子擦着车身驶过,嘎吱!嘎吱……响起一连串牙酸的摩擦声。 玛莎拉蒂有惊无险地突破了封锁线,苏信目光透过反光镜,发现那群男女纷纷跳上车子,霎时间,车子轰鸣声交错响起,车队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氙气大灯闪亮无比,除了打头的兰博基尼,还有几台法拉利,牛逼哄哄的车子着实不少,但大多也都是些奥迪tt,宝马z4,奔驰clk之类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类型。 苏信收回目光,后面的肯定是一群皇城根下的小佛爷,他没有任何实力和这种人对抗,但他绝不会坐以待毙。这场猫抓老鼠才刚刚开始,只是谁是猫,谁是老鼠,犹未可知。 此刻的顾茜面色苍白,但已经从刚开始的惊魂一幕回过了神,看着后面嚣张无比的车队,她意识到对方是那些人,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一向性格温婉的她这一次时候是真的生气了,声音里夹杂着嗔怒:“薛凯,你玩够了没有?” 手机里响起一阵笑声:“小茜,你不能怪我呀,你让那个叫什么苏信的给我停车,这事儿还有的说。” 顾茜刚想开口,一只手凭空出现,把手机拿了过去。 苏信直接摁断电话,把手机递给顾茜。 直到现在,苏信才明白,有些事情顾茜一直瞒着他,或许顾茜有自己的难处,但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了一些东西。这个薛凯喜欢顾茜,刚好他和顾茜在全聚德吃饭的时候,遇见了夏天天和宋志楠,他们两人认识薛凯,宋志楠向薛凯通风报信,薛凯自然要找他的麻烦,而夏天天看在夏桔梗的面子上,让他离开全聚德,薛凯一怒之下堵路,就是要踩死他。 苏信自然不能坐以待毙,道:“这个薛凯是谁?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顾茜的脸蛋略略有些苍白,神色黯然,握拳的手指发紧,张嘴欲言,只是有些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想告诉苏信,她也一直瞒着苏信,想自己解决。可是事情发展出乎了她的意料,如今到了这个地步,给苏信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她不能瞒着苏信了。 顾茜鼓起勇气道:“这个薛凯是北京城的一个公子哥,他对我有好感,薛凯让他爷爷跟我外公提亲,他爷爷跟我外公关系比较复杂,我不大清楚,只知道当年我外公欠他一条命,而且,薛家势力庞大,无论是商界还是政界,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薛家和我沈家的利益关系纠葛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于提亲的事情,我外公不好拒绝,只是说让我们先处处……薛凯却把我是他的未婚妻的事情,宣扬的圈子里的朋友都知道了。” 说到这里,顾茜又急忙解释道:“苏信,不过不管我外公答不答应,是什么态度,我都不会喜欢他,更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苏信一言不发,面沉如水,控制着玛莎拉蒂在马路上狂飙,始终不让后面像疯狗一样的车队追上来。他没有那么幼稚,顾茜在他面前强调,她不喜欢薛凯,她外公也没有答应薛家的提亲,只不过是考虑他的感受罢了。 苏信知道,在这些背地里充满龌龊和肮脏的豪门贵族圈里,感情永远比不了利益,顾茜的外公现在沉默,只是因为顾茜的强烈反对,但他不会为了顾茜而得罪薛家,他迟早会答应薛家的提亲,也就是说,无论顾茜多么讨厌薛凯,顾茜迟早要成为薛凯的未婚妻,这是顾茜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苏信心里满是自嘲,夏桔梗如此,顾茜亦然。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子,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不管癞蛤蟆蹦跶的多高,都吃不到吃天鹅肉。他是一只癞蛤蟆,吃不吃得到天鹅肉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了守护身边的人,他再也不会退缩,无论阻挡他的人是谁。夏天天,林雨静,还是整个夏家;以及眼前的薛凯,跺一跺脚整个中国都要地动山摇的薛家;他都不会退缩,他很自私,他要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 从今天起,从这一刻,他绝不会再退缩,哪怕是一步! 顾茜见苏信面色凝重,心里跟着有些难受,低声黯然道:“苏信,你停车吧,有我在,薛凯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今晚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苏信心里的火气渐浓,停车?现在停车那就是等于向薛凯认输。他可以想象得到他停车时的场景,被一群小佛爷围着冷嘲热讽,薛凯对他拳打脚踢,然后顾茜一定会求薛凯放过他,薛凯再大度的饶了自己,难道到了现在,自己还要牺牲身边的女孩,换取自己的苟安! 苏信的嘴角噙着冷笑,伸手掏出手机,摁了个电话号码;另一只手控制方向盘,他不但没有停车的意思,反而轰着油门,将玛莎拉蒂的速度提到了极致! 空荡荡的大马路上,几十辆车在疯狂追逐着,撞击着。玛莎拉蒂的车屁股被撞开了花,玻璃震碎,苏信左突右冲,始终摆脱不了后面的跑车,却也没有让车队反超。幸好这条马路上没什么车辆和人群,要不然今晚不知道要闹出多少条人命! 几十辆跑车在马路上狂飙,慢慢的,又有一些豪华越野车加入了追逐,有jeep牧马人,陆虎,这些车马力强劲,皮糙肉厚,远比跑车的杀伤力更强。这些车的出现,导致本来还处于你追我赶的平稳局势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五六辆suv就像是一群疯狗一样,从两侧夹击玛莎拉蒂,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声音,局面变成了一群饿狼猎杀一头绵羊,只是这头绵羊不会喕喕叫唤,它只会搏命! 在霸道凌厉的suv面前,玛莎拉蒂就像是惊涛骇浪之中的一片轻舟,苏信左突右冲,当真是末路狂飙,虽然无法甩掉后面的疯狗,但始终保持在最前头奔驰,避免陷入车队的包围圈。忽然,远处警灯闪烁,尖利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可这群二世祖们根本没当一回事儿,搞得好像这些交警是来保驾护航似的,他们只管跟在玛莎拉票屁股后面,围追堵截,猛烈撞击。 苏信的玛莎拉蒂濒临崩溃,咔嚓咔嚓……像是风箱一样响个不停,车子的前后保险杠都撞掉了,四个车窗玻璃全部报废,粗野的笑声和嚣张的叫骂充斥了整条马路,和玛莎拉蒂并驾齐驱的兰博基尼降下车窗,一张年轻而骄横的脸露了出来,冲着苏信伸了一下中指:“你是苏信对吧?今儿哥哥我要弄死你!” 苏信报以微笑:“我等你弄死我!” 第400章 绝杀 夜色浓烈,警灯闪烁,尖锐的警笛呼啸,此刻警车已经追了上来,警车横插,在马路两侧阻拦飙车队伍,高音喇叭传来严厉喝声:“停车!停车!全给我停下来!” 除了个别被拦下的车辆,大多数完全不把交警当回事儿,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即便是被拦下的人同样是嚣张无比,一只手掏手机打电话,一只手戳着蔫坏了菜的交警的脑门儿,很有种你他娘给我记着,我老子是李刚的意思。 而在前方的马路上,激烈疯狂的飙车大戏还在进行,玛莎拉蒂面对着皮糙肉厚的牧马人和悍马的两侧夹击,以及背后撞击,处境着实不妙,屁股开花,车窗全碎,车型彻底破了相,距离报废已经不远了。 苏信强撑着左突右冲,从重重包围中生生挤出一条缝隙,和兰博基尼并驾齐驱。 薛凯脸露骄横笑容,竖着中指,大有和苏信赛一把的意思。 苏信懒得搭理这狗日的,打方向盘,玛莎拉蒂陡然转向,车身和兰博基尼零距离吻合在一起,“蹭!蹭!蹭!……”伴随着明亮的火花,响起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声音,然后两车又弹开。 兰博基尼被玛莎拉蒂这么一搞,速度稍减了一点,苏信取得先机,领先两个车身,轰着油门朝前狂飙去! 薛凯冷笑一声,看着前面的玛莎拉蒂也不着急,就这跟老爷车有的一拼的玛莎拉蒂,怎么可能比得上他手中的兰博基尼?放苏信先跑一分钟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事实上,今晚苏信已经被他虐了无数遍,有这么多suv保驾护航,可以说他想怎么蹂躏玛莎拉蒂,就怎么蹂躏,完全不用着急。 至于宋志楠说的什么顾茜喜欢苏信的事情,他倒不怎么在乎,总而言之,顾茜就是他未来老婆,这是国家主席出面也改不了的事实。如果他为了这事儿动气,他早在全聚德就动手把苏信大卸八块了。像他这种人,寂寞无敌呀,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硬骨头,怎么可以轻易虐死?咱慢慢玩吧。 薛凯心情很好,看着玛莎拉蒂越飙越远,他有条不紊地换挡加速,只是好死不死的,这时,一辆摩托警车追了上来,一个急转弯堵在路中间,平举手臂,崭新展开,五指向上,嘴里不停地喊着让他停车。 薛凯本来还不急,可被交警堵住了马路,而前面的玛莎拉蒂走得越来越远,现在连车屁股都看不着了,心里不由地一阵火大,停下车跳了出来,二话不说先是一脚踹翻交警,接着一坨口水吐在交警脸上,随即掏出一张名片扔了过去,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他娘的瞎了狗眼了吧,连老子的车也敢拦?你们交警队的队长来了都得给老子开道,滚!” 青年交警一脸无辜,他不是傻逼,在皇城根脚下能开兰博基尼的人不算吊;能开着兰博基尼、在皇城飙车的人才是真正的牛逼。莫说眼前的青年,今晚参与飙车的人都没一个是善茬。可是限于职责所在,他不拦不行,等下子闹出人命,这群小佛爷是拍拍屁股走人,他们交警队得倒大霉。 今晚听说有人在这儿飙车,海淀区的交警全部赶来了,交警队大队长就一条命令:“不管怎么样,这群小佛爷打他们也好,骂他们也罢了,总之得先把这群小佛爷拦下来再说。” 青年交警也是秉着这种心态做事儿的,可看着手里的名片,他娘的是公安系统**oss的联系方式,他屁都不敢放一个了,立马起身把摩托车开到一边去,而这时的薛凯已经重新跳上车,轰着油门朝玛莎拉蒂追去。 夜色浓烈,寂静的马路上,一辆破破烂烂的玛莎拉蒂一马当先,极速狂飙,顾茜面色苍白,却始终抿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说。 苏信的目光透过碎成一瓣的反光镜,看到兰博基尼狂追而来,两车之间大概有六七百米的距离。论速度,他手里的玛莎拉蒂绝对比不上兰博基尼,更何况是一辆濒临散架、连老爷车也算不上的玛莎拉蒂,所以迟早会给薛凯、以及后面的车队追上来。 苏信不想当逃兵,也不会当懦夫! 事到如今,他没有其他选择,今晚他和这个薛凯,一定要分出个胜负! 苏信将速度提到最快,巨大的后坐力让肩膀死死贴在靠垫上,玛莎拉蒂一路狂飙,前方两百米处陡然出现了一条岔路口,左边马路通畅,而右边的马路正在施工,设有水泥路障,肯定过不去。 苏信却是毫不迟疑,直接轰着油门朝右侧施工马路飙去,他的目光透过反光镜,看到兰博基尼追了上来,他又慢慢地将速度降了下来,而速度飙到极限的兰博基尼越追越近。 苏信心里计算着,玛莎拉蒂不断的减速,就在距离水泥路障不过十米处的时候,狂飙而来的兰博基尼已经追他的屁股后面三米左右,他陡然把方向盘打死,一个横移转弯,生生避开前方的路障,再次加速,朝来路驶去! 薛凯一直追在玛莎拉蒂屁股后面,视野被挡住,没有看到前面的水泥路障,兰博基尼的速度又飙到了极致,此刻苏信突然有预谋的转弯,他终于看清了前方是什么情况,眼睛一眯,看到前方六米处的地方,伫立着十几根半米高的水泥圆柱型的路障,撞上去绝对翻车,连渣不剩! 薛凯根本没有料到苏信玩的这么阴毒,瞳孔爆裂,使劲打方向盘,电石火花间,兰博基尼堪堪避开了路障,可是速度实在是太快,车子怎么也刹不下来,在巨大的惯性带动下,车子朝护栏冲了过去! “轰”地一声! 兰博基尼和护栏来了个亲密接触,巨大反弹力又将兰博基尼弹开,擦着地面甩出六七米远,最后像只乌龟一样四脚朝天躺在马路上,四只车轮还在飞快的运转,车厢内传来微弱的呻吟,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车窗里爬了出来。 没过多久,后面几十辆各式各样的跑车开来,见到兰博基尼翻车,全部在路边停下,黑夜之中,男男女女塞满了整条马路,只是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个人,场面实在是壮观。 此刻的玛莎拉蒂已经开上了岔道,车里的顾茜脸都吓白了,苏信捏了捏她冰冷的手心,说了句没事了,目光透过反光镜瞥了一眼,心想这薛凯的狗命真硬,不过这次少说得在医院躺上半年。 他拧了拧脖颈,轰着油门,开着玛莎拉蒂,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401章 九分钟征服你 玛莎拉蒂一路驶过,停在距离顾茜家门口百米之外的路边上。 苏信熄了火,转头看着顾茜,到目前为止,顾茜一句话也没说过,似乎心情很糟糕,他摇了摇头道:“小茜,到你家了,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情,别瞒着我。你这丫头真的好傻,老是自己一个人受委屈,以后别这样了,不管有什么坎,我们一起过,好吗?” 顾茜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轻轻地嗯了一声。 苏信推开车门下车,听到车内的顾茜喊了一句他的名字,他转头,看见顾茜跟着下车,绕过车头走了过来。苏信问道:“怎么了?” 顾茜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最后扑入苏信的怀里。 苏信怔了一下,伸手拍了拍顾茜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小茜,怎么了?还为那个薛凯烦心吗?这个你就别管了,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顾茜在他怀里摇了摇头,道:“不是的,苏信。” 苏信微微一笑道:“那你怎么一晚上不开心?” 顾茜忽然仰起头,凝视着苏信,问道:“苏信,如果有一天,家里人一定要我嫁给薛凯,你会陪我私奔到天涯海角吗?” 苏信的五指陡然握紧,有些话他真的是说不出口,可是看着怀里的女孩,又想到安然和夏桔梗,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他摸了摸顾茜莹白的脸颊,安慰道:“相信我好吗?这种情况我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 “可是发生了呢?”顾茜充分发挥女孩子在这方面的死缠烂打的天赋,揪着苏信不放。 苏信笑着点头:“那我带你一起去泰国动手术吧。” 顾茜扑哧一笑,随即抿了下嘴,手掌轻轻地拍了下苏信的肩膀:“又胡说八道了,不过你要记得今晚说过的话,我会一辈子记着的。” 苏信点头:“好。” 顾茜抓住苏信的手掌心,目光之中略有不舍:“那苏信,我先回去了……” “嗯,明天见。”苏信点头,看着顾茜上车。直到那辆玛莎拉蒂消失在大院门口,他才转身离开,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开房睡觉。洗完澡后,他躺在床上,明明很累,却完全没有一丝睡意,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真有种淡淡的忧伤。 今晚的事情闹得实在有点大,薛凯翻车受重伤,确实是拜他所赐,不过这一切都是薛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当然,薛家如果要踩死他,欲加之罪何患无穷?薛家作为跺一跺脚,北京城都要抖一抖的家族,真的斗起来,他好像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余地。 不过苏信也清楚,今晚的是涉及到两个大家族之间,非常的敏感,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但薛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倒是很可能成为牺牲的人。这一次,他真的是蚂蚁撼大树,不自量力。但他并不后悔,只恨自己现在太过弱小,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他必须要成长,必须变得更加的强大才行! 苏信想这想那,一会儿是他已经深陷死局,却找不到破局之法;一会儿是他跟顾茜的关系已经越来越近,顾茜已经离不开他,他必须接受顾茜,可是如何处理顾茜跟安然之间的关系的问题,令他头疼不已。 苏信一夜未眠。直到早上七点赵新民打电话来。苏信才记起今天是周末,约谈了鼎榕创投的主席兼行政总裁的宋儒尚,九点钟在御园见面。 苏信报了酒店地址,让赵新民过来接他。过了约莫二十分钟,赵新民开车来了,苏信什么也没准备,两手空空,直奔毗邻颐和园旁边的御园。 黑色奥迪行驶了半个小时,最终停在御园门前,苏信和赵新民下车,沿着石阶七拐八折,穿过风景如画的皇家园林,名满天下的昆明湖,来到摘星苑。这是一个私人经营的富豪休闲场所。 摘星苑门口站着两名身着旗袍的美女,赵新民走向前,告知了与宋儒尚有约,一名身材高挑的美女领着苏信二人向前走去,走进摘星苑,目及所尽之处,一片郁郁葱葱,环境优美如画。 再往前走,苏信的视野豁然开朗,前方有一个八角亭,上面放着一张檀木做成的圆桌和四条椅子,一个身材矮小、穿着深灰色唐装的中年男人负着双手,站在栏杆前,似乎在欣赏庭外风景。 中年男人听到动静,反过身,露出一张略显沧桑的马脸,皱纹交错,头发花白,只是那双眼睛极为深邃有神。苏信心想此人应该就是那个cicc财团大亨,鼎榕创投执行总裁兼ceo的宋儒尚了。 赵新民笑道:“宋总,这是我的老板,华信公司创始人苏信。” 宋儒尚一怔,深邃的目光落在苏信身上,饶是他养气功夫到位,听说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少年,竟然是华信信息公司的创始人苏信,也不禁面露讶异,但仅仅是一刹那的事情。 宋儒尚干裂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道:“互联网果然是个创造奇迹的地方,不能以年纪论英雄。不过,我不知道华信信息是什么,但是我如果投资华信,一定要25%的股份,那么你可以继续谈。你要多少钱?” 宋儒尚开口便是咄咄逼人,言辞犀利无比,苏信却道:“我不要你的钱,不过我们可以探讨一下互联网的发展形势。” 苏信本来他对拿下鼎榕创投的资金不是那么有信心,不是他对华信缺乏信心,事实上华信不愁拉不到风投,他是对宋儒尚缺乏信心,对鼎榕创投缺乏信心。但此刻的宋儒尚,给他一种强势、充满智慧的感觉,这让苏信的信心提高不少,打起精神准备全力以赴。 旁边的赵新民听到苏信的话,不禁惊了一下。 宋儒尚的表情淡然,问道:“你不要钱,今天来这里找我干嘛?” 苏信道:“华信公司是没有钱,但是不缺钱,事实上,华信公司外面有一大堆的投资人排队等我见面。”和资本家谈判,最忌讳的一点是动不动就说‘急需钱你只需要给钱,别的不要管,全部包在我身上。’之类的蠢话,因为资本家不是慈善家,他不是来救你的,他跟你合作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牟利,和你一起做成一件大事赚一大笔钱。没有人欠你的,也没有人有义务救你这个要死的项目! 这么简单的道理苏信当然懂,他继续道:“中国有一首古诗,‘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我需要风险资本的雄厚财力,丰富的管理经验,但我更需要一个愿意与华信信息共同成长的公司,需要一个志同道合的资本家,给初出茅庐的‘华信’插上成功的翅膀!” 宋儒尚微微颔首,没有再出口打断苏信的话,回身坐在椅子上,深邃的目光看着侃侃而谈的苏信,皱纹交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跟一根腐烂的朽木一样。 其实今天见面之前,宋儒尚已经对华信公司进行过大量的调查,除了苏信这个创始人,其他的了若指掌,这个会面与其说洽谈融资事宜,不如说是看人,看苏信这个华信公司的最高决策者是否值得他的信任,是否能带领华信公司盈利。 苏信继续道:“我来这里,只是想跟宋总谈一下华信公司的发展战略,华信将坚定不移地秉承一切以用户价值为依归的经营理念,把为用户提供“一站式在线生活服务”作为战略目标,随着手机智能化,可以预见,不出两年,3g时代、无线时代即将来临,无论是当前霸占中国互联网的飞书,还是明年即将推出的微博,我都将以提供互联网增值服务、移动及电信增值服务和网络广告服务作为华信的根本。当然,华信公司的主要盈利模式还是网络广告服务,对于这一点,可以参照国外新兴的facebook。至于我们华信公司的创始团队,百分之八十出身于南召大学,每一个……” 宋儒尚再次出口打断苏信的话,道:“我不否认你的观点是正确的,但华信作为一家依托于社交平台为基础的互联网公司,必须要和腾讯打擂台,你怎么防范强大的腾讯,怎么防范政府的强行干预?” “这个问题我根本就不用回答。”苏信虽然被宋儒尚三番五次打断话语,但并不反感,反而心里对这个鼎榕创投的执行董事更加的刮目相看,这个宋儒尚开口闭口,每一句话都是‘我要怎么样,我不清楚,我不赞同但不否认……’,话里话外都带着极其强烈的个人魅力。 宋儒尚看着苏信道:“什么意思?” 苏信伸出两根手指道:“道理很简单,第一,如果我能获得腾讯和政府的关注,需要宋总投资的意义何在?第二,他们的关注恰巧证明我的价值,证明我的路是正确的,认同我是个对手,这样的人你不投资,还投资谁?” 宋儒尚看着苏信的目光之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欣赏之色,只是嘴里的话依然很不中听:“你这些都是基于理性的分析,我不说那个地方有错,华信或许能够盈利,但我不看好你这样的人能够带领华信走向辉煌,因为一个公司的灵魂,需要强大的自信和理想,那怕是盲目的自信和理想。而到目前为止,我没有从你身上看到,你只是像一台机器一样,在不停的重复着数据和逐利方式!” 苏信对于宋儒尚的话不置可否,他没有谈理想,谈抱负,谈激情,不是他不会,而是不想。 如果眼前的人是象牙塔里的学生,他会吹得天花乱坠,但眼前的人是一个资本大鳄,是cicc财团大亨。他要的是能够给他积累财富的工具,而非只会纸上练兵的赵括。而且,谁没年轻过呢?有理想有抱负只是基本,说了不会加分,不说也不会减分。但是占用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保持不了一个小时以上,他要把重点留在重要的东西上。 所以苏信一上来,直接跟宋儒尚谈宏观数据,市场状况,谈华信的创始团队,华信的现状和盈利模式。当然,这只是一般的情况,天使投资人的个性和喜好对投资有很大影响,没什么放之四海皆准的方法。 苏信道:“我不赞同你的说法,人们常常把嘴上的吹嘘当成自信和理想,在我看来那只不过是夸夸其谈而已,我的理想和自信以及激情,全部容纳在华信的每一名员工身上,他们才是华信信息的灵魂!而且,我创办华信的时候,只有十六岁,我带着华信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为一个市值几千万美元的互联网企业,这一切,只是缘于一个梦想和毫无根据的自信!” 宋儒尚面有动容,看了下时间,皱纹交错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从你出现到打动我,你只用九分钟……很好,很不错,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也希望我能够为你的梦想插上一对翅膀。” “一定会的。”苏信微微一笑,与宋儒尚的手握在了一起。 第402章 破局之法 苏信和宋儒尚确定了融资意向,鼎榕创投向华信信息投资两千万美元,得到百分之25的股份。至于融资的具体细节,自然有两家公司的人洽谈,到时候苏信和宋儒尚只需要签字同意即可。 赵新民先行离开,去鼎榕创投处理融资的相关事宜。 宋儒尚邀请苏信去昆明湖钓鱼,共进午餐。苏信欣然答应。可以说,见面以来,这个宋儒尚给他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宋儒尚浑身上下充满了睿智,和这种资本家多呆一会儿,受益匪浅。 两人来到昆明湖,春光明媚,湖水湛蓝,朵朵白云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湖边的鲜花迎风怒放,一片姹紫嫣红,几株垂柳斜长在昆明湖畔,时至暖春,树杈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翠绿。 宋儒尚换了一身白色运动衫,带着一顶鸭舌帽,撸起胳膊,跟一个普通的老头没什么区别,他递给苏信一杆鱼竿,问道:“你会钓鱼么?” “会是会一点,不过很多年没钓过鱼了。”苏信摇摇头,他钓鱼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虽说他两世为人,性格比较沉稳,但远远谈不上心如止水,实实在在的俗人一个,对钓鱼这种磨人的高雅的活计没什么兴趣,也感受不到里面的乐趣。 苏信笑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宋总,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你一下,我记得夏氏房地产公司有向鼎榕创投申请过融资,不过夏氏公司缺乏资金,面临困局,濒临倒闭,你儿子宋志楠似乎没有投资夏氏的意向,既然这样,夏氏公司的投资报表和文件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 宋儒尚看了苏信一眼道:“我不清楚这个,既然你这么说,肯定是有这一回事,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鼎榕创投的总部要夏氏的报表看看。” 苏信点头,他知道宋儒尚说的是实话,想要拿到鼎榕创投的风投的人太多,每一年少说有七百份融资报表投递到鼎榕创投,鼎榕创投却只选其中的七十份,而鼎榕创投的董事长宋儒尚只会和一家会面。今年的的名额,宋儒尚已经给了他。 这么说来,宋儒尚根本就没有看过夏天天投上来的报表,那么宋志楠就没有注资夏氏公司的想法,那天他在全聚德所说的话,全都是满嘴放屁,搪塞夏天天的。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宋儒尚怎么看都是一个充满睿智的资本家,可他的儿子宋志楠却完全没有遗传他老子的风范,尽玩这些不入流的阴招。 “苏总,我想问你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宋儒尚突然停下手上的活计,转头看着苏信,出口说道。 苏信笑道:“宋总尽管问。” 宋儒尚道:“昨晚在海淀区发生了一起飙车案,薛家的那个小家伙薛凯翻车受了重伤,这件事情你参与在里面吧?” 苏信一怔,完全没有意料到宋儒尚竟然会关心此事。昨晚飙车的事情太敏感,上面的人肯定会捂住,消息绝不可能放出来。这宋儒尚怎么会知道?苏信转念一想,立马明白了,宋儒尚知道,自然是他的儿子宋志楠告诉他的。 昨晚的飙车案,可以说是宋志楠间接造成的。不过现在想这些没用,苏信也不在意,点头应道:“对,昨晚我在现场,宋总对这件事情有兴趣吗?” “我昨晚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前没见过你,并不知道你搀和了进去,直到今天上午见面才认了出来。”宋儒尚拉出鱼线,动手上诱饵,又道:“不过你这么做有点不理智,得罪薛家的人,你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苏信低笑一声,嘴角带出一丝自嘲:“理智与否,就见仁见智了,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宋总说的也对,我得罪了薛家,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我这次都很危险,说不定,外面已经有警察通缉我了。” 宋儒尚看了苏信一眼,道:“你说错了,你会为此付出代价,但你不会有事的。” 苏信一怔,道:“还请宋总指教。” 宋儒尚道:“指教不敢当,先钓鱼再说。” 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宋儒尚不再言语,坐在一张棕色油漆小木凳上,放下鱼竿细线。苏信见宋儒尚开始钓鱼,也不打扰,提着鱼竿走到五米开外的地方,放下鱼竿,上了鱼饵,甩杆钓鱼。 苏信搞了半天,屁股坐痛了,手臂酸胀,偏偏一条鱼也没钓上来,而那边宋儒尚的水桶里同样没有一条鱼,不是他钓不到鱼,事实上,他已经连续钓了七八条鱼,不过全给他放生。这落在苏信眼里,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宋儒尚钓的不是鱼,是寂寞。 “苏信,你心里有杂念,手里的鱼竿摇个不停,这样是钓不到鱼的,你在琢磨昨晚的事情该怎么处理?还是在担心顾茜?”宋儒尚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握住鱼竿的手臂却伸得笔直,一动不动。 苏信笑了一声:“二者兼而有之吧,不过说起来,我现在不知道薛家想要怎么对付我……” “你抱着侥幸的心理吗?”宋儒尚的手指敲着膝关节,嘴里道:“虽然现在北京城风平浪静,但昨晚的事情在豪门家族圈子里闹得人心浮动,沸沸扬扬,涉及到的人物太多。你心里觉得你没有事,是因为你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是因为你现在接触不到那个层面。” 宋儒尚的目光落在苏信的身上:“苏信,你知道吗?我每一次来钓鱼,都会在钓上来的鱼身上打一个记号,然后放生,下次来钓鱼的时候,我会钓到打上记号的鱼。鱼没有脑子,蠢得理所当然,但是,做人不要抱有侥幸的心理,无论是遇到什么问题,都要做最坏的打算,你显然没有。可能道目前为止,你心里最坏的打算,无非是你自己受到薛家的制裁,然后你竭力抗争,拼个鱼死网破,但是,这远远不是你要面对的最坏的局面。” “宋总,我所要面临的最坏的局面是什么?”苏信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昨晚发生的事情,这宋儒尚全部知道。 宋儒尚并没有回答,目光落在湛蓝的湖面上,过了良久,他才叹了一声,道:“还有什么比即将失去所爱的人的局面更糟呢?” 苏信眉头皱了起来,道:“宋总明说吧。” 宋儒尚转过头,看着苏信道:“你很优秀,年仅十八岁便成了亿万富翁,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而且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会创造更大的奇迹,让所有轻视你的人付出代价,但是眼下,你的这些成就在京城豪门——薛家面前,还远远不够。现在能够制衡薛家的,只有沈家;现在能够保你无事的,只有顾茜!” 苏信的心脏猛跳了一下,他隐隐约约意识到宋儒尚想要告诉他什么。 宋儒尚继续道:“薛凯出车祸,按说起来,你现在都应该在派出所里,接受审判,而不是坐在这里陪我钓鱼。” 苏信应声道:“既然宋总知道这么多,那你应该知道,昨晚的事情并不是我的错,他薛凯拉了几十辆车子,对我围追堵截,三番五次挑衅撞击我的车子,之后的车祸,也是他咎由自取。我想就算是我被警察逮捕,他们总得公平处理这件案子吧?” 宋儒尚反问道:“公平重要么?” 苏信又问道:“难道北京就没有王法吗?” 宋儒尚淡淡地道:“有,但只在少数人手中。不过,你不是少数人。” 苏信无言以对,但他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宋儒尚接着道:“无论昨晚的事情谁对谁错,总之,一切的罪名都会落在你的身上,可是你现在确确实实坐在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你知道原因吗?我相信你是知道的,只是你不敢去接受这个事实——你能够坐在这里,是因为你有顾茜,顾茜为了你,牺牲了她自己。” “宋总是什么意思?顾茜到底做了什么?”苏信握着鱼竿的手紧紧攥住,心里冒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宋儒尚道:“顾茜答应做薛凯的未婚妻。” 苏信脑子轰地一声炸响,握着鱼竿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宋儒尚没有看苏信苍白的脸色,声音平淡,继续道:“据我所知,昨晚的事情一出来后,薛老爷子勃然大怒,薛家立马采取了行动,全城搜捕你,薛家以为你跟顾茜在一起,薛凯的父亲亲自拜访了沈家,兴师问罪,让沈家把你交出来。你没有在沈家,但沈老爷子不可能为了你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得罪薛家,你本来身处必死之局的!” 宋儒尚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这个时候,顾茜出来了,之前不管家人怎么劝,她坚决不同意嫁给薛凯,但是她为了你,牺牲了她自己,她答应做薛凯的未婚妻,两年之后,顾茜年满二十,将嫁给薛凯。这就是两个家族和解的筹码,也是你能够安然无事坐在这里的根本原因!” 苏信面色煞白,握着鱼竿的手越来越紧,他没有想到昨晚和顾茜分开之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事实上,如宋儒尚所说的那样,早在跟薛凯赛车之前,他就意料到会引发一系列的灾难,他也准备坦然面对,大不了鱼死网破,唯独没有想到的是,顾茜会这么傻,瞒着他做出这样的举动! 苏信闭上眼睛,心里有一种无力感,重生以来,他经历过无数的磨难,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不曾交手,就已经败的一塌涂地! 他头一遭生出一股挫败感。因为他就算是奋斗一辈子,在豪门薛家面前,依然只不过是一只想怎么捏死就怎么捏死的蚂蚱。如果他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那么薛家薛老爷子就是如来佛祖,翻手之间便能置他于死地。 苏信甩了甩脑袋,这个想法实在太可怕了,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可以不自量力,但千万不能妄自菲薄,自身的弱小不可怕,可怕的是连内心都不堪一击,那么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苏信深呼了一口气,问道:“宋总,你认为我现在该怎么办?” 宋儒尚转头看向苏信,目光深邃,不答反问道:“顾茜为了你,牺牲这么大,说明她是爱你的,我好奇的是,你真的爱她吗?” 苏信毫不迟疑地点头。 宋儒尚收回目光。这时,鱼竿塑胶浮动,拉着鱼竿往下沉去,宋儒尚稳健的左手往上一拉,一尾金色大鲤鱼自湖面跃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春光之下,泛着斑斓的色泽。 宋儒尚抓住活蹦乱跳的金色大鲤鱼,取出鱼钩,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极少见的露出了笑容,道:“顾茜就是这一尾鲤鱼,湖水是你,我的手就是薛家和沈家,顾茜离不开你,而你也离不开顾茜,现在沈家和薛家要强行让你们分离,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顾茜得死。但是这个结果,绝不是沈家和薛家要的。” 说完,宋儒尚又将金色大鲤鱼扔回湖里,“扑通”一声,平静湛蓝的湖面上荡起一道道涟漪,他回身坐在凳子上,开始收鱼线,喃喃道:“苏信,你要明白,在各种事物的常理中,唯独爱情是无法改变和阻挡的,因为就本性而言,爱只会自行消亡,任何计谋都难以使它逆转!” 宋儒尚顿了一顿,继续道:“基于这个根本,你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没有人从你手中夺走顾茜的心,但你想要赢,想要不耍阴谋诡计,堂堂正正的赢薛凯,就得努力奋斗,薛凯要娶顾茜,还要两年的时间。你现在不是薛家的对手,这并没有什么可耻的,因为薛凯的起点比你高,高的不可攀登。你只能避其锋芒。但你有两年的期限,在这两年里,你要拼了命的增强自身的实力,强大到让所有人匍匐在你的脚下,到时候你可以堂而皇之上门,公然抢薛家的媳妇!” 说到这里,宋儒尚的目光变得愈发深邃,声音渐厉:“苏信,既然你成为了薛家的对手,那你就一定要记住,这个世界是没有公道可言的,尤其是这些豪门贵族,他们植根于黑暗的地底下,却用金钱和权力把门庭粉刷的光鲜亮丽,在我看来,那只不过是一家高档妓院罢了,里面充满了龌龊和淫秽,里面的人为了利益和女人而不择手段。对付这种人,唯有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你明白我的话了吗?” 苏信的心头震了一下,愈发觉得这个宋儒尚深不可测。如果说之前的宋儒尚,给他的感觉是充满了智慧,那么现在的宋儒尚迥然不同,此刻的他就是一个杀伐果断的枭雄人物,或许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只是像宋儒尚这样的人,为何如此看得起自己,对自己倾囊相授? 苏信来不及多想,点点头:“我明白,谢谢。” 宋儒尚身上的气势陡然一松,恢复了原来平和淡然的表情,摆摆手道:“不用,我教你这些,也是有目的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希望你强大,让华信变得更加的强大……时间不早了,吃饭去吧。” 宋儒尚起身,春风浮动,吹起他斑白的头发有些凌乱,皱纹交错的脸庞没有一丝情绪浮动,像个普通老人,他提着鱼竿和空空荡荡的红色塑胶水桶,步履缓慢,却平稳若山,他走出石台,踏上鹅暖石铺就而成的石阶,行走在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之间。 苏信看着老人的背影,有些怔怔出神,一时间,他对这个老者的过去充满了好奇,不知道这宋儒尚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造就如今的动若猛虎,静如磐石的性格。 苏信微微摇头,起身跟了上去。 ########## 苏信与宋儒尚共进午餐,食物很简单。宋儒尚不吃荤,四道普通素菜,一个汤菜,味道却是极好。 吃过午饭后,苏信和宋儒尚告别,独自离开御园,今天听了宋儒尚的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受益匪浅。其实无论是他和顾茜也好,还是她和夏桔梗也罢,所面临的局面都是如出一辙。以前他深受困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一次,宋儒尚给了他破局之法! 苏信走到御园门口,掏出手机,拨打了赵新民的电话,让他去鼎榕创投投资部,把夏氏房地产公司的融资报表拿出来。现在夏桔梗家的公司面临困境,他一直放心不下,想要了解一下情况,不管夏天天和林雨静对他如何,如果能帮,他会出手。 苏信挂了电话,刚把手机放入口袋,这时,手机铃声陡然响起,他以为是赵新民的,再次掏出手机,打开一看,却是一连串的数字,是个陌生的号码,他不由地眉头一皱,摁了接听键,里面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喂,你是苏信吗?” “是的,找我有事吗?”苏信听这女人的声音有点熟悉,似乎以前听过,却记不起来对方是谁。 那女人在电话里道:“我是顾茜的小姨,沈如楠,你在哪里?我有事情跟你说。” 苏信恍然记起,去年南召省爆发窝案,他曾经在里津市看守所见过这沈如楠一面,这沈如楠可是中纪委的大官,找他干什么呢?当然是为了顾茜,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理由。他眯眼扫视了下周围,看到御园对面有一家星巴克咖啡厅,道:“我在御园对面的星巴克咖啡厅等你。” “好,我马上过去。”沈如楠挂了电话。 苏信收起手机,越过熙熙攘攘的马路,在星巴克咖啡厅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咖啡,舒缓的蓝调在大厅里轻轻地流淌着,环境幽静,他的脑子却被各种纷至沓来的想法塞得满满当当。 第403章 强大的沈老 蓝调舒缓,苏信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脑子里琢磨着顾茜的事情。 事到如今,一切都成了定局。他现在远不是薛家的对手,无力改变‘顾茜成为薛凯未婚妻’事实。若是放在以前,按照他的性子,绝对不惜一切、那怕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大闹一场,不过今天上午宋儒尚的一席话,彻底压抑住了他心里的冲动。 很多的时候,明知不敌,避其锋芒未尝不可,而且他不是薛凯的对手,并非自身实力,而是因为薛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很何况,正如宋儒尚所说,他没有赢,但也没有败,他还有两年的时间证明自己。 苏信呼了一口气,他唯独不知道是,两年的时间,足够他强大到碾压京城红色贵族薛家吗?这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苏信心里也没有底,但他会竭尽全力! 至于沈如楠这次找他,肯定是为了顾茜。只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找他有什么意义,难不成还要羞辱他一番吗? 这么一想,苏信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自嘲,随即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沙发上,忽然,一个迎面而来的女人闯入了他的视线,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身穿黑色套裙,三十**岁的年纪,额头有一颗美人痣,长得谈不上多好看,不过很干练,很有气质。 苏信记得这女人就是顾茜的小姨沈如楠,他曾经见过沈如楠一面,印象深刻。他放下手臂,看着沈如楠走了过来,道:“想喝点什么?” “不用。”沈如楠在苏信对面的位置上坐下,目光扫视苏信道:“苏信,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一年多不见,你长高了,变帅了,不过脑子也变蠢了。在我的印象中,你一直是一个挺不错的男生,怎么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 苏信低笑一声:“今天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奚落我一顿吗?我是蠢,那你能不能够告诉我,什么叫做不蠢?是不是薛凯要打我的脸,我把脸凑上去给他打,才叫做不蠢?是不是薛凯要娶顾茜,我去给薛凯当伴郎,才叫做不蠢?” 面对连珠带炮的苏信,沈如楠一时没有说话,像她这样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女人,又是豪门沈家的小女儿,当真是公主一样的人物,有几个人胆敢对她如此说话?可是苏信说了,她却极少见的没有动怒。 沉默良久,沈如楠才道:“苏信,你以为我们沈家,不让你跟小茜在一起,是因为薛家的缘故?” 苏信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讥笑,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沈如楠道:“算是,但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苏信道:“什么意思?” 沈达威道:“苏信,你知道顾恺之吧,顾恺之当年也是一穷二白,穷苦人家的孩子,他在北京大学念书的时候,与顾茜妈妈,也就是我的大姐沈如华相恋,坠入爱河,我父亲很开明,并没有反对,让她们在一起,结婚成家,之后有了小茜,组成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是好景不长,两人离婚,你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吗?” 苏信对于顾恺之和沈如华的事情,也有过耳闻,但不是特别清楚,而且他明白沈如楠跟他谈及这件事情,自然是有目的的,摇了摇头。 沈如楠继续道:“两个人的差距太大了,顾恺之出身太差,性格却极为刚烈,恰巧大姐如华是我父亲的第一个女儿,又是在我父亲四十多岁才生下来的,他老来得女,掌上明珠,给我父亲宠坏了,性格骄纵,两口子天天吵架,最后以离婚收场。” 苏信嘴角一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是下一个顾恺之对吧?” 沈如楠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你是你,顾恺之是顾恺之。我作为小茜的小姨,只是不希望她步入她妈妈的后尘,今天我好心好意跟你说这些,希望你听进去。” 苏信点头:“放心吧,我听进去了,而且现在小茜不是已经答应做薛凯的未婚妻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找我就为了说这些?担心我为了攀你沈家的高门,对小茜死缠烂打?我没这么贱!” “你心里有很大的怨气呀。”沈如楠看了苏信两眼,良久才道:“我今天找你,是因为小茜的外公要见你一面。” 苏信一怔,赫赫有名的沈达威竟然要见他?他正想见见这位传奇人物,没有多想,起身道:“好,走吧。” 京城的红墙大院,是全世界最神秘、最有权力的徽标。 一辆银灰色的雅科仕穿街过巷,沿途行人渐渐少了,一些巷子口开始出现荷枪实弹的武警士兵,戒备森严。苏信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昨晚他送顾茜回家,去的是燕西别墅区,沈家在外面的一栋别墅,她妹妹沈雪一家人就住在那里。 经过了两处哨卡后,现代雅科仕在了一座大院的门前,沈如楠熄火:“到了,下车吧。” 苏信推门下车,与沈如楠走进院门,穿过清洁素雅的院落,苏信听到一道清脆的欢笑声,目光一转,看到了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在一条鹅卵石铺就而成的路上遛狗,是两条毛茸茸的白色比熊犬。 泛着暖色光芒的阳光之下,映掩的花丛之间,女孩的笑声满是欢快,她身躯娇小玲珑,瓜子脸,皮肤白皙剔透,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不易察觉的雀斑点缀其上,但不影响观感,反倒是显得极为娇俏可爱。 苏信多是感到有点头疼,因为这个女孩是顾茜的表妹——大魔王沈雪! 沈雪似乎听到了动静,停下脚步,抬头一看,不禁一呆:“苏信,你怎么来啦?”随即小脑袋一歪,会心一笑:“嘻嘻,找我姐姐的吧?” 苏信微笑道:“沈雪,你姐姐在家吗?” 沈雪红润的小嘴巴微微撅起:“得了吧,我姐都是人薛凯的未婚妻了,你瞎操什么心呀。哼哼……我可是听说哦,昨天晚上,某个人开着我姐姐的车子跟人薛凯飙车,现在有麻烦了吧?” 苏信一头黑线,这沈雪大魔王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满脸甜笑,转眼就开始恶心他,摇摇头,老老实实的闭嘴,跟着沈如楠朝客厅走去。 沈雪见苏信朝客厅走去,冰雪聪明的她立马猜到了苏信要去干嘛了,笑嘻嘻地道:“喂,苏信,你去见我爷爷呀,哈哈,等下他要骂死你啦。” “小雪,别胡说。”沈如楠斥了一声。 沈雪吐了吐红色小舌头,踮起脚尖继续道:“苏信,等下下来,我在这儿等你哈。” 苏信连翻白眼,躲瘟神似得,赶紧跟着沈如楠走进大厅,并不停留,两人踏上棕红色的木制楼梯,一路来到二楼,在一间房门前停下脚步。 沈如楠道:“我父亲在书房内。” 苏信点点头。 沈如楠轻轻地瞧了下房门,道:“父亲,苏信来了。” “让他进来。”书房内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沈如楠的目光重新落在苏信身上,低声警告道:“我父亲脾气很好,但你昨晚的事情做得太过分了,他说什么,你老老实实听着就行,别忤逆他的话,进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苏信点头,沈如楠转身走向楼梯。 苏信看了眼消失在楼梯口的沈如楠的背影,回头推门走进书房。 书房很大,比楼下的客厅还要大,不过很朴素,或许用低调奢华这几个字眼来形容更加合适,地面由一张印着百鸟朝凤图的巨毯铺就而成,一个占据了北面整块墙壁的书柜,一条长形办公桌,全是棕红色的檀木制作而成。南面墙壁上挂着几幅书画,齐白石的‘墨虾’,国师张大千的‘寿桃镜心’泼墨画等等,每一幅画都是千金难得,价值连城。除此之外,书房内再无一物,但并不空旷,整个书房给苏信一种古香古色的感觉。 棕红色的办公桌前,此刻有一个老人正坐在那里,他左手握着一串念珠,脸带平和笑意,平静犹如千年古潭的双目,正看着苏信。 苏信被这老人如此盯着,心脏忍不住跳动了一下。 这个老人,就是新中国的缔造者之一——沈达威! 苏信听顾茜说,她外公沈达威有九十岁了,可看上去也就七十多岁的样子,满面红光,少见褶皱,一头银发,精神健硕,腰杆笔直,很硬朗,很有气度。沈达威戎马一生,功勋卓著,经历无数沉浮艰险,身上应该有一股凛然霸气,但苏信并没有感觉到,反而觉得眼前之人,像是一个充满睿智的慈祥老者。 苏信面对着这样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老人,一股敬仰之意油然而生,道:“沈老好。” 沈达威颔首,面容带笑道:“苏信,我听说过你的好多的英勇事迹,三十六湾爆炸案,南召省官场的窝案,都是你解决的。年纪轻轻,有胆有识,很不错嘛。”沈达威的声音很平和,或许是在他眼里,眼前的人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沈达威身在北京,却对他一个普通少年的事情了若指掌。苏信并不惊奇,他知道沈达威知道的这些,多半是出自顾茜之口。 顾茜不是一个多话的女孩,但在她外公面前这样子夸自己,她的良苦用心,苏信又岂能不知。她们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实在是太大,几近可以用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如果顾茜的外公沈达威不点头,她们绝无在一起的可能。所以,顾茜就使劲的在沈达威面前说自己的好话,希望自己能够得到沈达威的好感。 苏信同样知道,出自豪门的马连成那么看得起他,把他当成铁杆相交;穆云琛拼死拼活、三番五次帮助他,全都是因为顾茜;因为顾茜身后的红色豪门! 这么一想,苏信愈发的觉得对不起顾茜。一路走来,顾茜为他付出了太多,而他像个傻逼一样毫不知情,不禁怅然道:“我没有什么本事,只不过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而已,让沈老见笑了。” 沈达威摆手,脸色略带不满道:“刚刚夸完你,就说这种丧气话,堂堂七尺男子汉,竟然说自己没本事。这成了什么样子?” 苏信不禁尴尬,挠了挠头。 沈达威起身,越过棕红色的办公桌,踱步朝东面的褐色楠木门走去,苏信跟在后面,出了门,站在方圆足有几百米的天台上,天台上种植了许多花花草草,春风过境,一片姹紫嫣红。 沈达威拿了个喷水壶,走在花圃之中,躬身给一行深紫色的风信子浇水。苏信见他九十岁的老人家,还做这种杂活,道:“沈老,我来吧。” “我还没老得动不了。” 沈达威摆手,随即又说道:“苏信,昨晚的事情我不怪你,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嘛,犯犯错不打紧的。以前常常听小茜这丫头说起你的事情,我挺喜欢你这小娃子的,而且我知道,小茜也很喜欢你,但是,你们不会在一起的,永远也不可能。” 沈达威说的平淡,好像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落在苏信的耳里却犹如针刺,沈如楠这么说他不在意,但像沈达威这种见惯风雨,阅尽红尘俗世,心胸豁达的人说这种话,让他的心里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 奇!书! 网!w!w!w !.!q!i !s! h !u !9!9!.!c!o!m “苏信,你难过吗?”沈达威没有抬头,却似乎早已看穿苏信的表情和内心,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笑,带出一道道如刀刻般的皱纹,道:“难过就对了,如果我是你,不能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在一起,也会难过的寻死觅活。” 苏信本来一肚子的怨气,给沈达威这么一说,真是哭笑不得,道:“沈老,你别让小茜跟我在一起就罢了,还要嘲笑我吗?” 沈达威淡笑道:“不是的,我不让你跟小茜在一起,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我只是想让你发发怨气,把火气发在我的身上,过了今天,我希望你不要颓废堕落,振作起来。” 苏信不禁一呆,沈达威作为一个堂堂的新中国的开国元帅,竟然对他一个普通至极的少年认错,这传出去,还不得把北京城的贵族圈震翻过去。在这一刻,他真的有被眼前的老人的人格魅力所震撼到无话可说。 沈达威目光落在远方,远方的山脉郁郁葱葱,有大雁在空中滑翔,他放下喷水壶,平和道:“我不让你跟小茜在一起的原因,就是你想的那样,因为你配不上小茜,你跟小茜不是门当户对,所以我不能你跟小茜在一起。你心里一定有很大的怨气,你怪我,小茜同样怪我。你们怪的对,因为我这么做是错误的。” 沈达威摇了摇头,平静的目光之中,有一丝苍凉和落寞,喃喃道:“门当户对这条规矩,你觉得它是错的,小茜觉得它是错,其实,我也觉得它是错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它是错的。可是这条规则在中国人的心里根深蒂固地存在了几千年,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和价值,所以错的,不代表没有用,甚至是很多的时候,比正确的更有用。” 苏信看着侃侃而谈的沈达威的背影,无言以对,沈达威洞穿人心,每一句话都是至理名言,他根本反驳不了一句。其实他也能够理解沈达威。沈达威现在不仅仅是为他活着,还有整个沈家。 他是沈家的定海神针,有他在,谁也奈何不了沈家,问题在于,他已经九十岁了,死神已经在向他招手,百年之后,又有谁能够撑起沈家的脊梁? 沈达威要为沈家未雨绸缪,正如他所说的,门当户对是错的,但是有用,很有用,让顾茜成为薛家的未婚妻,可以巩固沈家和薛家之间的联盟。苏信不清楚这些豪门家族之间的利益纠葛,但很显然,薛家对于沈家而言,极其重要。 在这一刻,他看到了沈达威豁达的外表下,内心深处的一股孤独感。此刻的沈达威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个在自己百年之前,还要为儿女操心的父亲,而非戎马一生、功勋卓著的开国元帅。苏信微微叹了一口气,为自己感到悲哀,也为眼前的老人感到悲哀。在命运的车轮面前,谁都无法阻挡,只能接受现实。 “小娃子,你现在是不是心里很痛苦?有很大的怨气,觉得我这么做,对你很不公平?”沈达威平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苏信低头说道:“确实是这样子的,不过我也能够理解沈老的苦衷,所以不会对沈老有什么怨愤之情。” “这样子就好,你喜欢,那你就要自己争取吧,至于命运公不公平,全在于你自己,没有人会帮助你的,你要证明你足够优秀才行。”沈达威的目光落在苏信身上,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道:“在我看来,你这一辈子也配不上顾茜,一辈子也不可能跟顾茜在一起。但你要明白,别人瞧不起你没有关系,我沈达威瞧不起你也没有关系,鸭仔无娘也长大,几多白手也成家。所以,即便我强行不让你跟小茜在一起,你也应该努力,为了自己而努力!” 苏信重重地点头,沈达威今天的教诲,是告诉自己,他为了沈家的利益,不会让小茜跟自己在一起;但同时,也希望自己不要因此而愤世嫉俗,堕落颓废。不过对于苏信来说,不管未来如何,不管前方多少的挫折和困难,他一定不会放弃顾茜,对,他现在配不上顾茜,但两年之后,他会堂而皇之的回来。 回来证明自己! 第404章 万寿寺 春暖季节,天台的风有点冷,苏信和沈老说了好半个小时的话。沈老似乎有点累了,苏信不好意思再打扰,提出告辞。 沈老负着双手,背对着苏信,目光落在远方的雄山上,那里是万寿山,万寿山中有一座寺庙,叫做万寿寺。他平静犹如千年古潭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痛苦,声音却平淡无比道:“去吧,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希望你更加的优秀。” “我记住了。”苏信点头,转身离开,轻轻合好书房门,下了楼。 沈雪还在,她此刻坐在深黄色的真皮沙发上,盘着双腿,一边吃紫葡萄一边玩手机,见苏信下楼,她不禁笑嘻嘻地道:“喂,苏信,给我爷爷骂的狗血淋头了吧?” “对,如你所愿,满意了吧。”苏信摇头笑了一声,他知道这丫头的性格精灵古怪,吃软不吃硬,越是顶着她干她越来劲儿,顺着她的意思保管屁事没有。 果不其然,沈雪见苏信点头答应,一时语噎,眼见苏信走出大厅,并没有停留的意思,连声喊道:“喂!喂!喂!苏信,我姐姐要来啦,你那么爱她,不等到她来再走吗?” 苏信那里会相信沈雪这古灵精怪的丫头的话,到了这个地步,沈家怎么可能还会让他跟顾茜见面?不过对他来说,见不见面无所谓,他可以跟顾茜打电话嘛。 “我先走了。”苏信摆摆手,也不管后面“诶”个不停的大魔王沈雪,直接闪人,离开大厅。 沈如楠正站在路上,她见苏信面色平常,倒是有点好奇自己父亲和苏信说了些什么。不过她没有问,她相信父亲会把所有事情处理好的,道:“我送你。” 苏信摇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 沈如楠见此,没有多说。苏信越过了她,朝院落大门走去,只是他刚走到门口,迎面走来一个女孩,差点撞在一起,退后三步,听到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苏信?” 苏信下意识地道:“小茜。” 顾茜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苏信,脸色挺紧张,道:“苏……苏信,你怎么在这里?” 苏信笑道:“你外公让我来见他一面。” 顾茜的脸色顿时更加的紧张起来,正想开口,却见后面的小姨沈如楠正皱着眉头看着她,她不由地低下头去,白皙纤长的手指搅在一起,低声问道:“那,那外公有没有为难你呀?” “没有的事,你外公人很好,我跟他谈得很开心,你别担心了。”苏信嘴里一笑,看着顾茜的目光之中,却满是愧疚和柔情,到了现在,顾茜似乎还想隐瞒她答应做薛凯未婚妻的事情,这丫头实在是太傻了。 “哦。”顾茜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明显的松了下来,只是沈如楠在这里,她有些话不敢说,欲言又止。 “苏信,你现在该走了。”沈如楠的声音响起。 顾茜立马抬头,声音满是恳切道:“小姨……” 沈如楠眉头紧皱,不管顾茜,盯着苏信,目光如电,冷道:“现在小茜已经是薛家的人了,苏信,你要知道你这么做很无耻,而且我相信,刚才你去见了小茜外公,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跟你说了,你和小茜不可能在一起!现在,你给我离开!” 苏信五指成拳,若非因为顾茜,他早推门而去,再不踏进沈家一步! 此刻的顾茜紧紧拉着苏信的手,哀求道:“小姨,你让我和苏信多呆一会儿,好吗?求你啦。” 沈如楠见顾茜俏脸哀伤,几欲落泪,她重重的叹了一声,真的是有种无力感,她那里想做恶人,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呀! 沈家为什么尽出一些冤孽情债?前一代人已经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为什么还要来折磨下一代人? 沈如楠心里痛苦不堪,冰冷冷地道:“小茜,你记住了,今天过后,我不想再看到你和苏信在一起!永远!” 说罢,沈如楠转身离去。 顾茜见沈如楠离开,松了一口气,她摇了摇头,现在不想再去想以后的事情,她只要珍惜着片刻的时光,她的目光看着苏信,欲言又止,最后低头轻声道:“苏信,我本来是要去万寿寺看我二姨的,既然你来了,陪我一起去好吗?” 苏信本来心情烦躁,对顾茜满是愧疚,听顾茜这么一说,不禁一怔,他以前听顾茜说过,她的二姨沈如韶在万寿寺出家为尼,至于原因却是不得而知。他想着正好周末无事,也可以多陪陪顾茜,便点头应道:“好。” “哈哈,好久没去看二姑姑了,姐,我也要去啦!” 这时,沈雪大魔王的声音从客厅里飘了出来,苏信转头一看,只见沈雪这丫头蹦蹦跳跳走了过来。 沈雪看着苏信,哼了一声,俏脸满是不爽地道:“我说我姐要来吧,你还偏偏不信。” 苏信苦笑不已:“沈大小姐,对不住。” “好啦好啦,大女子不计小人过,姐姐我这次饶你一命!”说到这里,沈雪突然嘟嚷道:“不对不对,你是要做我姐姐的男朋友的,也就是我未来的姐夫,如果我成你姐姐,那岂不是乱了套?不过话说回来了,我姐姐现在已经是人家薛凯的未婚妻了,你苏信这次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自然成不了我的姐夫。” 沈雪的手指敲了敲精致白嫩的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苏信,道:“苏信,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我的小弟吧,你吃不到我姐姐这块天鹅肉,其实可以追我的,人家可是还没谈过恋爱哦。” “咳咳咳……”饶是苏信心情不好,给沈雪这么一搅合,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不住地连声咳嗽,心想这沈雪究竟是什么人呀,嘴巴之犀利,无人可敌,真的是宇宙级大魔王,秒杀一切的存在。 沈雪又说道:“被我噎死了吧,逗你玩的呢,也不看看你的长相,丑的无与伦比,带着你去逛长安街,路人绝对以为我拎着的是一只大马猴,哼哼……也就是我姐姐这种没品位的女孩才看得上。” 苏信苦笑不止:“谢谢夸奖,也非常的感谢你看不上我。” “不跟你废话了。”沈雪摆手,随即挽着顾茜的手臂,笑嘻嘻地道:“姐姐,都下午三点了,再不去就迟了,我们去看二姑姑吧。” 顾茜看了苏信一眼,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什么为难的地方,道:“小雪,姐姐找二姨有点事情,这次你就别去了好吗?” 沈雪撇了下红润的小嘴巴,不依不饶道:“不行呀,我都好久没去看过二姑姑,好想她了。” 顾茜道:“小雪,这次你听我的话好不好?姐姐真有事。” 沈雪瞥了红润的嘴巴道:“哼,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看二姑姑,其实只不过想私下幽会,算了算了,我不去当电灯泡了,让你们称心如意,走吧。” “小雪,你别胡说。”顾茜好看的眉头皱了一下。 “好啦好啦,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开个玩笑都开不起,你看你家的苏信,脸皮厚的跟八达岭长城似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沈雪笑嘻嘻地道:“如果你有他那种‘人之贱则无敌’的精神,一个薛凯怎么难得到你?如果我是你,今晚就跑到医院把薛凯阉了再说,爷爷也不可能强迫你呀。” 苏信当真哭笑不得,心里却不得不承认沈雪说得对,性格造就一个人的人生,决定一个人的行为,如果顾茜是无视一切的沈雪,他们绝对不会陷入这种困境。 沈雪松开顾茜的手,道:“你们去吧,不过要记得替我跟二姑姑问好,要不然我就不爱你了,姐。” “嗯,我记得的。”顾茜点头,拉着苏信离开。 沈雪站在门口,看着苏信和顾茜渐渐离去的背影,脸色的嬉笑掩去,眸子之中,竟流露出一丝哀伤。 ######## 一名年纪约莫三十岁的警卫员开车,送苏信和顾茜来到万寿山下,车子行至四分之三的山腰处,水泥路蜿蜒向下,再无通车上到山顶的水泥路,前方只有一条石阶小径。苏信和顾茜只有下车,顾茜让那名警卫员先回去,不用等他们。 那名警卫员点头离去,苏信看着车子离开,拉着顾茜的略微有些凉的手掌心,道:”小茜,我们上去吧。” “嗯。”顾茜微笑点头。 两人沿着青石路径爬山,穿行在遮天蔽日的丛林之中,光线幽暗,空气有一丝冰冷,些许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落在身上,带着一丝温暖。爬山的同时,苏信的心里想起此行要见的沈如韶,不免有些好奇,不知道沈如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出身京城数一数二的豪门贵族,却做了三餐不着肉味的尼姑。 由于跟顾茜关系亲密,他对沈家的一些事情也有所了解。沈达威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到还好,身居高位,权柄甚重,而且家庭幸福美满。 三个女儿的感情生活却都很糟糕,大女儿沈如华,也就是顾茜的母亲离婚去了美国,多年未归;二女儿沈如韶出家当了尼姑,原因苏信不得而知,顾茜也从未提及过,但他多半能够想到,这里面肯定涉及一段豪门感情恩怨,导致沈如韶看破红尘,出家为尼;三女儿沈如楠还好点,可她老大不小,快四十岁的人了,到现在还没有结婚,这里面肯定也有问题。 苏摇摇头,心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再怎么厉害,再怎么富可敌国,权势滔天,终究不是老天爷的对手。所以说,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幸福。但他同样知道,他这辈子已经没有机会做普通人了,他也要面对这些困境。 苏信心里想着这些,时间过得飞快,大概用了半个小时,顾茜走的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了,他们终于爬到山顶上,苏信放眼看去,只见郁郁葱葱的山林之间,有一栋栋红墙殿宇,正前方的殿宇大门前,上方刻有“万寿寺”三字。 这万寿寺并不接受游客参观,少有人来,来这里的也多半是达官贵人,京城名流,此时又到了午后五点半,来这里的人更加的稀少,幽静清冷,里面隐隐传来钟鼎之声,肃穆祥和。 此时,万寿寺门前有几个身着素衣的尼姑,顾茜经常来此探望她的二姨,这些尼姑自然认识。此刻见到顾茜,有一名圆脸尼姑放下扫把,迎了上来,双手合十道:“顾小姐,来看妙慧居士吗?” 顾茜点头道:“嗯,还请镜音带路。” 圆脸尼姑道:“顾小姐跟我来。” 那名叫做镜音的尼姑带着苏信和顾茜二人,走进院门,穿过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寺庙,来到一座种植了的清冷庭院,庭院的正北方,有三间朴素的房子,正中的那件房子门上有“明镜台”三字。 镜音道:“妙慧居士就在‘明镜台’坐禅,顾小姐请进。” “谢谢你啦。”顾茜说了一声,带着苏信走到正中的房门前。 进门的时候,前头的顾茜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对苏信轻声嘱咐道:“苏信,我二姨以前受过很大的创伤,精神方面有点问题,她不能受到刺激,否则会发狂的,你进去了记得别乱说话。”说到这里,她忽然低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沉默半晌,才抿嘴道:“这一次,你要听我的好吗?” “知道。”苏信笑着点头,捏了捏顾茜的小手心,随即松开。 顾茜不在多说,推门而进。苏信跟着进去,一股淡淡的檀香飘入他的鼻子里,他放眼看去,整间禅室并不大,但给人一股空旷冷清之感,南墙挂着一副栩栩如生的千手观音的画像,青石地板上铺着三张蒲团,再无其他东西。 此刻,一个尼姑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最前方的蒲团上,“哆哆哆……”她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念经,苏信看不清这尼姑的面目,但此人多半就是顾茜的二姨了。 “二姨。”顾茜轻声喊了一句。 “小茜,你来了。” 那尼姑放下手中的木锤,转过身来,露出正脸。她看上去年纪约莫四十三四岁的样子,并不比她妹妹沈如楠大多少,身穿一袭淡黄素衣,并未剃度,头发盘起,带着一顶黄色圆帽,瓜子脸,面容清瘦,神态平和,再正常不过,那有精神病患者的样子。 苏信看着这女人的面色有点眼熟,也很亲切,就好像以前在那里见过一样,只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未来过万寿寺,这妙慧居士也有十多年未曾离开过万寿寺,他怎么可能见过这妙慧居士? 苏信摇了摇头,心想多半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这时,妙慧居士的目光落在苏信身上,道:“这位少年是?” 苏信应声道:“您好,我叫苏信,是顾茜的朋友。” 妙慧居士颔首,随即起身,踱步走出了‘明镜台’禅室,苏信和顾茜跟在她的身后,来到幽静的院落里,坐在石凳上。 春暖时节,阳光温润,院落内的一颗桃花树正迎风怒发,满目粉红,空气之中漂浮着淡淡的桃花香味。 三人静坐,顾茜没有说话,苏信自然不会说,过了许久,妙慧居士忽然开口道:“小茜,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顾茜看了眼苏信,随即收回目光,言不由衷地道:“二姨,最近好久没有听你念经了,心浮意躁,想请你给我讲解经书。” 妙慧居士微一摇头,道:“小茜,你心浮意躁,是因为心里有烦恼;自从你坐在这里,大部分的时间里,你的目光都在身边少年身上,说明你心里的烦恼,是因为身边的少年。你们二人今天过来找我,不是想听我讲经书,而是想让我出主意。” 顾茜俏脸一红,低下头去。 苏信却是哑口无言,他没有猜到顾茜来此的目的,此时被这妙慧居士一语道破,顿时醒悟,心里感动,微微躬身道:“妙慧居士慧眼如炬。” 妙慧居士清瘦的脸上露出淡淡笑意,道:“你们有困难,而且是无法解决的困难,如果不是这样,小茜你这丫头是不会打扰我这老尼姑的清修的。只是小茜你生在沈家,富贵逼人,又有何烦心事呢?” 妙慧居士顿了一顿,道:“是沈达威要强行拆散你们。” 苏信的心里又是一震,这妙慧居士三言两语,就洞悉一切,看穿红尘俗事,真有点得道高人的感觉。 顾茜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听到妙慧居士把话说到这里,她鼓起莫大的勇气,恳求道:“二姨,我外公最听您的话了,只要您找我外公谈谈,他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苏信伸手握紧了顾茜的手心,心里感动到无以复加。 妙慧居士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远方,夕阳西下,天边暮色浓烈犹如火烧,她清瘦的脸庞露出一丝凄凉,喃喃道:“你错了,如果你外公听我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妙慧居士顿了一顿,目光重新落在顾茜身上,道:“小茜,你年纪还小,不懂世事艰险,不知道你外公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心里,只有权力和沈家。他的儿女子孙,你,我,都只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苏信一怔,心里陡然冒出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他强行压抑住,追问道:“只是棋子是有生命的,并非一定要任人摆布,还请妙慧居士赐教破局之法。” 妙慧居士看了苏信一眼,目光之中有一丝赞许,道:“看看现在的我,你就知道什么是破局之法了,只是,这个不是你们承受的了的。” 苏信的瞳孔一缩,追问道:“还请妙慧居士明说。” 妙慧居士闭目,双手合十:“镜音,送客!” 那名站在院落门口的圆脸尼姑走了过来,微微躬身道:“妙慧居士累了,顾小姐,苏先生,请回吧。” 顾茜还欲再言,苏信叹了一口气,拉了下顾茜的手,道:“小茜,没用的,求人不如求己,我们的路,我们自己走!” 苏信声音虽轻,但说的斩金截铁,顾茜重重地点头,随即对闭着眼睛的妙慧居士道:“二姨,不好意思,我下次再来看你。” 妙慧居士依然闭目不言,仿佛入定。 苏信摇了摇头,拉着顾茜起身,两人朝门口走去,背后还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红尘俗世,过眼云烟;白云苍狗,又见新颜,世事无常,一切都是轮回,一切都是命数……” 第405章 至死一诺此生不渝 苏信拉着顾茜离开“明镜台”禅院,一路上,他脑子就像是一堆浆糊,混乱不堪。他一方面想着妙慧居士的那一句:“看看现在的我,你就知道什么是破局之法了!”;另一方面,他想着顾茜这丫头太傻、太善良了点,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却又让他感动到无以复加。 苏信来之前并不知道,顾茜此次来万寿寺,是想求她二姨妙慧居士出面,向沈老求情,让沈老收回成命。 妙慧居士作为沈老的二女儿,出家为尼,沈老应该对这个女儿有很大的愧疚之情,她的话很有分量,可能也是整个沈家唯一一个能够左右沈老想法的人。顾茜这么做,无可厚非,也可以说是最后的一招。但苏信从妙慧居士平淡的话语之中,感觉到妙慧居士的内心深处,对她的父亲沈老有极深的怨愤之情。 妙慧居士直呼沈老的名字,而且苏信向妙慧居士请教解决问题的方法的时候,他看到妙慧居士面露苍凉和悲戚,说:“看看现在的我,你就知道什么是破局之法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的顾茜正在走妙慧居士的老路吗?妙慧居士曾经也被沈老干涉感情,强行将她嫁给她不想嫁的人吗?顾茜想不嫁给薛凯,唯一的办法就是跟妙慧居士一样——出家为尼吗? 苏信不得而知,但越想越觉得可能,妙慧居士跟沈老之间,一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辛密。沈家三个女儿,三个都处境不好,老大离婚远走美国,多年未归;老二出家为尼,陪伴青灯古佛十五年;老三年近四十,至今未婚,性格尖利,有点像倚天屠龙记里的灭绝师太。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不可能。 苏信叹了口气,他的心里不禁惴惴不安起来,为他和顾茜的未来。 这短短的一天,他接连见到了cicc财团大亨宋儒尚;新中国的缔造者之一——沈老;看破红尘出家为尼的妙慧居士,他们一个个经历非凡,洞悉世情,但沈老和妙慧居士都是顾茜的亲人,话里话外都是站在他们的立场说出来,难免带有偏见,而宋儒尚作为局外人,分析的更为准确清晰。 苏信还记得宋儒尚说的那句话:“在各种事物的常理中,唯独爱情是无法改变和阻挡的,因为就其本性而言,爱只会自行消亡,任何计谋都难以使它逆转。只要你足够坚强,沈家再怎么强大,也奈何不了你与顾茜。” 对于这句话,苏信记忆犹新,宋儒尚说得对,求人不如求己,而且事到如今,面对着强大的薛家和沈家,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他的未来,他自己走!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拉着顾茜的手,沿着青石路板,穿过一座座庭院,沿途风景如画,钟鸣悠扬,一片肃穆祥和。 顾茜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走出万寿寺,她才停下脚步,看了苏信一眼,低声道:“过了今天,我们就不能见面了,你……你要好好的。” 苏信见顾茜美目微红,流露哀伤,知道她极为难过。在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她二姨妙慧居士能够改变沈老的想法,所以今天,顾茜前来找妙慧居士,但妙慧居士不愿答应她向沈老求情,这让顾茜彻底死心,已经绝望。 顾茜的身上背负太多的压力,肩负了沈家和薛家的两大豪门贵族的联姻,她性格又极为内向,有什么委屈从不说出来,她不可能忤逆沈老的话,她说从今往后,两人不见面,那么,顾茜绝对不会再跟他见面! 对此,苏信只是替眼前的女孩感到心酸,并无沮丧或是颓靡,反而心里涌出一丝豪迈和热血,他要变强,强大到无视一切! 自重生以来,他从不爱争权逐利,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守护身边的人而已,这也是他为人处事的唯一准则。可到现在,他明白他错了。你不强,谈何守护身边的人?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正如宋儒尚所说,这个世界是存在公平的,但公平在少数人手里。他不是少数人,但终有一天他会是! 沈家和薛家是横陈在他和顾茜之间的两座大山,不可逾越。既然如此,那就以两年为限,把沈家和薛家当做成自己的试炼石,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将这两座大山踩在脚下。 他凝视着顾茜的眼眸,一字字道:“小茜,没关系的,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你只要相信我,两年之内,我会回来的,回来向沈家的人证明,只有我,才有权利照顾你一辈子!” 顾茜怔怔看着苏信,突然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扑入苏信的怀里,不住抽噎道:“你……你要记得你说的话,你不要骗我,我会记一辈子的……” 斜阳西下,暮色愈浓,苏信伸手扫开顾茜额前的一缕碎发,顿了一顿,扳开她的肩膀,见她眼眸带泪,柔情似水,心里不禁荡起阵阵涟漪,再也忍不住,微微低头,吻上了顾茜小巧的嘴唇。 顾茜的娇躯一僵,修长黝黑的睫毛微微颤动,俏脸之上,荡漾起两朵红晕。这可是她的初吻,珍惜了十八年,不过它的珍贵,正是为这一刻的来临,尽管有些突如其然,但如此的美好。她白皙纤长的手指紧紧抓住搂着她的少年的肩膀,脚尖踮起,贝齿轻启,任由苏信侵入…… 时光轻慢,春风微恙,染绿了满目的野林,泛着暖色光泽的天空有白鸟掠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茜依偎在苏信怀里,俏脸带着红晕,轻轻地道:“天快黑了,我们走吧。” “嗯。”苏信微笑点头,拉着顾茜的手朝山下走去,嘴里道:“诶,小茜,你二姨为什么出家?”苏信对那个妙慧居士的过去真的挺好奇。 顾茜的情绪刚刚平复,听苏信说起她二姨,美目不禁又闪过一丝黯然,沉默良久,她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二姨的过去,在家里没人敢提,我只知道她的丈夫和孩子都死了,好像……是因为我外公的缘故。” 顾茜说话的时候,情绪有点伤感,没有注意到脚下,踏空了一层石阶,“哎呀……”一声,娇躯一晃,眼见着要摔倒下去,苏信眼疾手快,把顾茜拉入怀里。 “怎么了?你这傻丫头怎么不看路。”苏信见顾茜黛眉微蹙,左脚惦着,看来是崴到了脚,连忙道:“疼吗?” “没事的。”顾茜放下了脚,她不想让苏信平白担心,强忍着疼痛,淡笑摇摇头。 苏信凝视着顾茜的眼眸,看得她低下头去才道:“我背你。” 顾茜迟疑了下,知道瞒不住苏信,终究是点了点头:“好吧。” 苏信俯下肩膀,背起顾茜。 顾茜的娇躯很轻,很柔软,像水一样,她穿着一条藏青色的牛仔裤,但苏信依然能够感受到她修长的腿部的弹性,触感滑腻;顾茜的脸蛋贴在他的脖颈上,有些温热,呵气如兰,呼吸有点粗重。 “傻妮子,你还紧张啊。”苏信不禁笑了一声,鼻子里闻到顾茜身上的体香,就像兰花香味,素雅温润,不浓烈,但胜在持久,他心里升腾出一股柔意,道:“猪八戒背媳妇,天经地义,你还害什么羞呀。” “你胡说呢。”顾茜抿嘴轻笑,轻轻地捶了下苏信的肩膀,抬头看天,暮色愈发的浓烈,山林之中,已经阴暗晦涩,带着一丝丝阴冷的气流,刮在身上,冷飕飕的,顾茜的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 苏信第二次踏入北京的红墙大院,象征着中国至高权利的地方! 在沈家的门口,苏信遇见了沈雪。 沈雪正站在门口四目张望,见到苏信和顾茜,她脸上的表情先是一喜,随即想到了什么,朝门内看了一眼,一向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她脸色异常,似乎有点焦急,朝苏信和顾茜跑了过去,催促道:“薛凯的父亲薛边林和他哥哥薛岳来了,苏信,你…你快走!” 苏信一怔,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推开,一群人走了出来,沈如楠和一名五十岁上下、脸颊瘦长的中年男子,正陪着一名方脸中年男子和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谈笑风生,可沈如楠看到和顾茜在一起的顾茜,面色顿时黑了下去。 沈雪对苏信低声道:“年纪最大的那个,是我爸爸沈如晦,正中间的是薛凯的父亲薛边林,旁边的那个是薛凯的弟弟薛岳。” 苏信点点头,顾茜面色紧张,之前好不容易给苏信哄着变好的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心里凄然,不停地低声劝道:“苏信,你走,你快点走……” 苏信一动不动,现在他怎么走?他走得了吗?就算他可以走,也不会走,他不能做一个未战先逃的逃兵! 那薛边林也看到了苏信顾茜三人,他看了顾茜一眼,随即落在苏信身上,意识到什么,道:“这位是?” 唯一知道苏信的沈如楠沉默,空气之中似乎多了一份焦灼的气味。 “我叫苏信。”一道平淡的声音在空旷的巷子里响起。 沈如晦瞳孔一缩,他是第一次见这苏信,但已经听过无数回苏信的名字。此刻一看,长相不论,这家伙出身贫寒,但有一股气势,似乎站在这个中国权力的中心地带,根本没有一丝的胆怯,心想这家伙倒是挺不错,也顺眼的。 薛边林的脸色黑了下去,但他身居高位,有持身份,没有开口。 他儿子薛岳可是气得不行,冷道:“你就是苏信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搞得我哥哥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现在又跟我嫂子在一起,你他娘的把我薛家的脸丢得北京城的达官贵族全都知道了。” 苏信不禁冷笑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薛凯三番五次挑衅我,要跟我飙车,最后自己翻车受伤,怎么怪到了我的头上?是不是你拿把菜刀杀了个人,法院该判做菜刀的人死刑?” 薛岳勃然大怒,一个箭步,拔腿朝苏信冲了过去,抬手一拳朝苏信的面门袭去! 苏信刹那五指成拳,背部弓起,蓄势待发! “薛岳,给我站住!”薛边林喝了一声。 薛岳生生刹住了车,对着苏信的脸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只是他似乎很怕他的老子,愤然放下,狠狠的瞪着苏信。 大门口,薛边林目光闪烁地看着苏信,道:“如楠,如晦兄,顾侄女看不上薛凯,看来是我薛家高攀了,如果这门亲事,沈家不想结,那就算了吧。” 苏信心里冷笑,他巴不得薛边林毁掉这门亲事,但他不是傻逼,顾茜和薛凯的亲事事关两个豪门家族的利益纠葛,薛凯和顾茜能不能够结婚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需要联姻来保持同盟。薛边林这么说,只不过以退为进,逼沈家表态驱赶他!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沈如晦面色平静如水,并没有因为薛边林这句摆明了要挟的话而动怒、或是放低姿态,微微笑道:“边林,你说的是什么话,小茜已经是你薛家的人了,这个苏信只不过是她的好朋友而已。”说到这里,他看了眼身边的妹妹沈如楠。 沈如楠立马道:“苏信,你该走了,还有,从今天起,永远不要出现在这里!” 苏信冷笑一声,不欲争辩,沈如楠确实有权利让他离开,刚准备转身离开。只是这时,薛岳阴冷充满嘲弄的讥笑声响起:“听到没有,这地方不是你这种垃圾呆的,以后也别骚扰我嫂子,你癞蛤蟆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现在,你给我滚!” 苏信五指成拳,停下脚步,冷笑道:“对,我是垃圾,至于小茜,我也承认她是你薛家未过门的媳妇,但这只不过是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为了自己的利益,合伙谋杀一个花季少女罢了。还有,请你记住,请在场的每一个人记住!” 苏信的目光一扫全场,气得发抖的薛岳;面色黑沉的沈如楠;负着双手的沈如晦;神色变幻的薛边林;捏着小拳头似乎在跟他打气加油的大魔王沈雪;最后,落在美目凄然的顾茜身上,脸带微笑,一字字道:“我喜欢顾茜,顾茜喜欢我,这一点从来不会改变!” 薛岳被苏信噎的面红耳赤,胀成猪肝色,哆嗦着手指向苏信,过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最后猛地冲向一名警卫,伸手拔枪,警卫忌惮对方身份特殊,不敢动手。 苏信眼疾手快,同时夺下一名警卫肋下的手枪。 几乎就在同一刹那,苏信和薛岳举枪对准了对方!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警卫全部赶了过来,却没有敢动手,沈雪镇静的出奇,紧紧拉住面色苍白不停喊“苏信,放下枪”的顾茜。而在院门口,薛边林和沈如晦、沈如楠三人依然站在那里,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多的变化。薛边林沉声道:“薛岳,放下枪。” “爸爸,你别管我!就是因为他,搞得我薛家成了北京城豪门圈里的大笑话,今天我毙了他,也不过就是杀了一条狗!” 薛岳似乎已经疯了,持枪对着苏信的脑门,面容扭曲,咬牙切齿道:“苏信,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苏信怅然冷笑:“来吧!” 在那一刻,他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尽,宋儒尚和沈达威说的话全部忘了,一句都记不清。 他们的话说的太有理,他准备这么做,也告诉顾茜自己要这么做:明知不敌,避其锋芒,然后图谋后进! 但他突然发现,当他身处局中,面临抉择的时候,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因为,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要守护他心爱的女人! 为此,付出生命在所不惜! 苏信苍然冷笑道:“我贱命一条,最不怕的就是死,开枪!” “你他娘的找死!”薛岳面容愈发狰狞,手指扣住了扳机,薛边林面色愈发凝重;顾茜吓得就要晕过去。 “放下枪。”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苍凉的声音响起。 声音从天台上传来:“薛岳,这不是你胡闹的地方;苏信,我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声音平淡,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薛岳身躯一震,手指又离开了扳机,瞪了苏信两眼,愤愤扔下了枪。 苏信也扔下枪,他目光一扫,看到天台上,有一个老人负着双手,迎风而立。是沈老! 苏信摇了摇头,他感觉很累,不想废话,也不顾别人的目光,只是看着面色苍白的顾茜,微笑道:“你脚受伤了,回去记得擦药,我走了,我不能陪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自私一点,不要总是让自己受委屈。” 说到这里,苏信心酸至极,他不敢再说,双手插袋,转身便走。 “苏信……” 顾茜看着苏信转身离开,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地落下来,她想到了一件事情,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她不顾身边还有沈雪以及两名站岗的警卫,朝前跑了两步,只是她左脚崴了,不小心摔倒在青石地板上,额头蹭破了,流下一缕鲜血。 后面的沈雪大喊了声“姐姐!”跑过去拉顾茜。 顾茜推开沈雪,一只手撑着墙壁,拼了命地朝前方那个快要消失的少年追去:“苏信,苏信,你等等我……” 场面实在是太过凄凉,看到旁边心理素质极强的警卫都心下凄然,侧目不看。 苏信听到后面急切的喊声,终究是停下脚步,牙齿紧紧的咬着,他仰头看天,心里在呐喊:老天呐,你他娘的折磨我就够了,为什么对这个女孩如此残忍!为什么! 苏信呆立许久,艰难地转过身,看着额头有血迹的顾茜,心里更痛,脸上强自露出微笑,道:“回去吧,小茜。” 顾茜扶着墙壁,已经满脸是泪,抽抽噎噎道:“你……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苏信五指握拳,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之中,钻心的痛,但他强行咧嘴一笑,面对着对面无数的人,无数张神色各异的面孔,目光只有对面那个泪眼朦胧的女孩,一字字道:“小茜,我会回来的,回来向沈家的人证明,只有我才能照顾你一辈子!” 话毕,苏信转身离开,再不回头看上一眼,他不是怕被薛家和沈家的人羞辱,而是怕看到泪眼涕零的顾茜,怕自己疯掉。 在那一刻,他滴血的心在呐喊:“我一定要回来证明自己,一定!” 第406章 欲望 还是五点多,天色已经暗了,北京的夜带着一股苍凉的味道。 苏信站在街道口,目光怔怔地望着灯火阑珊、车水马龙的街道,面目平静,五指却是紧紧握拳,心里在暗暗发誓: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一晚上,他会永远记住在沈家大院门口发生的那一幕。但他不会颓废堕落,不会就此沉沦。 此刻,苏信的心里充满了变强的**! 苏信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伸手掏出手机,拨打了赵新民的电话,让他开车过来。没过多久,一辆黑色奥迪过来,停在苏信身上,车窗落下,露出赵新民的脸,微笑道:“去哪里?” 苏信绕过车头,坐在副驾驶室上,道:“去我学校吧。” 黑色奥迪启动,一路奔驰,消失在灯火阑珊的夜色之中。苏信靠在座垫上,目光看着窗外浓烈的夜色。街上人潮涌动,车水马龙,2005年的北京夜市没后世那么繁华,但也绝非星沙市所能比拟。 一时间,苏信怔怔出神,过了半晌,他忽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老赵,你不觉得我活的特失败吗?” 赵新民看了苏信一眼,随即摇头道:“你年仅十八岁,亿万富翁,性格敢作敢当、有胆有识,曾经以一己之力掀翻南召省政坛,把无数高官拉下马;今年南召省省状元的头号人选;手中有一家蒸蒸日上的互联网企业;仅仅用了九分钟,就拿到cicc财团两千万美元的风投。” 赵新民顿了一顿,又说道:“这些标签已经贴在你的身上,但还不足以说明你的优秀,再过三个月,等到微博公测的时候,华信公司必然能够在中国乃至世界互联网上掀起滔天巨浪,到了那个时候,我相信你的名字会跟马化腾,张朝然这些互联网巨头相提并论,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用‘失败’二字来形容?” 说到这里,赵新民不禁笑了一声,目光落在车窗外,里面似乎带着一丝期待,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他继续道:“你不是活的失败,是活得太累。不过在我看来,一个人活得累,与权力、财富无关,而是性格导致的,你的性格如此,就算你成了比尔盖茨、美国总统,也一样活得累。所以,这是无解的命题!” 苏信苦笑一声,道:“诶,老赵,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觉得你为人处事老道沉稳,到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原来你拍起马屁来,也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不过,我甘之如饴呀。” 赵新民跟着一笑,不以为意,随即问道:“苏信,你今天怎么了?” 他和苏信相识这么多年,对自己的老板实在太过了解。这种了解,差不多就是苏信放一个屁,他都能闻出来苏信昨晚吃的是胡萝卜还是大蒜。 苏信一上车门,赵新民就发现苏信神色有异,而且虽然此刻的苏信面色平静,嘴角带笑,但他从苏信的双眼之中,看到一股浓浓的不甘和倔强! “今天给别人踹脸了,真的是就差踩在脚下抽大耳刮子了,呵呵……难堪吧?”苏信没想隐瞒赵新民,双手抱着后脑勺,喃喃道:“其实难不难堪倒无所谓,关键的是,我喜欢的女孩,我保护不了,甚至是她要嫁给别人做老婆,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根本无能为力,对手实在是太强了,强到我拼了这条狗命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真的是憋屈,郁闷,替自己感到可耻可怜!” 苏信说的平静,但字里行间透露出一丝刻骨的痛苦和愤怒,赵新民听得一阵心惊肉跳,他的老伙计不同寻常,就算没有财富和权力等身,也不是一个普通人,一般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也从来没有听苏信说过如此丧气的话,可见这一次,苏信面对的对手是何等的强大! 赵新民太了解苏信了,自己的老伙计不是斤斤计较,锱铢必报的人,大多数的情况下都很温和,与人为善,但老伙计有一个不可触碰的死穴:那就是他身边的人。 对付他没事,但不能伤害他身边的亲人! 苏信的死对头余靖宇就很清楚这一点,搞得苏信最好的兄弟荣浩家破人亡,至今找不到人。这曾经让苏信痛不欲生。 赵新民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担心苏信丧失理智,为了报复对方毁了自己,他叹了一声,劝解道:“苏信,其实这没关系的,你毕竟只有十八岁,太年轻了,这个世界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你面对的对手远远超过你的实力的时候,虽败犹荣,谈不上什么可耻。” 苏信知道赵新民这么说,只不过是在安慰他的情绪,嘴角一笑,摇了摇头。沉默半晌,他忽然说道:“老赵,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同时喜欢上了两个女孩,这两个女孩也喜欢我,但是,有两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摆在我的面前,一是我要在她们之间做出抉择,可是,我在她们之间根本做不出选择。” 说到这里,苏信的嘴角流露出无奈,道:“其实吧,我这人挺自私的,两个女孩都喜欢,都要,所以我做不出抉择。二是她们的家人太过强大,坚决不同意我跟她们之间的任何一个在一起,眼下我的实力远远不够,你说我该怎么办?” 赵新民面露无奈,真的是无言以对,他自己的感情生活一塌糊涂,曾经被谈了六七年的女朋友甩了。他女朋友叫做赵雪莹,给一名娱乐圈大名鼎鼎的编导当小三儿,现在赵雪莹在影视圈挺有名气的,出演了几部电视剧的女一号,最近芒果台热播的一部古装大片,就有她的出演。 有一次他看电视剧,调台调到芒果台,看到赵雪莹在那里言笑晏晏,打扮的花枝招展,纯洁的跟一朵花一样。他当场就把电视机砸了。心想你他娘的再怎么红,也不过是一只鸡,被人千骑万草的鸡而已! 每每想起这事儿,赵新民心里揪着痛。他想总有一天,他会带着一车的钞票,淹死赵雪莹这只鸡。只是,他的感情经历这么失败,现在又如何指教苏信? 赵新民摇了摇头,只能半认真半开玩笑道:“第一条还不简单,管它那么多,扔上床再说,到时候生了孩子,一个都离不开你。” “咳咳咳……”苏信给噎得气都喘不过来,连声咳嗽。 赵新民嘴角带出一丝自嘲:“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女人脱不脱内裤的关键点,在于男人有没有资本值得她脱内裤,至于其他的女人的威胁,只会令她把内裤脱得更快!” 苏信反头看了眼赵新民,目光之中有一丝古怪,道:“老赵,没看出来,你成哲人了啊。” “得,还哲人呢,我说这话是开导你的,现在搞得我郁闷了。”赵新民苦笑摇头,道:“至于第二个问题,还是一句话,你现在实力不够,只不过是因为你太年轻,还在象牙塔里读书,再过两三年,等到华信足够强大,你这个华信公司的董事长,水涨船高。放着这么一个有钱有势有相貌的金龟婿,有几个家长不眼热呀,保管他们带着女儿排着队等你选妃子,到时候,拿下两个女人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苏信摇头不说话了,他对赵新民的想法不敢苟同,但也承认赵新民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他知道赵新民在感情上受过很大的创伤,想法很偏激,他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不想多谈,揭赵新民的伤疤。 赵新民忽然记起一件事情,伸手拿起挡风玻璃下的一个黑色公文皮包,打开掏出一份文件,递给苏信,道:“这是夏天天递交给鼎榕创投的融资报表,我从鼎榕创投总部拿来了,你看看吧。” 苏信接过融资报表,翻了翻,嘴里喃喃道:“这夏天天搞大甩卖呀,为了让鼎榕创投注资两千万,竟然出让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看来他家的公司出了大状况。” 这份资料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满篇都是夏氏公司的优势所在,中国房地产的前景如何如何的好。夏天天要拿到鼎榕创投的资金,自然不会多提夏氏公司出现的问题,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夏氏房地产公司开发美孚商业大厦工程,工期超出预估的建设周期,后续开发资金不足,工程搁浅。 不过,鼎榕创投如果认真考虑过注资夏氏公司,那么肯定会调查夏氏公司的经营状况,自然能够查到夏氏公司的问题根结所在。 苏信看到‘美孚商业大厦’这几个字就明白了,美孚商业大厦死过几个工人,当时这事儿在星沙市闹得挺大,似乎工程承包商卷款跑了路,而所有的责任推到夏氏公司这个开发商身上,这个新闻还上过星沙市电视台的晚间新闻,工程被建设局叫停,似乎现在还没恢复,这么一拖,工期超出预估建设周期,自然导致开发资金不足。让苏信真正疑惑的是,夏桔梗妈妈林雨静的家族有钱有势,三公七婆一个个都是非富即贵,对于他们而言,两千万人民币,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特别大的数目,她家族的不至于这么人心薄凉,见死不救吧? 苏信沉吟了一下,不禁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想通是怎么回事了,夏桔梗的爸爸夏国栋当初的处境跟现在的他很像,出身贫寒,当初夏桔梗妈妈林雨静嫁给夏国栋,遭遇了林雨静家庭的一直反对,甚至是闹到父女决裂。 夏国栋努力奋斗,白手起家,创办了夏氏房地产公司,林家也接受了夏国栋,但多多少少对夏国栋有些看不起,或是闲言碎语,这次夏国栋的公司出了状况,林雨静家族的人多半抱着看戏的心态。 苏信想通了这些,合上资料,道:“老赵,我准备注资夏氏公司。” 他现在的心里满是雄心壮志,他要变强,要建立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而不是仅仅拘泥于中国互联网。只是限于华信不够强大,甚至是谈不上成熟,资金缺乏,所以一直押后这个想法。这次,他准备注资夏氏,确实带着私心,说的简单点,就是为了夏桔梗。但也是华信踏入实体和风投、操纵资本运营的开端。华信刚刚拿到鼎榕创投的两千万美元,资金充裕,两千万人民币对华信来说,算不上什么大的数目。 苏信又道:“既然夏天天要两千万,那就给他两千万。” 赵新民面有迟疑,郑重道:“苏信,你要这么做我没意见,我想方林也不会意见,我只怕到时候,你这个提案很难在董事会上通过。” 这份文件赵新民看过了,其实就算是苏信不说,他也知道苏信向鼎榕创投讨要这份资料的目的。这一次,苏信注资夏氏公司,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为了帮助夏氏公司渡过难关。虽说夏天天家人三番五次刁难苏信,但苏信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他这么做,全是为了那个夏桔梗。 赵新民摇了摇头,他觉得苏信这么做有点草率,也有点感情用事,不过作为多年的合伙人,无论苏信是什么想法,他都会全力支持,只是问题不在于他这里,而是华信董事局! 现在的华信虽说还在苏信的掌控之中,但已经不是他的一言堂了。鼎榕创投注资华信,拿到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那么华信要组建董事局,董事自然越少越好,避免权力分流,一共三个名额。鼎榕创投有一个名额,是宋儒尚;华信占了两个,苏信和方林。 至于董事长,自然是苏信。 夏氏房地产公司之前有向鼎榕创投申请融资,但是被打了回来。那么,鼎榕创投的董事长宋儒尚肯定是不看好夏氏公司的,既然如此,在华信董事会上,宋儒尚百分百会投反对票,干涉苏信的决定。 苏信作为华信公司的董事长,创始团队在董事会上又占了两个名额,苏信如果铁了心要向夏氏公司注资,宋儒尚也无能为力。让赵新民真正担心的是,两家公司刚刚联姻,就华信公司的发展产生分歧,闹内讧,这会在华信埋下极大的隐患! “这个你不用担心,宋儒尚那边,我会处理妥当的。”苏信知道赵新民在担心什么,不过要宋儒尚同意自己的方案,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事儿。他感觉的出来,宋儒尚对他很信任,会放手让他去做。而且既然宋儒尚投资了华信信息,那么他就应该明白,在华信公司,他苏信才是当家做主、说一不二的那个人! 苏信又说道:“另外,我准备组建华信风投公司,等到我们回转星沙市,提案在董事局讨论之后,立即上马。注资夏氏和组建风投公司的事情,由你全权处理。” 苏信留下赵新民的目的,可不仅仅是把赵新民当成一个职业经理人使唤。相比于互联网商业,赵新民的长处在于实体,前世他就是南召省房地产的大佬,这一世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实体,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会一飞冲天。 赵新民现在是华信信息技术公司的总经理,基本上华信信息大小事务都由他处理,而方林的精力放在技术开发。这一次借着组建风投公司的契机,苏信打算将赵新民的工作转移实体和资本运作这方面,就任风投公司的ceo。至于空缺下来的总经理位置,他心里还没有什么好的人选,本来温婉和魏薇都不错,但年纪太轻,缺乏经验。 “那好吧。”赵新民见苏信说的坚决,不容置疑,他不好多说,他也相信,苏信会处理好跟宋儒尚之间的关系,他只有执行苏信的决定。 赵新民摇了摇头,不禁又想起了夏氏公司的总经理夏天天,嘴角流露出一丝很古怪的笑容,当初夏天天侮辱苏信的场面,他还历历在目,一脸的高傲,仿佛苏信喜欢他妹妹夏桔梗,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赵新民现在真的很想看看,华信注资夏氏之后,夏天天知道幕后大股东是苏信,会作何感想——错愕?惊奇?感到不可思议?还是立马腆着脸讨好苏信,让他妹妹夏桔梗和苏信在一起? 夜色渐浓,苏信和赵新民一路扯淡,北京经常堵车,又是下班的高峰期,奥迪a6拖拖拉拉跟便秘似的,路途并不远,却用了差不多个把小时,才开到北大附中。 苏信和赵新民下车,步入校园,还是周末,同学们基本上都已经回家,校园内空空荡荡,春风吹拂,暗香浮动,两侧街灯散发出橙黄色光芒,给这略略有些寒意的夜晚增添了一分暖意。 苏信道:“老赵,还没吃饭吧?走,今天我请客。” 赵新民笑着问道:“吃什么?” 苏信应道:“我这土鳖能请你吃什么,当然食堂大锅饭咯。” 赵新民苦笑一声,道:“刚说你这人活得累,现在就证明了我的观点,有钱不会花,有什么用呀?” 苏信摇摇头,也不多说什么。他说起北大附中食堂吃饭,只是嫌难走,不过赵新民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他活得累,很大一部分是由他的性格决定的。 苏信不再多想,和赵新民穿过校园林荫道,来到二食堂,天黑的早,其实时间并不晚,才六点多,食堂的饭菜热乎乎的,不过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学生在这里吃饭。 苏信拿了两个饭碗,正准备打饭菜。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手机,一看是鼎榕创投ceo宋儒尚的,立马接了电话道:“宋总有何贵干?” 说了几句话,苏信挂了电话,见一边的赵新民正好奇的看着他,不禁开玩笑道:“你的命真苦,今晚吃不成北大附中的大锅饭了。” 赵新民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道:“我对你们学校的饭菜可真没什么兴趣,而且为什么吃不成?” “得,看来你不知道北大附中的饭菜很好吃。”苏信扔了碗,道:“今晚在有个高档聚会,听说是名流汇集,宋儒尚请我们过去,见见世面。” 第407章 今天你对我爱看不理 赵新民开着奥迪a6,一路向北,大概在半个小时左右,终于抵达了北郊某别墅区,这里遍布监控镜头,奥迪刚刚开到门口,电动栅栏门便自动打开了。 奥迪a6驶入了一个占地颇广的园子,里面环境很好,右侧树木郁郁葱葱,道路中央铺就着一层大红色毛毯,左侧是一个水池,炫目的光线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奥迪a6右转,来到停车场,停车场上已经停几十辆豪华汽车,看到赵新民目瞪口呆,停车场全都是诸如兰博基尼、迈巴赫、劳斯莱斯、保时捷、法拉利之类的,他开个奥迪a6系列,真有点没脸见人的感觉。 “看来今晚,我俩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了。”赵新民停好了车,不禁对身边的苏信苦笑一声:“不过见见世面也不错。” “那敢情好,能够白吃白喝。”苏信跟着笑了一声,在他眼里,这些车还不算厉害,真正牛逼的是这些车的车牌。在停车场里,他看到几块京a84和京a86打头的民用蓝牌。要知道京a8可不是一般人能挂的,敢挂的。京a81到京a83都是中办、国管、中警、市委、副部官员专用。京a84到京a87则被豪门贵族子弟,眼通天的商界人士搞来使用。在中国,京a8系就是身份的象征,皇亲国戚,格格贝勒、红顶商人的专属身份证! 可见今晚有钱有势的主儿不会少,其实他想也想得到,能够参加cicc财团大亨宋儒尚举办的宴会的人,身份怎么可能低? 苏信和赵新民下了奥迪,踏上红地毯,朝热闹纷呈的别墅走去。 别墅内部装潢并不是这年头、在中国最流行的欧式风格,而是中式古典风格,红木家具,名人字画,古董架上琳琅满目皆非凡品,整体给苏信一种大气洗练、古香古色的感觉。 大厅里灯光朦胧,音乐舒缓,衣冠楚楚的宾客们走来走去,互相攀谈交流,苏信倒是发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之所以熟悉,倒不是认识,而是他在电视机里见过这些人,全是些影视明星,过气的二线演员,一个个穿着暴露性感,身材高挑撩人,在人群中穿梭着,言语动作暧昧轻佻,扮演交际花的角色。 苏信对此毫无想法,毕竟对于她们来说,这种机会实在难得,只要被那个豪门贵公子或是红顶商人看上,野鸡立马跃上枝头,变成金凤凰。要知道,中国娱乐圈比的不是谁更能演,而是谁更能脱! 苏信摇了摇头,宋儒尚没有露面,这个聚会更像是他儿子宋志楠搞得。他起身走到大厅中央的吧台上,向年轻的酒保打了个响指:“两杯鸡尾酒。” 酒保斜了苏信一眼,很奇怪的,他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轻虐,但还是递给了苏信两杯鸡尾酒。 苏信笑了一声,没有跟着酒保一般见识,他返身回来,递了一杯给赵新民,却发现赵新民面色有异,黑沉的难看,目光更是死死地对着远处,他眉头一皱,顺着赵新民的目光看了过去。 在不远处,一个贵公子哥正和一个女人**互相喂酒喝,动作暧昧,女人年纪二十四五的样子,长着一张娃娃脸,身材纤瘦,皮肤白皙胜雪,不高,但打扮非常的惹人怜爱,蓬松的娃娃头,迷人的红唇,一袭雪白晚礼服,露出性感的锁骨和不小的胸部,神色表情娇俏可爱,十足的萝莉范儿即视感。 苏信眉头皱了一下,这女人他有点印象,在芒果台上映的一部古装大戏里见过,名字叫做赵雪莹,中国影视圈当红小花旦,名气挺大的。 苏信心里纳闷,不明白赵新民干嘛盯着这赵雪莹一个劲的看。说起来,赵新民也算是一个事业有成的企业经理了,但他和赵新民认识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赵新民沾花惹草,在感情上受过很大的创伤。莫不是他老树开花,对这赵雪莹一见钟情?那赵新民的脑子真的是给驴踢了。这赵雪莹长得清纯可爱,但绝对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而且赵新民的难堪的脸色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苏信抿了一口鸡尾酒,问道:“老赵,怎么了?” 赵新民收回目光,接过苏信手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过了半晌,他忽地低笑一声道:“那个女人,是我的前女朋友,叫赵雪莹。” 苏信一呆,在这之前,他听过赵新民说过自己过去的感情经历,但赵新民没有说他的前女朋友是影视演员赵雪莹。 现在赵新民一说,他全明白了。 赵新民跟这赵雪莹都是里津市榕林县的,高三就在一起了,大学两人又同在南召师大念书,赵新民读的是工商管理,长相很不错,成绩也很好,但家境贫困,不折不扣的穷**丝一枚;赵雪莹读的是影视表演专业,在美女多如狗的南召师大,号称校花级人物。但那时的赵雪莹身在象牙塔,还算天真灿漫,并没有那么势利。 两人大学毕业之后,赵新民一心下海经商,那时他毕竟年轻,经验不足,赔得一塌糊涂;最后沦落在街头摆摊,也就是苏信和赵新民的第一次见面。而赵雪莹受不了苦日子,她学的又是表演,一心想要往上爬、想要出名,想要红。赵新民却给不了她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她再也受不了了,一脚踹了赵新民,上了一名金牌编剧的床,不禁成了金牌编剧的御用演员,也成了御用小三。 说起来,这是很恶俗的经历,但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越是恶俗,说明的经历过的人越多。因为我们都是平凡人,只能在平凡的生活里,经历这些恶俗、却又无可奈何的故事;而那些美好的爱情童话,只能留给天生富贵的高富帅。 苏信微叹了一声,这些年来,也难怪赵新民对赵雪莹念念不忘,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又谈了那么多年的恋爱,哪能说放下就能放下?他拍了下赵新民的肩膀,明明无话可说,但还是说道:“老赵,看开点。” “我没事,我跟赵雪莹已经再无瓜葛,赵雪莹就算是去妓院当鸡,也跟我无关。”赵新民自嘲一笑。 赵新民的话说的斩金截铁,但只有他自己的知道,他对赵雪莹一直放不下,念念不忘,要不然,这么多年来,他也不会一直单身。因为每有一个不想谈恋爱的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可能的人。他对赵雪莹确实存在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要变得强大,他要向赵雪莹证明自己。 只是,这些年来他见惯风风雨雨,历经了许多的磨难挫折,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心境谈不上心如止水,但还不至于喜形于色。赵新民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道:“别管她了,苏信,我们继续喝酒。” “好,我过去拿酒。”苏信点头,杯子里的酒却早已经喝完,他走向吧台,伸手端酒杯,目光却一直看着对面的赵雪莹,见她和那名贵公子哥玩儿的正起劲,手臂挽着对方,一脸娇笑。 苏信一天就吃了一餐饭,本来饿得要死,面对着大厅中央的台子上的鱼子酱、松茸、鹅肝之类的美食,更加饿,肚子咕咕叫,可现在看到赵雪莹,胃口全倒了。 “别看了,那个女人是娱乐圈的当红花旦,叫做赵雪莹,搂着他的人是恒星娱乐老总的儿子,叫做熊林。”旁边的酒保的声音响起:“那个人脾气很爆的,等会儿小心揍得你连你爸妈都认不出来。” 苏信收回目光,看着旁边的酒保,点头道:“谢谢提醒,不过我想问你,你觉得我是什么老总的儿子?” 年轻酒保斜了苏信一眼:“切,开辆奥迪a6,还什么老总的儿子?” 苏信不禁低笑了一声,心想这年头,没一个是善茬,连一名小小的酒保都这么会察言观色,连他进门的时候开什么车都知道。摇了摇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酒保,道:“这是我的名片。” 酒保拿着名片扫了一眼,先是一愣,下一刻,惊得他眼球掉下来:“你……你是华信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赵新民?” 苏信笑着点头:“是的。” 酒保不可置信的看着苏信,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不信。 现在飞书虽然后有腾讯qq空间和校内网的夹击,但依然霸占sns社交平台的头把交椅,飞书在中国互联网的影响力可不是一般的大,连带着华信的名气与日俱增。恰巧这酒保也玩飞书,平时没事儿喜欢在上面发发照片留言,和朋友互动,他自然知道飞书后面的华信信息。 更重要的是,今晚举办宴会的主人翁宋儒尚,刚刚投资华信信息有限公司两千万美元,这是鼎榕创投今年最大的的一笔风投,也是鼎榕创投最为重视一笔风投。两家公司联姻成功,这个华信信息总经理赵新民,可是今晚宴会的头号座上宾! 这年轻酒保知道这些,是听到一些商界人士交谈之中透露出来的。此刻他见眼前的男生不过十**岁,不可置信,迟疑的看了苏信一眼:“你年纪轻轻,唬人的吧?” 苏信笑道:“我唬你有饭吃吗?而且能够参加这个聚会的,都是些达官贵族,社会精英,红顶商人,我虽然开着一辆奥迪a6,但这年头,车子不能代表身份,代表身份的是车牌,你看了我的车牌吗?京a8打头。你这么会察言观色,连这个都没有看到?” “这个我还真没看到。”年轻酒保应了一声,但没有勇气跑出去看车牌,转念一想,觉得也是这么一回事儿。然后,他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一脸谄媚的笑容,道:“赵总,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 “没事儿。”苏信从钱包里掏出三千块,道:“现在给我办一件事儿,办好了,这些小费全是你的。” 那个年头,三千块不算少;在见惯大场面的年轻酒保面前,也不算多,但去掉一些土豪给的小费,这可差不多是他大半个月工资了,他岂有不要之理? 年轻酒保脸上的菊花瞬间绽放:“赵总,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那,你听好了,你现在把这张名片送给那个什么赵雪莹。”苏信伸手指了指另一侧再发呆的赵新民,道:“然后你就对赵雪莹说,那个穿黑色西装蓝色领带的人找她。” “好嘞,我马上去办。”酒保放下酒具,立马朝赵雪莹走了过去。 苏信嘴角一笑,端起一杯鸡尾酒,微微摇晃了一下,里面的液体,在迷醉的灯光下,散发出嫣红的色泽。 “小姐,那边有位先生找你。” 年轻酒保走到赵雪莹身前,把名片递给赵雪莹。 赵雪莹皱了下眉头,没有伸手接名片,而是先看了眼身边的熊林,他脸上的表情名优有点不高兴了。今天这个聚会的主要作用,对于她们来说,是往上爬、攀大树的最佳机会;对于在场富豪和豪门子弟来说,无非是猎艳和玩弄女星。 很显然,有人看上她了。能够来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熊林还算不错,家里有音乐公司,但相比于在场的那些豪门贵族,和红顶商人,熊林根本排不上号。如果能有攀上更粗的大树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不过她已经搭上了熊林,所以没有接名片,她得矜持点,待价而沽。 赵雪莹顺着年轻酒保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一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前男朋友——赵新民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赵雪莹不及多想,也不顾旁边面色愈发难看的熊林,伸手接过名片,目光一瞥,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手却下意识地松开了搂着熊林的胳膊。她听说过cicc财团大亨宋儒尚向华信信息公司注资两千万的事情,却万万没有想到,华信公司的掌舵人居然赵新民! “那个人是谁?”熊林见赵雪莹脸色表情阴晴不定,他面色不善的问道。 “你自己看。”赵雪莹的声音一向甜美温柔,这一次却变得冰冷毫无感情,她直接将名片甩在熊林的身上。 熊林拿起名片看了一眼,面色闪过一丝阴冷,华信公司总经理赵新民,这狗日的是看上了他胯下的鸡,要胯下夺食,只是cicc财团大亨向华信注资两千万美元,赵新民可是宋儒尚的座上宾,他那里得罪的起?这赵雪莹肯定是知道这一点,准备一脚踹了他,攀赵新民这颗新的大树。 “抱歉,赵新民是我的老同学,我过去找他叙叙旧。”赵雪莹从熊林的大腿上站了起来,提着白色lv包包,头也不回,朝赵新民走去。 “你这只鸡果然够现实,不过说起来,我也草够你了。”熊林讥笑一声:“记得告诉你的老同学,你吹箫的功夫一流。” 他目光从赵雪莹身上收了回来,找其他的新鲜鸡去了。 ########## 大厅的另一侧,苏信见赵雪莹朝赵新民走了过去,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轻笑,本来赵新民和赵雪莹之间的私事,他没权利、也没兴趣管,不过他明显感觉到赵新民对赵雪莹不死心。得,那就成全他吧。 至于那个熊林,苏信根本不放在眼里,恒星娱乐他从牧野的嘴里听说过,不过是北京的一家音乐公司,名气有点,可惜旗下没几个大明星,实力不强。更何况眼前的是个富二代,不过看起来,这家伙有点眼力,没有找无谓的麻烦,其实为了赵雪莹这样的女人,也没有必要。 至于到时候赵新民,苏信心想,赵雪莹多半会腆着脸向赵新民重归于好;赵新民无非就是两个选择,答应,或者是不答应。照他想来,赵新民多半不会答应,但这么做,多多少少能够让赵新民一泄心头之恨,好好发泄一番。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昨天你对我爱看不理;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不过苏信没有兴趣欣赏那副画面了,他端着一杯鸡尾酒,转身离开,朝大厅门口走去,心里想着:“这宋儒尚究竟是什么意思,跟我玩儿跳票呀,招我过来,他自己却找不着。” “苏信,你怎么来了?”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信抬头一看,迎面而来的是夏天天,他的眉头皱了一下,但并不奇怪为什么夏天天会出现在这里,夏天天本来就跟那个宋志楠关系很好,来参加这个聚会也是正常。 苏信应了一声道:“宋儒尚邀请我表哥过来,我陪着他一起过来了?” “你表哥?你的表哥真有能耐呀。”夏天天哼了一声,见苏信端着一杯酒,一身的酒气,不禁又说道:“年纪轻轻,好的不学,这些坏毛病全学会了。” 苏信斜看着恶心他的夏天天,随即一口把杯中的鸡尾酒饮尽。 说实话,苏信真的是特讨厌夏天天的这一副做派,夏天天摆明了不许自己跟他妹妹桔梗在一起,既然如此,那么两人没啥关系了,各走各路,可夏天天偏偏对他的事儿又老爱说三道四,搞得他真像是自己娘家哥哥似的,真是闲的蛋疼。 苏信冷笑一声道:“夏天天,我的事情你少管,可以吗?别说喝酒,我杀人放火你也管不着。” “苏信,你……你胡说什么呢?”这时,一道略带不满的声音响起。 苏信猛地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孩,五指握成了拳头:“桔梗!” 第408章 人欲横流与坐禅论道 苏信怎么也不曾料到,夏桔梗竟然会来这里。 这个会所看似金碧辉煌,暗地里却污秽不堪,没有一个好人,除了色狼,就是人尽可夫的荡妇。里面全是权色交易,钱色交易,权钱交易。相比于妓院,最大的区别无非就是打一次炮,价格高那么几百倍而已。 这样的地方,真的不是夏桔梗该来的! 苏信心想这夏天天脑子一定有病,他自己穷途末路,找不到风险投资,放下高贵的公子哥姿态,来这儿求爷爷告奶奶找钱也就罢了;可他带桔梗过来抱着什么心态?明明知道这些达官贵族没一个是好东西,带他妹妹过来不是羊入狼口吗? 想着想着,苏信心里就不由地冒出一股怒火,瞪了夏天天一眼,随即望向夏桔梗,见她脸色有点难看,似乎是因为自己跟她哥哥夏天天吵架导致的,声音也平缓了下去:“桔梗,你来这里干什么?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夏桔梗刚想开口,夏天天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苏信,你不是说你的事情轮不到我指手画脚吗?好啊,我不管你,不过桔梗的事,你也少管点!” 苏信反唇相讥道:“夏天天,你自己想像一条狗一样求人也就算了,我求你别还害你妹妹成吗?我告诉你你真有病,我建议你明天最好去精神病医院瞧瞧看,是脑膜炎还是半脑癫濑!” 夏天天呵呵冷笑道:“苏信,你的嘴巴倒是厉害,不过我还是那一句话,桔梗的事情,轮不着你管!” “苏信,哥,你们够了,你们不要再吵了!”夏桔梗见苏信和夏天天吵得不可开交,终于出声打断道。 苏信看着桔梗俏脸冰寒,呼吸都有些急促,似乎心里极为难过。苏信嘴里的话憋进了肚子里,他实在是不想让夏桔梗难过,生生憋住了这口气。不过幸好他今天来了,要不然指不定发生点啥破事儿,那么他这辈子就会痛不欲生。 “桔梗,跟我进去吧。” 夏天天收回目光,他没兴趣跟苏信争吵,他一直把苏信当成一个小孩子而已,动身朝大厅走去。夏桔梗却没有动,她看着苏信,冰冷的俏脸渐渐消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那里会不了解苏信的心里想法,知道他误会了,想要开口解释,却沉默半晌,终究是摇了摇头,跟着她哥哥夏天天走进大厅。 苏信看着夏桔梗走进大厅,反身一脚踢在一个塑料瓶上,“啵”地一声,塑料瓶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消失不见。 苏信气得想要拎把刀剁死夏天天,可以一想到夏桔梗,又浑身的无奈和郁闷,夏桔梗摊上这么一个哥哥,他又放不下夏桔梗,能有什么办法? 苏信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有种浑然无力的感觉,上午给薛岳羞辱,那也罢了,毕竟对方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太子爷,打不赢不是实力问题;晚上来这儿本来抱着一解郁闷的目的,却不曾想又被夏天天给恶心一番,他的人生就是这么的悲剧。 苏信摇了摇头,踏上左侧鹅暖石铺就的碎石路,旁边是一个水塘,在橙黄色的灯光照耀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泽。 “你是苏信苏先生对吧?”这时,一名青年侍者走了过去。 苏信反头看了眼,点点头:“是的,有什么事情吗?” 青年侍者躬身微笑道:“苏先生请跟我来,宋总在那边等你。” “好。”苏信点头。 青年侍者在前带路,苏信跟在身后,沿着鹅暖石路径,朝园林深处走了过去。夜色漆黑,灯火迷醉,两侧树荫郁郁葱葱,大厅里的欢声笑语渐渐消逝在他的身后。 苏信随着青年侍者越走越深,而喧闹的会所大厅早已消失不见。大概走了三分钟,平坦的鹅暖石路径陡然向上,变成了一段陡峭的上坡路。 苏信上了坡,视野豁然开朗,前方是一个清雅的院落。只是这时,院门打开,走出三名身着黄色素袍的尼姑,苏信目光一缩,不禁仔细打量了起来,当中一名尼姑面容枯槁,年纪比较大,有五六十岁的样子,而旁边两人则比较年轻,是二三十岁的小尼姑。 三名尼姑见了前方有人,双手合十。 苏信合十还礼,然后看着三名尼姑朝下来走去,收回目光,对身边的青年侍者问道:“这尼姑来这里干嘛?” 青年侍者似乎知道苏信是宋儒尚重要的客人,笑道:“宋总信佛,那名尼姑可是京城大名鼎鼎的玄静师太,和宋总交好,今天来给宋总讲经的,聊得深了,忘了时间。” 苏信点头,脑海之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幅画面:一方是歌舞纷呈,人欲横流;而在不到一公里开往的地方,却是古意俨然,两个老者坐禅论道。这反差未免太大。他摇了摇头,身处在这祥和宁静的环境,心境也平复了下去,不再多想,随着年轻侍者踏进院落,而年轻侍者退了出去,和好了门。 苏信放眼看去,院落不大,百米左右的样子,右侧又一口青砖古井,左边有一颗郁郁葱葱的百年老槐树,上面带着一盏通亮的明灯,老槐树下,有一张石桌,石桌旁边的檀木椅子上,正坐着一名身着白色汉服的老者,是宋儒尚。 苏信坐到木凳上,见石桌上摆着一副围棋,他不懂下棋,完全看不明白,嘴里道:“宋总,今晚你邀请我过来参加聚会,自己却躲在这里贪清闲啊。” 宋儒尚在围棋上放了一颗白子:“聚会是志楠搞得,我邀请你过来,是来这里。” 苏信点头,他也不太相信宋儒尚这种雅人,会搞那种乌烟瘴气、色欲横流的聚会,他儿子宋志楠就正常的很。 “苏信,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可有烦恼?”宋儒尚皱纹交错的面容上,露出微笑。 苏信哑然失笑,道:“宋总,您慧眼如炬,佩服佩服。” 宋儒尚道:“你说说看,说不定我能指点你一二。” “我一身的烦恼缠身,跟乱麻一样,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不说也罢。”苏信笑了一声,他现在真的是一身麻烦事儿。 首先是夏桔梗这里,好死不死的,夏天天整天没事给他添堵,夏桔梗又对他不冷不淡;其次是抉择问题,随着年龄越大,他不得不考虑这个,夏桔梗、安然、顾茜三个女孩,他一个也舍不得放手,但又必须做出选择。这可能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至于顾茜那里还好说,他信誓旦旦向顾茜立下誓言,说一定会重回沈家,证明自己。虽然话说的容易,做起来真的比登天还难。因为沈家和薛家是两座看似不可逾越的高山,但是这件事情上,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多想的,也谈不上是麻烦,唯有努力,拼了命的变强大。 “刚好闲来无事,既然你不说,那就让我猜猜看。”宋儒尚手中捻着一粒黑子,道:“你一个年轻轻轻的少年,没有经历大的风雨,所能遇到的困境无非三点,一是学业;二是事业,三是感情;前两者你做得很好,也还没有遇到真正的挫折,那么只能是最后一个了。” “哒”地一声,黑子落盘,宋儒尚的目光看向苏信道:“苏信,顾茜那里已经尘埃落定,我想我说的话你也听了进去,眼下你的实力不够,根本改变不了。你应该不是那种庸人自扰的人,所以眼下你的烦恼绝非因为顾茜。” 宋儒尚顿了一顿,道:“既然如此,莫不是你心中还有其他的女孩?” 苏信呆呆的看着宋儒尚,这宋儒尚也太能猜了吧,不禁举起大拇指道:“宋总,你真是目光如炬,这都猜得出来。” 宋儒尚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能猜,而是你在大厅门口,和夏天天争吵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很明显,你是为了夏天天身边的那个女孩子而烦恼。” 苏信愕然,随即哭笑不得。 第409章 我是她的男朋友 苏信心里总算是弄明白了,宋儒尚虽然坐在这里,但大厅里所发生的事情他全知道,不过也钦佩宋儒尚的坦荡,道:“宋总,既然你知道了我为什么烦恼,要不你给我楚楚主意?” “你的烦恼,无非是心中所想而不可得。得到,很多的时候意味着失去,但是你不想失去,那么你就会痛苦。这是无解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宋儒尚放下一颗白子,又说道:“苏信,你平时看起来聪明的很,其实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容易感情用事,遇到感情上的问题,容易头脑发热,做出冒失冲动的行为。这是你痛苦的另一个根源。” “宋总目光如炬,说的在理。”苏信摇头一笑,随即又道:“宋总,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我准备向夏氏房地产公司注资两千万,宋总对此有什么看法?” 宋儒尚现在是华信公司的董事,他不得不征求宋儒尚的意见,不过宋儒尚这一关,想要注资夏氏有点困难。若是他武断专行,一意孤行注资夏氏,宋儒尚自然奈何不了他,但这么做,很有可能让刚刚联姻的两家公司产生裂痕。 宋儒尚看了苏信一眼,道:“我把钱给你,是相信你会带领华信走向强大,所以我不会干涉华信的商业运作,你有权做你想做的事情。对于融资夏氏的事情,不用询问我的意见。” “谢谢宋总理解。”苏信松了一口气,虽说他清楚宋儒尚有独到的为人处事风格,不会干涉华信的具体事务,但夏天天的投资项目之前被鼎榕创投打回了,说明宋儒尚根本就不看好夏氏公司。不禁又问道:“宋总,你对这个投资项目有什么看法?” 宋儒尚放下一颗黑子,道:“我怎么看不重要,因为你铁了心要帮夏天天度过难关,所以无论我看好这个项目,还是不看好这个项目,你都要向夏氏注资。” 宋儒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苏信道:“夏天天那样子羞辱你,你非但不记仇,反而以德报怨,雪中送炭。这种品质难能可贵。作为一名企业家,需要冷酷无情;作为一名有理想有抱负的企业家,需要一颗赤诚之心。你这么做,也谈不上错。” 苏信低笑了一声道:“宋总高看我了,我没那么高尚,我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他妹妹夏桔梗而已,再者说来,我也有想法进实体业。” “你心胸坦荡,我是不会看错的。” 宋儒尚起身,负着双手,深邃的目光落在茫茫天际,天际有明月清辉,有群星闪烁。半晌过后,宋儒尚忽然道:“苏信,今天沈达威找你谈话了,他……说了什么?” 苏信脸上的表情一愣,宋儒尚今晚专程找他来,难道是为了这个?他隐隐感觉到,宋儒尚似乎对沈家的事情异常的关心……不再多想,道:“今天早上,沈老确实找我谈了一下,谈了什么难说的很,总之就是一个意思,从今天起,禁止我跟顾茜交往。因为,他摆明了告诉我,他瞧不起我,也觉得我一辈子也配不上顾茜。” “哦,他这么说,你难道没有怨愤憎恨他吗?”宋儒尚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谈不上吧,毕竟他所说的是事实。”苏信咧嘴一笑,道:“但是以后就未必了,因为我会努力的。而且眼下我没什么好担忧的,正如宋总所说:在各种事物的常理中,唯独爱情是无法改变和阻挡的,因为就其本性而言,爱只会自行消亡,任何计谋都难以使它逆转。” 宋儒尚转身,深邃的目光落在苏信身上,半晌才道:“你很有悟性,也很有自知之明,不错,现在你心里有了目标,那就好好努力吧。” “我记住了。”苏信跟着起身,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随即向宋儒尚提出了告辞。 宋儒尚点头。 苏信离开小院,合上门扉前,他朝宋儒尚看了一眼,淡淡月光之下,那个老人头花花白,背部佝偻,有一股萧瑟之感。其实他知道,宋儒尚年纪大概在四十**的样子,可看起来却异常苍老,比九十岁高龄的沈达威还有老……他总感觉,宋儒尚似乎和沈老有什么恩怨。 苏信摇了摇头,这两人年纪差距那么大,又是心胸豁达、看透世俗之人,能有什么恩恩怨怨? 苏信觉得不可能,懒得多想,关上门,沿着远路返回。 林间漆黑如墨,下坡的时候,他的心境一片明亮。宋儒尚不是一般人,言语之中,总能够给他注入一种力量,一种自信,一种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感觉。 苏信走了大概六七分钟,重新来到会所大厅,从宁静祥和的氛围中、再次回到了喧闹聒噪的场景,过眼之处,酒色迷醉,人声鼎沸,搞得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苏信目光四顾,先是找到夏桔梗,见她和一个圆脸高个女孩子坐在一起,低声聊天。苏信一愣,心想原来自己误会夏桔梗了,今晚夏桔梗来这里,多半是受到那个圆脸高个女孩子的邀请。 苏信的心里总算是好过了点,也没有过去打搅的意思,目光再转,看到夏天天手拿一杯威士忌,正游走于个个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当中,谈笑风生。 苏信目光再转,看向大厅的另一侧,赵新民正与赵雪莹在交谈,不过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古怪,赵新民面无表情,似乎很淡定,可放在膝盖上的手却紧紧握拳,而赵雪莹脸上带着浅笑,神色之间,隐隐约约又有一丝尴尬。 苏信嘴角一笑,朝大厅中央走了过去,那里摆着满满当当的精美食物,有鱼子酱、松茸、鹅肝。他一天没吃东西,肚子饿得不行。 年轻酒保见苏信走过来,立马道:“赵总好,赵总需要点什么?” 苏信眯眼看着透着一股机灵范儿的酒保,笑了笑:“你招待别人就可以,我自个儿来。” 苏信端起一个盘子,夹了些鹅肝松茸,肩膀靠着柱子,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十足的**丝范儿。当所有的人都是高富帅的时候,高富帅也就不是那么值钱了,在场的个个非富即贵,高富帅多的跟狗一样遍地走,说自个儿开奥迪奔驰来的都没脸见人。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丝的好。这叫做——不走寻常路。你低调的时候我高调;你高调的时候我跑调;你跑调的时候……不好意思,我已经没调了。 苏信一边跟酒保扯淡,一边吃东西,目光却一直看着夏桔梗那边,夏桔梗似乎跟那名圆脸女生关系极好,两个女孩子嬉笑不停。在这片肮脏丑陋的地方,多了一块净土,画面极美。苏信极少见到夏桔梗这么开心,心里跟着涌出一股暖意,他活得这么累,无非就是希望身边的人过得快乐,只是常常事与愿违。 只是这时,一个青年闯入了他的视野,打破了这一副美好的画面。 青年做到夏桔梗身边的椅子上,向夏桔梗搭讪,他脸带微笑,彬彬有礼,只是脸色略显苍白,身材虚弱,一看就是酒色过度。这人苏信认识,而且认识没多久,赵新民的前女朋友赵雪莹的前****——熊林! 熊林这狗日的好死不死,****赵雪莹前脚甩了他,后脚跟就挖起了自己的墙角,真是粪坑旁边打地铺——找(屎)死!苏信笑了一声,目光一转,看向夏天天,夏天天在跟一名身着白色西装的男士谈笑风生,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妹妹正被色狼盯上了。 苏信拎起一块鹅肝扔进嘴里,放下盘子,走了过去,见夏桔梗眉头紧皱,俏脸冰寒,而熊林眼睛进了屎,不识好歹,还腆着脸搭讪道:“美女,我们聊聊,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熊林,在北京有一家音乐公司,你有没有兴趣当明星?我可以……” “不好意思,她没有兴趣。” 苏信拍了拍熊林的肩膀,道:“让让,这地方不是你坐的。” 熊林斜了苏信一眼:“你谁呀?” 苏信指了指夏桔梗,一字字道:“我是她的男朋友!” 夏桔梗本来见苏信过来,心里有了主心骨,眉头松开,可听到苏信胡说八道,有些嗔怪地看了苏信一眼,而旁边的圆脸美女一脸好奇的看着苏信,低声在夏桔梗耳边揶揄道:“桔梗,你有男朋友了竟然不告诉我,哼哼,太坏了,不过不得不说,这家伙挺帅的呀,而且能够来这里,家世一定不错哟,嘻嘻,桔梗你钓到金龟婿啦。” 夏桔梗漂亮的脸蛋瞬间染了一层红晕,低头不语。 “给你玩儿。” 熊林挺有风度,听苏信这么说,摊开双手,随即起身离开,只是他嘴角上流露出一丝嗤笑:“哥们儿,警告你一句,来这里的女人,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名,哼,装的清纯,只要出的起价,哪怕对方是一条公狗,照样趴开双腿随便操,哥们儿栓紧点,小心绿帽子带的几十米高。” 夏桔梗面色刷地苍白,而旁边的圆脸女孩目露凶光。苏信的眉头一皱,转头道:“站住。” 熊林停下脚步,问道:“什么?还想聆听我的金玉良言?” 苏信目光一转,看到一名侍者经过,他凑到熊林身边,微笑道:“对啊,刚才我没听清楚,你再重复一边给我听。” “哟呵,哥们儿挺谦虚的呀,那哥哥我就赐教你几句。”熊林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肩膀,随即在苏信的耳边讥笑道:“来这儿的女人,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名,你女朋友装的清纯,其实呢,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一个样儿,只要出得起价码,就算对方是一条公狗,照样趴开双腿……” 熊林的话刚刚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因为苏信的手朝侍者手中托盘伸了过去,下一刻,一瓶未开封的香槟酒落入他的手中,反手朝着熊林的脑门轮了下去! 苏信的举动极为迅猛,从拎酒瓶到砸过去,不到半秒钟,熊林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只看到黑影划过,瞳孔暴睁,下一刻,“砰”地一声,酒瓶和他的脑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香槟酒瓶够厚,熊林的脑门开了花,直接躺尸在地,香槟酒完好无损,上面占着丝丝鲜血,滴答滴答,顺着青黑色的瓶底砸落在地。 “帅!” 圆脸女孩跳起来,手在半空中挥了一拳。可是下一刻,她意识到场面有点不对劲,赶紧老老实实像个乖乖女一样坐在椅子上。 此刻,整个大厅落针可闻,死寂一片,所有的目光都投向那名嚣张无比的少年,胆敢在这里打人的人,真的够叼! 苏信懒得瞧躺在地上的熊林一眼,将酒瓶放回托盘,对呆呆站在原地的侍者打了个响指,微笑道:“帅哥,给我来杯香槟。” “哦哦,好……好的,先生稍等。”侍者愣了一下,忙不迭的开瓶倒酒。 这时,夏天天已经赶了过来,他眉头皱起,本来他看见熊林突然招惹她妹妹,心里也有一股火气,后来见熊林已经起身离开了,也就罢了,没必要惹事,可苏信粗鲁野蛮,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对方又不是普通人,到时候这笔账又得算在他的头上! 夏天天冷道:“苏信,你又那里不对了?动不动打人,搞得像什么样子?有问题就不能好好解决吗?” 苏信端起香槟酒,道:“夏天天,我想揍他,是我个人的事情,你少管点,可以吗?” 夏天天心里极为恼火,真想扇苏信两个大耳刮子,只是在场的人太多,发作不得,怒道:“你油盐不进,以后不要别再骚扰桔梗。” 苏信反唇相讥道:“我跟桔梗的事情,轮不着你指手画脚!你不要以为你是她的哥哥,就可以强行干涉?可笑!” “够了够了,你们不要再吵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决定。”夏桔梗的声音响起,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桔梗,对不起。”苏信见夏桔梗眼睛红红的,似乎要哭了,他再也没有心气跟夏天天斗气,如果这夏天天不是夏桔梗的哥哥,今晚夏天天也得躺下。人又很多种无奈,他受到感情的羁绊! “苏信,怎么回事?” 听见动静的赵新民立马赶了过来,那个赵雪莹也跟在他的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看着地上的熊林,美目之中却流露出一丝厌恶和嗤笑。 苏信摇摇头道:“没事。” 苏信不说,赵新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笑了一声,目光看着依然风度翩翩的夏天天,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和夏天天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曾经的他一文不值,穿着一件两百块钱不到的假冒范思哲西装,给夏天天出言讽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今天,他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俯视夏天天! 赵新民笑看着夏天天:“夏总啊,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呀。” 夏天天见妹妹这个样子,压住了心里的火气,眉头却皱了起来,眼前这人怎么有点熟悉,转念一想,他记起来了,几年前,桔梗在里津市一中读高一的时候。他刚从美国回来,去接桔梗回家,在校门口,遇见了苏信的这个表哥,号称是什么大公司的老总,当时他看到苏信表哥身上穿着一件冒牌范思哲,嗤之以鼻,这家伙根本拿根大葱在装蒜,假冒伪劣产品,那是什么老总呀。只是,这苏信的表哥能够参加今晚的聚会,自然有那么点能耐,看来自己小瞧了他。 夏天天心想刚好苏信的表哥在这里,把苏信和自己妹妹的事情说清楚,禁止两人来往。苏信这人油盐不进,说不通,他只能找跟苏信的家长沟通,不过他不记得苏信这个表哥的名字,道:“你好,你是?” “哦,抱歉,我忘记了夏总公务繁忙,贵人多忘事。”赵新民的话明显带着讽刺的味道,但他依然没有介绍自己,装逼味道十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微笑道:“这是我的名片。” 夏天天自然感觉到苏信表哥话中的讽刺味道,心里略有不爽,但没有多说,伸手去接名片,只是还没来得及去看。这时,又一道声音响起:“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 声音所发之处,有一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站在那里,是今晚聚会的主人翁宋志楠,他的出现,一下子把所有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宋志楠的目光扫视众人,看到苏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一丝古怪,他父亲宋儒尚交代他,无论发生什么,今晚一定要好好招待苏信和赵新民。赵新民刚刚拿下鼎榕创投的风投,是父亲最重要的客人,好好招待赵新民那是自然的事情,可父亲为什么还要加上苏信? 宋志楠知道,就在前不久,苏信去了他父亲居住的小院相谈。这份待遇可不简单,在场也没几个人能够享受。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看得起苏信,不过父亲行事一向古怪,不按常理出牌,又淡泊名利,说是cicc财团的大亨,其实只不过是一个闲云野鹤,指不定和这苏信成了忘年交。 宋志楠不再多想,走了过去,率先向赵新民伸出手:“赵总好,刚才我在后面处理几件事情,今晚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赵新民笑道:“那里那里,宋总谦虚了,今晚我玩得很开心。” 这个场面落在众人眼里,着实有些扎眼。宋志楠撇开在场的人,独独向这个什么赵总示意问好,这里面多了一层意味。赵总?什么赵总?在场的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可是知道,鼎榕创投向华信信息注资两千万美元,而这个赵总,自然是华信信息的老总赵新民了! 夏天天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已经猜出了苏信表哥的身份。 今晚参加聚会的有好些红顶商人、豪门贵族,赵新民是不是今晚身份最高的人物,没人猜得到,但至少说明了一点:赵新民是cicc财团大亨,跺一跺脚,京城都要抖三抖的宋儒尚最为看重的客人! 赵新民年纪尚轻,又长着一张标准的帅哥脸,当真是百分百纯金的高富帅。在场的一些二十来岁的漂亮女孩子,目光全部落在了赵新民身上,从她们眼神中可以看出,她们在渴求着什么,期待着什么,这种眼神,在赵雪莹的眼中,更加的明显! 宋志楠微微一笑,没有再和赵新民多说什么,目光看向苏信,伸手过去,嘴里笑道:“苏信,你好,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对你可是闻名已久啊。” 第410章 点点滴滴滋润心田 面对宋志楠突如其来的问好,苏信微笑以对。 这幅画面,落入个别人眼里,不免多了份疑惑和眼热。没人清楚眼前少年的身份,但胆敢在这里动手揍熊林的人,显然身份不低,尤其是宋志楠根本不在乎苏信在他的地盘闹事,对于晕死在地的熊林,他瞧也没瞧一眼,手一招,立马就有两名身高马大的保安来过,将地上的垃圾拖了出去。 其实,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苏信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因为随着华信越来越强大,他的身份迟早会揭露出来。公司的代理法人写着他的名字,在网上随便能够搜到,以前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主要的原因是飞书闻名全国,但其主体公司华信不够有名气,无关人等不会在意这些,在意这些的根本不认识他。 当然,眼下苏信不好自夸自己是赵新民的幕后老板,所以一切顺其自然。只是面对宋志楠略带深交味道的问好,苏信心里挺疑惑,他跟宋志楠没有一丁点交情,也没什么好感,觉得这个人不是那么靠谱,上次夏天天向宋志楠找资金,宋志楠虚以为蛇,用他老子的名义搪塞夏天天。宋志楠和夏天天是同窗多年的朋友了,既然看衰夏氏公司,那么跟夏天天开诚布公,直接了当说出来便可以,没必要玩这些小心眼。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哲学,宋志楠这么做谈不上错。 苏信不明白的是,宋志楠似乎并不知道他是华信信息创始人,那宋志楠为什么这么做?不至于因为他是赵新民的冒牌表弟,就如此礼节下士吧? 苏信转念一想,明白了过来,一定是宋儒尚对他儿子宋志楠说了些什么,他不再考虑这些,随口应付了宋志楠了几句。聚会恢复了原来的热闹景象,而他和夏天天之间的争吵,也因为宋志楠的出现,偃旗息鼓,各走各路。大厅灯光朦胧,音乐暧昧,美人醇酒,令人迷醉。 宋志楠和苏信、赵新民坐在沙发上聊天,那名和夏桔梗在一起的圆脸女孩拉着夏桔梗走了过来,她直接挽着宋志楠的手臂,喊了一声:“哥。” 宋志楠笑了一声,对苏信道:“这是我妹妹,叫做宋……” “不用你介绍啦,我自己来。”圆脸女孩打断宋志楠的话,乌溜溜的美眸一转,落在苏信身上,里面满是好奇,笑道:“你好,我叫宋紫檀,是桔梗的好朋友,嘻嘻,刚才你好帅哟。不过听你说,你是夏桔梗的男朋友,这是真的嘛?” 夏桔梗俏脸一红,看到旁人太多,没有出声反驳。旁边的宋志楠却是眼睛一缩,心想这苏信明明跟顾茜有关系,怎么又成了夏天天妹妹的男朋友?他想不通。 “这是我跟桔梗之间的事情,就不跟你说了,我们聊点别的。”苏信笑着应了一声,感情的事情没必要拿出来显摆,之前说出来,只不过是想撵走熊林,他心里同时在想,原来这个女孩是宋儒尚的女儿,难怪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这个宋紫檀似乎对他充满了好奇,性格也极为活泼,问东问西,苏信随口应付。而旁边的赵新民却看向了一旁的夏天天,嘴角一笑,道:“夏总,过来坐坐?” 夏天天眉头皱了一下,端着一杯鸡尾酒走了过来,笑道:“赵总有事吗?” 赵新民问道:“夏总,听说你在寻找投资?” 夏天天眉头皱又是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道:“我确实在找投资,不过,赵总,你怎么有兴趣关心这个?”他想不通赵新民怎么忽然提起他公司的事情,他今天来参加这个聚会,目的是为了寻找有意向投资夏氏公司的风险资本家,只是还没来得及找到呢,给苏信一棒子全搅糊了。 [奇^书 ^网][q i].[s h u] [9 9].[c o m ] 赵新民道:“哦,是这样的,华信集团准备拓宽商业渠道,向实体产业进军,第一步就是中国房地产行业,夏氏公司的情况我了解了一下,我比较看好,有向夏氏房地产公司注资的意向,就是不知道,夏总有没有兴趣了?” 说这话的时候,赵新民看了眼宋志楠,毕竟夏天天的融资项目,被鼎榕创投否决了,这么做等于打宋志楠和他父亲宋儒尚的脸。 宋志楠似乎看出了赵新民的意思,笑呵呵地道:“既然有公司要说,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谈,赵总、天天,有时间聚聚。” 说着,他起身离开。 夏天天的脸色稍稍缓和了点,只是眉宇之又有多多少少有点尴尬,他和苏信之间的矛盾极深,苏信的表哥有有兴趣投资夏氏,他有求于人,岂能不尴尬?只是面对赵新民抛出来的橄榄枝,轮不得他多想,咳嗽了一声,道:“既然赵总对夏氏有兴趣,我们可以详细讨论,不过这里太吵了,要不这样吧,我们出去喝杯咖啡,赵总意下如何?” “夏总,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现在鼎榕创投的两千万美元还没有到位,我必须留在北京和鼎榕创投继续洽谈,所以,向夏氏公司注资的事情,只能押后,等我回星沙市再谈吧。”赵新民忽然摆起了架子,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沙发边沿上。 倒不是他的性子如此,只是想着这夏天天多番羞辱苏信,心里很不舒服,以前他是实力不如夏天天,不能拿夏天天怎么样,今天他可得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好好羞辱夏天天一番! 夏天天的脸色明显有一丝着急,但他还沉得住气,道:“那鼎榕创投的资金什么时候能够到位,赵总什么时候回星沙市?” 赵新民摊开双手,一脸的无奈道:“这个就说不清楚了,夏总你也知道的,手续繁琐,虽然鼎榕创投已经确定向华信投资两千万美元,但合同细节还要深入讨论,两千万没有打到公司账户里,我自然无法向夏氏注资,所以,希望夏总再等一段时间,然后我们……” “我明白的。”夏天天点头,举杯喝了口鸡尾酒,满嘴苦涩,眼下美孚商业大厦工程搁浅已久,再拖下去就真的变成烂尾楼了。现在华信老总有意向注资夏氏,他好不容易生出一丝希望,却当头浇灭。 赵新民心头畅快,脸上依然一副无奈的表情:“夏总理解就好,再过一段时间,等我回转星沙市,我会亲自登门拜访,我们在详谈投资的事宜。” “既然赵总这么说,那我就不打扰了。”夏天天的脸色明显露出一丝失望,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或许是家庭教育的缘故,他表现的依然彬彬有礼,他是一个理智的人,至于每一次碰到苏信,都要大动肝火,实在是他忍无可忍。 夏天天起身道:“我就在星沙市,静候赵总的佳音。” 赵新民郑重其事的点头。 旁边的苏信看得好笑,那里不明白赵新民是在恶心夏天天,他讨厌夏天天,所以没出口说什么,但有些事情做得太过就不好了,他看到夏桔梗的眼睛中明显有些失望,看来这傻妮子也知道他爸爸的公司出了问题。 苏信对赵新民使了个眼色,赵新民心领神会,本来他今晚不打算跟夏天天谈的,要让夏天天在痛苦一段日子。可是苏信发话了,他不能做得太过,见夏天天和夏桔梗两兄妹起身朝大厅外面走,似乎要离开,他起身道:“哦,夏总,你等等……” 夏天天转过头问道:“赵总还有事情?” 赵新民道:“哦,是这样子的,我刚才想了一下,虽说鼎榕创投的资金还没到位,不过我们可以先谈一下注资夏氏的方案,要不,夏总我们去除喝杯咖啡?” 夏天天面露振奋,道:“可以。” “那我们走吧。”赵新民笑了一声,见赵雪莹跟在他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似乎想和他一起走,他嘴角流露出一丝哂笑,却没有多说什么。 苏信却没有兴趣跟赵新民一起走,时间不早,明天有课,他准备会学校,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夏桔梗身上,无视一旁的夏天天,堂而皇之的走过去,道:“桔梗,我们一起回学校吧?” 苏信的行为有点突如其然,夏桔梗呆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夏天天,来不及说话,旁边的夏天天已经皱起了眉头,道:“苏信,你跟桔梗在一个学校吗?” 苏信点头,摆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对啊,我和桔梗都在北大附中读书,你还不知道吗?” 夏天天愣住了,心里不知道是和滋味,当初家里千方百计把桔梗送到国外,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拆散苏信和桔梗,可不成想,桔梗拿到交流生的名额,刚刚回国没两个月,两人又到了一个学校。这真是天意弄人! 夏天天心里愈发的恼火,他不喜欢苏信,不是因为苏信身份地位普通、配不上夏桔梗之类的原因,他在国外留学多年,思想开放,还没那么市侩。不喜欢苏信,只是个人原因,所以就算苏信当上了皇帝,他照样不喜欢。尽管现在他有求于苏信的表哥,但这一点,依然不会改变! 夏天天瞪着苏信道:“你要回学校你自己回,桔梗今晚要回家!” 苏信嗤笑一声,懒得搭理夏天天,朝宋紫檀摆摆手,然后当着夏天天的面,堂而皇之地牵着夏桔梗的手,微笑道:“桔梗,我们走吧。” 夏桔梗挣脱了下苏信的手,却挣不开,低声道:“苏信,好多人,你……你听话,先放开我。” “好多人又怎么样了?我不在乎,我希望你也别在乎!”苏信话说的斩金截铁,霸王硬上弓,拉着半推半从的夏桔梗直接往外面走,看得门口的宋紫檀美眸圆瞪,招手嬉笑着喊道:“桔梗,你家苏信好牛哟,嘻嘻,好好珍惜吧!” 夏天天气得脸都绿了,伸手指了指苏信,刚想开口,旁边赵新民的声音响起,声音里面略带嘲讽:“夏总,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走吧,另外,我觉得有必要奉劝夏总一句,小孩子之间的感情,我们做家人的看着就好,毕竟他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赵新民顿了一顿,抱着肩膀道:“再说了,你妹妹夏桔梗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但我的表弟苏信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吧?他家里的情况虽说一般,但脑瓜子聪明,长相也不错,次次全年级第一名,清华北大挣着抢,又是今年南召省状元人选。” 赵新民斜眼看着夏天天,道:“这样的妹夫,夏总打着灯笼在南召省也只能找出这么一个。” 夏天天摇摇头道:“赵总误会了,我不赞同他们两人在一起,并不是因为苏信的家庭情况。我不喜欢苏信,但我从来没有看轻苏信,出身不好没关系,我甚至是希望苏信能够更加的努力。” 夏天天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年前苏信在里津市第一人民医院说的话,他沉默了一下,才叹道:“至于为什么不让他们在一起,我不知道怎么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说了,赵总,我们走吧。” ######### 华灯如霜,散发出冰冷的美感。 苏信和夏桔梗来到站牌下。这一路上,夏桔梗几次想挣脱开苏信的手,却被苏信紧紧握住,她根本挣脱不开,到了在站牌下,见旁人打量,她低声道:“苏信,你放开我的手呀。” “我不放。”苏信看着夏桔梗道:“桔梗,你给我一个理由,我凭什么放开你?” 夏桔梗皱了下好看的眉头,清冷的俏脸上露出一丝倦意,乌黑油亮的眸子带着一丝黯然,她很累、很倦,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回答苏信这个一语双关的问题。她怕她说出口,苏信要暴走。 苏信见夏桔梗沉默,声音缓和了下来,道:“桔梗,今晚的聚会你不该来的,虽说你只是跟那个宋紫檀的女孩一起过来玩,但这种地方太混乱了,知道吗?” 夏桔梗沉默了一下,抿嘴道:“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呢?” 苏信摇摇头道:“我来只是看看而已。” 夏桔梗认真地道:“我也只是过来看看而已,你刚才用得着发那么大火嘛。” 苏信见这妮子脸上的表情认真,完全没有平时的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真是乐了:“我跟你不同呀,别人对我没兴趣。” 苏信的话刚说到这里,看见一辆公交车来了,他立马道:“走吧,公交车来了,我们回学校。再不回去,宿舍关门,我们就要在外面过上一宿了。” 夏桔梗抿嘴不依道:“那你先把手放开,我们都不在一起了。” 苏信脚步一顿,过了片刻,转头看着夏桔梗道:“你说我们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了吗?夫妻想要离婚也得两个人签字画押吧,我还没同意呢,你凭啥武断专横甩了我!” 夏桔梗见苏信说的混账,心里有些着恼,可见苏信摆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真是又气又恼又想笑,怎么也说不出重话来,她抿了抿嘴巴道:“苏信,你别老是耍无赖好不好。” “我就要无赖了,原因很简单,我不能没有你。”此刻苏信的脸皮厚的跟城墙倒拐一个模样。这一招,是宋儒尚教他的:“一个人顾及的东西太多,就会受到羁绊,你想所有的人都快乐,那么你注定不会快乐;你活的像猪一样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没有猪一样的觉悟。” 宋儒尚目光独到,说的在理。苏信突然有种宋儒尚是他的人生导师的感觉,还别说,这样子爽快的多,今晚他差点把夏天天活活气死,但他很舒坦,而且,从今天起,他根本不会在乎夏天天,不会在乎任何人,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苏信不管不顾,拉着夏桔梗的手,直接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一路行驶,停在北大附中的站牌下,苏信和夏桔梗下了车,行走在小吃一条街上,两人之间又变得无话了,但苏信一直握着夏桔梗的手心。街道两侧的夜市繁华,夜色迷蒙,橙光如洗,带着一点点温暖的色泽,滋润人的心间。 苏信眼见着就要走到校门口,忽然道“桔梗,你饿了吗?” 夏桔梗摇摇头:“不饿。” 苏信停下脚步道:“我饿了,你请我吃饭好不好?” 夏桔梗皱眉道:“你又赖皮了。” 苏信挠了挠头发,他皮包里的钱全给那个酒保了,身无分文,苦笑道:“我真的饿了,一天就吃了一餐饭,骗你我不是人。” 夏桔梗伸手捂住了苏信的嘴巴,有些嗔怨的看着苏信:“好好的,你又说胡话了。” 苏信伸手握着夏桔梗放在他嘴巴上的手心,看着身前的女孩,眉眼如画,俏脸莹白,清丽无双,明洁如雪山清泉,他心里陡然冒出一股热流,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夏桔梗搂入怀里,低声道:“桔梗,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夏桔梗嘤咛了一声,锤了锤苏信的肩膀,却也不再挣扎了,但也没有回答苏信的问题,这个问题她很想回答,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此时此刻,被苏信搂在怀里,她心里暖融融的,里面还夹杂着一丝丝酸酸的味道。 这种感觉,她好久没有体会过了,但一直留存在她的心底里,刻印在她的脑海之中。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是高一军训,苏信爬树到女生宿舍给她送药的时候;是里津市一中的百年校庆上,苏信拉着她,穿越人海的时候;是她离开里津市那天,坐在车内,听到苏信在全城广播对她告白的时候。 这种感觉,此生难忘,也必将伴随她的一生,直至永垂不朽! 第411章 哄抢天才 苏信找了家面馆,点了两份羊肉焖杂面,北京很有名的特色小吃,味道鲜美,而且辣味十足,十分过瘾。苏信在北京有一段日子了,但基本上都是和室友朱晨混食堂,吃的东西不沾辣椒,清淡无味。对于吃辣的南方人而言,在北京读书实在是一种折磨。 夏桔梗并不饿,而且面汤有点辣,她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见苏信吃的津津有味,额头上布满汗珠,她红润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掏出一张餐巾纸,给苏信擦了擦汗,道:“你慢点呢。” 苏信笑了笑,忽然问道:“桔梗,你准备上哪所大学?” 夏桔梗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还没有想好。” 苏信点点头,不再多言。 吃过了夜宵,苏信送夏桔梗回宿舍,一路无话。夏桔梗就是这样的性格,内心挺柔软,却又太闷太冷,苏信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苏信说话她也只是应着。 “到了。”夏桔梗在宿舍门前停下脚步:“你回去吧,苏信,晚安。” “晚安。”苏信点点头,看着夏桔梗朝女生宿舍走去,走进了门,他突然忍不住喊了声:“桔梗。” “嗯……怎么啦?”夏桔梗停下脚步,回身好奇的看着苏信。 苏信笑道:“桔梗,高考之后,我会选择中国人民大学!” 夏桔梗沉默了很久,才道:“我知道了,很晚了,你早点回去睡觉。” “好。”苏信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点头,看着夏桔梗走进了女生宿舍,才反身离开。 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夜色深沉,碎石路两边的街灯散发着橙色光泽,折射出空气之中的微微尘埃,苏信缓步而行。他告诉夏桔梗自己高考后选择的大学,无非是希望夏桔梗和他选择同一所大学,那么两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本来,他是希望夏桔梗告诉自己,高三过后,她准备继续在国外留学,还是留在中国读大学。如果留在国内读大学,那么自己可以放弃中大,选择和夏桔梗想要读的大学,可夏桔梗这妮子偏偏不说,他不好硬逼她说。 苏信之所以选择中华大学,是因为他一直想读经管专业,而中大的经管专业一直排名前列,去年,福布斯公布的中国最具价值的mba,中大国际mba排名榜首,可见其实力之强。(注释:此中华大学并非台湾的中华大学,是我虚构,大家应该知道河蟹神兽的厉害,我不能写具体大学的名字。) 现在,苏信只能是心下期待,夏桔梗选择中大。 ########### 时光飞逝,短短一个月的交流生生活转瞬即去。 苏信每天照常看书学习,融资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一些具体的事情就交给赵新民处理,周末放假的时候,陪着老妈谢小芬逛逛北京城,他也没有再见过顾茜,晚上躺在床上,会忍不住想起顾茜,然后更加的努力。在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是在北大附中看书学习,偶尔能够遇到夏桔梗。日子过的波澜不惊。 三月中旬,苏信的交流生生活即将画上一个句号,也参加了几场考试,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成绩全优,在他所在的班级,一直是第一名;现在,他就差临门一脚,最后一步的综合考评。说的简单点,就是各大名校联合举办的面试。 “中国交流生计划”是全国十二所顶尖名校共同推出来的,这个计划的目的,说的虚一点,是各大学校之间的学术交流,但对于交流生而言,真正有用的,是合格的交流生想要就读于这十二所名校中的任何一所,都可以给他加分。至于加多少分数,视学生的表现而论,范围在十分至是三十分之间。 打个具体的比方,朱晨想要读北京大学,他在北大附中的学习情况表现优异,而在综合考评环节同样表现优异,那么他可以在高考成绩的基础上,再增加三十分。如果朱晨的高考成绩加上三十分达到北大的录取分数线,那么他可以就读北大,反之亦然。 当然,如果他想读的大学不在这十二所名校之列,那么无论他的表现如何,都不可能加分。不过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江川中学不会浪费宝贵的交流生名额,既然他们参加了中国十二所名校举办的交流生活动,自然是为了里面的一所大学而来。 所以,今天的这个综合考评事关重大,距离面试的时间还有个把小时,办公楼三楼的回廊上已经站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交流生,江川中学的四名交流生,同样身在其列。 田小军和周洋洋一脸的紧张,拿着一份资料在临时抱佛脚,朱晨倒是很轻松,和苏信嘻嘻哈哈,完全没事人一个。带队老师罗雅萍在一旁嘱咐大家,面试的时候,要注意的地方,其实该说的,她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强调过了,现在提醒四人,主要是不希望大家急中出错,保持良好的心态应对。 苏信靠在走廊上,看着回廊里的学生,心里其实挺期待这场面试。他想要读中华大学,而中大也在十二所名校之列,他当然要全力以赴,争取拿到三十的加分! 时间在一种略带紧张的气氛中渐渐逝去,大家一个个煎熬无比,有一种提前赶赴战场的感觉,上午八点,终于到了面试的时间点,十多名由各大名校教授组成的面试官出现,他们没有停留,直接走进了面试厅,清风紧张,神色严肃。接着,各大中学的带队老师也走了进去。 “赵怡在那里?轮到你了。” 门口的记录员喊了一声,立马就有一名身子瘦小的女生走进了面试厅。 回廊上的气氛骤然更加的紧张起来,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到了八点半,那名叫做赵怡的女生走了出来,她一脸的沮丧,嘴里嘟囔道:“这些老师出得都是些什么题目呀,难死了……” 众交流生一见,心里一凉,随即纷纷围上赵怡,询问面试官问了些什么问题,吵吵嚷嚷的,苏信想听听,可惜人太多,一句也听不清。 随着一名名学生进去,时间到了九点半,轮到江川中学的学生了,第一个进去的是周洋洋,苏信和朱晨田小军三人纷纷出言鼓励,可周洋洋脸色依然很紧张,紧咬着下唇踏入了面试厅。 苏信几人在外面等待,田小军在看资料,三人都没有说话,意识到现在不是扯淡的时候。 在一种焦灼的气氛当中,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其实没过多久,周洋洋就出来了,她一脸的沮丧,眼睛红彤彤的,差点就要哭出来了,苏信见此,知道她一定没考好,心下一叹,安慰道:“洋洋,没事儿没事儿,成绩还没出来,不用那么在意,而且就算考得不好,不是还有高考和自主招生嘛。” 在苏信和田小军的安慰下,周洋洋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只是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朱晨!”这时,门口的记录员报出了朱晨的名字。 苏信拍了拍朱晨的肩膀,鼓励道:“加油,争取拿个三十分!” “那果断呀。”朱晨完全不紧张,嬉笑一声,直接走进了面试厅。 大门合上,回廊上,因为太多学生的面试很糟糕,气氛除了紧张和焦灼,还多了一份凝重的味道。苏信不知道里面的情形,都说面试很难,他却并没有什么紧张,反而带着一点点期待的心情。 没过多久,大门吱呀一声,再次被人推开。 苏信抬眼看去,见朱晨走了出来,只是他的脸色没有苏信意料中的那份风轻云淡或是高声欢笑,朱晨此刻和周洋洋出来的时候一样,一脸的沮丧,嘴里嘟囔道:“这次死定了,他娘的题目太难了,全是些什么女朋友和妈妈掉进水里,先救谁的问题,这怎么回答的出来呀。” 苏信愕然,却来不及多想和安慰朱晨,因为接下来轮到他了。 朱晨和周洋洋虽然觉得自己的面试很糟糕,心情也很低落,依然开口鼓励苏信。 苏信微笑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推门进去,放眼看去,上面坐着十多名来自十二所名校的教授,桌前摆着一个金色铭牌,标有每名教授的名字和职称。而在大厅中央,摆着一张棕红色木椅。这幅画面,很有种审问犯人的即视感,交流生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孩子,面对这种情形,难免紧张。 在墙壁的左侧,也摆着一排椅子,上面坐着记录员,和各大中学派来的交流生的带队老师,江川中学交流生的带队老师罗雅萍也在那里,只是她此刻的脸色很难看,而旁边的几个带队老师,都是眉开眼笑。 苏信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多半是前面的朱晨和周洋洋表现不好,而其他中学的交流生表现优异,这让罗雅萍很难堪,而且江川中学让她带队,如果不能让四名交流生拿到加分待遇,她不好回去向江川中学的校领导交差。 苏信不再多想,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等待面试官发问。 “先自我教介绍。” 苏信转头看向开口说话的人,这人五十来岁,稀疏的头发贴着后脑勺,身前的金色铭牌上,标有”中华大学经管院教授林庚元”几个字。 苏信立马明白,他的资料上写着他有意向报考的中华大学,所以这名中华大学的教授林庚元向他发问。不过这些问题很简单,是个人基本情况的考察。这一项是在面试环节中必不可少的一道考察题,考官一般是根据考生在申报表或个人介绍中呈现的个人信息(如家庭、兴趣、特长、潜力、获奖情况、社会实践等)来出题。 苏信回答的滴水不漏,这种场合他早已司空见惯,当着上万名学生的面都能侃侃而谈,这些基本情况的考察又很简单,他岂会阴沟里翻船?只是他不明白了,为什么大多数参加过面试的交流生,都说面试题目很难,看来,真正的考验在后面! “苏信,“爱哭的孩子有奶吃”这违反“择善而从”的原则吗?”这时,左邻林庚元的教授开口问道。他是浙江大学的教授邓宽,他翻了翻苏信的资料,成绩全优,刚才的回答也很不错,站在如此重大的场合毫无惧色,侃侃而谈,他不免对苏信有了兴趣,唯一可惜的是,在有意向就读的大学一栏里:苏信填的是中华大学。 邓宽的问题,是关于道德判断和情感价值观。问题刁钻,确实很难回答。苏信一时难以回答,沉吟了下,才答道:“我认为很多人误解了‘爱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句话的意思。小孩不应该是爱哭,而是在饿了的情况下,有孩子会选择哭泣;有孩子则不会。选择哭泣的向外界发出讯息,传达我饿了而已。所以我觉得,这个问题的关键点在于,您是否会向周遭传达你期许什么的价值讯息。” 苏信顿了一顿,继续道:“至于‘择善而从’,这是另一个意思,出自《论语》,‘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意思是,采纳正确的建议或选择好的方法加以实行。与‘爱哭的孩子有奶吃’并没有关联性,自然谈不上违反‘向好的学习’的原则。” “嗯,说的不错。”邓宽点头,对苏信愈加赞赏。 接下来,又有四五名教授向苏信提问,都是些考察生活常识、基础知识、思维能力的问题,诸如‘如果做饭过程中,菜太咸怎么办,太酸又怎么办?’、‘中国迟迟没有新闻立法,原因是什么?’等等问题。 奇! 书!网!w!w !w!.!q !i! s!u !w!a !n !g!.!c!co m 这些问题并没有难倒博闻强识、极具辩才的苏信,他一一作答,心态好得不行,唇枪舌战百儒生。而台上的教授们个个不住点头,盯着苏信的目光满是赞赏。这幅场面,看的旁边的罗雅萍一扫愁容,面有振奋。 “苏信,我来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和你的邻居都住十平米的房子,有一天他的房子换成了130平米的大房子,请问,你发生了变化没有?”这时,坐在正中间的一名教授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是在太刁钻太犀利,套中有套,苏信举目看去,那人桌前的金色铭牌写着‘清华大学副院长吴兴国教授’几个字样。看来这个吴兴国是今天的主考官。 苏信立马回答道:“当然发生了变化。我的变化就是,我们俩的人均住房面积,从10平米上升到了70平米!” 吴兴国教授微笑点头,很是欣赏这个反应迅捷的学生,但他问这个问题并不是脑筋急转弯,这是一个时事政治问题,而且套中有套,一句没有接上,全部回答错误。他继续发问道:“还有呢?” 苏信不急不缓地答道:“吴教授的这问题很有趣,但在我看来,这个问题的本质隐藏着深深的悲哀。我的人均住房面积从10平米提高到70平米,我想国家政府看到了,应该会很高兴,但对于我个人而言,并没有改变什么,我住的依然是10平米的房子。” 苏信顿了一顿,继续道:“我记得这样的一个数据,去年全国家庭现住房完全自有率为64。7%。全国家庭的平均住房面积为76。4平方米,人均住房面积为4。0平方米。对于上面的这一连串数据,我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悲哀现实,再遇“华丽”数据!” 吴兴国目带欣赏,心想这学生对时事把握极其精准,着实很不错,他追问:“很好,可是你为什么这么说?” 苏信应道:“居民住房面积的增长,不取决于数字多好看,而是取决于大多数人是否真正受益。住房拥有率高,并不代表住房资源分配的公平和均衡,有的家庭有好几套房,有的家庭却买不起房。所以,所谓的“平均数”,只不过是我们都“被平均”了!” 吴兴国看着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苏信,脸上的欣赏之色更浓,追问道:“那你认为,出现这样悲哀局面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改革开放!” 苏信直截了当吐出了这四个字,这四个字却让在场的教授们都皱起了眉头。改革开放所取得的成就无需赘婿,这名学生这么说,如果不能自圆其说,就会打上哗众取宠的标签。 吴兴国教授却是面容动容,看着苏信的目光满是欣赏和赞叹,追问道:“你为什么说是改革开放?难道你认为邓小平同志的政策是错误的?还是你只不过为了哗众取宠,才说出这个答案?” 吴兴国不依不饶,苏信却风轻云淡,这个极其刁钻的问题他已经知道如何回答,平静道:“我这么说,并不是说改革开放是错误的。改革开放取得的成绩不可否认,基础设施的改善,经济总量的腾飞,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都是世界瞩目的。但是……” 苏信话锋一转,道:“改革开放带来的问题也不可忽视。首先,初次的资源分配严重缺乏公平,被利益集团垄断;其次,民生建设与经济发展严重脱离,经济建设根本不能满足人民不断增长的物质追求,现在很多人读不起书、买不起房、看不起病、养不起老,但是gdp、人均住房面积却在疯狂的攀升。为什么会这样?” 苏信顿了一顿,朗声道:“原因很简单,改革开放所导致的,现在通货膨胀严重,人民币对外升值,对内升值,十年前一块钱可以买一斤肉,现在一块钱只能买块肉末。这一点体现在房价尤为明显。” 苏信目光一扫上面的众位面试官,道:“这就是我对吴教授的问题的全部看法,如果要让我用一句话来总结吴教授的问题,我想说的是:现在的人民币对不起中国人!” “好!好一个人民币对不起中国人,说得好!” 吴兴国教授面有动容,情不自禁地鼓掌,在他看来,一个学生成绩好倒是其次,他要的可不是死读书的学生,眼前的学生极善辩论,口才雄浑,思维敏捷,常有连珠妙语,而且眼光独到,针砭时弊,对国内的政治时事了解很深。这样的学生,实在是太难得,用‘万中无一’这四个字来形容完全不过分! 他一想起苏信有意见报考的大学是中华大学,不禁心里满是遗憾,问道:“苏信,我很欣赏你,你有没有兴趣报考清华大学?” 中华大学的教授林庚元本来心情很好,因为苏信这名学生而心情好,可吴兴国的话让他的心情变得有点糟糕,当着他的面挖中大的墙角,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咳嗽了一声道:“吴教授,你什么时候干起了招生办的活呀,而且苏信想去什么大学读书,那是他个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要横加干涉了。” “林教授,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虽说苏信有些见解,但毕竟年纪太小,选学校全凭他个人一时的喜好,我们当然有必要让他知道什么大学跟适合他。”说话的是浙江大学的邓宽教授,他笑眯眯地看着苏信,道:“苏信,我觉得你是一个思想独特的人,而我们浙大一向学风自由,崇尚思想**,我认为你去浙大念书,很有前途。” 林庚元不阴不阳地讽刺道:“邓教授,你前一句说苏信只不过是有一些见解而已;后一句又说苏信是一个思想独特的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吗?” 旁听的众带队老师们看着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教授为了一名学生,争论的脸红脖子粗。他们一个个表情愕然,真的是被这副场面说震撼到了。这绝对是‘国内交流生计划’实施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场景。而江川中学的带队老师罗雅萍眼睛都笑弯了,心里涌出自豪:拿出王牌、秒杀一切! 邓宽这名教授的性格极好,完全不理会林庚元的哼哼唧唧,对着苏信笑道:“苏信,我的话还没说完,如果你有报考浙大的想法,我可以保证,直接给你保送浙大的名额!” 此话一出,震撼全场! 这个综合测评,最多不过是给交流生加三十分。浙大竟然为了移民学生,打破传统惯例,要破格给予苏信保送名额。众人岂能不惊! “咳咳,各位不要吵了,我来说两句吧。”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北大教授黄楚宇开口了:“一名学生选择什么学校,最重要的是看什么专业适合这名学生,至于什么保送、加分的优惠,那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如果一名学生做到让各大名校争抢,那么他自然有实力靠真本事考上理想的大学。” 黄楚宇的话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只是他下一句话,让众人吐血:“苏信,我看了你的资料,你似乎对金融工管方面的专业很感兴趣,其实北大的经管专业相比于中大并不差,而且名气更大,从你的自身考量,我认为北大更适合你。” 林庚元气得脸都绿了,这群家伙越说越过分,竟然为了挖中大的墙脚,堂而皇之鄙视中大的实力,他起身反驳道:“我中大实力再不济,去年福布斯排行榜上,中大国际mba也是第一名!” 台上的教授争论不休,苏信看得目瞪口呆,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第412章 我一定会回来的 一群教授们都是文明人,可这些文明人钻起牛角尖来,比谁都厉害,嘴巴又能说,面试厅里争论不休,谁也没有个定论,直到旁边的记录员委婉的提醒时间过去很久了,再讨论下去,今天的这个面试,只怕是一天也搞不完。 众考官才停了下来,把目光落在苏信身上,毕竟选择什么学校是人家学生自己的事情,就算给的条件再怎么优渥,人家不想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主考官吴兴国咳嗽了一声道:“苏信,在场的每一名教授作为中国交流生计划的考官,都有推举学生的权力,我想,这些考官已经把他们各个学校的优势说了出来,什么学校更适合你,相信你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想法,你可以说说看。” 苏信回答道:“谢谢各位老师的厚爱,我受之有愧,也非常的感激,不过,我还是要选择中华大学,原因无他,既然我之前在个人资料上填报了中大,我要从一而终。” 听到这个答案,众教授们一阵惋惜,林庚元舒了一口气,很是满意苏信的回答,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随即笑眯眯地道:“苏信,今年的九月份,我希望在中大的校园里,看到你的身影。” 苏信点头,旁听的带队老师罗雅萍却是皱了皱眉头,她对于苏信如此坚定的选择中华大学,有点不满意,虽说中华大学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但论名气,是远远不及清华北大、复旦浙大的。她站在江川中学领导的立场,学校需要苏信在星沙市打出名气,当然希望苏信选择清华北大。不过无论学校领导的想法如何,这毕竟是苏信的个人事情,他要读中大,没人能够多说什么。 苏信走出面试厅,等在门外的朱晨周洋洋等人立马围了上来,追问道:“苏信,怎么样了,面试还行么?” “呃,勉勉强强还过得去吧。”苏信回答了一句。不是他想装逼,明明面试很成功却说一般,实在是周洋洋和朱晨的面试似乎不够理想,虽说几人之间关系不错,但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攀比心的,他不想伤口上撒盐。 江川中学四名交流生,苏信朱晨周洋洋三人都一句面试完了,只剩下一个田小军,这家伙最紧张,走进面试厅的时候,两股都在打颤。不过他心里素质虽然不好,但胜在努力,而且平时这田小军对时事政治很感兴趣,一上网就往军事政治论坛钻,说不定能够取得好成绩。 苏信经历了一次面试,感觉到面试官出的问题确实有点难,四书五经、天文地理均有涉及,有的问题简直像是在玩脑筋急转弯似的,整的你哑口无言,而且每一个问题里面都有深意,套中有套。当然,面试官出这些问题不是为了难住交流生,而是希望交流生对生活、对社会、对政治时事有自己的看法、有自己的理解。 这些名校要的不是只会死读书的高材生,而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质学生。所以,只要学生热爱生活,善于发现,口才了得,心理素质过硬、真正的有了解国家政治动向、民生时事,那么这些看起来极难的问题就变得很简单了。而这些东西,恰恰是苏信所擅长的,他应对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田小军走了出来,出乎朱晨的意料的是,田小军脸上没有进去时的紧张,亦无沮丧,反倒是一脸沉思的模样,朱晨不禁问道:“田小军,你考的怎么样啊?” “我也不知道,答是全部答了,只是感觉,好像也不怎么好。”田小军说不出一个之所以然来。 朱晨见此,也不多说什么,他们四人都面试完毕,面试成绩要明天才能出来,留在这里无事可干,苏信四人离开办公大楼。 第二日,朱晨和田小军一大早出去了,苏信在宿舍里收拾行李。参加完综合测评,他已经没事可做了,也不用去944班上课,他后天就要离开这里,回转星沙市。 这些天来,在北大附中的学习,认识不少的同学,临了离别,心里倒是多多少少有些不舍。 “晃荡”一声!宿舍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苏信抬眼看去,进来的是他的室友朱晨,只是朱晨面色萎靡,手里拿着一张成绩单,无精打采的道:“苏信,我们的成绩出来了。” 苏信好奇的问道:“哦,你们考了多少分?” “我和周洋洋只得到十分的加分。”朱晨的脸色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一屁股坐在床头上,嘟囔道:“田小军拿到二十分的高分!” “哦。”苏信听到田小军拿到二十分的高分,心里挺意外的,田小军这人心理素质不好,不过他转念一想,也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开始考官们问的都是个人基本情况,根本没什么难度,田小军只要稳定了心情,面对后面他擅长的政治时事问题,取得高分并不难。 至于朱晨和周洋洋只拿到十分的低分,苏信心里挺遗憾的,毕竟他们四人作为江川中学派来的交流生,他们三个人性格都不错,平时挺聊得来,苏信不免替朱晨和周洋洋惋惜,开口安慰道:“没事儿,多了十分也不错,而且你成绩很好,即使没有加分,你想要考上北大难度不大。” 苏信说的是实情,这个朱晨看起来整天嘻嘻哈哈的,成绩牛逼的很,至于周洋洋也是成绩逆天的学生,江川中学前五十名,要不然江川中学不可能把交流生名额给他们。 朱晨叹了一声,随即甩了甩手中的成绩单,望着苏信问道:“苏信,你知道你拿了多少分吗?” “多少分呀?”苏信见朱晨拿着他的成绩单卖关子,不禁笑问了一句。 “你满分三十分!”朱晨从床上跳了起来:“你是五十名交流生里面,唯一一个拿到满分的学生,这还不是重点,他娘的浙大竟然要给你保送生名额。你看看你的成绩单!” 苏信接过成绩单,其实他对于自己能够拿到满分三十分,并不意外,毕竟在面试大厅,一众考官哄抢他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么多牛逼哄哄的交流生当中,他竟然是唯一的一个满分三十分的学生。 苏信翻了翻成绩单,在附带的名校推荐表上,清华大学教授主考官吴兴国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善言善辩善思,时有洞穿金石之论,限于年龄,缺乏实践之精义,若十年树木,必百年树人!” 苏信嘴角一笑,吴兴国的意思是:他的嘴巴子厉害,常常有精辟独到的见解,但行为上还缺乏考验,不过这是年龄太小所导致的,如果用心栽培,多年之后,他将会成就一番大事业。 苏信觉得这吴兴国说的挺有趣,摇了摇头,合上推荐表。现在,他选择中国十二所名校的任何一所大学,都可以在高考成绩的基础上,再加上三十分,若是他选择就读浙大,可以拿到保送生名额。 这在“中国交流生计划”实施以来,史无前例! ********* 苏信已经完成了在北大附中的任务。七门功课全优,综合测评如愿以偿的拿到三十分,可以说,这趟北京之行,在学业上顺利无比。 参加面试之后的第三天,带队老师罗雅萍买好了返回星沙市的飞机票,明天九点的航班,也就是说,再过一天,苏信就要离开皇城北京了。 老妈谢小芬在北京同仁堂总部的培训,需要两个月,现在还没有结束,苏信不能和他老妈同回星沙市。而这些天来,他一直没有见到顾茜,有时候突然冒出去看看她的想法,可以一想到沈家薛家的人,终究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想再给顾茜添麻烦,只怪自己实力不济。 离开北京的前夕,944班的同学们给苏信搞了个欢送会,倒是没怎么大动干戈,就在校外的烧烤摊上,聚在一起搞一顿。 在一起学习一个月,苏信还是给同学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的,在他们心中,这是一个成绩逆天、能言善道、刻苦努力的同学,而且很会为人处事,低调不惹事,对同学们也很不错的。 李意涵坐在苏信身边,她今晚似乎很有兴致,跟苏信喝了几杯啤酒,俏脸红润,嫣红如三月桃花般灿烂,她拍了拍苏信肩膀,由衷的说道:“同桌,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搞这个送别会吗?” 临了离别,苏信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些不舍,但不想气氛那么凝重,开玩笑道:“那还用说,肯定是你舍不得我咯。” 李意涵瞪着苏信道:“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为什么不追我!” 苏信正和一名男同学干了一杯黑啤,听李意涵如此霸气凛然的话,脑袋一歪,嘴里的啤酒全部喷了出来,咳嗽不停:“咳咳咳,李大书记,下次说这话的时候,记得注意场合。你喜欢我,偷偷告诉我就行啊。” “要注意什么场合,这些人都是我的小弟,你难道不知道吗?”李意涵和苏信相处一个月,完全习惯了苏信的说话方式,而且说起来,她是团委副书记,又是944班的班长,还真有大姐大的风范。 同学们哄笑道:“苏信,你的同桌真的看上你了。” 李意涵道:“去去去,少说多吃,我看不看上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就别咸萝卜淡操心了。” 苏信苦笑:“抱歉,我跟李大书记不搭呀。” 李意涵瞪着苏信道:“得了吧,什么不搭呀,直接说你不喜欢我就成了。” 苏信真是无语凝噎了,北大附中的学生一个个都这么早熟,说起来他们年纪也不算小了,十七八岁,正值青春最美好的季节,也是感情萌动的季节。至于他和李意涵之间,其实完全没有感情问题,纯粹的铁哥们。他对李意涵没想法;李意涵对他也不可能有想法。李意涵在北大附中,名气挺大的,又是团委书记,追求的高富帅拉到不计其数,那里看得上他。 “苏信,我记得你要读中华大学吧?”苏信像个男人婆一样,搂着苏信的肩膀。 苏信点头:“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我吗?那我就只好追你咯。” 李意涵眉眼带笑,红润的嘴巴凑到苏信的耳边,低声道:“今年九月,我们中大不见不散。” ********* 一夜酒醉,天空绽放光芒的时候,苏信踏上了回转星沙市的航班。 他坐在飞机上,目光透过窗户,望着湛蓝的天空上,白云朵朵,变幻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形状。一时间,他看的怔怔出神。 这一趟北京之行,他得到太多太多,华信信息技术公司如愿以偿的拿到两千万美元的风投,开始了新的征程,布局资本运作市场,收购夏氏房地产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他见到了开国元勋沈达威;见到了cicc财团大亨宋儒尚,从他们的言谈举止当中,苏信发现自己有太多太多的不足和缺点,但他还年轻,他需要继续奋斗!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遇见了夏桔梗。他隐隐猜到,夏桔梗很有可能留在中国读大学,但是,他不知道夏桔梗准备考什么大学,若是按照她的成绩,以及家庭的缘故,她很有可能报考北京大学或是清华大学。只是这个结果不是苏信想要的,他已经告诉了夏桔梗,自己要读中大。他不想在和夏桔梗擦肩而过。 至于顾茜,这或许是他眼下最棘手的问题吧,沈家和薛家这两座大山,死死的堵在他和顾茜的中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想要跨越,更是难若登天。但他不会放弃,亦无丝毫的颓废之感,他每每想起他在顾茜,在沈家面前发下的誓言,心里热血翻滚。 他会回来的,回来证明自己! ******** 下午的时候,苏信抵达了星沙市。 在机场门口,苏信和带队老师罗雅萍以及朱晨田小军四人,分手告别,随后拦了一辆的士,回到家中。 家里没有人,苏信知道老爸苏柄言在上班,而安然还没有回来,她去了上海,现在在上海音乐学院参加艺考。这么说倒不是说安然已经确定读上海音乐学校了,实际上,艺术生都会报考很多个艺术学校,至于最后读哪一所,要等到文化分成绩出来以后,才能确定。 因为不同学校设置的考场地点、时间不同,这段时间很多学生会像赶场一样奔走于很多地方,就好比安然,她考完了上海音乐学院,还要考中央音乐学院,那么她就得跑完上海再跑北京。所以在二月份到四月份初的这段时间,她极其忙碌。 苏信摇了摇头,坐飞机坐的人极为疲惫,他回到房间睡觉。 到了晚上六点多钟,苏信起床,穿好衣服,推开卧室门,发现他老爸苏柄言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厨房里忙碌,砧板上摆着一条刚刚破开的大雄鱼,在动手做菜。 “老爸,我给你打下手。”苏信走过去,剥葱洗菜。 苏柄言嗯了一声,他早知道苏信回来了,也不没什么多话,只是转头看了眼苏信,问道:“你在北大附中的学习情况怎么样?” 苏信应道:“还行啊,除了师资力量强点,跟江川中学没什么区别吧,哦,对了,有个东西给你看看。” 苏信反身回到卧室,翻出成绩单和名校推荐表,还有一块手表,是送给苏柄言的礼物,他回到厨房,把东西递给苏柄言:“这是我的成绩单,手表是送给你的礼物。” 苏柄言接过手表,不禁皱眉道:“这表很贵吧,你那来的这么多钱?” 苏信笑道:“不贵不贵,两千多块钱,过年的时候,小舅给我封了一个大红包,刚好没地方用,就顺带给你买了块手表。” “你小舅给你的钱,是给你买书买资料用的。”苏柄言摇了摇头,心里却是很欣慰。他将手表放在桌子上,拿起名校推荐表,翻了翻,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对于儿子取得的成绩很是满意,不住点头道:“嗯,不错,不错。” 苏信的脸上露出笑容,能够得到老爸的夸奖,这可是极为难得的。 苏柄言还在看名校推荐表,他看到最后,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道:”苏信,你填报了中华大学?” 第413章 搞基和礼物 苏柄言还在看名校推荐表,他看到最后,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道:“苏信,你填报了中华大学?” 苏信心里咯噔了一下,一下子记起了一件重要的时候,老爸苏柄言一直希望他报考中农大,毕业之后子承父业,继续搞环科研,问题在于他根本没有那个兴趣。 不过苏信既然敢选中大,心里自然早已经想好了说辞,当下应道:“老爸,选择什么学校,主要是看我想读什么专业,我对金融方面的东西挺有兴趣的,中大在这方面又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权威存在,我挺想读这所大学;还有一点就是,能够加分的十二所名校里面,并没有中农大,所以我填了自己想要读的大学。” “这个等你妈回来在讨论吧。”苏柄言点头,苏信的话有道理,而且现在木已成舟。当然,苏信填的不是高考志愿,只是他有意向就读的大学。其实,只要苏信高考成绩足有优异,什么大学不能上? 苏信和苏柄言不再讨论报考大学的问题,两父子边煮菜边聊天,说的都是些稀疏平常的事情,但平淡中带着一点点温馨。 苏柄言做菜的手艺是极好的,只是他这种大男子主义者不轻易下厨,只有在过年或是家里来了客人的时候,才会当起煮男。大概用了半个小时,一锅茶油酸菜活水鱼出锅,香味四溢,充斥了整个厨房,令苏信食指大动,他迫不及待的端菜上桌,顺带拎了两瓶老白干,跟老爸举杯对饮。 ######## 第二日,星期四。 苏信一如既往的四点四十起了床,拉开窗帘,窗外漆黑一片,他穿好衣服,出门洗漱,然后回到房间翻开书本,开始了复习。 天空从漆黑如墨,到灰蒙蒙一片,再到深沉的乌青色。也知道过去了多久,天际的尽头亮起一束红光,苍穹大亮,金色的阳光渗过窗户,投射在书桌前的少年身上,一片朦胧。 苏信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点半了,他拧了拧僵硬的脖子,起身出门,下楼买了两份早餐,油条加豆浆,自己吃一份,另一份放在餐桌上,回房间,拎起书包,拿起一个足有半米高的粉红色礼品盒,出门上学。 苏信的心情不错,平时上学他都是坐公交车,今天把小舅谢小南送给他的山地车开了出来,这辆山地车是捷安特的牌子,软尾全避震车架,轻巧易控,sr、suntour(三拓)式的前叉,速联sram的变速系统,钢铝合金打造的车身,纯黑色,看起来很拉轰,骑起来更拉轰,花了谢小南三千多块,在土豪遍地走的江川中学也没几辆。 三月春,香樟树叶绿的浓郁的季节。 苏信骑着捷安特牌的山地车,一路驶过星沙市的大街小巷,现在才六点半,上班族上班的时间没到,街上行人不多,都是些赶着上学的学生,或是出门锻炼身体、去菜市场买菜的老太太。 大概用了二十多分钟,苏信驱车来到江川中学前面的小吃一条街,学生人潮汹涌澎湃,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熙熙攘攘,好一副热闹充满生机的景象。 “苏信……苏信,这里!” 苏信踩着山地车经过一家鱼粉店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转头朝路边看去,不禁呆了一下,熙熙攘攘的人行道上,此刻正站在两女一男,两个女孩分别是秦可倾和陌水水。 有段时间不见了,秦可倾一如既往的漂亮,外表清纯甜美,但她给苏信最深刻的印象,是她的冰雪聪明;而陌水水的改变更大,春暖时节,她脱去了臃肿的羽绒服,换上单薄的白色斑点针织衫,内穿一件蓝色衬衣,下身是一条紧身藏青色牛仔裤,相比于以前,她的身材更显纤瘦,此刻站在大名鼎鼎的江川中学校花秦可倾身边,丝毫没有相形见绌的感觉,她们两人本就是亲表姐妹的关系,长相略略有点相像,反而给人一种春兰秋菊、各擅其场的姐妹花的感觉。 两个女孩貌美如花,但毕竟相识已久,不至于让苏信如此吃惊,真正让他吃惊的是,此刻站在秦可倾和陌水水身边的男生,竟然是马连成! 马连成一直在里津市一中读书,现在又没有放假,他忽然来江川中学干嘛?苏信想不明白,踩着捷安特横穿马路,紧接着一个风骚的摆尾,斜停在马连成面前,纳闷道:“马大少,你怎么在这里?” 马连成嘿嘿一笑,道:“怎么滴,苏大高富帅,江川中学的美女全就准你一个**害呀,哥哥我为了泡星沙市的白富美,转学来江川中学了。” ‘高富帅’和‘白富美’这两个在后世是个人都知道的称呼,那个时候并没有流传开来,马连成知道,自然是苏信常常拿来恶心马连成的,马连成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恶心上了苏信。 苏信哑口无言,双手靠在车头上,叹道:“啧啧,还是马大少牛逼,甘拜下风,甘拜下风。”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秦可倾和陌水水,笑道:“水水,可倾,好久不见。” 陌水水嗯了一声,随即问道:“苏信,你什么时候回学校的?” 苏信道:“就昨天才会星沙市……哦,对了。” 说到这里,苏信记起一件事情,立马把放在后坐垫上的方形大盒子拿过来,递给陌水水道:“给你,去了一趟北京,顺带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什么呀?”陌水水一愣,完全没有意料到苏信会送她礼物。 苏信笑道:“你打开就知道了。” “哦。”陌水水点头,心里挺好奇,伸手打开粉红色的方形盒子,里面有一只米奇娃娃公仔,那个年头,这个东西还算新颖,女孩子都喜欢,只是在星沙市没有流通的渠道,有也是些粗制滥造的山寨货。苏信从北京带来,显得弥足珍贵。 陌水水心里有点暖,抱着米奇公仔,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苏信笑了一声。 旁边的秦可倾却是面色不善,抿着红润的嘴巴道:“苏信,你竟然只给我表姐带礼物,好偏心呢,我现在吃醋了,你该怎么补救?” “呃,那个啥……”苏信脸上的神色挺抱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给秦可倾带礼物,如今他跟秦可倾关系也不错,但不逢年过节、秦可倾又没有过生日,他那里好意思送人家女孩礼物呀,毕竟是校花,招惹不得。而陌水水就不同了,他心里一直对陌水水有亏欠的感觉,只是太贵重的礼物他不好送,毕竟只是好朋友而已。 至于苏信当着秦可倾的面送陌水水礼物,并不是他蠢,因为若是现在不把礼物给陌水水,等下到班上,同学更多,他更加不好拿出来。而且秦可倾这个女孩太聪明了,又是陌水水的亲表妹,她绝对不会斤斤计较这些。她这么说,多半只是开玩笑而已。 苏信想了下,随即笑道:“这样吧,可倾,中午我请客吃饭,刚好给马大少接风洗尘。” 秦可倾想了一下,才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今天饶了你。” 马连成双手抱肩,啧啧叹道:“哎哟,天下掉下来免费的午餐,还是苏大高富帅的午餐,太他娘的难得了,说句不好听的,我认识苏大高富帅差不多有两年了,在我的印象当中,这家伙就没请我吃过一餐饭,十足的铁公鸡,一毛不拔,这么说好像不大对,至少苏大高富帅曾经请我吃过两毛钱一根的冰棍。”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苏信狠狠地鄙视了马连成一眼,抬手看了眼时间,道:”时间不早,要上第一节课了,我先走一步了,待会儿在学校见。” “苏信,等一下。”陌水水忽然出口道:“刚好一起,载我?” “that‘s、ok!”苏信打了个响指,笑道:“上车吧。” 马连成一脸不爽道:“靠,刚一来就挖我的墙角,你够狠!” 苏信叹气道:“马大少,我知道你是说陌水水挖你的墙角,不过我对你没意思,吃你的白醋去吧,哥哥我先走一步,别太想我,顺带提醒你一句:我不搞基的!” 马连成被苏信这惊天动地的一句话气得吐血,竖起中指:“你狠!” “知道就好,知道就别招惹我。”苏信摆摆手,等到陌水水上了后坐垫,苏信喊了一句做好了,飙了出去。 山地车一路驶过,惊起禽兽无数头。 第414章 纯真的自己 春暖季节,香樟树叶绿的浓郁。 苏信载着陌水水,穿过小吃街,驶入江川中学,一路上引来不少人的侧目相看,如今的陌水水已非往昔,长相相比于她那个号称江川中学校花的妹妹秦可倾,也是不差,在江川中学,活生生上演了一出灰姑娘变身白雪公主的故事。 苏信在车棚里停好了车子,和陌水水一起来到477班教室,苏信发现,班上少了十多个学生,都些全国各地跑的艺术生,现在多半都在各大艺校参加考试。这是他们最为忙碌和紧张的一段日子。 班上人虽然少,但并不清冷,同学们都在看书,现在已经是三月末梢了,距离高考只有两个半月的时间,每个人心中都带着一丝紧迫感。不过见到从北京归来的苏信,气氛变得欢快起来,大伙儿围着苏信的课桌,七嘴八舌问东问西,好一番热闹。 第一节课的课间,苏信去了一趟办公室,把成绩单和名校推荐表给了班主任唐学礼,名校推荐表这个东西很有用,不过要先得到唐学礼的签字,以及盖上江川中学校长朱德明的公章。 苏信和班主任唐学礼聊了下学习情况,唐学礼对他在北大附中的表现很是满意,只是对于报考大学的问题,让苏信再想一下,他的意思是最好选择清华。 苏信没有多说,等到上课铃声响起,回到教室,继续上课。现在学校高三年级基本上已经停课了,477班也不例外,一上午的课程,都是不厌其烦的考试,讲解试卷,考试,讲解试卷,如此周而复始,学生变成了一台考试机器。 苏信答完试卷,放下水性笔,看着教室里认真写试卷的同学们,心里略略的有些感慨,高三这么累,等到熬过这一段残酷的日子,回过头来再看这一段路,我们得到了什么呢? 或许大多数的高中生,心里都错以为闯过高考这所独木桥,就彻底解放,就是连老师们都如此的误导我们,考上一个好大学,就能怎么样怎么样云云,搞得好像大学生什么事情都不用干,专门打炮和开房一样。 其实不尽然,人生无处不修行,只是每个阶段修行的内容不一样。读高中的时候,我们修行的是课本,是如何去张扬青春、放飞梦想;读大学的时候,我们修行的是现实和梦想的差距,当你想要当学生会主席,准备了几天的演讲稿,在竞选会上激扬文字、口水横流,觉得学生会主席你已经板上钉钉,结果却是暗箱操作,一个根本没有参加竞选演讲、报名都是辅导员报的高富帅当选学生会主席的时候;当你的女神和高富帅在炮房里战火纷飞,而你在寝室里孤单自撸的时候;当你嘴里唾骂着:每一个你朝思暮想的女神背后,都有一个日她日到想吐,摸她摸到手软的男人的时候,你就会深切体会到:梦想的悲哀,现实的残酷! 残酷吗?远远没有,你只是体会到什么是现实的残酷,还没有经受这种残酷。当你滚出象牙塔,踏入社会这所更加残酷的大熔炉里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大学里经历的不过是小儿科而已。那时的你,修行的是现实,是一日三餐,是行尸走肉,是皮笑肉不笑的阿谀奉承。 一路走着,笑着,哭着,平凡着,我们的修行终究有功德圆满的时候,但是到了那一天,我们多半已经垂垂老矣,回过头来再看曾经走过的路,我们会发现,我们一无所有的时候最快乐;我们在野望全世界的时候最痛苦;我们拥有全世界的时候最麻木,因为我们已经失去了人之所以为人的最宝贵的东西:一颗纯真的心! 所以,此时此刻,我们坐在象牙塔里,面对着看不完更做不完的课本资料,依然是幸福的,我们没有经历风雨,没有见识到现实的残酷,我们依然拥有着一颗最质朴最纯真的心,仅仅的心愿,不过是考一个好的大学而已。 ********* “叮铃铃……”倒数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 477班教室门打开,一群禽兽冲了出来,目标直接锁定校篮球场。477班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大伙儿天天蹲在教室里备受老师们的虐待,一周一节的体育课显得弥足珍贵。 刘冰见走过来的苏信,招了招手:“苏信,过来打篮球?” “没兴趣,你们玩儿。”苏信果断拒绝,他看见马连成这憨货正坐在篮球场上方的石阶上,想过去聊聊天。正好今天阳光灿烂,咱还是跟马连成一样,做一个安静的丑男子吧。 “哟嚯,马大少不用上课?”苏信上了石阶,揶揄道。 马连成叹气道:“课有什么好上的,又不是上美女。” 苏信坐在石阶上道:“得,你这家伙狗嘴吐不出象牙,咱说点正经的成不?” 马连成笑道:“说正经的呀,成啊。这个周末,我带你去南召军区的靶场玩真枪射击。你有兴趣不?” “这么拽?”苏信着着实实给马连成震了一下,这活计他老早就想练练了,重生以来,他没少碰枪,可都是在生死关头被人拿枪指着脑袋,现在马连成说带他去玩枪,岂能不动心。 马连成斜看着苏信道:“废话少说,去还是不去?” 苏信笑道:“去,我不去对不起你马大少呀。” 两人扯淡的这会儿,篮球场上打篮球的少年们,有好几拨人上来跟马连成打招呼,满嘴小马哥长,小马哥短的。苏信心想这家伙人缘不错,牛鬼蛇神都来他这儿拜码头,整的跟《英雄本色》里的周润发似的。 其实苏信知道,马连成曾经在江川中学读过初中,也是大魔王级别的人物,啥事不干专干坏事儿,名气不比胡边子杰、姚博文之流低,家世身手更是虎的一逼。这样的角色,想必在江川中学找不出第二个,如今他上演亡(王)者归来的戏码,江川中学的学生都来觐见这位太上皇。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重操旧业,一统江川的黑白两道。不过,来江川中学这些天里,马连成挺低调的。军方子弟跟一般的富家子弟、官家子弟不同,没那么爱装逼爱嘚瑟,可一旦嘚瑟起来,虎的不行。穆云琛是这样,马连成也是这样。 “苏信,马连成,好久不见。”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苏信抬眼看去,只见石阶下一个少年走了过来,他的手臂上夹着一个篮球,长得高高大大,挺帅气的,是胡边子杰。 “好久不见。”苏信应了一声。虽说这胡边子杰追过安然,但他也没跟这胡边子杰发生过什么矛盾,做人没必要那么小气,过去的就过去了,而且在江川中学,暗恋安然的男生多的跟屠宰场里的猪一样,他就是化身元首希特勒也对付不不过呀。 苏信现在跟胡边子杰的关系,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读书挺有一套的,成绩从未掉出过文科前三名,活脱脱的学霸一枚,而苏信自己的月考成绩,一直在江川中学前十名左右徘徊,和胡边子杰一直相差十到二十分。别看这点分少,成绩越往上走越难拉开差距,往往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哟呵,这不是胡边子杰吗?啧啧,好久没见,越长越帅了,不错不错。” 马连成满嘴废话,听起来特别扭。胡边子杰却是微微笑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转学来江川的?” “就前天。”马连成应了一声,见胡边子杰拿着一个篮球,笑道:“刚好坐在这儿无聊,要不,胡边,苏信,咱仨儿去打打篮球?” 苏信摊开双手说:“无所谓,玩玩也可以。” 胡边子杰迟疑了一下,随即抬手看了手表,道:“马上下课了,改天再陪你们玩儿,我先回家了。” 苏信没有强迫,道:“ok,好走。” “回见。”胡边子杰夹着篮球走人。 马连成看着胡边子杰的背影,眯起了眼睛,问道:“苏信,你是不是跟他打过篮球呀?” 苏信点头道:“嗯,玩过一次1v1,这家伙技术还不错。” “我说这胡边咋突然怂了呢,诶,真是无聊。”马连成翻了下白眼道:“我本来还想让你好好虐虐胡边的,原来胡边子杰知道你的实力,怕被虐呀,呵呵……这家伙几年没见,脸边帅了,脑瓜子也变聪明了。” 苏信笑了一声,看来这马连成对胡边子杰没什么好感呀,事实上,他隐隐感觉到穆云琛、马连成、秦可倾以及胡边子杰几个人之间的关系特复杂,暗地里似乎很敌对,嘴上又嘻嘻哈哈的。不过他对这些恩恩怨怨没什么兴趣,读完这两个月,踏踏实实滚出江川中学才是正道。 苏信起身道:“走吧,喊秦可倾和陌水水,一起吃饭去。” 马连成拍了下苏信的肩膀,问道:“苏信,你不会请我们去食堂吃大锅饭吧?” 苏信笑道:“你不提醒我我差点忘记这事儿,还别说,我真有这打算。” “苏大铁公鸡,我说呀,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从你身上拔一个毛呀?”马连成斜看着苏信,一脸的郁闷。 第415章 二世祖 苏信和马连成走下石阶,等到秦可倾和陌水水姐妹俩,一行人沿着林荫道,有说有笑,朝校外走去。之前说去学校食堂吃饭。只不过是他随口开的一句玩笑而已,马连成他倒是不在乎,校花秦可倾和陌水水两个女孩子,在人堆里挤来挤去的也不是一个事儿呀。 阳光正烈,目极不尽的香樟树叶绿的浓郁,春风扶起,响起阵阵悦耳的树叶响起。此刻,正值放学期间,马路上熙熙攘攘全是背着书包的学生,密密麻麻涂满了整片道路。 “苏信,苏信,等等我!” 苏信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转过头,看着走过来的表弟谢靖。谢靖一身拉风的黑色风衣,戴着一副遮面黑超,整的跟《骇客帝国》里的男主角似的。 马连成和秦可倾以及陌水水看着走过来的男孩,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马连成眯眼笑道:“苏信,这个小家伙是谁呀,整的这么拉风,这是要拯救世界的节奏呀。” 苏信嘴角一笑,还拉风呢,活脱脱一个二逼范儿,自己咋就摊上这么个二货表弟呢,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呀。苏信摇了摇头,看着走过来的谢靖,介绍道:“这我表弟,在江川中学读初一,叫做谢……” “不用你介绍,我自个儿来。”谢靖打断苏信的话,凑到马连成身边,嘿嘿笑道:“马学长好,闻名已久,闻名已久,我叫谢靖,以后在江川中学可得罩着我。” 马连成双手抱肩,看着人小鬼大的谢靖笑道:“你还用得着我罩?你表哥这么牛逼,报了他的名号,在江川中学有谁敢惹你呀。” “他?哼哼……”谢靖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道:“他能耐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可惜我有事情,他从来不帮我,别人都说我是苏信的表弟,其实有跟没有没啥两样,哼,我很怀疑,他是我姨姨抱来的。” 哎哟,苏信那个蛋疼的,真想拿根鞭子抽谢靖这家伙一顿,道:“谢靖,你说你帮让我帮你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呀?我给你数数。”说到这里,苏信伸出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旷课、迟到、打架、欺负女孩子、上课打游戏机,玩手机,看武侠小说,给老师拎进办公室喊家长,你说你除了这些破事,你还有什么事情?” 旁边的秦可倾和陌水水听苏信说的有趣,都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谢靖大声反驳道:“就算你说得对,但是我上次给那么多人堵到门口,我打电话喊你来,你不帮我就别过来,过来还帮着外人打我,是什么意思?” “那是你活该!”苏信哼了一声。 他确实打了谢靖一次,不过那也是逼不得已。 谢靖在班上嚣张惯了,经常搞一些恶作剧捉弄班上的同学,有一次更过分,谢靖把一盒粉笔全部碾成粉末,放在教室的门梁上,得,还真有一个学生中招,一盒粉笔灰砸在身上,除了眼睛全是白粉。 苏信记得,那名学生叫什么胡杨的,也不是什么善茬,恶少一枚,在班上跟谢靖是旗鼓相当,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可想而知,胡杨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当时胡杨就和谢靖干了一架,可能胡杨打架打不过谢靖,吃了点小亏,下午又喊了一群高年级学生堵谢靖。谢靖给苏信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哭哭啼啼,说:“表哥,表哥,你快来救我呀,我要给人打死了……” 那通电话,苏信至今还记忆犹新,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谢靖这么委屈过,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的火烧火燎,直接翘课,八百里加鞭,单枪匹马杀道江川中学初中部。 苏信一来到谢靖班上,看到一群家伙围着谢靖,还没打起来。而胡杨喊来的高年级学生,是苏信的老熟人,江川中学集英社的一群家伙,整天啥事不做,专门收钱打人。当时的集英社带头大哥叫做周涛,元旦节那天,这个周涛还在第五教学楼堵过他的路,后来穆云琛一个电话,放了行。 当时周涛见这谢靖是苏信的表弟,给了苏信一点面子,也没怎么着谢靖,带人走了。本来事情就是谢靖做错了,无端端招惹人家,现在人家也不拿他怎么着了。这个结果本来是谢靖占了很大的便宜的,可没想到谢靖这家伙得寸进尺,仗着自家表哥在场,气焰上来了,还要打对方。当时苏信火气起来,直接给了谢靖一巴掌,把他打蒙了过去。 谢靖这个家伙娇生惯养,真的是抱着蜜罐长大的,他长这么大,家里的人别说打他,动他一根头发都没有过,活脱脱的二世祖一个。苏信那一巴掌,谢靖算是彻彻底底记住了,在家里,差不多有个把月没搭理苏信。 “苏信,你不会真的打你表弟吧?”陌水水好奇的问了一句,在她想来,苏信不可能是这种人的。让她皱眉的是,苏信竟然点头承认了。在苏信想来,这事儿没什么好否认的,他也没兴趣解释里面的原因。 马连成啧啧叹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表哥真不厚道。” 马连成说苏信不厚道,他更不厚道,拍了拍谢靖的肩膀,眯眼笑道:“放心吧,从今儿起,在江川中学我罩你了,以后有事,尽管报我的名号,保管比‘苏信’这两个破字有用。” 谢靖“耶”了一声,小脸上满是兴奋。马连成在江川中学,可是传说级别的人物,初中时代就已经名贯江川,比苏信牛逼多了。他嘿嘿笑道:“还是马学长好。”说到这里,谢靖还不忘膈应苏信一句:“马学长,要不,我认你当表哥得了吧?” 苏信差点气岔过去,想一脚踹死谢靖,真是有奶便是娘的家伙,长大了还得了?他摇了摇头,有马连成这牲口的保驾护航,以后谢靖还不得把江川中学掀翻过去?看来改天的跟马连成说说这事儿。 当下苏信道:“谢靖,放学了,你快点回家。” 谢靖撇了下嘴巴,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他眼珠子乱转,看看甜美无敌的秦可倾,看看嘴角噙笑的陌水水,看看双手搂肩的马连成,最后斜视着苏信,问道:“你们去哪里?” 马连成眯眼笑道:“你表哥今天铁公鸡变阔少,要请我们吃大餐。” 谢靖兴奋起来,立马高声道:“那我也要去!” 苏信皱眉道:“你奶奶给你做了午饭,别让她等久了,你回家去吃饭吧,这周末我带你吃牛排。” 谢靖撇嘴道:“我不回家吃饭,你不是请她们吃饭嘛,顺带捎上我有什么关系的,奶奶那里,打个电话就可以了呀。” 苏信见谢靖死皮赖脸跟定他了,知道说多了也没用。这家伙已经被家人惯得无法无天了,他掏出电话给他姥姥打了过去。姥姥多半已经煮好了饭,在等谢靖放学回家,既然谢靖不想回,让她别等谢靖了。说起来,谢靖这种眼高手低、天下老子第一的德行,也是姥姥姥爷惯出来的。 一行人穿过鹅暖石铺就的林荫道,穿过香樟树林,出了学校。 这一路上,谢靖得意洋洋,他双手插袋,带着黑超墨镜,大摇大摆的前头开路,享受着学生们的目光,没办法呀,旁边有校花,有学霸,有学校风云人物,又有王者归来的马连成,想不引起学生们的注意都难。 有谢靖在,在哪儿吃饭的事儿不用苏信费心,在谢靖这个能吃、爱玩、天天打架的小家伙的带领下,大伙儿穿过小吃街,左拐上天桥。直奔一家名叫“三居德安”的餐馆。苏信很少在校外开灶,从没来过这里,差点误以为餐馆的牌匾是“三聚氰胺”。 “三居德安”餐厅环境清幽,清一色的棕红色木制椅子餐桌,墙壁上挂着泼墨山水图,各个餐桌之间,隔着一卷珠帘,整个餐厅布置得古香古色,看起来很高档,感觉也很不错。 女服务员递上菜单,不消说,苏信马连成秦可倾陌水水四人手都没有抬起来,菜单就被谢靖抢了过去,他的手指在菜单上左点右点,熟练无比,嘴里道:“这个这个,那个那个,还有这个,哦,美女姐姐,还有那个……” 女服务员记菜名的速度完全跟不上谢靖点菜的速度,看到马连成等人目瞪口呆,心想这个小家伙究竟要吃多少呀?这么使劲点菜,少说得干掉苏信七八百。难道不知道自家表哥是个铁公鸡吗? 苏信早了解谢靖的德性,好的习惯没有一样,坏的习惯他全齐活了。苏信也不多说,等到谢靖点完了,把菜单递给其他三位,三位全是一脸的苦笑,陌水水抿嘴笑道:“还点菜,你当我是猪呀。” 苏信随口应道:“你难道不是吗?” “苏信,你啥意思呀!”谢靖忽地高声打断了苏信和陌水水的谈话。 苏信转头看着谢靖,纳闷道:“我的小祖宗,你哪根筋又不对了呀?” 谢靖双手抱肩,靠在椅子上,哼哼道:“不许趁着我嫂子不在,跟别的女孩子这样子说话,小心等我嫂子回来了,我告诉她,你跟别的女孩子**!” 苏信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真后悔带谢靖来这儿;而陌水水的脸蛋一下子红了,镀了一层红晕;秦可倾正喝着阿萨姆,嗤地一声,奶茶溢出了红润的嘴角,滴落在手机屏幕上;马连成摇头直叹气,心想终于有一个小祖宗能制住苏信这个家伙了。 “得,我懒得搭理你。” 苏信把菜单递给了抿嘴直乐的女服务员,道:“少放点辣椒。” “好的,稍等。”女服务员转身离开。 谢靖又问道:“喂,苏信,话说我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不会打她的电话吗?”苏信没好气的应了一声。谢靖嘴里的嫂子,自然是安然了。现在安然住在他家,在谢靖想来,安然变成他嫂子是迟早的事儿。苏信对此无可奈何,道:“还有,谢靖,在外面不要乱喊人家嫂子。” “我喊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哥哥,哼哼,我嫂子走的时候可是跟我说了,她会给我带一个礼物来。哪像你,去了北京那么久,哼,屁都没给我带来一个!”谢靖哼哼唧唧,对苏信极为不满,他对苏信没啥好脸色,对他的嫂子还是保持着尊敬的,没办法呀,安然长得好看,对他又特别的好,连着他老爸谢小南都自夸安然。 “对,我没帮你买礼物。”苏信脸上的表情忽地严肃了起来,瞪着吊儿郎当的谢靖道:“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安静点。有饭吃你的饭,吃完饭去上你的课,如果你不想吃,现在给我走!” 谢靖见苏信发火,不敢搭话了,上次苏信抽他耳光的场面给了他深刻的教训,满脸的委屈,嘴里嘟囔着,说些不清不楚的话。 “苏信,你干嘛呀你。”陌水水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埋怨道:“人一小孩子,说错了话,你笑笑就过去了,用得着这样吓唬他吗?” “诶,水水,你这话可不对,这不叫吓唬,这叫霸气侧漏!”马连成适时的开口,擂了苏信一拳,眯眼笑道:“我说哥们儿,你霸气归霸气,可没必要对你弟弟这么霸气吧?” 苏信摇了摇头,反正怎么说都是他的错,其实他是替谢靖买了礼物的,帮姥姥姥爷都买了礼物,只是昨天下午四点多,他才回星沙市,还没有来得及去姥爷家。 自从苏信来到江川中学,谢靖这家伙在江川中学嚣张的很,次次考试抱着几个鸭蛋回家,惹是生非的能力倒是绝了,差不多就是江川中学新一代霸王龙。其实江川中学初中部比谢靖家世好的有一大把,能够制住他的人同样有一大把。谢靖敢这么嚣张,全是因为他哥叫苏信。他哥总是跟在后面替他擦屁股。 今天谢靖没事找事,在不合时宜的场合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说的好听点叫做童真未泯,说的难听点叫做傻逼头顶。苏信真是烦透了,忍了谢靖一中午,不给这家伙点颜色瞧瞧,他当真不知道染坊是怎么开起来的。 “苏信,可倾,你们在这儿吃饭呀。”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苏信转头,只见白色珠帘掀开,胡边子杰和一个小男生出现在他的眼眶之中,他眼睛一眯,胡边子杰出现在这里他倒是没什么好惊讶的,倒是旁边的那个小男生的出现,让他怔了一下。 小男生年纪跟谢靖差不多大,十三四岁的样子,头发染成屎黄色,微微上翘的嘴角噙笑,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活脱脱的二世祖。苏信心想人生无处不巧合,真是冤家路窄,这个小男生他认识,叫做胡杨,就是上次和谢靖发生矛盾,大动干戈的胡杨。 第416章 连成与胡边 “哟,这不是胡边嘛。”马连成眯眼看着忽然出现的胡边子杰,问道:“你不是说去家里吃饭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在篮球上,马连成邀请胡边子杰打篮球,胡边子杰说要回家吃饭,委婉拒绝了马连成。马连成还记得这事儿,藉此调侃胡边子杰。 胡边子杰笑道:“家里没人做饭,就在这里随便吃点,倒是没有想到遇见你们,刚好,我们一起吃怎么样?” “算了吧,子杰哥,某人在这里,我没胃口,我们换个高档点的地方吃。”旁边的胡杨忽然开口,他说话声很冲,目光斜看着谢靖,挑衅的味道十足。谢靖同样没啥好表情,双手抱着后脑勺,肩膀靠在椅子上,歪脑轻视胡杨。 这两个小家伙大眼瞪小眼,很有种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感觉。陌水水一脸的莫名其妙,秦可倾也是目露疑惑,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苏信看着这幅场面,心里真的忍不住想笑,哎哟,这两个二世祖,真是吃饱了撑得慌,没事找事。在场的人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谢靖和胡杨之间发生过冲突,不明白是什么状况也是正常。可能胡边子杰也知道一点。不过胡边子杰这种人,怎么说呢,苏信看不透,但有一点他清楚,胡边子杰很明智,不会没事找事,更不会无缘无故跟别人发生矛盾,这也是胡边子杰在江川中学名声好的原因。人缘好,从不惹事。 “你说的某人是谁呀?”马连成纳闷的挠了挠头,问道:“不会是我吧?既然你看我不爽,要不,我给你挪挪位置?” “小马哥说什么话,当然不是你了。”胡杨还不至于那么没有眼力,他自然知道眼前的人是曾经江川中学的头号恶霸马连成,虽说马连成离开江川中学有几年了,但俗话说得好:江湖没有哥,依然有哥的传说。马连成这类人,他得罪不起。而谢靖的表哥苏信在此,他更不可能怎么着谢靖。要不然,就凭谢靖这个废物,他早分分秒干了,那里轮得到谢靖在班上嘚瑟个不停。不过有胡边子杰在,他也不酥谢靖。 胡杨哼了一声道:“谢靖,你耳朵聋了吗?难道没听出来我说的是你吗?” 谢靖怒道:“胡杨,你嘚瑟个毛线呀,不想吃给我滚一边去,妈的,兜里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当‘三居德安’是你家开的?” “哟呵,今天中午不但有大餐吃,还有香港动作片看呀。”马连成真是看戏的不怕事闹大,像个傻逼一样呵呵笑道:“服务员,来一桶爆米花,我要边吃边看现场直播。” 秦可倾扑哧一笑,赶紧捂嘴。而陌水水递了一通白眼给马连成,随后在桌子底下拉了拉苏信的衣服,示意他开口劝劝这两个小孩。苏信笑了一声,却没有开口,既然谢靖要闹,那就由着他闹吧。今天这胡杨踩到脸上了,他再说谢靖不对,那就真孬了。而且两个小孩子而已,最多打打嘴仗,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胡杨没有理会马连成的调侃,瞪着谢靖嗤笑道:“我兜里的臭钱就是比你多,怎么着了,你信不信老子改天就把这家破餐厅给买了?” 马连成继续充当搅屎棍的角色,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嗯,我信,土豪说话就是霸气侧漏。”说到这里,他斜了苏信一眼:“苏大高富帅,学着点儿。” 苏信真想一脚踹死这马连成,废话真多。 马连成却还没有说够,继续道:“我说胡杨,假如你喊你老子买了这家破餐厅,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免费来这儿吃饭呀?” “小马哥,那是肯定的,随时来都可以。”胡杨似乎有讨好马连成的意思,不过他说让他老子买三居德安,只不过随口放炮,恶心谢靖的,所以说马连成来这儿吃白食,还是等下辈子吧。 马连成道“哦,我的目的达到了,你们继续吵吧,我不打扰了。” 胡杨刚才在嘴巴上狠狠的羞辱了谢靖一番,心里得意,溢于脸上,斜视着面色涨红的谢靖,嗤笑道:“谢靖,怎么不说话了?平时在教室那么嚣张嘚瑟,今天怎么孬了?” 谢靖气得面红耳赤,他长这么大,还没给人这么嘲讽过,拍桌而起,怒道:“胡杨,你他娘的别嚣张!” 胡杨梗着脖子道:“老子就是这么嚣张了,你想怎么样?” “够了,胡杨,马上就要上课了,你的嘴巴该消停一会儿,留着吃午饭吧。”苏信见胡杨唧唧歪歪,受不了了:“你不是要换地儿吃饭吗?好走,不送。” 胡杨在苏信面前不敢那么那么嚣张,可有胡边子杰在,他也不怕苏信,嘴里嘟囔道:“自己是个废物,就会让自己表哥出面,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苏信仰起头,目光盯着胡杨,一字字道:“怎么,你不服气?明着告诉你,我要欺负你,你现在不会在这里,你年纪才十三四岁大,张嘴闭嘴就是要买餐厅,等你买下来再炫耀好吗?” 苏信顿了一顿,继续道:“本来呢,谢靖把粉笔灰倒在你身上,做的有点过,是他的不对,但是你喊了集英社的一群流氓堵谢靖,当初我也打了谢靖一个巴掌,这事儿到此为止也就算了,你非得没事找事,好啊,我也不插手,你既然这么牛逼,打嘴炮没意思,你跟谢靖出门左拐,文的武的,随你来,你们一对一单挑!” “他敢吗?”谢靖起身撸起胳膊,一脸轻蔑的表情,斜视着胡杨。苏信帮他撑场子,他狠狠地吐了一口恶气。 胡杨被苏信数落的面红耳赤,双手握拳,他已经被谢靖干过一次,哪里还有勇气跟谢靖单挑。 “算了,苏信。”一直没有说话的胡边子杰开口道:“没必要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这事情就到此结束吧。”他今天被胡杨拉过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好啊。”苏信点头,给胡边子杰一点面子,毕竟认识蛮长的时间,谈不上关系多好,但没什么矛盾。更何况,他不想欺负一个小孩,太掉份儿。 胡边子杰拍了拍胡杨的肩膀,道:“我们走吧。” 胡杨一脸的愤懑,嘴里嘟囔着一些听不清的话。本来他今天和胡边子杰来这里吃饭,偶遇了谢靖等人,他心想有胡边子杰在,也不怕谢靖哥哥苏信。故而喊着胡边子杰过来替他撑场子,恶心谢靖,楚楚恶气,可是胡边子杰并没有帮他对付苏信的意思。 胡杨只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跟着胡边子杰转身离开。 “哦,对了,胡杨,有件事情忘了跟你说了。”这时,马连成忽然开口喊住了胡杨。 胡杨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道:“什么事情?小马哥。” 马连成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嘛,刚好,我今天没带钱,你帮我把帐给付了,反正明天这家‘三居德安’是你们家的了。” 胡杨脸上的表情一滞,这是**裸的敲诈呀! 谢靖一脸的嘚瑟,心想:“让你他娘的在我面前嚣张,你胡杨牛逼有钱,还不是得给我付饭钱?” 胡边子杰摇了摇头道:“连成,你没必要为难一个初中生吧?” 马连成靠在椅子上,道:“胡边,胡杨说要请我吃饭,我就给他这个机会咯,再者说了,这事跟你没关系吧?” 胡边子杰道:“抱歉,胡杨也没有带那么多钱。” 胡边子杰一向老好人一个,这次突然顶着马连成干,这倒是出乎苏信的意料。他转念一想,忽然意识到马连成醉翁之意不在酒,马连成这样的人,不可能去为难一个初一的学生,更不会为了谢靖打抱不平。马连成跟这胡边子杰之间,一定有很深的矛盾。他这么做,多半是找胡边子杰的麻烦,胡边子杰似乎也没有小事化了的意思。 马连成道:“没钱没关系呀,他反正是个土豪,明天就要把这个破饭店买下来了,大不了喊他老子送钱过来,这点小钱不是事儿。” 胡边子杰盯着马连成道:“你身上没有钱,你为什么不喊你爸爸打钱呢?哦,我知道你跟你爸爸关系不好,如果你不想打,我可以打个电话给你爸爸,让他派人给你送钱。” “你他妈比的!” 马连成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脸型陡然扭曲,抓起一个茶杯,对准胡边子杰扔了过去。半空中有一道黑影划过,“砰”的一声!茶杯正中一动不动的胡边子杰的肩膀,茶杯碎裂,茶水溅了胡边子杰一身,极为狼狈。 餐厅里陡然安静下去,好像是从春暖季节来到了寒冬腊月,众人被这一幕弄的措手不及,刚才还好好地,只不过是两个小孩子之间的争吵而已,怎么突然风云突变,马连成跟胡边子杰这两个江川中学的新旧霸王起了冲突? 胡边子杰虽然狼狈,但脸上的神色依然平静,他见众人盯着他,咧嘴一笑,伸手扫掉肩膀上的玻璃碎渣和茶叶,拍了拍被震傻了的胡杨的肩膀,道:“我们走吧。” “好走,不送!”马连成重新坐回椅子上,敲着二郎腿,一脸的风轻云淡,好像刚才的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 看戏的苏信端起一杯浓茶喝了一口,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胡边子杰和马连成之间矛盾极深。他知道胡边子杰的家境挺一般,按理来说,胡边子杰完全不是马连成这种军三代的对手,可眼下的情况并不是这样的,马连成似乎奈何不了胡边子杰。 今天胡边子杰和胡杨来这里吃饭可能只是巧遇,可如果他跟马连成有深仇大恨,他为什么过来?傻逼到把脸凑过来给马连成抽吗?仅仅是因为看到好朋友秦可倾在场,胡边子杰才过来打声招呼?真实情况不可能这么简单。而且,为什么两人平时像没事人一样? 最让苏信想不明白的是,胡边子杰一提到马连成的父亲,马连成突然发作。胡边子杰怎么知道马连成跟他父亲关系不好?这里面的原因是什么?苏信想不明白,转头一看,看着在玩手机的秦可倾,在场的人就数秦可倾最淡定。 苏信心想,秦可倾一定知道什么。 第417章 身份揭露 谢靖以为刚才马连成闹得那一出,是替他出头,一脸的兴奋,不停的给马连成拍马屁,小马哥长,小马哥短的,整的要烧香拜老大了。马连成一脸带笑,继续吹牛逼,说什么在江川中学,我罩你了,以后那个什么胡杨再敢招惹你,尽管告诉我。 苏信看的直叹气,这年头,小孩子就是好骗。 服务员清扫了地上的玻璃碎渣,似乎刚才的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饭菜上桌,大家高高兴兴的吃过了中饭,时间到了两点,马上要上课了。这时,马连成接到一个电话,说有点事情,先走了。苏信和陌水水秦可倾一行人离开餐厅,回到江川中学。 在一教教学楼门口,众人分手,苏信和陌水水上楼去教室。 苏信走到楼梯间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对陌水水道:“水水,我去上个厕所,你先去教室吧。” “哦,马上上课了,你快点。”陌水水点点头,继续上楼。 苏信见陌水水离开,转身下楼。他离开第一教学楼,朝五教跑去,在一个姹紫嫣红的花坛前,他看到秦可倾的身影,心中一喜,喊了一声:“喂喂喂,可倾,等我一下。” 秦可倾听见苏信的声音,停下脚步,看着跑过来的苏信,她似乎对苏信的出现并不意外,也没有在意旁边学生们的目光,俏脸上带着点点笑意,等到苏信跟了上来,抿嘴问道:“找我什么事情?” 苏信双手抱肩,笑道:“你这么聪明,猜猜看。” “别说我聪明,我现在特别不喜欢这两个字。”秦可倾淡然道:“你来找我,一定是想问我,今天在三居德安餐厅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胡边子杰出现在哪里?胡边子杰和马连成之间有什么矛盾?为什么胡边子杰一提到马连成的爸爸,马连成勃然大怒?两人既然有矛盾,为什么平时还能够和平相处?” 苏信摇头苦笑:“你真的不笨,把我想问的问题全说出来了。” 秦可倾反问了一句:“你真的想知道答案?” 苏信咧嘴一笑:“那是自然。” 秦可倾忽然停下脚步道:“其实原因很简单,胡边子杰出现在三居德安餐厅,是碰巧而已;至于马连成和胡边子杰有什么矛盾,其实他们两人之间没有矛盾,读初中那会儿,他们两个人还是好朋友呢。真正有矛盾的是他们的父母。” 秦可倾转头看着苏信道:“马连成的后妈是胡边子杰的亲妈,你懂了吗?” 苏信真的是被秦可倾的这一句话给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半晌,他才理清了秦可倾这句话的意思,胡边子杰的亲妈嫁给了马连成的老子。这么说来,等于马连成的亲妈横插一脚,破坏了马连成的家庭,马连成肯定恨死了自己的老子,还有胡边子杰的亲妈,难怪胡边子杰一提到马连成的老子,马连成勃然大怒,动手砸杯子! 苏信知道,胡边子杰的家境一般,而马连成的老子可是南召省分军区的副政委,有多牛逼不许赘婿。苏信不得不怀疑,胡边子杰的亲妈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胡边子杰父子俩。这么说来,胡边子杰应该也恨死了自己的亲妈,还有马连成的老爸。 自然而然,胡边子杰和马连成之间,产生了极大的间隙。上一辈的恩怨,落在了两个本来可能成为好朋友的少年身上,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苏信摇了摇头,他想通了这些,顿时感到索然无味,失去了关注这事儿的兴趣,双手插袋道:“可倾,你去上课吧,我先回教室了。” 说罢,苏信转身,却听到秦可倾的声音:“苏信,等一下子。” “嗯,你有事吗?”苏信反头疑惑地看着秦可倾。 秦可倾道:“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苏信笑笑,道:“什么?说说看。” 秦可倾道:“你知道江川中学的集英社吗?” “听过那么一点关于集英社的事情,不过不多。”苏信点头,他其实对集英社这个东西挺好奇的,集英社是一个类似于校园帮派的存在,里面的成员通过各类渠道赚取利益,比如贩卖考试答案,学校校花校草的联系方式,操控比赛,向学生放高利贷,聚众赌博,收钱打人。 集英社玩的很溜,不过内部核心成员极其神秘,苏信至今仍然不知道谁是集英社的老大,但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绝对是一个有能耐、有真本事的天才人物。 以前学校里的流言,都说穆云琛是集英社的老大,穆云琛对此也从来没有解释过,只是一笑置之。当初苏信也是这么认为的,到了现在,他倒是不敢确定了,原因很简单,穆云琛都离开了江川,按理来说,这个什么集英社应该散伙了。莫不是穆云琛离开江川当兵之后,又有人扛起集英社的大旗?那个堵他路的周涛? 苏信摇了摇头,问道:“可倾,你忽然问集英社干嘛?” 秦可倾不答反问道:“你知道吗?四年前,马连成创办了集英社,但是……”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了。 苏信一怔,心想竟然有这事儿,这么说来,早在四年前,马连成就已经是集英社的老大,在马连成离开江川中学之后,他的铁杆兄弟穆云琛顺理成章的接过集英社的大旗,现在穆云琛离开了江川中学,马连成再次掌控集英社。 这么一想,似乎说得通。苏信不明白的是,秦可倾好端端的跟他说这些干什么,问道:“可倾,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随口说说而已。” 秦可倾摇了摇头,忽然又道:“苏信,我觉得马连成会有麻烦。” 苏信心里有点纳闷,他不相信秦可倾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秦可倾显然知道很多内幕,但又因为某种原因,不太想告诉自己。 苏信道:“你为什么觉得马连成会有麻烦?” 秦可倾道:“直觉而已,你替他担心点。” “那好。”苏信见秦可倾不想多说,不好再问这个问题,只能点头,随即又道:“可倾,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秦可倾看着苏信:“什么?” “可倾,你喜欢穆云琛吗?”苏信直接开口,他从马连成的嘴里得知,穆云琛喜欢秦可倾,穆云琛离开江川中学,也是因为秦可倾,当初他被这件事情着着实实给惊了一下。 “怎么了,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说。”苏信见秦可倾迟迟没有回答,抬眼望向对面的秦可倾,阳光灿烂,绿的浓郁的香樟树下,女孩明媚可人,一见倾心。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妮子确实漂亮好看,而且性格也无可挑剔,相比于安然,少了点无理取闹;相比于夏桔梗,多了份果断勇敢;相比于顾茜,她多了份处事淡然。她很懂人心,又冰雪聪明,要说她有什么缺点,就是看别人看得太多,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有多么的优秀。而且秦可倾太仙了,让人觉得不太真实。这样子的女孩子,穆云琛喜欢也是正常。 “说与不说,其实没有区别的。”秦可倾半晌才道:“其实我挺想喜欢他的,但他不是苏信你,你有勇气,你可以为了安然不顾一切,他永远做不到这一点,他是一个懦夫,他也不配拥有感情。” “为什么这么说?”苏信微笑摇头,他不认同秦可倾的观点,在他心里,穆云琛可以说是一个特别牛逼的家伙,但秦可倾说这种话,不会无的放矢,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怎么说,以后你会知道的。”秦可倾的眼眸之中有一丝哀伤,半晌才摇了摇头道:“马上上课了,我先走了。” “嗯,再见。”苏信点头,看着秦可倾离开,也转身离开,沿着远路返回第一教学楼。这一路上,他在回想秦可倾说过的一些话,突然感觉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他看不懂秦可倾,更看不懂马连成,不过这些事情,跟他好像关系不大……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苏信掏出手机一看,是赵新民的。赵新民如今也返回了星沙市,正在处理注资夏氏公司的事宜。他心想这个时候赵新民打电话来,多半事情有了进展。 苏信摁了一下接听键,打趣道:“赵总,打电话来,有何贵干?” 赵新民道:“苏信,华信向夏氏房地产公司注资事宜基本上已经谈妥了,我们出资两千万,拿下夏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最后一轮融资谈判,需要你亲自出面签字。” 赵新民顿了一顿,又笑道:“苏信,夏天天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华信幕后老板,最后签字仪式你出面,当时候他看到你是什么表情呀?我真的很好奇。” “管他是什么表情。”苏信摇头一笑,他只要在收购协议上签了名字,那么就成了夏氏房地产的第二大股东,夏天天知道他的身份是很正常的事情。事到如今,他也没打算隐瞒身份了,一切顺其自然。 苏信眯眼看着天空道:“签字仪式,就定在后天,在华信总部举行。” 第418章 注资夏氏 星期五,苏信请了一天的假。 华信向夏氏房地产注资的事宜,经过几轮谈判,已经洽谈完成。之前苏信当个甩手掌柜,注资的事情由赵新民全权处理,但现在要签订合约,他作为华信信息的董事长,需要亲自出面签字。 出资两千万,拿下夏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其实这一步棋,苏信走的很感情用事。一般的资本家绝对不会把钱砸给一家核心项目搁浅、陷入极大困境的企业,这也违反资本运作的原则。资本家给你钱,不说他笃定你能够给他赚钱,至少你要给他你能够赚钱的希望,他才会给你钱。显然,夏氏公司不符合这个条件,夏氏给不了资本家赚钱的希望,眼下夏氏的状况,反而让资本家绝望。这也是当初鼎榕创投根本没有搭理夏天天的原因。 苏信注资夏氏,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夏桔梗。如果夏氏公司不是夏桔梗家开的,他绝对不会注资夏氏,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夏氏房地产公司不会不成为一只下蛋的母鸡。 不过苏信注资夏氏,也谈不上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至少,这是他踏入资本运作商业领域的第一步,他很早以前,就有了组建一个风投公司的念头。其实对于他而言,因为有重生的优势,赚钱并不是难事。他知道那家公司有前途,知道再过几年,那些新兴互联网企业将会在市场上大放异彩。比如小米、比如wifi伴侣,比如京东、美团、多塔传奇、唯品会等等等等。 再打一个比方,《疯狂的石头》这部电影,当初拍摄成本不到两百万,最后拿下三千多万的票房。现在这部电影还没有拍摄,导演宁浩也只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连两百万都拿不到。如果苏信有兴趣往影视圈发展,他直接给宁浩两百万,然后坐等发财就可以了。 此类例子不胜枚举。说的简单点,苏信只需要当个资本家,拿钱砸给这些后世必定取得成功的企业,然后坐等发财就成了。所以,苏信很有兴趣往资本运作、vc风投这一方面发展,如此一来,才能充分的发挥他重生回来的优势。如今已是2005年了,距离他重生回来,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一千多个****夜夜,再过几年,到了2013年,他重生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未来的走势,不知道什么行业有优势。 上次的北京之行,给了苏信深刻的教训,让他明白自己的弱小。或许在普通人眼里,现在的他已经足够优秀,但是在北京的那些豪门贵族面前,他却弱小的不堪一击。他必须变强! 苏信坐在公交车上,心里想着这些,目光望向窗外,一颗颗法国梧桐倒退而去,带出一条条斑驳的掠影,时光无痕, 公交车在华信信息技术有限公司门口停下,如今的华信总部俨然成了星沙市的地标建筑之一。华信的名气不是说它的实力有多么强劲,而是星沙市缺乏技术密集型产业,而华信信息是一家创新型的互联网公司,在星沙市这片尖端技术产业贫瘠的土壤上,矮个子里拔高个,华信这个不算强大的信息公司成了鸡头。 苏信下了公交车,穿过步步高广场,来到华信信息公司总部,他刚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被保安给拦在了门口:“喂喂喂,小家伙,停下停下,你来这儿干嘛?” 苏信停下脚步,瞧了两眼保安,保安年纪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黝黑,长得高高大大,壮的跟头牛似的。他以前在华信信息总部没见过,看来是个新来的,他心里不禁好笑,心想:“你打脸打你老板的,想卷铺盖滚蛋了是吧。” 苏信双手插袋,问道:“为什么不准我进去?难道你们华信信息的门是金子做成的吗?走都不准进。” “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个屁呀,”年轻保安显得不耐烦,道:“今天公司有重要的客户,公司的老总有令,闲人免进。”上面高层的命令是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入华信,倒没有说不准人进,他看苏信年纪这么小,自然而然归为闲杂人等的一列。 苏信又问道:“你们公司的老总是谁呀?这么牛逼?” “赵新民赵总。”年轻保安摆手道:“说了你也不知道,走吧走吧。” “哦,原来是赵新民呀。”苏信点头道:“那我找你们方林方总。” “找方总?”年轻保安对着眼前的少年上下瞧了个遍,嘴里嘟囔道:“找他干嘛?今天公司有重要的人物参加会议,方总忙着呢。” 苏信问道:“什么重要人物?” 年轻保安斜眼看着苏信道:“你问这么多干嘛?早点离开,这里不是你一个小孩子玩耍的地儿。” 苏信哑然失笑,得,自己成了小孩子。不过说起来,他挺喜欢这保安的,挺壮实,说话也耿直。不过他没兴趣陪这个保安唠嗑,直接掏出电话拨通了方林的电话,说:“方林,我在华信门口给一保安给堵住了,不给我进去。” 苏信挂了电话,看着年轻保安道:“现在给不给我进去?” 年轻保安嗤笑道:“你随便打个电话就我就放你进去呀,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方总?我现在倒是很好奇了,你一个半大不小的娃儿,来华信信息干嘛呀?” 苏信笑道:“我就是你们公司的重要人物,你信不信?” “就你?”年轻保安觉得自己碰见了一个白痴,嗤笑道:“你得妄想症了吧你,还重要人物呢,快走快走。” “苏信,怎么回事?”这时,一道的声音响起。 苏信转头看去,来人是方林。相比于以前,现在方林少了点大学生的稚嫩,沉稳了很多,以前的鸡窝头换成了干净利落的平头,带上黑框眼镜,一身黑色西装,技术宅男的形象已经彻底消散,现在怎么看怎么像一枚高富帅。 苏信笑道:“这个新保安挺耿直,堵住门不给我进。” 方林望向一脸张皇的年轻保安,道:“你不用干了,现在结工资回家吧。” 年轻保安脸都绿了,心想自己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倒了八辈子霉,而且命令又是赵新民赵总发的,背锅到成了自己,眼前一个十七八岁大的小屁孩,谁知道跟你方总是什么关系? 苏信摆手道:“算了,小事而已。”他顿了一顿,对年轻保安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保安就算是眼瞎,也知道眼前的小家伙得罪不得,心想这个小家伙多半是方总的弟弟,他道:“我叫周兵,刚,刚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跟方总的关系。” “周兵,嗯,我记住了,好好干。”苏信深深地看了眼周兵,随即和方林进门。 苏信在方林的陪同下,步入华信总部,上了二楼,穿过员工工作区,引来无数员工的目光。 苏信虽然身份没有公开,但他已经无数次出现在华信信息总部,而且每次出现,都是公司大佬全程陪同,诸如总裁方林、总经理赵新民、财务总监温婉,难免引起员工们的好奇。或许一些核心老员工知道苏信的身份,但他们见老板没有表露身份的意思,自然不会多嘴。只是苏信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一个个停下脚步,站在一旁,面带微笑,轻声道:“苏总好。” “你们好。”苏信微笑致意,脚步不停,也没在意员工们好奇的目光,他相信用不了个把小时,大家就会知道他的身份。 苏信和方林来到总部四楼的会议厅,会议厅里三面白墙,正南方是一堵落地窗,阳光倾泻,光线充足,正中间摆着一张棕红色长桌,足有四米,上面摆着几簇鲜花,会议厅布置的井井有条。华信信息注资夏氏的签字仪式,就在这里举行。 第419章 一种令人绝望的姿态 苏信在长桌左边正中间的位子上,找到自己的铭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而左右两边分别是方林和赵新民的。苏信坐在椅子上,转头看着方林道:“方林,老赵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方林抬手看了眼时间,道:“老赵正在夏氏公司,过一会儿,应该会和夏氏的高层一起过来吧。”顿了一顿,他又道:“苏信,你注资夏氏房地产,是怎么想的?” 苏信的这件投资举动,方林一直不太理解,夏氏眼前的情况极为糟糕,能不能给华信信息盈利这些都先不谈。华信信息作为一家互联网信息公司,立足的根本是网络,公司本来财务紧张,拿下cicc财团的风投,也是为了微博的公测,苏信突然注资一家房地产公司,进军实业和资本市场,不说会给正处于起势阶段的华信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显而易见的是,会导致资金链分流。 对于苏信的决定,方林自然不会反对,他相信苏信不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不过有些话他不得不说:自家的孩子嗷嗷待哺,奶水不济,现在还要领养一个婴儿。这不是要和自家的孩子抢食吗? 苏信理解方林的想法,他从北京回星沙市没多久,一直没有时间和方林好好谈谈,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道:“我投资夏氏房地产公司的原因,一是我有打算进军资本市场的想法,我也决定组建一家资本公司,把赵新民调过去,不过眼下华信信息的实力不强,可能要延后一段时间;第二个原因呢,其实很简单,是我的感情用事。” 苏信伸手拍了拍方林的肩膀,笑道:“夏氏房地产公司是我的初恋的爸爸开的,我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注资夏氏。夏氏眼下情况糟糕,但日后能不能盈利,谁也说不准。” 方林哑然失笑道:“得,英雄救美人呀。” “咔嚓”一声! 这时,会议厅大门推开。 苏信抬眼看去,只见一群西装革履的商业人士走了进来,打头的是赵新民,他的身边是夏氏公司总经理夏天天,两人正在低声交流,而后面跟着的是华信和夏氏两家公司的高层。 “苏信?”夏天天一眼就看到了正坐高位的苏信,不禁愣住了。 苏信微笑道:“夏总,你好啊。” 夏天天皱起了眉头,问道:“你在这里干嘛?” 苏信低笑道:“当然是参加今天的会议。” “哦,给各位介绍一下。”赵新民扫视表情疑惑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夏天天身上,伸手指了指方林,微笑道:“这位是方林方总,华信信息总裁,兼任cto。他旁边的这位是苏信苏董,华信信息的董事长兼ceo。” 赵新民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夏氏高层当然知道华信信息的掌舵人方林,方林开发出“飞书”这款在中国互联网上大杀四方的sns社交网站、开心农场、又创办中国互联网第一家原创视频平台,短短一年,让华信成为一家市值几亿的新兴信息公司,他早已经被业界公认为互联网天才,名头极响,网络上将他戏称为中国的下一个马化腾。 他们真正错愕的是赵新民嘴里的华信信息ceo——苏信! 在这之前,方林露面极少,华信公司高层的职务并不清晰明确,很多人错以为方林就是华信信息的董事长兼ceo。至于华信公司的法人代表苏信,更是从来没有公开露面,除了能够在网上和工商局查到华信法人代表的信息之外,再无其他关于苏信的线索,再加之年纪太小,他的身份自然很容易被人忽略。 要知道,方林现在才二十三岁,这已经让人觉得惊奇无比,而眼前的叫做苏信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竟然已经是一家市值过亿的互联网企业的董事长,而且拿下刚刚cicc财团的两千万美元的风投,身家亿万,这不得不说是一个神话! “互联网是创造奇迹的地方。” 这句话的含义,此时此刻他们终于领悟到了! 在场的高层一个个表情错愕,夏天天脸上的表情最为丰富,眉头紧皱着,过了半晌,他嘴里才挤出一句话:“赵总,你开,开什么玩笑。” 赵新民斜了眼夏天天,道:“夏总,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开玩笑吗?” 夏天天无言以对,他明白,赵新民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开这么大的玩笑,他只是下意识不敢去相信苏信是华信信息的董事长罢了,毕竟太过 出乎意料。有谁会相信一个十七八岁大的少年是一家市值几亿的公司董事呢?这就是像是凤姐和林志玲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太过荒诞离奇! 但不管怎么说,不管夏天天愿不愿意去相信,事实摆在眼前,苏信依然坐在会议室的正中间的位子上。在这一刻,他终于想通了一件事情,苏信前往北京,并不是因为他妹妹夏桔梗,而是为了拿到鼎榕创投的风投。当初他找鼎榕创投的资金,宋志楠曾经明确告诉过他,鼎榕创投会在夏氏和华信信息之间选择一家。苏信再一次成了他的对手,并且轻而易举的击败他,他当初甚至是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更加可笑的是,他的对手反过头来,施舍他两千万——呵,好大的气魄! 夏天天心里五味陈杂,尽管他知道,夏氏没什么可能拿到鼎榕创投的风投,但这么一想,依然不是滋味儿。难怪那天在宋家的聚会上,宋志楠对苏信那么热情。 其实,这一切都摆在他的眼前,只要稍微动一下脑子,再调查一下,就能够知道苏信的身份,奈何苏信的年纪太小,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十七八岁大的少年是一家市值几亿的互联网老板,他也不例外! 夏天天微叹一口气,今天有更重要的事宜要谈,眼下他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望了眼苏信,目光落在身边的赵新民身上,半开玩笑半自嘲道:“赵总,你有一个好表弟呀。” 赵新民微笑道:“夏总别谦虚呀,我有一个好表弟,可惜是冒牌的,不过你就不同了,因为他迟早会喊你娘家哥哥的。” 在场的高层听不懂两个老总话中之意,一会儿好表弟,一会儿娘家哥哥的,这是哪跟哪呀。苏信没有多说,看他俩扯皮,而其他的公司纷纷落座。 “真是这样的吗?”夏天天嘴角的笑容满是自嘲,听赵新民这么一说,他又想清楚了一件事情,苏信注资夏氏,不过是看在夏桔梗的面子而已,如果没有夏桔梗的这层关系,苏信根本不会看夏氏一眼,他这么做纯属玩票性质,根本没想过夏氏能够给他盈利。夏天天摇了摇头,坐在右边正中央的椅子上道:“我们谈公事吧。” 两家公司的高层各坐一边,开始了今天的会议。赵新民率先开口,直接讨论签约事宜,他伸手指向坐在他左边温婉,道:“这位是温婉女士,她将作为华信的财务代表,监管贵公司的资金流向……” 经过几轮谈判,华信注资夏氏房地产的问题已经谈妥,华信向夏氏注资两千万,按照夏氏的财务报表分批给予资金额度,拿下夏氏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苏信出任夏氏董事局董事,温婉作为财务代表,负责监管夏氏房地产公司的财务状况。今天双方高层会面,只是签字确认,完成收购事宜,然后按照夏氏房地产的商业计划书中的募资投向,给予募资额度。 夏天天有点心不在焉,也不知道赵新民在说些什么,他的目光不时看向对面的苏信,苏信面色平静,面对夏氏高层的问候,也是神色淡然的微微致意,很沉稳,身处这种场合,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能有这样的气度,不得不说很让人惊诧! 在这一刻,夏天天有种活在梦里的感觉,其实苏信一直是这样的,只是他自动忽略了,或许是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给别人的感觉也会不同,就像马云没钱的时候,给所有人的感觉,他就是个又矮又搓的**丝,马云成为中国首富之后,没有人会去介意他那跟猴子有的一拼的长相,而是他身上强大的气场! 夏天天认识苏信有三年了,可以说是看着苏信长大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苏信除了长高了点、变帅了点,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对苏信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过去那个不懂事、又喜欢感情用事的小家伙,但就是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家伙,突然凤凰涅槃,以一种施舍者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夏天天越想心情越复杂,难以形容。 他不知道苏信如何成为一家市值几亿的公司的老板的?心里很好奇,回去他一定会好好调查一下,只是眼下,他真的有种看不透苏信的感觉。虽然自他进门一来,苏信只说了一句话,也没有出口说什么难听的话嘲笑他,但他的脸已经被打肿了,很多的时候,无言胜过万句,以前他跟苏信一见面就争吵,现在的苏信没有跟他争吵,不是不能,而是不屑。就好比马云,从雅虎到易趣,一个个都是马云的手下败将,但马云是永远不会跟邵亦波说、跟任何人说我有多牛逼,因为他牛逼到不需要解释。这就是胜利者的姿态,一种让人绝望的姿态! “我说完了,夏总,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这时赵新民把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他见夏天天看着苏信发呆,不禁心里好笑,想必今天苏信的出现,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太大。赵新民出声喊了一句,惊醒了夏天天,夏天天“哦”了一声,放在桌面上的手臂下意识地抽了回来,不想碰翻了水杯,里面的水淋湿了他的西裤,水杯滑落在瓷砖地板上,“哗啦”一声炸裂成无数片。 在场的人全部一个个表情奇怪的看着夏天天,就是连夏氏公司的高层也发现老总今天神色异常,有点心不在焉,却不明白夏天天究竟是怎么搞的。在场的除了赵新民,没有人知道华信董事长苏信和夏氏总经理夏天天之间的恩怨纠葛,他笑了一声,没有多说,招手让人扫掉玻璃碎片,又递了一瓶水给夏天天。 “哦,谢谢。”夏天天接过水,扯了几张纸擦掉裤子上的水渍,他的心情变得极度糟糕,喝水稳定了下心情,坐正身子,道:“刚才赵总说的很好,我没有什么补充的了。苏……苏董,你有什么想法。”夏天天看向苏信,“苏董”这两个字,他说的极为艰难,从牙缝里生生蹦出来的。 “该讨论的都已经讨论过了,签约吧。”苏信摆了摆手,他没有在夏天天面前装逼打脸的兴趣,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苏董,夏总,签约吧。” 赵新民点头,拿起两分合同,分别递给苏信和夏天天。 苏信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夏天天抬头看了两眼苏信,神色复杂,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最终只能心下一叹,拿起笔,在合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两人互换合同,再次签字。 苏信合上合同,手指敲了敲桌面,微笑道:“夏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夏天天点头,却没有和苏信对视。 苏信抬手看了眼时间,道:“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夏氏的美孚大厦工程搁浅已久,我们刚好谈谈夏氏目前的状况,虽说我没有权利干涉夏氏的商业运作,但我想我可以说说我的意见。” 夏天天迟疑了一下,若是以往,他绝对会说你一个学生懂个什么,好好去学校看书。但是现在,这样的话说出来无异于是贻笑大方。他终究是点头:“好。” 第420章 美孚大厦 一个十七八岁大的少年,在一众商业大佬的众星捧月下,走出了会议大厅,一路上,这些公司高层略带讨好味道的言谈之中,都称呼那个少年为苏董。这样的一幅古怪的画面,可能对于华信信息的员工们而言,极具震撼力。 对于公司的职工们好奇打量他的目光,苏信也不在意,其实公司里知道他的人不在少数,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停下脚步,对赵新民道:“老赵,你招呼夏氏的高层,带他们参观下我们公司。” “好。”赵新民点头。 苏信目光扫向夏氏的高层道:“各位,很抱歉,我和夏总还有事情要谈,就不奉陪了,赵总会好好的招待你们的。” 夏氏高层的领导纷纷出言道:“苏董慢走,夏总慢走。” 苏信笑了笑,转身和夏天天踏入电梯,两人下楼,出了华信信息总部,来到旁边的一家高档西餐厅,两人找了个幽静的雅座,相对而坐。都没有说话,点了杯咖啡,过了半晌,夏天天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道:“苏信,你能够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吗?” 苏信早料到夏天天会问这个问题,抿了一口润滑的咖啡,道:“说来话长,我从小对互联网这一块很有兴趣,高二的时候,我设计了一款sns社交软件,也就是现在的‘飞书’,我拿到第一桶金之后,注册了一家公司,然后通过飞书一步步走到现在。” “那你为什么隐瞒身份。”夏天天的嘴角带着一丝自嘲道:“就是为了今天在会议厅的那一幕吗?” “夏总,你太高看自己了吧?”苏信感觉挺无聊,叹了一声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没有。我隐瞒身份,无非就是年纪太小,不太合适走向前台而已。” 夏天天无言以对,嘴角的自嘲却更浓。 “夏总,我们还是不讨论这个了。”苏信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道:“对了,夏总,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情。” 夏天天望向苏信,问道:“什么?” 苏信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桔梗现在去美国了,还是留在北京?” 夏天天收回目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随即放下杯子道:“苏董,现在我们是合伙人的关系,在工作上我会尊重你的意见,但我的私事,我的家人,我无可奉告,你也最好别过问。” 夏天天顿了一顿,继续道:“苏信,我跟你说心里话吧,其实很久以前,我就觉得你很优秀,现在的事实证明,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或许再过几年,等你走出校园,你会更加的优异绝伦,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或者是我的家人会同意你和桔梗在一起。” 苏信笑了一声,他没有因为夏天天的话而动怒,这么多年过来了,很多事情他已经看的很开,喜欢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别人的话当成一个屁就成了,虽说臭了一点,但多多少少能够提提精神。而且,他已经习惯了夏天天的这个样子。如果夏天天得知他的身份,立马对他摇尾乞怜,反而会让他轻视瞧不起。总的说来,两个人的矛盾归矛盾,但苏信还是得承认,夏天天为人不算差,就是他娘的太一根筋。 苏信微笑看着夏天天,心想忍不住想,看来不管自己混的多好,多牛逼,夏天天这家伙依然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他对自己的偏见已经根深蒂固。他点点头道:“行,那我们就谈公事吧。夏总,我给了你钱,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美孚大厦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动工?我想这样子拖下去不是一个事,我的钱迟早打水漂。” 事实上,苏信注资夏氏本来就是感情用事,完全不是一个资本家干出来的事情,他也没有过问过夏氏公司内部的问题,今天是第一次。不过他看过夏氏房地产递交的商业计划书,按照商业计划书里的募资投向,两千万的募资额度将全部用于美孚大厦工程,问题的关键在于,美孚大厦工程已经停工很长一段时间了,如果不能开工,有钱也没用。 美孚大厦的工程搁浅至今,是因为美孚大厦发生了安全事故,死了一些民工,然后承包商跑了路,这件事情当初在星沙市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星沙市建设局当机立断,叫停美孚大厦工程。 夏天天道:“美孚大厦工程搁浅至今,对夏氏是一个致命的打击,现在后期工程的承包商至今还没有抓捕归案,我也很急,找了很多次星沙市建设局局长蒋大军,都没有结果。不过现在距离美孚大厦安全事故已经过了差不多四五个月了,风波差不多消散了。我会尽快跟市里的领导协商,争取尽快恢复美孚工程。” 苏信点头,承包商并不是只有一个,按照种类分很多种,有的承包绿化工程,有的承包建筑主体工程,有的承包建材,有的承包建筑后期工程,而湖边荣就是承包美孚大厦的后期工程,负责建筑内部粉刷和贴瓷砖的一个小承包商而已。 苏信想不明白,事故发生快半年了,一个小小的承包商,星沙市警察局都找不到,真是饭桶一群。或许这么说也不对,苏信知道,美孚大厦发生安全事故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完工了。当初官方的说法是,八名民工贴瓷砖的时候,从十二楼掉了下来,直接挂掉。但这多半是骗鬼的,八名民工同时从楼上掉下来,未免太过巧合,有点常识的人也不会相信。这绝对不可能只是一起普通的安全事故,里面一定还有什么内幕。 但这些并不是苏信需要关心的问题,对他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美孚大厦必须尽快恢复工程,他给夏天天两千万,虽说是因为夏桔梗,可也不能真的把白花花的银子往水里扔呀。因此,眼下最关键的是建设局局长那边的态度,和这个承包商能不能抓捕归案。 苏信想到这里,开口问道:“夏总,承包商是谁?” 夏天天应道:“叫做胡边荣,也是星沙市人。” 苏信先是一怔,随即眉头皱了起来,问道:“那人姓胡边?” 夏天天点头,见苏信忽然沉思,不禁问道:“怎么,你认识吗?” “哦,不认识。”苏信随口应了一声。 他不认识胡边荣,但他现在对那名叫做胡边荣的承包商很感兴趣,胡边并不是一个姓氏,而是由胡姓和边姓组成的。一般情况下,都是父母一个姓胡,一个姓边,然后儿子取名胡边。所以说,中国几个人没有几个叫做胡边的,苏信两辈子加起来,也只见到一个,江川中学的风云学长——胡边子杰! 胡边这个复姓实在太少,他认识的人叫做胡边子杰,美孚大厦的后期工程承包商叫做胡边荣。这未免太凑巧了,苏信下意识的猜想胡边荣和胡边子杰是父子关系,他们的姓氏来自于胡边子杰的爷爷和奶奶。 苏信想到这里,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就在前天,秦可倾告诉他,胡边子杰的亲妈是马连成的后妈。也就是说,胡边子杰的亲妈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胡边子杰父子。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料想的那样,美孚大厦的承包商胡边荣是胡边子杰的父亲,指不定会牵扯到马连成的家庭,这可是军方势力,那么这桩简单的安全事故,会愈发的扑朔迷离。 苏信端起已经凉掉了的拿铁咖啡,一口饮尽。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的复杂,心里已经决定,要亲自调查一下这桩案子。 第421章 安然归来 苏信和夏天天又谈了一会工作上的事情,点好了两份西餐上来了。说起来两人认识差不多有三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往常他们只要见面,夏天天就像是一只疯狗一样逮着他乱咬,像今天这样心平气和的吃一顿饭,实在是破天荒头一遭。 苏信心想,如果这副场景给夏桔梗看见,也不知道她作何感想,会不会想哭?他摇了摇头,为脑子里忽然跳出来的想法感到好笑,不过他和桔梗之间,唯一的障碍就是他的家里人,而桔梗又是一个很听话的乖乖女,如果不能够让他的家人认可自己,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苏信苦笑一声,忽然记起一件事情,放下刀叉问道:“对了,夏总,你爸爸身体怎么样了?” 夏桔梗的爸爸夏国栋人还不错,对他也挺好。以前在里津市的时候,夏国栋患有重症肝炎,苏信常常去探望,夏国栋出院之后,倒是失去了联系,差不多有一年多没有见过。故而苏信有此一问。 这一次夏天天没有恶言相对,道:“恢复的不错,现在在北京静养。” “这样就好。”苏信点头,不再多说。 两人吃过午餐后,夏天天要回夏氏公司处理公务,先行一步。 苏信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窗外。三月春风暖醉,门外的一颗法国梧桐绿的郁郁葱葱,阳光透过玻璃笼罩全身,有一丝暖意。他的思绪,却全在美孚大厦的问题上。 对于美孚大厦工程什么时候恢复开工的问题,苏信并没有管的必要,夏天天自然会处理好。不过他很好奇胡边荣和胡边子杰之间的关系,以及胡边子杰和马连成之间的问题。美孚大厦的事情如果跟胡边子杰的父母有什么关联,情况会变得复杂起来,只是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叮铃铃……”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信掏出手机,瞄了眼屏幕,里面蹦出安然两个字,他不禁心里一喜,摁了接听键道:“喂,小然,在干嘛?” “你说呢?”手机里响起安然的声音。 苏信笑道:“是不是在北京被某个一郑千金的公子哥狂追呀?” 安然道:“混蛋,你是不是特想我被人追呀?” 苏信靠在椅子上,笑道:“傻丫头,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因为它本来就是事实,我能够做的,就是一脚一脚把他们踹开咯。” 安然道:“好啊,一点半你来飞机场。” 苏信问道:“去机场干嘛?” 安然道:“我回星沙市了,顺带带了一个公子哥,你踹踹给我看。” 苏信一怔,不禁苦笑不得道:“傻丫头,带公子哥的事儿咱先不提,你今天回来,昨晚怎么不告诉我?” 安然道:“不想告诉你行不?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挂电话了。” “嗯,待会儿见。” 苏信挂断电话。他想了想,又给赵新民拨了一个电话,道:“老赵,在干嘛?” “哦,正在紫东阁九点陪夏氏的高层喝酒。”赵新民似乎喝了不少的酒,说话都有些大舌头:“我说苏董,你那边是什么情况?要不要喊夏天天一起过来喝几杯?” “夏天天已经先走了,我就不过去了。”苏信靠在椅子上,打趣道:“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呀,悠着点,别给华信丢脸呀。” 赵新民道:“放心吧,我倒夏氏的高层们必倒。” 苏信点头道:“得,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现在要去机场接人,你把你的车子给我开一下,我现在在华信总部这边。” 赵新民道:“那敢情不凑巧,我的车子在家里,今天没开出来,不过方林的法拉利就在华信总部外面的停车场里,你认识的,我马上派人把钥匙送过去。” “行,我挂电话了。”苏信挂了电话,招手喊服务员买单,然后起身离开西餐厅,走到华信总部大门,看见那个把他堵在门口的保安,他还记得保安的名叫周兵。 那名保安一见苏信,立马打起了精神,迎了上去。关于苏信的身份,现在华信公司上上下下已经传疯了,有的说苏信是华信公司的幕后老板;有的说是夏氏高层;有的说cicc财团控股华信的董事。各种各样的消息流传在华信公司的员工当中,却没一个是确定的,周兵也不知道苏信的具体身份,但不管怎么样,他可是亲眼看见一众公司大佬像随从一样,老老实实的跟在苏信身后,还称呼苏信为苏董。 这样的人,他一个小小的保安那里敢怠慢,而且之前还把人堵在门口不让进。想起这事儿他心里直打哆嗦,肠子都悔青咯。见苏信过来,他腆着脸笑道:“苏,苏董好,您有什么吩咐?” 苏信眯了下眼睛道:“哦,没什么事情,你叫我苏信就好了。” “我哪里敢呀,上午把您堵在门口的事儿,对不住了,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您见谅。”周兵笑了笑,他长得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很有种忠厚老实的感觉。 “没关系。”苏信笑了笑,他没有兴趣为了这点破事去为难一个小保安,目光看向停车场,赵新民让人送车钥匙,现在那人的影子都没看着,摇了摇头,闲来无事,对保安——随口问道:“你在华信做保安做了多久?” 周兵连忙回答道:“没多久,大概一个多月。” 苏信点头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以前啊,那我干过的工作太多了,五花八门,都是些苦力活儿。”周兵抓了抓头,憨厚笑道:“我没读什么书,初中没毕业就去了广州打工,后来找了个媳妇儿,回家结婚,就一直留在星沙市工作。” 周兵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道:“苏董,今天来我们公司的是夏氏房地产公司的高层老板吧?” 苏信点头:“嗯,怎么了?” 周兵道:“我以前也给他们公司做过事情。” “哦,你还给夏氏做过事情?”苏信顿时来了兴致,问道:“你给夏氏房地产公司做过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周兵道:“夏氏房地产公司不是有个美孚大厦工程嘛,当初我就在那个工地上打零工,后来闹出了一些事故,工程搁浅,我没事儿做,呆在家里过完春节,就到华信信息当保安了。” 苏信的兴致更浓,问道:“你在美孚大厦当民工的时候,是在那个谁的手下做事?” “就是闹出安全事故的胡边荣。”周兵说到这里,忽然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说起来那个胡边荣真够倒霉的,美孚大厦死了好几个民工,责任全部推倒他身上了。” 苏信真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他正想了解一下美孚大厦的事情,今儿就遇见了一个,他问道:“你知道胡边荣跑到那里去的吗?” 周兵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不认识胡边荣,当初进他的工程队,也是我表哥介绍的。” 苏信正想继续问,这时,他听到背后有人喊了一句“苏董。”他转过头去,看见只见一个满脸酒气的青年跑了过来,是华信的一名人事部的经理,叫做蒋群。蒋群赶了过来,掏出一串车钥匙,笑道:“苏董,赵总让我来给你送车钥匙。” 苏信点头,接过钥匙,抬手看了眼时间。本来他还想向周兵问问胡边荣的事情,不过时间不早了,等下安然下了飞机,没看到他,指不定又给他使小性子,那他今天就有得头疼了。苏信转头对周兵道:“周兵,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告诉我。” 周兵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报了自己的手机号。 苏信记下号码,随即伸手拍了拍周兵的肩膀,笑道:“虽说当保安没什么前途,但我记住你了。你好好干。” 说完,苏信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周兵眼巴巴的看着苏信,他一时半会儿没弄懂苏信是什么意思。旁边的蒋群砸吧了下嘴巴,不无羡慕地道:“周兵,苏董看上你了,你这个保安前途无量呀。” 周兵好奇的问道:“诶,蒋经理,这个苏董是什么身份呀?” 那名青年瞧了保安一眼:“什么身份?华信公司的董事长兼ceo!” 第422章 想你会做噩梦 苏信提了方林的牛逼哄哄的法拉利,开车离开华信总部,来到星沙市蓉花机场。停好车之后,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两点钟,过了和安然约定的时间,他赶紧下车,徒步跑到蓉花机场的出站口。 出站口人潮汹涌,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是蝼蚁一样涂满了整片广场,苏信半天没有找到安然的身影,顿时头大无比,他心想安然不会见他没来,先走了吧。 这么一想,苏信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安然的电话,手机“嘟嘟嘟……”地响着,只是始终没有接通。苏信皱了皱眉,不晓得安然又跟他耍什么花样,头疼得很,正想挂断电话,只是这时,他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一道电话铃声。 人潮汹涌澎湃,声音嘈杂,但是苏信依然听到那道铃声是什么歌曲,因为这首歌曲他太熟悉了,是枪炮玫瑰的《knog、on、heaven’s、door》。枪炮玫瑰是安然最喜欢的乐队,《knog、on、heaven’s、door》是安然最喜欢的歌曲。 苏信慢慢地转过头,一个女孩映入他的眼眸之中。 女孩干净利落的短发,精致犹如青花瓷的五官,内穿一件蓝色衬衣,外罩一件带有一粒粒黑色斑点的白色毛衣,下身是简单的黑色七分裤,纯白色的帆布鞋,露出一截约莫一寸长的雪白的脚裸。 此刻,女孩静静地站在一个泛着深蓝色的立体玻璃墙下,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插在裤袋里面,旁边放在一个黑色行李包,她见苏信看过来,摁了下“嘟嘟嘟……”响着的手机的接听键,道:“笨蛋,看什么看?” “因为你好看。”苏信心里陡然冒出一股暖意,拿着手机,一边说话,一边穿越汹涌的人潮,朝对面的女孩大步走去。 安然在手机里道:“这话我听过几万次了,听腻了,现在每听到一次,我都有打人的冲动。” 苏信在手机里道:“那你夸我帅,我还没有听腻。” 安然撅了下嘴巴道:“就你这长相,不是诚心难为人嘛。” “难为人没关系,因为我不在乎,只要你心里喜欢就好了。”苏信已经走到安然的身前,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抱住了安然的身子,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入鼻子里,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溢出微笑,他的脑海不由自主的想起三年前,他刚刚和安然认识的时候,同样的对话,同样的人,只是时光无情,那段美好的记忆只能留在心底,值得庆幸的是,此时此刻,安然依然陪在他的身边,陪他继续走下去。 千山暮雪,伊人依然! 苏信在安然耳边低声道:“傻丫头,看到我怎么不喊我呢?” 安然道:“我就想让你多找找呀。” 苏信笑笑道:“想我没有?” 安然摇头,仰起头看着苏信,坚定道:“没有!” 苏信摸了下安然莹白的脸颊,盯着她乌黑明亮的眼眸道:“你就不能说真话吗?” “真话就是没有想你呀。”安然踮起脚尖,用光洁的额头撞了下苏信的下巴:“你长得这么丑,我怕我想你晚上做噩梦。” “哎哟,丫头你这话未免太打击人了吧……诶,算我自作多情,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下去我怕我得跳河自杀。”苏信松开安然,不再开玩笑,提起地上的行李道:“小然,我们回家吧,我开车来了。” 苏信提着安然的行李,拉着安然的手,穿过人群,来到法拉利前,安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好奇:“这车你从那里弄来的?” “一个朋友的车子,借来开开。”苏信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扔了进去,转头问道:“小然,你不是说带了一个公子哥嘛,人在哪里?不会是看见我之后,他无地自容,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了吧?” “少臭美啦,就你这德性,也就是我的眼睛得了白内障,才看上了你。人家公子哥的家人开车接他回家了,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早和他离开了。”安然拉开副驾驶座坐了进去。 苏信苦笑摇头,钻进车子里,启动引擎,开着法拉利离开机场。 法拉利在国道上一路奔驰,自窗外刮进来的春风带着微微暖意,阳光明媚,泛着暖色光泽,在版控制交织出一片光华。三月春暖的季节,似乎一切都很美好,令人迷醉。苏信忽然记起一件事情,问道:“诶,小然,你在中央音乐学院的艺考成绩怎么样?” “我刚刚考完试,怎么知道我的成绩?”安然顿了一顿,忽然道:“笨蛋,我参加了几所艺术学院的艺考,你偏偏问我中央艺术学院的艺考成绩,是不是想我去北京读书?” “嗯。”苏信点头承认。安然的成绩不太好,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成绩有点差,别说一本,就是连二本也没戏。而他的成绩又太好了,不说全国十大名校稳拿,一本高校基本上是板上钉钉,更何况安然是艺术生,读的是艺术学院,苏信很清楚,他俩是绝对不可能在同一所大学念书的。他只能期望,安然跟他在同一个城市念书。 不过幸好安然是艺术生,苏信特地上网查了查中央艺术学院去年的高考录取分数线,396分,这个分数线很低了,只要过了艺考,文化分她应该能够达到中艺的分数线。 苏信想了想,又说道:“小然,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我有想法读中大,所以我想你考北京的艺校。” 安然转头看了眼苏信,道:“你妈那么想你读北大,你填报中大,不怕她打死你吗?” “不是有你在嘛。”苏信笑道:“我妈最听她未来儿媳妇的话了,她打我的时候,你出马一定能够摆平她。” “你特讨厌,我一回来,你就胡说八道!”安然伸手拧了下苏信的胳膊,疼得苏信呲牙咧嘴,半天才缓过劲来,他连声道:“注意注意,在开车呢,小心开岔道咯。” 安然没好气地瞪了苏信一眼,收回目光,望向窗外,一颗颗绿的浓郁的法国梧桐倒退而去,掠起一道道斑驳的光阴,她忽然道:“苏信,桔梗要读中大吗?” 苏信一怔,心里不禁苦笑,安然这丫头太了解他了。他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要读中大,安然就猜出他读中大的原因。不过这些事情,苏信不想瞒着安然,因为他迟早要面对,迟早要让安然知道。苏信想了想,说道:“我也不太确定桔梗的想法,总之我告诉了她我要读中大。” 安然目光望向窗外,沉默了半晌,才道:“苏信,桔梗回国了?” 苏信一怔,随即点头:“嗯,桔梗回国了。” 第423章 就是矫情 “苏信,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悄悄的离开你,然后让你和桔梗在一起。”安然的目光看着窗外,过了半晌,忽然开口道:“这样子你就称心如意了;你会开心吗?我想你会很开心吧。” “你天天说我胡说八道,我怎么发现你喜欢胡说八道了。”苏信空出一只手,捏了捏安然有些微凉的手心,道:“你说这话,我还没答应呢。” 安然应道:“你嘴上说没答应,指不定心里早答应了。”她顿了一顿,忽然转头看着苏信,说了一句不像是她会说的矫情的话:“苏信,我都忘记了,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说给我听听呗,在我离开你之前,给我留点回忆。” “不想说,太丢人了。”苏信笑笑,没有回答。 其实大多的男生都会遇到这样的一个情况,女朋友常常问你:“你为什么喜欢我?其实我一点也不好,你看上了我哪一点?”然后你会显得很不耐烦,随口敷衍了事,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令人蛋疼的问题。 在《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和菩提老祖也有一段经典的台词:“喜欢需要理由吗?喜欢不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 好像需要,好像不需要。苏信也不清楚,这好像是一道无解且无趣的问题,不过他看过一本小说,米兰昆德拉的《飘》,这本书里面有这样的一段话:“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源于将她以隐喻的形式,留在大脑诗化记忆的一刻。”所以,爱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所以,全世界的爱情,说千道万,其实都是一见钟情! 在某一瞬间,或是阳光明媚的转角处;或许春雨延绵的屋檐下,你不期而遇了一个女孩,无论这个女孩你之前是否见过,但就是在那一瞬间,这个女孩的模样,行为举止,颦笑之间,与你脑海里的女神形象重叠,然后诗化,变得完美无缺,彻底留存在你的脑海里,永远难以忘怀,最后,你爱上了她。在那一瞬间,你对女孩的感觉到达了顶峰,随着时间的流逝,它慢慢的变化,有的变成了亲情;有的变成了仇恨;有的变成了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爱情的真正定义。爱情,只是一瞬间的感觉,一瞬间达到顶峰。苏信在里津市一中的篮球场上,看到了安然的那一瞬间,喜欢上了安然;苏信重生的那一天,在钱柜ktv里,看见那个安安静静的夏桔梗的那一瞬间,他喜欢上了夏桔梗。 人的一生中,会爱上很多的异性。苏信如此,其实任何人都不会例外。不过绝大多数的情况都是,我们只能选择一位。因为人生就是一个从什么都不妥协到妥协的过程,如果你不想妥协;如果你要放纵自己的私欲;如果你想要得到的太多,那么你会很痛苦。 苏信很痛苦,至少以前在感情上他很痛苦。上次的北京之行,宋儒尚就指出了他的命门所在,喜欢感情用事,这是他的缺点。不过,这些年来,经历了这么多,或者说是经过宋儒尚的指点,从北京回来的苏信反倒是释然了。感情之事,顺其自然,无论未来是怎样子的,夏桔梗也好,安然也罢,顾茜也成,至少他会做到他所能做到的,至于后果如何,交给时间决定吧。 法拉利离开国道,来到河西区,开上了芙蓉西路。 十字路口,红灯。 苏信踩了刹车,法拉利停在路口。他朝窗外瞧了一眼,一辆白色帕杰罗suv自十字路口奔来。那年头帕杰罗在星沙市挺少见的,尤其是这辆帕杰罗suv是运动车系帕杰罗sport,车型精致而典雅,霸气而不失稳重,张力十足。那时国内还没有生产这款车,一看就是进口车,直到后世这款车型才由北京吉普汽车有限公司生产供国内市场。 苏信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恰巧白色帕杰罗的车窗是打开的,他一眼就看见了帕杰罗副驾驶位置上的胡边子杰,不禁一怔,而开车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而且他隐隐看到,在后车座上,还坐着一名男人。 白色帕杰罗速度挺快,苏信只是朝车内看了两眼,车子便从他的视野里消失,里面的人他只是看了个大概,除了熟悉的胡边子杰一眼认出,另外那两名男女,他根本没有看清,但他心下大奇,那个中年女人是谁?那个中年男人又是谁?难道是胡边子杰的爸妈? 苏信越想越觉得可能,霎时间他心念急转,如果自己的推断正确,美孚大厦的分包承包商胡边荣是胡边子杰的老爸,那么胡边子杰和他妈妈这么做,等于在窝藏罪犯! 现在星沙市的警察都在通缉胡边荣,而美孚大厦迟迟不能恢复施工,很大的原因是抓不到胡边荣;另一方面,如果坐在后车座的男人真的是胡边荣,是胡边子杰的老爸,而开车的女人是胡边子杰的妈妈,那么他就弄不明白了,胡边子杰的妈妈已经和胡边荣离了婚,成了马连成的后妈,按说起来,胡边子杰和他老子胡边荣应该很恨他妈妈的,既然如此,胡边子杰的妈妈为什么窝藏罪犯? 苏信想不明白,也懒得多想,他透过反光镜,看到那辆白色帕杰罗在左车道上已经越行越远,他当机立断,松开离合器,打方向盘,法拉利逆行闯红灯,从右车道逆行开上左车道。 十字路口本来车辆很多,苏信这么一搞,顿时一片混乱,司机们打着方向盘避开法拉利,路口横七竖八,被车辆塞得满满当当,可能是因为看到了逆行闯红灯的是一辆拉轰的法拉利,司机们屁都不敢放一个,不过路边上正好有一名交警执勤,这辆法拉利当着他的面儿违章逆行,他气得鼻子都歪咯,透过扩音器大喊:“停车,给我停车!” 安然也被苏信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不明所以,她皱了下眉头道:“苏信,你这是干嘛?” “现在没时间解释,小然,你坐好了。”苏信应了一声,也不管后面忽然响起的警笛声,他开着法拉利朝那辆白色帕杰罗狂追而去。 前面的白色帕杰罗似乎没有意识到已经被人跟踪,速度不缓不急,苏信一下子就追了上去,只是他也没有急着超车,减速慢慢地跟在白色帕杰罗后面,坑爹的是刚才他逆向行驶闯了红灯,已经被交警盯上了,一直追在后面。 “喂喂喂,给我停车,停车!” 这时,后面的交警追了上来,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小青年,开着一辆警版铃木摩托车,小交警踩着摩托车一个转向,横插在马路中央,生生堵住了法拉利的去路。随后,小交警跳下铃木摩托车,表情一丝不苟,手臂横向前倾,对苏信做了一个停车的动作! 苏信在铃木摩托车前刹车停下,脑袋透出车窗,斜看着交警,心里郁闷坏了,别的纨绔子弟开着一辆破奥迪a6可以纵横星沙市,你们这群破警察屁不敢放一个;哥哥我开着如此拉轰的法拉利,摆明了超级富二代的身份,竟然被警察给拦住了。得,这事儿给马连成这憨货听去了,还不得笑掉大牙呀。 第424章 夺车而行 “身份证,驾驶证拿出来!” 交警敲了敲挡风玻璃,看着法拉利里面的苏信,目光之中带着一丝轻蔑,他心里笃定这小子又是一个纨绔子弟,没事惹事。 苏信给这家伙一本正经的表情给逗乐了,一看这名小交警就是刚出警校的的家伙,心里充满了维护世界和平的正义感。这样的人挺可爱的,苏信不想踹他脸,说道:“我没驾驶证,身份证忘记带了。” “什么?”交警目光一拧,手掌拍了拍车头:“逆行闯红灯,还无证驾驶,你真的目无交通规则啊,我不管你老子是谁,先出来,出来!” 苏信笑道:“哥们儿,别这么大脾气成不,我闯了红灯,我无证驾驶,那就一切按照交通规则办事,不过我有急事儿,现在必须处理,先放行成不?” “你没有驾驶证,还想开车走?你把我当什么了,空气吗?”交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挥手道:“出来,出来……法拉利要拖走,你有什么话去交警队说!”说着,他掏出对讲机,喊人过来拖车。 哎哟,苏信那个忧伤的,好说歹说说不通。其实他要解决眼前这个一根筋的交警不是一个事儿,打个电话保管放行,只是这样一来会拖延很长的时间,而前方的白色帕杰罗已经连车屁股都看不到了,他心里有点急,如果今天坐在白色帕罗杰车内的真是胡边荣,今儿让胡边荣跑了路,以后怎么抓得到呀。 “得,拖车对吧,你拖吧。”苏信点头,瞧了眼旁边的那辆警版铃木摩托车,车钥匙插在上面没抽出来,他想了想,对安然说道:“小然,待会儿你自己打的回家,我还有点事儿要处理。” “苏信,你这是要干嘛呀?疯了吧。”安然的眉头一直皱着。 苏信道:“现在说不清楚,晚上回家我再告诉你。” 安然的脾气一向很大,现在更大:“我不要,你现在说。” “小然,以前我都是听你的,今天你听我一次行不?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别管,直接走就成了。”苏信真没时间多做解释,扯下法拉利车钥匙,踹入兜里,然后推开车门,双手兜袋,走到交警身边。 交警伸手敲了敲法拉利,看着苏信,略带嘲讽的道:“你老子是土豪对吧,小年轻,别以为家里有钱,就可以无法无天,开着法拉利纵横星沙市,到处飙车惹事儿,我告诉你啊,今儿该怎么处理就得怎么处理!” “得,谢谢警官的金玉良言,我记住了,你处理吧。”苏信笑笑,算是默认自己的土豪二代的身份,他瞧了眼交警胸前挂着的一块牌子,上面有这交警的身份信息,这家伙是星沙市交警支队的交警,名字叫做罗佑鸣。 苏信目光左右打量了一会儿,然后收回目光,见交警拿着个小本子,正在抄写法拉利车牌,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似乎因为他的态度好,放松了警惕,他忽然脚步一移,越过交警,一个箭步冲到旁边的摩托车身旁! 交警立马意识到什么,目光一转,伸手指着苏信怒吼道:“你干嘛?你给我下来!” 此时苏信已经跳上了那辆警版铃木摩托车,拧了下车钥匙,启动引擎,在交警的惊愕和怒吼声中,铃木摩托车径直飚了出去! 苏信瞧了眼反光镜,见交警大步狂追上来,他朝后招招手,笑道:“罗警官,我的车子先给你保管,别擦着那里了,很贵的,你赔不起……明儿记得喊你们队长给我送来,我纵横星沙市,但我不是土豪的崽……哦,对了,忘记告诉你,我叫苏信,罗警官,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你小子继续嚣张,给我等着!” 那名叫做罗佑鸣的交警给苏信气得七窍生烟,怒骂一声,随即掏出对讲机,迟疑了一下,随即挺尴尬的道:“我是罗佑鸣,现在在芙蓉北路,一名少年开着法拉利逆行闯红灯,我扣了他的法拉利,他趁我不注意抢了我的车子,少年年纪大概在十八岁左右,长相白白净净,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裤子,请前方的哥们儿支援。” 苏信没有听到罗佑鸣的说话声,他开着警版铃木摩托车,把速度飙到极限,幸亏前方的路段没有岔路口,帕杰罗自然是直线行驶,他只需要朝着前方追去就行了。 铃木摩托车一路疾驰,大概用了三分钟,那辆白色帕杰罗终于出现在苏信的视野当中,他松了一口气,随后摩托车减速,不急不缓地跟在白色帕杰罗身后,保持两百米左右的距离。 白色帕杰罗渐渐离开了芙蓉北路,来到星沙市有名的三泉口棚户区,目光所及,全是低矮破裂的房子,小巷子林立,随口可见的垃圾,臭水沟,泥泞的泥巴路,脏乱无比,苏信是第一次来这里,心里暗想这里倒是一个躲避警方追捕的好地儿。 大约行驶了五分钟,白色帕杰罗来到一个岔路口,左转开进了一条由青石板铺就而成的阴暗的胡同里,苏信不打算开着警车跟进去,因为会打草惊蛇,他停下摩托车,想了想,他抢了警车,这事儿闹得不小,警察肯定已经在追查他。 苏信这么一想,心里有点蛋疼,也不知道这么做倒是值不值得,如果自己的推测错误,白色帕杰罗内的男人不是胡边荣,也不是胡边子杰的老爸,那么是自然不值得,不过做什么事情都得冒着风险。 苏信微微摇头,再次启动摩托车,沿着大马路开了大概五百米远的距离,然后左转开进一个胡同,将摩托车停在胡同口。不出意外,警察一定会追踪到这里的,他这么做,多多少少会给警察制造一些麻烦,至少不会让警察那么快逮到自己。 苏信下了摩托车,反身回去,步行进入之前白色帕杰罗开进的那条小巷子。巷子狭小,又有很多的转角,帕杰罗的车速很慢,苏信跑步狂追,一会儿就追上了,那辆白色帕杰罗顺着阴暗的巷子,左转右拐,渐渐驶入巷子深处,最后停在一栋低矮的院落前。 苏信意识到帕杰罗里的人要下车了,他目光一扫,右侧是一堵满是青苔的墙壁,没有障碍物,左侧有一个石棉瓦搭建而成的小厂子,前后两面用红蓝相间的塑料薄膜挡住的,厂子里面摆着石磨和豆腐机以及红色塑料桶,这个厂子多半是做豆腐的。他闪身进了厂子,掏出打火机,在塑料簿膜上烧出一个小小的洞眼,身躯前倾,闭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透过洞眼朝外面看去。 这一次,苏信看的极为真切,停在院落前的白色帕杰罗里走下三个人,第一个是他很熟悉的胡边子杰;第二个是一名年纪三十**的女人,身材丰腴,长得很漂亮,她朝后面看了两眼,脸上的表情似乎很警惕,第三个下车的是一名中年男人,年纪四十上下,国字脸,头发半白,脸部轮廓和眼睛有点像胡边子杰。 苏信看着胡边子杰三人走进院子,随即收回目光,四下打量了眼周围的环境,他心想现在事情的发展似乎符合自己之前的推测,这个中年男人有极大的可能是胡边子杰的老爸,也很有可能是美孚大厦的承包商胡边荣,可是真正的东西自己依然一无所知,而且,警察用不了多久就会追来,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第425章 我的宠物狗 苏信略微沉吟了一下,不再多想,他见胡边子杰三人进了院落,随即目光四扫,打量四周,周围没有行人经过,他走出塑料棚子,来到小院门前,微微躬身,透过门缝往里面看,院落内并没有人,想必胡边子杰三人现在在房子里。 苏信退后三步,翻墙跳入院落内,随即目光四下打量,院落挺大的,三百个平米左右,正北方向有一排低矮平房,地面长满了蒿草,左侧墙壁下有一个鸡窝棚子,上面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看来这个院子长时间没有人居住,那么胡边子杰三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呢? 苏信的心里越来越好奇,他感觉他已经快要接触到事情的真相,只是毫无根据,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真相是什么,他来这里完全是阴差阳错,那天秦可倾的话,以及今天夏天天告诉他的一些事情,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好奇,那么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关于哪方面呢?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胡边子杰一家三口和马家之间有什么说不清的辛密? 苏信想不清楚,一方面是强烈的好奇心迫使他来到这里,另一方面是因为美孚大厦已经成了他的产业,而马连成又是他的铁哥们,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苏信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正北方向的平房,他靠在墙壁下,一间一间的找,走到从左边数起的第三间平房内,他脚步一顿,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苏信立马将身躯紧贴在墙壁下,脚步挪动,慢慢挪到窗户旁边,木制窗户贴着一层厚厚的塑料簿膜,看不清里面的人。苏信伸手在薄膜上轻轻地戳了一下,露出一个洞眼,他弓起身躯,闭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透过洞眼朝里面望去。 平房内有四个人,除了之前的胡边子杰,以及那名中年男子和少妇外,还有一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青年圆脸平头,身材瘦小,身高一米七不到,左脸颊上有一个足有鹌鹑蛋般大小的黑痣,黑痣上还长着两根黑毛。此刻他正在对那名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说话:“胡边叔,你在乡下呆得好好的,怎么又回星沙市了?” 旁边的那名漂亮少妇看了眼中年男子,眉眼之中似乎带着一丝温热,还有一丝担忧,她伸手握住中年男子的手掌,温声劝解道:“边荣,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只是现在没必要了……而且美孚大厦的事情虽然过去了快大半年了,但是星沙市警方并没有放松警惕,还在抓你,听我的劝,你还是不要留在星沙市了。” 苏信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这名青年的话证实了他之前的推断:这中年男子就是美孚大厦的承包商胡边荣,同样是胡边子杰的父亲! 如此一来,苏信心里更加的疑惑,不出意外,那名少妇应该是胡边荣的前妻,后来嫁给了马连成的爸爸,这么说来,这少妇应该跟胡边荣之间的关系很差,她已经和胡边荣离婚了,为什么还要趟这趟浑水,关心胡边荣的死活?这事情如果给马连成家里人知道,指不定闹翻天! “逃什么?事情做都做了,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逃有用吗?”这时,胡边子杰的声音响起。 苏信的目光透过洞眼,望向胡边子杰,胡边子杰坐在凳子上,表情漠然,神色之间,隐隐带着一丝奇怪的阴冷,而且看着他母亲握着胡边荣的手,眼神闪过一丝厌恶,更重要的是,他刚才的话语有点恶毒,根本没有在乎他老子胡边荣的死活。现在星沙市警方在全力通缉胡边荣,胡边荣留在星沙市,确实极度危险。 胡边子杰现在的样子,苏信还从来没有见过,胡边子杰给他的印象一直是一个挺阳光挺随和也很正向的人。而且苏信也不理解胡边子杰话中之意,什么叫做事情做都做了,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呢? 苏信想不通,心下大奇,他凝神细听,那名青年接话道:“子杰,话不是这么说的,胡边叔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吗?而且美孚大厦的事情,其实说起来……”说到这里,那名青年停顿了一下,随即凑到胡边荣的耳边,嘴角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极为隐秘的事情。 苏信听不清楚那名青年说的是什么,美孚大厦发生的安全事故,他一直认为里面存在着巨大的阴谋,只是这阴谋是什么,他也想不清楚。此刻见那名青年提及这事,心里像是被人挠了痒痒似的,满是好奇,他打起精神,把耳朵贴在窗户下,想要听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只是这时,他的口袋里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叮铃铃……”电话突然铃声响起! 苏信心里陡然一惊,忙不迭地伸手插入口袋里,摁断了电话铃声。只是一切为时已晚,电话铃声已经惊动了房子里面的人,里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仅仅三秒钟不到,“咔嚓”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胡边子杰和那名美艳少妇以及青年大步冲了出来! 苏信心里凉了半截,现在想逃都逃不了。 “苏信?怎么是你?”胡边子杰看着站在院落内的苏信,表情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什么,眉头皱了起来,口气略带不善地道:“你来这里干嘛?” “哦,我有一个朋友在这边,路过这里。”苏信脸不红心不跳,伸手挠了挠头发,笑道:“我带了一条宠物狗,刚才经过这里的时候,我一不小心让狗跑进这个院子里,我就跟了进来,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我说子杰,这是你家吗?” 那名黑痣青年面色阴冷,手指握拳:“那你的狗呢?” “我也不知道呀。”苏信脸上的表情很无辜,根本没有在意黑痣青年愈发冰冷的眼神,他目光四望,嘴里嘟囔道:“奇了个怪了,刚才我明明看见我的狗进来的,现在怎么不见了?”苏信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目光望向半掩着的房门,疑惑道:“我的狗不会是跑进房子里去了吧?” 胡边子杰正想开口,只是苏信心里笃定房间里面的那个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是胡边荣,他很多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但现在已经打草惊蛇,而且他如今的处境极为糟糕,对方一定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指不定会杀人灭口,但是无论怎么样,今天坚决不能让胡边荣逃了,要不然以后想要再抓到胡边荣,无异于大海捞针,时不待我,他趁着胡边子杰和那名青年以及少妇没有注意,一步越过胡边子杰,朝房子冲了进去! “你干嘛,站住!”身后的胡边子杰追了过去。 “没干嘛,我找狗。”苏信推开半掩着的房门,目光在阴暗的房间里四处打量,脸上的神色很淡定,心里却凉飕飕的,犹如跌落冰窖。 房间里空空荡荡,那个中年男子竟然不翼而飞! 第426章 我的狗丢了 苏信的目光四下搜寻,最终落在房间正北方向的窗户上,窗户是打开的。他走了过去,透过窗户向外看去,窗外有一条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巷子,光线暗淡,看不到尽头,两侧是杂乱肮脏的平房,此时一群光着脚丫子的小孩子在巷子里玩扔沙包,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心里略略有些失落,很显然,胡边荣已经跳窗跑路了,想追也追不到了。 “苏信,你刚才听见了什么?”这时,胡边子杰忽然开口道。 苏信反头看了眼胡边子杰道:“哦,没什么啊,我刚一进院子,你们就从房子里出来了。” 旁边的黑子青年冷笑一声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苏信低头看了眼手表,道:“我的狗看来不在这里,我要出去找找。胡边子杰,改天见。” “站住!”黑痣青年脚步一移,堵住苏信的去路:“不把事情说清楚,你今天别想离开这里。” 苏信笑笑道:“那好,我陪你们说。” “子杰,这个男生是谁?你怎么认识?”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胡边子杰的妈妈开了口。 胡边子杰道:“他是江川中学的一个学生,叫做苏信。”他顿了一顿,目光望向他妈妈道:“还有,他是马连成的好朋友。” 胡边子杰的妈妈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难堪,那名黑痣青年的脸色亦是沉了下去,他反身在门脚下拿起一根带锈的铁棍,挪动脚步,再次朝苏信走去:“说吧,你为什么来这里?是因为马连成吗?” 苏信下意识地朝窗户旁退了一步,只是旁边的胡边子杰忽然插上,堵住了他从窗户上逃跑的路线。前有追兵,后有堵截,苏信顿时陷入两人的包夹之中,他皱眉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路过这里,狗丢了,然后进来找狗。” 黑痣青年的嘴角扯动了一下,溢出一丝冷笑:“你骗鬼吗?” “你心里如果没有鬼,我骗得你吗?”苏信的口气陡然变得强硬起来,事到如今,他知道说再多的废话都没用,因为对方根本不会相信,反而很有可能杀他灭口。微微叹了口气,到现在为止,他弄清楚的线索有三点:一是美孚大厦发生的安全事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二是胡边子杰也纠缠当中,三是这些跟马家有一定的关系,除此之外,他没有找到真正有用的线索,这是他最为遗憾的地方。 胡边子杰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这么说,你承认了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找我爸?“ 苏信低笑一声:“那又怎么样呢?” 胡边子杰道:“苏信,我们之间没什么矛盾,你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你今天来这里,究竟是不是马连成让你来的?” 苏信点头道:“是的。” 胡边子杰的脸色变得阴冷起来:“他让你什么?他知道些什么?他怎么知道我爸在这里?” 苏信想了想,道:“胡边子杰,我凭什么告诉你?” 胡边子杰道:“我和马连成的事情跟你无关,你只要说出来,然后保证今后不管闲事,今天我放你走。” “你说的话有用吗?”苏信的目光望向已经逼近身前的黑痣青年,很显然,不管胡边子杰有没有诈他,至少这个黑痣青年不会放他离开。眼下的情况对他极为不利,他逃不了。 “废话少说,这个家伙知道的太多了,不能留!”那名黑痣青年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他话音一落,立马动手,他拎起那根铁棍朝苏信的脑门轮了下去。苏信一直在注意黑痣青年,脚步一移,堪堪躲过了挥下来的铁棍,只是后面的胡边子杰猛地伸手,将他死死的抱住。 苏信反手一肘子打在胡边子杰的下巴上,鲜血飙出! 胡边子杰闷哼了一声,面色阴郁,依然死死的抱住苏信,苏信根本挣脱不开,而那名黑痣青年已经反身回来,他拎起铁棍再一次砸向苏信的脑门! 苏信瞳孔爆睁,心里凉了半截! “砰!”地一声! 这时,院落的门忽然被人冲开。 只见一群身着警服的青年冲了进去,黑痣青年陡然一惊,当啷一声,握着铁棍的手里面松开,而那名少妇花容失色,胡边子杰的神色亦是变幻不停,下意识地抹掉嘴角上的鲜血,他不清楚警察突然出现的原因,以为苏信报了警,来抓胡边荣的,不过幸好胡边荣已经跑了。 苏信看着冲进平房的六名警察,罗佑鸣身在其列,就是被他抢了警车的年轻交警,此刻面容满是怒气,似乎很想暴打苏信一顿,却被旁边的警察拉住了。 苏信舒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的伸出手:“抓我吧。” “抢劫警车,你这个二世祖够牛逼呀!”一名脸颊瘦削的警察掏出手铐,直接把苏信的双手拷上,不过他似乎知道眼前的少年开的是法拉利,这年头在星沙市能够开法拉利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这家伙家世一定不简单,没有太为难苏信。 苏信笑笑,第一次觉得这群警察这么可爱,千盼万盼总算是来了——尽管是来抓他的!当初他抢了警车之后,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他抢警车是抢劫罪,而且抢得还是警车,警察自然会追踪他。他就顺水推舟,把警察引过来,然后逮住胡边荣。 本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的,可没想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个电话毁了这一切。更加悲剧的是,现在不仅打草惊蛇,让胡边荣跑了路,而且他闯红灯逆行,抢了警车,背上抢劫罪,诶,今儿太悲剧了,胡边荣的人没逮着,倒是把自己给送进了局子里。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不过警察来了,至少自己性命无忧。 不过,苏信被警察抓的一幕落在胡边子杰三人的眼里,实在是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他们本以为这群警察是来抓胡边荣的,现在怎么抓苏信?他们想不通,却不敢说话,站在一旁一副古怪的样子。 那名脸颊瘦削的警察的目光扫视了胡边子杰三人了两眼,而后对苏信道:“他们是谁?” 苏信想了想,现在的情况很不明朗,自己没有证据奈何得了那名黑痣青年,若是说黑痣青年想要谋杀自己,不但不会让警察相信,反而会在日后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苏信想通了这些,随即摆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指着胡边子杰道:“哦,他是我的同学,其他两人是我同学的亲人。” 胡边子杰忽然大声道:”你们这些警察凭什么抓苏信?你们放开他!” 旁边的黑痣青年和少妇同样意识到什么,皆是出口询问,一副警察若是不把事情说清楚,坚决不让警察带走苏信的样子。 “凭什么抓他?这家伙抢劫警车,你说我们为什么抓他?”罗佑鸣哼了一声,而那名脸颊瘦削警察的眉头皱了一下,并没有在意胡边子杰等人,他的目光紧盯着苏信手臂衣袖上,那里有一丝鲜血。沉默半晌,他摇头道:“苏信,现在跟我回局子里……“顿了一顿,他看着苏信道:”你最好跟你家长打个电话。” 苏信笑笑点头,这名警官挺有眼力。 “叮铃铃……”这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苏信掏出手机看了眼,是安然的,之前那个电话也是安然打来的。他摁了下接听键,安然的声音传来:“苏信,你这混蛋干嘛去了呀?” 苏信苦笑一声:“我的狗丢了,找了半天没找到。” 第427章 纨绔 苏信抢了罗佑鸣的警车追胡边荣,如果这事儿要较真,他这么做是抢劫罪,这跟抢的是不是警车没有关系,总之他现在犯的是抢劫罪,属于刑事案件,问题有点大,直接给片警拎进了芙蓉区派出所。 在里津市的时候,苏信不知道进了多少次局子了,不过星沙市的局子,他还是头一遭来。此刻,他坐在审讯室内,面对着一名警察和亮瞎眼的大灯泡,以及白墙上写着的‘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八个大字,没有害怕,反而感觉挺新鲜。 “王副所怎么还没来呢。”那名警察看了眼手表,嘴里嘟囔了一句,随即目光望向对面的苏信,他听说了这家伙抢了罗佑鸣的警车,一名警察给一个小屁孩抢了警车,这事儿绝对会成为星沙市警务系统的一大笑话,他跟罗佑鸣认识,关系也不错,又在同一个市区工作,刚好闲极无聊,诚心想替自己的好朋友教训教训这个小家伙,他翘着二郎腿,手指哆哆哆地敲着桌面上的资料,略带调侃地道:“兔崽子,胆儿挺肥,警车你也敢抢啊。” 苏信咳嗽了一声道:“警官,注意自己的形象和语气,我不是兔崽子,也不是给你拿来当猴耍的。如果你要录口供,请摆好一名警察应有的态度。” 那名警察脾气挺火爆,横眉倒竖:“嘿,你小子还教训起我来了。” 苏信靠在椅子上,微笑道:“警官,您是正义和法律的化身,我哪敢教训您呀……不过您声音小一点儿成不,有话说话,搞得跟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大妈似的,影响多不好呀。” 那名警察拍桌子道:“你嘴巴真够利索的呀,信不信今儿我先让你尝尝苦头?” “我不信。”苏信耸耸肩膀,一副你在我眼里连个屁都不是的样子。 那名警察被苏信的表情弄得勃然大怒,一把拎住苏信的衣领,提了上去,“你小子进了这里,竟然这么嘚瑟,现在再嚣张一下看看?” 苏信笑笑,随即把脸凑在警察的面前,慢慢道:“警官,我纠正你一句,我不嚣张,嚣张的是你,不过如果你想打我,动手吧。” 那名警察给苏信气得心肝脾肺肾都要炸了,伸手就要扇苏信几个大耳刮子,只是这时—— 咔嚓一声! 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依然被人拎着衣领的苏信抬眼望去,走进来的是一名青年人,身穿便服,就是之前在三泉口棚户区逮住他的那个脸颊瘦削的警察。 “周海,怎么了?”那名脸颊瘦削看着周海拎住苏信,不禁眉头皱起:“把他放下来。” 周海道:“王副,这家伙忒嚣张了点,给他点颜色瞧瞧。” 王副不耐烦的摆手:“混账,放下他!” 周海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松开了揪住苏信衣领的手,只是这时,审讯室里骤然响起一道“啪”地声响,下一刻,周海的半边脸颊上多了五道手指印! 苏信扭了扭手腕,笑看着周海:“警官,我教你怎么打人。” 周海捂住半边脸,表情羞愤交加,低吼一声,再次伸手去抓苏信的衣领。 王副所陡然喝道:“周海,住手!给我滚出去!” 周海生生停下手,他不明白王副所为什么不帮自己人,反而维护这小子,只是见王副所表情严肃,不敢再造次,他愤愤然的瞪了苏信一眼,一副走着瞧的样子,随即推门而去。 “这家伙不太懂事儿。” 王副所指了指房门,却见苏信一言不发,他咳嗽了一声,把桌面上的红色电话机推向苏信,嘴巴挪了挪:“喏,速度。” 苏信心领神会,伸手拿起话筒,却迟疑了一下,他能找的人挺多的,省委常委兼星沙市公安系统一把手的谭剑锋,星沙市市长顾恺之,市长秘书黄承,随便给这几个人打个电话,保管屁事没有。不过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摁了马连成的电话号码。 电话里响起马连成的声音:“喂,谁呀?” 苏信叹了一声道:“马大少,马大观音菩萨,现在我身陷苦海,你发发慈悲,快来救我。” 马连成纳闷道:“苏信?救你干嘛?先把话儿说清楚。” 苏信苦笑道:“我给警察逮进局子里了,速度想点辙儿,安然回来了,我得快点回家。” “苏信,合着你被逮进局子里了啊。”马连成在电话里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苏大高富帅也有今天,太他娘的爽了。” “废话少说,速度找人保我出去。”苏信无语凝噎了,心下暗想:“我落到这么凄凉的地步,还不是为了你这头没良心的禽兽,才抢警车去追那个胡边荣的,到头来还被你这家伙嘲笑,诶,我今儿真是吃饱了撑坏了。” “得,那你说说是怎么个回事儿?”马连成问道。 苏信道:“我没驾照开车闯了红灯,给交警拦住了……” 不等苏信说完,马连成立马嘲笑道:“哎,苏大高富帅,我八百年前就喊你去考个驾照了,你这家伙偏偏不听,得,现在知道错了吧。” “诶,我说马大少你别打断我的话成不,我还没说完呢。”苏信没啥好气地道:“我没驾照闯红灯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后来抢了交警的车子,然后给逮进了芙蓉区派出所。” “我靠,你这家伙竟然抢劫警车,太牛逼了点吧!” 马连成的声音顿时拔高了两度,苏信差点给这一惊一乍的家伙惊聋了,把话筒拿开点道:“废话少说,给我想点辙,要不然我真成抢劫犯了。” “得,你现在在芙蓉派出所对吧,你等会儿,我找个熟人回个电话,不过你记住了啊,到时候可别傻不拉几的说自己抢劫警车,说借警车,不是抢,是借!”马连成顿了一顿,又道:“诶,我说苏大高富帅,要不要我过去一趟?” “别来,我看到你就想吐。”苏信啪地一声挂了电话,随即看着对面的青年警察,问道:“警官,你叫什么名字?” 王副所道:“王铮,芙蓉区派出所副所长。” 苏信点头:“我记住了。” 王铮笑了一声,心里却是暗叹,这哪里是警察审问犯人,明明是犯人审问他们,说起来这是有够滑稽的,不过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眼前的少年开着法拉利,在星沙市找不出几个这种少年,可想而知,家世绝对不低。这种人不是他们这些在底层工作的片警得罪的起的,所以王铮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苏信当成一个犯人。 “叮铃铃……”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王铮伸手接了电话,听到对面的声音,脸上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望向对面的苏信,放低声音道:“嗯,邓局,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王铮打完了电话,目光望向苏信道:“你可以走了。” 苏信伸出被手铐铐住的手,道:“这个东西该取了吧?” 王铮掏出钥匙,给苏信打开了手铐。 苏信捏了捏手腕,随即看了眼王铮:“我走了?” “嗯。”王铮点头,随即起身道:“我陪你一起出去吧。” 苏信心照不宣的起身,只是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随即响起“叮铃铃……”的声音。 第428章 今晚以身相许 苏信掏出手机一看,又是安然打来的电话,他登时有点头大,摁了下接听键,直接道:“小然,我现在没事了,十分钟后就回家。” 安然道:“我现在在芙蓉派出所外面。” 苏信一怔,挠了挠头道:“哦,那你别进来了,在门口等我就成,我马上过去。” 手机里响起“嘟嘟”的声音,是安然挂了电话。苏信苦笑一声,知道安然心里有气,他摇了摇头,收起手机,和王铮一起走出审讯室,来到派出所门口,王铮道:“苏信,你的车子没在这里,被拖到交通大队了。” “明天我自己去取。” 苏信点头,招招手道:“王所,今儿谢了啊。” 王铮苦笑道:“不用谢,下次别来我这儿就成了。” “放心吧,这地儿有谁想来呀。”苏信随口笑了一声,心想自己成了瘟神,脸警察都怕了,他转身朝派出所外面走去。 “哦,苏信,等一下,有件事儿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苏信停下脚步,反头看见向王铮。 王铮的目光望了望周围,见没有人经过,随即收了回来,道:“今天下午在三泉口棚户区的时候,那三个人不是你的朋友吧?” 苏信微怔,道:“王所,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铮道:“那件房子里有打斗的痕迹,而且你的衣袖有血迹,说明我赶到现场之前,那里发生了打斗。事后,我调查了芙蓉西路那段路的监控录像,你之所以逆向行驶,以及抢劫警车,是为了追那辆帕罗杰,所以说,你抢警车的原因,是为了追下午的那三个人。我说的对不对?” “对。”苏信点头,他突然发现这个小小的芙蓉区派出所副所长王铮不简单,心思如发,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王铮又说道:“我后来调查了一下那三个人的身份,据我所知,那个女人叫做朱紫青,是里津市分军区的政治委员马汝兴的妻子,而那名少年,是朱紫青和他前夫胡边荣生的儿子,叫做胡边子杰。至于另外一名黑痣青年,是胡边荣的侄子,胡楠。” 王铮见苏信不说话,继续道:“我也调查过你的身份,家境殷实,谈不上多好,和你开法拉利的形象不符,但是就在今天,我听到了这样的一个新闻,南召省极有名气的华信信息公司的董事长竟然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这个人就是你,对吧?苏信。” 苏信笑着点头,并不否认,他现在倒是很好奇这个王铮究竟想说些什么。 王铮接着道:“既然你承认,事情就很简单了,你是华信信息技术公司的董事长,而华信就在今天收购了夏氏,夏氏在美孚大厦栽了大跟头,曾经出现了一起安全事故,偏偏胡边荣就是这起安全事故的当事人,现在被星沙市警方追捕。” 王铮顿了一顿,继续道:“所以,我刚才说你追朱紫青三个人,其实还不够准确,你抢劫警车,追的人应该是潜逃犯胡边荣!你一定是认为美孚大厦发生的安全事故,是一起人为制造的惨剧,而主使者就是胡边荣!” 苏信无言以对,笑道:“王所,你分析的有理有据,我无话可说,不过我不明白了,你忽然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呢?” 王铮深深地看了眼苏信,道:“没事,我只是问问而已。” “不对。” 苏信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相信王铮只是说说而已,他盯着王铮说道:“美孚大厦的地址在芙蓉区的梧桐商业街,那片区域应该是芙蓉区派出所的辖下,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发生了那么久,而胡边荣依然潜逃在外,我想王副所应该压力很大才对。” 苏信顿了一顿,说道:“所以,王所长跟我说这么多,无非是想从我嘴里套出有关于胡边荣的下落而已。” 王铮凝视着苏信,最后摇摇头道:“苏信,你很聪明,既然你知道我的想法,那你可不可以说说看你知道的线索?” “今天没时间,我得陪女朋友,改天咱好好聊聊。”苏信笑着摆摆手,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胡边荣的下落,有什么好说的?不过,王铮一定知道一些内幕消息,可是王铮未必就会轻易的告诉他呀,所以苏信选择打官太极,既然他和王铮的目的一样——抓住胡边荣,那么改儿把王铮拉入统一战线。 苏信心里琢磨着这些,走出了芙蓉派出所大门。 时间到了晚上八点多,夜色浓烈,大马路上车水马龙,两侧街灯散发着迷离的橙色光泽,在一个街灯之下,有一个女孩,是安然。此刻安然双手兜袋,肩膀靠在街灯铁杆上,她一只穿着纯白色板鞋的脚尖在地板上画来画去,大而明亮的眼睛望向灯火璀璨的街道,露出的半边的侧脸被暖色的光泽笼罩,迷离而美好,却是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苏信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放轻了脚步声,慢慢地走了过去,伸手从后面捂住安然的眼睛,压低声音道:“我是谁?” 安然没好气道:“除了你这个混蛋还能是谁?苏信,你多大了呀,还跟我玩这种低级趣味的东西,真是无聊。松手!” 苏信感觉自己特无辜,我这样还不是为了逗你开心?诶,这人呀真是说不清,如果是顾茜那丫头,保管给自己逗得开开心心,轮到安然这儿呢,只能被骂的狗血喷头,他松手放开了安然,问道:“小然,大晚上的,你怎么跑来了?” 安然盯着苏信,反问一句:“我能不来吗?” 苏信无言以对,随即道:“小然,我们走吧。” 苏信拉着安然的手,离开芙蓉区派出所,也没有打车,这里离苏信家的小区并不远,两人沿着街道朝家的方向走去,华灯璀璨,车水马龙,四月初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星沙市的深夜,也带着一股暖意,亦如此刻,苏信握着安然的手掌心里传来的感觉。 “哦,对了。”苏信忽然记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小然,今天的事儿你告诉我老爸没有?” 安然哼了一声道:“现在你知道怕了呀,闯红灯、抢警车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怕过?你说你高中三年,你这笨蛋进了多少次局子了呀?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你有能耐,自己没事儿,可也不想想叔叔婶婶他们?还有我?你想过没有……你总是意气用事,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安然越说越气,一把甩开苏信得手。 “当时事发突然,这不是被迫无奈嘛。”苏信挠了挠头发,见安然红润的嘴角嘟着,面无表情,似乎真的有点生气了,他老实承认错误道:“丫头,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我承认错误,回家跪搓衣板成不?” “噗嗤”一声,安然被苏信的最后一句给逗笑了,随即又没好气说道:“你这笨蛋是不是男人呀,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苏信真是无语凝噎了,承认错误他不是男人,不承认错误他不考虑你这丫头的感受,诶,总之说什么都是他的错。苏信摇了摇头,又说道:“小然,你还没吃晚饭吧?”苏信知道自己进了局子,安然心里很担忧,肯定还没有吃饭,他说道:“我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八宝红鲟饭怎么样?” 安然道:“看到你我就没胃口,不想吃!” 苏信那个忧伤呀:“我说丫头,你打击我总是这么不遗余力,有必要么?小心我那天给你活活气死去了,到时候你成活寡妇可别抱着棺材哭。” 安然直接给了苏信一脚:“你这个臭混蛋三句话有两句半没有好话,除了气我就是气我,你要死现在给我去死,省的我大晚上站在派出所门口丢人现眼!” 苏信忍不住笑道:“这怎么叫做丢人现眼了呢?这明明是夫有难,妇相随。多么感人的一副画面呀,丫头,我告诉你呀,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马路边上,感动的差点泪奔,今晚我以身相许成不?” “滚蛋,整天就会强词夺理,什么叫做‘夫有难,妇相随’,狗嘴吐不出象牙!”安然真的给苏信气乐了…… 第429章 神枪手 第四十七章 第二日,天晴。 老爸苏柄言去上班了,安然大早出去了,说是要去见一个朋友。苏信问她见什么朋友,公的还是母的?安然直接回了一句不告诉你。 苏信表示我会吃醋的。 安然回答说正好,早餐吃点醋,对身体有好处。 苏信吃了一碗加了半瓶醋的面条,一个人在家里有点无所事事,他正闲的无聊,接到了马连成这牲口的电话,马连成在电话里大呼小叫道:“喂喂喂,苏大帅哥,在干嘛呢?不会还搂着安然在亲亲我我吧?” “狗嘴吐不出象牙,滚一边去。”苏信躺在沙发上道:“我正在玩儿给小纸人扎针呢,古代不是有个说法嘛,给小纸人扎针,然后那个小纸人的真人就会game、over。知道被我扎针的这个小纸人是谁吗?上面有三个字:马连成。” “诶,我我说苏信,你这****的诚心想气死我对不对?”马连成没好气道:“懒得跟你废话,下来下来,哥哥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苏信疑惑道:“你来我家干嘛呀?我家不欢迎你这憨货。” 马连成道:“谁想去你家呀,速度滚下来,哥哥我带你玩儿打靶去。事先告诉你,三分钟没见着你人,哥哥我一个人走了啊。” “喂,等等等等,我马上下去。”苏信想起了前段时间马连成说带他打靶玩真枪射击,他倒是把这茬事儿给忘记了,挺不好意思的说了句等等,挂了电话,回房间换了一身运动服,下楼走出小区。 在小区门口,苏信目光一扫,看到一辆奔驰s500,笑着走过去拍了拍车窗,看着里面的马连成道:“马大少,最近挺招摇呀,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土豪车都开出来了。” “滚你的蛋吧,速度进来。” “得,我夸你你嫌弃。”苏信拉开副驾驶位置,钻了进去,说道:“我们去哪儿?” “南召省军区。” 马连成启动引擎,奔驰飚了出去,一路穿街过巷。马连成忽然问道:“苏信,昨晚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抢警车干嘛?” “没什么,就是那个交警拦我的车子,我看他不爽,诚心耍他一下。”苏信瞧了眼马连成,昨天的事情他本来想告诉马连成,想了想,最后他都忍住了,现在没有证据,情况不够明朗,有些话他不好说,说了反而会显得他八婆,没事闲操心。苏信随口撒了个谎,随即岔开话题道:“我说马大少,昨晚你给谁打了电话?” 马连成道:“星沙市公安局的局长,好像叫做邓志坚吧,他跟我老爸关系不错。”他顿了一顿,道:“昨天那个电话,是我爸打的,你小子狗胆包天,抢劫警车,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保你出来。” 苏信怔了一下,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马连成的老子无缘无故怎么会帮他?虽然跟马连成认识蛮长时间了,不过他还没有见过马连成的老子马汝兴,也不知道他老子马汝兴是个怎么样的人,现在听马连成这么一说,倒是对马汝兴有点好奇。 马连成开车来到南召省军区,入目全是身着军服的士兵,一股肃穆之感油然而生,苏信不禁想起了做当兵服役的穆云琛,问道:“马大少,穆云琛在哪里服兵役?” 马连成笑道:“甘肃兰州军区,穆云琛服役的部队是的第21集团军下辖的特种大队,号称‘暗夜之虎’,那家伙很牛逼的。” 苏信道:“这么说来,去那里比他留在江川中学读书强多了。” 马连成似乎想起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摇摇头道:“这话就见仁见智了,他当初离开江川中学还不是迫不得已……不过呢,读书也好,当兵也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他选了那条路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苏信笑笑,不再言语。 车子一路七拐八折,军区很大,苏信第一次来,不熟悉,也不知道开到了那里,随着位置渐深,景色顿时变得郁郁葱葱起来,满目的翠绿,最后车子停在一栋用立体玻璃和大理石修筑而成的场馆前。 “下车,到了。”马连成拍了下苏信的肩膀,率先下车。 苏信下了车,和马连成推门走进了场馆。一路上,苏信看到不少身着军装的军人,或者是人高马大穿着运动服的青年,他们见了马连成,纷纷笑着打招呼,马连成嘻嘻哈哈的招手回话。 苏信和马连成来到一个封闭良好的打靶场,靶场的储藏室里,整面墙壁都挂满了各种枪械,从旋转后拉枪机步枪,再到最新款的单兵武器,简直应有尽有,看的苏信眼花缭乱,有种抢劫的冲动。 “苏信,看我的啊。” 马连成拿起一把特制版的紧凑型1911a1手枪,看这支枪的做工就知道价格不菲,性能出众。不过对于苏信这种门外汉而言,什么枪都一个德性。 马连成让警卫员用五枚一元硬币代替了钢制靶子,他瞄也不瞄举手就打,“砰砰砰砰砰……”五枪过后,工作人员呈上来五枚中心被穿透的硬币,还犹自冒着热气和硝烟。 马连成放下枪之后,旁边的警卫员纷纷鼓掌。苏信惊的下巴掉了一地,砸吧着嘴道:“马大少,看不出来,你原来还是神枪手呀。” 马连成一脸的嘚瑟模样,拍了下苏信的肩膀,嘿嘿笑道:“小意思啦,小的时候,我和穆云琛经常跟军区的人玩儿这些,不过年纪大点之后呢,我对这些就没什么兴趣了,穆云琛这家伙就不同了,他比我叼多了,真正的神枪手,去兰州特种部队,也算是圆了他当特种兵的梦想。” 苏信点头,心下却不禁在暗想,每个少年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手握ak47,怀揣特种手雷弹。但是对太多人而言,年纪这么小,就能够接触这些真家伙,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事实也是如此,他前辈子就从没碰过这些东西。 “苏信,你试试看,就打那个靶子。”马连成给苏信递了一把gl17手枪。苏信接过手枪,他摸了摸带着金属质感的铁家伙,兴趣浓厚,以前他也碰过几次枪,不过都是在命悬一线的时候,根本没有用真正的用过,而且他的枪法臭不可闻,或者说没有更为合适。 在马连成的指导下,苏信检查一下膛内子弹,推弹上趟,“砰砰砰砰砰……”同样对着靶子连发五枪,五枪有一枪正中靶心,两枪脱靶,还有两枪打偏了一点。 对于苏信而言,这个成绩还不错,可马连成这个牲口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打击苏信起来更是不遗余力,嗤笑道:“你这家伙真够废的,竟然只中了一靶。”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q i s h u 9 9 . c o m 、q i s h u 6 6 . c o m 、q i s h u 7 7 . c o m 、 q i s h u 9 9 . c C 等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430章 朱紫青 “你这牲口尽会给我扯犊子,我如果生在这里,分分众秒杀你。” 苏信反唇相讥,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关系越好的朋友,越喜欢打嘴炮,没事儿扯扯犊子,也是人生的乐趣之一嘛。对此,马连成唯有苦笑:“得,合着成了我生得好,不跟你扯了,你慢慢练吧。”说到这里,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工作人员,道:“小林,你指点指点这个小菜比。” 在那个名叫小林的工作人员的指导下,苏信练习射击。 时间一晃而过,练习了一上午,他的枪法渐准,五枪基本上有个三枪中标,运气好点能够来个大满贯。在旁边一个人玩枪的马连成砸吧着嘴道:“啧啧,不错不错,有点小进步。” 苏信笑道:“那是的,说好了啊,改天我还要来。” “改天的事改天说吧。”马连成抬手看了眼时间,随即道:“苏信,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吧。” “成啊。”苏信点头,和马连成离开射击馆,沿着大马路,来到军区家属区,两人在一栋独门独户的房子停下,马连成对苏信道:“这我家。” 说罢,马连成推门而进,苏信跟着进去。 马连成家的客厅装饰风格古典,家具全部是棕色檀木,地板上铺着一层红色的百鸟朝凤图的地毯,真皮沙发上,正坐着一名老人,老人穿着宽松的灰色居家服,年纪有个八十多岁了,不过满面红光,稍减褶皱,精神头很好,此刻他带着一副老花眼镜,在看报纸。 “这是我爷爷。”马连成对苏信说了一句,随即走过去大刺刺坐在沙发上道:“爷爷,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马老太爷翻了页报纸,却没有抬头,道:“你这臭小子,不会是又祸害了那家的姑娘,带回来让我给你处理吧。” 旁边的苏信听了这话,差点个乐死去。马连成不忿道:“什么跟什么呀,您孙儿什么时候成了这种人了?” “还别说,你这小子就是这种人。”马老太爷放下报纸,看着苏信微笑道:“你是苏信对吧?” 苏信点头道:“是的,马老太爷好。” “嗯。”马老太爷拍了拍沙发,微笑道:“坐。” “好的。”苏信坐在沙发上。 马老太爷眯眼打量着苏信,最后微笑道:“我听很多人说起过你,连成,云琛,还有老沈,你这小伙子不错,长得也不错,就是瘦了点,脸蛋白了点,不像个大老爷们儿。” 苏信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马老太爷嘴里的老沈,多半是沈家的沈达威沈老,他从马连成嘴里得知,马老太爷和顾茜的爷爷沈老一起抗过枪打过鬼子,两人是几十年的莫逆之交。当初马连成和穆云琛之所以那么看得起他,也是出于他跟顾茜之间的关系,马连成早就知道顾茜的身份。这确实很现实的事情,在这些豪门贵族里面却再正常不过。或许他和马连成相交这么久,互相之间了解了对方,也就少了那份势利之心。 马老太爷又说道:“苏信,听说你前段时间在北京,为了顾茜那个丫头,大闹了沈家一场。” 马连成略带惊讶的道:“还有这事儿,苏信,你太牛逼了点吧。” “那里是什么大闹呀,我是被沈家的人给赶了出来,狼狈的很。”苏信低笑一声,想起当初在沈家所发生的事情,心里还略略有些介怀,尤其是一想到顾茜,心里更是难过,心脏上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 马老太爷摇了摇头道:“顾茜那个丫头不错,不过并不适合你。”马老太爷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微微叹了一声道:“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沈家和薛家的问题。” 苏信笑道:“马老太爷,对我来说,是谁的问题不是重点,总之我自己需要更加的努力吧。” 马老太爷看了苏信一眼,略带赞赏,随即摇头微笑道:“不说这些了,说多了显得我这老不死的家伙嘴巴碎,而且你们年纪也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吧。” 苏信陪着马老太爷说了一会儿话,这马老太爷说话挺风趣,也没有大人物的架子,从红军长征说到如今的南海局势,天南海北一顿胡侃。苏信对着马老爷子顿时生出一股好感。 “爸,您该吃药了。” 这时,一道女人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苏信下意识的抬眼看去,不禁一呆,只见一名女人从侧面的房子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开水杯子,恰巧那名女人也看见了苏信,她表情一惊,握住水杯的手指下意识的一松。 “啪嗒”地一声! 一道玻璃碎裂声陡然在大厅里响起,那名女人有点手忙脚乱的站在大厅里,女人身材丰腴,脸蛋漂亮妩媚,只是此刻似乎碰到什么措手不及的事情,行为举止有些失常。 苏信呆了一下之后,立马恢复了轻松的表情。这女人正是昨天他在三泉口遇见的那个朱紫青,也就是马连成的后妈,胡边子杰的亲妈! 苏信早知道自己今天来这里,很有可能遇见朱紫青,他对这个女人很好奇,因为他想不明白,这朱紫青既然嫁给了马连成的老子马汝兴,为何又跟前夫胡边荣余情未了?他昨天在三泉口棚户区,可是亲眼看见朱紫青极其关心胡边荣的安危。 除了这一点苏信想不明白之外,还有就是美孚大厦发生的事故,在他看来,绝非一起普通的安全事故,很有可能是人为的,苏信不得不怀疑,这起安全事故就是胡边荣制造的!可是他没有证据,不过如果自己的推断正确,那么胡边荣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么做不但没有得到好处,反而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现在被星沙市警方通缉。 苏信想不通胡边荣的作案动机,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扑朔迷离,不过通过这几天的了解,多方打听到的情况,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或许跟军方势力马家有关! 这就是苏信这些日子以来,追查这桩案子的全部收获,眼下胡边荣已经打草惊蛇,彻底躲了起来,想要抓到何其之难,现在想要破解谜题,他觉得有必要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朱紫青,二是那个黑痣青年,那名黑痣青年 所以,他今天来这里,心里正抱着会会这个朱紫青的意思,朱紫青看到他出现在马连成家中,反应一定会很强烈,早在三泉口棚户区的时候,他就已经误导过朱紫青,说自己去三泉口棚户区是马连成让他去的。 事情也正如他说意料的那样,朱紫青看到他之后,手足无措,想必现在的朱紫青心里一定更加的惊愕和恐惧。不过苏信不想让马连成和马老太爷察觉到什么,现在事情还没有明朗,将昨天的事情告诉马连成,反而会让马连成觉得他多搅口舌。他收回目光,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马连成皱了下眉,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厌恶的情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沙发上。这副场景落在苏信眼里,似乎更加印证了他心里的某个想法,在苏信的心里,马连成虽然年纪小,但智商情商一点不弱,马连成一向是神色不露于表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和马连成认识了差不多有一年半了,苏信从未见过马连成的这副样子,或许这么说不够准确,因为上次在餐馆里,马连成和胡边子杰发生冲突时,他同样表露出这样的神色。这只能说明,马连成对他的这个后妈极度的厌恶,更加的憎恨胡边子杰。 “哦,不好意思,我手滑了,爸,我再给您端一杯水来。”朱紫青反应很快,神色恢复正常,同样没有再去看苏信,招手喊了门外的警卫员扫了地。 马老太爷摆了摆手,道:“没事,药就等下我自己吃吧。”他顿了一顿,又说道:“对了,紫青,你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 朱紫青道:“哦,工作已经定下来了,在里津市的文化局上班,明天我要去里津。” “这样就好。”马老太爷嗯了一声,不再多说。而马连成却是舒了一口气,似乎朱紫青离开这儿,他得给祖坟上高香。苏信心里却是一惊,这朱紫青名酒就要回里津市的事情弄得他有点措手不及,这对他现在调查美孚大厦的事情有点不利,眼下他只能从朱紫青和那个黑痣青年两人入手,而黑痣青年他根本不认识,不知道到哪里去找那人。 苏信想了想,心思急转,陡然间记起芙蓉派出所的副所长王铮这么一个人,他心里立马有了定计。 朱紫青反身回到厨房,端了一壶雨前龙井,重新给马老太爷上了茶,然后给马连成倒了一杯茶。 在这个家里,朱紫青似乎地位不高,神色之间挺怕马连成这个二世祖的。不过也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她除了最开始看到苏信的惊慌失措之外,后面的演戏功夫挺到位,给苏信倒茶的时候,朱紫青微微笑道:“你是连成的好朋友吧,叫什么名字?” “哦,我是苏信。” 苏信抬眼看了下朱紫青,而后笑笑道:“谢谢。” 第431章 重点线索 苏信陪着马老太爷唠了会儿嗑,他的嘴巴又能侃,天南海北一顿乱吹,有啥说啥,没啥硬要扯出点啥来,吹牛逼吹的马老太爷老怀大笑,极为高兴,跟个老顽童似的。不过马老太爷年事已高,八十八了,看起来龙精虎猛,但岁月不饶人,和苏信说了一会儿话,精力不支,便回房休息了。临走之前,还说要苏信吃完午饭再走。 “马爷爷放心,今儿您赶我走我也不走。”苏信笑着答应。 “走吧,别整牛逼了,跟我玩会儿游戏去。”马连成拍了拍苏信的肩膀,率先起身上楼。 苏信跟着上楼来到马连成的卧室,马连成的卧室真他娘的大,比苏信家的客厅还有大上几十平米,不过乱的很,衣服裤子,各种卡带、漫画书、高达模型扔了一地。 苏信陪着马连成玩了会儿《传奇世界》,那年头的传奇外挂私服已经开始泛滥成灾,渐渐走下坡路,《魔兽世界》的出现,更是给了它致命一击,而且诸如《泡泡堂》这些休闲游戏都已经开始火了起来。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时玩儿传奇的人依然很多。 苏信拿着马连成的小号玩了一下,有点累了,看着电脑屏幕,提不起劲儿来。他前世是一个网瘾少年,可以连续一周蹲在网吧里熬夜,和荣浩那个牲口天天打魔兽,玩儿传奇,不过重生回来,他已经对网络游戏无爱,玩游戏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人就是这样,经历了一些事情,就会成熟的很多。小的时候喜欢玩泥巴掏鸟蛋,长大了之后,你在玩这些,也找不到那种童年的乐趣,因为长大了,或者说被生活改造的面目全非了。 苏信靠在椅子上看马连成玩了一会儿,嘴里嘟囔着嘲讽马连成这个大彩笔,两人不停地打嘴炮,争吵的不亦乐乎,苏信的嘴巴也干了,伸手去拿矿泉水,目光一转,忽然看到半开的床头柜里躺着一柄黑黝黝的铁家伙。 --奇@ 书 # 网¥ q i & &s h u & # 9 9 &. c o m-- 苏信起身走了过去,拿起那个铁家伙。苏信不是什么军事迷,对于枪支弹药了解的不多,是个外门汉,但这铁家伙他还是认识,美国制造的柯尔特380自动手枪! 苏信忽然道:“马大少,这枪哪来的?” “部队的,我拿来玩玩。”马连成似乎不想多说,随口应了一句。 苏信点头,马连成说是拿来玩玩而已,其实基本不会还回去了。一般的少年怎么可能家里藏枪,不过马连成不是一般的少年,是牛逼哄哄的军三代。苏信磨挲着手中的枪,忽然说了一句不合时宜,而且极为大胆的话:“马大少,这枪你应该玩腻了吧,借我玩玩?” 马连成反头看了苏信一眼,神色古怪,却一反常态没有恶心苏信,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你拿去吧,抽屉里有七发子弹。” 苏信看了眼正在专心致志玩着游戏的马连成,虽然他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但心里真有种冲动,想要把这把枪占为己有,但在中国没有持枪证,携带枪支弹药犯法的,他以为马连成会恶心他几句,没想到马连成竟然答应了,他不明白马连成的意思,却没有多说,直接把柯尔特380自动手枪揣入兜里,还有那七颗子弹! ######## 苏信在马连成家吃过午饭,到了下午两点,他离开了南召省军区,站在马路上,有点儿不知道去哪里,他想了想,在路上拦了一辆前往三泉口棚户区的公交车,上车之后,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望向窗户,目光有些怔怔出神。 公交车摇摇晃晃,在三泉口棚户区的站牌停了下来。苏信下车,随即掏出了手机关了机。他今天是第二次来三泉口棚户,并不熟悉,按照脑子里的记忆,走进巷子,沿着潮湿的青石板路面走入巷子深处,最后,他停在昨天遇见胡边荣父子的那个小院子前。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望向旁边的那个油布棚子,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老大娘正在棚子里洗豆腐机,准备做豆腐,她看见苏信,目光之中透露出一丝古怪,却没有说什么。 “大娘,您住在这儿有多久了?”苏信走了过去,开口问道。 那个中年妇人看了苏信一眼,道:“我呀,差不多有三十多年了。” 苏信伸手指了指对面的那个小院子,问道:“大娘,打扰您一下,您知道这房子是谁家的?” 那个中年妇人道:“这房子是胡家的祖屋,不过胡家的老爷子过世之后,就没人住,荒废了很多年了。” 苏信知道中年妇人说的胡家多半是胡边子杰的家族,他靠在墙壁上,继续唠嗑:“大娘,要不您给我说说胡家的事情?” 中年妇人道:“娃子,我可还要做豆腐呢,那有空给你说这些家长里短的。更何况人家的事儿,我说多了也不好呀,嘴碎。” “大娘,放心吧,我不会让您白说的。”苏信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了两千人民币递了过去:“您今儿的豆腐我全买了。” “小娃子你跟我开玩笑得吧。”那个中年妇人不可置信。 苏信说道:“您把钱接着。” 中年妇人迟疑了一下,在碎花围裙上擦了把手,起身忙不迭地接了过钱,还认真的数了数,一百一百的数,整整两千人民币,做半个月的豆腐也卖不了这么多钱呀,顿时眉开眼笑地把钱收入了兜里,看着苏信道:“娃子,你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 苏信笑笑,有钱的感觉真他娘的好呀,他道:“就说胡家的事儿吧,把您知道都告诉我?” 中年妇人眯着眼睛打量起了苏信,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副了然的模样,“哦”了一声道:“胡老爷子有四个崽,一个个都混的风光的很,老大胡边成是市里的一家大企业的老板,老二胡边耀在市里当大官的,老四算是混的差的了,不过也是个承包商,听说前段时间犯了什么事儿,被警察通缉。” 苏信见这老大娘突然停住不说了,问道:“胡家有四个儿子,那老三呢?” “老三呀。”老大娘摇了摇头道:“老三叫做胡边华,不过很多年前就死了。” 苏信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大娘,你知道胡楠这个人吗?他跟胡家是什么关系?” 老大娘道:“知道呀,胡楠就是胡边华的儿子,胡边华死的时候,胡楠还很小,胡家的老四胡边荣把他养大,那家伙是个混蛋,好狠斗勇,又喜欢赌博,整天跟着一群混混玩儿,他的大伯二伯特瞧不起他,要不然,他大伯二伯稍稍帮他一把,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苏信又问道:“那您知道胡楠现在住在哪里吗?” 老大娘道:“胡楠就住在三泉口棚户区,你出了巷子,左转一千米左右,去金鼎网吧旁边的麻将馆,保管找得到他。” 苏信想了一下,再次问道:“还有一个问题,您知道当初胡边荣和他妻子朱紫青为什么离婚吗?” 老大娘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而且胡家的人很多年前就离开三泉口棚户区,搬到市里住,一般只有过清明节的时候才会回来的,很难见上一面,更何况是我这种穷邻居。” 苏信心里有点儿失望,其实这一点是他最想了解的信息。 老大娘顿了一顿,看着苏信笑眯眯地说道:“我说娃子,你长得白白净净挺漂亮的,说话口音不像是我们三泉口棚户区的人,倒是像是娇生惯养的市里人,你跟我打听胡家的事情,不会是看胡家老二的闺女吧,胡家老二的闺女我去年清明节见过,哎哟,长得那个漂亮呀,真跟仙女似的。” 苏信哭笑不得,差点儿喷饭,心想这是哪跟哪呀,牛头不对马嘴,您老人家的想象力真是够丰富,不过他也没有否认,笑着回道:“打扰大娘了,您继续忙,我去胡家的祖屋瞧瞧。” “诶,你的豆腐什么时候要呀?”老大娘见苏信转身要走,问道。 “豆腐就先寄存在您这儿吧,那天我吃不起饭了,再回来拿。” 苏信摆了摆手,朝胡家的祖屋里走去,走到锈迹斑斑布满苔藓的大门口的时候,他脚步一停,目光盯着微微摊开的门缝,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暗想昨天离开的时候,自己记得清清楚楚,院子大门是关紧了的,现在这大门是打开的,难道在他之前,还有人来过?或者说是胡边荣回来过? 苏信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推门而进,目光在院子里四下打量,和昨天离开时一模一样,蒿草遍地,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蜘蛛网,一副萧瑟的景象。他站在院子中央,伸手敲了敲下巴,脑子急转了起来,昨天胡边荣露面,来到祖屋,这里极有可能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只是是什么呢?而且现在,寻找线索似乎并非最重要的事情,因为只要抓到胡边荣,那么一切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美孚大厦可以恢复施工。 苏信之所以调查这个案子,是为了美富大厦恢复施工,但这并非是主因,因为恢复美孚大厦的施工,跟抓不抓得到胡边荣似乎关系不大,只要夏氏房地产公司按照建设管理工程局的要求整改,达到标准,如果没有人使绊子,即便没有抓到胡边荣,美孚大厦照样能够恢复施工。他调查这个案子的主因,是他认为美孚大厦发生的安全事故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而且似乎隐隐跟马连成家扯上了关系,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抓到胡边荣是第一要务,而抓住想要胡边荣,现在必须要从胡楠入手,胡边荣对胡楠有养育之恩,胡楠一定知道很多很多! 苏信心里琢磨着这些,忽地听到吱呀一声,不禁抬头望向正对面的平房,只见平房木门推开,一个青年汉子走了出来。 青年汉子年纪三十岁上下,身穿灰色夹克和黑色裤子,脸颊瘦削,眉头紧锁,却是芙蓉区派出所副所长王铮,王铮走出平房之后,同样看见了苏信,先是一愣,随即眉头松开,嘴角溢出一丝笑容:“苏信苏董,你也来了呀。” 苏信双手兜袋,问道:“王所,你发现什么了吗?” 王铮摊开双手,道:“一无所获。” 苏信笑笑道:“王所,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坦诚一点,毕竟我们有同样的目的,那就是破案,这样吧,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们一起合作。” 王铮看了眼苏信,随即点头:“你说得对,不过我在这里真的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把我以前知道的告诉你吧。”或许一般的男生,他不会这么看得起,但眼前的少年显然不能以普通的男生看待,毕竟他已经知道苏信是华信公司的董事长,一个年纪不到十八岁的亿万富翁,有多少人能够达到这种地步?或许奋斗一生,也无法望其项背。这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少年。 苏信问道:“王所知道些什么呢?” 王铮道:“就说美孚大厦的案子吧,不过要从当初夏氏房地产公司拿到招标的事情说起……苏董,你知道吗,美孚大厦位于星沙市陆家嘴梧桐路的一号地,是星沙市的核心优质土地,香饽饽一个,当初竞标这块地的房地产公司有很多,竞争极为激烈,夏氏能够夺标,这里面一定有些内幕。” 苏信“哦”了一声,他是最近才注资夏氏房地产公司的,对于夏氏如何夺标陆家嘴一号地的事情并不了解,而且夏天天也从来没有跟他提及过,只是商业竞争很正常,他有点不明白王铮为何跟他提及此事。 苏信道:“王所,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王铮道:“你听我说,当初陆家嘴梧桐路一号地的竞标极为激烈,夏氏房地产公司并不是一家实力特别雄厚的公司,并没有多大的优势,优势最大的房地产公司应该是恒力房地产集团,当时很多人都以为恒力集团能够稳稳拿下那块地皮,最后的结果出乎意料,夏氏房地产公司夺标成功,当时可以说是大跌眼镜。” 王铮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继续道:“据我了解,美孚大厦拆迁的时候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比如当地居民不让拆迁,出现了好多钉子户,安置当地居民花费了夏氏公司一大笔资金,美孚大厦动工之后,又有很多小混混在工地上闹事,而且出现了大量的有关于夏氏公司的负面报道,比如说夏氏公司的资金链断了,负债累累,银行缩紧贷款,给想要提前抢占美孚大厦的商铺的商家制造恐慌。” 听到这里,苏信已经明白了王铮的意思,他道:“按照王所的说法,夏氏遭到的麻烦,都是拜恒力房地产企业所赐,恒力没有夺标成功,但恒力公司并不甘心,为了打击竞争对手夏氏房地产公司,无所不用其极,逼迫夏氏公司让出位于星沙市陆家嘴核心优质土地——梧桐路一号地块美孚大厦。” 王铮笑笑道:“对。”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苏信笑着道:“按照王所的说法,那么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极有可能跟恒力房地产有关。说是恒力房地产集团制造的也不为过! 苏信已经想通了很多,也难怪,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发生了这么久了,夏氏公司也按照建设工程管理局的要求停工整改,可依然迟迟不能恢复施工,这都是恒力公司在使阴招。 “苏信,你很聪明,一下子想明白这里面的事情,不过你知道吗?”王铮笑笑道:“恒力房地产的老总,叫做胡边成……他是胡边荣的亲大哥!” 苏信身子一震,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太有震撼力,恒力公司的老总竟然是胡边成,是胡边荣的亲大哥。恒力公司跟夏氏公司是死对头,而胡边荣又是美孚大厦的承包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胡边荣扮演了一个内贼的角色! 在这一刻,苏信心里大骂夏天天是个蠢货,他怎么就让胡边荣做了美孚大厦的承包商呢?这不是摆明了把内贼往家里招的节奏吗? 苏信实在是想不通夏天天是怎么想的,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眼下似乎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逮住胡边荣! 苏信忽然问道:“你对胡楠这个人有了解吗?” 王铮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是胡边荣和胡边成的侄子。” 苏信想了想,道:“昨天我来到这里,见到了胡边荣,现在已经打草惊蛇,想要抓住胡边荣,几乎不可能,昨天那个胡楠就在现场,现在想要抓到胡边荣,我认为有必要从胡楠这里入手,胡楠一定知道胡边荣藏在哪里,只要抓到胡边荣,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王铮摇了摇头,对于苏信的说法有点不以为意,还有一丝失望,他道:“即便是胡楠知道胡边荣藏在哪里,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犯法的不是胡楠,我们没有办法把他的嘴巴撬开。” 苏信笑道:“他没有犯法,我们就让他犯法咯。” 王铮一愣,他还真有点不大习惯苏信的说法风格,也不明白苏信的意思,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跟我来。” 苏信说了一句,率先离开胡家的祖屋,按照那个买豆腐的老大娘的说法,穿过巷子,找到了金鼎网吧旁边的那家麻将馆。进门的时候,王铮疑惑的看着苏信,问道:“苏信,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胡楠有可能在这里。”苏信率先走进了麻将馆,他目光一转,看到柜台前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他走到柜台,敲了敲桌面,问道:“喂,美女,请问一下,你知道胡楠在哪里吗?” 那名女人抬头看了眼苏信,随口应道:“不知道。” 第432章 丧命于此 麻将馆里,稀里哗啦的搓麻将的声音聒噪着。形形色色的人,略显彪悍的星沙市方言,极度刺鼻的香烟气味,构成了赌场里的乌烟瘴气的氛围。 按照胡家的邻居老大娘的说法,那个胡楠平时没事儿都在这儿赌博,苏信向那名少妇询问胡楠在哪里,少妇却说不知道,他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却不以为意,靠在柜台上,斜看着这个少妇,问道:“你是这里的老板娘对吧?” 那名少妇点头应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苏信点头,目光扫视了下麻将馆,最后落在麻将馆正北面的一个小门处,那里有个矮个子青年,叼着一根烟站在一张麻将桌旁边,贼眉鼠眼的不停地往他这个方向看来,只是和他目光一接触,立马又收了回去,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苏信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麻将馆可没表面上那么简单,而那个矮个青年的神情举动有点古怪。苏信没有多想,收回目光,对麻将馆老板娘问道:“老板娘,你认识胡楠吗?” 少妇看了苏信一眼,听口音这少年不像是三泉口棚户区的人,她没有放在心上,不耐烦的说道:“不认识不认识,看你这样子才十七八岁点大,来这种地方干嘛?不会是来找家长的吧?” 苏信笑笑,不再说话,转头望向旁边的王铮,王铮已经知道苏信今天想要干嘛了,直接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警察证,道:“认识这个东西吗?” 那名少妇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神色紧张了起来,以为这名警察来这里检查麻将馆的聚众赌博的问题,她说道:“警,警官,我们这是麻将馆,有营业执照的,只收茶水费和场地费,一切都是按照规矩办的,没有聚众赌博。” 王铮盯着麻将馆老板娘,一字字道:“我没说你这里聚众赌博呀,你为什么不打自招?难不成这里真的有聚众赌博吗?” 麻将馆老板娘赶忙赔笑道:“警官,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王铮道:“误会不误会大家心里清楚,不用解释,我只是问你一句话,你认识胡楠吗?” “不,不认识。”麻将馆的老板娘变得坐立不安,目光瞥了眼门帘处的那个矮个子青年,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度,尖声道:“警官,我真的不知道胡楠这个人!你来错地方了吧!” 老板娘的一声“警官”,把打麻将的顾客都吓了一跳,目光全部望了过来。那名矮个子青年听到了麻将馆老板娘的声音,立马扔掉了烟蒂,转身大步离开,他穿过蓝白相间的门帘,消失在门口。 那名矮个子青年的奇怪举动早就落在苏信和王铮的眼中,王铮反应极快,意识到什么,立马朝那名青年追了上去,苏信随后跟上,麻将馆老板娘见此,“啊”的一声:“你,你们想要干嘛?”随后追了上去,想要拉住王铮。 苏信懒得搭理麻将馆老板娘,穿过那道门帘,露出一间二十平米大小的楼梯间,而那名矮个子青年正在楼梯间下的角落里,他弓着身子,似乎想要干什么,只是见到跟了进来的王铮和苏信,立马直立起身躯,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干笑道:“警,警官,有,有事情吗?” 王铮瞪着那名青年道:“你刚才为什么跑,想要通风报信吗?” 那名矮个子青年陪笑道:“没,哪有这事儿,警官您误会了。” 此时麻将馆的老板娘也跟了进来,她拉着王铮的手臂,不断地说:“警官,来这儿干嘛呀,乌漆墨黑的,出去喝杯茶吧。” 苏信却是一言不发,朝矮个子青年走了过去,在楼梯间下的阴暗的角落里搜寻了一下,狭小的角落里空空荡荡,并没有古怪的地方,抬头朝那名矮个子青年看了一眼,矮个青年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变得紧张起来,他心下疑惑。 “苏信,发现什么没有?”王铮问道。 “没有。”苏信微微摇头,对王铮摊开双手,随即移步离开角落,只是脚步移动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脚好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像是一块钢铁,他眉头一拧,停下脚步,弓下身子,在阴暗的光线上,他看到了一块一米长宽的正方形铁块,紧紧地贴在地面上,若不是他的脚尖不小心踢到,在这么阴暗的地方,眼睛根本发现不了这个正方形铁块。 苏信心想这个小小的麻将馆果然有鬼,他立马伸手去拉那块铁板,那块铁板竟然微微的挪动了一下,露出一丝缝隙,他神色一变,直接拉开铁板,地板上露出一个地下台阶,里面有阴暗的光线射出。 “警……”那名矮个子青年到了这个时候,还想通风报信,只是他刚刚开口,旁边的王铮掏出一柄黝黑的手枪,插入了他张开的嘴巴里,低声喝道:“闭嘴!” 矮个子青年吓的灵魂直冒,额头布满汗珠,不住的摇头,而外面的麻将室的人听见动静,好些人堵在门帘处看热闹。苏信没有多想,事不宜迟,他直接跳了进去,而王铮随后跟上,两人站在地下石阶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放眼看去。 这是一个地下室,很大,足足有两百平米,光线阴暗,烟雾缭绕,天花板上挂着一根白炽灯,刺眼的光芒下,可以看到一群大老爷们儿围在地下室正中央的一张桌子旁边,吆五喝六,而桌面上堆满了钞票,全是一百整的,一扎一扎的人民币,耀得人眼睛都花了。 苏信定眼一看,在十多个大老爷们当中,看到了脸颊上长着一颗黑痣的胡楠,此刻他嘴里叼着一根烟,手里抓着三副扑克,嘴里不停地催促着:“巴子爷,你他娘的到底跟不跟呢,速度速度……” 苏信心下振奋,他心想正好没理由逮捕胡楠,这不是老天给他的最好的机会嘛,开麻将馆并不算违法,因为不以营利为目的,进行带有少量财物输赢的娱乐活动,以及提供棋牌室等娱乐场所,只收取正常的场所和服务费用的经营行为等,不以赌博论处。但是以营利为目的,即人为聚众赌博、开设赌场或者一贯参加赌博,是为了获取钱财,这已经构成了聚众赌博罪了。 苏信目光一转,和王铮对视了一眼,王铮低声道:“我们两个人没用,奈何不了他们,先守在这里,打电话喊人过来,把这群人人一锅端了。” “好。”苏信低声应了一句,王铮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 “条子来了!条子来了!” 后面忽然响起那名麻将馆老板娘的声音,霎时间,地下室里大乱了起来,那群男子以为大票警察杀来,扔了扑克,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一百的纸币漫天飞舞,跟纸片一样。 王铮心里一惊,大骂了一句“草”,不过他反应极为迅猛,快得连苏信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扔了手机,随即拔枪,一马当先冲了进来,嘴里喝道:“警察,全部举起手!” 王铮的这一声大喝,终于镇住了地下室里的人,差不多二十来名青年汉子纷纷举起手,目光望向王铮,众人见只有一名警察,先是一愣,随即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举着的手又放了下来,似乎根本没有把王铮放在眼里。 参与底下赌博,搞得又这么大,里面肯定有一些比较有钱的人,多多少少有点势力,而且三泉口棚户区本来就是一个治安极差的落后地区,这里的民风彪悍,一般的条子根本不放在心上,此刻见只有一名警察上门,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反而觉得这个警察是个傻逼。其中一个脸颊上有刀疤的中年男子道:“你是那个地方上的警察?” 旁边的胡楠认识王铮,凑了上去道:“巴子爷,这家伙我认识,是芙蓉区派出所的副所长,叫做王铮。” “哦,原来是芙蓉区派出所的副所长,我跟你们刘所长认识,关系不错。“那名被胡楠称作巴子爷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道:“王所,您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那,我看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您要不要玩两局,您要多少赌注尽管说,包您玩的尽兴。” 王铮道:“没兴趣。” 巴子爷哦了一声,随即笑道:“那名王所想要怎么办呢?要砸场子吗?” 王铮不答,心思急转,他现在的唯一目的是想要抓住胡楠,那么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罪名,现在的聚众赌博就是一个很好的罪名,可是有点麻烦,苏信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自然没有多少战斗力,现在他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社会上的混子,已经处于极大的劣势,来硬的肯定抓不到胡楠,好汉不吃眼前亏,聚众赌博的事情改天再找他们算账。 王铮对那名脸颊上有刀疤的中年男子道:“你叫巴子爷对吧,我今天来这里,主要的目的是抓胡楠,并不是砸场子的,你把胡楠交给我,今儿的事,就这么算了。” 巴子爷又“哦”了一声,目光看向胡楠,笑呵呵道:“胡楠,原来王所要弄你呢,巴子爷我不陪你们玩了。”说着,他反身做回椅子上。 “那他就来抓咯。”胡楠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反身坐回椅子上,同样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地下室里的二十多名男子全部笑了起来,面色狰狞,很有种王铮在痴心妄想的意思。 苏信依然没有现身,他伸手把顶部的铁板盖上,不让外面的人进来,避免暴露自己。他躲在地下室的石阶处,那里没有光线,一片漆黑,地下室里的人根本看不到他。 苏信一直在观望地下室里的事态,眼下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以他和王铮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是这群混子的对手,可以说他们完全处于弱势,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还隐藏在暗处,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在苏信看来,现在敌众我寡,刚才王铮的选择很明智,表态只要带走胡楠一个人就可以了。只是对方的态度出乎了苏信的意料,看来这胡楠在这群人当中挺有地位,和那个巴子爷平起平坐,他们并没有让王铮带走胡楠的意思,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更加的麻烦了,想要抓住胡楠,那么必须要和对方火并! 事情处于僵局的状况,再这样子下去,只怕是王铮会有生命危险,对方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平民百姓,都是些三泉口棚户区的大混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就是一个例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现在苏信基本上已经确定,美孚大厦的那几条人命,就是胡边荣授意,胡楠领头,带着这群混子干出来的! 这群混子手上都犯过人命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如果今天带了一队警察杀进来,或许对方会放弃抵抗,但现在只有王铮一个人,他们又岂会把王铮放在眼里?苏信心里有点自责,是自己为了破案犯了冒进的错误,如果多带一些人,场面根本不会这样! 苏信心里想着这些,目光却一直关注着地下室里的局势,只见有十多名青年汉子纷纷抄起了藏在角落里的家伙,黝黑的铁棍,锋利如霜的砍刀,把王铮围在了中央! 胡楠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笑看着王铮,道:“王所,三泉口棚户区不归你管,你今天来这里,开口闭口说要抓我,是为了美孚大厦的事儿吧?” 两个人对上这么多人,尽管他们有枪,却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只是事发突然,王铮却依然冷静,他点头道:“是的,我怀疑美孚大厦的几条人命,都是你杀的,对不对?” 听到王铮的话,地下室的众男子并没有多少的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事儿一样,而胡楠掸了掸烟灰,道:“王所,你调查美孚大厦的案子这么久了,一直盯着我四叔,现在怎么怀疑起我来了?” 王铮道:“胡边荣是主谋,你是动手的人,对不对?” “不对!”胡楠摇了摇头,嗤笑道:“王所,我就真不明白了,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发生了那么久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连上面的头头们都不打算追究了,你一个小小的底层警察,干嘛非得像条疯狗一样,抓着这个案子不放手?” 王铮笑了一声,道:“我为了升职加薪。” 地下室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个巴子爷笑道:“原来王所也是个爽快人呀,想要钱,想要升值,这太简单了,王所早说嘛,咱们胡楠胡爷的二叔可是星沙市的大官,只要你不再追究这个案子,胡爷保管让您飞黄腾达。” 王铮低笑道:“我是为了升值加薪,但我同样不想狼狈为奸。” “既然你要当好人,那么废话少说。”胡楠吸了一口烟,出声道:“王所,我就一句话,你停止追查美孚大厦的事情,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我放你离开。” 王铮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底层小警察,就算我不追查,总有人要追查这个案子,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胡楠道:“这个就不用王所操心了,上面的人自然有上面的人解决,你自己表个态吧,我相信王所不是一条敢作敢当的汉子,只要你说不管美孚大厦的事儿,我们有话好说,要不然……”说到这里,胡楠嘿嘿阴笑了起来。 王铮问道:“要不然,你打算怎么办?” “要不然你今天别想走出这个地下室!”胡楠猛吸了一口烟,冷道:“王铮,我告诉你,你真的管得太多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又像条疯狗一样逮着这个案子不放手,如果再不停手,别怪我赶尽杀绝!” 王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是不是胡边荣干的?” “王所,你真是一条逮着人不放的疯狗,我早说过了,美孚大厦的事儿跟我四叔无关!”胡楠嘿嘿冷笑道:“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让你死的明明白白,美孚大厦的几条人命都是我杀的,跟我四叔根本没有一点关系。” 王铮目光一拧,他追查这个案子那么久了,始终认为美孚大厦的几条人命是胡边荣干的,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出自胡楠之手,只是他想不通,胡楠为什么要这么做?胡边荣又为什么替胡楠顶罪? 王铮问道:“你撒谎,如果是你干的,那么胡边荣为什么替你顶罪?你的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胡楠连续吸了两口烟,笑道:“我杀人很简单,因为我看他们不爽,至于我四叔为什么顶罪,道理很简单呀,我是他一手养大的,他宁愿他死,也不愿意我死。” 王铮道:“你撒谎,你杀人的目的一定跟你大伯胡边成有关!” 胡楠表情一怔,随即讥笑道:“呵呵……事到如今,我有必要跟你撒谎吗?”说到这里,他甩掉了手中的烟屁股,冷道:“兄弟们,上,给我干了他,我保管给你们一人一套房子!” 十多名青年汉子听到胡楠的话,流露出贪婪的神色,他们的手中都犯过人命,现在多一条也无所谓。众人抄着家伙,慢慢的朝王铮包抄了上去,可是王铮手里有枪,他们投鼠忌器,不敢硬上,只是不断的缩小包围圈,将王铮死死包饺子一样包在中央! 苏信躲在阴暗的地下室的石阶上,手指握拳,心思急转,心里再想现在该怎么办?眼下的情况极度糟糕,王铮很有可能丧命于此! 第433章 内讧 麻将馆的地下室里,天花板的白炽灯散发着冰冷的光线,穿透蒸腾的香烟气体,洒落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多了一股子阴冷的气氛。 此时此刻,王铮已经被团团围在了墙角之下,但他手中有枪,十多名青年也不敢贸然动手,紧张的局势顿时陷入了僵持当中。 “不怕死的,尽管上!” 王铮尽管身陷死境,但神色平静,依然从容,手臂平举,枪管对准最前方的矮个青年,他一直在找机会,给胡楠致命一击的机会,因为他开枪打死其他人,根本没有作用,只有威胁到胡楠的性命,才可能反败为胜。只是胡楠很有自知之明,明白王铮要对付的是他,他始终躲在人群后面,导致王铮尽管手中有枪,却无法威胁到胡楠,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兄弟们,上!”最前面的那个矮个青年瞥了眼王铮的身后,后面正有一个人悄悄的朝王铮扑了上去,他故意出声,想要转移王铮的注意力,只是王铮嗅觉敏锐,低吼一声,反身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一颗子弹穿透了背后那名青年汉子的额头,在脑门中央留下一个血洞,下一刻,那名青年汉子倒了下去。只是这一枪并没有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因为他打死的人不是老虎,只不过是一个小喽喽,并没有吓唬到这群人,反而激发出了他们的狼性! 在王铮开枪的同一刹那,十多名青年一拥而上,将王铮握枪的手死死钉在肮脏的水泥地板上,随即伸手夺枪。饶是王铮身手不错,可面对着一群如狼似虎的青壮,又没有空间拉开距离,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被人一脚将手枪踢走,紧接着,暴风骤雨的拳头落在了他的身体上! 躲在地下室入口处的苏信见到王铮被十多名青年拳打脚踢,甚至是用铁棍狂轮,真是不忍直视,他心思急转,现在已经不再是怎么想着抓住胡楠了,而是如何才能救下王铮,并且逃出魔窟。 苏信掏出了从马连成那里搞来的柯尔特380手枪,他知道他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王铮必死无疑! 苏信的肩膀紧贴在墙角下,额头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尽管命悬一线,但重生以来,他已经经历了无数的生死险局,并没有多少的紧张,反倒是心里极度兴奋。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面色阴冷的胡楠,此刻胡楠正坐在正北方墙壁下的一张椅子上,和他之间的距离大概在二十米左右,如果现在开枪,他有八成把握一枪击毙胡楠。但是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愿意冒这个险,道理很简单,如果开枪打死了胡楠,那么美孚大厦的案子又会变得一团糟;如果开了枪,却没有打死胡楠,那么更加得不偿失,不仅王铮必死无疑,就是连他也要丧命于此! 苏信深深呼了一口气,慢慢的挪动脚步,悄无声息的走下石阶,在石阶和水泥地板的接口处再次停下脚步,随即抬起了柯尔特。在那一刻,他的心里的在祈祷:“老天,这一次,保佑我吧!” “砰!” 苏信扣动了扳机,子弹穿出枪管,正中天花板上的那一根长方形的白炽灯,“哗啦”一声,白炽灯炸裂开来,地下室里骤然陷入一片黑暗当中,凌乱的脚步和混乱的声音充斥着地下室,胡楠大声吼道:“是谁?是谁开的枪?给我抓住王铮,不能让他逃了!” 王铮反应极快,在听到枪声的同一时间,就已经意识到开枪的是苏信,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起来猛地撞翻了一个家伙,随即跌跌撞撞的脱离了包围圈,只是在黑暗之下,伸手不见五指,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他的心里再一次陷入绝望! “噗嗤,噗嗤……”打火机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阴暗的星星点点的火光亮起,映出一张张阴冷的目光,胡楠神色阴晴不定,更想要搜寻王铮的声音,却突然听见了一道声音。 “别动!” 陡然间,一道冰凉的声音响起! 胡楠感觉到一把黝黑的铁家伙对准了他的脑门,他猛地转头,看着一个从天而降的少年,目光陡然紧缩成一条线,咬牙切齿,嘴里吐出了两个字:“苏信!” “不想死,老实点!” 苏信冷道。他在打碎白炽灯的同时,就闯进了地下室,虽然当时地下室没有光线,一片黑暗,但他牢牢记住了胡楠所处的方位,和双方之间的距离,神不知鬼不觉的冲了过来,用枪对准了胡楠的脑袋。 苏信的突然出现,让本来必输的场面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在场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围着用枪对准胡楠的脑门的苏信,却不敢轻举妄动。而依然坐在最后面的椅子上的巴子爷眉头皱起,心想原来这个王铮还留着后手,只是这个后手未免太草率了点,竟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点大的少年。只是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人来? 胡楠面对着枪管,依然淡定,淡定的出乎苏信的意料,他冷然道:“苏信,你跟这个王铮不是一路人吧?无端端的,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苏信道:“我乐意,可以吗?” 胡楠的嘴角微微隙开,露出一丝嗤笑道:“可以,只是你知道吗?人活在世上,乐意做的事情,往往是不能做的。因为你会为此赔上一条性命……比如现在,你以为你开枪杀了我,你就能离开这里吗?不可能的,这里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好心劝你一句,你还年轻,没必要这样子,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赔上性命!” 苏信低笑了一声道:“好啊,我可以放下枪,你们先让王铮离开。” 胡楠道:“不可能,王铮知道的太多了。” “关于美孚大厦安全事故的事情,王铮知道的,我全部都知道。而且我知道的更多,恒力房地产集团的老板胡边成是你的大伯,是胡边荣的大哥,当初恒力房地产集团和夏氏房地产公司竞争芙蓉路一号地,也就是现在的美孚大厦,恒力房地产集团实力雄厚,比夏氏房地产公司强上不少,本来是稳拿那块黄金地皮的,不过在招标的时候,夏氏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夏天天用了阴招,成功击败恒力房地产集团,出乎意料的拿下了芙蓉路一号地。胡边成怀恨在心,报复夏氏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夏天天。” 苏信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不说了,通过这段日子的了解,他已经基本上能够推断出美孚大厦安全事故的来龙去脉,唯一想不通的一点就是:马连成的老子马汝兴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马连成家似乎跟美孚大厦的案子有关,跟胡边荣之间有着巨大的矛盾。只是眼下,他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这个问题。 苏信目光盯着胡楠,继续道:“你的大伯胡边成败在夏天天手里,失去了梧桐路一号地,并不甘心,他为了得到美孚大厦的那块地皮,采用了各种低劣的手段,打击竞争对手夏氏房地产公司,阻挠夏氏的美孚大厦的工程,最后不惜制造安全事故,迫使美孚大厦的工程搁浅。” 苏信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胡边成的计谋成功了,美孚大厦发生了重大安全事故,工程搁浅,夏氏房地产公司的资金链断裂,债台高筑。现在,胡边成的计划只差最后一步,那就是等到夏氏房地产公司破产,美孚大厦工程变成烂尾楼,然后胡边成重新夺回美孚大厦的地皮!” 苏信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胡楠,问道:“我说的对吗?” “对。”胡楠道:“苏信,虽然我只见过你一次,但我突然你跟我的侄子胡边子杰很像,太聪明了。” “我还没说完。”苏信笑笑,对于这句麻痹他的话不置可否,他道:“既然你承认了,那么问题简单了,美孚大厦的几条人命,就是在恒力房地产集团老总胡边成的授意下,你四叔胡边荣主谋策划,而你们动手实施的!” 苏信再次停住,斜眼看着胡楠问道:“现在,你还会放过我吗?” 胡楠的神色依然没有变,点头道:“会!” 苏信低笑一声道:“你把我当做三岁小孩吗?胡楠,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何必自欺欺人?” 胡楠没有接苏信的话题,他似乎是想要拖延时间,转移苏信的注意力,他慢慢地道:“苏信,你跟我那个大侄子胡边子杰是好朋友,我最后再劝你一句,放下枪,离开这里,我当事情没有发生过,要不然……” 苏信问道:“要不然,你想怎么样?” 胡楠陡然冷道:“要不然,你得给王铮陪葬!” “抱歉,我不是被吓大的。”苏信冷笑一声道:“就算是我给王所陪葬,我也要拉上你这个垫背的!” “你一个小娃子,别太嚣张了!”胡楠的五指陡然紧握成拳,可看着那根黑黝黝的枪管,终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信目光一转,望向半躺在血泊之中的王铮,道:“王所,你先走!” “那……那你怎么办?”王铮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他面色苍白,衣服褴褛,浑身布满血污,也看不出身体那块地方受了伤,还是全身都是伤,总之看起来极为煞人,像是从血水里爬出来的一样。 苏信低头叹了一声,眼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办法,二者只能选择其一,他安慰道:“现在别说这些了,我有胡楠这个人质在手里,他们奈何不了我的。王所,你先走!” “那……好吧!”王铮见此,不再多说,只是他受伤极重,一手撑着墙壁,挣扎了许久才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地下室的石阶走去,因为胡楠落在苏信手里,十多名青年都没有动手阻拦王铮,可众人的神色举止之中,并没有放王铮离开的意思,只是放宽了包围圈,似乎在等胡楠发话。 “你叫苏信对吧。”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苏信转头看去,说话的不是胡楠,而是那个叫做巴子爷的中年男人。苏信忽然意识到什么,点头道:“巴子爷对吧,今天的事情是我跟胡楠之间的矛盾,与您无关。” “刚才听你这小伙子分析的头头是道,我挺惊诧的,现在怎么说出这么可笑的话来?”巴子爷点了一支烟,淡然道:“你以为你用枪指着胡楠的脑门,就能够逃出去吗?可笑……真是可笑!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参与了美孚大厦杀人案,放你和王所长离开,我们就算是不死,也要亡命天涯!” 苏信目光一缩,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极为不详的感觉。 巴子爷淡然说道:“胡楠胡爷是个讲义气的人,到了这个地步,放你和王铮离开,我们都得死,那就牺牲胡楠胡爷一个人,保全所有人吧。” 巴子爷的话提醒了其他人,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王铮和这个少年当中的任何一个人离开,离开一个,等于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巴子爷的话音一落,地下室的二十来名青年当中,有七八个神色踟蹰,并没有动手,其他的青年汉子却是重新将王铮死死围住,此刻的王铮浑身浴血,一身是伤,连站都站不稳,完全没有一丁点的战斗力,一名矮个子青年伸手一拳,直袭王铮的下颚,王铮倒翻在地,他闷哼一声,嘴角应声流出了鲜血。 “还想逃呀,问问爷爷我答不答应。”矮个青年冷笑一声,一只脚踏在王铮瘦削的脸颊上,使劲的蹂躏,王铮沾着血污的脸庞瞬间变了形。 此时地下室里已经有人点起了七八根蜡烛,地下室恢复了光亮,只是一股子阴冷和血腥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之中,在场每个人都意识到,现在到了不是你是就是我活的地步,谁先走出地下室,谁就能活到最后! 苏信的心骤然落到了谷底,尤其是看着惨遭蹂躏的王铮,情况再一次变得极度糟糕,他没有想到这个巴子爷如此狠毒,根本没有把胡楠的命放在心上,或许说,巴子爷是为了自己的命,必须要这么做。 那么对于苏信而言,手中的胡楠成了一个没用的摆设,现在他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就算是一枪崩了胡楠,也无济于事,他的心思急转,却始终想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苏信叹了一声,目光一转,看着地下室的众人,忽然发现了什么,地下室里一共有二十七八个人,其中有五个人似乎挺有身份,坐在椅子上没有动手,真正动手围住他和王铮的,只有十二三个青年汉子,他们是打手,而剩下的七八个青年汉子,神色踟蹰,目光望着面色阴晴不定的胡楠,似乎在等待胡楠开口。 苏信立马想通了眼下的情形,这二十来个青年打手分成了两派,动手打王铮的是那股巴子爷的人,另一派在观望的青年打手则是胡楠的手下,他们的老大胡楠现在落在他的手里,他们当然不敢轻举妄动,而巴子爷的打手自然是听巴子爷的话。 苏信想通了这些,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既然胡楠和巴子爷是两派人马,他只要让胡楠和巴子爷两个头头发生矛盾,两派打手产生分裂,自相残杀,那么他的机会就来了。 苏信想通了这些,心下有了定计,他目光一转,望向胡楠,低声嗤笑道:“胡楠,巴子爷既然这么说,看来我和王铮都得死在这里了,不过我死之前,一定会把你拉上,做个垫背的。” 摇曳的烛光之下,胡楠的面色阴沉无比,瞪着巴子爷道:“巴子,你他娘的有必要做的这么绝吗?当初做美孚大厦的事情,老子给了你一百多万,你现在竟然落井下石!” 巴子爷摊开双手,轻笑道:“呵呵,胡爷,你还好意思提这事儿?当初做美孚大厦的案子之前,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你事后给我一百五十万,可老子杀人之后,你说给了老子多少钱?一百万,整整差了五十万!” 胡楠哼了一声道:“你杀了人,老子不要替你擦屁股吗?我不用人民币收买那群贪官污吏,你他娘的能够这么轻松坐在这儿玩炸金花?我之前就说过了,一百五十万,给你一百万,另外五十万全部用来断后了,你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巴子爷吧嗒吧嗒抽了一口烟,随即掸掉烟灰,说道:“胡爷,现在废话就少说点吧。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没必要提,就事论事,这两个家伙都知道了美孚大厦的几条人命都是我干的,我放他们离开,那我得亡命天涯。” 巴子爷顿了一顿,道:“所以我也是没有办法呀,我不可能放他们离开。” 胡楠目光一拧,道:“巴子爷,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义气为先。你这么做,以后在星沙市的黑道上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可笑,现在你的脑门被人用枪指着,人都得死了,还讲什么义气呀。”巴子爷呵呵一笑道:“总之呢,你不死,我就得死,那就你死吧。” 第434章 杀人游戏 胡楠双目喷火,怒道:“巴子爷,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够逍遥法外吗?我告诉你,我大伯如果知道这些事情,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巴子爷裂开嘴唇笑了一声,露出一排大黄牙,满是嘲讽之意:“胡楠,你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大人物呀,今天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那个大伯胡边成根本没有把你当人看,你只不过是胡边成的一条狗,我杀一条狗,他又会怎么样?” 巴子爷顿了一顿,继续讥笑道:“再者说了,就算你那个大伯舍不得你这条狗,可是我杀了你,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胡楠面容扭曲,反唇相讥道:“对,胡边成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看,老子只是胡边成的一条狗,那你呢……呵呵,你比狗都不如!要不是老子把你介绍给胡边成,你能够混成这副人模狗样?” “胡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实话告诉你吧,你知道事情,我全都知道,而且知道的更多!”巴子爷靠在椅子上,掏出一根软中华,微一招手,旁边的小弟立马掏出打火机,嗤地一声,点燃软中华。 胡楠凶狠的目光忽然发生了变化,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他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吗?正好,一直追查这个案子的王铮王所长和苏信都在这里,现在他们都要死了,我就让他们死的瞑目,把美孚大厦的谋杀案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巴子爷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随即阴笑道:“当初你开价一百五十万,让我动手做美孚大厦的案子,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打击夏氏房地产集团,帮助你大伯胡边成重新夺回芙蓉路一号地,其实这是一个屁话!或许胡边成是抱着这个目的,但你胡楠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 巴子爷的嘴角满是讥讽道:“胡楠,你那个大伯家庭幸福美满,又是星沙市的房地产大亨,人上人一个,可惜的是呢?他五十老几了,依然没有带把的娃儿,当初他想要收你当他的养子,用心栽培你,可你胡楠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不对,你应该一坨****,谁看上一眼都要吐上三天的****,可想而知,你大伯对你有多么的失望……失望之下,他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你四叔的儿子胡边子杰的身上,用心栽培胡边子杰。而你呢,你遭到了胡边成的冷落,不但自暴自弃,而且极度怨愤你那个身家亿万的大伯。” 说到这里,巴子爷顿了一顿,继续道:“胡边成对你更加的失望,不对,应该是绝望,甚至是不把你当成人看,在这种情况下,你会为他卖命?做美孚大厦的案子?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胡楠,你心里的那些如意算盘我心里一清二楚,哦,不对……你太蠢了,美孚大厦这桩案子做的太绝了,天衣无缝,你想不出这种一箭双雕、外加苦肉计的主意。这一切,都是某个老谋深算的人设的局,那个人名字叫做……” “闭嘴!” 胡楠陡然怒吼,似乎心里极度害怕巴子爷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怎么了,胡楠,我的胡爷,你现在怕了?不让我说了,哈哈哈……”巴子爷哈哈大笑起来,目光却是望着苏信,摊开双手道:”很抱歉,胡爷不让我说了,苏信,看来你今天要死不瞑目了……哈哈哈……” 巴子爷的笑声愈发猖狂,苏信的神色变幻不停,巴子爷的话说到一半停下,他搞不懂巴子爷的话中之意,难道美孚大厦的案子不是自己推测的那样?不仅仅是胡边成为了打击报复夏天天,夺回夏氏房地产公司的芙蓉路一号地那么简单?那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苏信感觉到美孚大厦的谋杀案是一个的阴谋,但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不出自己的推断究竟哪里出了错误,但是有几点是毫无疑问的,美孚大厦的谋杀案,是建立在恒力房地产集团的老总胡边成为了夺回芙蓉路一号地的前提下,让胡楠用一百五十万,买通杀人犯,也就是巴子爷,制造重大安全事故,从而导致美孚大厦变成烂尾楼! 只是这么一来,胡楠的四叔,胡边荣似乎根本没有参与到这个案子当中,但他为什么顶锅?抗下杀人犯的罪名?难道真如胡楠所说的那样,这个案子是胡楠做的,胡楠又是胡边荣一手养大的,他宁愿自己受罪,也不想胡楠锒铛入狱? 这么解释,合情合理。 苏信却隐隐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只是他想不出哪里不对,听到巴子爷的那一番话,他更加的坚信,美孚大厦的谋杀案,远远不是现在他知道那么简单,这里面一定还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苏信想着这些,忽然听到了胡楠的声音:“巴子爷,我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以后再算账,现在的重点是解决苏信和王铮,我们之间产生了分歧,最后苏信会坐收渔翁之利。我们两个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胡楠的话带着一丝示弱的味道,或许是因为巴子爷知道的太多,多的出乎他的意料,只是巴子爷却讥笑了一声,道:“胡楠,我说你蠢,你还真不用否认,你告诉我,现在你落在苏信的手里,我怎么不伤害你的前提下,杀死苏信?” 苏信用枪管顶了顶胡楠的脖颈,冷笑了一声:“还是巴子爷聪明。”巴子爷不可能放他离开,但是他如果要死,那么胡楠就得赔上性命,所以,这注定是一场无解的题目,眼下巴子爷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他们全部杀了,可是胡楠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要保胡楠的命,那么两方的冲突不可避免! 巴子爷冷道:“胡楠,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你就认命吧。” 说罢,巴子爷轻蔑的瞧了眼面色扭曲的胡楠,随即伸手对身边的一个青年招了招,那名青年汉子低头,巴子爷在他耳边嘟囔了几句,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记住了,把麻将馆外面的人全部清了。” “是,巴子爷。”那名青年点了下头,而后转身穿过众人,胡楠这方的人不敢没有阻拦,他沿着阴暗的石阶离开地下室,“晃荡”,地下室入口处,传来一道铁块挪动的声音,在阴暗的地下室里极为刺耳。 那名青年明显是在封地下室的入口,苏信眉头一皱,意识到了这个巴子爷要赶尽杀绝,关门杀狗了,不过他并不急,他等着胡楠的人和巴子爷的人干上。 如苏信所料,巴子爷听到铁板的摩擦声之后,伸手一招,冷然道:“兄弟们,全部给我上,一个也别放过。” 他话音一落,十多名青年朝挟持着胡楠的苏信冲了过去,只是胡楠的人马纷纷堵在胡楠的身前,胡楠见事已至此,冲突不可避免,同样冷道:“干死他们!” 胡楠话音一落,陡然间,胡楠和巴子爷的两方人马纷纷拿起各类武器,砍刀铁棍,互相冲了上去,激烈的冲突,地下室里混战一团。 苏信抓住胡楠的胳膊,将他强行拽到墙壁下,坐山观虎斗,看着巴子爷和胡楠两方人马自相残杀,一个个手持砍刀和铁棍,混战成一团,被砍到的人的声音犹如夜枭啼哭,凄厉而瘆人,嫣红的鲜血涂满了水泥地板,在阴暗的烛光照耀下,显得愈发阴森可怖! 有人的脑袋被铁棍,白色的脑浆迸裂出来;有人被砍刀剁了脑袋,伴随着鲜血,好大一颗头颅落地。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睛,这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巴子爷那方的打手都参与了美孚大厦的谋杀案,他们不能够让苏信和王铮活着走出这个地下室,他们必须杀死苏信,自己才能够有活命的机会,可是现在苏信挟持着胡楠,想要杀苏信,那么必须要杀胡楠,而胡楠的手下似乎极为忠心,拼了自己的命也要保胡楠的性命,所以对于巴子爷这方的人来说,这是一个无解的题目。 或者说,唯一的答案就是他们杀光胡楠的手下! 地下室里不停的有人倒下,鲜血遍地,在凹凸不平的地板上泊泊流淌着,变成了一条血河。胡楠和巴子爷两方的人数差不多,十来名左右,都是以命博命,基本上处于一个持平的态势。挟持着胡楠,躲在最后面的墙角下的苏信看着这幅场面,心里微喜,这正是他所希望看的场面,双方斗得越凶越好,最后他再来个坐收渔翁之利! 苏信目光四转,想要找到身受重伤的王铮,只是现场实在太过血腥混乱,搜寻了半天,最后他的目光穿过重重叠叠砍杀的人群,落在正对面的巴子爷身上,心里陡然凉飕飕的,像是跌入了寒冬腊月的冰窖! 此刻,身受重伤的王铮竟然落在了巴子爷的手中,被巴子爷用脚踩在血泊之中,更让苏信感到绝望的是,巴子爷手中竟然多了一把手枪,正是王铮的警枪! 空气之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激斗还在延续,双方的打手死伤过半,地下室里躺着十多具尸体,还有气的,在血泊之中不断的打滚呻吟,犹如夜枭啼哭,凄厉而悲凉。 此刻依然站着的打手已经为数不多,死伤大半,巴子爷那方只剩下两个人,而胡楠那边手下战斗力极强,人数不多,此刻却还有五个人是站着的,他们五人手握砍刀,将巴子爷那方仅存的两个打手围在墙角下,到了现在,他们都杀红了眼睛,根本不废话,挥起砍刀,便朝那两人剁了下去! “砰!砰!砰!” 这时,三道枪声骤然响起,两名打手倒在血泊当中! 开枪的是巴子爷,倒下的是胡楠的三名手下! 巴子爷面带阴冷的笑容,他手握警枪,就如同抗战时期,他扛着飞机大炮对付敌方的小米加步枪,百分百的胜算。事实上,早在王铮被反倒之后,他就授意手下,把警枪夺了过来。 那三道枪声的震慑作用足够大,胡楠那方仅剩的两人神色大变,而地下室里空空荡荡,又没有障碍物给他们躲避,他们急中生智,拎起地上的尸体,当做挡箭牌,躲避巴子爷的警枪。 胡楠见自己的手下已经快要死绝了,五指紧握成拳,面色愈发面色狰狞,他并非同情自己的手下,而是他已经失去了依仗,现在的博弈的双方是苏信和巴子爷,不管谁赢,他都输的一败涂地! 胡楠低声道:“苏信,你手里有枪,帮我干掉巴子爷的人,等下我们好说。” 苏信想了想,胡楠说的有道理,现在巴子爷手中有枪,肆无忌惮的屠杀胡楠这边的人马,再这样子下去,两方人马迟早打破平衡,自己必然会再一次陷入被动之中。 事到如今,他只有帮助胡楠先对付巴子爷。事不宜迟,苏信肩膀靠在墙角下,拖着胡楠的身体当做挡箭牌,但是手中的柯尔特380依然对准胡楠的脑门。他不傻,如果把枪头移向巴子爷的手下,就给了胡楠反击的空档。不到关键时刻,他不会这么做! 依然坐在椅子上的巴子爷阴笑着道:“苏信,你年纪轻轻,应该还没有杀过人吧……我们来玩玩杀人游戏怎么样?你杀一个我一个手下,我杀一个胡楠的手下。” 巴子爷的话音一落,他的两个手下面色大变,其中一个打手双股打颤,断断续续道:“巴……巴子爷,您不能这么做!” 巴子爷笑呵呵的道:“周凯,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就算是杀你,也会把你放到最后一个。” 周凯面色大变。巴子爷再一次抬起手臂,警枪枪管对准了面色惨白的青年,那个青年是胡楠的人,此刻拉着一具尸体躲在墙角下,只是这样也不可能躲避掉了警枪,反而有种自欺欺人的味道。 “别怕,出来,出来呀!” 巴子爷嘴里吹了一声口哨,警枪枪管摇来摇去,不停的逗弄着那个面色发白的青年,抓着尸体不停的摇晃,躲避巴子爷对准他的警枪,稍稍露出了脑门,巴子爷丝毫没有犹豫,扣动扳机,“砰”地一声,那名青年径直倒下! “该你了,苏信!”巴子爷阴笑看着苏信。 苏信牙齿紧咬,这巴子爷足够心狠手辣,竟然不顾自己的手下的性命,道:“巴子爷,杀不杀这他们,你今天都逃不掉了。” “可笑!” 巴子爷盯着苏信,冷笑道:“苏信,你难道到了现在,还以为挟持胡楠可以威胁到我吗?” 苏信无言以对,事到如今,情况已经变得极为不利,本来他想让巴子爷和胡楠的双方人马自相残杀,最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却没有想到,王铮的警枪落入了巴子爷的手中。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现在,一切都落在了巴子爷的算计当中,苏信的心思急转,现在想要反败为胜,只有枪杀巴子爷了,只是这个巴子爷极为警惕,手中的警枪一直对着被他踩在地上的王铮。 苏信心里有点后悔,刚才巴子爷枪杀胡楠的那名手下的时候,他本可以趁机枪杀胡楠,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层,心里叹了一口气,再多的懊悔也没有用,眼下的局势很简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此时此刻,被鲜血漂成嫣红色的地板上横七竖八躺下了十多具尸体,地下室里没有通风口,空气之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令人闻之欲呕,苏信用枪管戳了戳胡楠的脖子,低声冷道:“你给我放老实点。”随即望向对面的一脸阴笑的巴子爷,点头道:“好吧,我陪你玩玩玩!” “砰!” 苏信抬手一枪,直接干掉了巴子爷那方的一个打手! 重生以来,苏信面临过无数次这样的惊险局面,夹皮沟的爆炸案,里津市的官场窝案,每一次他都是死里逃生,惊险万分,手上也有过几条人命,此刻开枪杀人,并无紧张,亦无内疚之情,这群人都是犯过人命案子的歹徒。而且,现在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他不想死,那么对方必须得死! “不错,不错!” 巴子爷眯眼盯着苏信,呵呵冷笑道:“现在还有两个人,我们一起开枪吧。” 苏信想了想,目光望向两名刚才还凶神恶煞,此刻却毫无还手之力的打手周凯身上,道:“好!” 巴子爷似乎极为享受这种将人玩弄于手掌的感觉,他望着胡楠的那名手下,也是仅存的一名手下,呵呵笑道:“你跑呀,只要跑上了地下室的人口石阶哪里,我就放过你。” 那名青年听到这话,再不迟疑,陡然拔腿便跑! “砰!” 巴子爷一枪,那名青年打手应声倒下! 可是,就在这同时,苏信没有扣动扳机,对准巴子爷手下的的枪管陡然变向,对准了巴子爷。 巴子爷惊得灵魂出窍,瞳孔紧缩,他终究还是着了道! 只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一切都来的那么的突如其然! 就在苏信的柯尔特手枪指向巴子爷的同一刹那,被他挟持的胡楠忽然动了! 胡楠反手一拳打在苏信的下颚上,苏信闷哼了一声,身躯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只是他手指毅然扣动扳机,枪管喷火,“砰!”地一声,那颗子弹射向了巴子爷! 下一刻,巴子爷“啊!”的一声凄厉大叫,而苏信的身躯倒在了地上,“啪嗒”,柯尔特380手枪脱离了他的手。胡楠怒吼一声,反身朝那把柯尔特380手枪扑了过去。 苏信大吃一惊,如果让胡楠拿到那把枪,那么一切都完了! 苏信脚一蹬地,借力强行扑向胡楠,抓住了胡楠的一只脚,猛地一拉,胡楠应声倒下,此刻胡楠的手指距离那把380柯尔特手枪不到一厘米,他拼命的去抓那把枪。 “周凯,给,给我……抓住他们!” 这时,巴子爷凄厉而断断续续的声音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响起! 第435章 你输了 在那一刻,胡楠的手指距离那把柯尔特380的距离只有短短的几厘米。苏信心胆巨寒,他坚决不能让胡楠拿到手枪,他死死拖住胡楠的腿,借力窜了上去,扑在胡楠的身体上,揪住胡楠的头发,伸手一拳,照着胡楠的嘴巴打了下去。 被苏信压在身下的胡楠的嘴角应声飙血,他面色阴沉,放弃去拿柯尔特手枪,伸手揪住苏信的一条腿,用力一扯,苏信翻到在地,但他依然死死的揪住胡楠的头发,两个人在血泊里打滚,手脚纠缠在一起,只是谁也拿不到那把柯尔特380。 “周,周凯,拿,拿枪,给我……干掉他们!” 此刻巴子爷面色惨白,斜靠在桌脚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右胸口的花色衬衣上,已经被泊泊流出的鲜血染得一片嫣红。之前苏信开枪的时候,被胡楠推了一把,弹道偏离,但依然击中了巴子爷的右胸口,虽然不致命,但他已经动弹不得,没有战斗力,呼吸粗重,断断续续的喝令周凯动手干掉苏信和胡楠! 充斥着血腥味道的阴暗地下室里,苏信和胡楠互相掣肘,谁也奈何不了谁,而王铮和巴子爷都已经身受重伤,动弹不得,唯一还有战斗力的,是巴子爷的手下周凯! 周凯在旁边,尽管老大巴子爷不停的催促,但他性格胆小,要不然也不会活到最后,他像是个木头人一样钉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变幻不停,最后见苏信和胡楠打得不可开交,却谁也奈何不了谁,他壮起胆子,目光先是落在巴子爷脚下的那柄警枪。 周凯的喉咙里咕哝一声,随即猛冲了过去,捡起了掉落在血泊之中的警枪,又窜向胡楠那边,在胡楠怒目圆瞪的目光下,拿到那把柯尔特380手枪。两枪在手,他掌握了地下室里所有人的命运! 巴子爷的面部流出得意的微笑,咳嗽着道:“周,周凯,给我杀了苏信和胡楠,巴子爷我……包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快……快点……” “呵呵……”之前还胆小如鼠的周凯陡然变幻了一副嘴脸,一手叉腰,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斜睨着身受重伤的巴子爷,冷笑道:“荣华富贵?巴子爷,老子不是三岁小孩,或许以前老子会相信你的话,但是经过刚才的事情,你觉得老子还会相信吗?” 巴子爷神色一变,喝道:“周凯,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周凯森然笑道:“巴子爷,兄弟们一个个替你卖命,你却不把不把我们当人看,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要杀老子吗?现在来试试看!” 巴子爷目光一拧,满是凶恶,可胸口的伤口的鲜血狂流不止,他根本没有一丝的反抗余地,隐去目光之中的阴冷,嘴角强挤出一丝微笑:“那是我的不对,一时糊涂,周凯,毕竟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原谅我一次,以后我们共享荣华富贵。” “放你他妈逼的狗屁!你以为老子会相信你的话?以前你他妈的就不把老子当成人看,整天吆来喝去,现在怕死了,跟老子谈荣华富贵?”周凯呵呵冷笑道:“今天老子放了你,指不定你这畜生明天就杀人灭口!既然这样,今天老子先收了你这条贱命!” 说着,周凯抬起手中的柯尔特380手枪,对准了神色大变的巴子爷,巴子爷面色潮红,不住的咳嗽,嘴角溢出鲜血,断断续续道:“周,周凯,听,听我,只要你放过我,什么多好说……” “周凯,你不能杀了巴子爷!” 地下室的另一侧,正和胡楠互相掣肘动弹不得的苏信见到周凯抬枪,陡然出声大吼,他现在已经意识到,美孚大厦的谋杀案远远不只是恒力老板胡边成为了得到梧桐路一号地,从而制造安全事故那么简单,这里面一定还有惊人的内幕,而眼下知道内幕的只有巴子爷和胡楠,如果周凯杀了巴子爷,知道内幕的就只剩下胡楠,可是想要从胡楠的嘴里撬出真相,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不好意思,我一定要杀了他!” 周凯冷笑一声,直接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巴子爷的额头上骤然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鲜血飙出,他的整个面部染成了嫣红色,那双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斥着暴怒和死不瞑目! 苏信的心堕落到了谷底,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巴子爷一死,那么美孚大厦的内幕,可能只有胡楠知道了,可是周凯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和胡楠! 没有出乎苏信的意料,周凯一枪爆了巴子爷的脑门,转过身来,再次抬起那把柯尔特380手枪,枪管在苏信和胡楠之间,晃来晃去,嘴角阴笑道:“苏信,刚才你没有杀我,本来我不应该杀你的,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地下室里的人只能活一个,我要活着,那么很抱歉,你必须得死!” 周凯顿了一顿,阴笑道:“不过呢,我会让你在这个世界上多活几分钟的,等你见了阎王爷,我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给你稍显送纸钱,算是报答了你的不杀之恩。” 说着,周凯手中的380柯尔特手枪对准胡楠的脑门,冷笑道:“胡爷,现在,我送你去见阎王爷吧。” 胡楠的面色阴沉无比,却依然死死的揪住苏信! 在他心里,苏信这个少年远比周凯更具有威胁! 苏信的心念急转,胡楠绝对不能死,胡楠死了,那么美孚大厦的内幕就真的彻底查不出来了,而且,如果胡楠死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他现在必须跟胡楠合作,共同对付周凯。 苏信低声道:“胡楠,等下周凯开枪的时候,我们一起松手!” 胡楠目光一缩,随即微微点头。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到了这个时候,难道还想反抗吗?呵呵……可笑,我送你们先上路吧!”周凯话音一落,抬起了柯尔特380手枪的枪管,朝胡楠扫了过去。就在这时,苏信怒吼一声:“松!” 几近在同一刹那,苏信和胡楠两人朝两侧飙射了出去,“砰!砰!砰!砰!”紧接着枪声响起。周凯见苏信和胡楠陡然分开,下意识的疯狂扣动扳机,只是他没有用过枪,枪法臭不可闻,四颗子弹,没有一颗打中目标,四颗子弹击打在水泥地板上,溅射出一连串的火花,阴暗的地下室里亮了一刹,随即泯灭无痕。 苏信窜出去后,立马反身,他知道他只有抓住周凯开枪过后的几秒钟的空档,击倒周凯,才有机会反败为胜。苏信鞋板蹬墙壁,屈膝加速,就像是一根箭头一样,朝着周凯爆射过去! 周凯见爆射过来的苏信,目光紧缩,下意识地抬起手臂,用苏信的那把柯尔特380手枪对准了爆射而来的苏信,扣动扳机! 苏信瞳孔爆裂,心胆巨寒,他没有想到周凯反应如此迅捷,短短的刹那之间便反应过来,拿枪对准了他,只是他的速度过猛,此刻已然刹不住车,命悬一线! “苏信!小心!” 就在这里,躺在血泊之中的王铮陡然怒喝,也不知道身受重伤的他那来如此之大的力量,脚一蹬地,横窜过去,生生挡住了周凯扫过来的手枪。 “砰!”地一声! 下一刻,王铮应声倒地! “王铮!” 苏信眼眶爆裂,生生看着王铮替他挡住了那一枪,看着王铮犹如寒冬里的枯叶,飘然落地。 在那短短的一刹那,苏信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只有一个想法: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杀死周凯! 他一定要杀死周凯!一定! 苏信怒吼一声,速度不减,身躯跨过倒在地下不知死活的王铮。周凯再也没有机会开枪,因为在那一刹那,苏信已经靠近了他。苏信用尽全身的力道,一拳打在周凯的脸颊上,混杂着鲜血和牙齿的周凯倒飞出去,他手中的两把手枪全部落地,另一侧伺机而动的胡楠反应迅速,率先冲了过去,抢到苏信的那把柯尔特380手枪,而在这同时,苏信拾起了王铮的那把警枪! 几近在同一时间,苏信和胡楠再一次持枪相对! 胡楠盯着苏信,问道:“苏信,你怕死吗?” 苏信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字:“怕,但我更怕不能够将你绳之以法!” 胡楠不禁讥笑道:“苏信,我真的搞不懂了,你何必这样子呢?你不是警察,你没有必要为了美孚大厦的案子送了自己的性命,这个世界上的天理公道,连警察都管不了,你一个十七八岁大的少年管得了吗?而且,你很年轻,你还有大把的青春岁月,你还有精彩的人生没有享受。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我相信你只要走出了这个地下室,你的未来会一片光明。更何况……” 胡楠说到这里,沾着污血的嘴巴咧开,嘴里的两颗门牙已经不在,是被苏信一拳打掉的。以至于嘴角的阴险笑容多了一份滑稽和恶心,道:“你的命是王铮牺牲自己救下来的,你现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活着,还为王铮活着,我想你应该活着,也必须活着!” 苏信声音沙哑道:“你什么意思?” 胡楠道:“你放下手枪,我给你离开的机会。” 苏信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我放下枪,你会让我离开吗?到了这个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话,或者说,我们都得死……我放下枪,等于我给了你活命的机会,但是你会给我活命的机会嘛?这可能吗?你不觉得这很滑稽可笑吗?” “不可笑,一点都不可笑。”胡楠摇了摇头,一字字道:“因为我也怕死,我同样要活着!” 苏信嘴角溢出冷笑,当胡楠在放屁,目光盯着正对着他的那把柯尔特380手枪,两人僵持不下,谁也没有放松警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信陡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一缩,随即说道:“那好吧,胡楠,我可以先放下枪,不过让我先杀了周凯,不杀他,我会内疚一辈子!” 苏信说着,真的就率先放下了手枪,他似乎真的相信了胡楠的话,也没有在乎用那把柯尔特380手枪对准他的胡楠。 胡楠眉头一皱,见苏信放下那把警枪,心中蓦地一松,也有一丝微喜,苏信放下手枪,等于放弃了和他搏命的机会。现在的苏信,已经任由他宰割,他心想苏信是聪明,有胆有识,但毕竟年纪太小了,喜欢意气用事,因为周凯杀了王铮,苏信为了替王铮报仇,竟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胡楠冷笑了一声,他当然不介意苏信这么做,点头道:“好。” 苏信目光一转,落在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周凯身上,此刻周凯脸上的神色就像是被霜打坏了的茄子,沾着血污的嘴巴蠕动着,断断续续地道:“苏,苏信,别,别杀我……” “我不杀你,可是王铮怎么办?”苏信低声笑了下,声音沙哑无比,满是萧瑟,他抬起手臂,手中的警枪对准了神色大变的周凯:“有些人活着,就是污染这个世界……周凯,你就是这样的人。” “砰”地一声!刺耳的枪声过后,周凯倒在地上。 “苏信,周凯死了,我们来算算我们的帐吧。” 胡楠陡然出声,他依然用那边柯尔特380手枪对准苏信。 苏信低声讥笑道:“胡楠,你想出尔反尔吗?” 胡楠冷笑道:“苏信,你真是天真,早说过了,这个地下室里,只能活一个人,我不想死,那么你必须得死!” “哦,原来我要死了。” 苏信咧嘴一笑,只是笑容当中,满是落寞和萧瑟:“不过在我死之前,让我看看王铮吧。” 苏信放下手中的警枪,丝毫不介意把自己的背部留给对手胡楠。他反身回到躺在血泊之中不知死活的王铮旁边,不敢轻举妄动,仔细看了看,王铮浑身是血,根本就不知道那个部位受了伤,或者说他全身都是伤,最为严重的伤口是胸前的部位,那里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洞眼,鲜血泊泊而出。 苏信心中五味陈杂,他和王铮认识不到两天,对王铮这个人并不了解。刚才王铮替他挡下这一枪,或许是出于眼下的局势,因为王铮自己已经受了重伤,如果苏信再被周凯打死了,王铮同样要死,而且美孚大厦的案子绝不会水落石出。当时的情况,就是要么苏信和王铮两人都死,要么王铮一个人死。二者选择其一,王铮选择了自己死,给苏信留下活命的机会。 苏信叹了一声,心里满是苦涩,不管怎么说,王铮是用了自己的命,给了他活命的机会。 苏信微微摇头,忽然看见王铮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他神色一怔,立马伸手摸了摸王铮的心脏,感到一丝微弱的心脏跳动声,心下一喜,王铮还活着,周凯的那一枪并没有打中王铮的心脏! “苏信,王铮王所长替你死了,你心里很难过对吧?” 这时,胡楠的声音响起:“说心里话,刚才王铮王所长的举动真的是感动了我,我长这么大,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好人,也没有遇到过好人,但是当我看到王所长为了救你,不惜牺牲他的命,我相信了,这个肮脏的世界上,真的有好人。” 苏信转过头,望向一身是血的胡楠,胡楠继续道:“不过我同样明白了另一句话:这个世界上,好人是没有好报的,比如王所长!” 胡楠盯着苏信,问道:“苏信,我说的对吗?” 苏信摇头道:“我不知道,好人有没有好报轮不到我去想,但是坏人必须得绳之以法,比如你。” “苏信,你很聪明,但同样很天真。”胡楠沾满污血的面容满是嘲讽之意,“说句老实话,你就不应该多管闲事,呆在学校多好呀,美孚大厦的案子,你查到了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搭上自己的命?” 苏信咧嘴一笑,却没有回答,他掏出被他关了机的手机,开机,上面跳出一连串的未接电话,有安然的,有妈妈谢小芬的,有好朋友马连成的。 胡楠见苏信掏出手机,立马意识到苏信想要干什么,目光变得凶恶起来,冷道:“苏信,你想要干什么?” “打电话报警呀。”苏信应道,手指翻着电话簿,找到了南召省公安厅厅长谭剑锋的电话号码,摁了下拨通键,嘟嘟嘟响了一会儿,电话接通,里面响起谭剑锋沉稳的声音:”苏信,找我什么事?” 胡楠见苏信真的报警,目光一拧,手中的柯尔特380手枪对准苏信的脑门,冷然道:“苏信,给我挂了电话。要不然,我开枪了!” “那你开枪呀!” 苏信冷笑一声,此刻的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安危,他对着电话道:“谭厅长,我现在在三泉口棚户区的金雀麻将馆,这里发生重大枪杀案,芙蓉区派出所副所长身受重伤,需要增援。” “苏信,是你逼我的……既然如此,那么你陪王铮去阎王殿叙旧吧!”胡楠见苏信真的报了警,双目喷火,扣动了那把柯尔特380手枪的扳机,咔哒一声,并没有子弹射出来,苏信依然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 王铮的神色陡然大变。 “胡楠,你心里一定很疑惑吧,我给你解释解释。”苏信冷笑道:“你手里的那一把柯尔特380手枪是我的,这把枪只有七颗子弹,我开了两枪,周凯开了五枪,也就是说,你手里的枪已经没有子弹了。” 苏信斜睨着神色阴晴不定的胡楠,举起了手中的警枪,对准胡楠,一字字道:“胡楠,你输了!” 胡楠的心坠落谷底,犹如从三月春暖季节,堕入寒冬冰窖! 第436章 心神不宁 2005年4月十四号,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 星沙市警察局,几十家新闻媒体的记者堵在门口,手持长枪短炮,严阵以待,企图得到4。14特大枪杀案的第一手新闻报道。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星沙市著名的棚户区——三泉口区发生特大枪杀案,二十四名歹徒全部丧生,芙蓉区派出所副所长王铮身受重伤,生命垂危,至今还在南召省第一人民医院抢救。而力挽狂澜、击败歹徒的是一个只有十七岁大的少年,南召省第一高中江川中学的高三学生,名字叫做苏信! 这起案子,被媒体称之为4。14特大枪杀案。 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星沙市还从未发生过如此恶劣的特大枪杀案。几近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登陆了各大门户网站的头版头条! 南召省省委高层震动,下令彻查此案。 以上的内容,是堵在星沙市警察局门口的媒体记者们所知道全部信息;他们蹲守在这里,自然是知道苏信在警察局,想要得到第一手新闻资料。 此时此刻,星沙市警察局上上下下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像是没头苍蝇一样。而这一切,作为当事人的苏信并没有感受到,此刻的他,正坐在星沙市警察局局长姜岩的办公室内。 星沙市警察局局长姜岩是一个四十七八岁的中年男人,在官场上,他正处于年富力强的阶段。姜岩长着一副国字脸,身高一米八以上,或许是因为4。14特大枪杀案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此刻面色严肃,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的苏信,沉默了半晌,忽地问道:“苏信,你身上的伤没关系吧?” “没事。”苏信摇摇头,他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没有多大的事,随便包扎一下就可以了。他心里极其担心,此刻在南召省第一人民医院抢救的王铮的情况,王铮受的伤非常严重,又被周凯用枪打中胸口,也不知道王铮能不能挺过这一遭,如果王铮真的有什么不测,苏信心里会更加的内疚。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没由来的想起了方雄的老子方海军。现在的情况,和当初方海军被枪杀的时候,何其相似乃尔。 “没事就好。”姜岩轻轻嗯了一声,而后轻咳了一声道:“苏信,你给我说说三泉口棚户区枪杀案的经过吧。”本来向当事人录口供是下面的刑警的事情,可是4。14特大枪杀案闹得满城风雨,现在不仅是各大新闻媒体紧盯着这起枪杀案,就是连南召省的各位大佬都极度重视,姜岩不得不慎重对待,亲自过问。 苏信点头,随后一五一十把4。14特大枪杀案的来龙去脉说给姜岩听:“我这些天来一直在调查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因为我觉得这美孚大厦的那几条人命并非是一起简单的安全事故,这里面存在着惊人的内幕,美孚大厦安全事故很有可能是一起蓄意谋杀案,而美孚大厦的承包商胡边荣之所以逃跑,我当初认为,他并不是因为害怕承担几名民工死亡的责任,而是害怕被警方调查出真相。” 苏信说到这里,目光望向姜岩,里面带着一丝深意。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证明了他的推测正确,美孚大厦死的那几名民工并非是坠楼而亡,而是一起蓄意谋杀案,始作俑者就是胡楠。 苏信想不通的是,当初美孚大厦的谋杀案发生的时候,警察局为什么把这一起谋杀案定性为普通的安全事故?星沙市的刑警就这么无能?他能发现的真相那群吃这碗饭的刑警发现不了? 苏信绝对不会相信调查此案的刑警不知道。道理很简单,美孚大厦的谋杀案发生在芙蓉区,芙蓉区派出所副所长王铮肯定责无旁贷调查过此案,而当初王铮和他的想法一样,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就是一起谋杀案! 王铮也一定把自己的看法向上面的人作了汇报,可是到最后,星沙市警察局依然把这起谋杀案定性为普通的安全事故。那么这里面肯定存在着猫腻,警察局里有人故意包庇真凶——胡楠! 苏信陡然记起了胡楠说过的一件事情,当初胡楠出价一百五十万,让巴子爷动手做美孚大厦的案子,事后胡楠却只给了巴子爷一百万,理由是巴子爷做事不够利索,另外五十万用来收买警察局的人。 美孚大厦死了好几个民工,人命关天的大案子,区区五十万自然不可能买通警察局的领导,苏信猜想,胡楠的那五十万给了侦查这起案子的刑警。而警察局上面的领导,自然有胡楠的大伯,也就是恒力房地产集团的老板胡边成出马摆平。 苏信想通了这些,不得不怀疑,这个星沙市警察局局长姜岩就是被胡边成用钱摆平的人,还有谁比警察局局长更好瞒天过海?把一起谋杀案定性为一起安全事故呢?当然了,这只是他的揣测,当不得真。 姜岩见苏信忽然停住不说,目光望着自己,微微哼了一声,问道:“然后呢?” 苏信继续道:“我一直在调查这个案子,昨天我偶遇了胡边荣和胡楠,随后跟踪他们,来到位于三泉口棚户区的胡边荣的祖屋,后来胡边荣发觉到不对劲,事先逃走了。而今天中午,我再一次来到胡边荣的祖屋,和王铮王副所长相遇,当时我认为想要侦破美孚大厦的谋杀案,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是抓住胡边荣,只是已经打草惊蛇,很难抓住胡边荣。我把注意力转移到胡边荣的侄子胡楠身上,胡楠是胡边荣一手养大的,他一定知道内幕。” 苏信在这一段话里,仅仅只是说了胡边荣和胡楠叔侄,故意隐去了胡边子杰和马连成后妈朱紫青两人,一方面是因为他不大相信这个警察局局长姜岩,另一方面,是他还没有搞清楚,朱紫青和胡边子杰母子两人和美孚大厦的谋杀案有没有关系?马连成家的人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没有关系,马连成家的人也没有涉及美孚大厦的谋杀案,但他又隐隐觉得不大对劲,可要说那里不对,他又想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苏信继续道:“但是王所长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想要抓住胡边荣,必须从胡楠这个人入手,随后我和王所长前往位于三泉口棚户区的金雀麻将馆,寻找胡楠,后来发现了那个地下室,胡楠正在和一个名叫巴子爷的中年男人在豪赌。” 姜岩眉头一皱,脸上的表情似乎根本不知情,问道:“这个巴子爷是谁?” 苏信回答道:“当时我也不太清楚,我去金雀麻将馆,仅仅是为了逮住胡楠,进而查出胡边荣的藏身之所,我和王所长都没有怀疑胡楠是美孚大厦的真正元凶,不曾想胡楠草木皆兵,以为我和王所长都查到他是美孚大厦的真凶,想要在地下室里杀死我和王所长。当时地下室里有二十多名打手,而金雀麻将馆也给他们封锁了,我和王所长以寡敌众,胡楠胜券在握,放松了警惕,承认自己就是美孚大厦的真正元凶,而那个巴子爷被胡楠用一百五十万买通,做了美孚大厦的案子。” 姜岩皱眉道:“当初既然你们查到了线索,为什么不上报?如果刑警参与进去,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也不至于死这么多人,闹得满城风雨……你和王铮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冒失了。” “我说过了,当时我和王所长以为胡楠在麻将馆里打麻将,只是想要带走胡楠一个人,我和王所长都有枪,想要抓住他一个人不是难事,后来发现地下室的时候,想要报警喊人支援,对方已经发现了王所长,已经为时已晚。”苏信一五一十的回答,心里却在讥笑,如果当初事先通报了警察局的刑警,保不齐警察局的内鬼通风报信,那么美孚大厦的谋杀案更不可能解开真相。 “苏信,你这不过是个学生,哪来的枪?你难道不知道,没有持枪证,私自藏枪是违法的吗?”姜岩的话语之中,多了一份严厉。 苏信随口应道:“那把枪是马连成给我的。” 姜岩道:“马连成是谁?” 苏信道:“我的一个朋友,家住在南召省军区,他爸爸是里津市军分区的政委马汝兴。” 姜岩脸上的表情滞了一下,马汝兴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在南召省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但这还不能足以说明马汝兴的能耐,马汝兴的老子可是开国功臣级别的人物,去了皇城北京,党中央的领导都要赔上三分笑脸。 “咔嚓”一声! 这时,警察局局长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名青年汉子走了进来,他瞧了眼苏信,嘴角流露出略带讨好的笑意。现在的苏信可是成了英雄,那些媒体记者为了采访他,警察局大门都给堵得水泄不通了。 青年汉子收回目光,对姜岩道:“姜局,胡楠招供了!” 苏信听到这句话,面色平淡,事到如今,胡楠招供是肯定是事情。 “胡楠说了些什么?”姜岩说道。 那名青年汉子道:“他承认美孚大厦是他用一百五十万收买了巴子爷,让巴子爷动手做的。不过当时审讯的刑警并不相信,道理很简单,胡楠拿不出一百五十万,再三逼问下,胡楠招供了,他承认他不是真正谋后元凶,幕后元凶另有其人,是他的大伯胡边成!” “胡边成!”姜岩眉头紧皱着,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嘴里喃喃道:“那恒力房地产集团的老板胡边成吗?” “对。”青年警察点点头,而后又说道:“胡楠说,他大伯胡边成之所以制造这起谋杀案,是为了打击竞争对手夏氏房地产公司,当初美孚大厦这个地招标的时候,夏氏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夏天天使了阴招,拿到那块美孚大厦的那块地皮,胡边成怀恨在心,为了重新夺回美孚大厦的地皮,制造了这起谋杀案,从而导致美孚大厦的工程变成一座烂尾楼。” 青年警察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说道:“至于胡楠的四叔胡边荣,他在美孚大厦这起案子当中,纯属充当了一个替罪羊的角色。” “好心机呀!” 姜岩越听越心惊,两道如剑般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待到那名青年警察说完后,他伸手重重的拍了下办公桌面,喝令道:“立即给我逮捕胡边成!” 苏信望着领命而去的青年警察,眉头皱了起来。美孚大厦的谋杀案到了这里,似乎已经尘埃落定,但他总觉得美孚大厦的谋杀案没有这么简单,尤其是他曾经在地下室里,听到巴子爷说过的那番话,心里更加坚定这个想法,可惜的是,巴子爷已经被周凯杀了。 姜岩的目光重新落到苏信身上,沉默半晌,那张国字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笑意,说道:“苏信,不管怎么说,这件案子是你侦破的,等到这个案子尘埃落定,警察局和市领导一定会好好的表彰你一番,你身体还有伤,现在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吧。” 苏信很不识趣的问道:“那我带枪的事……” 姜岩摆手道:“去吧。” 苏信笑笑,起身离开警察局办公室,下楼,一路上碰到的警察,都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可以看到他,都微微停步,脸带笑容,跟他打招呼,说什么少年英雄,真厉害之类的话。 苏信心里好笑,嘴上随口敷衍,可一想到此刻还躺在医院生死不知的王铮,又很不是滋味,摇了摇头,走下了大楼,忽地看见一个人迎面而来,苏信目光陡然紧缩,脚步跟着停下。 大楼下面,一个带着手铐的中年男子,被两名刑警左右抓着肩膀,朝另一侧的审讯室走去,这中年男子苏信见过一面,就在昨天,在三泉口棚户区的胡家祖屋。 这个人——竟然是胡边荣! 胡边荣神色萎靡,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一身邋遢无比,满是泥垢,像是一个乞讨为生的乞丐。他看到苏信,同样脚步一顿,说了句:“苏信?”随即颓然叹了一声道:“你很厉害。” 苏信神色复杂的看着胡边荣,却没有回答,目光一转,落在旁边的刑警身上,出口问道:“你们在哪里抓到他的?” 那名刑警看是苏信,停下脚步,笑道:“小英雄,我们没有抓他,他是自己来投案自首的,他说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是一起蓄意谋杀案,他就是真凶。” 苏信神色一变,这胡边荣竟然来投案自首的,可早不来迟不来,为什么偏偏在一切都要尘埃落定,真凶伏法的时候来投案自首? 现在美孚大厦的谋杀案已经告破,幕后元凶就是恒力房地产集团老板胡边成无疑,而实施者是胡楠和巴子爷,即便胡边荣来投案自首,他也不会背上谋杀的罪名,不过他知情不报,多多少少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这好像无关痛痒呀! 苏信想不通,出口问道:“胡边荣,你侄子胡楠已经招供了,他承认自己是美孚大厦谋杀案的真凶,说你是无辜的受害者。” 胡边荣萎靡的神色陡然大变,大声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胡楠不是真凶,真凶是我,胡楠是我养大的,他感激我的养育之恩,故意替我顶罪!” 苏信眉头一皱,而后摇摇头道:“不对,胡楠是真凶确凿无疑,因为现在证据确凿,美孚大厦谋杀案的实施者巴子爷也说过胡楠就是真凶,而幕后操纵这个案子的人,则是你的大哥胡边成,他为了报复夏氏房地产公司的夏天天,重新夺回美孚大厦的那块地皮,制造了美孚大厦的谋杀案。” 听了苏信的这一番话,胡边荣激动无比,面色潮红,身躯簌簌抖动,就像是冬天里的枯叶,拉着旁边的刑警,不住地说道:“不是的,胡楠这孩子太傻了,他为了我顶罪,而且我大哥胡边成根本就没有参与这桩案子,他都不知情。恒力房地产集团跟夏氏争夺美孚大厦这块地皮不假,但是真正的操纵者是我!是我呀!” 胡边荣越说越激动:“我为了帮助我大哥胡边成重新夺回美孚大厦这块地皮,出价一百五十万,收买巴子爷,让他做了美孚大厦的谋杀案,自始至终,这事情和胡楠以及我大哥胡边成根本没有丝毫关系!” 苏信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胡边荣,他突然发现这个胡边荣挺在乎亲情的,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要维护自己的大哥胡边成和侄子胡楠。他斜睨着胡边荣,说道:“胡边荣,胡楠在金雀麻将馆杀了好几个人,即便你现在替他顶罪,他也要背上杀人犯的罪名。你又何必如此呢?” 胡边荣面色依然激动无比:“就算是胡楠在金雀麻将馆杀了人,可是美孚大厦的案子确确实实是我做的!” 苏信摇了摇头,胡边荣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胡边荣,走吧,既然你是真凶,那么去审讯室录口供吧。”那名刑警有些不耐烦的说了句,而后拉着面色潮红的胡边荣朝审讯室走去。 苏信目视着胡边荣的背影消失在审讯室门口,摇了摇头,他突然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那里不对劲,可又想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就像是喉咙里被鱼刺给噎住了,吐不出来也吞不进去。苏信仰头看天,再次摇头,不再多想,现在王铮生死未卜,也不知道抢救过来没有,他要去医院看看王铮。 苏信想着这些,走到了星沙市警察局门口,忽然听到嘈杂的声音响起,抬头朝铁栏杆的门外看去,不禁一呆。 门外有一大群记者,一个个带着长枪短炮,朝他蜂拥而来! 第437章 名动星沙 第五十四章名动星沙 苏信望着带着长枪短炮的朝他围堵上来的记者们,目瞪口呆,下一秒,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闪人,有多远滚多远。只是门外的记者们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所有逃跑路线都已经被封锁,他们对苏信展开围追堵截全方位海陆空立体式包抄。 苏信还没来得及动呢,这群记者一哄而上,真跟打了八辈子光棍的单身汉似的,看着一头母猪都能散发出狼性的光芒,逮住他就不撒手了。苏信被几十名带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堵在警察局门口的墙角下,呜呼哀哉,心想看来明天,自个儿要雇佣几名彪形大汉充当开道的保镖了。 一名青年女记者率先开口问道:“苏信,我是南方日报的记者,你只不过是一个十七岁大高三学生,当时面对二十多名歹徒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苏信如是回答道:“当时我的第一反应,跟刚才看到你们的时候一样,那就是逃跑。” 苏信的回答令在场的记者有点尴尬,他们还要大肆宣扬苏信的少年英雄事迹呢,逃跑算什么英雄事迹,狗熊事迹还差不多。不过这一段不合格且不合时宜的对话,他们在写报道的时候,会自动省略屏蔽,一名记者继续发问道:“苏信,那么你为什么最后没有跑呢?是不是看到王铮王所长以寡敌众,被二十几名歹徒达成重伤,你心里的正义感战胜了恐惧,最后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那名记者循循诱导,可苏信偏偏不接招,摊开手笑道:“同样的道理,当时的情况跟现在如出一辙,我想跑,可是跑不了啊……如果各位媒体记者们大发慈悲,给我留一个老鼠洞,我想我也会钻进去。至于什么挺身而出,力挽狂澜,那纯属扯淡,根本没这回事儿。” 苏信顿了一顿,说道:“说实话,我这个人吧,干不了什么流传千里的英雄事迹,也做不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名高中生,或许在路上碰到摔倒的老奶奶,我可能会去扶一下,但涉及人命关天的事情,多半拔腿就溜……至于今天发生的4。14枪杀案,那真的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给我捡到了,所以还请各位记者朋友们笔下留德,别把我刻画成什么英雄人物,如实报道就成了。” 苏信话说完了,现在轮到一群记者们脑袋冒黑线了,面对着这个一点都不配合的家伙,头疼无比,这家伙咋就这么不上道呢,给你小子表现的机会楞是不要,这叫他们怎么写新闻呀? 一名青年记者不甘心,出口问道:“苏信,当时在地下室里,芙蓉区派出所王铮王副所长身受重伤,性命垂危,而你一个只有十七岁的高中生,独自一人面对二十多名杀人如麻的歹徒,最后是如何击败他们,并且全身而退的?这好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苏信道:“很简单,当时在地下室里的二十多名歹徒分成两派,他们闹内讧,坏人自有坏人磨,狗和狗咬了起来,最后我最后渔翁得利。” 苏信的回答,依然令众多记者不满意,他们需要的最佳的剧本应该是王铮身受重伤,生命垂危,苏信挺身而出,一人对抗二十多名杀人如麻的歹徒,通过智慧取得最后的胜利。但苏信的剧本却是他轻轻松松捡了一个漏子,屁事没有。这那里是什么少年英雄呀。媒体记者们都不知道等下回去该怎么写新闻报道了。 一名记者问道:“苏信,据我们了解,4。14枪杀案的动因是美孚大厦安全事故,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是一起蓄意谋杀案,真凶胡楠已经落网,而当初王铮王副所长就是为了调查这个案子,才涉身其中的。你参与在里面,你对美孚大厦的谋杀案有什么看法?” “看法没有。我已经强调过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这些人命关天的杀人案有星沙市的刑警们伸张公道正义,还轮不到我去操心。” 苏信打了个哇哇,其实现在,关于美孚大厦谋杀案,连他自己都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清呢,心里还有很多的疑点:第一点,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美孚大厦的谋杀案出于恒力房地产公司老板胡边成之手,胡边荣是冤枉的,可为什么偏偏这么巧合,胡边荣是犯罪嫌疑人胡边成的四弟,又是美孚大厦的承包商呢? 第二点,朱紫青在美孚大厦谋杀案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马连成以及他的爸爸,也就是朱紫青的第二任丈夫马汝兴和这桩谋杀案有没有关系?这一点纯粹就是苏信个人的揣测,他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当初巴子爷临死之前说的那番话。 不过对于苏信而言,这些并不重要了。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现在真凶胡楠和恒力房地产集团的老板胡边成伏法,美孚大厦安全事故是一起蓄意谋杀案,而并非是夏氏房地产公司的违规施工,那么美孚大厦恢复施工是迟早的事情。 苏信顿了一顿,又说道:“当然了,无论是美孚大厦的蓄意谋杀案,还是今天的4。14枪杀案,都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个世界上,邪恶可以横行一时,但正义终究会到的伸张。” 苏信的这个回答令在场的记者们稍感满意,一名记者道:“苏信,假如你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参与4。14枪杀案?” 这一次,苏信认真回答道:“不会,我觉得我的行为很冒失,导致我的朋友王铮王所长至今生命垂危,至今还没有抢救过来……如果再来一次,我想我会拔腿就跑,外带拉上王铮王所长。” 媒体记者们一个个无语凝噎,瞪着苏信,他们想不明白了,这家伙怎么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拔腿就跑?这那是什么英雄少年呀? 苏信看着一群失望的记者们,摇头笑道:“好了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都散了吧。时间不早,我想各位在警察局门口蹲点蹲了很久,还是回家搂着老婆暖被窝去吧。” 苏信的话让众多记者气得吐血,这是他们有史以来采访过的最烂的一个受访者,没有之一。 忽然,一名记者开口道:“苏信,我是现代多媒体互联网报刊的记者,就在昨天,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得到一条信息,星沙市著名的互联网公司华信信息公司的董事长和你同名,叫做苏信,而且同样年仅十七岁,里津市人,并且在南召省第一中学江川中学念书,那个人是不是你?”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现场彻底炸锅,媒体记者们的热情再一次高涨起来,似乎这条新闻比4。14枪杀案还劲爆一些,就是连途径的警察们都停下脚步,好奇的侧目望向被几十名记者堵在门口墙壁下,连气都有点喘不上的少年。 一名记者抢话问道:“苏信,你真的是华信信息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吗?如果是真的,那你就是一名年轻十七岁的亿万富豪,我想这应该是中国最年轻的亿万富豪!” 苏信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名记者接话道:“苏信,我记得前段日子,华信公司注资夏氏房地产集团,而今天的三泉口棚户区的枪击案的动因是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夏氏房地产公司旗下的美孚大厦工程搁浅半年,至今还没有恢复施工,你调查美孚大厦的案子,是不是因为这一点?” “苏信,你是如何做到从一名普通的少年,成为一名亿万富豪的?借助家里的势力,还是白手起家打天下?那你的第一桶金是什么时候得到的?你为什么选择互联网行业?你收购夏氏房地产公司的意图是什么?看衰中国新兴互联网行业,想要转型做实体?那么你看衰互联网行业的原因是什么?” 一群记者连番轰炸,一大串的问题炸的苏信焦头烂额,他面对着几十个话筒,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他已经能够预见到,明天南召省各大报刊、电视广播的头版头条,一定全是他的事情! 苏信叹了一声,他倒是不在乎自己是华信信息幕后老板的身份暴露,事实上华信信息走到如今,需要他走向前台。只是眼下好像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苏信腻歪透了,摇了摇头,大声道:“好了,好了,各位媒体记者们,其实我觉得你们的关注点搞错了,今天讨论的不是什么华信信息公司,而是4。14枪杀案。不过我该说的都说了,散了吧,散了吧。” 苏信说的再多,好像对这些媒体记者们没有一点用处,他们依然死死把苏信围在大门口,不停的发问,而一群警察们双手搂肩,站在一旁看热闹。 哎哟,苏信那个忧伤的,他没兴趣回答问题,想出去又出不去,当然,如果他不讲理一点,强行冲出去,并不是什么难题。不过他的性格挺平和的,这群记者们也不容易,好心采访他只不过是讨口饭吃。何必这样,他不想这么做,耐心的让记者们散开,可媒体记者们似乎欺负他好说话,偏偏就不放他离开,场面顿时僵持住了。 苏信摇了摇头,忽地听到一道骚动声,抬起头,只见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忽然散开了一条道路,一个漂亮的女孩挤了进来。 苏信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的表情极其丰富,那个女孩直接拉起了他的手,说了句:“给我闪开!”推开挡在前方的记者,径直冲了出去。而记者们看到这个漂亮女孩,霸道而且很不讲理的女孩,脸上的表情同样极为丰富,不过他们想象力极为丰富,得到了更为重要的新闻素材,这个女孩是亿万富豪,少年英雄苏信的女朋友! 明天的星沙市的头版头条,绝对会爆炸! 苏信也不反抗,就被那个女孩那么拉着,在媒体记者们发愣的档口,冲出了包围圈。不过媒体记者们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再一次扛着机械设备,长枪短炮,朝苏信和那名女孩围堵了上去。 苏信见此,反手抓住女孩的手,夺路狂奔! 那一副场景实在是太喜感,深深的印在了在场的门口看热闹的警察脑海里,一个少年牵着一个漂亮女孩的手,被几十名媒体记者围追堵截,少年和女孩夺路狂奔,最后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而那群记者们一个个唉声叹气,似乎是死了娘。 “小然,你怎么来了?” 在那条道路的拐角处,苏信见那些记者们还没追上来,和那名漂亮女孩停了下来,苏信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伸手擦掉那名女孩光洁额头上的汗水。 女孩五官精致,有一头利落的短发,身着一件带着黑色斑点的白色大毛衣。是安然。 安然反头瞪了眼苏信:“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整个星沙市都是关于4。14枪杀案的新闻,我能不来吗?” 安然顿了一顿,又说道:“苏信,你好厉害呀,现在整个星沙市都在传,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独自一人击败二十多名杀人如麻的歹徒,力挽狂澜,不仅救下警察,并且侦破美孚大厦的谋杀案。苏信,苏大英雄,要不要我给你给你去弄个奖章?” “我说丫头,连你也恶心我呀。”苏信一嘴的苦笑:“当时的情况太特殊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呀……不过奖章就不用了,把你给我就成了。” “没事尽胡说八道。”安然嘟了下红润的嘴巴。 苏信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诶,安然,我爸知道这事情没有?” “你是呢?”安然瞧了苏信一眼。 苏信摇了摇头,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爸爸苏柄言肯定是不知道的,知道了还不得第一时间杀到警察局来。他现在肯定还在单位上上班,不过这事儿闹得动静忒大了点,大的出乎了苏信的意料,其实说起来也正常,4。14枪杀案死了二十多号人,又涉及到美孚大厦的蓄意谋杀案,星沙市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发生过如此恶劣的枪杀案,动静想不大都不行。他老爸苏柄言下班之后,迟早知道这事儿。 苏信想到这里,有点儿头疼,到时候又得跟他老子扯皮了。不过到目前为止,4。14枪杀案最后的赢家似乎是他,他也只是瘦了一点儿皮肉伤,老爸苏柄言也不会拽着他一顿毒打,最多是说些什么以后不能做这种事情的话。 不过之所以说是到目前为止,苏信是最大的赢家,苏信似乎是最大的赢家。是因为苏信认为,4。14枪杀案牵扯到美孚大厦的蓄意谋杀案,而美孚大厦谋杀案还有很多的疑点没有解开。他有很多还没有弄清楚的地方,所有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笃定自己赢了呢? 苏信摇了摇头,至少美孚大厦可以恢复施工了。这就是他最大的收获! 安然见苏信忽然沉默下来,看了眼苏信,沉默半晌,出口道:“苏信,刚才我站在外面,听到那些媒体记者说,你是什么华信信息公司的董事长?还是什么亿万富豪,这是怎么回事?” 苏信表情一呆,安然竟然听到了这事儿。这事儿还真有点麻烦,倒不是说他怕安然知道这些,事实上他知道这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只是他一直隐瞒自己是华信信息公司董事长的事情,安然,夏桔梗,以及他的老爸苏柄言,老妈谢小芬都不知道这些。苏信不清楚他们到时候忽然听到这条消息之后的反应,是兴奋呢?替他高兴呢?还是不可置信? 苏信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想了想,他是华信信息技术公司的董事长的事情,现在已经不可能瞒住,他也不打算瞒住,明天一定会登上南召省各大报刊的头版头条,别说瞒住安然,就是他爸爸妈妈都会知道这事儿。 既然如此,苏信也不打算隐瞒了,如实告诉安然就好。 苏信转头望向安然,见安然莹白的脸庞神色有点古怪,却没有什么期待,也没有太多的,只是似乎有点儿好奇。 苏信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安然的脸蛋,说道:“小然,你想不想我是一名亿万富豪呀?”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安然翻了下白眼,她不喜欢苏信跟他卖关子。 苏信哭笑不得,点了点头:“是的,我是华信信息技术公司的董事长,我是一名亿万富豪。” 安然极少见的愣住了,过了许久,她摇了摇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安然低下了头,沉默半晌,脚尖在水泥地板上画来画去,最后伸手紧紧的握着苏信的手,淡淡的道:“苏信,我们回家吧,我饿了,你煮面条给我吃好吗?” 苏信脸上的表情一愣,随即微笑点头道:“好啊,不过,小然,我要先去一趟南召省第一人民医院,我想看看王铮。” 第438章 一定会赢 苏信坐在的士里,目光望着窗外。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六点,斜阳西下,天外暮霭沉沉,飞速倒退而去的街道、神色木然的行人、一颗接着一颗的法国梧桐镀上了一层赤色光芒,那是一种行将就木的颜色,苏信的心情忽地有些低落,他想起了生死未卜的王铮。 人活一辈子,总是要欠债的。不管你多牛逼,不管你是“王思聪”,还是“我爸叫李刚”,人活着,就一定会欠债,只是大多数人欠的债不在一个层次上,有的人欠的是饭债、钱债、酒债;有的人欠的是情债,血债,命债。 诗圣杜甫有诗云:“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这句诗的意思是,人间处处都能有你我之间存在债务的事情,不要计较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心胸宽广,我们才能逍遥自在的活到老。但是,很多的时候,你不得不去介怀欠别人的债。比如命债。因为命债还不了,没机会还。 当初里津市爆发官场窝案,苏信判断失误,导致方海军被赵三荣枪杀,为此苏信非常的内疚自责,即使到了今天,他依然无法释怀,他甚至是找不到弥补的办法。苏信不想重蹈覆辙,不想身边的朋友因为他丧命,只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曾经发生过的,他不想在发生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在他的身上。这种无能为力、无法偿还感觉真的让人绝望。 苏信带着安然来到南召省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王铮的家属都在急救室门口焦急的等待,气氛惨淡凝重,令人窒息,一名少妇搂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那里不住地低声抽泣。 在少妇怀里的小女孩年纪尚小,天真灿漫,摇晃着那名少妇的手臂,小嘴巴隙开,露出一排洁白的小虎牙,她不住的问道:“妈妈,妈妈,我爸爸在里面干什么?我要去看看爸爸。” 少妇抹了一把眼泪,手掌心拍着天真灿漫的小女孩的背部,说道:“珂珂乖,爸爸正在帮助喜羊羊打大灰狼呢,你去了,爸爸就打不过灰太狼了。” 2005年,《灰太狼和喜羊羊》这部动画片已经火了起来,小女孩是这部动画片的忠实粉丝,听了她妈妈的话,欢欣拍掌道:“哦,爸爸在打灰太狼,那我就不进去啦。”说着,小女孩伸出小手擦了擦少妇脸庞上的泪珠,说道:“妈妈,爸爸在打灰太狼,一定会赢的,你不要哭啦。” 少妇的眼睛里噙满泪珠,她仰着头,强行不让泪水滑落下来,嘴里说道:“珂珂说得对,爸爸一定会赢的,一定会赢的!”最后的那一句“一定会赢的!”她说的咬牙齿切,坚定无比! 一时间,苏信心中翻江倒海,五味陈杂! 如果王铮没能活着出来,他该怎么办?怎么面对这对母女?苏信真的不知道,他不敢去想象这个后果,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他害怕,不敢走过去,此时此刻,他实在是没有脸去面对王铮的家人,而王铮的家属此刻陷入极度的悲伤当中,沉默无言,也没有发现他。 苏信就站在那里,站在行色匆匆的白衣天使之间,闻着那一股令人脑袋眩晕的苏打水味儿,耳旁聒噪着病人和医生的嘈杂声,他神色迷茫,左右彷徨,彷徨的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即便是有一把枪对准他的脑袋,下一刻就要扣动扳机,他也不会有哪怕一丝的恐惧彷徨。但是此时此刻,他恐惧无比,无比害怕,他就像是漂浮在角落里的那个小孩,卷缩成一团,到处躲闪,等待命运的裁决! 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在呐喊:“王铮,一定会赢的!” “阿信,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安然忽然伸手紧紧的握住苏信的手,轻声说道。像她这样自我的女孩,从来没有学会如何去安慰别人,也没有这样子做过,即便是苏信。但是此时此刻,她仿佛跟苏信心意相通,仿佛知道苏信心中的压抑、沉重、自责,以及无尽的懊恼。但安然不是安慰苏信,她只是想要在这个少年濒临绝望的时候,默默的陪伴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承担一切。 这样子,就好了! 安然平静道:“阿信,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苏信鼻子酸极了,眼泪差点掉下来。这么多年走过来,只有这个女孩默默的陪伴在他身边,尽管时常的胡闹任性,尽管时常的野蛮不讲理,但她自始至终陪伴在他的身边,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在他行走在黑夜之中的时候,给他光明和温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时间仿佛已经停滞了,刺鼻的苏打水味让人想吐,行色匆匆的白衣天使们似乎成了裁决命运的恶魔。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中,苏信已经濒临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啪嗒一声,急救室大门口的灯暗了下去。紧接着,大门打开,一群身着白大褂面色憔悴的医生率先走了出来。 苏信的五指陡然紧握成拳,略显尖锐的指甲刺入皮肉里,带出一阵刺痛感,就是连身边万事不放在心上的安然,此刻莹白的脸庞都溢出一丝紧张感。 王铮的家属们纷纷围了上去,那名少妇神色张皇,紧张无比,拉着医生的手臂,不住的说道:“医生,我丈夫怎么样了?他没事吧?他一定没事的……” “你们是伤者的家属吧?”一名中年医生问了一句,似乎是因为长时间在抢救台上奋战,他的脸上布满疲倦,他扫视了表情急切的王铮的家属,在这一刻,他感到作为一名医生的崇高意义,憔悴的脸上露出笑容:“伤者被子弹伤到了胸腔的肺部,导致体内大出血,不过幸好及时送来抢救,大家不用担心,伤者基本上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他失血过多,一时半会不会醒过来。” 苏信紧绷着的心陡然一松,中年医生的话,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看着王铮的家属在医生嘱咐不许打扰病人下,走进了急救室,他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神色。 “阿信,要进去看看吗?”安然的嘴角溢出一丝笑容。 “不用了,现在王铮昏迷不醒,他的家人都在,都要看他,我们就改天再来吧。”苏信摇了摇头,而后拉着安然的手,道:“小然,我们回家。” “嗯。”安然点头。 苏信和安然回到家中,家中空空荡荡,没有人。 老爸苏柄言还没有回家,而老妈谢小芬还在北京同仁堂总部培训,培训时间有三个月,培训还没有结束,不过也差不多了,再过几天,谢小芬已经回转星沙。 这已经过了下班的点儿,苏柄言还没回家。苏信心里有点奇怪,给他老爸苏柄言打了过电话,才知道苏柄言今天北京下来了重要的领导,在环科所参观指导工作,今晚有个应酬。苏柄言在电话里让苏信和安然在外面吃饭。 苏信欲言又止,他本想把今天发生的4。14枪杀案,以及他是华信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董事长的事情告诉他老爸,不过听他老爸的口气,似乎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苏信打消了这个念头,等老爸回来再说吧。 苏信挂了电话,目光一转,客厅里空空荡荡,卫生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安然多半在洗澡。他反身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也没什么吃的,老妈谢小芬不在家中,老爸平时工作忙碌,没时间做饭,苏信厨艺相比以往,有很大的提高,不过他懒得动手,一家人都是在小区下面的餐馆开伙。 苏信拿了几个鸡蛋,还有香菇瘦肉,来到厨房,开锅烧水,切葱剥蒜,先是做好了面汤,等到水开了后,下面条。有条不紊的作者面条。 “叮铃铃……”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苏信放下汤勺,来到客厅,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跳出谢小楠几个字,苦笑一声,他不用借电话,也知道小舅打他的手机的意图。 苏信摁了下接听键,说道:“小舅,什么事?” 电话里响起小舅略显高亢的声音:“苏信,你现在在哪里?” 苏信道:“在家里啊,小舅,怎么了?” “苏信,今天星沙市发生了一起特大枪杀案,死了二十几号歹徒,我听人说,击毙歹徒的是一个江川中学的学生,才十七岁,名字和你一样,叫做苏信。”谢小楠似乎有点激动:“另外,我听说那个苏信是南召省一家著名的互联网公司的老板,一个年仅十七岁的亿万富豪……你告诉我,那个苏信是不是你?” 苏信对谢小楠的话似乎不感到意外,早在接电话前他就猜到小舅是为这事儿打他的电话。小舅是第一个,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后面还有一大串的人为这事儿问候他的人。明天去江川中学上学,绝对炸锅。 也不知道,如果明天南召省的各大报刊,新闻媒体,乃至是互联网各大门户网站的头版头条,爆出他是华信信息技术公司的董事长,一个年仅十七岁的亿万富豪的新闻后,他会面临怎么样的情形。 但是毫无疑问的,他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从此与“普通”和“平淡”这两个词汇绝缘。他原来的一些好朋友,可能再也不会跟他满嘴胡扯,肆无忌惮的调侃,一起在艳阳高照的盛夏季节,穿着印花大裤衩,踩着人字拖,嘴里叼根五毛钱一根的老冰棍,一起在里津市的大街小巷上溜达。比如方雄,比如马译,比如至今找不到人的他的最好的兄弟——荣浩! 这样的情况并不是苏信想要看到的,他不想跟身边的人产生隔阂感,他拼命的挣钱,拼命的壮大自身的实力,不是为了粉刷门面,成为什么人上人,让所有的人顶礼膜拜。 可是事到如今,他的身份终将揭晓,轮不到苏信多想。cicc财团大亨宋儒尚曾经对他说过,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无论你想不想,得到,就意味着失去。事实确实如此。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对电话那头的谢小南应道:“是的。”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回应,想来苏信的答案,对谢小南的内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他的外甥,他的一个只有十七岁大的外甥破获4。14枪杀案,力挽狂澜,击杀二十多名杀人如麻的歹徒,成为一名星沙市街口相传的少年英雄,想想都不可置信。但这还不是更令他难以接受的,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看着长大的外甥,一个普普通通的十七岁少年,竟然是亿万富豪,一家闻名南召省的互联网公司的董事长! 对于谢小楠而言,这一切仿佛就像是天方夜谭。 电话里依然没有声音,就在苏信以为谢小南忘记关电话的时候,电话里终于响起了谢小楠的声音:“苏信,这,这是真的吗?我以为我在做梦,苏信,你再说一遍给你舅舅听听。” 苏信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而后转头望向窗外,窗外有橙色街灯,有刷刷作响的法国梧桐,有一个石桌,有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一群老大爷坐围在石桌旁边,正在下象棋,时而响起他们嘲讽对方臭不可闻的棋艺。 这副平淡无奇的画面,苏信却一时间看得痴了,许久过头,他低头喃喃地道:“你的外甥破获了4。14枪杀案,并且是一名亿万富豪。” “吧嗒”一声! 苏信听到手机掉落在地的声响,尽管没有在小舅家,但他可以想象到谢小楠此刻的反应,一定是像只呆鹅一样,站在客厅当中,然后姥姥姥爷,以及谢靖这个小家伙都奇怪的望着谢小楠,出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小楠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里面带着惊愕和不可置信:“苏信,告诉你舅舅,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苏信仰头看天,春暖季节,夜空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悬苍穹,清辉洒下,照亮了阴暗的大地。苏信呼了一口气,他忽然感觉到有点儿心力交瘁,倒不是因为谢小楠问他这些事情。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对待事情的反应也不同,他是一名经历了太多的困苦和挫折的重生者,对于名利这些东西,并不看重,但是事实上,他又不能不拼命的去追逐名利。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的残酷。生活片之中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你想要解决麻烦,你想要守护身边的人,那么你必须强大,你想要强大,那么不可避免的,要去追逐名利,但当你去追逐名利,那么你一定失去很多美好而平凡的东西。 苏信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思绪,说道:“小舅,在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这事儿实在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那天找个时间,我好好的给你说说吧。” 谢小楠想了想,说道:“也对,不过不用那天,就明天吧,明天我去你家。” “好吧,明天我陪你好好喝几杯。”苏信点头应道。 谢小楠又开口问道:“苏信,这事儿你爸妈知道吗?” 苏信道:“他们还不知道吧,不过你都知道了,他们应该会马上知道的。小舅,没什么其他的事情,那我就挂电话了。” 苏信挂了电话,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反过头,只见安然洗完澡出来了,她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条纹睡裙,自膝盖以下,两条光滑莹白的小腿裸露在空气之中,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冒着水蒸气,精致莹白的脸庞,带着嫣红色。 苏信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收起手机,走过去,直接把安然搂在怀里,平时在家里,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虽说他老爸苏柄言和谢小芬对安然非常的好,当初安然住在他家,就是因为他老妈谢小芬的缘故,他老爸苏柄言见此,也不好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默认了他跟安然在一起的事实,但是毕竟他老爸苏柄言是一个很正统的男人,有爸妈在,苏信那敢对安然动手动脚。 安然被苏信抱着,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皱了下眉头,忽然问道:“苏信,我怎么温闻到一股糊了的味道,你在煮什么东西?” “哦……我的雷帝嘎嘎!” 苏信陡然想起了他的面条下锅了,这么久没管,悲剧了,他立马松开了安然,冲进厨房,掀开锅子,一股浓郁的焦糊味儿冲入他的鼻子里。连忙动手关火,等到白气蒸发掉,苏信朝锅子里定眼一看,锅子里面的面条全部糊成了一团。 安然没好气的说道:“笨蛋,煮面都煮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苏信无言以对,许久才说道:“我没用没关系,你有用就成了。”顿了一顿,又说道:“小然,我们出去吃吧。” 苏信这么一说,忽然想起下午安然说想吃他做的面条,他挠了挠头发,说道:“要不我重新煮面条给你吃?” “浪费时间。” 安然拎起一壶冷开水,往锅子里倒了进去,用筷子搅拌了一下,一团焦糊一样的面条渐渐松散开来,随后把面条夹到碗里,浇上汤汁,说道:“就这么吃吧。” 苏信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碗面条,而后挠了挠头发,说道:“小然,这能吃吗?” “毒不死你,更何况是你自己做的,毒死你也活该!”安然说话一向不给苏信留什么情面,今天在医院,那是极其特殊的情况,她端起面条,直接走出厨房,她一向对吃的没什么讲究,如果是她一个人,她可以连续吃一个月的泡面。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能够活着就好了。 第439章 效应的初始阶段 星期一,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马连成开着一辆捷安特牌子的山地车穿过星沙市的大街小巷,领略星沙市的风土人情。他是土生土长的星沙市人,对这块天气极度恶劣,走过夏天就是冬天的星城,有着一股特殊的情绪。不过,开山地车上学的这个习惯,是最近从苏信那儿学来的。 捷安特下了天桥,穿过熙熙攘攘的小吃街,在江川中学大门外的一个便利店前停下。马连成摁了下车铃,掏钱递了过去,道:“老大爷,照旧。” 这家小便利店的老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兼顾买些玉米、面包、牛奶之类的早餐。老大爷的子女都在外面工作,他和老伴守着这个用铁鹏子搭建小便利店,年复一年,送走了一群又一群的江川学子。 马连成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他是这里的常客了,初中伊始,他就每天在这里买早餐和报纸,和这老大爷已经很熟络了,也不用多说什么,老大爷就知道他要什么。 老大爷递了一份吐司面包加一瓶牛奶,又拿了一份篮球报,装进塑料袋里,递给马连成,嘴里笑呵呵地说道:“小马,要不要再来份南召日报?” 马连成接过早餐和篮球报。他喜欢每天买份篮球报,然后回到教室里,用这份报纸打发一上午的上课时间,对他来说,考不考高考没什么关系,考多少分也无所谓。可能对于一般的普通学生而言,读书是为了以后能够有个好的工作,说的冠冕堂皇点,读书是为了梦想。而马连成读书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他这个年纪,除了读书,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事情用来打发无聊的光阴。 不过马连成对老大爷的话挺意外,问道:“今天南召省有什么大新闻吗?” 老大爷道:“是有大新闻,而且是我们江川中学的大新闻。” 马连成来了兴趣,手靠在车头上,单脚支地,问道:“什么新闻?” “我们江川中学出了一个十七岁的亿万富翁,还是什么什么公司的董事长,而且就在昨天,这少年破获了4。14枪杀案,击杀了二十多名杀人如麻的歹徒……名气大得很,整个学校里的学生都知道这事儿咯。”老大爷说的吐沫横飞,搞得那个大名人是他孙子似的。 马连成笑道:“有您说的这么邪乎吗?” “你还别不信,看看这报纸就知道了。”老大爷给马连成递了一份南召日报,说道:“小马,这报纸好多人抢着买,已经快脱销了,我特地给你留了一份。” 马连成接过报纸,朝上面扫了一眼,神色陡然一怔。 南召日报的头版头条就是一副巨型插图,插图里有一个少年,一个十七八岁,嘴角噙血的帅气少年,他的背景是一堵围满了刑警的大门,大门上面的牌匾上写着“金雀麻将馆”五个字,而在金雀麻将馆两侧的警戒线旁,围满了带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和百姓,少年在警察的陪同下,穿越人群,似乎正要朝一辆警车走去。 插图的上方,有一个很长的标题:“星沙市4。14枪杀案告破,力挽狂澜的少年英雄苏信竟是江川中学高三学生,他的真实身份是华信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董事长兼ceo,一名年轻十七岁的亿万富豪!” 这是马连成看过的新闻报道里,最长的最没有文采的一个标题。或许写这篇报道的记者认为,短短的几个字难以复述出当事人的光辉事迹;或许这名记者认为,不用什么修饰文辞,平铺直叙就可以制造出无与伦比的轰动效应。 这篇文章能不能制造轰动效应,马连成不知道,因为他来不及去想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总之是在那一刻,这篇文章着着实实让一向以嘻嘻哈哈示人的他,第一次流露出深思的神情。 马连成继续往下看新闻正文,整份报纸起码有二分之一的新闻内容,都是关于苏信,他那个偶尔犯二,偶尔犯狠,偶尔犯傻的好朋友。 新闻正文从苏信在里津市的生活、各种事迹说起,他优异绝伦的成绩,常年霸占里津市一中全年级第一名,他参与破获的大案要案,皮夹沟爆炸案,春阳湖枪杀案,三十六湾矿区坍塌案,希水毛纺厂收购案,里津市官场窝案,长篇累牍,全方位立体式,几近将苏信的生平事迹全部写了出来。就是连苏信在肯德基门口帮助一名神经失常的大娘的事迹都有,旁边还配有一张图片,就是顾茜拍的那张照片。 阳光温润,苏信朝那个大娘递一瓶矿泉水,画面就此定格! 马连成看到最后,他面色流露出一丝古怪,还有一丝迷茫,而非惊愕,他不知道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他正经的时候,一般是在笑;他不正经的时候,也是在笑。他现在似乎介于二者之间。 过了半晌,马连成眯眼望天,时间到了七点二十,东山的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天色大亮。那一刻,马连成的心里冒出了一股古怪的想法:现在的苏信,就像是那一轮红日,不可阻挡的冲向天际,所有的人,都只能抬头仰望! 马连成低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将那份南召日报叠好,揣入口袋里。捷安特山地车再次启动,朝着江川中学的大门驶去! ########## 在马连成看到那份有关于苏信的身份揭露的报道的时候,江川中学的学生都看到了;江川中学的老师们都看到了;江川中学的领导们都看到了。没有出乎意料,他们的第一想法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新闻是那家专门制造八卦花边新闻的小报社搞出来的吧?”但是,这个想法一下子就打消了,因为南召省所有的新闻媒体,各大报刊,甚至是互联网上的各大门户网站都在争先报道这条极具爆炸性的新闻。不可能是假的。 可能相比于苏信破获4。14枪杀案这条新闻,他的真实身份的揭露,所带来的冲击力更加强烈一些。毕竟破获一起枪杀案,只能说明他拥有一般的男生没有的胆气和随机应变的能力。这并不是没有人做得到。但是,一名只有十七岁的江川中学的普通学生,竟然是亿万富豪,竟然南召省著名的华信信息公司的董事长兼ceo,这无异是天方夜谭! 这是天方夜谭,可是偏偏就有人实现了,而且这个人还是他们的同学,一个在学校里有点小名气,成绩不错,但平时挺低调,为人处事挺和善的普通同学。华信信息旗下的飞书火了几年,江川中学好多学生都在玩飞书这款sns社交网站,只是打死他们都难以想象,飞书的创始人竟然跟他们在一个校园里读书学习。很多人都在下意识的去想,只有十七岁的苏信,应该是中国最年轻的亿万富翁吧,或许说的不对,他们的同学,应该是世界最年轻的亿万富翁! 江川中学的校长朱德明看到这条消息之后,同样是有些错愕,随后他立马拿起了电话,拨通苏信的班主任唐学礼的电话号码。 唐学礼似乎早就知道校长朱德明要打他的电话,也知道朱德明打他的电话所为何事,他直接道:“朱校长,您找苏信对吧?” 朱德明嗯了一声道:“苏信来学校了吗?” 唐学礼道:“没有,现在还没到上课的时候,等会儿他来了,我让他去您那里。” “好。”朱德明言简意赅,直接挂了电话,而后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苏信的身影。他只见过苏信一面,但是对这个小家伙的印象极为深刻,成绩很好,胆子挺大,曾经为了他的班主任唐学礼,竟然把副校长的丑闻闹得星沙市人尽皆知。 苏信做的这件事情,只有朱德明知道。当初他对苏信的鲁莽行为很是恼火,导致江川中学的名誉受损,不过后来他的老同学安以权的侄女安然求情,同时他秉着爱才的心思,这才放了苏信一马。 当然,当初朱德明放过苏信,可是有条件的,苏信要考上南召省的文科状元,苏信也答应了。其实在朱德明的心里,并不介意苏信能不能成为南召省的文科状元,但是至少苏信要有这份心。总的说来,苏信这个小家伙给他的印象就是,比一般的学生成熟,比一般的学生多了一份担当,缺点就是容易感情用事。 朱德明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家伙如此的优异,优异到让他都有些措手不及,他的学生竟然是一个白手起家的亿万富豪,华信信息技术公司的董事长。他在教务系统工作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学生。可能,以后也不会有。 朱德明觉得有必要和苏信见一次面了。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朱德明的思绪,他伸手拿起电话,对方竟然是南召日报的记者,稍稍谈了几句,对方打电话来的目的竟然是要采访苏信。 朱德明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说下午在回复。挂了电话,又有电话响起,同样是一家新闻媒体的主编,同样是希望采访苏信的。朱德明给予了同样的答案,下午再给回复。 这一早上,朱德明接了无数个电话,都是些新闻媒体行业的人,托关系找到他,目的都一样,就是希望采访名动星沙的少年英雄——苏信。 朱德明心里感叹, ####### 胡边子杰对于外界的事情并不关心,苏信的一些新闻,尽管在江川中学传颂的神乎其神,但他并不知道。原因很简单,在这些消息传开之前,学生来教室上课之前,他就早早的来到他所在的班上,朗诵英语,他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对别人和善以待,对自己极度苛刻。他每天来教室的时候,天外一定是乌青色的,校园里一定的清冷孤寂的,教室里一定是没有同学的。在号称南召省第一中学的江川中学,他的成绩能一直位列全校第一名,并非偶然,而是刻苦得到的。 时间渐走,教室里的同学多了起来,而胡边子杰依然按部就班的在看书,一般情况下,没有同学会打扰他。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争分夺秒努力读书的学生。但是,教室外面来了一个男生,径直走到胡边子杰桌前,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把一张报纸放在他的桌面上,然后转身离开。 胡边子杰瞧了眼那个男生,而后拿起报纸,看过之后,他沉默了很久,那一刻,他的心里有点五味陈杂,不知道是什么感受。苏信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击败二十多名杀人如麻的歹徒,破获4。14枪杀案,破获美孚大厦的蓄意谋杀案。 这些消息胡边子杰早就知道了,原因很简单,他的堂哥胡楠就是二十多名歹徒之中的一个;非常疼爱他,把他当做亲生儿子的大伯胡边成,也就是恒力房地产集团老板胡边成昨夜在家中被刑警带走,还有,生他养他的亲生父亲胡边荣昨天刚刚投案自首。 胡边子杰岂能不知道?可即便是知道了这些消息,他的情绪也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一切都是拜苏信所赐,他的堂哥胡楠,大伯胡边成,老爸胡边荣全是因为苏信而落网,即将面临法律的制裁,但他似乎根本不怨恨苏信。若是旁边的同学知道这些,一定会觉得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胡边子杰是冷血无情的人吗?没人知道,但是当他看到苏信是亿万富豪,是南召省著名的华信信息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兼ceo的这条消息时,他脸上的神色明显发生了变化,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阴冷,而后闭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仿佛有一种颓然无力的感觉! 胡边子杰的这副颓唐的样子,落在旁边同学的眼中,很有些错愕,因为在他们的心中,在江川中学的所有学生心中,胡边子杰一直是一个充满正能量的少年,不过旁边的同学们稍稍想了想,便心里透亮。 谁都知道,胡边子杰曾经喜欢过和江川中学校花比肩的安然,为了得到安然,胡边子杰可谓是付诸了太多,可是到了最后,苏信像是一匹惊艳的黑马,横空杀出,横刀夺爱! 另一方面,苏信来江川中学大半年了,踹翻了一连串的人,就是连江川中学头号白马王子姚博文也倒在他的手中,最后退学离开,而后另外一名风云人物穆云琛远走陕西,江川中学的三大风云人物只剩下一个胡边子杰。很自然的,苏信的名声鹊起,可谓是江川中学的新贵,早已经可以跟胡边子杰分庭抗礼。 诸多此类因素下,导致胡边子杰和苏信成为了一对死敌。虽说苏信和胡边子杰都没有特别的表现出这种情绪,平时见面也能说得上话,胡边子杰也再没有对安然有什么想法,但是,在江川中学的学生心中,这两个学校的风云人物,注定是对手! 此时此刻,胡边子杰看到苏信破获了4。14枪杀案,又是一名年仅十七岁的亿万富翁,华信信息公司的董事长,每个人都在玩的飞书的创始人。而胡边子杰呢?家境一般,除了性格好,成绩无与伦比,长相不错之外,再没有一点可以和苏信相提并论。在同学们的心里,可以说苏信的优异,已经把胡边子杰拉开了老大一段距离。两人已经不在同一个档次了。胡边子杰岂能不嫉妒? 就在旁边同学们浮想联翩的时候,胡边子杰睁开了眼睛,而后很奇怪的笑了笑,在同学们好奇的目光下,他起身把那张报纸扔进了纸篓里,然后回到课桌旁,继续看书,看得很认真! ############ 秦可倾同样看到了报纸,那时她和她的表姐陌水水正走在江川中学的林荫道上,陌水水一脸的错愕,摆着一副天真少女应有的表情,而秦可倾就成熟老道的多了,沉默许久,忽然笑道:“这苏信真够小气的,明明是个钛合金级别的大土豪,偏偏每次叫他请客吃饭,都带我们去食堂吃大锅饭。等会儿找到他,一定要狠狠地宰他一顿。” 陌水水的反应永远比她妹妹慢上一拍,喃喃道:“妹妹,你说苏信真的是亿万富豪吗?是飞书的创始人吗?” 秦可倾红润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道:“苏信是不是亿万富翁,是不是飞书的创始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姐姐,你以前怎么对他,现在照样怎么对他就好了。” ######### 这一天,苏信一如既往的早起。 苏信看了会儿书,换衣离开卧室,他先是走到老爸苏柄言的卧室门前,伸手推开一点点缝隙,老爸还在睡觉。昨晚老爸苏柄言深更半夜才回来,喝了不少的酒,也没有提他的事情,他见此就没有多说。 苏信反身离开,下楼买了早餐,然后推开安然的卧室。没有出乎她的意外,安然还在睡觉。女孩子都喜欢睡懒觉这话可能不对,因为是个人就喜欢睡懒觉,不过这一点,在安然的身上表现的特别的突出,在里津市一中的时候,别的学生是七点去学校上早自习,她是十点去上第三节课;过了十点之后,她们班上的男生们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今天,绝对看不到校花的美颜了。 为啥?安然翘课了呗。 安然来到江川中学,倒是好了点,赶得上第一节早课,一方面开始她读的是寄宿,另一方面呢,毕竟这江川中学不是她的主场,她做不到别人的地盘听她的。 苏信走进安然的卧室,见安然还没有醒,被子有大半边掉在地板上,两只修长浑圆的小腿裸露在外面,他坐在床头上,伸手摸了摸安然的脸颊,而后低头,想去吻安然的额头,安然陡然睁开了眼睛,送给了苏信一句话:“又想干坏事,出去!” “得。”苏信挠了挠头,老老实实的离开安然的卧室,等到安然洗漱完了。而后两人吃过了早餐,一起去上学。 苏信开着捷安特山地车,载着安然,穿过星沙市的大街小巷,春暖季节,轻风微漾,吹打在脸上,带着丝丝暖意,他的心里却在琢磨一些事儿。一些令他头疼无比的事儿。 第440章 再也不是来的自己 春风微醺,阳光暖醉。纯白的光线自法国梧桐树杈上投下光斑,打在凹凸不停的人行道上,打在那辆散发着流光的纯黑色捷安特山地车上,打在从一颗颗法国梧桐掠过的少年女孩身上,带出一片片朦胧的光影。 苏信开着山地车载着安然,心里却在琢磨一件令他头疼无比的事情,什么头疼的事情?还有什么比他的身份保管,今天得受到无数人的严刑逼供更令他头疼? 其实,昨天的4。14枪杀案只是一个引线,让南召省的所有新闻媒体都盯上了他,记者们都是无孔不入的,他被嗅觉敏锐的人盯上,毫无疑问,他的生平事迹全部都会曝光出来,只怕是连他在里津市干的那些事情都要挖出来,包括他白手起家,空手套白狼,一分钱不花修的那座天桥的事情;他投机倒把,买下莫叶山,等到高铁立项的时候,顺手再把莫叶山高价卖出去的事情;他大肆囤积n95口罩,等到**爆发,大发国难财的事情。一个不落,全部会诉诸报端。那么毫无疑问,他的身份彻底曝光,再也不可能有以前的那种平静的生活,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校园里。 此时此刻,江川中学已经炸锅了吧? 苏信心里琢磨着这些事情,捷安特山地车飞驰而去,穿过一颗衔接着一颗的法国梧桐,来到江川中学校门外的小吃街,熙熙攘攘的学生人流映入眼眶之中,充满了朝气,就像是东山上冉冉升起的红日。 捷安特山地车经过一家报刊亭时,安然忽然道:“苏信,停车。” 苏信踩了一脚急刹车,问道:“什么事儿?” 安然跳下山地车,伸手摆在苏信面前,道:“拿钱给我?” “要钱干嘛?”苏信疑惑的看了安然一眼,但还是从兜里掏出钱包,递了一百过去。安然没有带钱的习惯,尤其是跟他一起出门的时候。她的这个习惯,很好的回答了一个困扰了诸多男士的问题:对于女孩而言,男人是用来干嘛的?他娘的刷卡的呗! 安然接过钱,也不说干什么,径直走进了报刊亭,仔细的翻了翻摊子上的各类报纸,报刊亭里面的老板笑着说道:“需要什么报纸……”说到这里,他见这漂亮女孩的目光一直在看有关于4。14枪杀案的报道,心下了然,又呵呵笑道:“今天的报纸,但凡刊登了那个十七岁的亿万富豪苏信的新闻,都很畅销,尤其是在我们江川中学,好多学生都买了,因为出名的那个少年是我们江川中学的学生嘛……你要不要来一份?不过有很多报社的报纸都刊登了这个新闻,你要那家报社的报纸?” 安然看了眼报刊亭老板,直接道:“哦,我全都要一份。给你钱。” 安然买了十多份报纸,都是不同的报刊的报纸,但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报道着同一条新闻,就是有关于华信信息技术公司董事长的苏信的生平事迹,4。14枪杀案的事情。 苏信坐在山地车上,单脚支地,就这么看着怀里搂了一叠报纸的安然回来。安然一句话也不对他说,径直跳上山地车,道:“发什么呆?快迟到了,走啦。” 苏信问道:“小然,你买这种报纸干嘛,这些八卦新闻,没一个真的,这不是浪费钱吗?再者说了,我这个当事人都是你的人了,你想知道什么事情还不容易么?”他话虽这么说,但心里透亮,安然买这些报纸,多半是用来收藏的。 安然道:“我乐意,我拿来给垫桌脚可以不?” 苏信低头一笑,不再多说,启动山地车,朝江川中学的校门驶去。 这个世界上只分两种人,一种人说得多,做得少;一种人做得多,说得少。苏信一直认为他是前者,整天没事瞎咧咧;而安然就是后者,有事没事都从不开口。关于他近来在星沙市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些事情,在昨天,安然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就再没有提及过,自始至终,安然表现的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事实上,她不是不关心,只是不会用嘴巴来表示关心! ####### 当苏信来到江川中学的时候,他还没有走进校门口,便已经感觉到气氛相比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以前呢,他虽然在江川中学有点小名气,但并不算是什么学校风云人物,相比于号称江川中学头号学长的胡边子杰,他是万万比不上的。在这座校园里,无论胡边子杰走到那里,都是焦点所在,都有人上去搭讪讨好,而他苏信可没这份待遇,最多跟些认识的同学打个招呼。 这正是苏信想要的。他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不过到了现在,情况似乎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基本上经过他身边的同学都在好奇的打量他,神色之中透着惊奇和讶异;还有学生拿出手机,对他咔咔拍照。整的跟电影明星粉墨登场似的;甚至是有的学生低声对旁边的同学嘀咕道:“这人跟报纸上的照片长得一模一样,就是我们学校的大名人苏信对吧,亿万富豪,好家伙,真是牛逼大发了!” 立马有人接话道:“人生赢家呀,十七岁的亿万富翁,华信信息的董事长,飞书的创始人,而且报纸上还写了他的家境一般,完全是白手起家打天下,啧啧,了不得,不得了,这苏信年纪再大点,只怕是要一飞冲天了,而且看看苏信载的那个女孩,不就是我们学校的安然嘛,当初可是连胡边子杰这种人物都要拜倒她的石榴裙下呀,诶……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是人中龙凤!” 苏信 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做一个安安静静的丑男子,很难;想要做一个安安静静闷声发大财的丑男子,难上加难。后世的马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苏信 苏信开着山地车驶进江川中学,在车棚里停好了车子,和安然步行走到第一教学楼门前,两人分开,他们并不在同一个班上。 安然离开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怔怔地看着苏信,过了半晌,忽然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一句很奇怪的话:“苏信,我还是以前的我,你还是以前的那个你吗?” 安然从来没有问过,苏信是怎么白手起家,成为华信信息技术公司的董事长的;从来没有问过,苏信是怎么是如何创造一个又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的。或许对于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不管苏信是亿万富翁也好,少年英雄也罢,她只要最初的那个苏信,那个陪伴了她走过一个又一个草长莺飞的雨季的普通少年。 苏信伸手摸了摸安然莹白的脸庞,说道:“小然,我现在跟你说一句酸溜溜的话,你不许打我:天还没黑,路依然远,原来的我一直在你的身边,永远在你身边。” 春暖季节,校园里的一株株紫茉莉迎风怒放,暗香浮动。站在花池旁边的安然撅嘴微笑了一下。想要她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当她笑的时候,美轮美奂,令那些争妍逐艳的花朵都黯然失色,沦为平庸之物。 “我不打你。”安然微微踮起脚尖,在苏信的额头吻了一下。 那个时候,正是上第一节早课的时间点,第一教学楼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学生们看到这一幅场景,一个个瞪圆了眼珠子,竟然有些挪不动脚步。 “我走啦。”安然摆手,转身离开。 苏信目送着抱着一叠报纸离开的女孩,心里略略的有些温暖,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转角处,他才收回目光,而后在无数道满是艳羡的目光之下,转身进入了第一教学楼。 ######## 如果说苏信华信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董事长的身份揭晓,让整个江川中学炸了锅,那么苏信所在的477班教室,就已经被核武器轮番轰炸了无数次。 苏信转学来江川中学477班,不到短短的半年时间,但是477班的学生对他们的同学苏信的优异,深有体会。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有着远大前途、宏伟理想的同学,但是当他们得知苏信的事迹之后,才发现他们对于苏信的理解,只不过是皮毛而已。这不是一个有着宏伟理想的少年,这是一个已经实现了他的宏伟理想的少年! 477班的很多人都在想,都在等,都在好奇,苏信来的时候,应该是怎么样的场景呢?万众瞩目,在一众教育局、校领导、年级组长老师的陪同下,在无数看热闹的同学们的跟随下,以一种王者的姿态,驾临此处? “晃荡”一声,教室门应声而开! 所有的同学都下意识的抬头望去,一缕阳光自门口倾泻进来,略略的有些刺眼,然后,伴随着光影,一个他们熟悉的少年映入了他们的眼眸之中。亦如以往般,少年穿着一件普通纯黑色外套,搭配一条略显老旧但干净的普通牛仔裤,脚下踩着一双早已经过时的普通白色板鞋,微微上翘的嘴角上,带着一丝平静且干净的微笑。 哄闹的教室里静了一刹,在那么一瞬间,目视着这个一如往常般普通的少年,他们的心里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南召省所有的新闻报刊都是一些无良媒体,尽搞些毫无根据的八卦新闻! 但这也仅仅是一刹那念头,因为苏信一如往常的普通的穿着打扮而产生的念头,他们实在是无法把这样的一个少年,和报道了说的那个中国最年轻的亿万富豪联系在一起。不过,一刹那之后,他们确信无比,苏信就是中国最年轻的亿万富豪! 他们477班出了一名亿万富豪! 477班教室里响起一阵喧闹声,途径477班教室外面走廊、准备去上厕所的学生,都会错以为这教室里有人发了羊癫疯,纷纷伸长了脖子,透过窗户,好奇的朝里面一看,看到一群男生面色激动,围着一名少年搂搂抱抱,念头一改,心想原来这一群牲口们在教室,当着女同学的面公然玩儿gay呀。 他们心中的好奇更甚,脖子伸得更长,定眼一看,看到当中得少年的面孔,顿时满脸的艳羡,心想原来是江川中学的大名人苏信,一名十七岁的亿万富翁,华信信息技术公司的董事长,飞书的创始人,难怪这群牲口那么激动,他们要是有这么一个同班同学,也得冲进去抱着亲两口。有句话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苏信得了道,他们很想做那只鸡。可惜,实在是可惜——他们不是477班的鸡! 477班教室里,苏信一脸的悲催,面对着同学们的旺盛无比的热情,他实在是招架不住,可还是得摆着一脸亲切的笑容,耐心的回答各种各样的问题,14枪杀案的前龙后脉,怎么力挽狂澜,击杀二十多名杀人如麻的歹徒,最后揭开美孚大厦的蓄意谋杀案。他怎么白手起家,创建华信信息技术公司,各种各样的问题,轰炸的苏信焦头烂额,但他还是耐心的回答。 苏信之所以这样,是不想因为身份的曝光,而与这群同学产生隔阂感,让同学们觉得他鼻孔朝天。人就是这样,但你落魄的时候,结交的朋友是真正的朋友,当你飞黄腾达的时候,结交的朋友也是朋友,但十个里面很难找的一个真正的朋友。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但不是世人皆能做得到的道理。 “苏信,按照报纸上写的,华信信息公司在今年年初就拿到了cicc财团三千万美元的注资,你很久以前就是亿万富豪了,怎么还这么小气呢?每次叫你请客,都拿一根棒棒糖打发我!”楚楚坐在椅子上,漂亮的脸上满是鄙视:“我不管,今天你非得请我们全部同学去吃大餐,大出血一次不可,不对!你都是千万富翁了,吃什么东西都是九牛一毛呀。” 同学们纷纷拍手赞同。苏信尴尬的挠了挠头:“得,今天我请你们吃大餐,不过呢,勤俭节约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美德,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贯彻下去,就在江川中学的食堂搞一顿大锅饭吧。” 苏信的话音一落,遭到班上同学的一致鄙视,楚楚啐了一口道:“见过铁公鸡,没见过你这样的铁公鸡……苏信,我就纳闷了,你的钱是不是想带到棺材里去了呀?还食堂呢?我不管,今中午我要去五星级紫东阁开餐;今天下午我要在紫东阁唱k;今天晚上我要在紫东阁开总统套房睡觉!” 苏信笑笑:“哎哟,楚楚你铁齿铜牙纪晓岚,我认怂,甘拜下风……得,紫东阁就紫东阁,不过话说好了呀,我只负责给钱,不负责陪你吃饭,陪你唱歌,陪你开房。” 教室里响起哄笑声,同学们满是暧昧的看着楚楚。楚楚闹了一个大花脸,红艳似苹果,恶狠狠地瞪着苏信道:“得,苏信,我知道你现在是钻石王老五,看不起我等民女,只喜欢那个什么安然,哼哼……反正姐姐的话搁这儿了,苏信你给我听清楚,姐姐的名字一定要出现在你家户口本上,泡不到你,姐姐我泡你儿子!” 楚楚长得漂亮,但性格泼辣豪放,说话一向大大咧咧,荤腥不忌。同学们听到她的话,差点没喷饭,刘冰抱着肚子,连连咳嗽道:“楚楚就是牛逼,这话苏信会不会记住我不清楚,总之是我是牢牢记住了,二十年后开同学会的时候,楚楚,我等你带着苏信的儿子来参加啊。” “甘拜下风,甘拜下风,楚楚,这次我真的是服了你了。”苏信一阵苦笑,道:“不过,我有句话想要问问你,假如我生的是儿子,你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楚楚撅了下红润的嘴巴,一脸鄙视的看着苏信,道:“苏信,你难道没听过这样的一句话吗?异性在一起是为了传宗接代,同性在一起才是真爱,你生了个女儿,那正好呀,我可以追求我的真爱了。” 苏信一阵汗颜,无语凝噎,就差那块板砖拍脑门了,他怎么就有这的女汉子同学呀,最后,他只能举起大拇指说道:“你牛,我不说了,你就二十年你再追求你的真爱吧。” 苏信陪着同学们唠了一会儿嗑,他的桌位四周围得水泄不通,他实在是亚历山大,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快,左盼又等,总算是熬到了上课时间,同学们这才作鸟兽散。 苏信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他的位置在教室的最后面,放眼看去,可以看到教室里的所有同学,见她们时不时侧目而来的眼神,报以微笑。心里却在想:从今天开始,他在这个班上,在这个校园里,在这座城市中,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吧。 或许对于同学们而言,现在的他,已经足够的优异,把太多太多的同龄人甩在身后。但是苏信知道,他做的远远不够,他远远谈不上优异,尤其是今年年初的北京之行,让他深有体会,在强大的沈家和薛家面前,他不堪一击,毫无还手之力!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目光望向窗外,有些飘忽,春暖如醉,窗外的桃树姹紫嫣红,迎风怒放。他不禁莫名的想起了cicc财团宋儒尚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把她当做你的试炼石吧,强者的路,你还有很长的距离要走。 那个她,是顾茜;也是安然,更是夏桔梗! 苏信收回目光,翻开布满密密麻麻的课本,认真复习起来。 第441章 高考来临 第一节早课不到十分钟,苏信就被班主任唐学礼叫了出去,而后前往学校办公大楼,和校长朱德明见了一面,两人谈了一会儿。很出乎苏信的意料,朱德明并没有问他最近在外面传的飞起的那些消息,只是谈了下他最近的学习生活情况。 苏信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最后朱德明才说有一些媒体想要来学校采访他。当然,接受采访与否苏信自己决定。苏信自然是拒绝,他还没清闲到陪一群八卦记者聊天,他又不是什么娱乐圈卖屁股的,屁事不做,整天琢磨着搞一些八卦绯闻上位。 朱德明赞许的看了苏信一眼,而后说马上要高考了,让苏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安安心心的学习,其他的事情先放一边。 苏信嘴角上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他现在还能安安心心学习嘛?不过没有多说,点头离开校长办公室,秉着继续“安安心心的学习。”的心态,前往教室。 “叮铃铃……”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苏信掏出手机一看,手机屏幕上面有“老爸”两个字! ############# 昨天晚上,苏柄言在外面应酬,陪北京环科院下来的领导,他喝了不少的酒,醉了,回家就睡了。在这一晚上,他的手机里响了无数次,收到无数条短信,但他一个电话也没有接到,一条短信也没有看,因为他醉了。 第二天苏柄言起床的时候,也没有翻看手机,他没有这个习惯,洗漱过后,吃了苏信买的早餐,妻子谢小芬不在家,一般都是苏信在外面买早餐。苏柄言出门上班,然后在半路上,他的手机再一次响起:“叮铃铃……” 苏柄言掏出手机一看,是他的老同学周朝然的。周朝然也从里津市调到了星沙市,而且是两年前调来的,这些年来周朝然在官场混的风生水起,已经是星沙市教育局的局长了,而他已经彻底脱离了官场。两个人已经不在一个档次上的人了。不过两人关系依然很以前一样,很好。 苏柄言接了那个电话,然后,周朝然激动无比的声音咆哮而出:“老苏呀,昨晚怎么不接我的电话?不会是你儿子现在遇雨化龙,瞧不起我这老同学了吧?” 苏柄言下意识的把手机挪开一点,心里有点不明白了,他的老同学周朝然可是个老滑头,性格一向沉稳,八面玲珑,说话温文尔雅,从不这样失态。而且对于周朝然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懂。 苏柄言疑惑道:“老周,你怎么了?我昨晚有应酬,酒喝多了,还有,苏信出了什么事情?什么遇雨化龙?” 周朝然的声音低了两度,但依然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激动:“老苏,你难道还不知道最近苏信发生的事情吗?你这个当父亲也太不称职了吧?苏信刚刚破获4。14枪杀案,而且今天的南召日报的头版头条是什么内容,你知道吗?” 苏柄言心里疑惑更甚,他现在正带队做一个科研项目,忙的天昏地暗,哪有时间看什么南召日报,他也根本就不知道什么4。14枪杀案,不过听到苏信破获了什么枪杀案,不禁心揪了起来。平时他对苏信极为严厉,但心里对这个儿子还是非常的满意的。苏柄言不禁问道:“老周,你把话说清楚点。苏信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诶,老苏呀,老苏呀,你真的是活在梦里。”电话那头的周朝然叹了一声,随即大声道:“你的儿子,苏信,是一名亿万富豪!南召省著名的华信信息技术公司你知不知道,就是他创办的!” “你说什么?老周,你把话说清楚点。”苏柄言眼珠子瞪得溜圆,他知道他的老同学的性格,不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但是,这些话他怎么可能相信! “老苏,看来你一无所知呀,我好好跟你说说吧。”周朝然道:“4。14枪杀案发生的原因,是因为苏信在调查年前发生的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他认为美孚大厦的安全事故是一起蓄意谋杀案,就在昨天,苏信调查到,制造这起蓄意谋杀案的真凶藏身在星沙市的三泉口棚户区的一家赌场内。苏信和芙蓉区派出所副所长王铮前往三泉口棚户区,而后三泉口棚户区爆发了激烈的枪战,你儿子苏信最后力挽狂澜,击毙了二十多名杀人如麻的歹徒,救下芙蓉区派出所副所长王铮,并且抓住了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的元凶胡楠。这个案子,称之为4。14枪杀案!” 或许是因为周朝然一直极为欣赏苏信这个侄子,尽管有些信息不够准确,苏信根本就不知道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的真凶藏身金雀赌场,更不知道胡楠就是元凶。周朝然得到的这些错误消息,都是外面新闻媒体乱写的,他信以为真,当下说的热血沸腾。苏柄言听的惊心动魄,握手机的手指紧绷着,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老苏,你先别惊,你儿子的光辉事迹我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等我说完了,你绝对会感叹你生的不是人,是条龙!是个真命天子!” 周朝然感叹了一句,而后继续道:“昨天下午苏信去了星沙市警察局,出来的时候,被星沙市的媒体记者全部堵住了,有一名it界的记者透露了这样的一条信息,苏信是什么华信信息集团的ceo,然后,神通广大媒体记者们,把你儿子所有的事情全部挖了出来。” 周朝然顿了一顿,继续道:“今天早上,几十家媒体报刊刊登了苏信的文章,上面言之凿凿,苏信是华信信息技术公司的董事长兼ceo!你不懂电脑,可能不知道华信信息是什么公司,我举了例子吧,今年年初,世界著名的资本企业,cicc财团向华信信息注资三千万美元,却只拿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就是说,早在今年年初,华信信息就是一家市值一亿五千万美元的公司!你的儿子,苏信占了华信信息百分之四十六的股份,这等于说,苏信拥有四千九百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有多钱我不太清楚,但绝对是一名名副其实的亿万富豪!” “可是苏信才只有十七岁呀,老苏,现在你知道你的儿子是个什么人了吗……” 周朝然激动而亢奋的声音还在响着,苏柄言却已经听不到了;周围熙熙攘攘,聒噪不已,但他完全没有反应,他呆呆的站在原地,脸庞的神色木然,就像是一座木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柄言挂了电话,抬头看了眼天空,晴空万里,碧澄如洗。但是他的脑子里却没有晴空那么洗练,乱糟糟的,各种思绪纷至沓来,他想起了苏信出生的时候;想起了苏信牙牙学语的时候;想起了苏信懦弱胆小,他对这个儿子极度失望的时候…… 苏柄言微叹了一声,收回目光,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他心情;也很难去想象,他的那个儿子,竟然是什么华信性及技术有限公司的老板,什么南召省最年轻的亿万富翁,但是他对周朝然很了解,周朝然不会拿这样的事情跟他开玩笑,周朝然也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所以,周朝然所说的,都是真的。他的儿子苏信,在不知不觉之间,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了一名亿万富翁。但是,此刻苏柄言的心中并没有多少的兴奋,激动,开心,更多的是内疚。 周朝然说得对,他这个当父亲的很失职。他的儿子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却全然不知情。苏柄言更是内疚,伸手再一次掏出了手机,翻到苏信的电话,拨打过去,电话“嘟嘟嘟……”地响了一会儿,然后,他那个儿子一如既往的带着轻松笑意的声响起:“老爸,找我有事吗?” 苏柄言的喉咙咕哝了两下,在那一刻,他很有很多的话想说,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可是他不说话,苏信的声音却再一次响了起来:“哦,对了,老爸,昨晚你喝了那么多酒,还好吧?以后跟别人喝酒呢,记得叫上我,你老了,不行了。” “臭小子,哪有这样子说你爸爸的。”苏柄言不禁笑骂了一声,心里却满是感动。有一句是这样说的:父子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普通的问候,就能读懂对方一切;此时此刻,苏信的那一句:“老爸,以后跟别人喝酒呢,记得叫上我,你老了,不行了。”让苏柄言读懂了他那个儿子,对他的不经意流露出的关怀。 苏柄言微叹了一句,说道:“苏信,以前爸爸总觉得你不懂事,性格太胆小,现在我才发现,是爸爸错了,你比我想象的懂事的多,你长大了,可是你爸没什么出息,帮不了你什么,但我以你这个儿子为荣,好好念书,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爸爸永远支持你。” 话毕,苏柄言挂了电话。关于苏信如何成为一名十七岁的亿万富翁,如何创办华信信息技术公司的事情,他一句也没有问,只是他不想问。与他那个伶牙俐齿的儿子相反,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若是苏信就在眼前,他绝对不会吐露自己的心意。 这或许就是儿子和父亲之间的情谊,不需要说什么,一个眼神,一句问候,就读懂了对方的一切! ######## 时光流逝,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对于苏信而言,现在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在星沙市,在江川中学,他的名气真的只能用“如日中天”这四个字来形容,随着时间的流逝,有关于他的一切都在媒体记者们的扒拉下,不停的扩散,已经以一种铺天盖地的规模,席卷了整个星沙市。搞得好像所有的市民都知道星沙市出了一个十七岁的亿万富豪,一个十五岁开始创业,仅仅用了两年半的时间,创办了一家市值几亿的互联网公司的少年。 总而言之,苏信的事迹被神化了,神化到苏信都想要膜拜一下那些媒体创造出来的少年。不过苏信真的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生活,他好像是在一夜之间,成了一个明星一样。在星沙市,家喻户晓。 有的时候,苏信出门碰见了邻居们,都要啰嗦个几十分钟,什么什么你咋就这么腻害捏?脑瓜子是怎么长出来的?咋这么聪明?瓜娃子,你是吃了脑白金还是三鹿牌子的牛奶呀?我回去也给我家孙子拎几瓶补补。那个时候,苏信真想纠正几句:大娘呀,脑白金是给您吃的;三鹿牌子的牛奶吃了保管您孙子高考打零分。 不过呢,米饭得吃,日子照样要过。时间久了,苏信麻木了,很多事情渐渐的消失了,无关人等也不会关注了,打个比方,冠希哥的艳照门时间够轰动了吧,冠希哥名气够大吧,时间久了,现在也没谁关注他呀,冠希哥想闹出点动静都得整点啥花边新闻。 就在这种状态下,无情的时光飞逝,被所有人抛在身后,转瞬间到了六月初。这个时间点,说是初夏季节,但星沙市这座城市的气候变态,一向是走过冬季便是夏季,春天是夏天,夏天是酷夏天。人们已经可以穿着短裤和t恤出门了。 日上中天,天气炎热,教室里的吊扇“吱呀吱呀”的摇晃着,除此之外,教室里只剩下水性笔触碰试卷发出来的沙沙轻响,每个同学都神情专注,在奋笔疾书。 “吧嗒”一声,苏信扔了水性笔,合上布满密密麻麻字迹的试卷,他靠在椅子上,而后伸手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目光望着教室里神色各异的同学们,有的同学神情专注,在拼命的答题;有的同学神色焦急,不时抬头看教室墙壁上时间,而后焦急的神色更焦急,而后赶紧低头作答;有的同学吊儿郎当,手中转着水性笔,背后的椅子四十五度倾斜,翘着个二郎腿,不住的摇晃,很是悠闲。 最后的一种神色悠闲的同学,要么是像苏信一样,用最短的时间做完试卷,闲极无聊;要么是自暴自弃,已经放弃了这一趟考试。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后者,选择放弃。苏信的目光之中,不禁多了一份怜悯和感叹。 今天是六月三号,距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只有短短的三天了。而今天的这场考试,便是江川中学高三年级组最后一次联合月考,也是高考之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可想而知,每个同学都想在最后一次月考当中,检测出自己的真实实力,慎重对待。不过这一趟高考前的考试难度系数不大,原因很简单,学校的老师们也不想在高考之前,打击同学们的士气,未战先败。这样的题目对于苏信而言,真的是没有一点挑战,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他一个小时不到,就做完了,而且心里有数,正确率绝对是百分之九十五。 不过,尽管最后一次月考的难度不大,但每个同学,包括苏信都很认真的对待,教室里的气氛依然紧张,或许说得不够准确,整个江川中学的气氛都紧张激烈。一股战前的令人心悸的氛围蔓延了整个江川中学高三年级组,每个学生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状态,仿佛即将杀入战场。 对于两世为人的苏信而言,高考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这只不过是人生的无数次考试当中的一场而已,绝对不是什么决定人生的十字路口;不是向左天堂,向右地狱的抉择。相比于高考,人生有太多太多堂更重要的考试,但这些决定命运的考试,往往都是在你不经意间,或者说是毫无准备之下,不期而至,然后让你措手不及,痛失机会。 可惜的是,并非所有的学生都是苏信,或者说没有那个学生是两世为人的苏信,他们没有经过了高考,没有经历过高考之后的人生,以及残酷的社会。他们只是在干净的象牙塔里,被家长,被老师们不停的灌输九年义务教育,懵懵懂懂的,以为高考取得了好成绩,读了一个好大学,那么就一辈子无忧,坐等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叮铃铃……”收卷的铃声响起。 477班教室里立马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同学们表情各异,有的还在拼命的填写答案,有的交了试卷,掏出课本翻找答案,然后一脸懊恼的嘟囔道:“老子真是傻逼,这么简单的题目也做错……”而苏信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书本,手掌心磨挲被他犯了无数次已经变了色的书本,神色之间,带着一丝不舍和感叹。 这是最后一堂考试,过了今天,江川中学放假三天,然后迎接最后的高考。从此以后,他就要彻底的滚出这座校园,再也不是一名青雉的高中生,然后,迎接他的将是大学生活! 苏信想着这些,477班班主任唐学礼走进了教室,他等到试卷收上去之后,忽然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同学们,今天是你们在江川中学的最后一天了,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很复杂,想对大家说些心里话……” 第442章 随风而逝的青春 六月夏季,阳光暖醉。不知不觉间,东升的太阳悄无声息的斜在了西边,温暖的阳光倾泻在校园内,青绿的草皮泛着金黄色,懵懵懂懂中,江川中学的高三学子们已经踩在了高中时光的尾巴上。 六月本非离别的季节,可是此时此刻,477班的每一名同学还略显青雉的面容之中,染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离愁。苏信被这副场景感染,亦是不舍。他心里有些恍惚,感觉不真实,在不知不觉间,四年过去,他再一次踏上了高考的战场;再一次挥手:对高中时代挥手说再见。 “同学们,三天之后,我们就要参加高考,走上这个没有硝烟却惨烈无比的战场,百尺竿头,只差最后的一步;十年寒窗,就剩下最后的检阅礼。此时此刻,作为你们的班主任,我的心情极度复杂,一是因为即将到来的高考;二则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站在这里,最后一次给你们上课。” 477班教室里,每一名同学都是神情专注,只有班主任唐学礼略显高亢的声音在响着:“三天之后,你们就要走上高考的战场了,可能绝大多数同学心里都会有紧张焦灼的情绪,患得患失,生怕自己考得不好。或许你们觉得高考很难,事实上它确实很难,但难的不是题目,而是高考这两个字在大家的心中形成了一种恐惧感,你们无法克服这种恐惧感。但是我想说,你们已经经历了十年的寒窗苦读,你们已经为了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而付出了太多太多的汗水,在这最后的决战时刻,又岂能轻言放弃,被心中的恐惧所击倒?” 唐学礼大声道:“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英国首相丘吉尔先生说过这样的一段非常有震撼力的话:面对凶恶的德国法西斯,我们从来都没有说过胜利是容易的,但是,我们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放弃战斗!” 唐学礼顿了一顿,继续道:“借用这个格式,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说,在激烈的高考竞争中,我们从来都没有说过成功是容易的,但是我们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放弃努力!” 掌声响起。同学们神色激动,可能是因为即将来临的高考;可能是班主任唐学礼的话语感染了他们;也可能是因为即将要挥手告别高中时代,心里不舍,不适应。 唐学礼伸手压下掌声,而后继续道:“我带你们的这一年来,我发现每个同学的情况都不一样,有的同学学习基础好;有的同学学习基础差;有的同学天性聪明;有的同学资质稍差,学习成绩自然大相径庭。但是我始终在强调,成绩只是最终的结果,它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雄鹰可以轻而易举飞上金字塔的顶端,蜗牛付诸努力,也可以爬上金字塔顶端;而蚂蚁即便是经历千辛万苦,最后的结果可能依然是停留在金字塔底。可难道说:蚂蚁就是失败者吗?” “不是的!” 唐学礼摇头道:“著名的成功学演讲家陈安之在他的演讲中说,成功者永不放弃,放弃者永不成功!人生没有失败,只有放弃——永不放弃,就等于成功!雄鹰是成功者,蜗牛是成功者,蚂蚁同样的成功者——而且是令人尊敬的成功者!” 掌声如潮,同学们被唐学礼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所感染,即便是连那些平时掉油瓶的学生,都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面容之中带着对高考的决绝之色,亦有即将离别的忧伤。 唐学礼等到掌声少歇,继续道:“同学们,我说了这么多,只不过是想告诉大家一个道理:无论高考最终的结果如何,只要在这十年的寒窗中,努力了,奋斗了,你们就是成功者,你们就值得为自己而自豪。对于你们而言,高考成绩只是附加的奖励而已,最重要的是你们对待学习的态度,它决定了你们日后对待人生的态度,决定你们人生的长度和宽度!” 唐学礼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三天之后的高考,我希望大家能够放下包袱,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轻装上阵,把高考当成一场普通的考试,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你们都没有失败,因为你们没有放弃。”唐学礼目光一转,从每一名同学面容上扫过大声道:“最后,我想送给大家一句话:十月金秋时节,就是诸位金榜题名,以文之魁首唱出南召之时!” 掌声再一次响起,唐学礼拿起讲台上的一叠试卷,挥了挥道:“这份试卷我就不看了,也不批改了,答案等下我会发下去,大家心里有底就好,现在——”唐学礼顿了一顿,而后大声道:“下课!” 随着唐学礼的这一声“下课。”高三477班宣布放假,高中时代,彻底画上了一个句点。在那短暂的一瞬间,477班教室里静悄悄的,金黄的阳光穿透玻璃窗,在教室里形成一道道光束,映照在一张张略显不适应的带着一丝稚嫩的脸庞上,他们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许是不愿意反应过来。 教室里尘埃浮动,头顶的白炽灯和“吱呀吱呀……”摇晃着的电风扇都被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离别前夕的伤感。苏信目光四望,扫过每一张稚嫩中带着不舍抑或是伤感的脸庞。 时间无情,在不知不觉间,三年光阴走到了尽头,到了挥手说再见的时刻。这让这群还不够坚强,还没有经历过太多分别的孩子们无所适从。只能说,毕业就是一个残忍的季节,成熟不成熟的都要一同收割,一切都会在春夏交替的刹那间随风而逝,唯有那一泓鲜亮山溪般的记忆在纯真的心中,哗哗流动。 这就是所谓的青春,拥有的时候挥霍,失去的时候怀念。或许经年之后,教室里的孩子们流浪在世界各地,有那么一天,在一个寂静无人的夜晚,想起了他们无忧无虑的时光;想起了那些草长莺飞的季节;想起了那些纯真年代的朋友,然后嘴角上翘,流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为自己的真实、美好,而令人感动的青春岁月而微笑。 时间无人能敌,但是,记忆已然永垂不朽! 第443章 现在舒服了吧 “苏信,改儿见!” “好嘞,暑假找个时间一起溜大街。” “苏信,以后我混不下去了,去你家讨饭,你这个大土豪可别翻脸不认人呀。”刘冰拍拍苏信的肩膀打趣道。 苏信笑道:“说啥话呀,有我一口肉吃,保管你有骨头啃。” “得,我今儿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了……”刘冰拎起书包,摇头叹息道:“你竟然把我当成狗,咱俩彻底掰弯,朋友没得做了。” “废话乍这么多,掰弯就掰弯,我代替苏信送你仨字:滚!滚!滚!”旁边的楚楚再一次彰显泼辣气质,直接轰的刘冰焦头烂额,灰头土脸,楚楚推开刘冰,拿起同学录,拍在课桌上,对苏信道:“小妞,给大爷来一个。” 苏信笑道:“这种没营养的东西咱就不来了,你知道我这人文化水平低,写不出啥好东西,楚楚,以后你想我了,咱飞书一下呀。” “想你个大头鬼,长得跟魔戒里面的咕噜有的一拼,想你保管天天做噩梦。”楚楚嗤之以鼻,恶狠狠地瞪着苏信道:“而且苏信,你说飞书联系,你这个飞书董事长,是不是该给我们这些老同学弄个永久飞书vip账号呀?” 苏信哑然失笑,而后道:“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回头把账号发给我飞书上。” “这还差不多。”楚楚把同学录推到苏信面前:“速度速度,给我留言签名,好不容易有一个明星同学,不留点什么东西怎么成……以后也好在别人面前炫耀呀。” 苏信无语凝噎,拿起笔,在同学录上写了一段话。或许放在后世,这些东西显得有点幼稚,不过在那个年代,还是挺流行。临了毕业,同学们纷纷互相在对方的同学录上留言。 楚楚拿起同学录,问道:“苏信,你的同学录呢?” 苏信摇摇头道:“我没有,你的好我记在心里了。” “啧啧,不得不说,你的嘴巴就是甜。”楚楚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而后拿起包包道:“好啦,不跟你废话了,我妈做好大餐等我回去吃呢,我先走了,高考之后同学聚会,我没看见你,我杀到你家找你爸爸去。” “嗯,拜拜。”苏信摇摇手,看着楚楚转身走出了教室;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同学离去,消失在477班教室门口,到了最后,哄闹的477班教室里,只剩下苏信和他的同桌——陌水水。 苏信转头看着坐在位置上的陌水水,她书本已经收拾好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问道:“水水,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秦可倾还在下面等你吧?” 陌水水抿了下嘴巴,问道:“那你怎么不走呢?” 苏信收回目光道:“没什么,就是可能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来这里了,想多呆一会儿。”说到这里,苏信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忽然有点多愁善感,或许是因为重生的缘故,让他明白很多东西的珍贵。 “哦。”陌水水点点头,沉默半晌,才抬起头来,看着苏信站在窗前,那时夕阳西下,一层暖色光芒披在他的身上,瘦削的脸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感伤。那一瞬间,陌水水痴了,痴痴的看着那个少年,或许过了今天,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这样子看着他。这么一想,心脏紧揪了起来,难受的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五指忽地握成了拳头,开口道:“苏信,你……抱我一下好吗?”说到这里,陌水水见苏信陡然回头,直视着她的眼睛,陌水水身躯燥热,不禁低下头去,声音跟着弱了下去,断断续续道:“苏信,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同学之间的……我怕,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啦。” 苏信看着莹白的脸蛋染上一层红晕的陌水水,怔了许久,而后微笑着走过去,伸手一把搂住了陌水水。陌水水的身躯很轻,很柔,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只是苏信感觉到她好像很紧张,身躯在微微抖动,脑袋更是埋在他的胸前,一言不发。 苏信拍了拍陌水水的肩膀,道:“水水,以后我们要常常联系,即便是在不同的地方读大学也一样。因为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呀,对不对?” “嗯,我知道的。”陌水水的嘴角上流露出一丝笑意,然后扬起了头,踮起脚尖,脸庞的红晕愈浓,抓着苏信手臂的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但她却没有丝毫的迟疑,凑到苏信的脸颊前,轻轻的吻了一下,而后松开苏信,拎起书包,径直跑出教室,出门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脚步,手掌平举到耳朵边上,朝后面摆摆手,道:“苏信,好高兴在我最美好的时光里遇见你,虽然不能在一起,但你一定要好好的……苏信,再见。” “再见……”苏信嘴角有些苦涩,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陌水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教室门口,在那一刻,他的心里忽然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闷闷的。 过了许久,苏信用力的摇了摇头,把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后,而后走向讲台,坐了上去,目光四望,那时暮色渐浓,窗外树叶摇晃,一阵凉风自窗外刮来,教室里纸屑纷飞,更显得孤寂萧瑟,他忽然感觉到不适应,很多东西,似乎在一瞬间,就离他远去。 “笨蛋,发什么呆呀?” 这时,一道苏信极为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信没有回头,只是喃喃道:“小然,毕业了?” “毕业了。”安然突然出现在苏信面前,她见苏信脸带唏嘘之色,不禁伸手捏了捏苏信的脸颊,挖苦道:“小样儿,还多愁善感起来了,你以为你是林黛玉呀?” 苏信哑然失笑,他微微低头,盯着安然的大而明亮的眼睛,见她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暖意,忽然想起,从重生到现在的三年光阴里,他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但全部都是过眼云烟,只有眼前的这个女孩,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走过了这个草长莺飞的季节。 苏信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将安然搂入怀里,额头抵在安然的额头上,喃喃说道:“小然,我突然觉得,我回到现在,只是为了遇见你。”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回到现在?什么只是为了遇见我?我一句也听不懂……你心里不舒服吗?”安然从苏信的怀里仰起头,凑上去吻了下苏信嘴巴,道:“呐,舒服了吧?” 苏信笑道:“舒服了,但是还不够啊。” “哦!”安然应了一声,而后抬腿,一脚踩在苏信的脚跟上,见苏信疼得呲牙咧嘴,安然笑眯眯地道:“现在够舒服了吧?还不够的话,要不要我再补一脚?” 第444章 波澜再起 苏信跳下讲台,拿起了扫把,开始打扫教室。而安然来到苏信的课桌上翻来翻去,找到一本画册,放进自己的包里,剩下的书本她全部抱在怀里,起身朝教室外面走去。 苏信不禁问道:“小然,你这是干嘛?” “把你的书买了啊,留着也没用。”安然抱着苏信的课本,离开教室,走廊上有一个收废品的中年妇女,好些学生在卖书。 苏信摇了摇头,这些书留着也没用,安然一时兴起,卖了就卖了吧。他拿着扫把继续打扫教室,忙活了好一会儿,把纸屑和垃圾清理了,关好窗户,而后拿起书包,走出教室。锁门的时候,苏信朝空空荡荡的教室里看了一眼,那是暮色已浓,暖色的光线自窗户倾泻进来,空空荡荡的教室里有一种人走茶凉的感觉。 那一瞬间,苏信心里若有所失。 “发什么呆呢。”安然拿着几张一块钱的人民币在苏信面前挥了挥:“卖了九块三毛钱,这三毛是赏给你的。” 苏信接过那三毛钱,不禁苦笑:“读了三年的书,原来就值九块三毛。” 安然道:“九块三毛还不够呀,你还不值这个价钱呢……诶,苏信,等下我缪去学校外面吃热干面好不好?” “好啊,我们走吧。”苏信拉着安然的走下楼梯,穿过了校园林荫道。因为高考的缘故,江川中学的初中部,高中部都放假了,校园里空空荡荡,少见人影,赤色的光线洒落在成片的香樟树叶上,愈显寂寥。 苏信在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下,和安然走出了江川中学的校门,途径校外报刊亭的时候,报刊亭的老板正在收拾门口的柜台,准备关门,他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柜台上一叠报纸,报纸“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苏信停下脚步,捡起那一叠报纸想要递回去,只是他目光瞥见报纸上的头版头条上写着“4。14枪杀案”几个字样,不禁生出一丝好奇,而后翻开报纸,认真的看了起来。只是他越往下看,脸上的神色愈发难堪,眉头紧皱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怎么了?”安然见苏信眉头紧皱,不禁停步问道。 “哦,没什么。”苏信惊醒过来,合起报纸,抽了一份报纸,而后掏钱递给那报刊亭老板,道:“老板,我买一份报纸。” 安然大而明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苏信,她岂会看不出苏信心里有事情,只是苏信不说,她不会问。 等苏信买了报纸,两人在校外找了一家老面馆,点了两份热干面。苏信常常和安然来这里吃面,谈不上多好吃,但安然挺喜欢的。不过苏信现在却没有心情吃面条,拿着筷子,目光一直盯着餐桌上的那份报纸,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份报纸上的内容是关于两个月前发生的4。14枪杀案,和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的庭审结果。没有出乎苏信的意料,胡楠和恒力房地产老总胡边成被判处死刑,而胡边子杰的爸爸胡边荣无罪释放。这并没有让苏信惊讶,让他惊讶的是,胡边荣竟然得到他大哥胡边成的全部家产! 苏信怎么也没有想到,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发展到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竟然是胡边荣。此时此刻,他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这一切都是胡边荣所为! 苏信想到这里,心思有点不是滋味,原来他还是棋差一招。 其实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当初他有很多疑惑之处;胡楠对胡边成深恶痛绝,那么他为何替胡边成卖命,做美孚大厦的案子?当初他第一次去胡边荣家的祖屋,听到胡边子杰说:“逃什么?事情做都做了,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逃有用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但这些还不是他最疑惑的地方,最为疑惑的是,美孚大厦的蓄意谋杀案,胡边荣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苏信不太相信胡边荣只是为了给亲侄子胡楠脱罪,才甘心做顶罪羊。只是当初一是没有证据线索,他毫无头绪;二则他的目的达到,美孚大厦恢复施工;三是高考将近,时间紧迫,为了学习,而没有再去调查此案。 苏信摇了摇头,却陡然间记起,在金雀赌场的地下室里,巴子爷对胡楠说的那一段话:“你大伯身家亿万,星沙市房地产大亨,可惜的是,他五十老几的人了,还没个带把的娃儿……你胡楠太蠢了,美孚大厦的案子做的天衣无缝,你想不到这种一箭双雕,外带苦肉计的主意,这一切,都是每一个老谋深算的人设的局……” 之前苏信一直弄不明巴子爷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看到报纸上写的胡边荣继承了胡边成的全部家产,成为最大的赢家,他忽然想明白了,巴子爷嘴里的那个老谋深算的人——就是胡边荣! 胡边荣的作案动机就是为了得到他大哥胡边成的亿万家产,胡边成没有子嗣,胡边成一死,他就能成为第一继承人。之前苏信没有调查胡边成的情况,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他看了报纸,现在知道了。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在加上之前得到的一些信息,他很容易推敲出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的前龙后脉。 美孚大厦的蓄意谋杀案,应该是胡边成为了得到美孚大厦这款地皮,授意四弟胡边荣和胡楠做的,但是胡边荣心思更加歹毒,他阳奉阴违,让巴子爷做了这个案子,却故意留下线索,引起派出所王铮的注意,王铮果真上当,包括苏信自己也上当了,真的就去调查这个案子,最后查出了真凶是胡楠和巴子爷。当时知道真相的只有巴子爷和胡楠,巴子爷死了,而胡楠一口咬定谋杀案是胡边成授意做的,隐去了他的那个四叔胡边荣。最后胡边荣无罪释放,并且渔翁得利。 苏信想到这里,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想清楚了美孚大厦谋杀案的真相,巴子爷嘴里的苦肉计,自然是胡边荣为了得到他大哥胡边成的信任,使用苦肉计,麻痹胡边成,他甚至是甘愿做美孚大厦的一个包工头,而且他早不自首,晚不自首,偏偏等到尘埃落地,所有的证据全部指向胡边成的时候自首。 这一切,全部是胡边荣自知自己没有危险,为了得到胡边成的遗嘱,演戏给胡边成看的。胡边成被自己的亲弟弟麻痹,下狱之后,没有供出胡边荣。而胡楠对胡边成极度憎恶,却把胡边荣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在这里面充当了一个帮凶的角色。 那天苏信在胡家祖屋听到胡边子杰说的那一句:“逃什么?事情做都做了,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逃有用吗?”很明显,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桩谋财害命的案子做到那个地步,没有收手的可能,只能弃车保帅,放弃胡楠这个车,保住胡边荣这只帅! 至于巴子爷嘴里的一箭双雕,很有可能指的是胡边荣既得到了胡边成的家产,又让美孚大厦成为烂尾楼。恒力房地产集团再次得到美孚大厦这块地皮! 好一招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胡边荣为了得到家产,连自己的亲生大哥胡边成都要坑害。胡边荣的心机之歹毒,真的是令苏信叹为观止。他心脏发凉,同时意识到,心机歹毒的胡边荣很有可能再次在美孚大厦上动手脚! 第445章 这种深奥的问题别问我 苏信想到这里,一时间心绪烦乱,尽管已经推断出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的前龙后脉,笃定胡边子杰的爸爸胡边荣才是谋后真凶,但是,眼见着还有三天就要高考,他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面都凉了,干嘛呢你?”安然盯着对面发愣的苏信,皱起了眉头道:“苏信,你心情不好?不想吃?还是今天毕业,477班的那个女孩把你甩了,你伤心欲绝?这多大点事,把那么女孩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帮你把她约出来呀。” “胡说什么呢。”苏信本来心思繁乱,听安然的话,不禁失笑,拿着筷子搅了搅毫无热气的面条,心下暗忖,事已至此,胡边荣的诡计已经得逞,现在也不急于一时,还是等到高考结束之后再做应对吧。 想到此处,苏信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拿着筷子继续吃面,只是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熟人,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目光一转,望向江川中学的校门口,有两名少年正从门口出来,一大一小,小的苏信见过一面,就是和他表弟谢靖闹过矛盾的胡杨,而大的少年和苏信渊源就更深了,是胡边子杰! 苏信嘴角一笑,道:“小然,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安然顺着苏信的目光望向胡边子杰,道:“你想干嘛?” “找老朋友叙叙旧。”苏信放下筷子,起身离开面馆,穿过马路,大步朝胡边子杰走去,嘴里揶揄道:“胡边子杰,恭喜恭喜。” 胡边子杰同样看到了苏信,他停下脚步,皱眉道:“苏信,恭喜我什么?” 苏信道:“哦,听说你爸胡边荣无罪释放,而且得到了你大伯胡边成的几亿家产,这么说来,你立马要成为恒力集团的少东家了,我这个便宜朋友,当然得祝贺你一下了。” 胡边子杰面色平淡道:“然后呢?” 苏信目光扫视了眼四周,而后踏前一步,凑到胡边子杰耳边,低声道:“胡边子杰,你替我告诉你老子胡边荣一句话:4。14枪杀案算我傻逼,栽了跟头。但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下一次,他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苏信说的话够清楚,他就是要通过胡边子杰的嘴巴,告诉胡边荣,美孚大厦谋杀案他一清二楚。本来胡边荣杀人也好、夺人钱财也罢,跟他没关系,警察那么多,这个世界上的天理公道还轮不到他一个高三学生来操心。但是,现在他很怀疑胡边荣会对美孚大厦这块地皮上动手脚。他对胡边子杰说这番话,就是希望胡边荣听到之后,投鼠忌器。至少能够延缓胡边荣的下一步棋。 果不其然,胡边子杰听到苏信的话之后,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戾,五指陡然握拳,但眨眼间之后,他松开拳头,摆着一副疑惑的表情道:“苏信,我听不懂你的话,什么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突然发现你这人喜欢疑神疑鬼,自己心思复杂,却总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顿了一顿,他又说道:“更何况,这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我就弄不明白了,你一个华信信息的董事长,年仅十七岁的亿万富翁,放着大把的银子不去赚,怎么老喜欢管别人的闲事?难道你是天生的贱骨头?” 苏信笑笑,他并未动气,说实在的,和胡边子杰认识这么久了,他还从未见过胡边子杰用这种恶劣的口气说话。可想而知,此刻胡边子杰的心里应该意识到什么了,有点失态,这也侧面证明了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胡边荣就是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的幕后真凶! 苏信道:“对,这事情确实跟我无关,这个世界上那么多违法犯罪的事情,也轮不着我管,不过呢,我想你爸爸胡边荣也知道,美孚大厦是我的,他最好别打美孚大厦的主意!要不然我会陪他好好玩玩。” “哦,美孚大厦是你的,我知道了。”胡边子杰微微一笑,可脸上的神色极为不善,似乎有种要跟苏信撕破脸皮的意思。 自从苏信来到江川中学,不管做什么事情,江川中学的学生都喜欢拿他跟苏信比较,尤其是在苏信是华信信息技术公司的董事长,一名十七岁的亿万富翁的身份揭晓之后,这种比较达到了顶点,他除了成绩之外,在江川中学的眼中,他跟苏信一比,一无是处,好像他天生比不上苏信一样。对,他是出身不好,但他是一个骄傲的人。苏信能够做到的,他坚信他也能,甚至是做的更好! 胡边子杰道:“苏信,我听学校里的流言说,你跟朱德明校长曾经有一个约定,就是你一定会考上南召省文科状元?对不对?” 苏信意识到胡边子杰问这话不怀好意,道:“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胡边子杰微笑道:“南召省文科状元只有一个,如果你考上了,那我呢?你觉得你的成绩比我好吗?” 苏信如实回答道:“我的成绩没你好。” “胡边哥,车子来了。”这时,旁边的胡杨见胡边子杰和苏信充满火药味的对话,下意识的拉了拉胡边子杰的衣服。 胡边子杰点点头,目光扫了眼苏信,微笑道:“苏信,我期待你考上南召省文科状元,到时候记得请我喝升学酒。” 说罢,胡边子杰转身离开,和胡杨朝停在路边的一辆白色奔驰走去。 苏信看着胡边子杰和胡杨离开,许久才收回目光,却发现安然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边,而且手中拿着他的那份报纸,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苏信不禁问道:“怎么了?小然。” 安然没好气道:“你问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 苏信打趣道:“这份报纸你看过了吧?胡边子杰成土豪了,然后我羡慕嫉妒恨,找他不自在呗。”顿了一顿,伸手挠头道:“小然,你说,有这成绩逆天的胡边子杰在,我有没有机会考上南召省的文科状元呀?” “我成绩不好,这种深奥的问题不要问我……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安然扔了那张报纸,双手插袋,朝站牌走去。苏信瞥了眼报纸,伸手捡起扔进垃圾桶里,而后朝安然追了过去。 第446章 左右为难 苏信和安然回到家中,苏父苏柄言上班未归,苏母谢小芬在家,她已经从北京培训回来有一段日子了,大药房的店面也已经开业。生意不错,只是早出晚归挺忙的,今天这么早回家,倒是让苏信有点疑惑,问道:“老妈,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我儿子不是马上要高考了嘛,我今天给你做好吃的。”谢小芬一脸慈母的模样,笑眯眯的道:“儿子,小然,今晚你们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刚才在外面吃了点东西,你随便弄就好了。”苏信完全不接他老娘的招,他和安然马上要高考了,爸妈当然极度重视,这个把月来,他在家中的地位可谓是直线上升,啥事都不用做,平时放假也不用去药店当临时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天天大鱼大肉,用来形容现在苏信在家中的待遇再合适不过。如果不是苏信坚决反对,老妈还打算买一打盖中盖来他补补脑子呢。不过苏信中考的时候,已经有了经验,别看现在在家里逍遥自在,高考之后,保管老娘翻脸不认儿子,家中地位直线下降,天天被撵着刷锅洗碗。 “姨姨,我给你打下手。”安然见谢小芬在择菜,放下包包,走进厨房,拿了条矮板凳,和谢小芬坐在一起,动手择菜。安然在家里跟在外面截然不同,表现的很听话,也很乖巧。只能说女人就是多面动物,对待不同的人采用不同的态度。或许因为安然的家庭状况,还有安然的长相,以及在家中的表现的乖巧听话懂事,苏母谢小芬很喜欢这个小妮子,尤其是相处了这么久,她已经把安然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她笑呵呵的伸手摸了摸安然的头发,而后又对苏信问道:“儿子,这次高考有多大的把握?” 苏信倚在厨房门口,反问道:“老妈,您指的把握是什么?考一本是稳了,考中大有二十分的附加分,也没啥大问题,至于清华北大嘛,您老是心知肚明的,我已经报考了中大,没啥戏了。” 那年头南召省的高考规则,跟后世不一样,还是先填志愿后参加高考。谢小芬听苏信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脸都变色的,她一直希望苏信读北大,可是苏信自作主张,来个先斩后奏,趁着她在北京培训的时候,高考志愿填报了中大,等她回转星沙市,一切已经成了定局,高考志愿不可能更改。要是放在以前,谢小芬早满屋子找棒槌了,不过现在是关键时刻,不是拿鸡毛掸子胖揍苏信的时机,就让这臭小子再嘚瑟两天,改天再好好修理修理苏信。 谢小芬扯了块菜叶子,道:“你倒是实话实说。” “你是我老娘呀,我能不实话实说嘛。”苏信笑笑:“我去卧室看看书,饭做好了,记得叫我。” 谢小芬抬头苏信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嘴角却情不自禁的溢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些年来苏信的变化变化太大了,早不是以前的那个懦弱小孩。苏信是什么华信信息技术公司董事长的事情,她从丈夫苏柄言的嘴里知道了,开始的时候,他自然是极为惊愕,不过随着时间的游走,也就渐渐的接受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不管苏信变成什么样,终究还是还是她的儿子。不过有的时候,想想自己的儿子如今所做的事情,心里还是乐滋滋的,挺开怀。 “姨姨,笑什么?”安然忽然开口道。 谢小芬回过神来:“呃……没什么没什么。” 安然莹白的脸蛋溢出微笑,嘴角弯成了一轮月牙:“还没什么呢,姨姨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骂苏信,心里其实乐开花了。” 谢小芬伸手摸了摸安然的脸蛋,赞道:“小妮子真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苏信回到卧室,也没有开灯,他脱了外衣,直接躺在床上。那时天色已浓,窗外漆黑一片,一缕朦胧的月光洒入房间内,炎炎夏夜,却有一丝阴冷。苏信的目光望着被黑暗侵蚀的天花板,忍不住想起美孚大厦的事情,一时间心绪烦乱,之前在厨房的轻松笑容全无。这样子活着似乎好累,但他不想让家人感觉到他此刻繁乱糟糕的心境。 “叮铃铃……”这时,手机铃声陡然响起! 苏信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解了锁,在黑夜里,发光的手机屏幕上跳出“王铮”两个字。电话是芙蓉区派出所副所长王铮打来的,王铮已经病愈出院,现在在家中静养,他住院的时候,苏信去探望了几次。他没有多想,摁了下接听键道:“喂,王所,有事吗?” 王铮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苏信,你大后天要高考了吧。” 苏信应道:“对啊。” 王铮道:“哦,那我就先祝你高考顺利,金榜题名。” 苏信笑笑,目光望着天花板道:“王所,你不会专程为了这个打我的电话吧?” 王铮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苏信,本来你大后天要高考了,不该在这个时候让你分心,但是现在事发突然,我觉得有些事情有必要和你商量一下。”王铮顿了一顿,又道:“4。14枪杀案的判决结果你应该知道了,你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有,很大的问题,我俩被人耍的团团转。”苏信点头,他忽然意识到,知道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真相的,并不只是他一个。王铮很有可能和他有同样的看法,只是他并不太想王铮再管这些事情,原因很简单,上一次的4。14枪杀案,王铮差点送命,他实在不想重蹈覆辙。 “看来你也看出问题所在,我们都中了胡边荣的计,只能说这个世界上无奇不有,胡边荣这一招连环计玩的实在是太毒辣了,当初我们根本无法识破,胡边荣这人心机之歹毒,实在是令人发指,他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惜牺牲一手养大的亲侄子胡楠的性命,而且对付的人不仅仅是夏氏房地产公司老总夏天天,还有他的亲大哥胡边成。”王铮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颓然,道:“现在一切成了定局,我们没有证据,只能任由胡边荣逍遥法外。我觉得,想要将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以及4。14枪杀案的真正幕后真凶胡边荣绳之以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引蛇出洞,逼他狗急跳墙。” 苏信想的倒不是这些,也就觉得王铮想的太多了,更不太想王铮再次卷入这个巨大的漩涡当中,他叹了一声道:“王所,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好利索,这些事情没必要操心,以后再说吧。” 王铮似乎听出了苏信有打退堂鼓的想法,不禁说道:“苏信,你是什么意思?”顿了一顿,他又道:“我怀疑,胡边荣下一步会对美孚大厦动手脚。” “我知道这些。”苏信摇了摇头,而后反身起来,望向窗外,他思考良久,摇头苦笑道:“只是我要参加高考,不想节外生枝,这件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第447章 高考加油 王铮对美孚大厦的案子耿耿于怀,始终放不下。苏信无可奈何,即将要高考,他现在没有这个精力去管这些。退一步来说,现在胡边荣的阴谋已经得逞,他们没有证据,也拿胡边荣没有办法。 现在苏信唯一担心的是胡边荣丧心病狂,对美孚大厦下手,不过按说起来,胡边荣只不过是得到了胡边成的遗产,没有掌握恒力房地产集团的大权,就算是他对美孚大厦不死心,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实施。 第二天,吃过早餐后,安然拉着苏信去逛街。高考之前放假三天,苏信没什么事情可做。这个关键时刻,书是大没必要再看了。或许放在前世,做了三年高中网瘾少年的他,在高考来临之际一定会来个临时抱佛脚,通宵达旦头悬链锥刺股。可如今早不比往昔,这三年来,在学习上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对于高中知识早已融会贯通,所以出去散散心也不错。 步行街永远是美女最多的地方,尤其是夏天。此话当真不假。夏日阳光明媚,步行街人潮涌动,女生们都已经脱掉了厚重的外套,换上了热裤t恤,裙子丝袜,充满了青春靓丽的味道。 苏信陪着安然东逛逛西瞧瞧,虽然来星沙市有一年了,但平时挺忙的,星沙市的南明步行街他没来过几次。不过也就是那个样,除了美女多一点,人妖多一点,跟里津市的步行街没啥区别。 苏信见安然双手插袋,在熙来攘往的街头漫无目的的逛来逛去,东瞧瞧西看看,却没说想要买什么东西。苏信的双腿走的累了。是个男人都讨厌逛街,不讨厌逛街的男人都是人妖。这话真他娘的是至理名言。他不禁问道:“小然,你要买什么吗?” “不买什么。”安然应了一声。 那时苏信心里在想,在去逛街这件毫无营养的事情上,男人跟女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所有的女人逛街都只是为了逛街,所有的男人逛街都是为了陪女人,外带看美女。 苏信看着安然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然后蹲在一个卖奇装异服的地摊前,他微微摇头,站在一旁。安然是个**自主的女孩,也没有这个年龄的女生特有的虚荣。对于她来说来,日子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的,口袋里的钱只够买地摊货,她不会做梦去想穿……阿玛尼;今晚只有白开水泡饭,她不会奢求吃燕窝鱼翅。即便现在苏信口袋里的钱,给她花一辈子也花不完,但她依然一如既往的过她原本的简单的生活。 很多的时候,苏信都觉得安然比他这个两世为人的人还要成熟;比他懂得如何处理生活之中繁乱纷扰的麻烦。或许是生活造就她的性格吧:看穿现实,然后简单。然而苏信自己不能够接受现实,因为重生。 ######### “叮铃铃……”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苏信掏出来一看,是秦可倾的。他倒是不知道秦可倾打他电话干嘛,没有多想,摁了接听键道:“喂,可倾,有事吗?” 手机里响起秦可倾的声音:“苏信,你在哪儿呀,我们在南湖公园烧烤,你要不要过来?” “烧烤?哎哟,还是秦大美女兴致高,不过你等等,安然和我在一起,我问问她。”苏信说笑一句,心想刚好无聊,跟同学搞搞野外烧烤倒也不错,不过还不知道安然是什么想法。苏信转头对安然道:“小然,秦可倾在南湖公园搞烧烤,喊我们过去,你去不去?” “笨蛋,你的情商怎么这么低?你都跟可倾说我在这里了,我还能不去吗?”安然正在地摊前挑选东西,头没有回,却回了一句让苏信汗颜的话。 安然说的好像很对。秦可倾都知道安然在了,说不去好像有种把秦可倾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感觉。苏信挠了挠头,转而对秦可倾道:“可倾,等会儿,我和安然立马到。” 苏信挂了电话,安然起身,她的手中多了一件白色t恤,扔给苏信:“那,给你的。” 苏信瞧了瞧手中的白色体恤,t恤正前面写着四个红色大字:“高考,加油!”他微微一笑,心脏有些暖,安然这个傻妮子就是这样子,即便是想要表达心意,也不从用嘴巴说出来。 苏信将t恤塞进袋子里,和安然离开步行街。 桃花江畔位于南明步行街左侧的怀江中间,南明一号大桥之下。怀江上流江水所带来的泥沙常年冲积,在此处形成的一个缓冲带,经年累月下来,变成了一个十多公里的小岛,小岛上一直有原住民,他们栽种了大量的桃树,故而称作桃花江畔。建国之后,星沙市政府搞旅游开发,花了十多亿整治桃花江畔,岛上的原住民全部搬迁出来,到了如今,桃花江畔已是星沙市的一大旅游胜地。 苏信和安然打车来到桃花江畔,在入口处下了车。说实话,苏信来星沙市这么久,却还是第一次来这桃花江畔,星沙市的一些名胜古迹,统统没去观赏过。人人都说,人生一定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其实旅行无处不在,只是我们缺少一双观察入微的眼睛,又多了一颗浮躁不安、追寻虚荣繁华的心。 苏信放目望去,桃花江畔清风荡漾,行人如织,一颗接着一颗的桃树衔接成目极不尽的海洋,六月初夏,桃花早已凋零,那一抹靓丽的粉红色不见踪影,但是青雉圆润的果实已经挂满枝头,待到盛夏,便是硕果累累。 苏信和安然沿着整洁干净的大红色地板砖,穿过一颗颗桃树,越过一座座名胜古迹,来到和秦可倾约定的地方。桃花江畔有一个专门用来烧烤的场地,要不然整个桃花江畔非得一片乌烟瘴气,个个带着烧烤味。 秦可倾已经站在烧烤场的入口处。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外罩一件轻薄的粉色针织衫,下面是藏青色牛仔裤,脚下蹬着一双粉红色的耐克运动鞋,乌黑秀发用一个粉色发卡挽起,打扮的很简单,但整体的形象却一点不简单。从烧烤场入口的游客不时打量她的目光,便能发现这一点。 那时阳光正灿,桃树郁郁葱葱,美中不足的是少了一抹桃树应有的粉红,而站在桃树下的女孩,正巧弥补了这点,女孩看见苏信和安然,红润的嘴角隙开——灿若桃花。 第448章 一个紫番薯引发的战争 秦可倾见了安然和苏信,立马迎了过去,伸手挽着安然的胳膊,微笑道:“小然,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安然答道:“我们刚刚正好在步行街逛街。” “哇……”秦可倾明亮的眼睛盯着苏信,嘴带促狭味道,意有所指地道:“苏信苏董,我可是记得,小然的生日快要倒了吧,你给我家小然准备了什么礼物?” “这个你就别打听了,咱得保密,到时候制造惊喜嘛。”苏信耸耸肩膀,安然的生日是六月二十四号,足足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那里会傻不拉几的现在就买礼物。不过话说回来,他还真不知道买什么好,心里琢磨着有时间请教一下秦可倾。 秦可倾撇撇嘴:“还保密呢,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大土豪到时候能够正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苏信笑笑不说话,付了四十元的入场费,他和秦可倾安然三人走进烧烤场。浓郁的烧烤味扑鼻而来,一道道白烟腾空而起,烧烤场烟雾缭绕,整的人的视力直接下降到八百度,想欣赏个美女都得瞪起一双对鸡眼。 在秦可倾的带领下,苏信找到他们的烧烤的位置。中间是一个石桌,四周有七八个石凳,此刻石凳上已经坐了好一些人,大多是秦可倾的朋友,江川中学的学生,男男女女有七八个人,苏信基本上都认识,马连成也在,胡边子杰同样在,两人对面而坐,不过此刻的目光都望向他。 苏信下意识的皱了下眉,秦可倾跟胡边子杰是好朋友,他出现在这里,苏信倒是一点儿都不讶异,只是昨天他和胡边子杰已经撕破了脸皮,见了面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如果他早知道胡边子杰在,自然不会来,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来了,他那有怂的道理。 苏信真正诧异的是,马连成和胡边子杰这对冤家又撞到一起了。马连成和胡边子杰的矛盾可比他跟胡边子杰的矛盾深得多。胡边子杰的亲妈是马连成的后妈,说得好听点是一个妈的兄弟;说得难听是夺母之恨,上次在饭店里,马连成和胡边子杰可是差点儿抄家伙干起来了,今儿还能够没事人一样的坐在一块,苏信不得不佩服这两人装逼的本领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苏信摇摇头,自个儿一大堆的麻烦问题没解决,他俩的屁事懒得管。苏信跟大伙儿打了声招呼,这些秦可倾的朋友是江川中学的学生,即便苏信不认识他们,他们对于苏信却是知之甚详,一个十七岁的亿万富豪,华信信息有限公司董事长,飞书创始人。有关于苏信的事迹,在江川中学传颂的神乎其神。此刻见到这个在江川中学,乃至于在星沙市都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纷纷打招呼,喊苏董。 说起苏信的苏董这个绰号,还是拜马连成这个恶少所赐。以前苏信经常用各种称呼外号恶心马连成,什么马大高富帅,什么马大少之类的,马连成这家伙啥不好学,这些全学齐活了,叫苏信什么苏大高富帅,后来苏信是华信信息技术公司董事长的消息曝光之后,马连成改了,叫苏信苏董,整的江川中学的学生都叫他苏董。 苏信拎了条板凳,挨着马连成坐下,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多年的铁哥们了,关系杠杠的。 “哟,苏董,大驾光临。”马连成笑眯眯的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而后在苏信耳边低声道:“今天还带家眷参加聚会呀,不错不错,有美女看了。” “马大少,我这人性格温柔,天生纯良,你拿我开涮我没啥事,但是你要搞清楚,有些人是你招惹不起的。”苏信拿了两个紫番薯,扔进烤炉里,低声提醒了一下马连成。这马连成平时没事爱扯淡,有事更扯淡,在安然面前吃了不少的钉子。 马连成凑到苏信耳边道:“嘚瑟个屁呀,你不就是想说你有一只母老虎嘛。” 哎哟,苏信给马连成这牲口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真想抽马连成一个大耳刮子:“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东西,懒得搭理你。” 马连成嘿嘿一笑:“别介别介,开个玩笑嘛,咱安然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母老虎呢,她那是叫有个性……诶,不过话说回来了,苏董,两个月前,你就说好的带哥哥我去华信逛逛,这事儿您得落实呀。” “这事儿改天再说。”苏信翻了个白眼,而后拿了个铁夹,从火炉里翻找之前扔进去的两个紫番薯,可是翻了半天,愣是没找着,心里纳闷了,番薯难道变成炭灰了吗?可这没几分钟呀。 苏信扔了铁夹,伸手又去拿生紫番薯,可是眼角的余光恰巧瞥见对面的胡边子杰在剥紫番薯,很明显就是他的。苏信想了想,今天他本来就是吃白食的角色,而且小事一桩,没必要找不自在。 苏信没在意,重新拿了两个紫番薯,刚准备扔进火炉里,可好死不死的,胡边子杰忽然开口道:“安然,这紫番薯的味道不错,你尝尝。”然后,苏信像个傻逼一样看着胡边子杰拿着另一个烤熟了的紫番薯放在了安然的桌面前。胡边子杰很聪明,没有直接递给安然,因为那么做多半会遭到拒绝。 这幅画面落在旁边的人眼里很是古怪,这并非是一个紫番薯的原因,也并非是一个男生给一个女生烤紫番薯的原因,如果是马连成给安然烤一个紫番薯,没人会觉得有什么关系,但唯独胡边子杰不行! 在场的谁都知道安然是苏信的女朋友,谁都知道胡边子杰曾经追过安然,然后惨遭安然无情的奚落。本来苏信、安然、胡边子杰三者之间的关系极度敏感,按说起来,胡边子杰应该避嫌的,不应该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苏信的面刻意讨好安然。 胡边子杰这么做,是置安然的男朋友苏信于何地? 在那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吃东西,目光落在了另一位没点反应的当事人苏信身上,一旁的秦可倾皱了下眉头,却也没有说话;而安然根本就没瞧一眼桌前的紫番薯;马连成似乎很期待苏信爆发,胖揍胡边子杰一顿,他咳嗽了一句,对苏信道:“苏信,我好像记得,那个紫番薯是你烤的吧?” 什么是最佳损友,马连成做了一个完美的示范。他的话绝对是火上浇油,让其他人立马联想到,胡边子杰拿着苏信烤的番薯向苏信的女朋友安然献殷勤。如此一来,胡边子杰的做法更加的过分,其他人的目光在胡边子杰和苏信之间转来转去,神色各异,有叹息的,有期待的,也有嘲弄的。 说实话,那一刻苏信心里真想踹上马连成这****的两脚,但是眼下的情形,很有种他不做出点什么,就戴定绿帽子的味道。他笑笑道:“小然,我先替你尝尝吧。” 苏信放下手中的生番薯,伸手直接拿起放在安然桌前的紫番薯,剥开皮,咬了一口,而后很是装逼的道:“诶,还别说,味道真不错,小然,给你吃吧。” 说着,苏信把剩下的一大半紫番薯递给安然,安然面对在座的人目瞪口呆的目光,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像是在做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样,伸手接过了苏信手中的紫番薯,手肘撑着桌面,对着冒着丝丝热气的紫番薯吹了两口气。等到番薯凉了,安然认认真真的吃了起来。 第449章 暴怒 看到这苏信实力秀恩爱、外加三百六十度旋转立体式打脸的一幕,大伙儿心里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儿,不管这胡边子杰对安然死不死心,他都是——没戏。俗话说得好:……钢筋混凝土嘛。 胡边子杰对此好像没什么反应,嘴带笑意,神色自然,东西照吃在,吃着吃着,他忽然开口道:“苏信,昨天下午,听你说要考南召省状元的,准备的怎么样?” 苏信与江川中学校长朱德明一次谈话,立誓考上南召省状元的事儿,江川中学知道的学生还真不少。在苏信是华信信息技术公司董事长的身份揭露的那段时间,传的热热闹闹,可以说又是他的一段极具传奇色彩的故事。 南召省的文理科状元常年被江川中学霸占,基本上在江川中学前十名当中产生,当然,成绩越好的几率越大,而这胡边子杰可是江川中学文科班的第一名,可以说,胡边子杰已经被江川中学的学生们公认为是这一届文科状元的最大热门,至于苏信,成绩也非常的好,全校前十名,也是状元的热门,但相比于胡边子杰,还是稍稍差了点。 此刻胡边子杰说这话,很明显就是为了嘲弄苏信,大伙儿心里透亮,有他胡边子杰在,只要没有发挥失常,苏信不可能考得上南召省文科状元。 “考得上就考,考不上就拉倒呗。”苏信笑笑,心里却很疑惑,他不知道消息是那里传出去的,总之是他从来没有对旁人说过,这种话他也不可能傻逼到对别人说,到时候没考上,那他的脸非得被打肿不可。可知道这事儿的人只有他和校长朱德明,他没说,那么只可能是校长朱德明透露出去的,不过朱德明不是那种乱说话的人,或许是他那天喝高了。 至于胡边子杰拿这事嘲弄他,苏信倒没放在心上,他本来是没准备搭理胡边子杰的,这并不是因为他和胡边子杰的矛盾,其实说起来,除了刚才胡边子杰做的有点过分之外,之前他俩的矛盾只不过是小儿科,不算什么,笑笑也就过去了。 苏信倒是有点儿担心,待会儿马连成跟这胡边子杰杠上了,那可真是飞机对大炮,轰起来就停不了,不见血也没法停,到时候整的大伙儿吃不下东西,而且还有好几个女孩在,惊着了,吓到了,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 苏信摇摇头,他也不知道秦可倾是怎么想的,把胡边子杰和马连成这两个家伙给聚到一起,这不是冤家聚会,诚心不给人好好吃东西嘛,到时候听他俩互相恶心对方,别说吃烧烤,昨晚的隔夜饭都得呕出来。秦可倾这种冰雪聪明又明事理的女孩,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或许她只是邀请了胡边子杰和马连成当中的一个,另一个不请自来的吧。 “考状元很吊吗?不客气但很实际的说,这种人给我提鞋都不配!”一旁的马连成忽然开口,刚才苏信跟胡边子杰没有干起来,他极度失望,也极度鄙视苏信,靠,苏信这家伙就会玩儿这些七拐八绕的事儿,就不能像个爷们一样冲上去给胡边子杰两脚嘛。 苏信不行,马连成自己来,他直接了当的多,话语之中,**裸的羞辱胡边子杰,就差明着告诉胡边子杰:“你能考什么破状元很了不起?哥哥我这辈子就算是一个字不会写,你照样不配替我提鞋!”这话还真不是吹牛逼,他马连成这个军三代就是有嚣张的资本! 胡边子杰脸上的笑意没有消散,只是很冷,冷到在场的众人都感觉他要爆发:“哦,马连成,你很厉害,好牛逼呀,只是你这种人,天天把家世当成铭牌,把金钱当做标签,是永远不会体会到成功的快乐的,可你依然乐此不彼,嘲笑别人努力得来的成果,我真的是替你悲哀!你知道吗?就算是扫大街的环卫工掏粪工,都比你强,因为他们付出了劳动!” 说到这里,胡边子杰目光一转,伸手指了指上方的一桌在烧烤的游客,其中有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怀里抱着一条同样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宠物狗,冷笑道:“你看到那条狗吗?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不需要奋斗,不需要在野外为了生存而殊死搏斗,可是他活着除了等死,还有什么意义?”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他们知道胡边子杰和苏信有矛盾,但对于马连成和胡边子杰之间的事情却没几个知道,知道的也不会说,比如秦可倾,比如苏信。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很凝重,大伙儿神色各异,没人说话,唯独安然,安然是你吵你的,我吃我的,刚好无聊,边吃边看猴戏也不错。 苏信心里叹了一声,胡边子杰和马连成这两个家伙有无法化解的矛盾,终究是要摊牌对干了,他心里也很有些疑惑,在他的印象当中,以往的胡边子杰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从不表露情绪,更不会说出如此锋芒毕露的话,或许是他老子胡边荣实力gank了一波胡边成,他成了真正的富二代,底气更足,腰板更直;也可能是因为马连成的嘴巴太损了点,彻底激怒了他。 马连成激怒了胡边子杰,可胡边子杰的话同样激怒了马连成,马连成神色阴沉无比,手中的塑料杯被捏的嘎吱作响。这个样子的马连成,苏信当真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连成嘴里蹦出一段阴冷无比的话:“胡边子杰,你说的那条狗,好像是你的那个臭不要脸的亲妈吧?” “砰”地一声! 胡边子杰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咬牙切齿道:“马连成,你再重复一遍看看!” “想跟我动武,废物,老子让你一条手!”马连成振衣而起! “你俩够了,不想吃,都给我滚!”这时,一道娇喝声陡然响起,这实在是太过突如其然,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镇得目瞪口呆。 第450章 你人有毒 谁都没有料到,一声呵斥将马连成和胡边子杰镇住的人,竟然是秦可倾。秦可倾在大家的心中,一直是一个聪颖且性格温软的女孩,莫说如此生气,即便是大声说话他们也没见过。可想而知,此刻秦可倾一声娇叱,威力有多大。 马连成挺给秦可倾面子,笑笑坐下;胡边子杰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坐下。刚才剑拔弩张就差大打出手的场面似乎是被秦可倾压制住了,但实际上气氛依然凝重,也没人说话,大家都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情。有马连成和胡边子杰在场的聚餐,那么最后的结局注定是不欢而散。 离开烧烤场,大伙儿各位各家,各找各妈。 苏信瞧了眼时间,差不多下午五点半了。他听说七点桃花江畔有烟花看,平时他没有时间陪安然出来,今儿正凑巧出来一次,苏信决定陪安然看完烟花再回家。至于在烧烤场闹得那些不愉快,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安然更不会在意。 胡边子杰离开了,只是他走的时候,意有所指的对苏信道:“苏信,待会儿我们还会再见的。” 苏信不明白胡边子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没回答,目送胡边子杰离开。马连成没有离开,此刻他面色如常,似乎之前的冲突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秦可倾也没有走,她见苏信说想要看晚上桃花江畔的烟花,闲着也是无聊,提议泛舟怀江。 大家没有异议,一同穿过桃树林,来到怀江岸边,找了一艘用来观光用的小轮船,向轮船老板交了钱,苏信四人登舟,一轮六人座的电动船,船游江心。 夏风微漾,吹打在脸上,有丝丝的凉意。苏信放目望去,江水如洗,淡淡的薄雾漂浮于水平面上,时有飞鸟在低空掠过,传来阵阵鸟鸣声,远方的怀江一号大桥,以及几艘轮船隐现于烟波当中。 在这种轻缓舒适的环境中,时光仿佛变得缓慢起来,在悄无声息中渐渐流逝,斜于天边的红日落下,沉入江心,通红似火,好像江面在静静地燃烧,燃烧到水平面的尽头,然后跟天际连成一片,和天空之中的火烧云连成了一片。 暮色愈浓,星沙市快要入夜了。苏信呼口气,收回目光,却见对面的秦可倾和安然倚在船头栏杆上,似乎在低声交谈,而他旁边的马连成翘着二郎腿,抱着一袋薯片往嘴里塞,优哉游哉舒服的很,他根本就没把之前的冲突放在心上。 苏信见马连成好像心情挺不错,不禁说道:“喂,马大少,你吃独食呀呀,之前烧烤的时候怎么不多吃点……现在拿过来给我吃。” 马连成把一袋薯片扔给苏信,道:“有胡边子杰那****的在,昨晚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老子那里吃的进呀。” 苏信拿一块薯片塞进嘴里:“我看你也是活该,既然明知道胡边子杰在,干嘛过来找不自在?” 马连成没好气的道:“靠,我那里知道胡边子杰在。本来秦可倾喊我过来吃烧烤的,半路遇着了胡边子杰,那****的恬不知耻跟着来了,那个时候我那里有怂的道理?今儿也是秦可倾在,要不然胡边子杰的脑门非得变成八瓣不可。” ####### 两人说了会儿话,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怀江江岸华灯初上,一盏盏灯火在黑色之中明灭不定,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此刻岸边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游客们全是来看烟花的,而有些人和苏信他们一样,为了能够更好的欣赏烟花,选择乘船游江。一时间,怀江江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船只。 月光之下,苏信忽然看到一艘快艇乘风破浪,朝他们称作的小轮船飚了过来,最后停在一边,上面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他直接省略秦可倾和安然两个女孩,目光在苏信和马连成的脸上扫了扫,开口道:“谁是苏信苏董?” 苏信眉头一皱,不知来人是谁,更不知找他何事。 苏信应道:“我是。” “你是苏董。”那青年瞧了眼苏信,目光之中明显的闪过一丝惊愕,过了半晌才继续道:“那好,胡总说想要会会你这个老朋友,他就在那艘大船上。” 苏信的目光顺着青年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艘大船是一艘大型观光船,谈不上有多高档,其实高档的船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怀江当中,不过相比于他这艘几百块钱租来的六人座小轮船,那是一个天上地下,没得比。 苏信的目光重新落到青年身上:“胡总是谁?在我的印象当中,我好像不认识什么胡总?” 青年面对苏信的问题,也没有显得不耐烦,伸手掏出一张名片,甩到小轮船上道:“这是胡总的名片。” 苏信伸手拾起,瞧了一眼,上面写着恒力房地产集团董事长胡边荣,他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原来是胡边荣胡总呀。”顿了一顿:“好,我去会会这个胡总。” 听到苏信说起“胡边荣”三个字,马连成以及秦可倾的神色皆是一变。见苏信答应前去赴会,秦可倾面露担忧之色,欲言又止。旁边的安然不知道胡边荣是谁,她也没有兴趣知道,只是看秦可倾和马连成的脸色,她感觉到不对劲,道:“苏信,别去。” 苏信笑笑:“没事,我去去就回。” 苏信起身,刚想要离开,忽然感觉到背后皮带上插入一个东西,那东西触碰皮肤冰冷无比,明显是一个铁家伙,苏信知道是一把枪,马连成给他防身用的。他脚步一顿,转头瞥了眼背后的马连成,马连成依然是一副满不在意的神色:“滚吧。” 苏信笑了一声,而后转身离开,跳上那辆快艇,青年驾驶着快艇,乘风破浪,不消分把钟,就来到了胡边荣所乘坐的那艘大船旁边。 苏信登上大船,目光四扫,空空荡荡的甲板上只有一个人,一个中年男人,此刻站在船头,目光望着波光斑斓的江水,怔怔出神,在明亮的月色之下,中年男人脸颊瘦削,年纪不过四十上下,但头发已是花白,清瘦的面容带着一丝忧色,侧脸轮廓极有魅力,想来年轻时是一个迷倒万千少女的英俊男子。 此人,便是与苏信有两面之缘的胡边荣;胡边子杰的亲生父亲胡边荣;马连成的后妈朱紫青的前夫胡边荣;篡夺亿万家产不惜牺牲亲侄子胡楠、干翻自己亲大哥胡边成的胡边荣。在这一刻,苏信不得不承认,只是一个谜一样的男子! 胡边荣似乎听到了动静,目光一转,落在苏信的身上,嘴角一扯,扯出一道皱纹,也扯出一丝微笑:“苏董,你终于来了。” 苏信笑笑:“胡边先生好……哦,不对不对,你现在已经是恒力房地产的新老板了,恭喜恭喜,我应该称呼你为胡总才对。” 苏信的话语之中的讽刺味道极浓。胡边荣岂会听不出来,只是他喜怒不流于表面,平淡的面色依然带笑,道:“苏董,想喝点什么?我这里有上好的雨前龙井,要不要尝尝?” “不用。”苏信摆手道:“茶虽好,但胡总的茶我不敢喝。” 胡边荣道:“哦,难道苏董以为我会在茶里下毒害你?” 苏信摇摇头,道:“不是茶有毒,是你人有毒。” 第451章 杀人灭口 “狮子养在动物园里是只猫,放在野外就是食物链的顶级掠夺者。环境造就你是什么样的人。”胡边荣望着波光淋漓的江面,喃喃道:“其实,每个人都是有毒的,但大多数的人都下意识的把自己归为善类,只有当环境将他们逼迫到两难之境,表现出强烈的求生**的时候,下意识的行为便是他们真正带毒的一面。”说到这里,胡边荣顿了一顿,目光望向苏信,微笑问道:“苏董,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苏信点头,尽管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胡边荣说的在理。他摇了摇头,走到船头,和胡边荣并肩而立。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怀江岸边灯火摇曳,淡淡的光线下,有成千上万的人群涌动。 夏风拂起,吹打在脸庞略略有些冰凉,沉默许久,苏信才道:“胡总,你经历的事情多,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亲情重要呢,还是金钱权利重要呢?” 胡边荣目望远方江岸,那里灯火阑珊;那里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充满了人情味,和船头清冷孤寂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沉默良久,胡边荣道:“信任最重要,信任让亲情永固,背叛让亲情变质,这与金钱和权利无关。” “可你是一个背叛者!”苏信的目光陡然一转,射向胡边荣那张沧桑的脸庞,一字字道:“你为了得到权利和金钱,害死自己的亲哥哥和亲侄子,我不明白,你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有什么脸面跟我谈信任和背叛!” 胡边荣既没有反驳,也没有默认,只是笑笑,笑的满脸萧瑟和落寞:“苏董,你很聪明,轻而易举就推断出了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的真相,但你毕竟年轻了点,我是不是背叛者,你不知道,只有胡边成知道!” 说到这里,胡边荣似乎想起什么不堪的回忆,目光之中满是痛苦,手掌紧握木栏杆,手背青筋暴露,许久之后,他微呼了一口气,才继续道:“苏董,看来你对我的成见很深,其实按说起来,我们之间没有矛盾和过节的,而且,说不定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合作就不必了,道不合不相为谋。”苏信从胡边荣的话语神色之中,隐隐感觉胡边荣和他的大哥胡边成之间也有一段极为隐秘的恩怨,只不过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他道:“胡总,我虽然蠢,但我不会在一个阴沟里翻第二次船,美孚大厦的真相,大家都心知肚明,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这一方谈话,苏信摆明了是要告诉胡边荣,他知道美孚大厦的真相,知道你胡边荣就是真正的幕后真凶。但苏信并不怕胡边荣杀人灭口。胡边荣是聪明人,不会对他做这种事情,至少,现在不会。其实,关于美孚大厦的真相,有证据的人要么对他忠心耿耿,比如胡楠;要么已经死了,比如巴子爷。但毫无疑问,胡边荣心里很忌惮他,这是胡边荣邀请他过来面谈的关键因素。 “苏董,你年少成名,只是用了短短的三年时间,便白手起家打下亿万身家,这本身就是一个传奇,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遇到像你这样出色的少年。”胡边荣目光一转,再次望向苏信:“谁若是跟你成为敌人,那么你的对手一定是一个极其愚蠢的人。至少,我不想成为那个愚蠢的人。” 苏信问道:“胡总是什么意思?” 胡边荣意有所指的道:“苏董,人是需要向前看的,以前的恩怨,就让它烟消云散吧。” 胡边荣说的含蓄,但苏信听懂了,应道:“我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胡边荣布满皱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关于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的真相,除胡边荣自己之外,还有四人知道,胡楠和巴子爷已经不用再去费心思,剩下的两人是苏信和王铮,这两人都没有证据,但他不想留下后患,王铮还好解决,苏信却是他最需要花费心思的一个人,这个少年的经历太不平凡,他实在是不想跟苏信成为对手,因而才有今晚的会面。尽管和苏信见面不过两次,但是他有这种直觉,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能够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肯定有其独到之处,胡边荣相信苏信说得到做得到,不会出尔反尔。 胡边荣道:“有苏董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话还没说完。”苏信开口打断了胡边荣的话。 “哦?”胡边荣放在木栏杆的手指敲了敲:“苏董还想说什么?” 苏信微笑道:“美孚大厦是我的。” 胡边荣面对苏信这句略带要挟的话,并不显得意外,沉默许久,他才点点头道:“美孚大厦是你的,确实是你的。这一点,苏董尽管放心!” “胡总果然是一个聪明人。”苏信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道:“该说的都说了,胡总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不打扰了。” 胡边荣也没有留苏信的意思,点头。 苏信转身离开,朝下船的地方走去。 “叮铃铃……” 这时,一道电话铃声陡然响起。 苏信脚步一停,掏出手机,翻开屏幕一看,上面跳出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没有多想,摁了下接听键,电话里陡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女人的声音:“苏信,你是苏信吗?” 苏信觉得声音挺耳熟,可怎么也想不起对方是谁,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不祥之感,道:“我是苏信,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苏信,我是王铮的妻子,王铮失踪了!” 苏信的身躯陡然一僵! 王铮的妻子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道:“王、王铮,他今天大清早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家,他现在还在养伤,没去派出所,手机也关了机,苏信,你,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那一瞬间,苏信的心脏冷到抽搐,从那句“王铮失踪了。”,他瞬间联想到昨晚王铮给他打的电话,也很清楚王铮身在何处,此刻的王铮,很有可能遭到绑架,甚至是杀人灭口! 苏信强行逼迫自己镇静下来,对着手机强笑道:“嫂子,我以为你说啥事儿,您别急,王所长跟我在一起喝酒呢,不过他喝醉了,一时半会接不了电话……” 第452章 烟花杀人夜 苏信心想,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撒过的谎最愚蠢的谎言。可是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别的办法,他不知道王铮的死活,但他不想让王铮的妻子知道王铮身处险境,九死一生。他也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口气轻松,脸带僵硬的微笑稳住了王铮的妻子,而后挂了电话。 时至七点一刻,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去,夜色浓烈,夏风暗动,灯火阑珊的江岸人潮攒动,有互相依偎的情侣;有呼朋唤友的兄弟;有互相盘扶的老人,怀江江心千帆并立,时而传来喝酒划拳声,而苏信所在的那一艘船上的气氛却冷得让人发颤,不是天气冷,是心冷! 苏信慢慢的转过身躯,望着船头那个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身上,一字字道:“胡边荣,把王铮交出来!” “苏董,你这话是从何说起?”胡边荣望着苏信,神色淡然。 “胡总,明人不说暗话,到了这个地步,何必摆着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苏信的手掌心握成拳头:“你是当我蠢呢,还是自己想要掩耳盗铃?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到目前为止,只有四个人知道真相,我,巴子爷,胡楠,还有王铮,而且巴子爷和胡楠都手握证据,可惜的是,巴子爷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胡楠是你从小养的大的亲侄子,对你忠心耿耿,我想就算是拿把刀放在他的脖子上,他依然会说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是他厌恶至极的大伯胡边成干的。” 苏信顿了一顿:“至于我,刚才已经跟你达成和解,现在只剩下一个王铮对你有威胁……你说在这种情况下,除了你,还会对王铮下毒手?” 胡边荣望着苏信的目光闪烁不停,他并没有听到苏信接到的那个电话,更没有料到苏信如此之快就知道王铮失踪,那么毫无疑问,苏信已经认定王铮在他手中。这必将撕裂刚才他和苏信之间达成的和解,一切功亏一篑,而且局势会朝着他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下去。这糟糕极了。 沉默半晌,胡边荣才点头道:“王铮确实在我手中……苏董,王铮不是你,他没有你那么聪明,没有你那么识抬举,他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正事不做,油盐不进,挨了枪子也不知进退,整天盯着我不放。这种人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麻烦,所以,我只有解决他这个麻烦。”顿了一顿,他略带无奈的道:“苏董,你是做大事的人,有深远的见识,我觉得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现在的处境,我现在不想死,那么王铮必须死!” “胡总,收起你这一套吧。”胡边荣话语示弱,但苏信丝毫不为动摇,反而因为胡边荣的这一席话变得极为愤怒。确实,在揭露胡边荣的恶行和与胡边荣达成和解,保住美孚大厦之间,他选择了妥协。这个世界如此肮脏,何必自找麻烦,很多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苏信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但他不是,并不代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心存正义的人,而王铮就是一个心存正义的人。在胡边荣嘴里,这种人是可笑的,但苏信更愿意认为是可爱。苏信语带讥笑地道:“胡总,我倒是想听听,你嘴里的正事是什么?难道胡总认为,王铮明知你是幕后真凶的情况下,接受你的封口费,就是正事吗?” “苏董这么说,并没有什么不对。”胡边荣的双手拢在一起,平静说道:“其实说起来,苏董就是这么做的。你不插手我过去的事情,我放弃美孚大厦的地皮。所以说,苏董相比于王铮,年纪虽小了一圈,但更懂得人情世故。这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我选择妥协,是因为我不是警察;王铮不妥协,是因为他必须对得起他的警徽。”苏信冷冷道:“我比不上王铮,但我尊敬王铮;我也一定会带着王铮活着离开!” 胡边荣道:“苏董,如果我不把王铮交给你,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苏信气极而笑,确实他现在手中没有证据,奈何不了胡边荣:“胡总,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但我想我会跟你拼到你死我活。” “苏信,你跟王铮不沾亲带故的。”胡边荣望着神色愤怒的苏信,他似乎有点不明白苏信那里来的这么大火气,问道:“为了这么一个人,与我为敌,真的值得吗?” “人做一件事情,考虑的不是值不值;而是乐不乐意。” 苏信一字字道:“至少,我乐意!” “啪!啪!啪!” 胡边荣面带感慨,拍手鼓掌:“人做一件事情,考虑的不是值不值,而是乐不乐意。苏董今晚的一席话,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我活了这么多年,看来还没有你活得明白……受教了,我现在决定杀了王铮,因为我乐意。” “既然如此,胡总,我们回见!”苏信冷冷回了一句,转身便要下船。只是这时,胡边荣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苏董,等一下,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苏信再次停下脚步。 胡边荣见局势发展到这个地步,苏信已经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那么他只有做最坏的应对了,他目光一转,望向站在船舱口的两名青年,那两名青年微微躬身,而后走进船舱,苏信见此,已经意识到胡边荣要做什么了。过了片刻,那两名青年从船舱冲了出来,拖着一具尸体,那具尸体双腿像是风中飘絮,耷拉在甲板上,鲜血顺着裤管,流淌到甲板上,拉出两条嫣红色的血线。 甲板上只有两盏大红灯笼高挂,光线阴暗,但苏信一眼就认出了那具满是血污的尸体是王铮,他的手掌陡然紧握成拳,面型扭曲。 这时,江岸人潮之中忽地传来一阵阵骚动声,欢声笑语。 “咻!咻!咻!” 紧接着,锐啸声响起,但见一道道流星冲上天宵,沉寂的黑夜陡然绽放出无数道美轮美奂的光火,一刹过后,苍穹再次归于沉寂。烟花刹那消散,了于无痕,但那美轮美奂的景象,已经印刻到每个人的心中。 苏信的心脏却冷到抽搐,烟花虽美,却是杀人夜! 第453章 即便是赌上我的性命 夜色浓烈,夏风暖醉,天空中不时绽放无数道火花,美轮美奂,怀江江岸两侧,人潮涌动,时而发出欢呼声,而在苏信所在的那条船上,气氛阴沉的令人窒息,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胡边荣静静地望着苏信,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苏信满目喷火的望着躺在甲板上满是血污和伤痕的王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用力的摇了摇头,让自己繁乱的脑袋恢复清醒,他知道,王铮还没有死,至少胡边荣不会提前杀了王铮,他不可能抬出一具尸体来威胁他;他同样也知道,眼下的形式对他极为不利,胡边荣既然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莫说带王铮离开,他自己都很难离开这里,自身难保。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苏信没得选择! “胡边荣,你说过你不怕死,但现在还不能死!”话音一落,苏信反手拔枪,陡然指向胡边荣,冷道:“既然你现在不能死,那么放了王铮,至于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我可以不追究!” 夏风如刀,吹皱了满江清水,但站在船头的胡边荣没动,也没有说话,而另外两名青年丝毫没有迟疑,几近同时掏枪对准了苏信,动作迅捷,想来是训练有素的好手,他们呈三角形将苏信团团围住,似乎苏信稍有动作,脑袋就要变成一个烂柿子! “看来苏董今晚是有备而来,呵呵,不过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不是枪,而是人……你们,放下枪吧。” 开口的是胡边荣,胡边荣命令两名手下放下枪,而非被两把枪对准脑门的苏信。到了眼下你死我活的局势,面对着苏信手中的黑黝黝的枪管,胡边荣的神色依然波澜不惊,可见其城府之深,深到让苏信都错以为他不怕死;错以为自己手中的只不过是一个糊弄小孩的玩具枪。 “苏董,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但我还是想要再次请求你,答应我的请求,然后你离开,从今开始,我们之间再无瓜葛。至于王铮,他必须死!”胡边荣言辞恳切,在苏信面前,始终保持一种谦卑的态度,谦卑让人错以为此刻苏信占了上风,而且他对苏信有着一种令人想不通的极度的信任,只要苏信点头,他便可以二话不说放苏信离开。 苏信咧嘴一笑:“很抱歉,今晚的结局只有两种:要么我跟王铮一起死在这里;要么我带王铮一起离开这里!” “苏董,这不是一个明智的人说出来的话。”胡边荣微微叹了一口气,而后双手并拢,望着苏信的眼神依旧平和淡然:“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的。王铮死在这里,你死在这里,还有马家的那个小子马连成……”顿了一顿,他平静地说道:“以及苏董的女朋友,安然安小姐,都要死在这里!” “你把他们怎么了?”苏信的举着枪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这胡边荣如斯歹毒,竟然绑架了安然! 那一瞬间,苏信几近要失去理智! 胡边荣淡淡道:“苏董不用着急的,我没怎么样,毕竟那个安然安小姐是你苏董的女朋友,我又岂敢对她做出不轨的行为。我只是让我的那个儿子胡边子杰陪着安小姐,以及马家的小子还有另外一个女孩一起玩玩而已。” 苏信仰头望天,天空有烟花璀璨,但刹那泯灭无痕,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而后放下了手中的枪。在那一刻,他总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胡边荣的那句“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不是枪,而是人”的深意。他手中的枪,完全不是胡边荣这个人的对手! 胡边荣远比他想象的更为阴毒,其实他在踏上这条船的那一刻,就已经落入了胡边荣的圈套当中,胡边荣先是邀请他过来,要和他达成和解,但俗话说有备无患、防范于未然,胡边荣先是绑架了王铮,而后趁着他前来这里的同时,绑架了安然和马连成以及秦可倾。若是他答应了胡边荣的条件,那么一切好说,可一旦他不同意,胡边荣便采取最坏的打算,那便是撕票! 苏信一时间万念俱灰,胡边荣成功的抓准了他的命脉,眼下一边是安然和马连成秦可倾,一个是三番五次出手帮助他的兄弟,关系极好的朋友,一个是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女孩,他宁愿用自己的性命保护的女孩;而另一边是王铮,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同生共死。一时间,苏信陷入巨大的困境和纠结当中,他突然发现他没得选择,更不知道该如何去选择。 “苏董是一个讲人情、懂得感恩的人。只是因为王铮曾经与你同生共死,你便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救他,这份魄力实在是令我这个没用的老头惭愧无比,也深受感动,此时此刻,我想苏董心中应该非常的纠结,但是对于苏董而言,安然安小姐以及马连成比王铮更为重要,安然小姐甚至是可以说是苏董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你可以失去一切,但是不能失去她的。” 胡边荣望着苏信,形式瞬间逆转,此刻的他已经胜券在握,但略显沧桑的面容之中并没有丝毫的喜悦,一如既往的谦卑,即便对面的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他依然谦卑:“苏董,其实应对的方法就在你的眼前,你只要点头答应我的条件,再不插手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以及4。14枪杀案,然后把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不愉快忘记,最后你带着安然小姐离开,我们从此再无瓜葛,当然了,如果苏董不嫌弃我这个没用的老头,我极度乐意和苏信成为朋友,一起合作。” 桃花江畔的烟花还在绽放,美轮美奂,阵阵欢呼呐喊声传来,聒噪的苏信心焦无比,苏信用力呼了一口气,面对老辣如斯且城府深沉的胡边荣,他发现他稚嫩的像一个三岁小孩,此刻他真的是想不出任何的应对之法,只是,有一点他不太明白,目光望向胡边荣,问道:“胡总,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如此相信我,即便是我现在答应了,难道你不怕我出尔反尔么?” “有些人天生就是人中龙凤,在我心中,苏董就是这样的人,一诺千金的人。”胡边荣的嘴角微微一扯,带出一条刀痕般的皱纹,带出一点平和的微笑:“这样的人,我愿意相信,即便是赌上我的性命!” 第454章 请君入瓮 怀江江畔,烟花尽处,一片璀璨。 [奇^书^ 网][q i ].[ s u][w a n g ].[c C] 清风徐徐,吹起江水荡漾。安然独站船头,双手插袋,光洁的下巴上扬,红唇微抿,莹白的侧脸没有一丝表情,似乎带着一股特有的倔强,只是她那双对于男生而言,无人敢与之对视的杀伤力极强的明眸之中,此刻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忧虑。没人知道这忧虑来自何处,只有安然知道,安然却只是静静地望着繁华夜空,那里有璀璨烟花! 马连成坐在船舱口,一只脚搭在栏杆上,一摇一晃,嘴里叼着烟,吧嗒吧嗒不时抽着,神色悠闲自在,吊儿郎当的很。而秦可倾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左手手肘抵在桌面上,手掌心撑着莹白的下巴。夏风如醉,纵有良辰美景,漫天烟花,依然没有吸引她。她的黛眉微微蹙着,美眸之中有一丝疑惑,似乎陷入了难以解开的深思当中。 这时,忽地传来一道马达轰鸣声,打断了秦可倾的沉思,秦可倾目光一转,一艘快艇闯入了她的眼睛里,此刻正劈风斩浪的飚来。黑夜之中,光线阴暗,她看不清快艇上的人的模样,下意识的以为来的是苏信,嘴角不禁溢出一丝微笑,似乎松了一口气,她伸出手正想开口,陡然一道流光划过,在半空之中绽放出无数道美轮美奂的光火,怀江江心为之一亮,刹那泯灭于无痕,但仅仅是那一刹那的光亮,也足以让秦可倾看清来人的面容,她伸出的手,生生顿在半空。 快艇之上,有两个人,一个是黑衣皮裤、年纪约莫三十来岁的青年,他嘴角叼烟,头戴黑色鸭舌帽和大框遮阳眼镜,此刻正操纵着快艇飞奔而来;另一个则是一名少年,秦可倾极为熟悉却又陌生的一名少年。说熟悉,是因为秦可倾和这名少年相识六年;说陌生,是因为这名少年的穿着打扮,以及神情举止,她从未见过。 这名少年——叫做胡边子杰! 胡边子杰换了一身黑色风衣,头戴黑色鸭舌帽,斜挎着一个黑色皮袋,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总之此时此刻胡边子杰的装扮,如果走在大街上,绝对让人错以为他刚刚抢劫了银行,挎着千万账款准备跑路。或许这么说不对,很不对,此刻的胡边子杰绝对不是跑路,因为没有那个跑路的劫匪会像胡边子杰这样——神色淡然,目光自信,嘴角噙着一丝笑容,只是他那一抹笑容,再没有秦可倾以往印象中的和善,反而带着一种嗜血的狂热! 秦可倾微蹙的黛眉皱的更厉害了,她不知道胡边子杰去而复返所为何来,但心中隐隐有种不祥之感,这种不祥之感极其强烈,她却不知由头何在。 关于胡家,秦可倾所知不多,只有三点: 一是胡边子杰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商人,也就是说胡边子杰的家世一般;二是胡边子杰的母亲朱紫青曾经为了傍上权势滔天的马家,和胡边子杰的父亲胡边荣离婚,嫁给马连成的父亲马汝兴,这也导致了马连成和胡边子杰两个好朋友关系破裂;三是,胡边子杰的大伯恒力房地产集团老板胡边成涉嫌杀人,被判处死刑,胡边成没有孩子,胡边子杰的父亲胡边荣顺理成章的继承了胡边成的全部家产,成为恒力房地产集团的新老板。而41。4枪杀案以及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是苏信揭发出来的,胡边荣事后找苏信,好像也说得通,至于苏信和胡边荣之间更深层次的矛盾,她并不知道。 秦可倾是一个心思如发,冰雪聪明的女孩,尽管对今晚的事情所知不多,但通过种种迹象,比如苏信被胡边荣邀请会面,却这么久没有回来?比如今天下午的桃花江畔的烧烤聚餐和看烟花,是她前天和一些朋友约定好了的,她有打算邀请苏信和马连成,不过之前在学校里没有见到苏信,这才等到今天来桃花江畔时,才打电话喊苏信过来。但是,她没有邀请胡边子杰。那么问题来了,胡边子杰为何这么凑巧出现在桃花江畔?并且在聚餐时,一改以往的低调和善,与苏信以及马连成二人针锋相对? 在秦可倾看来,这些现象都非常的怪异和不符合常理,不像是胡边子杰这种善于隐藏自己,要么不出手,出手则必胜的人做出来的冒失举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胡边子杰事先收买了她的朋友,她的朋友当中,有人把今天聚会的行程步骤告知了胡边子杰! 这个念头极其可怕,可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能。而且相比于这一点,秦可倾还有一个更为可怕的推断! 今天下午的烧烤聚餐,苏信与胡边子杰不欢而散,但是胡边子杰离开之时,对苏信说了一句话:“苏信,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见面的。”这句话有什么深意呢?秦可倾之前一直想不透,但是现在她看到乘坐着快艇飞奔而来的胡边子杰,她明白了。 很明显,眼下的情形已经印证了胡边子杰的那句话,可问题在于,今天下午胡边子杰为什么会笃定他和苏信会再次见面呢?若非事先有准备,胡边子杰不可能会说这种话;若非事先得知今天她会邀请苏信以及马连成,来桃花江畔举行聚餐以及看烟花,胡边子杰同样不可能那么凑巧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两次出现在这里。 这也就是说,今天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事先有征兆的,都是胡边子杰父子谋划布局的,他们已经布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等待着苏信入瓮! 秦可倾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一则是她一直挺欣赏胡边子杰这个人,虽然胡边子杰的家庭出身相比于她大多的朋友而言,用稀疏平常这四个字,绝对是在夸赞胡边子杰,但俗话说:鸭崽无娘也长大,几多白手也成家。胡边子杰是个有志向、且愿意为之奋斗的人,这样的人,她很钦佩,真的很钦佩;二则,她并不希望胡边子杰和苏信以及马连成二人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这三个人都是她的朋友,很难说她更喜欢谁。只是,这三个人之间的矛盾,好像已经到了不可避免的地步。 有的时候,人太聪明也是一种痛苦;秦可倾是个聪明人,马连成却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笨蛋,所以他很轻松,尽管此刻他的死敌胡边子杰已经登船,手提着个大挎包,朝他一步步走来,脸上的神色明摆着的告诉他: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马连成依然轻松悠闲,甚至是没有看步步逼近的胡边子杰一眼,他背靠铁栏杆,脚搭在甲板上,一摇一晃,享受夏风微醺;他嘴里叼着一根中华,目望天空,那里有夜色繁华;有璀璨烟花。 第455章 马连成和胡边子杰 秦可倾心思急转间,胡边子杰已经登船了,一步步朝马连成走去;而那名黑衣青年依然停留在快艇上,嘴叼香烟,吧嗒吧嗒的抽着,却没有上来的意思。 “胡边子杰,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还在这边?”秦可倾明知故问,因为对于此刻的她而言,说出真相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哦,刚好我爸在桃花江畔看烟花,我就留下来了。”胡边子杰笑笑,在马连成两米开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不对,不是刚好,应该说是早就准备好了。”马连成摇了摇头,而后抬头望向胡边子杰,嘴角流露出一丝哂笑:“你去而复返,是想抓我们当人质吧?” 秦可倾皱了下眉,隐有担忧神色。胡边子杰目望天空,面色平静道:“你为什么说这种话,我无端端抓你做什么人质?更何况,你马连成屁股上烙着太子爷的标签,放眼星沙市,谁又奈何的了你?” “这句话你总算没说错,像你这种小瘪三,当然不敢拿我怎么样了。”马连成话中嘲讽的味道极浓:“不过呢,你虽然不敢对我这么样,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尤其是……” 说到这里,马连成的目光望向站在船头一直没有开口的安然,沉默半晌,而后摇了摇头,他什么也没说。在场的没人是笨蛋,秦可倾不是,安然不是,他马连成也不是,他知道的信息甚至是比秦可倾和安然还要多。 因为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以及4。14枪杀案,苏信和胡边荣之间可谓是恩怨极深,那么胡边荣邀请苏信会面只有一个可能,苏信手中一定掌握了对胡边荣有着致命威胁的东西,胡边荣想要和苏信达成和解。而胡边子杰的去而复返,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苏信和胡边荣没有谈妥,胡边荣只能出此下策,以苏信身边最重要的亲人,逼迫苏信就范。 这个对苏信最重要的人,毫无疑问是安然! 马连成是这么想的,今晚最危险的人是安然。当然,俗话说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如果苏信将胡边荣逼上死路,胡边荣丧心病狂,丧失理智,那么在场的人,包括他都会有生命危险。他甚至是怀疑,此刻胡边子杰手中的那个黑色挎包里面装满了tnt烈性**,一旦苏信和胡边荣的谈判破裂,撕破脸皮,莫说他们几个要死,只怕是怀江大桥都要炸。总而言之,今晚的怀江江畔,已是危机四伏,处处杀机。 马连成并没有紧张,反而心里生出一股兴奋感,他生在一个军旅家庭,向往的就是热血,很期待今晚发生点什么,越大越好,因为他的人生太无聊了,在整个南召省的太子爷圈里,用“寂寞如雪”这四个字形容他或许不对,但基本上也是点谁灭谁,看谁不爽扇谁。而眼前的这个胡边子杰,是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人。没有之一! “马连成,我听不懂你说在什么。”胡边子杰面带疑惑。 马连成点了一支烟,道:“不懂没关系,因为你一直是个傻逼。” “马连成,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一直要针对我,难道是因为我妈嫁给了你爸吗?”胡边子杰低笑一声道:“既然这样,我们好好清算一下恩怨吧。” “我正有此意。”马连成喃喃说了一句,而后仰头目光天空,夜色浓烈,万道火光在天空绽放,组成一幅幅美轮美奂的图案,只是刹那过后,泯灭无痕,令人窒息的黑暗重新笼罩了天空。 马连成用力的吸了一口烟,掸掉烟灰:“胡边子杰,你知道吗?当初把你当我的兄弟,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瞎眼的事情……江川中学很多人都以为,我跟你的矛盾是因为你那个喜欢当婊子的老娘嫁给了我爸,靠,其实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男人么,一旦有钱有势了,那个不在外面找鸡的?我爸娶你妈那个婊子,只不过是找了一只免费的鸡而已,说实在的,等我那天有这个爱好,我也效仿效仿。” 马连成嘴巴之恶毒,让一旁的秦可倾连连皱眉,而后撇过脸去,不再作声,懒得管这两个人之间恩怨情仇,虽然她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有什么恩怨情仇,但是看眼下的情形,这已经到了不可避免的地步。而胡边子杰这个当事人却面色平静,尽管那个生他养他的亲妈朱紫青遭到马连成肆无忌惮的羞辱,但他依然没有发怒。这真的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应有的反应,或许有一个解释,他同样恨他的亲妈。 “怎么了,不敢答话了?” 马连成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而后嗤笑道:“说实在的,如果没有你那个当婊子的老妈在我爸面前唧唧歪歪,你的脑门早被老子当西瓜踢成八瓣了。你说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出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吗?你******就不是个人,是个畜生——江川中学人人说你的好,说你是什么正人君子,我只能说这个世界上有眼无珠,有头没脑子的人太多了!” 说到这里,马连成似乎回想起了一件让他极度痛苦的事情,面色潮红,夹着香烟的手指在不停的抖动:“胡边子杰,我告诉你,三年前你做的那一件事情,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明着告诉你,老子一清二楚!” 胡边子杰眉头一皱,五指成拳:“你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你他娘的现在还问我知道什么?”马连成像个疯子一样哈哈笑了起来:“真是可笑,你他妈的毁了穆云琛一辈子,让我内疚了这么多年,你他娘的竟然还问我知道些什么?!” 一侧的秦可倾娇躯一震,心揪了起来,这马连成和胡边子杰的恩怨竟然是因穆云琛而起。只是她想不通,胡边子杰究竟做了什么,竟然毁了穆云琛,让马连成痛苦如斯。即便是站在船头的安然也目光回转,落到神色狰狞的马连成身上,眼眸之中第一次流露出好奇。 胡边子杰的脸色阴沉下去:“这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 马连成用力吸了两口烟,而后冷冷地道:“总而言之,今晚我要跟你做个了断,以前我没动你,是因为那个当婊子的老娘,但是今晚我不能等了,我一定要卸你一条腿……现在,老子让你一只手。带种的,放马过来!” 话毕,马连成扔掉烟蒂,振衣而起! 第456章 制造意外 早在六年前,初中时代,胡边子杰就认识了马连成,而且还是同班同学,两人关系一直非常的好,直到三年前的初三,马连成突然离开了江川中学,两人从此断了联系。后来,马连成重回江川中学,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马连成似乎恨极了他。 胡边子杰一直以为,马连成和他的矛盾,是因为他妈妈朱紫青嫁给了马连成的老爸马汝兴。直到现在,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错的离谱。他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抬头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马连成…… “站住!”胡边子杰反手拔枪,射向步步逼近的马连成。他有自知之明,他也从不打没有胜算的战,单论武力,他不是马连成这种人的对手,远远不是。 “开枪啊……”马连成斜睨着胡边子杰,满是讥笑。 胡边子杰哼了一声:“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马连成点头道:“对,你不敢。” 胡边子杰握枪的手一紧,望着马连成的目光闪烁不定,他确实不会对马连成开枪,但不是不敢,而是不能,至少是现在,他不能杀了马连成。因为杀了马连成,他父亲胡边荣的布局便会前功尽弃。但是,眼下有些问题,必须要和马连成单对单解决了。 胡边子杰松开握枪的手,忽地转头,对停留在快艇上的那名嘴里叼烟的青年道:“波哥,你带两个女孩离开这里,去见我爸,如果我爸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你把她俩放了,如果苏信不识好歹……” 胡边子杰说到这里,停住不言,而那名叫做波哥似乎听懂了胡边子杰的意思,他扔了烟蒂,跳上船,目光扫了扫安然和秦可倾两个女孩,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胡边,你要干什么?”秦可倾并不想离开,尤其是在听到马连成提及“穆云琛”这三个字,而且她还有太多的疑点想要弄清楚。只是她看见双手插袋的安然越过了众人,直接跳上快艇。秦可倾表情一怔,安然绝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女孩,安然选择离开,多半是对马连成和胡边子杰之间的矛盾没有兴趣,却又很担忧苏信的安危。 “没什么,可倾,你今晚不会有事的,你走吧。”胡边子杰平静道:“有些事情,我要和马连成单独解决。” “有些事情,解决了,还不如不解决。”秦可倾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而后摇了摇头,还是挪步上了快艇。作为一个女生的最大弱点,就是在很多的时候,没有选择的权利。那名三十来岁的青年启动快艇引擎,迅速离开,渐渐消失在迷离的夜色之下。 甲板上,只剩下两个人,两个人相距两米。 马连成斜睨手持枪支的胡边子杰,冷笑道:“怎么,胡边子杰,你怕了?你怕让秦可倾知道你做过的事情?怕连秦可倾这样的女孩都恨你?” “我没什么好怕的,只是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想波及到其他的人。”胡边子杰平静道。 “哦,我们之间的恩怨……”马连成点点头,而后脚步陡然向前一跨,像是一根箭头一样飙射而去,完全无视胡边子杰对准他的那把枪,伸手一拳,正中胡边子杰的肚子! 胡边子杰闷哼着弯下腰,额头布汗,面色煞白,却依然没有反击的意思。可马连成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想法,像是拎着一只任人宰割的鸡一样,伸手拎起胡边子杰的衣领,“砰!”地一声猛撞船舱口铁门,反手又是几巴掌扇在胡边子杰的脸颊上,胡边子杰的嘴角应声流下一缕鲜血,他伸手抹掉嘴角的鲜血,神色依然平静,可见他是一个极度能忍的人:“你发泄完了吗?” “发泄完了?我这不是发泄,是跟你算债。”马连成抖动着身子,呵呵笑了起来:“胡边子杰,你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个暑假吗?” 胡边子杰瞳孔一缩:“记得,不过这有什么好说的?”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呵呵,你怕了吗?我偏偏要说!”马连成像是发了疯,中了魔障,冷冷地道:“那年夏天,我喊你和穆云琛几个人玩摩托车,在环城公路上,穆云琛的摩托车刹车突然失灵,和一辆小车迎头撞上,发生车祸,穆云琛的命虽然保住了,但是车子残骸戳穿了穆云琛的胯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说到此处,马连成面型扭曲起来,面色潮红,如同铁箍般的五指掐着胡边子杰的脖子,死死钉在门板上,咬牙切齿道:“意味着他这一辈子彻底毁了,你他娘的让他变成了一个太监!” 真相终究揭露,却是如此的残酷! 夜渐深,夏风微冷,荡漾起江水发出阵阵呜咽声…… 只是可惜,在场只有马连成和胡边子杰,若是苏信和秦可倾在场,听到这话,一定会震傻过去;也一定会解开留存他们心中的疑点。苏信一直想不通穆云琛喜欢秦可倾,为什么不去追;想不通穆云琛为什么因为秦可倾而离开江川中学。真相很简单。但苏信一辈子也想不到,也不敢去想! 去年的冬天,秦可倾向穆云琛挑明一切,穆云琛却说了一句这样的话:“秦可倾,你给我记住了,我虽然喜欢你,可能,这一辈子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但我永远不会跟你在一起!” 秦可倾很聪明,但她始终想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能她以后也不会明白,永远都不会明白。真相实在是太残忍,残忍到马连成内疚了三年;残忍到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每天深夜都会被此事折磨的辗转难眠,用脑袋撞墙! “胡边子杰,你真的就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对……穆云琛是不知道真相,那不是他蠢,是因为相信我,他相信他的兄弟不会害他!可是,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做的吗?那天你本来想害我,在我的摩托车动了手脚,可你却没有想到,穆云琛跟我换了一辆摩托车,最后穆云琛出了事。” 马连成越说越激动,面色潮红,身躯发抖,死死盯着胡边子杰的目光充满了暴怒和仇恨:“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亲妈朱紫青在我老子面前说三道四,我老子把我扔进禁闭室仨月,禁止我把事儿闹大,胡边子杰,你的脑袋早被我当球踢了!不过,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我求求你能不能告诉我……我马连成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嗯?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害我?让我背上一辈子的罪孽和痛苦!”马连成双目喷火,声音沙哑,一字字道:“为什么,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呵呵……呵呵……”胡边子杰笑了,只是笑的面试凄凉萧瑟,他伸手抹掉嘴角的鲜血:“胡边子杰,无论你信不信我,我只能说,那是一场意外,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更不会害穆云琛。” “意外?好……意外!” “砰”地一声,马连成反手将胡边子杰摔在甲板上,脚踩在胡边子杰的脸颊上,伸手掏出一根烟,点燃,吧嗒吧嗒的狂吸起来,知道烟屁股烙手,他才扔掉烟蒂,而后拾起掉在甲板上的手枪,指向胡边子杰的裤裆。 胡边子杰瞳孔爆缩:“你要干什么?” 马连成嘴角咧开,嘴角满是冷酷的笑容:“制造意外!” “砰!” 一道枪声,响彻了桃花江畔的夜空! 第457章 生死抉择 苏信记得曾经在一本书里看见过这样的一句话:人的一生,是由“抉择”二字组成的,而所谓的抉择并没有绝对的“正确”或者是“错误”,每一个抉择都是你人生下一个阶段的开始。这句话对吗?苏信不知道,选择没有对错,但付出的代价却往往是难以接受的。亦如此刻,在生死之间徘徊的王铮与安然二者之中,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胡边荣站在船头,目望天空,夜色渐深,桃花江畔的烟花已经散尽,怀江江岸的游客们也三三两两离开,一时间,岸边只剩下一排目极不尽的街灯,清冷寂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胡边荣收回略显苍凉的目光,转而望向对面的苏信,沉吟片刻,而后微笑问道:“苏董,你还没有决定吗?” 苏信低声道:“决定什么?” 胡边荣道:“当然是离开这里,带着你的女朋友安然小姐离开这里,再不过问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以及4。14枪杀案,然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他顿了一顿,继续道:“我想,对于苏董而言,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苏信嘴角噙笑,却满是苦意:“胡总,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今天我一定要死在这里,我无怨无悔;如果安然死在这里,我会陪着她一起,顺带带上你。” 说到这里,苏信忽然闭了下眼睛,而后用力摇了摇头,他似乎下地了决心,抬头望向胡边荣,目光忽然变得坚定起来,道:“胡总,这就是我的选择!” 话毕,苏信再次拔枪,对准了胡边荣,一字字道:“现在,找一艘快艇,放了王铮!” 苏信的视死如归,让本已经落入胡边荣手中的局势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苏信不怕死,他胡边荣也不怕死,但是他现在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因为他还有太多太多未完成的计划亟待实施。 夜色愈发的黑,江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一时间,胡边荣竟是无言,双手拢着,神色复杂的望着苏信,他突然发现,他还是轻视了对面的这个少年。其实,在布这个局之前,他已经事先详细地调查过苏信的底细,这个少年极度优秀,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容易在感情上冲动,喜欢感情用事。 胡边荣准确的抓准了这一点,在邀请苏信过来谈判之前,他已经暗中命人前去截苏信之前乘坐的那艘船,上面有苏信的女朋友安然。他抓住安然当做自己的底牌,一旦谈判破裂,他立马掀出这张底牌,逼迫苏信就范。 照胡边荣想来,苏信不可能不顾安然的安危,可以说,他已经稳操胜算,有着必胜的把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威胁,对于苏信竟然没有一丁点作用,苏信竟然宁愿赌上他自己的命,甚至是牺牲安然,也要带走王铮! 胡边荣仰头望天,微微叹了一口气,无论是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还是4。14枪杀案,都在他精心策划的。可以说,若非苏信的出现,这两个案子他做的完美无缺,没有一丝的纰漏。难道,这个苏信真的是命中克他嘛。 胡边荣心有不甘,但不得不考虑当下难以挽回的局势,对他极为不利的局势,现在的苏信已经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心态,再多的威胁都没有用,他道:“看来,苏董是决意跟我撕破脸皮了,但这真的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苏董,你要知道,你还有大把的前途,还有光明的未来!” “胡总,我们说的够多了。如果你有兴趣聊天,我们去地狱再聊。” 苏信的手指扣住扳机,目视胡边荣,一字字道:“我数三下,要么放了王铮:要么,我们同归于尽!” 胡边荣心里一沉,道:“苏董,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一!” 苏信的声音毅然决然,没有丝毫的停留。既然事情走到这一步,他没得选择。只是站在船舱口的三名青年见此,纷纷再次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苏信的脑门,可能苏信稍有动作,或者说他们的老大胡边荣一声令下,苏信的脑门就会被射成柿子。 但是,胡边荣绝不想看到苏信死去,苏信不是王铮这种小小的警察,王铮这种人杀了也就杀了,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但苏信不可以。原因很简单,苏信是全中国绝无仅有的十七岁亿万富豪;是互联网产业冉冉升起的新星;是南召省最大的电子信息企业华信信息技术公司的董事长;是破获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和4。14枪杀案的少年英雄! 这样的人死了,后果是什么? 莫说南召省,只怕是整个中国都要闹得翻天覆地,那么,警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调查此案,他胡边荣就算是能耐再大,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陪葬! 胡边荣很清楚这些,所以他始终对苏信摆着一种弱势的姿态,希望和苏信化干戈为玉帛,此刻眼见着苏信已经下定决心跟他拼死一战,饶是他机关算尽,聪明一世,此刻也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微叹了口气,道:“苏董,其实,我们还可以……” “二!” 苏信直截了当的打断了胡边荣的话,他现在掌握了主动权,他就是要逼迫胡边荣做出抉择。 胡边荣忽然闭上了眼睛,神色苍老,面容满是倦意,沉默半晌,他再次睁开眼:“苏董,你真的觉得,我会答应你放过王铮吗?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让他活着,我就必须死。苏董,你还是放下枪吧,我们还可以谈谈其他的条件……” 苏信见胡边荣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不愿退后一步,牙齿一咬,大声道:“三!” “砰!” 一道枪声,响彻了桃花江畔的夜空! ######### 苏信依然站在原地,胡边荣依然站在原地 苏信没有开枪;胡边荣的三名手下同样没有开枪。 枪声,是从怀江江心传来的! “谁开的枪?”胡边荣目光一转,望向怀江江心,怀江夜色漆黑,满布了危机和杀意,他心中跟着冒出一股不详之感。 这道枪声,会将他陷入极大的被动当中! “苏信!”这时,一道女孩的声音从船下传来。 苏信侧目而去,只见月光之下,一艘快艇飚了过来,停在船下,上面有两个女孩,一个是安然,另一个则是秦可倾,偏偏马连成没在。苏信立马心念急转,按照常理来说,马连成这种人,不可能扔下安然和秦可倾独自逃命。事实上,他也知道,胡边荣胡边子杰虽然对马连成家有很大的怨恨,但他们未必就真的敢对付马家的人。可是马连成为什么没有保护安然和秦可倾?为什么马连成没有和安然一起?还有,刚才那道枪声是怎么回事? 苏信眉头紧皱着,之前胡边荣说过,他的儿子胡边子杰去了安然那艘船,依照胡边子杰和马连成两人之间的矛盾,他俩很有可能发生了火并。刚才那道枪声,想必是胡边子杰和马连成之中的一人开的。单论武力,莫说胡边子杰,就连他也不是马连成的对手。可是关键在于,马连成的枪在他手中,那么刚才那一枪,有极大的可能是胡边子杰开的。 那么,马连成此刻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苏信瞬间分析出了前因后果,心下不寒而栗,却来不及多想,现在眼睁睁的看着安然落入胡边荣的手中,让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产生了一丝动摇,他没有勇气看着安然为他丧命,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王铮。 苏信一时间纠结无比,咬了咬牙,陡然间他想到了什么,猛一抬头道:“胡边荣,你输了!” 胡边荣目光一转,望向苏信道:“苏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信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难道你还没有想明白,刚才那道枪声是谁开的吗?” 胡边荣问道:“哦,苏董以为那才那道枪是谁开的呢?” 苏信道:“当然马连成。你觉得你儿子胡边子杰是马连成的对手吗?” 胡边荣摇了摇头:“苏董说错了,应该说马连成不是我儿子胡边子杰的对手才对。” 苏信道:“我不明白,胡总那里来的自信?” 胡边荣道:“在苏董这种人中龙凤面前,我那个儿子或许比不上,但是马家的马连成嘛,那就另当别论了。刚才那一枪,就算是马连成开的,死的也未必是我儿子。” “可是,你同样输了。”苏信道:“刚才那道枪声响起,想必很多的游客听到了,那么肯定会有人报警,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大批的警察赶来。胡总设了这个局,邀请我过来谈判,本意是针对我一个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即便是我答应你的条件,可是事情越闹越大,有太多的突发状况出现,到时候警察来了,你觉得你干的那些事情还捂得住吗?” “苏董说的很有道理。这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没有人能够掌控全局,掌控全局的是上帝。”胡边荣望着苏信,语气平静道:“不过,苏董,你好像忘记了一点,至少现在,你……以及你的女朋友安然安小姐还在我的手中!” 胡边荣顿了一顿,安然的出现,让他觉得事情突然有了转机,苏信未必就真的有勇气为了王铮,而不顾安然的安危。胡边荣继续道:“不过我得感谢苏董的提醒,对于我来说,时间已经不够了,在警察来之前,这件事情一定要解决。” 说到这里,胡边荣的目光转向船舱口的三名青年,那三名青年立马掏枪,其中一个用枪指向躺在血泊之中的王铮;另外两名青年用枪指向苏信;胡边荣目光一转,又落在船下的那辆快艇上,快艇上的那名叫做波哥的青年似乎明白老板的意思,他扔了烟蒂,掏出两把手枪,指向安然和秦可倾。 一时间,场面变得极其复杂而紧张,苏信用枪对准胡边荣;而胡边荣的手下用枪对准了苏信安然以及秦可倾,和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王铮。可能稍有人动,整条船上的人都要丧命当场。不过此时,尽管苏信手中有枪,而且枪管对准的是胡边荣,但是他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可这又是一个死局,苏信要救王铮,就得牺牲安然还有他自己,如果不救王铮,他无法说服自己。 一时间,苏信心里沉重无比,他没有意料到会出现这么个极度糟糕的情况。目光一转,看着快艇上的两个的女孩,淡淡的月光之下,安然的脸庞略显苍白,神色之间多多少少有些紧张,但也没有寻常女孩子的那份惶恐不安。而秦可倾的表情却有些古怪,黛眉深锁,似乎到了这种生死抉择的境地,她依然没有当做一回事,反而再拼了命的考虑眼下的情形,寻找应对之策。 苏信不知道秦可倾在想什么,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安然身上,他看着安然,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里纠结无比,安然和秦可倾纯粹是羊入虎口,或许她们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就被胡边荣绑架过来,藉此要挟他。 在安然没有出现前,苏信已经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即便是拿他的命,即便是安然因他而死,也和胡边荣一决死战。因为,他实在是不能说服自己,扔下王铮而苟且偷生。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他会悔恨一辈子,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可以无法无天,可以为非作歹,但是,还是需要一些底线的,他的底线便是信义。更遑论,王铮曾经用他的命救过他。可是,此时此刻,苏信亲眼看着安然被人用枪对准脑袋,看着这个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面临着生命的威胁,所有的决心瞬间土崩瓦解,满目疮痍! “苏董,二者选其一,你选择吧。” 胡边荣一直佝偻着的肩膀陡然直了起来,让人突然感觉到,他的身上多了一份并不常见的凌厉,射向苏信的目光深邃如电,再也没有之前的平和客气。 今晚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偏向他之前所设想的那样,他本以为苏信会答应他提出的条件:苏信保证不插手之前的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和4。14枪杀案,而他向苏信保证,不再争夺梧桐路美孚大厦一号地段。 这本是互惠互利的谈判,苏信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事实上,苏信确实答应了,只是问题发生在王铮这个点上:王铮抓着他的过去的灰色历史不放,胡边荣提出给王铮五百万,要求王铮不再追查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不曾想王铮像是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反而拿着他贿赂的证据,要追查到底。 胡边荣迫于无奈,只有出此下策,直接抓了王铮。这么一来,苏信又不答应了,苏信曾经欠王铮一条命,之前说了,苏信最大的缺点就是重情重义,苏信一定要带着王铮活着离开。可是这点是胡边荣无法接受的,他事先早已料到这点,因而绑架了苏信的女朋友安然,藉此逼迫苏信就范。可不成想,苏信重情如斯,竟然置安然于不顾,也要带走王铮! 可以说,局势发展到那一刻,胡边荣已经知道他输了。结局无非就是苏信丧命,但他也要死去,这对于他而言,同样是输了,后来的枪声,导致局势朝着对他更加不利的方向发展,苏信说得对,那一枪很有可能是他的儿子胡边子杰,和马家的那个小子马连成当中的一个人开的。但无论是谁开的枪,他都无法接受! 现在的局势糟糕无比,时间就是一切,他必须在警察赶来之前,得到苏信的承诺。 不到最后一刻,胡边荣不会认输,他绝不相信,苏信会为了王铮,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女朋友安然丧命当场! “苏董,你应该很清楚,现在你的决定将关系到船上的所有人的性命,只要你答应,除去王铮,所有人都能活下来;你不答应,所有的人都得死,包括你,也包括我!”胡边荣伸出了三根手指:“我不废话,数三下,三下之后,开枪!” 胡边荣神色冷肃,道:“一!” 夜色浓黑,江风阴冷,吹起苏信的白色衬衣猎猎作响,他闭上眼睛,牙齿紧咬,脸部肌肉剧烈的抖动,内心陷入了巨大的纠结当中,自重生以来,他面临过无数的生死时刻,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到无力,绝望,甚至是连一丝一毫的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接受 “二!” 胡边荣平静的说了一个字,但是落入苏信耳中,犹如催命鬼啸。 “苏信。” 这时,船下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苏信抬眼看去,看着安然,在淡淡的月光之下,看着那个女孩脸色苍白,但精致的下巴微微扬起,嘴角弯着,带着一丝平淡的笑意,安然慢慢的说:“苏信,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不要管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苏信仰头,在那一瞬间,他的眼泪差点彪了出来,他咬着牙齿,拼命的压抑着濒临崩溃的情绪,他当然知道无论他做什么,安然都不会责怪自己,但是,他自己无法原谅自己! “苏董,时间不多了!”胡边荣丝毫没有给苏信留哪怕一丝一毫的喘息的机会,他现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赌苏信会点头答应,若是输了,他就得死,在场的人全都得死! 胡边荣手一挥,大声道:“三!” “等一下!” 苏信双目赤红,牙齿紧咬,五指紧握成拳。 “我……” 第458章 一条咬人的狗 怀江江畔,夜色浓烈,江风愈发的冷,冷彻心肺。 胡边荣自知陷入极大的被动当中,今晚他的本意是以一种和平的手段解决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的隐患,却不曾想局势朝着愈发不欲预测的方向发展下去,如今败局难以挽回,唯一的希望就在苏信身上,因而言语咄咄逼人,再不给苏信留哪怕一丝一毫的喘息之机,三秒过后,他毅然决然的挥下高居半空的手臂。 “等一下。” 这句话是苏信说的,他不能不说,他之前那种即便是牺牲一切,也要活着带走王铮的决心已经动摇,支离破碎。因为他可以死,但安然不能死,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安然因他而死! 苏信陷入两难之境而不可自拔,最后仰头望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正欲开口,只是这时,一艘船乘风破浪,自黑夜之中闪现。阴冷的月光下,有两名少年并立船头,其中一个少年手持手枪,对准另一名少年的脑后。 当苏信看到这一幅场面的时候,看着乘风破浪而来的船上之人时,他本已经糟糕到极点的心情低落到绝望之境,无力,绝望。船头的两名少年是马连成和胡边子杰,只不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手中拿枪的那个人竟然是——胡边子杰! 胡边荣没有说错,马连成不是胡边子杰的对手。只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或许,以后也没有人会知道。秦可倾和安然明明记得她们离开之时,马连成夺下了马连成手中的枪,占据上风。可是现在,形式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马连成不仅输了,而且还被胡边子杰用枪指着脑袋,藉此威胁苏信。 在江川中学,学生当中流传了这样的一句话:“放眼整个南召省,没人敢惹马连成。”这话极度霸道,但没有人会认为这么说有什么问题,事实似乎便是如此,之所以说是“似乎”,因为这句话并非完全正确。在南召省,至少还有一种人敢惹马连成,敢惹马家的人,那就是疯子。此刻的胡边荣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输了就得赔命,所以挡在他前面的哪怕是玉皇大帝,他招惹不误。 阴暗的夜色之下,那艘船最终停在苏信所在的大船之下,马连成被胡边子杰用枪对准后脑勺,不过他并没有受伤,反倒是胡边子杰的嘴角挂血,马连成伸手打招呼道:“苏信,原来你还没死,够坚挺的呀。” 苏信五味陈杂,却兴不起一丝开玩笑的心思,此时此刻,马连成,安然,秦可倾,包括苏信自己的命,此刻都捏在胡边荣手中,胡边荣让他生他生,让他死,他必须死。或许他自己的命不算什么,可是当别人的命全部系在他的身上的时候,苏信又如何笑得出来。 形式对苏信可谓是雪上加霜,胡边荣自然是信心大增,不过他并不傻,他不愿意浪费哪怕一分一秒的时间,现在对于他而言,时间就是一切,他咄咄逼人道:“苏董,你好像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生还是死,决定吧。” 苏信低笑一声,目光一转,落在躺在血泊之中毫无声息的王铮,心里真不是滋味,他实在是不愿意当一个背信弃义之人,王铮曾经救过他的命呀,此时此刻,他又怎么可能撒手不管? 苏信微叹了口气,目光掠过王铮的尸体,正准备收回,忽地表情一滞,瞳孔缩了一下,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但刹那过后,他立马收回目光,神色恢复原来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依然满是苦涩,点点头道:“对,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苏信嘴上这么说,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落在船舱口处。 船舱口有两盏大红灯笼,散发着暗淡的光线,光线之下,便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背部朝天,四肢伸长趴在血泊当中。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这都像是一具死透了的尸体。在场没有人多看那具尸体,因为尸体是没有威胁的。苏信去看这具尸体,是因为这具尸体曾经救过他一条命,可就是这一看,他看到了转机,看到了希望! 那具尸体虽然死透了,但是他的右手前方的一团血污当中,有两个细小的血字。夜色黑的浓烈,甲班上只有两盏昏黄的大红灯笼,若非苏信所站的位置正巧和那一滩血形成镜面反射,他不可能看得到那两个细小像是蚯蚓一样的血字。 一个“木”。 一个“仓”。 这两个字合起来,就是一个枪字! 在那电石火光间,苏信已经意识到什么,只是他神色不露于表面,面容上依然纠结无比,面对着胡边荣如刀目光,看着胡边荣再次高居手臂,挥下,命令两名手下开枪射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苏信身上,气氛极度紧张! 苏信闭上眼睛,叹气道:“胡总,你赢了。” “啪!啪!啪!” 胡边荣胸口一舒,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最后的结果总是好的。胡边荣面带微笑,拍掌道:“好魄力,苏董,不是我赢了,应该是我们都赢了,我们是共赢!” 苏信放下手中的枪,而后低头叹声道:“胡总,我答应你的条件,从此以后,我再不过问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以及4。14枪杀案,王铮的死活任由你处置。现在,请你先让你的手下放了他们。” 众人见苏信放下枪,神色大松,纷纷放下了枪。胡边荣神色意气风发起来,他大手一挥:“子杰,波子,你们放下枪,让苏董的朋友离开。” 胡边子杰和那名叫做波子的青年纷纷放下手枪,离开快艇,跳上苏信所乘坐的那一艘大型观光船上。马连成双手抱肩,看着胡边子杰的背影,略带嘲讽的道:“好走,不送。” 这个样子的马连成落在秦可倾眼里,不免显得有点儿古怪,尽管认识马连成六年了,但她依然看不懂马连成,这家伙一会儿疯疯癫癫,一会儿嬉笑怒骂,一会儿要杀人全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是什么样子的。 秦可倾记得,她和安然离开之前,马连成的情绪极度失控,和胡边子杰发生火并,可是转眼之间,马连成又风轻云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么,她离开之后,马连成和胡边子杰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两人和解了吗?这怎么可能,如果是和解了,胡边子杰用枪指着马连成干嘛?而且按照常理来说,胡边子杰的武力值为零,马连成又是那种可以以一挑十的家伙,胡边子杰完全不是马连成的对手。更重要的一点是,胡边子杰应该不敢对付马连成,原因很简单,马家在南召省的势力太大,不是胡家惹得起的。 另外还有一点,当时胡边子杰的枪明明被马连成夺走了,可现在怎么又落在胡边子杰手中,而且胡边子杰好像还战胜了马连成。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令人难以捉摸。 秦可倾摇了摇头,总而言之,今晚的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想想都会做噩梦。尽管她知道她多半没有生命危险,抛去她与胡边子杰的关系不说,对于胡边子杰的爸爸胡边荣而言,杀她与不杀她,并没有什么价值,因而没有太多的紧张,但毕竟身处当中,情绪多多少少受到感染。 当时,秦可倾真的以为苏信要与胡边子杰的爸爸拼个你死我活,那个时候,她挺担忧安然的安危;但此刻见苏信选择认输,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但是很奇怪的,也隐隐有点儿觉得不对劲,或者说对苏信有点失望,她很期待苏信用自己智谋化解这场危机,而不是认怂。 她印象中的苏信,绝不是这个样子的。 苏信应该是一个可以输,但绝对不会认输的少年! 可能女孩子的心思就是如此的细腻而又复杂吧,一方面不希望男生与人大打出手,在面对危机时,选择退避;另一方面呢,又希望男生用自己的智慧才能化解险情,就好像一个超级英雄一样,最绝望之境,创造奇迹。 秦可倾不能免俗,虽然她对苏信没有感觉,亦无学校里绝大多数女生对他那样的爱慕之心,不过她一直非常欣赏这个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的家伙,微微摇头,瞥了眼身旁双手插袋一言不发的安然,嘴角微微弯起,带出一丝笑意:“小然,你还好吧?” “嗯。”安然点点头,而后目光重新望向船头,望向苏信。 ####### 夜色浓烈,江风劲吹,船头的气氛却已经缓和下来。 胡边荣双手拢着,神色友善,嘴角带笑,扯动脸庞皱纹如刀深刻,不过他现在的心情很好,大畅,笑着对面色颓废满是丧气的苏信说道:“苏董,现在你已经答应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之前我说过,我相信你的为人,你既然敢答应,就一定会做得到。” 顿了一顿,胡边荣又说道:“不过时间不多了,想必警察马上就会赶来,现在苏董你可以和安然安小姐一起离开了,等会儿警察来了之后,我会把事情处理干净的,苏董不会有后顾之忧。” 苏信沉吟了一下,目光四扫,先是看了眼胡边荣和胡边子杰,而后目光落在站在船舱口的四名青年,而后点头道:“好,我离开。” 话毕,苏信叹了一口气,手臂垂直,手中握着手枪,移步朝船下走去,经过船舱口的时候,他见船上的人都已经放松了警惕,信手一甩,手中的枪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划弧线,运行轨道的终点恰巧是躺在血泊之中的王铮身前! 苏信在扔枪的同时,膝盖一弯,顺势趴倒在地,几近在同一瞬间,他看到那具尸体如同一根标枪般陡然窜起,在半空中接住那把手枪,下一刻—— “砰!” 一道枪声,陡然炸响在桃花江畔! 一颗子弹,正中胡边荣的眉心,透脑而过,带出一道血箭! 从苏信扔枪,趴下;到王铮爬起,接枪;再到王铮开枪击毙胡边荣,这一连贯动作都是在刹那间完成的,所用时间绝不超过三秒钟,除去苏信和王铮,在场没有人反应过来,因为尸体是没有威胁的! 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王铮绝不会给他们留下一丁点反应的机会,几近在胡边荣中枪、却还没有倒下去的那一瞬间,王铮于半空之中上一个前翻身,落地的同时,他手中的枪已经举了起来。 下一秒,扣动扳机,开枪扫射! “砰!砰!砰!砰!” 面对如此迅猛且突如其来的杀招,船头的四名胡边荣的手下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眼睛圆睁,仰头倒在血泊当中。死不瞑目。而立于胡边荣的胡边子杰见自己的父亲被枪杀,陷入极大的痛苦之中,只是他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一霎过后,他瞳孔爆裂,举枪射向王铮。 王铮当警察多年,在开枪之时,已经把船上的形式估算清楚,前方是胡边荣的四名手下,这四人肯定是训练有素的黑道人物,而后方是胡边子杰,一个可能连枪都没有开过的高中生。他自然选择趁着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杀了胡边荣的手下。如此一来,必然将背部暴露给胡边子杰! 另一侧的苏信见此,心下大惊,再不迟疑,顺势窜出,抓住一名青年从手中堕落下来的手枪,举枪射向胡边子杰,扣动扳机。 “砰!砰!” 两道枪声再次响起,一枪是苏信所发;一枪是胡边子杰所发。苏信的那一枪打中了胡边子杰的手臂;而胡边子杰那一枪打中了王铮的大腿。 胡边子杰翩翩君子,不是一个喜欢打架的人,武力值为零,从未用过枪,根本没有枪法可言,更何况事先经验丰富老辣的王铮早已警觉,生生挪开了一点距离,胡边子杰能够命中,已经是老天开眼。不过,胡边子杰再没有机会开第二枪,因为苏信已经欺身而进,一拳打在胡边子杰的下巴上,胡边子杰应声飙血,倒飞而去,手中的枪掉落在地。 另一侧的王铮摇摇缓缓的再次站了起来,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可能刚才因为动作过于迅猛剧烈,他满是血污的身体上又溢出鲜血,滴滴答答砸落在甲板上。要知道,他之前已经被胡边荣的手下打的遍体鳞伤,气息奄奄,这也是胡边荣对他放松警惕的原因。但是,胡边荣却不曾料想,王铮经过这么久的时间的休息,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他一直躺在甲板上装死,就是等待这个最佳时机,和苏信配合,拼死一搏! “臭小子,老实点。”王铮走了过去,拾起甲板上的枪,戳了戳胡边子杰,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一巴掌扇在胡边子杰的脑门上,扯到手臂上的伤口,痛的他满头冒汗。 胡边子杰伸手抹掉嘴角上的鲜血,冷哼了一声,靠在一个黑色挎包上,面色阴沉,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却一言不发,也不再反抗。 苏信见此,没有说什么,见另一侧的胡边荣正半举着手臂,似乎还想说什么,他走到胡边荣身前,蹲下身躯,问道:“胡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淡淡的月光之下,胡边荣面色惨白,嘴角蠕动,扯出一道道如刀皱纹,吃力地说道:“苏……苏信,你赢了,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输,输在你手中,我,我无话可说。可,可惜……” 说到这里,胡边荣惨白的面容涌出如同鲜血般的嫣红色,瞳孔圆睁,情绪激动无比,沙哑着道:“可惜的是,我,我再也没有机会夺回我失去的女人,失去的荣华富贵,失去的一切!我不甘心!——你真的以为我抢了胡边成的家产吗?你真的以为马家的人是好人吗?不是,这一切原本就是我的,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马家,可你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了。现在,苏信,我只求你一件事……” 胡边荣神色癫狂,似乎是回光返照,面色潮红,身体内涌出一股巨大的力气,一把揪住苏信的衣领,仰着头,双目瞪着苏信,一字字道:“苏信,求你,放,放过我儿子——子杰!” 胡边荣的话戛然而止,脖子一歪,揪住苏信衣领的手滑落在地。 “我可以放过他,但是我不知道,他会放过我吗?” 苏信望着甲板上的胡边荣,一时间沉默无言,胡边荣的话他不太理解,总之似乎里面有很多的隐情,尤其是胡边荣的那一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对付马家。”可是依照胡家的实力,胡边荣怎么可能是军方势力马家的对手?十个胡边荣也不够看。 苏信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发现,这个胡边荣是一个客人的人,苏信伸手将胡边荣微微张开的眼睛合上,沉吟了一下,目光一转,落到另一侧的胡边子杰身上,道:“胡边子杰,如果你愿意,你现在可以离开。” “苏信,你现在成了我的杀父仇人,你放我走,不怕我以后报复你吗?”胡边子杰嘴角噙笑,而后抬头望向用枪对准他的脑门的王铮,道:“给我一根烟好吗?” 王铮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两只烟,递进嘴里点燃,而后抽出一根,甩了过去。 胡边子杰接住,说了句谢谢,而后将烟头放进嘴里猛吸了一口,他似乎是从来没有抽过烟,熏得他眼睛发红,大声咳嗽,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自言自语道:“既然你不说,那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吧。苏信,你瞧不起我,你是在怜悯我。” 胡边子杰猛抽了一口烟,道:“可是,我胡边子杰就算是一条狗,也一定是一条咬人的狗!” 第459章 第七十七站如斯平静,死意却已决 “苏信,你真的很聪明,但是很多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子,你以为我爸是谋夺亲生大哥家产的坏蛋,是操纵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的真凶,但是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的从来没有善恶之分,没有黑白之别,我们都处在灰色地带,为了生存而强取豪夺!” 胡边子杰望着苏信,道:“苏信,你知道吗?恒力房地产集团本应该就是我爸的。早在十四年前,恒力房地产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工程队,那个工程队便是我爸的,那时正处于改革开放的关键时期,房地产复兴,工程队越做越大,我那个大伯胡边成和我爸搭伙,创办恒力房地产公司,后来,在三井弯修建一个住宅区的时候,我大伯胡边成找了一些混混强拆钉子户,不小心弄死了个人,我爸念及兄弟之情,抗下罪名,坐了十年牢,当他出来之后,恒力房地产公司已经属于胡边成的了,他的女人,我的亲妈——朱紫青,已经属于马汝兴的了。” 胡边子杰靠在船舱口,仰望天空,吸着烟,语气平静,就像是再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说到最后,他竟然笑了起来:“呵呵……这就是所谓的好人的下场。” 胡边子杰说的这些内幕,苏信一个都不知道,沉默无言,但他心里总算是弄懂了一件事情,胡边荣在临死之前,说他不甘心,他失去的东西还没有拿回来。这句话所指的,多半是他的前妻朱紫青吧! 不知何时,高悬天际的那一轮阴月躲进了厚重的云层里,夜空如墨,犹若一卷巨幕笼罩了整个天地。胡边子杰吸了一口烟,沉默半晌,才再次望向苏信,继续说道:“苏信,你给我听好了,今晚我没有输,输的是我爸,如果我爸听我的劝,他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但时也命也,可能这就是我爸的命吧,他注定要输一辈子,把自己的公司输给了胡边成;把自己的老婆输给了马汝兴;现在,他还要把他儿子的命输掉——你说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谋划出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这种绝妙的案子?” 苏信瞳孔一缩:“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胡边子杰嘴角噙笑,一字字道:“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是我做的,真正的幕后凶手是我胡边子杰!” 苏信身躯一震,这句话对他内心的冲击力实在太大,简直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这个无奇不有的世界上,除了人不会****,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胡边子杰似乎非常享受苏信此刻略带诧异的神情,也丝毫没有在意他此刻被人用枪指着脑袋,毫无翻盘的可能性,他微笑道:“我爸出狱之后,重新干起了包工头的活。其实从这点你应该也能明白,如果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是我爸做的,他怎么可能会当美孚大厦的承包工?我爸虽然优柔寡断,但不蠢。” 胡边子杰顿了一顿,才继续道:“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的动因,本是我那个大伯胡边成为了打击竞争对手夏氏房地产公司,重新夺回地皮,命令胡楠带人制造一起安全事故,他的本意本是只要死一个人就够了,这样子不会让人察觉到这是一起蓄意谋杀案,又能够让美孚大厦工程停工,拖垮夏氏公司。计划很好。但是,我让胡楠杀了八个民工,如此一来,是个人都看得出这是一起特大蓄意谋杀案。尽管我大伯胡边成用巨款打点南召省上下,让警方捂住这一切。但是,王铮这个为民除害的警察模范,以及你这个英雄少年苏信,没有让我失望,对这个案子穷追不舍,顺藤摸瓜查到胡楠身上,胡楠对我爸是忠心耿耿,他招供了,指出胡边成才是幕后真凶。” “后面的事情你都清楚了,我爸自首,他是真心去自首的,不过没有人认为他是真凶,而胡边成没有子女,他被判死刑,恒力房地产集团自然重新落入我爸手中。”胡边子杰望向苏信,继续道:“其实这场局我早已经算好了,等我爸重新拿回恒力房地产集团之后,立马除掉王铮和你这两个隐患,那么这个案子完美收官。但里面出现了唯一的变数,就是在动手杀你之前,南召省突然爆发出有关你的身份,中国最年轻的亿万富翁,南召省最著名的互联网企业华信信息董事长,你苏信闻名全中国。我爸自然不敢杀你,杀了你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警方一定会不惜一切调查真相,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和你谈判,才会导致他的惨败!” 夜色浓烈,江风阴冷,苏信却感觉他的身子更冷。他听胡边子杰重新复盘美孚大厦的谋杀案,突然有一种感觉,和这个胡边子杰相比,他实在是笨的无药可救。这个胡边子杰真是太聪明了,把他玩的团团转,更令人心寒的是,这个少年低调隐忍,从不暴露自己的实力,若非到了眼下毫无胜算的局面,或许他依然不会选择坦诚相待。 沉默许久,苏信摇了摇头,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因为我累了;也因为我知道以目前的局势,我已经赢不了,我从来不会打没有胜算的战;更因为我不想让你瞧不起我。我胡边子杰可以被全世界的人瞧不起,唯独你苏信——不行!” 胡边子杰吸了一口烟,低头笑道:“苏信,我胡边子杰这一辈子,只输过一次,输给了你,然后把我唯一喜欢过的女孩输给了你,她的名字叫做安然。” 怀江大桥霓虹璀璨,车来人往,喧嚣嬉闹,充满了红尘温暖。苏信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输赢真的重要吗?更何况感情没有输赢,他没有赢,胡边子杰更没有输。胡边子杰这个人无可挑剔,但他胜负之心太重,或许因为这一点,他才输了安然吧。 胡边子杰将手中的烟屁股扔了,又向王铮要了一支烟,点燃猛吸了一口,目光越过苏信,望向船下的双手插袋的安然,带着一丝血污的嘴角溢出一丝微笑,问道:“安然,如果没有苏信,你会喜欢我吗?” 一时间,秦可倾和马连成的目光都落在了安然身上,安然并没有迟疑,直接说道:“我的生活当中没有如果。” “对,没有如果。” 胡边子杰低下了头,嘴角的笑容满是自嘲:“不过,安然,我可以再问你一个有如果的问题吗?” “说罢。”安然没有一口回绝,或许,她决绝的外表之下,也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 胡边子杰吧嗒吧嗒猛吸着烟,过了片刻,他将手中的烟头递在眼前,那只烟只剩下四分之一不到,烟蒂即将燃尽,在那一缕惨白的烟雾之下,那张带血的脸庞充满了一股决然之色:“如果我死了,你心里会不会有哪怕一丁点的难过?” “我不知道。”安然道:“不过,如果你想活,你还能活着。” “真的吗?”胡边子杰望着快要燃尽的烟头,嘴角噙笑,喃喃说道:“我明白了。”他明白了什么?他从安然的语气当中明白了,如果他死了,安然会难过的。对于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这时,一道警笛声呼啸而来。 苏信和王铮几乎同时转头望去,只见聚集了大片围观群众的江岸上响起一阵阵骚动声,一群身着警服的青年突然出现。警察终于赶到了。 王铮心口一舒,收回指着胡边子杰脑门的枪,之前他憋着一口气,神经紧绷,此刻见警察赶来,危险已经彻底解除,一个小小的胡边子杰自然是翻不出多大的波浪,神经一松,顿时一股撕裂般的疼痛袭来,那是因为全身的伤口扯出来的,额头冒汗,脑袋发晕,眼见就要摔倒,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道细微的灼烧声响。 王铮意识到不对劲,目光一转,不禁心下大惊,神魂出窍,只见胡边子杰抱着他一直藏在背后的那个黑色挎包,包里有一团黝黑的东西,一根导火线从挎包中伸出,此刻那个导火线已经点燃,正飞速地朝黑色挎包里燃烧而去。 王铮立马意识到,黑色挎包里的东西是**。 胡边子杰引燃了**,他是要自杀,或者,玉石俱焚! 王铮虎目爆裂,大吼道:“苏信,**,跳船!” 话毕,王铮忽地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苏信一把抱住因为失血过多而再次晕死过去的王铮,他早已目睹了这一切,只是当时他的注意力被赶来的警方所吸引,再次回过头来,依然无法阻止胡边子杰的疯狂举动,而且,他和王铮事先都没有看见胡边子杰背后的那个黑色挎包,更不知道里面的东西竟然是**。 **引燃,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跳船。尽管此刻的局势惊险万分,再不跳船很有可能给胡边子杰陪葬,船下的马连成等人都在大声喊苏信跳船。但苏信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望着抱着黑色挎包的胡边子杰,问道:“为什么?” “我说了,我可以死,但不可以输,我永远是赢家。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马连成。”胡边子杰嘴角噙笑,神色平静道:“苏信,临死之前,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现在,你还会不会怜悯我?” “你错了,我从未怜悯过你,你也从不需要我怜悯。”苏信大声道:“人的尊严不是用死来捍卫的,有的时候,活着,在泥潭沼泽里坚韧不拔的活着,才能彰显自己的尊严!” “苏信,我懂了,但是太迟了,我祝你和安然幸福。现在,逃命吧。”胡边子杰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嘴角带笑,慢慢合上眼睛。 如斯平静,死意却已决! 苏信望着怀抱一坨**的胡边子杰,目光闪烁,猛一咬牙,再不迟疑,反手把王铮抗在肩膀上,脚蹬甲板,一个箭步射向船头,来到船边,手搭船板,猛一借力,跃上半空,在他落入江水之中的前一秒,忽地听到背后传来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刹那间,天地红如炼狱,一股灼热的气浪朝他背后袭来,衣裳头发瞬间焦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掀如江中! “轰~轰~轰!” 一连串的巨响,炸裂天际! 很多年后,当地的居民依然记得那晚桃花江畔所发生的惊天场面,江岸人潮晃动,惊惶错愕声犹如呜咽的悲风,无数的粗壮如同巨龙的烈焰在江面上熊熊燃烧,冲天而起,似乎要将苍穹烧出一个窟窿,天空一片血红,大片大片的黑云像是着了火,把整个桃花江畔照的宛如人间炼狱。 第460章 麦穗收割的时节 怀江爆炸事故,占据各大报社媒体的头版头条,轰动了整个南召省。 次日,星沙市警方再次对被判处死刑的胡楠立案审问,最开始胡楠拒不招供,坚称胡边成才是幕后真凶,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是在胡边成的授意下做的。不过他的顽固抵抗已是徒劳。虽说犯罪嫌疑人胡边荣已经死去,死无对证,但并不缺目击证人,秦可倾马连成安然都是目击证人。警方将胡边荣和胡边子杰父子命丧黄泉的消息告知他后,胡楠彻底崩溃,交代了一切。 胡楠的招供,标志着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就此真相大白。 破获这桩案子的关键人物,芙蓉区派出所副所长王铮受到南召省省委书记——的大力表彰,升职加薪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而这次的苏信选择了低调,他实在是不想本已不够平静的生活受到更多的干扰。 苏信配合警方录了笔录,等到胡楠招供,真相大白之后,向警方提出高考临近,不想受到太多干涉,希望隐去有关于他的事情。星沙市警察局同意了苏信的要求,在新闻报道里抹去了他的名字,因而他的生活一如既往,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干扰。 ###### 天空还是深灰色,夏风依然带着一丝凉意,街道上路灯闪烁着迷离的橙光。苏信已经醒了。他一向醒得早,今天,醒的更早。他没有开灯,坐在床头,目望窗外,思绪却还停留在几天前的发生的怀江事故。 怀江事故其实没什么好想的,一句话总结,就是有些人畅快的死去,有些人还痛苦的活着。至于谁对谁错,谁是坏蛋谁是好人。那晚在场的任何人,心里都没有答案。或许,胡边子杰的那一句话说得对吧,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善恶之分,黑白之别,我们都生存在灰色地带,倔强地、活着! 苏信之所以心里始终放不下这个案子,是因为还有一个疑点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很好奇,那一夜,胡边子杰和马连成之间究竟发生的事情。按照安然的说法,她离开之时,马连成明明已经夺下胡边子杰的枪,按道理来说,没有枪的胡边子杰在马连成面前完全不是对手,可为何最后胡边子杰赢了,马连成被胡边子杰用枪指着脑袋? 苏信虽然疑惑,不过他没有问马连成,因为马连成如果要说,他不问也会说的。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秘密,马连成和胡边子杰之间也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已经超出了苏信所能想象得到的范围之内。不过随着胡边子杰的自杀,这个秘密只怕是要石沉大海,再无大白之日。 苏信想着想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泛起了一缕青光,小区街道上的路灯自动熄灭了,不时传来街区大妈出门买菜偶遇邻居时的寒暄笑声,大爷们出门晨练时的唠嗑声。平淡当中,带着平淡的暖意。 苏信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晚马连成和胡边子杰之间的事情,不过,怀江事故也个了他一个极大的惊醒,或者说是教训。每一次无故卷入这类生死搏杀的纷争纠葛,他都不得不拼了命的与对手博弈,就像是在刀尖上起舞,心惊胆战,但这还不是让他最为担忧的,人活一世,本应生死看淡,快意而为。更何况,他已经活了两辈子。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是赚的。 苏信最担忧的是身边的人,这一次若非王铮的忍辱负重,最后来个绝地大反击,在最危机的时刻一枪击毙胡边荣,只怕是安然要因他而死。苏信每每想起此事,心下不寒而栗,满是懊恼和愧疚。他不是输不起的人,但他输不起身边的人。心里暗忖,以后的日子,还是离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远些吧,除了美孚大厦,毕竟胡边荣与马家,以及胡边成之间的恩怨纠葛,真的跟他关系不大。 苏信这么想着,微呼口气,转头望向窗外,乌青色的天空已经隙开一道白光,就像是一道庞大的黑幕被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刺透,白色光芒自窟窿里倾泻而出,渐而扩散,天光大亮。 苏信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点四十四分,他起床,脱了睡衣,换上老妈给他新买的白色衬衣和黑色七分裤,来到书桌前,打开台灯,书桌一尘不染,摆着一副圆规,两只黑色水性笔,一只二b铅笔,一张准考证,还有一副日历。 苏信望向书桌左上角的日历,上面的时间是2005年6月6号,嘴角不禁溢笑,在那一刻,他想到了很多的人和事,有许久不见的夏桔梗:今天,桔梗一定和自己一样,早早的起床了吧,或许,此刻的她指不定在想自己;有始终陪伴在他左右的安然,毫无疑问,小然一定还在床上睡觉,然后,等他去叫醒她。 有对他抱着极大期望的爸爸妈妈。苏信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一定是妈妈起床了,在准备早餐。今天对他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对于他的妈妈谢小芬而言,同样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有至今还没有联系上的兄弟荣浩。苏信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等到放假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找到那只死耗子;还有曾经一诺为盟的江川中学校长朱德明。苏信不知道能不能实现那个承诺,能不能成功,但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并且无怨无悔。因为他更愿意相信:界定一个人的价值,绝非成功或是失败。 想着想着,苏信眼睛里闪出憧憬之色,伸出手,撕下一张日历,揉成团甩进纸篓当中,而后收起书桌上的文具,塞入书包当中,起身离开了卧室。 窗户还是打开的,红日东升,天空湛蓝如洗,一缕金黄的光线透过树梢,穿过透明玻璃,静悄悄地洒在书桌上,洒在那副日历上,染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日历上的时间已经变成了2005年6月7号。 2006年6月7号。这是一个平凡的日子,但对于每一名高三学子而言,绝不平凡。高中三年,一千多个****夜夜的刻苦学习;学生时代,十二年的寒窗苦读。这一切所为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刻! 他们在爸爸妈妈的期盼当中;在老师们的细心叮嘱下,在极度忐忑不安的心境里,终于来到了麦穗收割的时节,无论金黄或是青雉,都将举起手中的镰刀,肆意抢收。 夏夜已逝,晨光布满大地,苏信、踏上了高考的战场! 第461章 半道玩爆胎 2005年6月7号,这一天,苏父苏柄言特地请了假,而老妈谢小芬同样是关了店铺,决定陪苏信和安然一起去考场。 苏信本来不想搞这么大的阵仗的,对于重生而来的他而言,高考只不过是一场场面更大、过于喧嚣浮夸的普通考试而已,无论考的好坏,都不会对他日后的人生造成任何的影响。当然,能够考得更好,他没有理由不去竭尽全力。这不仅仅是为了实现当初对江川中学校长朱德明的承诺;同样肩负着父母的殷切期盼。总的说来,他觉得以他的心理年纪,还需要父母陪同去考场,似乎略显矫情。 不过苏信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儿自私,因为对于做父母的而言,在这么一个决定他们孩子的未来的人生大考上,他们如果错过了,如果不能站在考场之外,亲手将自己的孩子送上考场,心里一定会内疚的。所以,苏信什么也没说。 一家人吃过早餐后,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四十,苏信和安然检查一下文具和准考证号,身份证等等高考必备,离开了家门,一家人拦了一辆的士,直奔江川中学。高考的考场都是分开打散在各大中学,不过苏信和安然都很幸运的分到了江川中学,主场作战,或许更有利。 这个时间点,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刚好又碰上高考这种一年一度的社会大事,路上本应很堵,不过星沙市市政府替高考学子着想,全市交警出动,维护交通通畅,并且搞了一个由的士司机自发组成的免费绿色通道,参加护送高考学子的的士,车身上都有一个绿色通道的标志,可以畅行无阻。 苏信一家人所乘坐的同样是一辆参加了绿色通道的的士,那个的士是个年纪五十岁左右的人,风趣幽默,挺健谈的,笑呵呵的打趣道:“一对子女参加高考呀,你们去江川中学参加高考,不会是江川中学的学生吧?” 苏柄言掏出香烟递给那个老司机,道:“他们在江川中学念书。” 老司机吸了一口烟,而后啧啧叹道:“哟,不错不错,要知道江川中学可是南召省第一中学呀,江川中学的学生,那成绩一定很厉害了,我看你这对儿女,是考重点大学的料子呀。”在星沙市的市民心中,“江川中学”这四个字,就像是清华北大在全国人民心中的地位一般,无与伦比,似乎只要踏入这所学校,就意味着有着一股光明的未来,是以每一个家长都希望把自家的孩子送进这所中学,不过,门槛太高。 “考什么大学倒不是重点,只要他们高中三年努力了,自然会得到应有的回报。”苏柄言不会在外人面前夸赞自己的儿子,不过自豪之色溢于言表。 “这话说得倒是很对。”老师傅呵呵笑了一声,又问道:“我看这一对娃儿年纪差不多,又是一个年级的,你这对儿女不会是双胞胎吧?” 苏柄言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他实在是不大好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安然住在他家,经常有不了解实情的同事会问这类问题,误以为安然也是他的女儿,他都是含混过去。倒是谢小芬丝毫不介意这些,她快人快语,挽着安然的手,笑眯眯的道:“是啊是啊,老师傅,我这女儿长得漂亮吧?” 老师傅应声道:“你这女儿那里是漂亮呀,天仙也不过就是这样了。只怕是你这女儿年纪再大一点儿,提亲的乘龙快婿要踏破你家门槛了,到时候挑女婿都有的你头疼咯。呵呵,只能说你夫妇二人真是有福气呀。” “想要娶我这女儿,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谢小芬脸上笑开了花,她还真就把安然当成自己女儿了,弥补了她多年想生女儿而不得的遗憾。 坐在旁边的苏信一脸的无语,心想自己咋就有这么一个逗逼老妈呢。他摇摇头,望向安然,发现这丫头莹白的的脸庞上竟然泛出红晕,嘴角轻抿,完成一个好看的月牙,带着笑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路闲聊,不消一会儿,苏信一家人来到江川中学,下了的士,苏信放眼开去,尽管事先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苏信还是被江川中学校门外的壮观场面弄得惊叹不已。 江川中学的校门口,除了各式各样牛逼哄哄的名车,就是人。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涂遍了这块大地,把五百多米的小吃街都给堵成了下水道,进不来也出不去。除了摆摊买文具的小贩,全是陪伴子女参加高考的家长,此刻正拉着子女们在做心理辅导。 苏信一家人站在校门口的一棵老槐树下,并没有急着进去,苏父苏柄言和谢小芬和其他的父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在这个紧要的关头,都在不停的给苏信和安然做心理辅导,生怕他们压力过大,考试考砸了。 “轰”的一声,这时,江川中学校门口大门打开,无数考生鱼贯而入,到了该进考场的时候了。谢小芬抬手看了眼时间,到了八点钟了,她赶忙道:“儿子,小然,你们的准考证号和身份证这些在兜里吧,你好好检查一遍,考试的时候,不要太紧张啊,反正到了今天,考的好不好,爸爸妈妈都不会怪你的,尽力就好,正常发挥就成了。” 从昨晚到现在,这一句话苏信已经听了不下二十遍,不说耳朵起茧子,也是听的头昏脑涨,不过面对老妈不停的唠叨,这一次他没有油嘴滑舌,或是显得不耐烦,而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老爸,老妈,要考试了,我和安然先去考场了。” 谢小芬摸了摸苏信的头发,而后点头:“去吧,去吧,考完之后,记得打我电话,带你们去吃好吃的。”谢小芬打开包包,“诶,这里还有巧克力,早上忘记给你了,如果考试的时候饿了,你们吃点。” 苏信苦笑一声,和安然接过巧克力,两人穿过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校门口,将手中的准考证号递给门口的警卫检查过后,跨过警戒线,嘈杂的声音渐渐消逝,苏信忽然停下了脚步,旁边的安然跟着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苏信应了一声,而后转头,望向校门口外面,外面人潮涌动;外面熙熙攘攘;外面布满了一张张带着殷切期盼的面孔。在一个老槐树下,他看到了他的妈妈正站在石阶上,踮着脚朝他这边张望,他的爸爸苏柄言同样是负着双手往校门口打量,或许人太多,他们并没有看见自己,但目光之中流露出来的期盼,苏信感应到了,他的心里涌出一股无比期待的热流。 苏信收回目光,和安然穿过林荫道,天边阳光暖醉,给青葱的香樟树染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晕,身边经过着一个个考生面带期盼和紧张之色,来到第一教学楼,要和安然分开了,安然的考场在第一教学楼。 苏信伸手拉住安然的手,微笑道:“小然,你不会紧张吧?” “你觉得呢?”安然似乎心情挺不错,脑袋歪着,嘴角带笑。 苏信道:“我看你一点都不紧张。” “那你废话干嘛呀。”安然瞪了苏信一样。 苏信道:“看你不紧张,我会紧张的。” 安然问:“为什么?” 苏信笑道:“你不紧张,说明你不在乎高考呀;你不在乎高考,成绩不好怎么办?我还要和你一起去北京念书的。我说我的亲娘,您可别给我半道上折腾出啥幺蛾子,这一次,咱们来真的好吗?” “好……吧!不过我才不想当你的亲娘,给姨姨听到了,非得打死你不可!”安然踮起脚尖,用力挠了挠苏信的头发,而后招招手:“我走了,我会好好考试的。” “难道你不知道,男人头,女人腰,摸不得的吗?” 苏信嘴里嘟囔着,伸手扫了扫被安然挠乱了的头发,目送安然上了楼,消失在转角处,他转身继续向前走,他的考场在第四教学楼三楼512班级,说实话,尽管在江川中学读书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但这是他第一次来的士教学楼,但毕竟是江川中学的学生,照样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考场。 苏信来到512班级的时候,考场内已经有很多的学生了,教室里很安静,没有人交谈说话,一方面是大家心里紧张;另一方面则是学生来自星沙市各大中学,少有认识的人。考场内的学生,苏信一个也不认识,不过有不少学生穿着江川中学的校裤,这自然代表他们是江川中学的学生。 苏信掏出准考证号,寻找到自己的座位,在靠走廊边的那一排,倒数第三个,位置不错,他走过去,纯属秉承着好奇的想法,瞧了瞧后身后的桌子上的准考证号,是一个女孩,照片上的人长得还不错,不过可惜的很,他不认识,又抬头瞧了眼前面的桌面准考证号。 这么一看,苏信登时哭笑不得,那张准考证号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的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的老熟人——马连成! 苏信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和马连成在同一个考场,这未免太过巧合。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摇了摇头,他前面的桌椅上空空荡荡,马连成还没有来。苏信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拿出文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着,等待高考第一场考试的来临。 “喂,这位同学,你是江川中学的学生对吧?” 苏信听见侧面传来一道声音,目光一转,只见他同排的一个男生正眼巴巴的看着他。这男生长得一张长方形脸,上面有几个青春痘,方寸头,洗的发毛的黄色体恤搭配普通牛仔裤。外观看起来是一个很普通的少年。不过让苏信印象最深刻的是家伙长得又壮又高又黑,南方人普遍偏矮,苏信一米八二的个子应该很高了,可这个家伙更高,苏信估摸着这家伙足有一米九以上了。 苏信见这家伙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立马想到了什么,嘴角一笑,而后点头:“是的,怎么了?” 那名高个子男生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绿箭牌口香糖递给苏信,嘿嘿笑道:“那个,那个,你成绩怎么样?” “嗯……还行吧。”苏信笑道。他自然不会说他成绩很好。 那个高个子男生又说道:“那个,那个,考试的时候,你……” “考试的时候,我稍稍作弊,给你抄答案。”苏信见这家伙长得高高大大,说话结结巴巴,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他心里的话。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高个子男生无缘无故讨好自己,自然是为抄袭答案了。 那名男生见苏信戳穿了他心里想法,表情有点儿尴尬,过了会儿,才凑了上来,腆着脸笑道:“等会儿考试的时候,你只要把你的答题卡放在桌子左上角就可以了。”那名男生似乎生怕苏信拒绝,顿了一下,补充道:“哥们,放心,老师绝对发现不了的。如果发现了,也跟你无关。” “好啊……你抄得到就抄咯。”苏信笑笑。高考的考场都是打乱的,考生来自星沙市各大中学,这男生应该是其他中学的学生,想必平时的学习成绩不怎么好,想要抄他的答案。 江川中学号称是南召省第一中学,每年清华北大的名额占据一半,实力毋庸置疑,学生的整体水平相较于其他中学学生高出一大截。每年的高考,其他中学的老师们,都会隐晦的指点分到江川中学参加高考的学生,如果有机会,可以跟四周的江川中学学生搞好关系,寻找机会瞟瞟江川中学学生的答案。 这本是稀疏平常的事情,有空子不钻才是怪事。苏信没有大惊小怪,更不会迂腐的严词拒绝,更何况,他还听一些学生说,江川中学的领导暗中授意,让江川中学的学生穿着校裤参加高考。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江川中学的学生分散在各个考场,学生又那么多,自然不可能互相认识。江川中学的校裤就是标记,同在一个考场的江川中学学生可以互相照应。 苏信常常听说高考很公平,这完全是扯淡,这个世界上那有什么公平的事情?学校搞个团委选举都能扯出个三两三来,更何况高考这种事关考生一辈子的人生大考。你认为公平,那是你不知道,不了解。不过这类投机取巧的行为,只要逃过监控器,一般的监考老师多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尤其是考场内的监考老师是自己学校的,那就更轻松了,没人会抓着大做文章,口诛笔伐。 “谢了,哥们,考完请你喝饮料。”那男生见苏信答应的如此爽快,一脸兴奋。 “这个就用不着了。”苏信笑笑,他完全秉承着你抄得到就抄,抄不到也不怨我的心态,不过如果接受了贿赂,问题就复杂了。 那名高个子男生又说道:“我说哥们,我叫高奇,是星沙市十七中的学生,你叫什么名字?” 苏信心想这家伙是星沙市十七中的学生呀,他没去过十七中,不了解,但知道十七中够烂,在南召省遍地都是的中学当中,排名属于吊车尾的角色,难怪这高奇在不知道他成绩如何的情况下,光凭他是江川中学的学生这一点,就要抄他的答案。 苏信转头瞧了眼自己的准考证号,心想上面不是有自己的名字吗?看来这个高奇是个粗心大意的家伙,想要抄他的答案,连这个都没看,不过他并不打算现在把名字告诉高奇。因为——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叮铃铃……”这时,第一道入场铃声响起。 苏信抬头看了眼黑板旁边的时钟,八点半,距离高考还有半个小时。高考都是要提前进考场的。他心里狐疑,马连成这家伙不会是弃考了吧,还别说,马连成完全有种干出这种事情来,毕竟对他这种军三代——南召省数一数二的衙内而言,高考打零分和打一百分的区别,就是没有区别。马连成读书的目的,说的直接点,完全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 苏信不再多想,收回目光的一刹那,忽地听到教室门口晃荡的一声,他抬头看去,只见教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刺眼的光线射了进来,一个家伙踩着夹板拖鞋,碎花大码裤搭配白色t恤,脖子上挂着一串粗的足有拇指大的黄金项链出现在门口。 苏信顿时哭笑不得,马连成这狗日的就是牛逼,踩着铃声,从教室正门杀进考场。头发蓬乱,眼皮子上还挂着眼屎,一脸阳气不足的衰样,手里拿着块肉松面包边啃边寻找自己的座位。搞得整个考场的学生都盯着他看,就是连两名监考老师都不时的皱眉。 马连成没有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他也不是一个在意别人目光的人,拿着准考证号,找了半天,才看到此刻一脸无语望着他的苏信。马连成脚步一停,一手叉腰,一手支在一个美女同学座位旁,肩膀呈四十五度倾斜,目光斜着苏信,脸上的表情更无语,他纳闷的挠了挠凌乱的头发:“我靠,我说我今早咋就这么倒霉,骑个山地车,半道上给哥哥我玩儿爆胎,原来是跟你这霉人一个考场的缘故啊。” 第462章 假如,再给我一次人生 考场里安安静静,就马连成在大呼小叫,搞得整个考场的人都像看猴子一样盯着他俩,苏信实在是没兴趣跟马连成这狗日的打嘴炮,丢人现眼,他鄙视的看了马连成一眼:“您老没兴趣考试,可现在既然来了,能不能安静的坐会儿?” “成啊。”胡边成点头走过来,咬了一口肉松面包,把剩下的递给苏信:“要不?” 苏信看着胡边成手中的那半块还沾着口水的面包,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呕出来,没好气道:“滚吧你,成天没好事,尽搞这些恶心人的东西。” 马连成耸了耸肩,坐在座位上,啃了一口面包,反手朝背后的苏信伸去,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他娘的外面的文具店到处是人,买支笔都买不到。有没有二b铅笔?多了给我一只。” “那,二b,给你一只二b。”苏信幸好准备了两只笔,甩了一只给马连成:“不过话说起来,马大少,反正你也没把高考当回事儿,要啥二b呀,待会儿好好睡一觉不就过去了?” “这是我进考场之前的想法,不过现在不同了,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好好考试。”马连成接住铅笔,而后反过头笑眯眯的道:“苏大帅哥,本来呢,这次高考哥哥我也没放在心上,打零分也好,抱一箩筐鸭蛋回家也罢,不过现在不同了,有你苏信苏高材生在,得,我知道凭咱两的交情,你考多少分,哥哥我一一定能考多少分。” 说到这里,马连成眉开眼笑的凑到苏信耳边,低声道:“一句话总结,待会儿给我作弊,如果有机会,把咱两换换试卷如何?” 苏信连翻白眼,之前那个高奇还好说,毕竟只需要把答题卡摆在桌面左上角就可以了,这事儿很容易做到,也不会影响到他的答题,可这马连成够不要脸,够得寸进尺,竟然要他换试卷,苏信心里有一千万个草泥马在奔腾,他毫不迟疑,坚定的摇头:“no,没门!” “诶,世态炎凉啊,这点小事都不帮忙,还是兄弟不?”马连成伸出两根手指头:“送你两字:友尽!” “还别说,我就喜欢你这么直接。”苏信咂巴着嘴笑道:“绝交!” “安静,安静!” 这时,苏信听到讲台上的主考官突然喝了一声,抬头看去,这主考官是个四十五六岁的女人,穿着黑色套裙,浓妆艳抹依然遮挡不了她那被岁月侵蚀的人老枯黄的面孔,布满雀斑的鼻梁上夹着一副黑色眼睛。 这女人苏信认识,江川中学副校长张正的老婆,图书馆馆长,名叫苟茹,不过看来这苟茹不认识他和马连成,不吹牛逼的说,江川中学不认识他和马连成的领导和老师应该很少了。而且,今天和他马连成都没有穿江川中学的校裤,如果他们穿了,或许苟茹的态度就不同了,毕竟对待自己学校的考生,态度会好上很多。 苟茹多半以为苏信和马连成是其他中学的考生,此刻双手叉腰,瞪着马连成和他训斥道:“你俩是什么个意思?唧唧歪歪,把这儿当菜市场了啊,不想考试,可以滚出去!” 苟茹的脾气似乎有点儿大,一看就是中年期到了,月经失调,也有可能房事不足,阴火旺盛,无处发泄,不过这也怪不得她老公张正,毕竟是个男人面对着这样一个残花败柳,也下不了枪呀。 苏信倒没有跟这女人较劲的意思,在考场内大声喧哗,影响其他的考生,说起来真的是他的不对,更何况他还想好好考试呢,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苟茹的话纯属没当听见,老老实实的闭嘴不说话。 “哟,老师,有话好好说嘛,我大声说话影响到其他学生不对,我跟他们道歉,sorry,各位亲爱的童鞋。”马连成一脸贱贱的笑容,对考场望着他的考生们招招手,而后望向讲台上的苟茹,说道:“不过呢,老师,您开口就像是机关枪扫射,难道就对了?要不,您也跟他们道个歉?” 马连成的话够讽刺,考场内登时响起骚动,窃窃笑声。 马连成这是诚心找不自在,他似乎还真的没把高考当回事儿,一手搭在苏信的课桌上,椅子歪着,眼睛斜望着苟茹,大有一副直接跟苟茹刚起了正面的意思。 “混账!”苟茹勃然大怒,猛拍了下讲台:“怎么说话的?懂不懂尊师重道?这里是考场,如果你不想参加高考,现在滚出去!” “如果我不出去呢?”马连成笑笑,笑的很友善,说的话却一点儿不友善。说实话,他还真没把这苟茹放在眼里。其实别说苟茹,就是她老公张正,只要报出自己的名字,保管张正像狗一样舔上来!本来呢,今天是高考,他还想好好考试的,这不是考多少分的问题,毕竟高考只有一次,他想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然后美美的睡一觉……更何况有苏信在,指不定他睡完之后,也能够考出个一本的成绩,让家里的老爷子乐呵乐呵。当然了,成绩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靠满分跟打零分的差别就是没差别。家里已经给他安排好了,高考之后,直接当兵,或者是读军校。 今天的事儿本来是他不对,苟茹口气好点也就算了,他不是不讲理的人,不过,不讲理起来真不是人。这苟茹唧唧歪歪,张口闭口滚出教室,那里有身为人师的气度和风范?马连成很乐意奉陪,本来就没想过高考考多少分,呆在教室里也无聊的很,整点儿乐子也不错。 苏信见苟茹气得是满脸通红,浑身发抖,可能她这辈子没碰着过这么拽的学生。苏信真的有点儿无语凝噎,马连成这家伙今天不会是来大姨妈了吧,脾气这么大,没事找事,他伸手拉了下马连成,低声道:“得了得了,这女人今儿大姨妈,没事别整这些幺蛾子,忍忍算了,我还想好好考试呢。” “得,看你的面子,而且哥哥我心胸宽广,富有爱心,不想影响其他考生,今儿听你一次。”马连成笑笑,收回目光,拿起铅笔在手中转来转去,嘴里嘟囔道:“不过呢,等高考完了,我得领教领教这苟茹,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苏信见这马连成似乎动真格的了,头疼无比,不过那毕竟是高考之后的事情,他懒得多想,立马抬头对苟茹笑道:“不好意思,苟老师,刚才是我们的不对,我道歉,您见谅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信的话也给苟茹一个台阶下,毕竟高考这种关乎学生命运的考试,苟茹虽然脾气大,但不至于愚蠢到因为学生顶撞,就把人赶出教室,哼了一声,目光却是依然瞪着马连成,心想:“这家伙一看就是吊儿郎当,成绩掉油瓶的家伙,待会儿得盯紧他,一旦发现作弊,哼哼……到时候非得让你好看!” 苟茹这么想着,心情好上不少,重重的咳嗽一声,对台下的考生们说起了高考规则。 苏信见苟茹放下这事儿,呼了口气。而旁边的高奇此刻脸都绿了,他还想到时候抄苏信的答案呢,现在苏信被监考老师盯上了,到时候怎么抄呀,心里顿时将马连成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一个便。虽然,到现在高奇还不知道苏信和马连成的名字。 ######### “叮铃铃……” 一道铃声响起,时间来到了八点五十分,主考官苟茹终于停止了不厌其烦的复述高考的规则,然后分发试卷。一张张试卷从每一名神色带着紧张和期盼的同学手中传递而下。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苏信接到试卷之后,并不急着作答,先是打开试卷粗略的扫了一眼,他觉得题目挺简单,尤其是拼音纠错,和课文填写这类死记硬背的题目,并没有什么特别难的生僻字,或是高难度的必背文言文。相比于江川中学的历次大型月考而言,高考的题目简单许多。 面对这种题目,苏信并没有什么压力,他每天早上四点半起床,七点钟才出门上学,当中间隔的两个半小时,都用来背诵语文课文和英语单词以及历史政治资料。如此坚持了三年时间,风雨无阻,这些内容早已滚瓜烂熟,印在脑子里,提笔便来。 苏信拿起了笔,开始有条不紊的作答。 时间在悄无声息之中流逝,自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变得炙热起来,神色专注的同学们额头上泌出细微汗珠,悬挂天花板上的风扇吱呀吱呀的响着,还有水性笔触碰纸张所发出来的沙沙声音。 苏信用最快的时间写完了前面的内容,抬头望了眼黑板旁边的灰色大圆钟,九点四十。他只用了四十分钟便做完了前面的题目,而且像拼音纠错课文填写这类死记硬背的题目,应该是全对,至于诗歌赏析,和阅读理解这类比较灵活、没有固定答案的题目,就要看自己的理解符不符合阅卷老师的胃口,不过也差不离。 苏信放下笔,伸腰,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目光扫视了一眼四周,同学们都在一丝不苟的作答,神色专注,有的考生或许太过紧张,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不过有个家伙与这种严肃的画面格格不入,前面座位上的马连成趴在课桌上,根本不像是在作答。苏信很怀疑马连成这狗日的昨晚通宵,此刻正在补觉。摇了摇头,马连成说跟他换试卷的事情,自然是开玩笑的,他不会傻到当真,当然了,第一堂考的又是语文,也没有换卷子的必要,他转头望向侧面,发现和他同排而坐的高奇嘴里咬着笔,一只手撑着脑袋,正眼巴巴的看着他,那副期待的模样,简直是色狼看到了范冰冰。 苏信忍不住笑了笑,虽说高考作弊有点儿不厚道,不过他不是迂腐的人,也不喜欢事事讲究公平,在没有危险的前提下,能帮的上忙的地方,他还是很乐意的。其实对于他而言,高考也就那么一回事儿,无论考多少分都不会影响到他以后的人生,但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个他,多少个马连成这种高考打零分照样一辈子逍遥自在的考生呢?高奇应该是个普通的考生,或许高考考好那么一点点,读个好一点的大学,以后的路便不一样了,甚至是彻底改变。 苏信打定主意帮高奇一把,也没什么原因,纯属乐意,他把题目填到答题卡上,反头瞧了眼正站在考场后门的监考老师,那是一个年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老师,从来没有说过话,不过给人的印象却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而讲台上的那个苟茹就拽的哼了,面容严肃,死死盯着正在打瞌睡的马连成,足有酒瓶底厚的眼镜片泛着犀利的光芒,似乎在她心里,马连成这家伙是个德育体美不太健全的家伙。 马连成很好的吸引了仇恨。苏信漫不经心的伸手,将答题卡摆放在课桌左上角,然后,他不再管外界的事情,高奇抄得到就抄,抄不到他只能说抱歉了,他愿意帮忙,但他不愿意冒着作弊的风险帮忙。 苏信重新望向试卷,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一个高考作文。 “假如,再给我一次人生!” 这九个黑色大字赫然出现在语文试卷的最后一页,映入苏信的眼之中。 这便是2005年南召省的语文作文题目,高考题目的下方还有一段文字。 苏信嘴角一笑,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这次高考的作文,跟他前世参加高考时的高考题目一模一样。是同一个!虽说前世参加高考的时间点,距离现在,差不多有十多年时间了,当年高考的题目他也基本上忘得一干二净,但毕竟高考作文是整个高考的重中之重,一般参加过高考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些印象,他同样如此,依稀记得。 苏信知道高考的语文作文题目——假如再给我一次人生。在参加高考之前,他就查找了许多关于这个高考题目的相关资料,也看了一些此类题目的满分作文,如果将他看过的满分作文稍稍改动一下,直接抄写上去,要拿满分问题不大。 苏信不太想这样子做,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在他看到这个高考题目之后,一种命运无常之感不可遏制的在心里蔓延,生活往往比戏剧更加具有戏剧性,上天眷顾,给了他另一个人生。此时此刻,对于重生而来的他而言,假如再给我一次人生——这个作文题似乎变得更加的有意义,似乎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因而,苏信决定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即便打了零分也无关紧要。 苏信迟迟没有动笔,心里蕴量着情绪,他想起了他的前世;想起了在朝九晚五行尸走肉到麻木沉沦的生活轨迹;想起了草长莺飞对他而言却满满都是遗憾的学生时代;想起了那个纯洁到不含一丝杂质的女孩——夏桔梗。 教室里响着笔尖触碰试卷发出的沙沙的轻微声,头顶的吊扇吱呀吱呀的叫唤着,时间仿佛凝固一般,于苏信而言,这短短的几分钟,仿佛再一次经历了他的前世今生。 一瞬间,便是一生。 许久。 苏信终于下笔,笔尖慎重,落笔有声,触碰着洁白的试卷,写下的不是作文,而是一个人的一生…… ####### “人生不售来回票,一旦动身,绝不能复返。 ————————————————————罗曼·罗兰。 人生反复无常,命运犹如大海扁舟,我们总是追寻人生的真谛的航行中,不期而遇如潮海浪。一切的奋进,一切的悲欢,一切或真或假的情感和希望,都将在光阴之水中冲刷殆尽,消失无痕。唯一剩下的,是遗憾,是悔恨,是无休止的苛责,而后,我们在每一个深夜里;在灯火阑珊、而自己孤独徘徊的街角处;内心深处似乎有一道声音在呐喊:“如果再来一次,我会做得更好。” 我们不是罗曼罗兰这等大贤,永远不会直面内心的说出假如再给我一次人生,我愿意重复我的生活这样的话。我们同样不是蒙田:能够有勇气说出:“假如再给我一次人生,我愿意重复我的生活。因为,我向来就不后悔过去,不惧怕将来。” “假如再给我一次人生”这句话深层次的意义,其实是我们对过去的生活的不满意。 王小波对此作出了完美的注解,他说:“痛苦,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假如,是对自己过去的羞辱。” 说得真好! 我们都是平凡人,因平凡而伟大,因平凡而痛苦。平凡的人生,注定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遗憾,懊悔,我们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行走在钢筋牢笼里,扮演着生活当中的小丑。或许,只有在夜深人静,窗外万家灯火的时候,我们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从抽屉里翻着泛黄的老照片,回想起从前的种种,回想起草长莺飞的青春雨季,然后泪流满面。于是我们知道,生命不过是一场虚无的华宴,觥筹交错;歌唱无休。我们在喧嚣声中沉沦;在虚妄里麻木,然而,我始终相信,我们也需要坚信,人生虽是一场虚妄之旅,但生命的原始力量永不消散。 “假如再给我一次人生。”这一句话,便是对明天的美好的期盼! 现实是残酷的,生活之中永远没有假如,也不会有再给我一次人生,但当太阳再次升起时,就是我们新的一次人生,我们都在晨曦微露,旭日东升的那一刻,迎来一次新的人生。而后,在这样的一个又一个新的人生里,我们更需要奋进:有望得到的要努力争取,无望的得到的不用在意,曾经的遗憾竭力改变,人生路上的障碍一一扫光; 假如再给我一次人生,前进的道路上,不怕万人阻挡,因为,我,我们已足够坚强!” 区区七百字的作文,苏信写的并不顺畅,像是拉大便一样断断续续的写着,但他已经陷入一种忘我的境界,头顶的电风扇嗡嗡的响着,自窗外刮着的风扑打在脸庞,有一股燥热,他身上的t恤被汗水浸透。 “叮铃铃……” 收卷的铃声响起,安静的考场内顿时响起一阵阵躁动,有的学生满脸欣喜;有的学生神色萎靡;有的学生面色焦急,眼睛红红的,还在拼命的作答,很是让人于心不忍。苏信在作文上画下最后一个句号,深呼口气,终于完成了这篇作文。 第463章 这个家伙叫沈默 交卷的铃声响起,考场内的考生们神色各异,有的神色焦急,红着眼睛在拼命的填写答案,有的有条不紊的收拾文具,都非常的重视,唯独马连成这家伙,他听到铃声,从课桌上抬起头,露出一张萎靡不振的脸,打了个哈欠,抓起桌面上的准考证号,起身对苏信道:“靠,老天开眼,终于收工了,整的跟坐牢似的,走吧走吧。” 苏信笑着摇摇头,收拾好文具,和马连成两人离开考场。刚刚响了交卷的铃声,校门还关着的,要等一会儿才会开,而且校园马路上的学生太多,苏信和马连成站在走廊上,决定等一会儿再下去。 中午十一点半,天空湛蓝,阳光正烈,第四教学楼下的道路上熙熙攘攘,考生涂遍了整块地面。同学们都在和身边的朋友交头接耳,有的考生神色懊恼,想必是对自己的第一场考试不大满意;有的考生志得意满,兴高采烈,说的唾沫横飞,似乎极有信心拿到高分;有的考生沉默寡言,低头走路,似乎思绪依然沉浸在考试当中。 苏信抿了下嘴唇,微呼口气,对他来说,第一场语文考试,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前面的题目他基本上有把握拿到极高的分数,唯独对于自己那篇纯属抒发个人内心情感的作文没有底,不说好坏,总之是行文风格不符合高考作文的规则。不过,应该不至于弄个零分作文吧?他摇了摇头,而后自嘲的一笑,拍了下马连成的肩膀,道:“我们走吧,安然可能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喂,喂,喂……那,那个同学,你等等。” 这时,苏信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停下脚步,转头望去,见追着出来的人是高奇,不禁笑了起来,这高奇一脸开心,菊花灿烂无比,看来是考试的时候抄到了他的答案。 苏信问道:“什么事儿?” 高奇拎着书包跑了出来,笑着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诗词默诵和单项选择我都看到了,今天多谢了啊,哥们。”顿了一顿,又说道:“诶,对了,哥们,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苏信正想回答,旁边的马连成很不识趣的插话了:“我靠,我说苏信,你不给我抄也就得了,竟然还给别人作弊?”马连成脸上的表情有点儿不乐意,很不乐意:“这回朋友没得做了。” “你……你是苏信?”高奇一脸惊讶,张大嘴巴,望着苏信的眼神惊奇无比,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就是江川中学的那个高三应届生,南召省最年轻的亿万富豪,飞书网创始人苏信?” 苏信苦笑一声,心想自己在星沙市的名气有点儿大呀,连十七中的学生都知道自己,不过苏信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有的时候,他走到星沙市的大街上,都会遇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跳出来堵住他的路,一脸好奇的问他是不是华信信息董事长苏信。 苏信见高奇期待的看着他,点了点头道:“我是苏信,不过……这个重要吗?” “哇哦!” 高奇鬼叫一声。得到肯定答复,他一脸兴奋的搓了搓手掌,呵呵笑道:“你好你好,有眼不识泰山,苏信,你知道吗?你可是我们星沙市各大中学的传说级别的人物,各大中学都流传着有关于你的传闻,比如什么4。14枪杀案呀,白手起家缔造互联网帝国啊,南召省最年轻的亿万富豪呀,飞书创始人等等等等,对此我只能说太牛逼了,哥们,介不介意留个号码……” “马屁拍得真响,也不怕把自己给熏死咯,电话没有,直接滚蛋。” 马连成嘟囔一声,一脸不耐烦,双手抱肩,对苏信道:“走吧走吧。” 苏信笑笑,见高奇这家伙一脸不爽的瞪着马连成,说道:“电话就用不着了,我走了,回聊。” 说罢,苏信和马连成转身朝楼梯间走去。 这时,主监考老师苟茹走出了考场,她抱着一叠用黄色卷宗包起的试卷,与苏信以及马连成侧身而过的时候,停了一下脚步,面色黑沉地斜了马连成一眼,紧接着哼了一声。 马连成可能昨晚没睡好,或者根本没睡,本来一脸的萎靡不振,见苟茹目光朝他望过来,顿时打起了精神,脸带贱笑,招招手道:“苟老师好呀,哎哟,看您脸色黄中带红,这可是阴虚的症状呀,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都说当老师的辛苦,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苟茹面对尖嘴利舌的马连成,真的是气得无处发泄,而且马连成在考场内没有作弊,只是美美的睡了一觉,她无可奈何,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便走。 “老师慢走,回家记得多补补!” 马连成收起笑脸,双手搂肩,斜望着消失在楼梯间的苟茹,说道:“嘚瑟个毛线,看明儿让你老公哭着给哥哥我赔礼道歉!” “走吧走吧,跟这种女人计较干嘛,更何况人也没怎么着你吧,我饿了,吃饭去。”苏信推了把马连成,两人朝楼梯间走去。 “喂喂喂,苏信,你们快看,下面有好戏看了。”高奇突然叫了一声,指着楼下对苏信和马连成喊道。 苏信听高奇这么一喊,不禁停下脚步,来到走廊墙边,朝第四教学楼大门口看去,只见第四教学楼门口处聚满了考生,吵闹无比,其中在大门口正对面的一颗香樟树下,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正站在那里,而一个七十八岁的少年与那个女孩对立而站。 那个少年长得不错,面红齿白,很干净,应该算得上很英俊帅气,外带一点萌萌哒的赶脚。而且穿着打扮不落俗套,也没有那种非主流杀马特的感觉,一件黑色七分裤搭配藏青色修身牛仔衣,蓬松的碎发不长不短,正好合适,脚下是一双黑色板鞋,距离太远,苏信看不清是什么牌子的,不过看着衣着品味,应该不差。 此刻,那个少年面带灿烂微笑,正对香樟树下的女孩侃侃而谈,似乎说着什么,旁边有几十个男生围成了一个圆圈,挥手呼大声喊,助威打气:“沈默!沈默!沈默!” 苏信看着这幅场景,脸上的表情真的是哭笑不得。 “哇,这沈默不会是向那个女孩表白吧?不过说起来那个女孩真是长得够漂亮的,啧啧,一看就是江川中学的女学生,我们十七中就没有这样优秀漂亮的女孩。”高奇一脸艳羡外带感慨。 “那个那个谁……你认识那个叫什么沈默的?”这时,马连成望着的士教学楼下,嘴带古怪笑容,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我叫做高奇,不是那个谁!”高奇很看不惯马连成这家伙,整天摆着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脸,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哟,跟我嘚瑟起来了?”马连成转头望向高奇,眯眼笑了笑,而后点头说道:“好吧,你叫高奇,我记住了,现在我请问你,高奇同学,你认识这个什么沈默?” “自然是认识了。”高奇脸上带出自豪,伸手指着楼下的那名男生,说道:“虽说我们十七中比不了你们江川中学,但是也有些很优秀的学生的,这个沈默就是我们星沙市十七中的风云学生,无论家世长相成绩都无可挑剔,十七中追他的妹子足足有一大把,这家伙牛逼的不行!” 高奇说的唾沫横飞,搞得好像那个沈默是他一样。其实他对这沈默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恶意,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家里还挺穷的,跟着沈默这种人人喜欢的高富帅不是同一级别的人物,平时在十七中,见了面也是让路目送对方离开,充当背影的角色。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了,他毕竟是十七中的学生,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都说江川中学多么牛逼,遍地都是达官贵族子弟,遍地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女,而且个个成绩逆天,搞得整个江川中学的学生都是高富帅白富美一样,此刻看见自己学校的男生要挖江川中学的墙角,而且是当着整个江川中学学生的面挖墙脚,难免心中涌现出一股自豪之感。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极尽赞美之词,生怕不能让苏信和马连成感受到,这个沈默的优异。 不过呢,对于高奇的话,马连成只是笑笑,笑的很无所谓,笑的很滑稽,这就像是一个小丑在他面前炫耀着自己有多少多少的家产一样。马连成笑完之后,开口问道:“哦,这家伙有多牛逼呢?” 高奇登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过了半晌,才梗着脖子道:“牛逼自然就是牛逼了,大家公认他牛逼,就是他会做人,成绩又好,而且家世也好,长相更是没得挑剔,至于多牛逼,这那能说出个一二来。” “嗯,说的不错,看来这个沈默是真的很牛逼。”马连成重重点点头,似乎很赞同高奇的话,不过他又问道:“不过高奇,我还想问问,就是这个沈默,有苏信牛逼吗?” “那自然比不上了。苏信年仅十七岁的亿万富翁,而且还是白手起家,飞书网的创始人,整个中国只怕是也找不出几个,别说沈默,就是整个南召省,也找不出比他更牛逼的人吧。”高奇虽然很想替沈默吹吹牛逼,但是他有自知之明,再怎么吹,这沈默也不可能比得上苏信呀,摇了摇头,说道:“但是这个世界又有几个苏信呢?对吧,沈默比不了苏信那是事实,这没得说的,不过你们江川中学,只怕是除了苏信,也没几个比得上这沈默的!” 马连成笑了一声,说道:“本来听你说这话,我很不爽的,不过呢,你的话也让我放心了。”他顿了一顿,目光望向苏信,伸手拍了下苏信的肩膀,说道:“果然有好戏看了啊。苏大高富帅,你准备怎么办?” “凉拌!”苏信笑笑。 高奇奇怪的听着苏信和马连成的对话,他还没有听懂马连成的话,果然有好戏看那是自然,待会儿指不定那个女孩答应了沈默的追求,凭着这女孩的姿色,场面一定会瞬间**,不过什么叫做让他放心了?高奇疑惑问道:“你放心什么啊?” 马连成目光一转,重新落到楼下,看着那个有点帅的少年,笑眯眯的道:“放心等下你们学校的沈默被活活踩死咯!” ####### 语文考试一结束之后,安然就离开考场,来到第四教学楼,等苏信一起出去吃饭。不过苏信那个家伙一直没有下来。她就站在一颗郁郁葱葱、满目青翠的香樟树下,双手插袋,表情安静,精致的纯黑色短发下,隐隐可见一对白里透红的耳朵,耳朵塞着一对白色魔音耳麦,白色细线绕过莹白的脖颈,途径微微隆起的胸部,穿过黑色宽大的针织衫,最后消失在藏青色修身牛仔裤裤袋里。 夏风微杨,正午的阳光刺目而绚烂,一缕缕暖色光芒透过香樟树树梢,犹如一帘金纱般披在女孩的身上,洒在她莹白精致的面容上,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上,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眸上,似乎,带着一股灿烂而美好的味道。 鹅暖石铺架而成的林荫道行来攘往,如潮考生途径此处,不时侧目望向香樟树下的女孩,或许惊讶于女孩的长相,有的神色惊奇;有的表情微愕;有的挪不动脚;有的自惭形秽;有的胆儿肥的,或者是自持有几分长相,有几分能耐的家伙,竟公然向前要电话号码。 高考只有一次,如果没有把握住机会,就会懊悔终生;在人潮人海中,遇见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女孩的机会,同样只有一次,如果没有把握住机会,同样会懊恼,然后在人浪中擦身而过,再也不见。 喜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这种感觉往往迸发于某一瞬间,而且是那么的突如其来,令你措手不及。米兰·昆德拉曾经在他的《飘》中说过这样的一段话:“一个男生爱上一个女孩,源于将她以隐喻的形式,留在大脑诗化记忆的一瞬间。” 说得真好。 喜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敢为喜欢而付诸行动是困难的事情。因为胆怯,不过这种胆怯并非是无根之萍,对方的形象在你的脑海中幻化成了一个完美的形象,自然而然的,我们会下意识的自惭形秽,可一旦你真的鼓起勇气去接近对方,熟悉对方,你会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所谓的完美女神从不曾存在过,它只是存在我们的脑海中。 人的一生,就是追寻完美的一生。我们在不停的失望,我们在失望中不停的寻找希望。所以,不管你看到的那个女孩是不是你心中的完美女孩,当你遇见了一个女孩,在一个草长莺飞,阳光暖醉的花季里,遇见了一个如三月莲花蒂落的女孩,为之怦然心动,然后,你依然会把她当成是你心中的完美女孩,最后,自卑的人错过,勇敢的人向前把握。 把握机会! 这就是途径四教的考生,看到站在香樟树下的安然的内心写照。 安然在江川中学名气很大,大到无人敢去接近。因为江川中学的学生都知道安然的性格,追她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更甚者被羞辱的体无完肤,生活不能自理。这类例子在江川中学可以说遍地都是,难以统计,就是连学校的八卦圈对此都已经麻木,麻木到没有兴趣去讨论某某被安然如何如何羞辱之类的八卦。更何况,谁都知道安然跟如今的江川中学头号人物——苏信在一起,苏信是什么人物?钻石王小五级别的人物,撬他的墙角,那不是粪坑旁边打地铺——找屎(死)嘛。所以,江川中学的男生都很有自知之明,遇到了安然,绕路而行,并且远观。 相比于以往,今天很不一样。今天是高考,江川中学的考生们并非全是江川中学的学生,起码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考生都来自星沙市各大中学,不认识安然的大有人在,可以说其他中学的学生都不认识安然,可想而知,不少自持长得不错,家世可以的家伙前仆后继赶着去送死。 江川中学的学生很乐意看笑话,不过安然没有兴趣制造笑话,面对着一个又一个走上来,采用一个又一个无聊又无趣的低劣搭讪要联系方式的手段,她一言不发,就静静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对方,看到对方面红耳赤,自惭形秽的自动滚蛋。 安然对付那些追她的男生的手段可谓是花样百出,不过这些年总结下来,嗯,算这一招好用,无招胜有招,省事省力还省口水,分分秒解决问题。不过呢,这一招偶尔也会有失灵的时候,就是在她面对一个脸皮厚到令人发指,又自持美丽令人无法抗拒的家伙的时候。 安然解决了一大票心理素质差劲、长得奇形怪状、说话一点不风趣幽默,搭讪手段低劣到让她简直想替对方出出主意的家伙,终于,在她等苏信等的想抽苏信两个大耳刮子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心理素质一点不差劲,长得很英俊好看、说话风趣幽默,搭讪手段高明的少年。 这个少年面红齿白,穿着一件黑色七分裤,搭配藏青色修身牛仔衣,蓬松的碎发不长不短,正好合适,脚下是一双黑色板鞋,上面有一个不带明细的英文标识,jnss,国际名牌。品味很好,最重要的是,这人很干净,让人生不出一丝恶感来。 这个家伙,叫做沈默。 第464章 一个高傲的人 沈默是一个高傲的人。 高傲是需要本钱的,沈默有高傲的本钱。或许江川中学的学生看法不一样,但是至少,十七中的学生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年纪尚轻却高傲无比的少年,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源于他们的无与伦比的出身。好比马连成,穆云琛,以及余靖宇等等等等。这三个人足够优秀,同样足够高傲,但他们的高傲并非全是因为有着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逆天家世,而是逆天家世让他们具有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良好的家庭条件培养了他们的性格,比一般普通的男生见过的世面更大,更加的早熟,心理素质更好。 沈默,同样如此! 沈默考完高考第一堂语文考试,在考场外和十七中的朋友们汇合,然后一起下楼,然后在熙熙攘攘的四教大门口,旁边的朋友忽然大惊小怪起来:“哇塞,好漂亮的女孩,沈默,快看快看!” 沈默没有理会身边朋友的大惊小怪,高傲的人习惯于见怪不怪,习惯于秉承着与周围的人截然相反的姿态。因为,他高傲,所以当他听到身边朋友说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女孩,莫说随声附和,甚至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专心致志的走着脚下的路,只是当他走出了第四教学楼大门后,视野豁然开朗,然后,他停下了脚步。因为在那一刻,他终于看到了那个女孩,那个只需要一眼,就可以让男生的整个心扉崩塌沦陷的女孩。 那时阳光明媚,夏风微漾,泛着暖色的光线自香樟树树梢中漏下,静静地洒落在静静地站在香樟树下的女孩。在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停止了转动,时间不再流逝,熙熙攘攘的考生人流变得模糊起来,从他的陡然睁大的眼眶中消失不见,聒噪喧闹声理他远去,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个女孩,那个静静地站在香樟树下的女孩。 旁边的众多朋友见沈默终于停下脚步,神色发愣的盯着香樟树下的女孩,不禁哈哈笑着打趣道:“怎么样,沈默,这女孩够漂亮吧,凭他的之色,在我们十七中绝对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诶,不得不说,江川中学就是吊,遍地都是漂亮妹子,不过看了这么多女孩,还是香樟树下的那个女孩最漂亮。” 沈默笑笑,没有答话。平凡之人面对某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和物时,表现出来的反应大抵是惊叹错愕,或是自惭形秽,或是不屑一顾,或是像个八婆一样在一旁唧唧歪歪,而从未想过如何由着自己心底里的冲动,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沈默不是平凡人,他高傲,他做了一个高傲的人该做的事情。 沈默将手中的文具扔给身边的朋友,起步朝香樟树下的那个女孩走了过去,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之下,神色淡定到有如巴黎时装周的国际模特走秀。 沈默来到那个女孩面前,在那颗香樟树下,在无数道夹杂各种情绪的目光下,面对着面无表情的女孩,面无表情的他露出了一个温润的笑容,很干净。 “你好,我叫沈默,星沙市十七中的高三学生。” 这是沈默的开场白,平淡无常,他没有采用狗血韩国言情剧的搭讪方式,也没有耍什么低劣没有营养的花枪,简简单单的自报名号。因为他是一个高傲的人,因为他有这个自信,他不需要向对方搭讪,对方自然而然会向他搭讪。从小到大,这类例子在他的身上已经发生过无数次,数不胜数。很多的时候,他甚至是一句话不说,就有无数女孩前仆后继向他表白。今天他率先向这个女孩开口示好,已经是他人生感情履历当中绝无仅有的事情。但是,这种放下身段的行为,他觉得很值。 让沈默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女孩没有说话,也没有如他所料那般俏脸兴奋,叽叽喳喳,亦无矜持的女孩面对男生搭讪时的那种面红耳赤,一脸娇羞的低头不说话。女孩只是双手插袋,面无表情的脸庞依然面无表情,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眸似乎可以穿透人心,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沈默面对这那双眼睛,突然发现眼前的女孩已经超出了他所接触过的女孩类型的范畴。他是十七中的风云校长,但凡称得上风云二字的学生,那必定是备受瞩目,备受女孩喜欢的,所以他接触过的女生已经不计其数,各种类型的都有,唯独眼前这种,似乎从未遇见过。 沈默有一种感觉,眼前的女孩既非学校里遍地都是的乖乖女,也不是那种高冷不近人情的女王范,更不是那种对爱情充满期待的稚嫩女孩。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挫败,心底里反而冒出了一个极其坚定的想法,他一定要得到眼前的女孩! 沈默微笑道:“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不可以交个朋友?” “介意啊。”对面的女孩慢吞吞的说了三个字,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样。给别人的感觉也谈不上冷,更绝非高傲,而是一种打心底里的漠然,好像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可有可无的空气。 因为,女孩的名字叫做安然。 安然回答的轻而易举,但对于沈默而言,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被一个女孩对着如此之多的人,满不在乎的拒绝,更是他从未碰到过的事情。沈默头一遭生出一丝挫败感,他知道眼前的女孩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这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尤其是对一个极度自恋且骄傲的人而言。一时间,那种胜在必得,稳操胜券拿下眼前女孩的心态,渐渐动摇起来,周围本没有放在眼里的景象忽然变得刺眼起来,一张张嘴带嘲弄笑意的脸庞变得刺眼起来。 旁边看热闹的江川中学考生一个个接头交耳,似乎在嘲笑从那里蹦出来搞笑的猴子。说句实话,这幅场景还没有发生他们就已经预料得到,见怪不怪,别说安然是名贯南召省的少年俊杰苏信的女朋友,即便是没有苏信,这家伙同样要死在安然手里。事实上,在安然来江川中学的这一年来,他们见过太多死在安然手中的牲口,而且一个个都是三百六十五度旋转式花样吊打,例子数不胜数,但其中最为著名的代表性人物,就是江川中学的前风云人物——胡边子杰! 在他们看来,沈默一个十七中出身的学生,莫说跟如今江川中学的头号人物苏信相提并论,只怕是连苏信的手下败将的胡边子杰也是望尘莫及,失败在所难免。 沈默生生的呼了一口气,平复有点浮躁的情绪,他虽然有点挫败,但他是个高傲的人,他接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有着无与伦比的家世,有着让他足够高傲的长相。这种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要得到的,一定要得到,哪怕是付出所有,而不会去考虑值得,或者不值得这类问题。余靖宇,马连成,穆云琛等等人物,莫不如是,但如果一定要说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只有两个字可以解释这一类人的心态,那就是:咱有钱,任性! 沈默同样如此,他要得到的,一定要得到! 眼前的女孩吗,他一定要得到! 沈默很快的就调整了心理情绪,干净清爽的脸庞依然带着微笑,如浴春风的微笑,对安然说道:“哦,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做朋友?” “沈默这句话其实很没有道理的,谈不上有水准,我不愿意跟你做朋友,就是不愿意,这需要理由吗?这不需要吗?鬼才知道。但是,我就是不愿意跟你做朋友。” 这就是安然此刻的心里想法,她本来没有兴趣跟一些莫名其妙的男生多费口舌,直截了当轰走就罢了。不过呢,听到沈默的这句后之后,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男生有很多优点,长得干净好看,穿着打扮不落俗套,说话文质彬彬斯斯文文,而且脸皮够厚,更重要的是,这人真的挺有趣的。 安然收回死死盯着沈默的眼眸,眯眼看了下天空,天空湛蓝,碧澄如洗,一轮炙热的红日横斜在天空正中,当她低下头时,她的脸上神色终于有了变化。安然笑了,微笑看着沈默,看的沈默心脏突然狂跳起来,就像是突然注射了兴奋剂“砰!砰!砰!砰!”狂跳不止。 这种感觉对于一个高傲的人而言,是极少会出现的情况,因为他见多识广,心理素质过硬,想要得到的,往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或许,只有当他面对一些特别的事情,面对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人,才会表露出和一个普通少年应有的反应。 沈默心里有了一丝微喜,觉得眼前的女孩有了一丝松动,他大有希望,希望就在眼前。但是下一刻,对面女孩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一样,当头浇下:“那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和你做朋友?” 沈默无言以对,他终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他用自己的话把自己给活活套死了:“我为什么要和你做朋友?我为什么不和你做朋友?这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这类命题就像是这个世界上先有鸡,后有蛋;还是先有蛋,后有鸡一样,亘古无解!” 安然见这个叫什么沈默的家伙无话可说了,先是抬头望了围满了考生的四教大门口,四下搜寻,看到不少的江川中学学生,唯独看不到苏信的身影。下考这么久了,苏信这个混蛋还没有出来。安然心想那个混蛋不会是躲在一边看热闹吧。 这么一想,安然有了点脾气,收回目光,见沈默还不走,说道:“既然你不说,那我替你回答吧,我为什么要和你做朋友?因为你长得帅,因为你有钱,因为你在你那个什么星沙市十七中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风云学长,所以,在你看来,全世界的女生都应该喜欢你,迷恋你,倒贴给你。我想,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吧?” 沈默无言以对,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女孩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是让别人无话可说。真的很有个性,很有脾气。一时间,沈默的内心情绪波澜起伏,不过心里对眼前的女孩的感觉却更加的强烈,伊人虐我千百遍,我待伊人如初恋,虽然他的初恋,他都已经记不得长得像什么样子,但那种感觉依旧。而且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尤其是对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高傲的人而言。 沈默深呼了几口气,终于平复了被无情奚落而糟糕无比的情绪,而后笑了笑,第一次放低姿态,同眼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说道:“你说的不对,你之前提出来的是我的优势,人有钱不是错,长得帅也不是错,但是这并不是我想和你交朋友的真正原因,我想和你交朋友,是因为你吸引到我,是我你给我的感觉很好,我对你生出了仰慕之情。” 沈默顿了一顿,忍住疯狂跳动的心脏,忽地拔高了几个分贝,大声且坚定道:“说的明确一点,就是我想要追求你!我也一定要追到你!” 沈默的胆气够足,当着如此之多的人面,说出这番话来,只能说他已经放下了面子,放下了高傲的身段,狠下一条心一定要追到眼前的女孩。这让安然都有些出乎意料,也让围观的众人瞬间**起来,第四教学楼下忽地响起一阵阵骚动,有的人大声给沈默加油鼓气,有的人双手抱肩,和身边的同学交头接耳,伸手对沈默指指点点,嘴角上的笑容满是不屑,似乎很期待这不知好歹的家伙被安然当着无数人的面亲口拒绝。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无论沈默成败与否,相比于在一旁唧唧歪歪,说些没有营养的酸话的他们,已经完胜! 感情之事从来不能勉强,也从来没有谁赢谁输的说法,但是如果一定要给胜负加上一个衡量的标准,那么胜利者,绝非是用结果来衡量的,绝非那种对对方表露了心思,并且得到对方的人,还应该包括那种敢于表达自己内心真实想法,却被对方拒绝的人。因为他们做到了他们所能做的事情,因为他们为此赌上了自己的尊严! 安然一直挺欣赏这种人的,这种态度诚恳,说话做事认真的人,安然突然失去了捉弄沈默的想法,微笑着看着沈默,沉默了片刻,第一次认真的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应该明白有多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我们,不可能。劝你一句,你早点走吧,待会儿,想走就来不及了。” 沈默再次被安然拒绝,旁边响起阵阵奚落声,不过沈默并没有流露出失落的表情,心中亦无焦虑或者愤怒,因为他心里有底了,因为他已经意识到,想要追到眼前的女孩,他所要付出的,将是难以想象的。但是他愿意,因为他是一个高傲的人。他要得到的,一定要得到! 沈默唯独对安然后面的那句:“劝你一句,你早点走吧,待会儿,想走就来不及了。”眼前的女孩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听不懂,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安然道:“而且你走不走,是你的事情,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 “哦,我可以走的。”沈默点点头,目光一转,望向四周,无数张充满奚落好嘲弄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前,话语之尖酸刻薄实在是难听之极,沈默却是无所谓的笑笑,而后重新把目光放在对面的女孩身上,诚恳的说道:“我走之前,你可不可以把联系方式告诉我,或许,你可能对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好,或许你不喜欢我,但我还是那句话,我想和你做朋友,即便是普通朋友也是可以的。” “我靠,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沈默吗?这家伙也太豁地出去了吧。”沈默后面的兄弟们见沈默竟然对一个女孩说出这种话,嘴巴长得老大,一脸错愕和惊奇,这样的沈默,他们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因为在十七中,沈默从来没有对那个女孩子这般放下身段,表露心思,他也用不着这样。 “兄弟们,走走走,我们给沈默助助威!” 看热闹不怕事大,沈默的十多个兄弟纷纷赶了上来,将他和安然围成了一个圆圈,起哄助威,大声喊道:“答应沈默,答应沈默,答应沈默!” 场面顿时安静下去,除了沈默的兄弟的加油助威声,大家都没有说话,停止了交流,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站在香樟树下的安然,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期待安然毫不留情的拒绝沈默。 安然深深的看了眼沈默,正欲开口,这时,后方忽地传来一阵骚动声,安然抬头,目光越过沈默,望向后方。 安然嘴角一笑,重新望着沈默道:“我建议你,向你后面的那个家伙要我的电话号码。” 沈默眉头一皱,而后转头,只见后方熙熙攘攘被考生堵住的道路忽然分开,像是潮水一般朝两侧分开,留出一条甬道,甬道的尽头,是第四教学楼大门,大门口处,站着一个男生。 男生长得不错,也挺高的,足有一米八几,留着一头蓬松的头发,简单的白色衬衣搭配黑色七分裤,穿着一般,但穿着打扮还不错,而且似乎周围的江川中学的学生都认识他,纷纷散开,以至于周围其他学校的考生们跟着走开,独独给那个男生留下一条道路。 男生面带笑容,一步步朝他这边走过来。 沈默砰砰乱跳的心脏忽然冷了下去,双手,猛地握成了拳头! 第465章 乌合之众 日上中天,阳光炙热,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四十,江川中学的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的校道上,密密麻麻涂满了移动的人影,三三两两的考生们如同潮水般向江川中学大门口涌去。唯独江川中学第四教学楼门口处,此刻依然聚集了不少的来自于星沙市各大中学的考生。 时间尚早,他们乐意稍稍花费一点时间,看看热闹。只是突然间,一阵骚动响起,看热闹的人群陡然分开,犹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一个少年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当中。 江川中学的学生知道,此人才是头号男主角,只有他才能将这场热闹推向**,所以他们很乐意腾出位置让这个少年进去,周围很多来自于星沙市其他中学的学生都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不明所以,不过见大家闪开,因而下意识的闪开给这少年进去。 沈默目睹这幅场面,就算他蠢的像头猪,也能够猜到,这个家伙,一定是冲着身后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名字的女孩来的,但是他不知道这少年的底细,更想不到这少年和后面的女孩之间的关系,是已经确定的男女朋友?还是和他一样,在追这个女孩? 沈默摇摇头,他不想再做无根据的推断,无论是什么情况,他喜欢的,他一定要得到。或者说,这两种情况对他来说,是一样的。 沈默再次抬头,望向朝他走过来的少年,或者说朝他身后的女孩走过来的那个少年,面色平静,没有什么情绪,可是沈默的心里却奇怪的,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也很难说得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个少年朝他这边走过来,但眼睛里面根本就没有他,似乎把他当成若有若无的空气,直接无视掉。无视就是对一个人最大的羞辱,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做对手,他不屑,不屑到懒得多看你一眼。 沈默经常采用这一招对待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但是现在这种招术被朝他走来的男生用在他的身上,那种感觉真是极不好受,就像是他天生低对方一等一样。对于一个高傲的人而言,这绝对是不可以接受的。沈默高傲,那是因为他有高傲的资本,他知道江川中学藏龙卧虎,家世逆天的人物遍地都是,但是他并不觉得他比江川中学的任何学生差,更不会比眼前的男生差! 沈默深呼了一口气,目眼见着就要越过他,朝后面的女孩走去的那个男生,忽地伸出手,拦住了他的去路,终于让男生停下脚步,并且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神色带着一丝疑问,大概就是问为什么拦住我? 沈默嘴角带笑,开口说道:“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叫做什么名字?当然是叫做苏信了。不过沈默不知道,在场很多人不知道,苏信似乎也没有打算让他们知道,苏信目光盯着沈默,一句话也不说,过了半晌,才笑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围观的学生们发出一阵讥笑,沈默嘴角的笑意凝固,白净的脸庞终于溢出一丝羞恼,双手握成了拳头。眼前的少年不是在嘲笑他,也非故意恶心他,更没有把他当成敌人,而是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甚至是连和他多说一句话的意思都没有。 这是对一个人最大的侮辱。沈默心理素质很好,但他是一个高傲的人,他不介意对手的侮辱和嘲讽。因为对手嘲讽羞辱他,说明对手心底里重视他,想要击败他。唯有这种彻底的无视,才是最令人感到无力且愤怒的! 沈默还在忍耐,但这不是惧怕眼前这个连底细都不清楚的少年,而是因为他高傲,高傲的人,不管在什么场合,面对什么样的窘境,都会表现的很冷静,很友善,他沉默了许久,但是挡着对方的手臂始终没有收回,直到心情平复下来,才再次面对微笑问道:“这位同学,你认识她吗?” 这个她,自然是指后面的安然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苏信又重复了同样的一句话。引来周围看热闹的学生的哈哈大笑,尤其是江川中学的学生们,笑的更是开怀,一脸嘲弄,与身边的朋友窃窃私语,大概的意思应该是,让你他娘的来江川中学挖墙脚,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其实,苏信并没有羞辱这个沈默的意思,不仅仅因为今天是高考,还是因为他没有兴趣,无端端的跟人发生矛盾干什么?他之所以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他好像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名字的义务和必要,先且不论这家伙挖他的墙角的事情,难道走到大街上,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问他的名字,他都要自报家门吗?对方是美女还好说,男牲口嘛,有多远滚多远吧! 不过,苏信对这个叫做什么沈默的男生也没什么恶意,他虽然小气,但没有小气到有人向安然表白就大动干戈。喜欢本就是带着强烈个人主观色彩的感情,一种自内心油然而出的感觉,与旁人无关,因而每个人都有喜欢这个世界上任何异性的权利,你可以喜欢范冰冰李冰冰,但是范冰冰李冰冰喜不喜欢你,就得看你的能耐和造化了。所以,如果喜欢安然的男生苏信全部都要厌恶的话,只怕是他这辈子喝醋喝死算了。 苏信瞧了眼面色略显难堪的沈默,摇摇头,而后收回目光,伸手推开沈默挡在身前的手臂,走到安然身前,说道:“刚才在考场外耽搁了一会儿,安然,我们吃饭去吧。” 沈默看的这副场面,终于确定了一件他不愿意确定的事情,这个少年和这女孩应该是男女朋友关系,而且,看那个叫做安然的女孩的脸上神色,虽然平平淡淡,但嘴角带笑,面对着无数人的目光,却好像感觉不到,独独看着她身前的少年,似乎对着少年的感情很好。 沈默不由得醋意上涌,心里怒极,咬的牙齿嘣嘣作响。他第一次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感觉到自己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优秀,没有别人口中的那么受人欢迎。他拼命的摇了摇头,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可怕了,尤其是对于一个高傲的人而言,他在拼命的压抑心里的怒气,他这一辈子,想要得到的,才来就没失手过,而且都是轻而易举的得到。但是,今天他受到了他这辈子所受到过的最大的屈辱! 沈默目光一转,看见身边的七八个哥们一个个都是沉默无言,摇头叹气,像是蔫坏了的大白菜一样,哪有之前替他加油助威时的兴高采烈。他哼了一声,忽地拉了一下身边的一个红发少年的衣袖。那名红发少年瞧了他一眼,沈默点头,红发少年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是老大让他打头阵呀。 红发少年点点头,而后目光一转,望向香樟树下的少年女孩,冷笑道:“嚣张个毛啊……真把自己当什么了,他娘的有种的报名号!” 安然还没说话呢,后来忽然传来一道极度嚣张的声音。苏信转头,目光望向那个开口说话的男生,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高高大大,足有一米八五上下,方块脸,可能经常锻炼的缘故,皮肤麦色,肌肉发达,胸膛和双臂的肌肉撑得白色t恤鼓鼓囊囊,孔武有力的样子,不过,他浑身上下最惹眼的部位是他的头发,染着一头棕咖啡色,在炙热的阳光照射下,真的能够亮瞎狗眼。 苏信记得,这人正是刚才给沈默加油鼓劲,叫得最起劲的家伙,一看就是沈默的铁杆兄弟,此刻,摆着一张很横的方块脸,轻蔑的瞪着他。 苏信摇了摇头,他本意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必要为了一点点小事发生纠葛,不过看起来,对方是没有打算就此罢了的意思,既然这样,他没有怂的道理,那就陪对方好好玩玩咯。 苏信看着那名红发少年,一步步走了过去,走到他的身前,笑了一下,而后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胸膛,一字字问道:“你是说我嚣张吗?” 那个红发少年眼睛一瞪:“说的就是你,怎么了?不服气?” 苏信摇了摇头:“看来你不懂‘嚣张’这两个的含义,嚣张从来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而且用手做出来的。”说到这里,苏信目光一转,在四周密密麻麻被站满了的学生人群当中,找到了此刻正双手抱肩一脸看热闹不怕事大的马连成。苏信伸手招了招,说道:“马大少,嚣张这活儿适合你干,你给他演示一下,什么叫做嚣张。” “你他娘的把哥哥我当成啥了,给你跑腿的吗?”马连成心里嘀咕不停,他真想一脚踹死苏信这****的:“打架让我冲锋,泡妞让我殿后。太他娘的不够哥们了。” 马连成忽然觉得,认识苏信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不过呢,现在好像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再怎么说现在是装逼的时刻,既然苏信让他打头阵,他不能让苏信失望呀。 马连成抽出插入口袋里的手臂,微微笑着,大刺刺的走了过来,周围忽然响起一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现场认识马连成的不多,一方面是因为大多都是星沙市其他中学的学生;另一方面是马连成早在初中时代,就已经离开江川中学了,江川中学认识他的人也很少。也就是当初极少部分从江川中学初中部升上来的老油条们,知道马连成这个人,这个江川中学的一代霸王! 对于这群老油条而言,马连成就是那个时候江川中学的标志,最耀眼的标志。他有着放眼整个南召省,无人胆敢挑战的家世,有着极度恐怖的战斗力,有着数之不尽的簇拥者与追随者。诸如在江川中学声名鹊起的后来者,号称江川中学最能打的穆云琛;号称江川中学第一高富帅的姚博文;号称江川中学名头最响的胡边子杰,全部是他马连成的马仔! 这样的一个人,可想而言,当初在江川中学这所南召省第一中学具有何等恐怖的名气。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的远走高飞,他的神话都被尘封在地底下,新来者走向了舞台的中央,他曾经的兄弟胡边子杰接过了他的衣钵,成为江川中学最受瞩目的人物,再后来,便是他的新兄弟苏信,这颗更加璀璨的新星的到来,他以一骑绝尘的姿态强势登场,证明了他才是这座校园里最耀眼的独一无二的标志! 岁月轮转,时代总是在不停的变迁,新人红妆旧人老是这个世界上颠簸不破的真理。苏信不是新人,马连成更谈不上老,但他们这对铁哥们对待事物的心态截然不同。马连成早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以前他的脾气很不好,看谁不爽直接几棒槌打的对方哭爹喊娘;现在他的脾气真的很好,奉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整天摆着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彰显自己的大度。 不过呢,马连成今天心情实在是谈不上好,今儿点背到家,上个学车轮爆胎;买支笔文具店堵满了牲口;考个试给月经不调的疯女人喷了一脸的口水。他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得,今儿找个人泄泻火。 马连成走到了那个人高马大的黄色男生面前,皱了皱眉头:“你刚才说什么?单挑?跟那个家伙单挑?” 说到这里,马连成伸手指了指苏信,而后凑到黄发少年的身前,说道:“他是我的小弟,我的小弟都是给来打架用的,武力值太高,我怕他伤着你了,要么,我陪你玩玩怎么样?” “就你?” 那名宏发少年斜睨了眼前的马连成一眼,满脸的不屑。他的不屑是有道理的,马连成长得不高,只有一米七二,看起来也很瘦,此刻站在他面前,真有种小鸡面对老鹰的感觉,他嘴带嗤笑道:“你他娘哪来冒出来的小瘪三,都说江川中学多么多么牛逼,我现在看觉得也就这样,是不是江川中学没人了,让你这种小瘪三在这儿横?” 一旁没有说话的沈默皱了下眉头,似乎对他的这个兄弟说的话有点不满意,其实不是他不满意,而是觉得这话说的愚蠢之极,本来是个人恩怨,现在把矛盾引向了学校和学校之间的矛盾,一旦引起江川中学的学生的不满,他们这几个人,真的不够看。不过,沈默也想试试对方的底,他至今对对方一无所知,但从对方的言谈举止当中,他能够感受到,对方绝对不会是善茬,因而,也没有开口阻止。 “嗯……就我!我他娘的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小瘪三;我他娘的就是这么不知死活,”马连成重重的点头,装逼味道十足,伸手对红发少年招了招手:“来,打我。” “你他娘的不知好歹,老子成全你!”红发少年二话不说,直接抬脚对准马连成踹了过去。 马连成一脸无聊,但是出手速度之快,反应速度之迅猛,令在场的人根本没有看清,他们只看到马连成伸手下探,然后,那个红发的腿落入了马连成的手中,下一刻,红发少年感觉到一股巨力传来,他直接三百六十度腾空旋转,“砰”地一声,灰头土脸的仰面摔在地板上。 周围响起一阵嬉笑声,而沈默的脸色也是一变,他的这个兄弟叫做邓彬,在十七中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能打的人物了,可是对方竟然一招就放到了邓彬。 红发少年邓彬面色扭曲,在打架方面,他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心下大怒,正欲翻身站起和马连成大战三百回合,不过马连成没有兴趣跟这种小角色浪费精力,抬脚猛踩在他的脸蛋上,直接把他踩趴下去。 马连成弯腰看着嘴角流血却一脸不服气的邓彬,打了个哈欠,挺无聊的说道:“瓜瓢上多了几根红毛就给我装横,你他娘的知道‘坐井观天’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吗?现在给我听好了,别说在江川中学老子横着走,整个南召省老子也是点谁灭谁,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试试看……哦,对了,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马连成。” 马连成王八之气一放,震慑全场。好些人被嚣张无比的马连成吓到了,没有人开口说话,场面静悄悄的,落针可闻。苏信面色平静的看着沈默,他没有在意那个红发少年,一个小喽喽而已,而且没有沈默的默许,这个红发少年也不会吃饱了撑得慌,跳出来找事儿。所以,他现在很好奇,沈默准备怎么跟他玩下去。 沈默似乎已经清醒过来了,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被马连成死死踩在脚下的邓彬,脑子里却在想“马连成”这三个字,这三个字似乎让他想到了一些他不愿意想,更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而邓彬虽然在马连成手上连一招都走不过,别说对打,他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但是,他似乎很不甘心,面容扭曲,一脸怒火的瞪着马连成,怒吼道:“带种的,放开我,我们再来一场!” 第466章 究竟有多牛逼 马连成笑了起来,看着面色阴沉的邓彬。或许因为太早经历的一些事情,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称霸江川中学的他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打架实在是一种低级趣味的玩意儿,无聊透顶。不过呢,既然这个叫做什么邓彬的家伙如此有种,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和他分出真章。得,成全他。 马连成慢慢的挪开了脚,而后退后三步,对着邓彬招招手:“来。” 邓彬神色复杂的仰视着对面的笑眯眯的少年,他就算是一个傻逼,也知道自己的那几斤几两,这个叫做什么马连成看起来干干瘦瘦,可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实在是太过恐怖。江川中学藏龙卧虎,此言不虚。 邓彬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他,但是,人活着是有尊严的,大家都是十七八岁的学生,在学校里没有谁比谁低一等之说,他刚才被对方踩在脚下,肆无忌惮的讥讽嘲笑,颜面扫地,这口恶气如果不出,他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围观的人群之中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那一道道略带讥笑或是怜悯的眼神,落在他的眼里,是如此的刺眼。邓彬的手掌渐渐握成了拳头。别人眼中的不自量力,其实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 邓彬目光一拧,猛地窜了起来,朝马连成冲去。他抱着万分之一的机会打到马连成,但是奇迹并没有出现,对手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的拳头根本没有碰到对手一丝一毫,便“砰”地一声,再一次被对手踹翻而去,匍匐在地。 “再来。”马连成一手插袋,另一只手举在半空,对着地上的邓彬,五根手指头朝内曲卷,招了招! “我草你妈的逼!”邓彬怒极,他被马连成羞辱的已经丧失了理智,再次跳了起来,发了疯一般朝马连成扑了上去。 “不好意思,我没妈。”马连成微微侧身,轻轻松松躲过扑上来的邓彬,就在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马连成抬腿又是一脚,不偏不倚,正中邓彬的左膝盖,伴随着一声轻微的骨头撕裂声,邓彬应声弯下了腰,额头布汗,双手抱着膝盖大叫起来。 旁边的七八个邓彬的兄弟们之前一直没有出头,因为忌惮对方的武力,这个叫做马连成的家伙实在是太猛了,这简直不是一个正常人,他们那里还有勇气冲上去帮忙,可是,此刻看着邓彬的这副惨状,在如此肆无忌惮的羞辱,终于有人忍不住跳出来骂道:“马连成,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你,你做的也太过分了吧!” 马连成目光一转,落在说话的那个少年身上,问道:“我过分吗?我不这样子觉得啊。我只是在教他什么叫做嚣张。不过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既然你觉得我做的过分,那我就是过分了。” 马连成脸上的表情既贱又嚣张,双手插袋,歪着脑袋一脸欠揍的样子,盯着那个跳出来打抱不平的矮个子少年说道:“我很过分,然后呢,你想怎么做?打我?过来,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更加的过分!” 马连成的话实在是太过嚣张,泥人都得冒出三分火气,更何况他们已经被马连成羞辱了这么久。沈默那一边的人终于怒了,其中有人怒喝道:“兄弟们,这****的就算再怎么能打,也不可能打得过我们一群人,我们一起上,干死他!” “哎哟,好有种哦,来,我等你们干死我!” 马连成继续嘲弄对方,他好久没有好好的打上一架了,他很想看看对方这几个人究竟有多吊,伸手按了按手指关节,响起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马连成彻底激怒了对方,七八个人前仆后继朝马连成冲了过去。后边的苏信没有动手的意思,他并不担心马连成打不打的过对方的问题,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沈默,他在等沈默! “住手!” 没有让苏信失望,一直没有说话的沈默终于开了口,伸手拦住他这方的人。苏信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个沈默,但是他感觉得到这个沈默不是蠢货,在如此关键的时间点,沈默不可能让这个本来很小的事情,演变成一场性质及其恶劣的聚众斗殴。 “沈默,你干嘛?”他身边的那群兄弟不明白他的想法。 “算了吧,我们走!” 沈默叹了一声,开口说道。 沈默已经清醒过来,已经看清了局势,今天是不可能在对方身上讨得到便宜的,莫说这个马连成如斯恐怖的武力,而且,之前的那个少年至今还未出手,更何况他们现在本就是客场作战,到时候真的打起来,他们有人,难道对方就不会喊人吗? 沈默的目光落在了面带微笑的马连成身上,沉默半晌,说道:“马连成,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哦,很荣幸。”马连成不介意继续嘲讽沈默。 沈默只是笑笑,没有说话,目光一转,望向了苏信,过了会儿,他的目光越过苏信,落在后面的安然身上,神色复杂,他正欲开口,忽然…… “这是怎么回事?谁在这里打架了?” 突然间,一道略显高亢严厉的女人声音从背后响起! ######### 苏信一直站在一旁看戏,他也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本来今天的事情是因他而起的,突然跑出来一个莫名其妙且自我良好的人沈默要挖他的墙角,他不出面有点说不过去,不过马连成这狗日的似乎装逼装上瘾了,摆着一副誓要在离开江川中学之前,搞出一点不大不小的动静的样子,他也乐得看戏。 后来,眼见事情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沈默终究是开口制止了。苏信本来以为,这件令人蛋疼无比,且无聊无比的事情到此应该结束了,他也准备和安然马连成三人离开。可是,生活就是这么的充满戏剧性,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道声音。 苏信下意识的转头看去,然后,他满脸无语,这么也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出现了。只见石阶上跑下来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人,身后还跟着六名身着制服的保安,一个个手提电棍,风风火火的杀了过来。今天是高考,学校的安保自然是极为给力。显然的听到了有人说这里发生了打架,学校领导立马带保安赶了过来。 苏信在江川中学这么长时间了,人际关系不错,学校的领导也认识了个遍。那个腆着啤酒肚,脑袋光秃秃的中年男人是江川中学的教务办主任赵万先,苏信和这人打过几次交道,挺油滑的一个人,特喜欢摆谱儿。 赵万先的出现,倒是没有让苏信诧异,毕竟是管这些破事的人。倒是另外一个中年妇女的出现,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中年妇人穿着一件黑色套装,浓妆艳抹,不过无论是身材和长相,都是下下等,前平后瘪,刷上一层油漆都可以当镜子用了,用后世流行的话来形容,那就是负分。 这个女人,就是江川中学副校长张正的妻子——苟茹! 苟茹是江川中学图书馆的馆长,按道理来说,这类学生打架的事情还轮不着她来指手画脚,唧唧歪歪的,而且按照一般的老师的反应,对待学生之间打架的问题,多半是敬而远之,绕道而行,打个电话给教务办已经是大发菩萨心肠、顶破天的事情了。可是此刻苟茹表现的特像一名充满了正义感的人民教师,比教务办主任赵万先还像教务办主任,她撇在因为身体太过肿胀,走路慢腾腾的赵万先,率领六名保安直接杀了进来。 苏信的眼睛越过苟茹,望向第四教学楼侧面的图书馆,突然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这苟茹是图书馆馆长,图书馆刚好就在第四教学楼附近,她可能恰巧看到马连成跟学生打架闹事,然后打电话喊了教务主任赵万先,过来找马连成的不自在呀。今天马连成在考场里两次顶撞苟茹,苟茹这女人心胸之狭义,可见一斑。 苏信摇了摇头,心想看来苟茹到现在还不知道马连成的身份,要不然她哪来的胆子找马连成的麻烦?别说是她一名小小的图书馆馆长,也别说江川中学的众领导,放眼整个南召省政府部门官员,也没那个会无端端的找马连成的不自在。 “让开让开,考生们还不去吃饭,下午还要考试。” 这时,率先赶过来的众位保安已经开始驱散围观人群,独独将马连成沈默以及邓彬等刚才参与打架的几个人堵在了中央。苏信没有多说什么,拉着安然朝后面退后了几步,站在花坛旁边,到不是他不够哥们,而且现在还轮不到他出场,而且解决这些个小喽喽,马连成这么拽的一个人,也不需要他帮忙呀。 苏信扫了眼比教务办主任赵万先提前赶来的苟茹,这苟茹脸上也不知道擦了多少粉,整的跟僵尸脸一个模样。此刻她谁都不看,谁也没管,充满了杀气的眼睛里只有马连成,怒喝道:“又是你这个家伙,哼哼……聚众斗殴,好厉害呀,好。” 马连成双手抱肩,眼睛斜睨着苟茹,心里的火气直往上蹭:“你这个疯女人是不是脑子是不是脑子有病呀,啊!我只不过是在考场里顶撞了你一句,你用得着这样逮着我像疯狗一样咬吗?”顿了一顿,马连成冷笑道:“实话告诉你,我就聚众斗殴了,我今天就在江川中学打人了,你想把我怎么样?” 马连成如斯嚣张,眼里根本就没有把这苟茹当成一碟菜。旁边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似乎是在嘲笑苟茹,就是连苏信也跟着笑了笑,他倒是很想看看苟茹的反应。 苟茹面色瞬间变成了烂茄子,气得是七窍生烟,浑身发抖。过了半晌,才伸手指向马连成怒道:“聚众打架还这么嚣张,顶撞老师,你这是江川中学学生应有的素质吗?现在跟我去教务办,高考你不用参加了,先打电话喊家长来!” 旁边一些不知道马连成家庭底细的外学考生摇摇头,这个苟茹够狠呀,竟然开口便要剥夺一名学生参加高考的权利,还要喊家长来。这个叫做马连成刚才那么嚣张,这下子该把厂子悔青了吧。 马连成今天真的是够郁闷的,流年不利,给一个泼妇盯上了,他娘的得折寿十年,他斜眼望着苟茹,说道:“第一,你是江川中学的教务办领导吗?你不是;第二;你苟茹以为自己是谁啊,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剥夺一名考生参加高考的资格?其实说实话,高考我没兴趣参加,考不考都那么一回事儿,不过听你这话,高考我他娘的考定了;第三;我家长没兴趣见你,知道原因吗?因为你苟茹配不上,还有,明天叫你老公张正去我家赔礼道歉;第四;江川中学的教务办我没有兴趣去,因为我饿了,我想吃饭。” 并没有让围观的群众失望,马连成一如既往的嚣张。说句实话,他好多年没有像今天这样,摆着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告诉对方老子就是家世逆天,老子就是一名官二代,老子要踩你,你他娘的得四仰八叉心甘情愿给老子踩! 因为他不屑,纨绔子弟当久了,境界高了,他也没兴趣跟一些低级货色唧唧歪歪。可是,这个世界上,又能有几个像胡边子杰这种称得上对手的对手呢? “你,你……”苟茹气得是说不出话来呀,白的发青的脸庞满是怒火,却拿眼前的男生没有丝毫的办法,忽地伸手对旁边几个保安喝道:“还愣着干嘛?当保安是吃干饭用的吗?给我把这家伙抓起来!” 六名保安心里把苟茹全家问候了一个遍,你一个臭女人真的拿根绣花针当棒槌啊,不过他们没有迟疑,纷纷拿着电棍朝一动不动的马连成抱了上去,其中的保安队长似乎有点儿眼力,他毕竟在江川中学呆了有段时间,虽然不认识马连成这个曾经的江川中学的头号霸王,但是,他在江川中学见过太多的牛逼学生,很多学生看起来低调,平时不怎么惹事,好好学生一个,但是他们低调不代表他们没有高调的实力,而是不屑! 好些学生的家长别说江川中学的领导,放眼整个南召省,都是跺一跺脚得震三震的人物。最近江川中学不就是出了一个南召省最年轻的亿万富豪吗?这保安队长也知道对方的名字,叫做苏信。以前苏信的身份没有曝光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可是谁如果真的把他当成普通学生对待,那不是得死的连渣都不剩。不过苏信此刻站在外围,他没有看见。总的来说,江川中学有些学生真的是不能惹,惹不得,惹了得出大事。 保安队长好言相劝道:“我说小伙子,老实点听话,去教务办一趟,然后,喊家长过来,事儿很容易解决的。” 保安队长的话是在提醒马连成,让他尽快喊家长过来。如果他的家世真的牛逼,学校的领导也不敢怎么样他。不过呢,马连成根本就不领情:“是吗?不过今天的事情,我不想很容易解决!我要越难解决越好。” 有的人就是喜欢犯贱。保安队长心里暗骂一句,不过从这家伙的口气当中,他已经隐隐猜到这家伙家世绝不一般,但是旁边的蠢女人苟茹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真的是蠢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境界,苟茹见几名保安阳奉阴违,始终没有动手,怒道:“还不把这个家伙抓起来,你们是不是不想在江川中学干下去了?” “把他拿下!”保安队长没有办法,心里把苟茹全家问候一个遍,但还是硬着头皮挥手,六名保安一哄而上! 场面骤然紧张无比,很多人都以为依照马连成刚才的脾气和伸手,肯定会反抗,公然对抗江川中学校领导层,那么局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除了苏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脏提了起来,就是连沈默这个季度高傲且自恋的人都不得不承认,江川中学卧虎藏龙,这个马连成够叼! 马连成一向不按照常理出牌,对手哭的时候,他喜欢笑,对手笑的时候,他会把对手打到哭,然后自己笑。这就是他,这就是真真正的马连成,嚣张无比,目空一切! 马连成面对着朝他扑上来的六名保安,只是笑笑,他连动一下手的想法都没有,就双手抱着肩膀站在原地,目光望着一脸怒火的苟茹,然后,在无数道错愕的目光下,直接给六名保安给扣住了。他不反抗,不是他打不过这六名保安,更不是他害怕,而是他不屑,他不想陪这种小喽喽玩儿,今儿他倒是要看看,江川中学的校领导究竟要有多么的牛逼,究竟要拿他怎么样! 苟茹因为怒火而扭曲的脸上终于流露出笑意,得意的笑,一副兔崽子这次看你这么个嚣张法。她手一挥,大声道:“把这家伙带到教务办去!” “住手!” 这时,忽地一道鸡公嗓子响起,震在众人心中! 第467章 我记住了 今天是高考,作为江川中学的教务办主任,赵万先是极忙的。学校的大小事务都等着他处理,还有一众领导等着他陪同接待,忙的是焦头烂额,到现在连早餐都还没有吃。 江川中学图书馆馆长苟茹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说什么在第四教学楼门口有学生聚众斗殴。 作为江川中学的教务办主任,赵万先最头疼的事情就是学生打架。他对这些事情很有经验,但凡江川中学发生斗殴,那么双方的学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学生。江川中学也从来不会收录那种成绩一般,家庭状况同样一般的普通学生。这里不是慈善堂。 江川中学的学生当中从来没有平庸之辈存在。至少从成绩和家世这两点上来说,情况就是这样的。这座校园的学生两极分化之恶劣,贫富差距之严重,超过了南召省的任何一所学校。苏信第一次来江川中学的时候,就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这里的学生只有两类:一种是学习成绩逆天的学生,他们来自于南召省各大中学,他们在他们曾经的学校时,成绩一定是名列前茅,备受瞩目的存在。学校对这类学生采取各类优待条件,学杂费全免。最资深的老师,最优厚的教学条件,最多的学习资源全部给他们。苏信便是这类学生当中的代表。他在里津市一中的时候,长期霸占学校第一名,所以江川中学把他挖了过来。 另外一种便是有钱有势的学生。这种有钱有势,指的可不是他们的家长兜里有两个钱,不是下级市县的底层干部,他们的家长要么家资巨万;要么手握权柄。诸如南召省省委市委区委的官家子弟,如果没有在其他省份念书或是出国留学,基本上在江川中学齐活了。对待这类学生,江川中学校领导层的态度很明确:在不闹出大事的前提下,你爱咋整就咋整。 前者是听话的上进的好学生,一般而言绝不会惹是生非。他们也没有勇气在江川中学惹是生非。敢在江川中学调皮捣蛋的家伙,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后一种学生。而这种学生,绝大部分都是校领导层都惹不起的角色。 赵万先头疼的就是这一点,以往碰到这事情,他的第一反应是调查斗殴双方学生的家庭情况,然后向上汇报,让上面的领导处理,他躲到一旁等事情快结束了,才出来收拾烂摊子。不过今天是高考,省委市委教育局都有领导来视察指导,学校领导都很忙,那有空管这些事情,可是这事情又不得不处理,如果事情闹大了,无论是那个方面的人物,他这个教务办主任都不好交代。 赵万先迫于无奈,向苟茹询问打架斗殴的双方有哪些学生,不曾想苟茹直接告诉他说不知道。赵万先没有办法,他等不及调查学生的底细,带着保安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本学生打架斗殴这类事情无关的苟茹也跟了过来;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苟茹表现的比他更像江川中学的教务办主任,一马当先领着保安冲了过去。 赵万先年纪大了,腿脚不灵光了,落后了十多米。他那里想到他只不过稍稍迟了那么分把钟,分开围观学生来到现场时,事情好像已经被苟茹干净利落的处理完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⑨ ⑨ . c o m 赵新民对苟茹的处理不满意,等他看清打架闹事的学生被保安扣住手臂的时候,这种不满意变成了非常极度特别的不满意。因为一路跑过来的,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打湿了衣领,他却是浑然不觉,连伸手擦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在那一刻,赵万先看着被几个保安按住手臂的马连成,大腿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不停的哆嗦了起来。别人不认识马连成,他这个教务办主任怎么可能不认识?当初马连成重回江川中学的入学手续还是他给办的! “住手!” 赵万先陡然一声怒喝,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自己是什么教务办主任的身份了,这个时候的当务之急是稳住马连成,不能让这个小祖宗发飙。赵万先想都不想,伸手一挥,指着扣住马连成手臂的保安,破口大骂道:“干嘛你们这是?他是学生,一名有着崇高理想和道德素质的学生,又不是十恶不赦的罪犯,用得着这样对待吗?啊,给我松手!” 这一出实在是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大跌眼镜,这是江川中学教务办主任面对打架学生应有的态度吗?就是连几名保安都没有反应过来,张大嘴巴,像个傻逼一样看着气急败坏的赵万先。 赵万先气得真是要晕过去了,我的妈呀,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蠢呀。他冲上去拍掉扣在马连成身上的手臂,马连成伸手揉了揉手关节,笑道:“赵主任,好久不见,又长胖了。” 赵万先干笑一声:“呃……那个,那个连成,你刚才,刚才是不是跟朋友闹着玩的?以后注意点,下午还要考试,现在去吃饭吧。” “切……”围观的众人嘘了起来,一脸嘲弄的看着赵万先,赵万先绝对是睁眼说瞎话,摆明了的学生斗殴,他愣是个说成朋友闹着玩,厚颜无耻道这种地步,情商真的高到令人叹为观止。不过大家也明白赵万先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把这事儿蜻蜓点水的糊弄过去,众人不禁很是好奇这个马连成的身份。 “没有啊,我打架了,那,你看那个家伙脸上的血,就是我打出来的。”马连成根本没有给赵万先面子的意思,他伸手指向嘴角带血,面容肿的像包子一样的邓彬,说道:“就像苟老师说的那样,我打架了,我聚众斗殴,我不配当江川中学的学生,走吧,抓我去教务办,要不开除我得了。” 赵万先一脸的尴尬,心里把苟茹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他就不明白了,苟茹无缘无故这么热心,找马连成的麻烦?马连成想打架就让他打一场呗,这有什么大不了,跟你苟茹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赵万先现在没有兴趣去想明白,他只是在想,你苟茹自己找死,干嘛拉我当垫背的?你苟茹谁不好招惹,竟然招惹这么个小祖宗?惹怒了这个小家伙,江川中学都得翻过来。 这话不是吹牛逼,也不是无的放矢,赵万先和苟茹可不一样,苟茹是去年才从其他市里中学调到江川中学的,可能根本不知道马连成这么个学生,但是,赵万先在江川中学可是呆了有十多年了。 在这十多年中,赵万先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学生,见过太多太多家世逆天,家长跺一跺脚,南召省得震三震的学生,但是这些学生在马连成面前真的是屁都算不上。摆明了说,马连成就是南召省名副其实的头号衙内,放在皇城北京的红色贵族圈里,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因为他有一个堪比开国元勋的爷爷,虽然已经退休,但是余威尚在,南召省军区的司令是他的兵,全国各大军区拥有无数嫡系人马。中央常委来南召省视察参观,什么事情都可以不做,有一件事情必须做,那就是拜访马连成的爷爷。 可想而知,马家的实力何其恐怖,马连成这么个实打实的军三代,偏偏还那么不安分,坏的流脓,当初在江川中学初中部,马连成可是学校头号霸王,学校老师领导唯恐避之不及,不管他干出多么出格的事情,学校领导都没有勇气管,最多就是打个电话给他老子汇报一下。 赵万先想到这里,心里那个纠结的,如果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儿,打死他也不会来这儿,就算马连成今天杀了一个人,他照样睁一眼闭一眼,然后让上面的人出来擦屁股。这就是现实,没有办法的事情,他管不上啊。可是现在来了,他不可能抽身离开。 赵万先一时没招了,今天打架的事情他没心情管,也不打算管,他现在要做的是给马连成出口气,马连成是动了火气了。他就算是跪下来喊马连成祖宗,也没有用,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是吃饱了撑着的苟茹挑起的,那么苟茹看着这么办吧。 赵万先见学生们都满脸鄙视的看着他,他浑然不觉,使劲的给苟茹使眼色,苟茹就算是再怎么愚蠢,看到赵万先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也知道了现在是什么个情况,江川中学有很多得罪不起的学生,看来这个马连成就是其中之一。 苟茹心慌了起来,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色极其尴尬的站在原地。赵万先真的肚子快气炸了,也不管旁人的目光,凑到苟茹耳朵前,低声很直白的分析眼前的利害关系,道:“我的苟老师啊,这个兔崽子叫做马连成,惹不起的军方人物,他爷爷是开国元勋!我说苟老师,你好端端的管他的事情干什么?现在好了,今天不让他泻火,不但你和你丈夫张正张校长要走人,江川中学都得被他掀翻天。现在你看着办好了,我劝你最好是忍了这一口气,向他道歉。” 苟茹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之前的悍妇形象消失的无影无踪,脸颊上冒出了冷汗,她终于知道什么是厉害了,她肠子都悔青咯,这学生真是惹不起的人物。可是她堂堂的校长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中向一名学生道歉,这真的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赵万先见此,知道大庭广众之下事情解决不了,硬着头皮对马连成这个小祖宗道:“连成,要不,你去我的办公室坐坐,呃……苟老师有些话想对你说。” “用不着,赵主任,今天的事儿我就想在这里解决,苟老师有话在这儿说也一样。”马连成双手抱肩,目光盯着苟茹,今天他就是当一回嚣张跋扈的官二代,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的踩一踩苟茹这个锱铢必报尖酸刻薄的臭女人! 马连成脸带笑意,笑的很贱,他一贯的作风,对手哭他就笑,对手笑他把对手打哭,然后他继续笑:“苟老师,你有什么话对我说?是不是要剥夺我高考的资格,是不是准备开除我的学籍?那好,我刚好不想高考了。” 这绝对是苟茹这辈子遭受过的最大的羞辱,她堂堂一名老师,却被一名学生骑在头上肆意嘲讽,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而且旁边的教务办主任还一个劲儿的怂恿她赔礼道歉。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呀?太过讽刺,太过滑稽。可是,她却没有想过,当她不知道马连成的身份之前,仗着自己是校长夫人的身份,摆着一副尖酸刻薄的脸对马连成兴师问罪的模样。 苟茹没有受过这种屈辱,但是此刻却不得不承受这种屈辱。在江川中学,她是校长夫人,有身份地位的人,所以对这种身份地位所带来的好处感受的更加的深刻,她不想失去这种好处,可是,眼前的这个学生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剥夺她的好处。她咬了咬牙,终究是狠下一条心,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那个,马连成同学是吧,之前是我看错了,呃,你只不过是和朋友闹着玩的,没有打架,是,是我的不……不对。” 场面实在是太过讽刺滑稽,围观的同学忍不住笑了起来,苟茹气得是面色煞白,眼睛都红了起来,马连成双手抱肩,斜眼看着苟茹,看她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马连成便微微笑了起来,笑着说道:“别哭,也用不着向我道歉,搞得好像我有多对不起你一样。我现在饿了,没兴趣听这些,明儿叫你老公张正来!” 说罢,马连成瞧也不带瞧苟茹一眼,转身便走,装逼范儿十足。 ####### “小然,我们也走吧。” 站在香樟树下的苏信对安然说道。 苏信看到赶过来的赵万先之后,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了。摇摇头,瞧了眼一脸煞白身躯抖动的苟茹,心想这回苟茹应该会长一点记性了吧,会明白江川中学的校长在很多学生面前,连屁都不是了吧?当然,江川中学的校长朱德明应该不在此列,因为校长的身份不能代表他,即便朱德明是一名普通老师,同样是一个令所有江川中学学生所尊敬的人物。 苏信转头朝马连成离开的方向望去,不禁苦笑摇头,而后满脸鄙视的道:“这家伙装逼壮过头也就罢了,竟然装逼不带上我,诶,真是令人忧伤,以后没办法一块儿快乐的玩耍了。小然,我们孤独的走吧。”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安然小脸上布满了无聊,伸手挽着苏信的胳膊,转身踏上林荫小道,嘴里嘟囔道:“苏信,我警告你啊,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别像马连成这家伙一样。我很不喜欢,不对,应该是很讨厌。” “为什么?”苏信瞧了眼安然。 安然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许就是不许!” 苏信摇摇头道:“你真够不讲理的啊,更何况,我想像马连成这样做也做不起来啊,人是军三代,点谁灭谁,想踩谁就才谁,也就是像胡边子杰那个家伙,才有种跟他刚一刚,至于我嘛,我一介平民百姓,谁会鸟我呀。” “嗯,你倒是有点儿自知之明。”安然深以为然。 ######### 阳光弥漫,苏信和安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成片的香樟树下。沈默静静地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苏信和安然离去的方向,神色变幻不停,唇角紧紧抿着,双手始终紧紧的握成拳头,眼神之中似乎有种强烈的不甘。 “诶,都说江川中学卧虎藏龙,这话真他娘的没说错,今天就遇到了两个,而且一个比一个牛逼呀。”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沈默的沉思。 沈默转过头,望着站在旁边感叹的高奇,不禁皱了一下眉头,问道:“高奇?你也在江川中学高考?” 高奇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像沈默这样的人物竟然认识他这种小角色,笑了笑,点头说道:“对啊。” 沈默又说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高奇又愣了一下,随后挠了挠头,回答道:“我说的就是之前的那两个少年啊,你现在还不认识吗?” “你认识?”沈默问。 “我也是今天才认识的,他们跟我在同一个考场,那个长头发的叫做马连成,不过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看这个样子,应该是非常的厉害。另外一个和安然在一起的少年叫做苏信,也是厉害,就是那个南召省最年轻的亿万富翁,飞书网创始人,华信信息技术公司的董事长。” 高奇感叹了一声,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刚才他一直站在旁边,亲眼目睹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之前他还很瞧不起马连成这人的,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让他明白他是井底之蛙,这个马连成绝对不简单,其实这一点之前他就应该猜到了,能够跟苏信这种人称兄道弟的人物,岂能会差? 高奇摇了摇头,目光望向沈默,他跟沈默没什么关系,也算不上朋友,最多只能算是认识,不过毕竟是一个学校的,他好心提醒道:“沈默,这个苏信和马连成好像有点厉害,得罪不得,忍忍算了。” 沈默却像是没有听到高奇的话一样,表情发愣,呆呆的看着苏信和安然离开的方向,过了许久,他的嘴角里忽地溢出了一丝笑容,冷笑,一个高傲的人应有的冷笑,嘴里挤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这个少年,是苏信啊,我记住了。” 第468章 嘴仗 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最后以一种啼笑皆非的方式结束。最后的结果,无非是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无语,也有人看了一场热闹。但这是结局吗?不对,有因才有果,结束往往意味着另一个开始。但对多数人而言,这场闹剧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却不是他们所关心的。 青光白日,万里无云,苏信和安然走在校园林荫道上。 一路上,苏信都没有看见马连成,那个家伙的腿上一定是绑了兰博基尼的轮胎——眨眼间便跑得没影了。苏信本来还想中午喊马连成一起吃饭的,不过没看到人,便懒得找他,指不定那家伙跑去吃燕窝鱼翅呢?毕竟是高考,补补营养很有必要,尤其是对马连成这种每逢考试,一定抱零鸭蛋回家给爸妈吃的家伙。 苏信和安然走到江川中学校门口。苏柄言和谢小芬已经站在门口的香樟树下等了很长的时间,依照谢小芬以往的脾气,早冲上去拎着苏信的耳朵念叨个没完没了了,不过今儿她脾气特好特温柔,摸了摸苏信的脑袋,什么都没说,而后带着苏信和安然去吃大餐。 今天是高考,苏信一家席间讨论的话题却不是高考,谢小芬和苏柄言也没有问第一堂考试考的怎么样,紧不紧张之类的话题。他们有知道这个时候 ####### 高考第二个科目是数学。 这在文科班中,应该是拉开学生之间的分数的关键战役。那个时代似乎依然流行着这样的一种传统,文科的学生多半数学不好,理科的学生往往是英语拖后腿。 苏信没有什么拉后腿的科目,最强的却是数学。江川中学遍布来自于南召省各大下级市县中学的高材生,实力之强毋庸置疑,这里的学生基本上囊括了每年清华北大近半的名额。但在江川中学的高考文科班级当中,苏信的数学成绩始终是最好的一个,比胡边子杰还要好。或许他读理科的成绩会更好,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苏信来到考场的时候,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马连成没来,而高奇这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家伙已经坐在位置上,此刻手里拿着一只二b铅笔转来转去,眼睛朝教室门口瞧个不停,一见到走进来的苏信,像是注射了一剂兴奋剂一样,立马起身招手道:“苏信,你可来了啊。” “嗯,你怎么也这么早?”苏信点头笑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后转眼四顾,考生们来的七七八八了,考场内很是热闹。 经过第一场考试,似乎大家的心情放松了很多,跟座位周围的考生们交谈了起来,不过好些学生的都望向苏信,目光之中充满了好奇。今天中午在第四教学楼大门口处发生的事情,这个考场有不少的考生看到,不过他们大多是外校学生,并不认识这个苏信,只是知道这人是江川中学的学生。好些人向旁边的江川中学考生打听询问苏信的事迹。 江川中学的大半还以白眼,神色之中,还带着作为一名江川中学学生应有的高傲:“连他都不认识,他叫做苏信。我们江川中学的头号风云人物。” “苏信是谁呀?他是你们江川中学的头号人物,那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今天的那个漂亮女孩是他的女朋友吧?那女孩可真是漂亮,没有本事,苏信不可能追得到呀?” 立马有江川中学的学生一脸无语的看着说话之人:“知道华信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不?说这个你可能不知道,飞书你总该知道了吧,大家天天玩的校园社交平台。这个苏信就是飞书网的创始人,华信信息技术公司ceo。牛逼吧,人可是十五岁开始创业,用了短短三年时间,就成了一名亿万富翁!” “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的学习成绩同样优异,在我们江川中学是排名前几的角色,当初江川中学为了把他从他原来的学校挖过来,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的。苏信在江川中学有很多事迹,一下子说不过来。我就说一个苏信最有名的事迹。” 说话那名江川中学学生咳嗽了一声,像是个神棍一样,说道:“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江川中学的……前,有一老一少并肩而立,一个是我们江川中学德高望重的传奇校长朱德明,另一个则是一名相貌俊朗,风度翩翩的少年——苏信。朱德明仰望漆黑天空,满目苍凉,沉默半晌,忽地大声道:老夫这些年来苦心栽培你,你是时候出山高考,以壮我江川之赫赫威名了。苏信神色坚毅,指天发誓:师傅但请放心,这次下山高考,徒儿必以状元之名唱出南召省,如若失败,徒儿切腹自裁!” 同学们哈哈笑了起来,这话还真不是那个江川中学学生瞎编的,江川中学关于苏信和朱德明之间的约定有无数个版本,算这个版本流传最广,八卦起来的效果最佳。 “哇,真的假的,你是在瞎编玄幻小说吧,那么接下来的剧情一定是苏信没有考上南召省文科状元,然后切腹自杀,最后灵魂穿越,回到高考前,然后重新弥补前世的遗憾……” ######## 苏信听着那两个家伙一唱一和,真的跟古代说书人一样,真是一头黑线:“我靠,这人以后不写小说绝对是暴殄天物,脑洞大到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要知道那个时候网络文学还刚刚兴起,穿越剧并不火。” 苏信摇了摇头,他没有介意同学们拿他开刷,事实上,在江川中学的八卦圈子里,这类乱七八糟的传闻他已经听过无数个版本,总之是要有多妖魔鬼怪就有多么妖魔鬼怪。 苏信收回目光,转头,突然发现面前有一张脸,距离他的嘴巴不到一寸,对方唇角的胡须丝毫毕现,两人差点就玩了一次接吻游戏。苏信吓了一跳,肩膀朝后退去,说道:“我靠,你干嘛呢你,马大少,你知道你的嘴有多臭吗?” “臭一点也不错嘛,刚好高考给你提提神。”马连成笑笑,收回前倾的身躯,手搭在椅子上,嘿嘿笑道:“我说苏大高富帅,中午去哪儿潇洒了?哥哥我找你半天没找着人。” “滚吧你。”苏信递给马连成一个大大的鄙视:“马大少,我说你装逼也就罢了,不带上我一起装逼也没关系,你他娘的竟然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朋友没得做了。” “哎哟,还朋友没得做了。”马连成一脸不爽的盯着苏信道:“苏大高富帅,今天中午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好好算算呢。你说你小子今中午干了什么好事儿?啊……你的女朋友被其他学校的牲口拦在教学楼门口,追着喊着要电话号码,你说你小子是什么态度?整一个没jiji的太监,屁话不放一个,任由人调戏安然。” 说到这里,马连成嘲笑道:“我也不知道安然那只眼睛没擦干净,竟然就对你死心塌地,摆着一副这辈子就非你不嫁的姿态来了。哎,只能说这个学校里的女孩太单纯,而你小子太衣冠禽兽了。” 马连成伸手指着苏信,继续嘲笑道:“那,我告诉你,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小子阳痿也就罢了,给人欺负不还手也算了,****的你拉我出来当挡箭牌是啥意思?哥哥我多久没打过架了,今天为你破了戒,你****的还说朋友没得做?天哪,我今天真是够怨的。” 苏信真是给马连成这****的气得七窍生烟,哎哟,他自从认识马连成以来,还从没有在打嘴仗上输给过马连成。只能说马连成得道成仙了。苏信正想反唇相讥。 “苏,苏信。”高奇的声音打断了苏信和马连成的斗嘴,他腆着脸看着他,伸手抓脑袋,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那个,那个,考试的时候……” 苏信苦笑一声,那里会不知道这家伙心里的小九九,百分百一百是想待会儿考试的时候,给他抄抄答案咯。都说夜路走多了会碰到鬼,给人作弊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他对这高奇的印象挺不错的,而且好像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到时候把试卷稍稍放在课桌靠外的地方就可以了。 苏信说道:“放心吧,到时候你自己放机灵点。” “哇,够哥们,够哥们!”高奇一脸的兴奋,就差搂着苏信猛亲一口,想起自己嘴臭,还是忍住了。要知道数学可不像语文那样子都是些文字题目,数学的单项选择和填空占了很大的分数比重,而这个单项选择和填空题是最好抄的,刚才听江川中学的学生说,苏信学习成绩这么好,肯定能够拿到高分。高考分数,价值千金,他岂有不高兴之理。 “我说那个谁来着,想要作弊呀?”马连成斜眼望着高奇,笑眯眯的调戏道:“刚好苏大高富帅嫌弃我,跟我朋友没得做了,我这人锱铢必报,待会儿我得向老师举报。” 高奇鼻子都气歪了,要是放在今天上午,他早已经反唇相讥了,不过现在就算是借他一个狗胆,也没有勇气在马连成面前嚣张。今天中午在第四教学楼,马连成制造的惨案他还历历在目,沈默那群人在十七中那么嚣张跋扈,在马连成面前真的是弱得跟鸡一样,连一招都接不住,更碉堡的是,这马连成就是连江川中学的教务办主任都不放在眼里,想踩就踩。这种人那是他一个普通学生惹得起的。 高奇气归气,稍稍想一下,就知道马连成是跟苏信开玩笑的。这两人整天互相嘲讽恶心对方,只能说明他们关系够铁够哥们。男的就是这样,如果哪天你的哥们一脸友爱客气的对待你,说明你们彻底掰了。 而且高奇想起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忽然又记起了另外一事,今天中午苏信离开之后,沈默可是一脸不甘心的样子,沈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转头对苏信道:“哦,对了,苏信,有件事儿我得提醒你。” “嗯?”苏信目光一转,望向高奇道:“什么事?” 高奇欲言又止,心里好像有种充当内鬼的意思,不过一想到这苏信人这么好,二话不说给他抄答案,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他一句,高奇狠下心说道:“就是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我看那个沈默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他,好像,好像还对你那个女朋友安然不死心,你小心那个家伙阴你。” 苏信听了这话,真的是脑袋都大了一圈,说实话,他还真怕沈默搞出什么事情来,不是怕沈默这个人,他不知道沈默的身份家世,他没兴趣知道,他实在是好端端的与人产生纠纷,他跟谁都不想发生矛盾,也没有兴趣招惹谁,生活如此美好,何必没事玩这些好狠斗勇。不过话说回来,他又是傻逼,有人如果找他的麻烦,当然得以牙还牙,所以高奇说起这事儿,他只是笑笑。 “沈默这人在你们十七中很厉害吗?如果是的话,只能说明一点,你们十七中全是废物。”马连成打了个哈欠,对于高奇的话不以为然,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撩动起他的兴趣。这个世界上的废物那么多,他那里有那么多兴趣陪他们玩儿。 高奇作为十七中的学生,听到马连成如此嘲讽十七中的人,当然很不爽了,轻哼了一声,本来想反驳,不过一想到牛逼哄哄的马连成,他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乎马连成也没有说错什么。 “叮铃铃……” 这时,考试的铃声响起。 监考官开始强调考场纪律,这次监考的主考官换了一个中年男老师,而非之前的那个苟茹。若是苟茹在这里,多半会给下面的考生活活笑死,不笑死也得给马连成活活气死。 第二道发试卷的哨声响起,监考官停止了啰嗦,拆封绝密试卷袋,分发试卷,教室里的气氛重新变得凝重紧张起来,同学们接到试卷之后,一丝不苟的作答起来。 苏信拿到试卷之后,稍微阅览了一遍,总的来说题目不难,高考的题目一般也不会难道那里去,高考考察的侧重点除了学生的知识水平,还包括学生的心理素质,出题的老师一般不会用那种超高难度的题目难倒学生。 一般而言,学校的月考题目往往比高考题目要难上两个档次,但是很多学生月考成绩好,高考的时候却会发挥失常,这一类学生就是心理素质太差,上了大场面会紧张。不过这套数学试卷后面的三道压轴大题,难度不小,这是拉分的关键点。 这正是苏信希望看得到。数学是他的优势科目,题目难一点,才能彻底和其他学生拉开分数。说实话,关于他和江川中学校长朱德明的那个约定,虽然没有外面传的那么邪乎,平时同学们拿起这事儿调侃他,他往往笑笑就过去了,一副丝毫不在意,根本没有当回事儿的样子。但在他的心里,还真的挺在乎这事儿的,到时候没考上给人嘲笑还不算什么,只是他会觉得失信于人。不管怎么说,不管最后的结果能不能够达到朱德明校长的期望,他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必须得为了最好的结果而努力。收获和付出未必成正比,但没有付出,不可能收获。 不再多想,苏信拿起笔开始答题。 时间渐走,教室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只剩下沙沙的笔尖触摸试卷的声音,和天花板上吱呀吱呀响着的吊扇。自窗外飘进来的阳光由炙热变得柔和起来,泛着一丝霞光的暖色,笼罩整个教室,染醉了同学们一丝不苟的侧脸。 当一个人认真的时候,就是最帅气的时候;当一个人认真的时候,就是时间停止流逝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因为你的专注而变得缓慢起来,窗外的夏风柔和而平缓,大马路上车鸣声离你远去。 世界宁静而安稳。但这只不过是我们认真的时候的主观的世界,世界从来都是喧嚣的,时间从来都是残忍的,你稍不留神,时间就会变成冷冽的冬风,刹那间便呼啸而过,再也不见。 “叮铃铃……” 收卷的铃声响起,教室里陡然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有的同学神色轻松的放下水性笔,有的同学猛地抬头,那一道收卷铃声对于他而言,无异于死神的号角,眼眶瞬间变红,低头拼命的作答。 苏信吐了口一气,靠在椅子上,他身前的课桌上的试卷,密密麻麻涂满了答案,他早在半个小时之前,便已经做完了这一套试卷,并且来来回回检查了三四遍,确保不会有什么失误。 苏信转头,看向和他同排的高奇,见他脸带轻松笑容的点点头,心下知道他又抄到了,苏信放了心,至于前面的马连成,他没有管,马连成也不需要他管,不过他的试卷除了单项选择之类的题目,剩下的大题目多半全是空白。 苏信都很怀疑这个家伙的单项选择题都是抓阄填的。再看看那些面色焦急无比,在铃声响起那一刻还在拼命答题的考生,他不禁摇头,这个世界上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处处都存在不公平,就是连高考同样不公平,有的学生寒窗苦读十年,可能进了社会照样活的像条狗;有的学生考试打零分,这辈子照样拥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马连成就是后者。 苏信早不是什么愤青,要不然他不可能给高奇抄答案了。他也只是看到这幅场景,忽然有感而发罢了。起身,拍了拍前面的马连成的肩膀,收笔闪人。 第469章 表白 第一天高考结束,对于苏信而言,非常顺利。他有信心拿到高分,更有信心面对接下来的后两科考试;第二天,一如既往般,苏信早早起床,然后迎接新的挑战。 伴随着一道道发试卷和收试卷的铃声,两天的高考以一种的方式悄然而逝,离开考场,同学们没有什么瞬间轻松下去的感觉,反倒是面容上带着一丝不适应,他们恍然发觉:高中时代,彻底结束了。 苏信交了试卷,站在考场外面的走路上,眯眼望着天空,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大好的夏日时光。他忽然想起了沈默,高奇的提醒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在后一天半的时间中,他并未遇见沈默,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绝非是什么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苏信不是高傲的人,但他没有把沈默放在眼里。 苏信收回目光,和马连成高奇一起离开第四教学楼,等到安然,四人顺着密密麻麻的人流,走向江川中学校门口。 “苏信,我先走了。”在校门口,高奇停下脚步,对苏信微笑道:“以后有时间联系,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个普通朋友。” “说什么话,相见就是缘分,以后有机会多联系。”苏信点头,望着高奇高大的身影离去,直到消失在学生人潮当中,他才收回目光。高奇是一个普通平常的少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苏信认识他也不到两天的时间,可能高考之后,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不过萍水相逢也是朋友。 “苏信,我们干嘛去?” 苏信瞧了眼双手抱肩的马连成,还别说,他真的给马连成问倒了,高考结束了,不出去玩玩庆祝一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可是能干点啥呀?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苏信掏出手机一看,是他老妈谢小芬的,今天最后一场考试谢小芬没来了,这个电话多半是问他高考的情况。 苏信摁了接听键,谢小芬的声音传来:“苏信,考的怎么样?” “刚考完试,我那里知道呀。”苏信苦笑一声。 “那你对自己的发挥总有个感觉吧,考的好还是不好?”高考一结束,谢小芬立马恢复了她的严母形象,苏信都怀疑,他回家 “放心吧,老妈,重点分数线必破,全国十大名校也很有戏,至于我报的中大,因为有加分,基本上没多大问题。”苏信吹起了牛逼,因为他知道他不这么说,他老娘一定不会罢休。原因很简单,谢小芬整天对街坊邻居和亲朋好友吹嘘自家儿子的成绩多好多好,现在不吃一颗定心丸,那里坐得住。 苏信笑道:“您现在可以张罗给你儿子办升学宴了。” 苏信陪着他老妈唠了一会儿嗑,总算是稳住了谢小芬。刚刚挂了电话,又有电话接进来了,他一看,是同班同学刘冰打来的。苏信接了电话才知道,班上还要开一次班会。 “得,我得去一趟教室。”苏信挂了电话,对马连成说道:“唐学礼要开班会,可能有事情要交代。” 马连成笑眯眯的道:“刚好啊,我听说477班不时有很多美女嘛,今儿去见识见识,指不定能遇见我人生当中的另一半呢。” 苏信鄙视了马连成一眼,拉着安然的手重回校园。 ######### 马连成不是477班的人,不过这不影响他跟来,并且大刺刺的坐在苏信旁边的空位置上。脸皮厚的人就是有这种先天优势,啥场合都是他的主场,啥地盘都是他做主。至于安然,则是站在477班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并没有跟进来。 苏信有些天没见这群同班同学了,这乍一看,真他娘的亲切无比。苏信伸手一个个打招呼,说说笑笑,互相调侃打嘴炮,不过有好些个女同学眼睛红红的,拿着课本翻找答案。一看就是高考发挥失常,心里崩溃。照苏信想来,趁着高考成绩还有个把月的时间才公布,咱有一天舒坦的日子就过一天舒坦的日子吧。明知自己可能考得不好,还翻答案,这不是吃饱了撑着自己找虐待嘛。 一向泼辣乐观的477班第一美女楚楚大人似乎高考也没考好,一脸的忧伤逆流成河,整的全班的牲口们都情绪低落,眼巴巴的看着楚楚。 苏信凑过去,伸手拍了拍楚楚的香肩,笑着说道:“咋了,楚大美女?摆着一张麻将脸,不会是今儿大姨妈来了吧?” 楚楚真想喷苏信一脸口水:“苏信,你这混蛋明知道我高考没发挥好,还来招惹我,现在有多远滚多远!” 楚楚就是这么滴霸气十足,生在古代绝对是红拂女级别的悍将。苏信挠了挠头,而后嘿嘿笑道:“妹子,别介呀,听哥哥我一句劝,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必难过,不用忧伤,米兰·昆德拉说过,生活就是这样的黑色幽默,总是让人难堪与无助,但是我更愿意相信普希金,一切都是暂时,一切都将过去,快乐的日子即将来临。” “酸啥呢?整的跟哲人似的,靠!” 马连成捂着鼻子一脸鄙视的斜视苏信,就差给苏信一脚了,他收回目光,望向前面的楚楚,双眼散发着一股令人心颤的光芒,他伸手抚平白色衬衣,起身绕了一圈,来到楚楚面前,而后咳嗽一声道:“你好,我叫马连成,介不介意做个朋友?” 楚楚不认识马连成,马连成虽然曾经在江川中学名气无人能及,但毕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楚楚还不是江川中学的学生呢。楚楚抬头瞧了眼马连成,一脸欠奉的道:“那里来的野猴子,苏信,你怎么尽交些这种朋友。” 苏信差点喷饭,伸手对楚楚伸出大拇指:“姐,你说的太好了。” 马连成丝毫不介意楚楚的讽刺,他直接坐到楚楚的对面,肩膀靠着椅子,一只手放在楚楚的课桌上,面带微笑,眼睛直视楚楚,一句话也不说。 楚楚被马连成看的受不了了:“你干嘛呢你?” 马连成摊开双手:“没干嘛,单纯的欣赏美女。” 楚楚突然对眼前这个家伙来一丝兴趣,凑上去说道:“喂,你知不知道你脸皮够厚的啊。” 马连成完全不介意楚楚的讽刺,伸手摸了摸下巴,笑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脸皮厚吗?很简单,因为你值得我脸皮厚。” “你想追我吗?”楚楚碉堡了,针尖对麦芒。这话可不是一般的女生说的出口的,一般的男生听到这话也多半脸红脖子粗,半天回不过气来。不过,马连成不是一般人。 “现在还不想。”马连成一脸笑容:“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你长得这么漂亮,指不定哪天我对你产生爱慕之心,所以我不能堵死自己的路呀。” 苏信看着马连成和楚楚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摇了摇头,不再插话,他也没机会插话,这两人虽然在打嘴仗,但是他知道,这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稍稍等了一会,班主任唐学礼赶来了,他面带微笑,走向讲台。 教室里安静下去,唐学礼首先恭喜大家顺利完成高考,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你们已经做到了最好。然后,他又说了些关于高考之后的注意事项,诸如成绩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来学校拿档案,大家的手机要保持畅通之类的话。 班会很快便结束了,班长刘冰提议一起聚一聚,出去唱k。苏信正好无事可做,而且班级活动,也是最后一次活动,不参加好像有点儿说不过去,便跟着同学们杀向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好来迪ktv。 一路上,马连成都跟在楚楚的屁股后面,陪着笑脸,说着笑话,那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整的跟伺候老佛爷的太监一样。苏信真是叹为观止,并且大跌眼镜——如果他有眼镜的话。 苏信跟马连成认识的时间,算下来足足有两年半了。他见过马连成各种各样的形象,嚣张跋扈的官二代形象,武力强横的军三代形象,一脸欠奉的纨绔形象,就是没有见过这种遇着女人变成软脚虾的形象。 有一句话没有说错,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尤其是那种一见钟情的爱情,更加强大。苏信不知道马连成是不是真的就看上了楚楚。如果是,他会祝福。但是,马连成这种人,不用想,他的身边肯定是有过各种各样的女孩,虽然苏信从来没有见到过,但对于这一点深信不疑,所以,如果马连成只是玩玩,他会提醒马连成玩错人了。楚楚毕竟算是他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他绝对不希望楚楚成为第二个荣浩。 一行人来到ktv,大伙儿争先恐后的争当麦霸,不过在安然面前,都是一群菜鸡,但安然好像没有当麦霸的意思,唱了两首就让给大家了。苏信直接接过麦克风,他难得去ktv,去了ktv也是坐一边跟马连成玩儿赌博。今天高考结束,觉得有必要放松放松,吼了一嗓子《海宽天空》,至于有多难听,这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难听也是别人难听,自个儿享受。 唱了会儿歌,喝了会儿啤酒,现场的气氛上来了,马连成这个赌鬼提议玩色子。 苏信本来不想玩的,他也不会玩,他娘的规则太复杂,给马连成说的云山雾罩,什么一个人六颗色子,然后按照你摇出来的色子喊数字,比如前一个人喊了六个六点。你可以接着喊,但是喊的数字必须比前一个人大,必须是七个点数,但是你也可以看点数,不过如果所有人手中的点数,加起来多于六个六点,就是你输,反之则是前一个人输。 规则复杂还是其次,他娘的处罚更变态,输了的人,没妹子的人找妹子表白;有妹子的人接吻;实在不行找男的接吻。苏信头大一圈,这群****的玩的太大了,太开放了,嗯……他一个保守的人接受不了,可是,马连成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安了什么心,偏偏要让他一起掺合进来。班上的同学也唧唧歪歪,说什么大家一块玩儿。 苏信不好扫兴,就答应玩玩。 一共七个同学玩,第一局,苏信是第一个喊的,他看他的色子里面有三个六点,想到其他同学的手中肯定还会有六点,直接喊了四个六点,然后下一个同学跟着加到七个六点,绕了一圈,到刘冰喊得时候,点数已经到了九个六点,他迟疑着望了望其他同学,觉得这么多人玩,底下应该不止十个六点,梗着脖子喊了十个六点,下一个人是马连成,马连成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喊了开。 大伙儿把手中的色子全部亮了出来,一叠加,总共只有八个六点。 刘冰输了。 马连成微笑望着刘冰,说道:“刘冰,找个女孩表白吧。” “呃,可不可以换一个惩罚?”刘冰一脸尴尬,他玩的时候不怎么怕,输了才知道什么叫做悲剧。 马连成点头:“可以啊,就是其他的兄弟们肯不肯答应咯。” “诶,刘冰你怎么这么怂咯,谁不知道你喜欢人张欣欣一年了,速度速度,反正今天毕业了,失败了也无所谓,大伙儿都是同学,没人嘲笑你的。”班上的男生一个个大言不惭给刘冰分析利弊,其实说来说去,就是想看刘冰把脸丢到长城八达岭去。 女生那边自然是注意到男生那一团的情况,班上的人都知道刘冰喜欢张欣欣,这两个家伙上学那会儿成天腻在一起,只不过没点透罢了。女生们嘻嘻笑做了一团,捉弄张欣欣,而那个张欣欣红着脸低头一句话也不敢说。还是楚楚这个477班的第一女汉子霸气,指着刘冰道:“你这家伙是男人不?是的话给老娘速度点!” 刘冰给大伙儿说的是满脸通红,下不了台了,他实在是受不了了,灌了一罐哈啤,酒壮怂人胆,起身朝女生堆里走了进去,最后停在张欣欣身前,张欣欣仰头瞧了眼一脸尴尬刘冰,她白净的脸红的快要掉出血来了,小心脏更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苏信望着满脸通红的刘冰和张欣欣,摇摇头,而后转头,发现安然双手捧着脸蛋,正嘴角带笑看着刘冰和那个张欣欣。苏信伸手摸了摸安然的脸庞。 “别吵呀,我还要看表白。”安然打了下苏信的手。 苏信翻了下白眼:“这事儿你好像经历过了吧,有什么好看的?” “你有跟我表过白吗?”安然转头瞧着苏信:“我怎么不记得?” 苏信大声咳嗽起来:“呃……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种复杂的程序。” “你不需要,我要啊。”安然伸手抓住苏信的耳朵扯了扯,道:“你这笨蛋又不是女生,你怎么知道我不要啊?” “得,看来那天我找个时间补上吧。”苏信揉了揉耳朵,而后转头望向被众人围在中央的刘冰,同学们是看戏不怕事儿大,跟在刘冰屁股后面,一个劲的叫唤着:“刘冰,表白!刘冰,表白!刘冰,表白!” 刘冰傻站在原地站了半天,弄得人女孩张欣欣尴尬无比,低头看脚尖,头也不敢抬一下。过了半天,刘冰才嘿嘿傻笑着,像是便秘一样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呃……那个啥,欣欣,我,嗯,我其实蛮喜欢你的。” “哇奥!” 场面瞬间**,大伙儿起哄道:“张欣欣,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只怕是这一辈子,张欣欣都不会忘记这一晚了。 在她的高中时代结束的那一晚,她被一个男生表白了,而且是来的这么突如其来,丝毫没有征兆,尽管她和刘冰关系很好,但是她们之间并没有超越朋友之间的友谊,在这之前,在今天之前,她都以为她和刘冰只可能是朋友关系,高考之后,再也不见,或许在很多年后,回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涯,才会有一丝小小的遗憾。 在同学们起哄声中,在刘冰一脸期待眼见要化作失望的神色中,张欣欣终究是扬起了头,她的脸蛋依然带着犹如瓜熟蒂落的苹果般的嫣红,她不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亦非自信的女孩,但是此时此刻,她是漂亮且自信的。 张欣欣没有说话,只是仰着脑袋轻轻地,点了一下。 “哇!欣欣,我爱你!” 这回轮到刘冰**了,表白成功几乎让他丧失理智,心里冒泡,浑身是胆,他冲了过去,当众一把将张欣欣抱了起来,那副亲热暧昧的场面看的众多单身狗们心酸无比,翔流一地。 苏信啧啧叹了一声,感情的事情其实就这么简单,追女孩子也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如果双方绿豆看王八——对上眼了,很容易得到,但是前提是,作为男的,你得主动啊。想要让女孩子倒追,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除非你长着一张金城武的脸,兜里揣着王思聪的钱。但现实往往不是这样子,大家都是普通人。 “看到了吧,有情人终成眷属,各位还没有找到真爱的童鞋们,来,来,来,我们继续继续。” 苏信听到马连成的声音,转头看去,发现一直坐在沙发上的马连成忽然开口,招呼大家继续玩儿色子。苏信目光望向另一边的楚楚,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摇头,心下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呀。 “喂,苏信,你发什么呆呀,过来继续玩。” 马连成的声音打断了苏信的沉思。 苏信点头笑道:“好啊。” 第470章 苏信输了 第二局,依然是苏信第一个喊。 这次苏信淡定得多,因为他知道他不会有事儿。摇了摇色子,定眼一看,六个色子当中,有三个五点,他抬头瞧了眼大伙儿,生出三根手指头:“六个五点。” 苏信下面的男同学是林海,开头的人一般很安全,不过一圈轮下来就很危险了。当时林海没有丝毫的迟疑,伸手喊:“七个五点。” 点数不停的往上叠加,到了马连成喊得时候,点数已经达到十三个五点。按理来说,这已经非常危险了,底下不太可能出现十三个五点。马连成上席的那个同学眼巴巴的看着马连成,一脸期憶马连成继续顶下去。 “十五个五点!” 马连成没有让他失望。 众人“哗”的一声,兴高采烈的喊马连成下面的苏信开盘。在他们看来,马脸这是纯粹自个儿找死,毫无悬念的必输。马连成上席的那个男同学一脸感激的看着马连成,这真是求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呀。在场一共五个人玩,一个人六个色子,就是三十个色子。按道理来说底下不大可能会同时出现十三个五点,那么更不可能出现十五个五点,这种概率太低。 “既然大家都喊开盘。” 苏信瞧了眼马连成:“那就开盘!” 大伙儿纷纷亮出手中的色子,叠加起来,只有十个五点。 点数少于马连成喊得十五个五点。 马连成输! 包厢内骚动起来,牲口们哈哈大笑,班上的女生们都好奇的看着这边,互相叽叽喳喳,似乎在猜测输了的马连成会找谁表白。当然了,她们也会想到马连成找的那个人是自己,这个时候,多半是脸红耳赤心跳加速。 马连成曾经是江川中学名气最盛的人物,像什么胡边子杰姚博文等等后来名贯江川中学的风云人物没一个是他的菜,不过那毕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今年马连成重回江川中学之后,已经改掉了他以往的高调校嚣张作风,477班学生自然是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因为从初中部升上来的江川中学学生没那么多,分在477班的更少,自然知道马连成的人也没有几个。说的更准确一点,只有刘冰和陌水水知道马连成的底细,他们两人初中就在江川中学就读了,不过今天陌水水没来,刘冰也没有向其他同学透露马连成的身份的意思,因而477班同学对马连成的了解,仅限于他是苏信的好朋友,经常和苏信在一起。其他的一无所知。 “马大少,直接点,找个妹子表白吧。”苏信拍拍马连成肩膀:“我看好你哟。” “呃,那个啥,我跟你们班的女孩不大熟悉,这样子不太好吧。”出乎意料的,马连成表情很尴尬,一脸怂包样,没有一丁点情场老鸟的风范,他忙忙摆手说道:“要不,大家换个惩罚怎么样?” 苏信一脸鄙视的看着马连成,这****的心里指不定已经乐开花了。他心里透亮,马连成这种赌博老鸟不可能犯这种愚蠢的错误,输给他们,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马连成故意要输。其实苏信早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跟马连成玩赌博的,根本没有公平性可言。至于今天呢,完全是成人之美。 果不其然,大伙儿嘘了起来:“切,规则可是你说的,速度速度,找个妹子表白,实在不行,跟苏信玩儿接吻也成啊,反正他不嫌弃你。” “我靠,要不要这么重口味,谁说我不嫌弃他的。”苏信大声咳嗽起来:“你不知道这家伙口很臭吗?” “喂喂喂,苏信,你怎么知道他口臭的?难不成你跟他吻过了?” 同学们哈哈大笑。 “什么逻辑,一定要接吻才知道吗?”苏信一手扶额,翻着白眼。 “好了好了,净扯些没用的,干正事吧,马连成,速度表白,那群妹子正等着你上呢。速度苏信!”牲口们逮着马连成不依不饶,今儿非得表白不可,其实他们并不是想看到马连成追那个妹子,而是想欣赏马连成追他们班上的妹子,然后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呃……真要这样吗?” 马连成还在装逼。苏信一脸鄙视。 “肯定呀,速度速度,废话少说点。” “那……好吧。”马连成很难为情的起身,说道:“不过事先说好了啊,待会儿别嘲笑我。” “谁嘲笑你呀,大家都是同学,没事儿的。”牲口们异口同声。 “那好。” 马连成点头,在男同胞们的拥护下,朝着一个个故作淡定的女生堆里走去,最后,他停在一群女生面前,目光扫过每一张略带紧张的脸庞,看的女生们脸红耳赤心跳加速,那一瞬间,她们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他是要找我表白吗?这家伙长得这么帅,说话又风趣幽默,而且跟苏信关系那么好,那一定是很优秀啦,我到底要不要答应他呢?答应他好像不错呢?可是……我跟他以前不认识呀,连朋友也算不上,我是不是得矜持一点儿?可是这样子做,他会不会失落,错以为我不喜欢他?哎呀,该怎么办才好呢?” 一群女生胡思乱想中,马连成的眼神四在她们身上看来看去,看的她们心惊肉跳,最后,却是目光陡然一转,停在了楚楚身上。楚楚正单独坐在液晶电视屏幕旁边的转椅上,唱歌唱得很欢乐,根本没有在意马连成的射过来的眼神,或许,她根本就没有看到。 楚楚唱的是的莫文蔚的《广岛之恋》,那一刻,包厢内很安静,她的歌声在包厢里轻轻的回荡着:“时间难倒回,空间易破碎,二十四小时的爱情,是我一生难忘的美丽回忆,越过道德的边境,我们走过爱的禁区,享受幸福的错觉,误解了快乐的意义……” 歌声很动听,不过没有人听。在那一刻,女生们心里松了一口气,有种虚脱的感觉,也有种失落的感觉,不过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出来,这个时候要表现的大方得体,表现的对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男生而已,自己根本不屑一顾,自己以后的白马王子比他强上一万倍。 “哇!哇!楚楚,有男生要跟你表白!”女生们很快抛掉了小情绪,跑到楚楚身边,叽叽喳喳大惊小怪起来。 “啊,谁谁谁跟我表白?”楚楚一脸迷糊,她一向大大咧咧,也没在意男生们玩的是刺激游戏,此刻正拿着麦克风当麦霸呢。 “是你啊?” 楚楚总算是搞懂了怎么一回事儿,仰头瞧了眼马连成,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心里还真有一点小小的紧张,虽然她平时说话大胆,作风强悍,但是玩儿真的,气势弱了几分。 “是我啊。”马连成笑笑道:“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不错啊。”楚楚很快的收拾起了紧张的情绪,她不善于隐藏心里的想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个马连成是不错,长得够帅,比苏信还要帅。当然这一点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马连成这家伙说话风趣幽默,很对她的胃口。其他的她就不了解了,毕竟和这个马连成认识的时间不长,只是知道马连成是苏信的好朋友。 “哦,听到这话我蛮开心的,楚楚,你看,大家都这样子了,我不能违规。”马连成摊开手掌,说道:“在你们班,我就认识你一个女生,而且,虽然我们认识不到仨小时,不过你知道吗?你给我的感觉很好,介不介意跟我交个朋友?” 楚楚瞧了马连成一眼,笑着点头:“那好吧,我们做朋友。” 在那一刻,包厢里静止了。谁都没有想到楚楚答应的这么干净利落,好像根本就没有考虑。虽然楚楚只是说跟马连成做朋友,并没有明着答应马连成的表白,但至少代表了楚楚不讨厌马连成,甚至是对马连成挺有好感,他们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 这让在场的男生们情以何堪?认识不到仨小时,就把他们的班花给撬走了。啥叫泡妞高手,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在场的**丝们真是泪流一地,无语问苍天。 苏信摇头,这****的马连成真人不露相,泡妞真有两把刷子。不过这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男生女生的交往,往往不会考虑什么一些现实的问题,而是对不对胃口,有没有感觉,如果刚刚见面就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神仙也阻止不了。 苏信早在教室的时候,就发现楚楚和马连成好像互相有了好感,所以马连成得到楚楚的正面答复并不出乎意料。今天的这个赌博表白的事情,只不过马连成自己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向楚楚表露心思的机会。 马连成玩的够溜,苏信也尽力的配合他。但是,这种成人之美的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好,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楚楚往火坑里推,马连成可是花丛老手了,楚楚这女孩看起来虽然对待感情之事很开放,但是一个喜欢动感情的人。而且,今天高考结束,大家的未来都不确定,他听说马连成高考之后就要去当兵,而楚楚肯定是要念大学的,这么说来,两个人自然以后得劳燕分飞,苏信不知道他是不是玩玩而已。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衷心的祝福这一对仨小时的闪电恋吧。 “你的班花给别人撬走啦,你是不是心里很失落?” 安然平静的声音在苏信耳朵旁响起。 苏信翻了下眼睛:“喂喂喂,小然,什么叫做失落呀?我有失落吗?” “有啊。”安然点头:“都写在你脸上了。” 苏信摸了摸脸,说道:“不至于吧?虽说看到自家的班花被一头猪拱了,我心里有点小失落,但我不是那种神色外露的人呀,你一定看错了!” 安然伸手扭了下苏信的手臂,吼道:“好啊,原来你真的有失落啊!” “别闹别闹,我开玩笑的。”苏信呲牙咧嘴道:“我怎么可能吃这种干醋,也不看看我女朋友是谁,对吧?” 安然问道:“你女朋友是谁呀?” “丫头,这还用得着问?” 苏信睁大眼睛看着安然:“你啊!安然啊!” 安然看着苏信,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有答应过做你的女朋友吗?” “呃……好像真没有。”苏信挠了挠头发,苦笑道:“小然,你这么说我心里真不踏实,看来我真得找个时间跟你表白一次。” “喂喂喂,苏信,秀亲热回家再秀好不?考虑一下在场的单身狗的凄凉处境成不?”刘冰拿着色子,摇了摇,对苏信招招手道:“我们继续玩儿。” “玩毛线啊玩,你又不是单身狗,难不成你还想再跟一个女孩表一次白?而且,你说这话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吃了葡萄还说葡萄酸。”苏信送给刘冰一个大大的鄙视。 如今包厢里的情形是这样的。刘冰跟张欣欣坐在一起,两人打得火热,耳厮鬓磨,张欣欣的手都挽在刘冰的手臂上了,一脸娇羞璀璨如花,哎哟,那副亲热模样,看得众单身狗们心酸无比;马连成和楚楚坐在一起,两人正在低声交流,不过行为举止还算正常,不算过分,毕竟刚刚认识不久,正处于互相探讨阶段;苏信和安然坐在一起,苏信倒是想秀秀恩爱,气死这群****的,令人忧伤的是,当家做主的不是他…… 其余的人呢,基本上分作两派,女单身狗一派,坐在靠近屏幕那方唱歌;男单身狗一派,坐在靠近玩色子的那一方。苏信他们正坐沙发当中,很好的给双方人马制造了隔海相望的距离感。当然了,也有异类混进这两方当中,不过这是人妖。嗯,可以忽略不计。 “废话乍这么多呀,来来来,你们找到了真爱,我们还要玩儿呢?”一群单身汉见表白成功率高达百分百,艳羡不已,叫着喊着继续玩:“人数不够,你们三个一起来玩啊!” “那有人数不够,那边不坐着七八个单身汉吗?”苏信伸手朝一边坐在沙发上不说话的一群男同学。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参加,多是站在一旁凑热闹。 “他们没种啊,来来来,我们几个继续继续。” 这话都没说错,不参加的男生多半是胆子有点儿小,怕表白失败出糗,另一方面;则是有些男同学是好好学生,还真没有喜欢的女孩,懒得凑这个热闹,磕磕瓜子,唱唱歌。真要玩这个的多半心里有了对象,却有没有借口表白的单身狗。 苏信没办法,他不是单身,反正输了也没关系。拉着刘冰和马连成,继续陪那些心里有人了的单身狗玩儿。这次参加的人挺多,足足有八个,危险系数陡然增大。女生们纷纷围了上来凑热闹。 第三局,马连成这家伙做到了苏信的下游,苏信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反头瞧了眼马连成,问道:“你干嘛?” “没干嘛。”马连成摊开双手,笑笑说道:“来来,大家继续玩,刘冰,你先喊。事先说好规矩啊,输了的找女孩表白。”顿了一顿,马连成使劲对刘冰使眼色,说道:“有女朋友的人,同样如此!” 苏信差点没忍住,一脚踹死马连成。这个规则绝对逼死他,如果他输了,安然在场,借他一个狗胆也没勇气跟别的女孩表白呀。到时候安然是不会说什么,但回家一定会整死他的。而且,他看到了马连成对刘冰使眼色,这家伙心里一肚子坏水,绝对没安好心。 “来来来,我们继续,我先喊啊。”刘冰对马连成的眼神心领神会,嘿嘿笑了一声,摇了摇色子,瞧了一眼,而后说道:“我喊十五个六点!” “我靠!”坐在刘冰下游的苏信差点没忍住。刘冰一开口就喊这么大,这不是想要玩死他吗?刘冰就是针对他喊得数字。苏信瞧了眼自己的色子,三个一点,剩下三个色子分别是四点,五点,六点。 苏信摸了摸下巴,一时间不大好喊了,心下暗忖,一共八个人玩,每个人六颗色子,也就是说总共有四十八颗色子,按照常理说来,四十八颗色子出现十五颗六点的概率应该是不大不小。 苏信捉摸不透,抬头瞧了眼刘冰和马连成,这两个家伙都是一脸微笑的看着他,而安然手肘抵着膝盖,双手捧脸蛋,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至于旁边的女生们,她们都是苏信的粉丝,出谋划策道:“苏信,刘冰喊出这么大的点数,你直接开呀,底下肯定不会出现十五个六点的,刘冰输定了!” 苏信被女生们吵得头昏脑涨,他有种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的感觉,按道理来说,四十八颗色子出现十五颗六点的概率不算高,但是一想到赌鬼马连成这****的想要整他,那么什么概率都可能出现。 苏信想到这里,指着马连成道:“马大少,把你的手拿开,不许碰摇筒。” “好啊。”马连成的手离开了摇色子的黑色小塑料筒:“现在你该喊了吧。” “我不开,我喊十六个六点。”苏信坚定的道。 “确定?”马连成笑着问了一句。 苏信点头:“确定!” “那我开!”马连成说道。 众人纷纷掀开摇色子的塑料桶,清点里面的色子,而马连成根本看到没有看一眼,他看着苏信哈哈大笑道:“苏大高富帅,你输了!” 苏信眯眼仔细数了数色子,一共十五个六点! 他输了! 按照规则,这个点数,无论他开,还是不开,他都要输。 输了的代价,是表白。 第471章 分离 琉璃桌上的四十八颗色子,不多不少,正好就有十五颗六点。这个点数无论苏信开,或是不开,他都是输的。苏信真是搞不懂,怎么可能如此巧合刘冰喊十五个六点,底下就出现十五个六点?苏信目光一转,见马连成一脸猥琐的笑容,他桌前的六颗色子全部是六点数字。毫无疑问,马连成这狗日的使诈了。至于怎么使诈的,苏信这种一年到头难道碰一次赌博的人自然是不知道。 苏信也没兴趣知道,他现在就想一脚踹死马连成,自个儿好心好意帮他追妹子,没点好处不说,更可恶的是反过头来倒打一耙,让他下不了台:“马大少,认识这么久,你何必这样子呢?” “废话少说,输了就输了,速度表白。事先说好了啊,跟安然表白不算,不能拿她挡枪,在场的其他人你随便挑一个。”马连成嘿嘿笑道:“苏大高富帅,我可是听说你们班上有好些女孩子喜欢你哦,虽说你有安然了,而且今天就要毕业,以后没什么可能。但毕竟要毕业了,大伙儿以后难得聚在一起,纯当开心开心嘛。” “表白!表白!”众牲口们起哄,把苏信架到火上当野鸡考。 苏信没辙了,他挠了挠头,目光从众女生面孔中扫过,迷离的灯光之下,好像还真有那么几个女孩面带期待神色地看着他,苦笑一声,他可是没有兴趣再欠情债,一时间没招。 “表白呀。”安然说。 她说的平淡,却激起了大家看热闹的心情,不断催促道:“苏信,速度啊,你看安然都让你表白了,你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干嘛呀?” 苏信道:“你确定不吃醋?” “确定。”安然点头。 “那好吧。”苏信表示无所谓,他抬头扫向一群女孩子,弄得她们的心脏砰砰乱跳,可是最后,苏信的目光停在了马连成身上。 “你干嘛?”马连成打了个激灵。 “没干嘛,就是想对你说说心里话。”苏信走到马连成身前,目光深情款款的看着马连成:“你听过这样的一句话吗?异性在一起,是为了传宗接代;同性在一起,才是真爱。难道这么多年来,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其实……我真的……”在众人狂吐声中,苏信说出了五个字:“很爱很爱你。” “我靠,你这家伙不会是玩儿真的吧。”马连成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哥哥我对你没兴趣,滚!滚!滚!” “请不用拒绝,请不要再欺骗自己,成成,答应我吧。”苏信厚颜无耻之极,真的是令在场的人大开眼界:“来,给哥亲一口。” 话毕,苏信一把将马连成扑倒在沙发上,二话不说,一通强吻。 苏信和马连成的肉搏戏真是壮观无比,看的大伙儿心惊肉跳,不忍直视,啧啧叹息,当然了,说是不忍直视,每个人的眼睛都不曾离开苏信半分,嘴里调侃说道:“我靠,原来他们才是真爱呀,大家祝福,祝福!” “ok,我表白完了,没人有意见了吧。” 苏信松开马连成,坐回沙发上。 “哇!”马连成面色苍白,直接把脑袋对准了纸篓干呕起来,那副模样好像是嘴里含了一坨大便,再不吐出来就要出人命了。 苏信斜了马连成一眼,靠,他碰都没有碰到马连成,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最多只是碰到了下马连成的脸,最最多,只是碰到了马连成的鼻子——绝对没有碰到马连成的嘴,更别贪接吻。马连成用得着装成这副惨遭蹂躏的模样吗?他如果去横飘跑龙套,指不定那天就成了奥斯卡影帝。 苏信拍拍马连成肩膀:“马大少,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跟我玩儿,你还嫩点。” “这话我不服,但是这次,我服。”马连成总算是认了一次怂,端起酒杯跟苏信碰了一下:“来,干一杯,其实我只是想漱漱口,你这狗日的嘴巴太臭了!” 说到这里,马连成忽然抬头,眼巴巴的看着苏信,问道:“诶,苏信,我们俩都是谁是攻,谁是受啊。” “滚你的蛋吧!”苏信直接给了马连成一脚。 ####### 节目继续,大伙儿的折腾在继续。歌没唱几首,酒喝了不少,一个个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不过包厢里的气氛却是愈发的高涨,赌博的赌博,嗨歌的嗨歌,嗑瓜子唠嗑的唠嗑,或许因为高考结束的缘故,大家需要发泄一下多年郁结的情绪;或许大家心里都知道,过了今晚,在场的人就要天南海北各处飞,下一次,这一群人再聚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大家心里难免会有失落或者不舍,但没有人提这些伤感的话题,反而用酒精和赌博发泄心里的情绪,好几个男生鼓起勇气跟女生表白,当然,有成功的,这一类人自然是喜极而泣,和女孩执手相看泪眼;也有是失败的,不过他们也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失落情绪,因为女孩们也不会让他们太难堪,绝不会直接拒绝,最多就是说我们先试试做朋友吧……要知道,明天就毕业了,不想做朋友你面都见不着。这话是骗鬼的。还有些心地善良的女孩,会送上拥抱,只是不知道他们抱在一起,是在哭呢,还是在互啃呢。 灯光太暗,苏信看不清楚。嗯,他很想看清楚。 欢声笑语中,灯光摇曳中,时间飞速流逝。 “嘿,苏信,你好。” 这时,班上的一个女同学走过来向苏搭讪,是477班的学习委员,长得娇小玲珑,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叫做江心婉。江心婉人长得温柔甜美,名字也温柔甜美,性格可一点都不温柔甜美。她常年和楚楚这种477班的女霸王厮混在一起,多多少少沾染了点楚楚的脾性,说话做事一向是直来直往。 苏信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江心婉,微笑点头:“哟呵,今儿是那一股风,把委员长给吹过来了。委员长不用招呼那群赌博输了追着你表白的单身狗吗?” “没兴趣,毕竟他们不是你。”江心婉手搭在苏信的肩膀上,说道:“话说回来了,刚才你输了,为什么不跟我表白?我比不上你正牌女友小然也就算了,难道我的魅力还不如马连成一个男生吗?” “怎么会,我这不是替班上的单身狗考虑嘛,如果我追了你,他们就没戏了。”苏信随口瞎扯,他也不知道正在唱歌的安然有没有听到这话,听到了他就惨了。转移话题道:“心婉,我们说起他的吧,咱们以前都没说过话吧,再不聊几句,以后没机会了, 江心婉道:“是呀,以前天天在一个教室里,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话呢?” 苏信道:“你太漂亮了,没话找话有耍流氓的嫌疑。” 江心婉叹气道:“不愧是江川中学头号白马王子,不愧是风靡江川中学万千少女的钻石王老五,这么会夸女生,啧啧,难怪把人小然这么好的女孩骗到手了,佩服佩服。” 苏信道:“我怎么听你话里有一股酸味儿?” 江心婉道:“明着告诉你,苏信,我暗恋你一年了。你说我能不酸吗?” 苏信差点没把一肚子的啤酒喷到江心婉嘴里:“如果我早知道你的心意,在一年前我刚来江川中学的那天,我一定跟你表白。” 江心婉道:“虽然是假话,不过我还是很爱听。” 苏信道:“这种下三滥的甜言蜜语,难道你听的还少?” 江心婉摇头道:“真的没人对我说过,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有的话说不定我以身相许了。” 苏信道:“有一回,我在江川中学的一教门口见你跟一个男生在一起,过了半个月,我又在四教583教室里,看到你跟另外一男的在一起,真是太巧了,你跟那么多男生谈过,难道他们都不会说人话?” “也许你所见是实。”江心婉微微笑了下,因为喝过酒,她的脸蛋嫣红犹如三月桃花:“但那都是阴差阳错,与爱情无关,自然听不到什么甜言蜜语。” 苏信有点儿没弄到江心婉的话中之意,可能是喝酒喝多了,说起了胡话吧,他也没在意,笑笑道:”早知如此,这话我应该早点说给你听,指不定一段姻缘就出来了。” 江心婉道:“现在倒也不迟,不是还有几个小时吗?” 奇! 书!网!w!w !w!.!q !i! s!u !w!a !n !g!.!c!co m 苏信倒是无言以对,点点头道:“你好像没说错。” 江心婉道:“也就是说,咱们还可以再谈几个小时恋爱?” “是的。”苏信点头。 “小然,那么不好意思了哟,”江心婉大声对正在唱歌的安然挥了挥手:“你男朋友苏信借我用用。” 苏信不知道江心婉要玩什么花样。 “哦,你用吧,如果不嫌弃,苏信就送给你了。” 安然瞧了一眼苏信,继续唱歌……这让苏信倍受打击! “苏信,过来。”江心婉对苏信招招手。 “嗯?”苏信以为江心婉要对他说悄悄话,脸颊凑了上去。 “真乖。”江心婉红润的嘴唇凑上去,给苏信一个迟到的吻。 “亲爱的,可一定要记得这个吻哦,等我人老珠黄的那一天,我还要向你讨回来的。现在,拜拜。”江心婉拍拍有些愣神的苏信的肩膀,起身离开,端着酒杯走进了男生堆里,谈笑风生。 苏信嘴角一笑,而后将杯中啤酒一口饮尽。 “刚才被心婉强吻了,是不是心里正暗爽?”楚楚又走了过来。 苏信苦笑看着大大咧咧的楚楚:“你不用陪你家的马大少爷吗?” 楚楚笑眯眯的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你苏信才是我的真爱吗?” 苏信心累:“楚楚,我们能不能正经说会儿话?” 楚楚道:“王家卫的《东邪西毒》里有这样的一句话,人之所以活的痛苦,是因为忘不了过去。我不这么认为,人之所以痛苦,是活的太清楚。” “楚大哲人,您真是令我刮目相看。”苏信笑道:“楚楚,首先,我要恭喜你找到你的真爱马连成,虽然我和他曾经爱过;其次,我要祝福你和马连成早生贵子。期待你生个女孩,因为我可以当干爹。” 楚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信:“苏信,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啊;你是不是吃醋了……我说了,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你的。” “我这辈子听过无数个假话,不过仔细琢磨一下,还真就算这个假话听着最舒服。毕竟是班花嘛。”苏信砸吧着嘴道:“不过,如果你一定要说我吃醋,那就当我吃醋吧,毕竟我好像记得某人说过,这一辈子,她的名字一定要出现在我家户口本上的吗?”苏信瞧着楚楚,打趣道:“我怎么好像记得这个人是你呀?” 楚楚道:“是我又怎么样?” 苏信点头道:“嗯,我相信你这种女中豪杰,一定是言出必行,一言九鼎的。”说到这里,苏信扫了眼正在跟人赌博扎金花的马连成,笑哈哈的道:“可是,我的连成怎么办?” “好办的很呀。”楚楚道:“大不了以后我包养你,你当我的小三儿。这不就完美解决问题了吗?” 苏信举起大拇指:“左拥右抱。我就喜欢你的个性,爽快!” 楚楚鄙视道:“什么叫做左拥右抱,我以后可是得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漆的。我的理想就是建一座三千佳丽的后宫,现在先收了你和马连成。” 苏信失笑道:“哎哟,失敬失敬,来,为了你远大而崇高的理想,咱俩干一口。” 楚楚一脸不屑道:“一口干个球,一瓶对一瓶,我亲爱的小三,咱俩吹了!” 苏信无跟楚楚吹了一瓶。楚楚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跟同学们喝喝酒,人小然今晚要唱歌,可没兴趣搭理你。一个人多无聊呀,多找几个女孩要联系方式,指不定哪天小然把你当做破皮鞋扔了,你也有备胎呀。” “嗯,这话没说错。”苏信起身,趁着酒意,又和其他同学喝了起来,男生一个个轮流吹瓶子,女生们玩的更贱,她们喝一杯,苏信要灌一瓶。毕竟她们不是楚楚这种霸气外露,从不把自个儿当女人看待的女人。 时间在喧嚣声中渐渐消逝,苏信酒喝得有点儿多,感觉整个人都有点飘,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他抬手瞧了眼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抬着朦胧醉眼瞧了瞧包厢的情况,大伙儿的兴头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 苏信实在是撑不住了,一个人在沙发角落里,闭上眼睛,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当中,喧嚣声渐渐离开远去,同学们的欢声笑语,调侃唾骂,拼酒赌博声渐渐理他远去,只剩下安然安安静静的歌声,在他的脑袋当中回荡,如诉如泣,清澈犹若山间清泉。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信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他猫了毛脑袋,感觉到身上披了一件衣服,趁着暗淡的光线一看,是安然的外套,上面传来一股淡淡的温暖。再一仰头,看见安然靠在沙发上打瞌睡,而他的脑袋就枕在安然的怀里。 苏信直起腰来,将安然的外套递到鼻子前,一股淡淡的清香出来,还残存着一丝温暖,他嘴角一笑,伸手摸了摸闭眼深睡的安然的脸颊,而后小心的把外套盖在她的身上。苏信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五点了,包厢里静谧无声,地上一片狼藉,瓜果、扑克、啤酒瓶到处都是,同学们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呼噜声此起彼伏。 苏信用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让沉重的大脑稍稍会回点精神,目光望着地上横七竖八倒成一片的男同学们,呼噜声此起彼伏;而女同学都是靠在沙发上睡觉,眼睛闭着,嘴角噙笑。 苏信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暖意,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在那一刻,他看着天天相处在一起的同学们此刻的窘相,看着朝夕相处的同学们睡在一个地方,心里很温暖。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得。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后再难拥有,这就是青春的美好,一种用再多的金钱都买不到的美好。 过了今晚,不对,应该说是再过那么一两个小时,大家就要分开了,然后,大家天南海北各处一地,再难像今天这样,聚集在一起。但是这一份美好的记忆,已经彻底保存在每个人的心中,脑海里,永不忘却…… 苏信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他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此刻睡在楚楚大腿上的马连成的身上,而后起身离开沙发,小心翼翼的越过躺在地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同学们,出了包厢。那时间还早,欢乐迪ktv里很安静,只有服务员们正在走廊上忙碌。 苏信一路离开了欢乐迪ktv,来到门口。还只是早晨五点,天色灰蒙蒙一片,接到清冷寂静无比,落叶纷飞,只有洒水车经过,清晨的风吹在身上,带着一股微凉,苏信用力的吸了一口清晨的清新空气,而后目光望向远方,他思绪跟着漂游到远方。 第472章 坚信不疑 苏信回到包厢的时候,大伙儿都已经醒了,在收拾东西,然后离开包厢,离开欢乐迪ktv的时候,气氛反倒是低落了下去,大家招手说再见,常联系,有时间我们再聚。 有时间再聚。只是这个再聚之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同学们三三两两打的离开,消失在清晨的马路尽头。最后只剩下苏信和安然两人。 “你干嘛去了?”安然说。 “嗯?”苏信看了眼双手插袋的安然,笑道:“没干嘛,就是刚才我睡醒了想去上厕所,然后在半路看到了一个美女,跟她聊了一会儿。” “然后呢?”安然问。 苏信挠挠头道:“然后她邀请我吃早餐。” “看不出来,你魅力这么大呀。”安然道。 “那是自然啦。”苏信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然后呢?”安然又问。 苏信道:“然后她说我这人不错,长得又帅,说话风趣幽默,想跟我个交朋友,跟我要了联系方式。” “然后呢?”安然又问道。 “然后我正准备给那个美女联系方式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你。”苏信伸手摸了摸安然的头发,说道:“说实话,小然,虽然你天天欺负我,脾气又差又爱使小性子,总之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优点,但是我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这辈子唯你不嫁,所以我只有忍痛割爱,对那个美女说了i‘m、sorry。” “然后呢?”安然再一次问道。 “小然,你是不是变成复读机了啊。哪有那么多然后然后然后。”苏信道:”当时我想着你,然后就抛弃了那个美女,跑到包厢里来了啊。” “没然后了?”安然道。 苏信点头:“没然后了。” “哦,我有然后。”安然点头。 苏信问道:“什么然后。” “然后你三天别跟我说话!” 安然甩下一句话,转身走到马路边,正好有一辆的士经过,她跳了上去,转头望向跑过来的苏信,啪地一声,关了车门,透过车窗,眼睛眯成了月牙,招招手:“拜拜咯……的士走!” “喂喂喂,亲爱的,开个玩笑,有必要对我这么残忍吗?”苏信无语凝噎的看着绝尘而去的的士:“我这嘴巴真是欠抽呀!” ####### 日子一天天过去,高考成绩公布的时间尚早,苏信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华信微博公测上,他就如同上班族一样,每天都会前往华信信息总部,处理公司事务,以及华信微博公测前的问题。 早在04年末梢,华信微博便开发出来了,而在05年五月份,华信微博便已经完成了内测阶段。华信技术团队已经对微博运行性能,软件设计,平衡性,bug以及服务器负载等等方面,进行了多方面测试,确保华信微博在公测后能顺利进行。 现在,微博公测已经万事俱备,东风同样具备! 这股东风,当然是华信微博的推广。华信微博采用了当年新浪微博一样的推广策略,即邀请明星和名人加入开设微型博客,并对他们进行实名认证,认证后的用户在用户名后会加上一个字母“v”。 前一世,新浪微博能够取得巨大的成功,其关键点毫无疑问是新浪的明星效应拉动普通网民的运营战术。在早起便建立了竞争优势,让其他竞争对手根本无法追赶。早在两年前,苏信和他的核心团队便已经定下了这套推广策略,花费大量的金钱和资源,邀请明星和草根名人驻扎飞书社交网,这些都是为了华信微博的公测蓄力。 苏信知道,华信能不能实现腾飞,能不能在日后比肩腾讯、阿里巴巴、搜狐等等这类中国互联网的巨无霸,就要看华信微博能不能像后世的新郎微博一样,取得无与伦比的成功。因而,在公测前夕,苏信是倾尽华信所有的资源,全力推广华信微博,为华信微博的公测制造噱头。 那段日子,华信微博的推广广告几近遍布中国互联网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的门户网站,贴吧,飞书社交平台,qq空间等等等等。举行微博公测新闻发布会,吸引来自全国各地的互联网界的新闻媒体,制造舆论。 七月一号的那一天,苏信如时来到华信信息总部。 早在一个月前,苏信便把七月一号这一天,定为华信微博公测的日子。以往他来公司,员工们都会停下手中的活,向他问好打招呼,不过今天华信信息公司上上下下热火朝天,每名员工都在忙碌。 苏信来到董事长办公室,方林的秘书向他汇报了今天的安排和需要处理的事务,他并没有秘书,主要是因为学业的缘故,平时来华信总部的次数很少,安排秘书也没什么用,方林的秘书就一肩挑了两个职务。 总裁秘书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名字叫做邹静。这人挺不错,也亏得华信是一家欣欣向荣的公司,员工组成都是些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大家齐心协力,而高层之间也没有什么矛盾,并不存在纠纷,要不然苏信怎么可能让方林的秘书一肩挑两个如此重要的职务。 咔嚓一声,这时,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的是赵新民和方林,赵新民没有和苏信开玩笑说闲话,直接说道:“董事长,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是不是给公司的员工们讲几句,你口才这么好,给大家打打气。” “嗯?”苏信倒没想这个,方林这么一提醒,倒是觉得很有必要,他放下手中的文件:“那好,我们走吧。” 苏信和几个高层离开办公室,来到员工区,赵新民大声道:“大家先停下手头的工作,欢迎我们的董事长苏信发表讲话。” 工作区的同事们纷纷停下手头工作,抬头望向站在总裁方林和总经理赵新民中间的那个少年,少年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双手交叉摆在胸前,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他们纷纷鼓掌道:“董事长好。” 华信员工早已经知道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年是他们的大老板,一名闻名南召省的天才式人物;一名南召省省委书记三次接见企业精英;一名南召省新闻联播三次采访的十八岁亿万富豪,可以说,在整个南召省,他的传说已经被传唱的神乎其神。 但是,华信的员工们对于他们的董事长了解不多,因为公司的大小事务都是交由总裁方林和总经理赵新民处理。虽然他们的董事长最近天天来公司总部,抬头不见低头见,但董事长都是和公司高层主管交流,只有路过时稍稍打个招呼,像今天这样子,当着所有员工的面发表讲话,那是从未有过的。 “大家的早餐吃的好吗?” 这是苏信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他很久没有当着这么多人面发表演讲了,不过对于见惯风浪的他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我觉得你们没吃好啊,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很多员工一边啃油条,吃包子,一边工作,忙碌的一塌糊涂。不过,作为华信的董事长,我不想说我替你们感到心酸,或者说我为拥有你们这样的员工而自豪,因为这话太假了,也因为这是你们应该做的。此时此刻,我心里其实特别的高兴,我也想向大家承诺:你现在啃馒头,改天,我一定能让你带着靓妞开着豪车周游世界!” “哇,哇,董事长,够霸气!”华信的员工们微笑鼓掌,心里多多少少对他们的董事长有了一份认同感:“董事长,这份承诺,我们可不可以用笔记下来呀。” “记就不用了,难道觉得我会出尔反尔吗?而且我觉得这个并不重要,因为金钱只是附带价值。”苏信微笑道:“大家知道成功的定义吗?” 苏信的目光扫过每一名员工,不等他们回答,苏信拍了拍身边方林的肩膀,继续说道:“记得两年前,我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高一学生,而方林只是一名准备留学美国的软件技术宅男,那一年,因为飞书的诞生,因为这款全世界最先开发出来的sns社交平台,我和他的命运至此发生改变,我和他赢得了金钱,名誉,地位,荣华富贵。这是成功吗?” 苏信放眼四望,扫过每一张脸庞,坚定的摇头:“不是,绝对不是。物质的满足永远不能代表成功。一个人如果只是为了金钱地位而活着,他绝对是是一个庸俗的人。耶稣曾经说过:卓越的追求,才是成功的永恒体验。因为华信,因为飞书,我和方林踏上了一条追求卓越的道路,并且永无止境。这……才是我们的成功之处!” “啪啪啪!”掌声如潮,每一名员工都被苏信的话所激励。他们的董事长一向以口才犀利著称,面对媒体时常有惊人之语,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苏信伸手按下掌声:“在场的每一名员工都是互联网精英,来自于世界各地的高校,我相信你们选择为华信工作,绝不仅仅是为了那一点点工资,你们的心中对成功这两个字,同样有着不一样的理解,你们同样有着自己的伟大理想和抱负。而我们正在做的,就是一件伟大且卓越的工作,微博的使命是颠覆所有点对点传统即时通讯系统;是给每一名网民创造话语权。他们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而我们的义务,就是给他们一个畅所欲言、彰显自我的舞台!” 掌声响起,苏信顿了一顿,继续道:“我想说的都说了,最后,我只有一句话:毕其功于一役,我们只能成功!” 在员工们的掌声中,苏信宣布微博公测正式启动。 工作人员继续忙碌起来,飞书社交平台的所有名人账号,和华信微博实现无缝对接,全部加v。这群明星网罗了体育、演艺圈、企业家、政府机构、电视媒体机构、作家等等各领域的大牌人物,他们将会带动无数粉丝争先注册华信微博。而且,华信微博拥有飞书,这款称霸中国sns社交平台承载了上亿的网民,而且都是学生,互联网的主力军,毫无疑问,眼下他们会成为微博的主要体验用户。 当然,苏信没有忘记最重要的点:那就是华信微博草根化的推广! 在后世,新浪微博在极盛的情况下,发生了严重的衰退。在苏信看来,新浪公司太过于注重明星效应,而忽略了草根化推广。不过这里面的原因又很多。 新浪虽然是是中国数得着互联网巨头,但是相比于其他互联网巨头,新浪缺乏公司远景。不过,这是公司治理的问题。相对于其他互联网公司,新浪很独特,它是一个没有大股东(占大额股份)的公司,老大曹国伟只是个小股东,整个管理层掌握着少量碎片的股份。 如果说阿里巴巴属于马云、百度属于李彦宏、搜狐属于张朝阳、网易属于丁磊,那么新浪属于谁?谁来为公司的未来心急火燎?苏信真不知道,他有仔细研究过新浪,新浪管理层的mbo、微博从新浪的剥离、高层的权力争夺、阿里的收购、微博的商业化,都说明了,管理层只是把新浪当成了逐利的平台!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苏信记得那个时候的新浪微博,不是风投者抚养的娃,而是饲养的猪,等着合适的时机,然后宰杀变现。事实证明,微博这个产品的初心错了,结果也就好不到哪儿去。 对于华信微博而言,苏信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因为他是最大的股东,占有百分之四十二的股份,创始团队总共占有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华信信息,永远是他苏信拍板说了算! 新浪微博衰退的第二点原因:战略层面的失策以及执行不力。要知道,新浪微博的产品形态的方向一直是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他们不知道是要重媒体,还是重社交。 如果结合微博这个产品形态以及新浪的资源和能力,加强媒体属性是没有错的。但是,做成twitter的市值,要远远低于做成facebook!这对管理层来说,是个巨大的诱惑,所以苏信记得,有一阵子,微博想往社交上转。 苏信很清楚的记得,在后世的2012年的时候,新浪微博客户端的首页有个入口,里面是一些兴趣组,什么电视剧歌曲等等,目的是创造ugc的场景促进更多的ugc,但深层的原因,应该是想基于兴趣图谱建立社交圈。所以,这还是初心的问题,新浪董事想把猪肉买更多的钱,猪肉就变成了注水猪肉! 苏信却不用担心他的华信微博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永远不会在重媒体和重社交二者当中摇摆不定,毫无疑问,他的华信微博会坚定不移的走社交路线。原因很简单,华信相比于后世的新浪,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华信拥有中国互联网最庞大的社交网站——飞书! 新浪微博衰退除了上面两点原因,还有一条至关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新浪战术层面的应对失误,成也萧何败萧何的明星运营。新浪在产品发展早期,这种通过明星效应拉动普通网民的运营战术确实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建立了竞争优势,让其他竞争对手无法追赶。 但是,到了产品的中后期,产品已经普及,新浪微博却没有转变思路,还是大量的大v掌握了话语权和影响力,没有回归草根,草根们在微博里没有存在感,活在大v的阴影下,逐渐失去了兴趣。 中国互联网应该是草根的世界,他们需要在虚拟网络当中寻找到存在感,虚荣感和满足感。从本质上说,我们每个人一生中,都在不自觉的去建立和维护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有的人希望别人认为自己是漂亮的,有的人希望别人认为自己是有钱的,有品位的,有地位的,或者有才华的,于是,就通过新浪微博去建设自己的这个形象,比如发个美图秀秀美化了n遍的自拍,然后焦急地等别人的评论,如果有人说“啊,你好漂亮啊”,她就暗自窃喜,这次建设目的达到效果了。 人就是这么不断地去建设自己的形象。但是问题来了,这些“导演”的才华是有限的,他们无法不断丰富和完善自己的表演手段,时间长了,也就停止了,吃饭不想再拍美食了。另外,这些“导演”的潜在观众在哪里?再好的电影没有观众,它存在的意义为零! 后世的例子鲜血淋漓,新浪微博最后死在微信手中。因为微信的朋友圈更精准,而新浪微博没有重点照顾其他非核心的需求,如陌生人交友的需求、大v实现自我价值的需求,并没有衍生的产品去更好的对接。而腾讯的微信完美的弥补了这些缺点。 新浪微博死在微信手中,其实一点也不冤。 对于苏信而言,这一点值得警醒。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腾讯微信面世的时间距离现在还很长的日子。现在的华信微博没有天敌,它会在中国互联网上拔节生长,以一种无敌的姿态腾空面世。 这些利弊关系,苏信早已经推敲的一清二楚,他模仿了前世的新浪微博,但绝对不会走新浪微博的老路子,很早以前,他心中已经制定了一张完美的蓝图,等到微博公测之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重点照顾华信微博的草根用户,帮助草根发展粉丝。并且在合适的时间点,推出微信这款智能终端提供即时通讯服务的免费应用程序,与飞书、微博真正形成海陆空三位一体,完整的社交生态圈。 如果走到那一天,那么中国互联网的通讯天下,一定是华信的。 对于这一点,苏信坚信不疑。 第473章 超级女声 华信微博1。0版本客户端正式上线,华信微博1。0版本客户端的下载量,在线人数都在以火箭蹿升的速度飞快增长。 一下午的时间,苏信和方林赵新民都在办公室里实时监控全局,这份增长速度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付出总是会得到回报,除了华信倾尽一切资源的大力推广微博,更重要的点,在华信微博的背后,是飞书这款拥有上亿用户的社交网站作为坚实的基础。 苏信自己也注册了一个微博,并且加了v,标注是华信信息技术公司ceo。他的粉丝增长速度极其的快,不到一个小时,人数轻轻松松破了一万,还有各种私信留言。 苏信没有理会这些,他点开微博的热门话题。 微博的热门话题里包括三个板块:娱乐,生活,快乐。分别指涵盖最全面的娱乐明星与资讯;反映网民现实生活的点点滴滴;分享发现人们身边的趣闻轶事。今天微博刚刚上线,后二者还没有形成一个完整互娱平台,倒是娱乐版块,因为大量的名人入驻,从而导致微博的热门话题里,自动搜索栏里,全是某某明星登陆新浪微博的热点娱乐新闻,这吸引了大量的粉丝注册围观,等他们熟悉了微博这款颠覆概念的产品之后,微博这片热土,将成为网民们指点江山,坐看风云的互娱平台。 在2005年的时候,相比于前世的新浪博客,或者是qq空间,微博不是进步,而是进化,领先太多太多。微博除了可以随时随地的浏览和分享外,更低门槛的ugc,关注评论转发的众包推荐和过滤的机制,粉丝模式给用户带来的虚荣和存在感,更普世的产品形态等等,都是一个无与伦比的革新。 这种革命性的创新说的再具体专业一点,就是微博拥有两块最重要的模块维持微博生态系统的运转。一个是ugc(全称为user、geed、tent,也就是用户生成内容的意思,用户将自己原创的内容通过互联网平台进行展示或者提供给其他用户。提倡个性化。)ugc将会源源不断得给生态注入信息资源供生态居民享用,这可以通过提升发微博的体验、创建发微博的场景、让其他粉丝尽可能多的反馈、官方运营大号自主灌入海量信息补充等方式促进ugc。 业界公认,ugc是微博生态的发动机! 另一个则是,微博拥有独一无二的传递能量的电气系统。所谓的电气系统就是“评论转发”。更高级的则是筛选和过滤系统。在微博的世界里,每个生态居民都会自发的去筛选和过滤,所以,质量越好的微博曝光的概率越高,越差的微博越不容易被发现。同时,“关注取消关注”也承担了这样的作用。 至少到目前为止,华信微博拥有这个独一无二的系统,日后就说不定了,因为中国从来不缺山寨货,指不定半年后,腾讯网易盛大等等互联网巨头就弄出无数个“微博”阻击华信微博。苏信是这么想到。互联网的商业竞争没有刀光剑影,但从来不缺少尔虞我诈。 因为电气系统的存在,将会让信息资源在华信微博生态里快速周转。随着明星用户的注册,一个个草根的出现,拉动了微博平均粉丝数、用户活跃度等等,从而推动了微博生态的整张社交网络更密集。 华信微博就好比一颗茁壮的大树,ugc是他的根茎,电气系统是他的主干,明星草根是他的枝干,而普通注册用户便是他的树叶。前面三者的平衡协调,才能让树叶更加茂盛,让这个生态更有生命力! 苏信浏览着微博网页,他主要是看看一些名人作家的微博,他关注了大作家苏董,当年苏董的《井中男孩》把苏信感动的稀里哗啦,是他比较喜欢的一个作家,苏董本就驻扎在飞书社交网文学社区,平时会写写文章,不过今天苏董虽然注册了微博,却发微博。 “最快破十万评论的微博出来了!”这时,赵新民的声音传来。 苏信反头问:“谁啊?” “超级女声的那个假小子李宇春。”赵新民拍拍苏信的肩膀,道:“苏董,你平时不看电视节目,不知道这个人吧?这个李宇春现在是火的一塌糊涂,大街小巷。” “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人。”苏信笑笑,随口说了句假话。他不但知道李宇春,还知道这个人将会是今年的超级女声冠军。不过这些自然不能说给赵新民听。 苏信回头继续玩电脑,在搜索栏里输入了李宇春三个字,找到李宇春的微博主页,加v的介绍是超级女声前二十强李宇春。主页上只有一条微博,是李宇春的一张生活照,长得普普通通,又干又瘦,背着一把吉他,十足的假小子形象,上面还有一段李宇春写的话:“微博的朋友大家好,我是李宇春,很高兴和大家在这里聊天。” “我喜欢你的歌,加油,我看好你拿2005年超级女声的冠军!” 苏信在下面的评论里输入了这么一段话,在前世,他对李宇春没有什么印象,李宇春也不是他喜欢的歌手,但是他知道李宇春会夺取超级女声的冠军。而且说起来,人家李宇春注册他的微博拉动人气,说说好话是应该的。 2005年最吸引眼球的娱乐大事件是什么?毫无疑问是湖南卫视的超级女声。这款选秀节目堪称中国电视音乐的奇迹,开创了华语乐坛走向选秀时代。 苏信授命华信广告部不惜金钱资源,全力推广华信微博,这不仅仅是在中国互联网上大力推广微博,还包括各大电视台,综艺节目,而苏信的目光对准了后世火的一塌糊涂的超级女声! 尽管这是前一世的事情,但是苏信知道,并且心中坚信,在这一个燥热的夏天,超级女声一定会火,李宇春一定会火,周笔畅一定会火,张靓颖一定会火。他的华信微博,同样会借助超级女声这股极强的飓风,火爆全中国。因而,早在今年三月初,华信广告部主管王彬彬在苏信的授意下,便与湖南卫视有过多次接触,华信信息砸下近六百万的代价,和超级女声栏目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超级女声将在节目当中穿插大量华信微博的广告。 七月初旬,正好是超级女声总决赛二十强淘汰赛阶段。华信微博公测的那一天,超级女声前二十强集体登陆华信微博,与粉丝进行互动聊天。其中就包括了李宇春,周笔畅,张靓颖这三个2005年超级女声的前三强,当然,那个时候只有苏信知道这个秘密,因为2005年超级女声的总决赛是在八月中旬举办的。 苏信看了看李宇春微博下面的评论,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言论,大多是说什么春春,我好喜欢你呀,我好爱你呀,春春你一定要拿冠军之类的。看的苏信蛋疼无比,有这个时间去爱一个毫无瓜葛的人,不如抽空多爱爱自己的父母吧。还有少数的评论则是辛辣刻薄,嘲笑李宇春歌长得不行,长得更丑,更甚者拉出了超级女声的选手大肆比较,周笔畅和张靓颖是榜上有名,她们三人是这届超级女声的热门人物,当然是比较的极为严重,各种口水战在微博里蔓延…… 作为一个正常人,苏信对此感到很无聊;作为华信信息的ceo,苏信对此很欣慰,没有口水就没有人气,没有人气它的微博就没有存在的意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古龙这话说的太他娘的精辟了。 说白了,微博就是个大家宣泄情绪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口水不可避免。微博本就是一个相对开放的舆论环境,它存在的意义,是给用户宣泄诉求。众所周知的原因,我国网民的这部分需求是被压抑住的,而华信微博将会打开这个口子,形成了井喷。当然,华信还需要和政府部门建立良好的关系,以及提高信息过滤和控制技术。众所周知,中国网络环境不比国外,有些禁忌点政府把控的极其严格,而像微博这类畅所欲言的平台,往往会有很多愤青,或者是思想激进分子,发布各种带有反动思想的言论。所以微博一定要提高信息过滤技术,否则微博没有死在互联网巨头手中,就先死在政府的屠刀之下了。 苏信刷新了一遍网页,发现粉丝瞬间增长到了二十七万多人,速度真快,不过他没有发微博的兴趣,他来到微博大厅,突然发现热门话题里,出现了一个怪东西,出现了他的名字,热门话题第一名的标题是:“华信微博ceo苏信是李宇春的铁杆粉丝,他大胆预测李宇春将会夺得2005年超级女声的冠军!” 苏信翻白眼了,无语凝噎,心想我什么时候成了李宇春的铁杆粉丝了?那年头的铁杆粉丝未免也太不值钱了吧?苏信本想喊华信信息技术人员把这条人工顶上去的热门头条删了。想想还是作罢,没有这个必要,给大家娱乐娱乐也不错,更何况这正好可以带动网友们热情。 苏信点开那条热门话题,下面有成千上万的网友转发了这条微博,好多条他和李宇春的微博,其中有个网友写道:“苏信,你喜欢超级女声这款娱乐节目吗?” “我喜欢啊。”苏信顺手打出这一段违心的话,他前世看过超级女声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超过十场,知道的歌手也是寥寥无几,就那几个名气很大的,比如李宇春,比如张靓颖,最熟悉当然是张杰,因为张杰被后世无数网友黑成了闰土。苏信是慕名已久,不过张杰现在绝对还是一个**丝。 “哇塞!真身现身,好荣幸好荣幸,苏董您好,对于您的事迹早有耳闻,年仅十七岁的亿万富豪,白手起家创建华信信息,天才人物,中国人的骄傲!”那名粉丝得到苏信的回复,似乎非常的激动,连苏信都能感受到他的激动,他说道:“苏董,你可不可以关注我呀。” 苏信没有急着回答问题,他又不是白菜萝卜,谁叫他关注他就关注,岂不是整个微博的人他都要关注一遍,点开这名网友的微博主页,是一个女孩子,头像是一只撅嘴的加菲猫,个人信息上填写着老家星沙市,现居深圳,喜欢音乐动漫文学,梦想是成为一名歌手! 这名女网友发了一个微博,是一张照片,苏信点开看了看,嗯,长得白白净净,五官标准端正,确实挺漂亮的,年纪不大,差不多十六七岁的样子,苏信对女孩就是对男生好,没有办法,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嘛。他手中的鼠标上移,点了关注。 “哇,苏董,你关注了我耶!好开心!”那名网友看来资深网民,打字速度超快,苏信关注没多久,显示屏上立马就弹出来她的两条消息:“苏董,可不可以说说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你可是只有十八岁呀,太年轻了,如果不是新闻上都播了,你的事迹说出来绝对是天方夜谭,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成功之道是什么?”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成功之道,条条大道通罗马。难的不是如何去通罗马,而是找到大道的入口处。”工作人员都在忙碌,苏信要做的事情不多,他闲得无聊,搞起了网聊,不过他不喜欢说大道理,也不喜欢在女孩子面前谈及自己创业之艰辛,回答道:“我看你的自我介绍上说,你的梦想是当一名歌手。这就是你通往罗马的路口呀,你有了兴趣爱好,坚持下去,就会成功。这就是成功。” 那么女孩立马回了他:“可是当歌手很难呀,不是说说就可以的。” “什么事情不难?只要有梦想,就不怕路走远。”苏信突然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哲人,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除了安然之外,安然从来没有兴趣听他说这种没有一点营养的废话:“你看超级女声里面的女孩,她们之前不一个个都默默无闻吗?她们和你不是一样的吗?所以喜欢就去做吧,而且成不成功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过程。” “嗯,说的有道理,不愧是苏董。”女孩接连发了两条微博追问:“不过你为什么喜欢超级女声?是因为你喜欢李宇春吗?我也是春春的粉丝,我在超级女声的节目里,有看到华信信息的广告,你是因为李宇春才赞助超级女声的吗?” “我确实挺喜欢李宇春的,不过赞助超级女声,只是商业推广。与这个无关,不要胡乱猜测。至于为什么喜欢超级女声,因为我喜欢颠覆传统的东西,超级女声正如微博一样,它颠覆了传统思维,改变了大家的娱乐的方向。”苏信的这一段话,绝对是给自己的微博搞了一个软广告。和这女孩聊了一会儿,谈了下人生理想,这种东西距离苏信太遥远,不过偶尔聊聊感觉不错,尤其是和女孩聊,和那种什么事都不懂的女孩子聊,会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搞得自己像是救苦救难的耶稣一样。 苏信刷了一遍评论,足足超过万条,其中有一条是李宇春回复的。他点开一看,在李宇春发的那条微博下面,李宇春回复他说:“谢谢鼓励,我一定会加油的!” “2005年的冠军非你莫属,加油吧。” 苏信随手回复了一段话,这一段话其实已经有点儿剧透的意思,他知道后世05届超级女声的冠军就是李宇春,如果不出现什么偏差,这一世的结果依然不会改变。 苏信又刷了一遍微博,更加恶心的热门头条登时出现在他的眼眶里:“李宇春是微博创始人,华信信息ceo苏信的女友,二人正在微博亲密互动,苏信作为一名亿万富豪,又是超级女声的赞助商,毫无疑问,2005年的超级女声冠军已是李宇春的囊中之物,苏信更是立下豪言,李宇春一定能够拿下超级女声的冠军!” 苏信以手扶额,他真的被这条热门话题给恶心到了,他早就明白在互娱时代,作为一个名人,说什么话都会被人扭曲误解,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不说。他平时确实也是这么做的,面对媒体,能低调就低调,不能低调就逃跑,一般情况下,他绝对不会接受媒体记者的采访,更不会闲的蛋疼跟一群闲的蛋疼的网友聊天,不过今天是微博上线的日子,他作为微博的创始人,而且又是一个具有话题性和神秘性的人物,当然得身先士卒,上来唠唠嗑,给大伙儿乐呵乐呵。 苏信没成想是这么个结果,真是够坑爹的,自己的身上又多出一条绯闻,这等下给公司上下员工知道,非得笑掉大牙不可,当然,他们没有勇气当着他的面笑。 苏信一脸无聊的看着几万条的微博留言,望着不停闪烁的您有新的私信的弹框,也不解释了,再多的解释都是白扯,还会引发出更多的绯闻。不过说起来,他倒没什么事儿,不过坑惨了李宇春。李宇春真是躺着也中枪,哪怕是李宇春拿到2005年的超级女声冠军,大家也会以为是他这个绯闻男友暗中操作。 这在前世,是没有这个插曲的。 第474章 臭不要脸 微博上线公测,一切进展顺利,微博1。0版本客户端的下载量在短短的三个小时内,顺利突破百万,而且正以一种势如破竹的速度飞快增长,更重要的是,微博备受业界以及网民们的好评,成为当天中国互联网界最大的焦点所在。这绝对不是华信信息雇佣的水军和枪手。 华信信息上下倍感振奋,一片欢腾。苏信坐在董事长的办公室里,都能感觉到外面员工的激情,不过他却是一脸无语的盯着电脑屏幕,电脑屏幕上是hao123主页,其头版头条是“华信信息董事长苏信是超级女声某夺冠最大热门的男友!” 苏信没有点开那个头版头条,他没有兴趣,倒是有兴趣替那个某夺冠大热门叫屈,祝你好运吧。 “苏董,吃饭了。” “嗯。”苏信转头看着踢了两份外卖的走进他办公室的温婉,笑着点头,接过温婉手中的外卖,随口问道:“姐,是什么好吃的?” “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姐呀。”温婉在苏信的对面坐下。她穿了一件黑色女式套装,以前的长头发也剪成了利落的短发,她已经从一个校园清新女神,变成了一个职业经理人。 在公司里,温婉都是称呼苏信为苏董,也让苏信叫她名字就好了,不过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温婉是苏信的姐姐。虽然苏信没有说过什么,也不忌讳大家讨论这些,但他和温婉的关系在公司里似乎是不可触碰的敏感话题,没人敢说。 苏信笑笑道:“这不是没人嘛,叫你的名字总是不太习惯。” “不习惯也要习惯,你个这样子,那里像是一家资产亿万公司的董事长。”温婉说道。 苏信应道:“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董事长,尤其是在你面前,谁叫你是我姐呀,更何况我小时候做的那些糗事,你一清二楚, “哎,你呀,说不过你。”温婉表示无奈,打开了外卖,很简单,就在公司外面的餐厅点的外卖,一份米饭搭配了两荤一素,素菜是醋溜白菜,荤菜是红烧鸡翅和粉蒸肉。温婉说道:“今天公司上下太忙了,董事长大人别介意啊,就凑合点吧。” “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拿我开涮了……我吃方便面的日子都数不过来,这菜对我来说已经是山珍海味了。” 苏信笑笑摇头。公司的员工们都在加班加点工作,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尤其是技术部门的职工最为辛苦,他们要处理各种信息源,各种各样的垃圾消息,华信的信息过滤系统还不够成熟,最怕的是微博议论极度敏感的国事,引发政府不满。如果那样,华信微博的末日就到了。前世的脸谱始终不能登录中国,便是这个原因。 苏信不可能跟政府对抗,他也不是一个热衷议论国事的愤青,华信信息技术团队已经在开发appenginealpha(云计算)系统和加强敏感数据库,应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这些都不是特别难的问题,只要自己不作死,总有解决办法的,现在对华信来说,可能最大的问题还是钱,现在的华信真的很需要钱,不说服务器维护这些烧钱如泼水的地方,也不谈华信职工的工资福利,光广告费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中国互联网的门户网站的一个头版头条广告,一天的广告费基本上是在十万到二十万之间浮动,其他图片广告位的价格保持在五万到八万,至于文字广告也差不多是一万到三万。贵到离谱,一个头版头条,打一个月就是四五百万。 苏信说过,要不惜一切资源推广微博,华信广告部同样是这么做的,华信微博全方位立体式推广,它的广告遍布中国互联网,自然是烧了一大笔的人民币,之前收购夏氏房地产公司,又搞了两千万出去。第一轮融资从cicc财团那里拿到的两千万美金已经花的差不多了。也幸好cicc财团董事长宋儒尚对他很信任,从来没有对他的决策表达过意见,如果宋儒尚掐死每一次的资金额度,在董事局上争论起来,真是够苏信喝一壶的。 “苏董。”温婉见苏信拿着筷子不吃饭,也不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扫了扫:“在想什么?吃饭,再不吃凉了都。” “嗯,好。”苏信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鸡翅扔进嘴里,问道:“姐,你吃了吗?” “吃过了,你吃吧。”温婉微微笑了一下。 苏信苦笑道:“你给我买这么多饭,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呀,姐,你看你这么瘦,我觉得有必要多吃点,那,分你一半。” 温婉嘴角的微笑愈浓,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苏信的头发,不过在半空之中停顿了一下,才挠了挠苏信的头发。 她和苏信的关系早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不像以前那样天天腻在一起。或许两人的心里对对方的感情从未发生过变化,但是巨大的身份差距,不可避免的导致双方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温婉总是提醒自己,总是克制自己的情绪,眼前的这个少年,不是他的弟弟,而是华信信息董事长,她的上司。不管在什么场合下,她都要对他保持应有的尊重,而不应该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看待。 温婉确实是这么做的,不论在公司还是平时见面,她总是称呼苏信为苏董,但是偶尔的时候,她会忘记这些,会忍不住把苏信当做以前那个弟弟看待。就像是现在这样,苏信忽然说了一句暖心的话,让她想要像以前那样摸摸这个弟弟的脑袋,抓乱他的头发。 “哦,对了,姐,有件事情要提前跟你说一声。”苏信想起了一件事,抬头对温婉说道:“姐,可能过一段时间,我会成立一家风投公司,之前我就考虑清楚了,准备调赵新民过去掌控大局,担任风投公司的ceo,在那个位置可能更加适合他,更能让他发挥自己的能力,所以,他在华信信息的位置就会空缺下来,你做好准备吧,我准备让你接替他的总经理位置。” 温婉的脸上明显的流露出错愕的神色:“这,不太好吧?” 苏信问道:“有什么不太好的。我觉得很好啊。”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我的资历不够,公司有很多比我更加合适的人选。”温婉迟疑着说道:“而且,我现在坐到这个位置,公司上下已经有人风言风语了,这样子影响你在公司的威望。更重要的是,你把赵总的位置给我,到时候你很难过董事局那一关的,cicc财团那边的人不会同意,虽然董事局创世团队占了两个位置,方总他或许不会说什么,但是你这么做,可能会让他心里生出芥蒂,这回影响你们之间的友谊。” “好了好了,姐,我真是怕了你了,我再好好考虑。”苏信摇摇头,一脸无奈,他没有到他只不过稍稍透露点口风,温婉就列出一大堆理由拒绝他的建议。虽然这件事情阻力重重,但是他不可能改变他心中的设想,因为这一点对于推动他下一步的商业蓝图极为关键。他信任赵新民,他需要赵新民这一员大将帮助他开拓新的战场,那就是中国风投市场。但是赵新民是华信信息的总经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把赵新民,牵一发而动全身,首先赵新民会怎么想?华信信息如真蒸蒸日上,把他调到一个没有一点基础的子公司,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冷落了他?把他发配充军?另外则是,赵新民一走,华信信息的权力结构自然需要重组,那么该让谁上呢? 苏信肯定是选择自己最为信任的人执掌大权,这个人就是温婉,问题在于,温婉资历不足,公司的创始团队有很多无论资历很能力比温婉都要强的人,他们会有看法,尤其是苏信不知道方林到时候会怎么想的。如果他反对,董事局上,苏信不可能通过这个调令。 苏信摇摇头,对温婉说道:“不过你也用不着这么快就回绝我,好好想想,很多事情呢,你自己觉得自己能行,就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华信是我的,我有权利让谁上,不过我当然会考虑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会考虑上的人合不合适,所以你不要多想。” “嗯,不说这些了,今天满了那么久吃饭吧。”温婉点头。 ########## 吃过中饭,苏信处理了一些事务,离开华信总部。 苏信打的跑到新马道广场,来到他老妈谢小芬开的同仁堂大药房。药房的生意谈不上多好,但还算不错,每天的营业额平均在三千左右,一个月算下来,去掉高额租金和药品成本以及杂七杂八的费用,差不多有十一二万的纯利润,一年下来,少说能赚个上百万。比他老妈当医生领的死工资高了不知多少倍。都说医疗行业是暴利行业,这话真没说错。 在苏信看来,他妈妈谢小芬是土豪了。土豪有很多种独有的特质,表现在他老妈身上特别的明显,比如拎着他出门逛街,他老妈以前是选最便宜的东西买,现在是啥贵买啥, 比如在家里, 苏信来到药房的时候,药房里没有买药的客人,现在正是中午吃饭的点,这个时候买饭的多,买药的少。药店里只有两个女店员,其中一个是老家涌泉村过来的,名叫苏慧慧,和苏信家算是远房亲戚关系,不过已经出了五代,没有血缘,不过要按族谱算起来,苏信还得喊他一声堂姐。就像温婉一样,不过温婉是外戚。 苏慧慧年纪不大,才十九岁,她初中毕业就没读书了,在广东打了几年工,然后在他爸爸妈妈的强烈要求下,回家待嫁,他们生怕自家闺女远嫁外地。这好像是绝大多数中国农村出身,又没有读多少书的女生的生命轨迹——念几年书,打几年工,回家在父母的操办下,找个素未谋面的郎,结婚生崽,然后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只能说,在她们见识浅薄的父母看来:女人,就等于生崽的猪。 同仁堂药房生意不错,刚开业的时候,老妈又是收银员,又是出诊医生,出货进货全一个人操办,实在忙不过来,缺人手。人又不好请,不是不好请,是请不到让她满意的人。苏母就把苏慧慧从老家带上来帮忙。苏信家在老家涌泉村还是很有面子的,苏慧慧的爸妈是一百个放心,临了,还千叮呤万嘱咐,让苏母谢小芬给他家闺女找个城里的郎。谢小芬还真是上心了,找了好几个以前单位上同事的男娃儿,给苏慧慧相亲,搞得苏信说您老去当媒婆算了。 另一个女店员是安然。高考结束后,安然没什么事情做,天天来药店帮忙。安然和苏慧慧两人正在吃中饭。 “小老板娘,在吃什么?”苏信敲了敲收银台,笑着说。 “你有什么病?要买什么药?”安然抬头看了眼苏信。 “相思病。”苏信问:“还有救吗?” “那我看你还是准备后世吧。”安然说。 “诶,你这医生当的一点都不专业,明明还有救的。”苏信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到桌子旁边,对苏慧慧问道:“慧慧姐,我老妈呢?” “谢姨刚出去了。”苏慧慧问道:“阿信,吃饭了没?” “吃了啊。”苏信点头。 苏慧慧又问道:“温婉姐怎么没有过来?” “温婉啊,公司有事情要处理,她现在很忙,没有时间过来。”苏信说道。苏慧慧很崇拜温婉,现在的温婉可是涌泉村所有女孩子的骄傲,偶像,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强人。上次清明节,温婉回家祭祖,可以轰动了整个涌泉村。 如今的温婉早不是以前的那个性格柔弱的女孩。温婉用了短短的两年时间,从最开始的华信财务部普通职员,一路快速升迁,如今已是华信信息的常务副总,主管华信的财务部和人力资源部。在华信公司,温婉可以说是除了苏信方林赵新民之外,地位最高的人物。 当然了,温婉能够以火箭般的速度蹿升到副总之位,这里面少不了苏信的提拔。他这么做当然是存在很大的私心,自己的人,而且是一个有能力的自己人,干嘛不提拔?或许公司有人比温婉更加的出色,但绝对不会比温婉更让他放心。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哦,阿信,听说你的公司搞出了一个微博,我也注册了一个微博。”苏慧慧又说道:“不过不太会玩,而且到现在还没有人关注我。感觉好无聊。” “慧慧姐,我教你一个办法。”苏信调侃说:“你没事的时候呢,多发发自拍照片什么的,慧慧姐长得这么漂亮,保管立马有大票粉丝关注你。苏伯伯不是催着你嫁人嘛,指不定就在微博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胡说什么呢。”苏慧慧脸红了起来。她虽然比苏信年纪大一岁,性格也不像农村女孩那样,说话挺大体,可是面对口舌如簧的苏信一向是处于下风。 “我说的可是正事。”苏信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给你分析分析,苏伯伯委托我老妈给你做介绍,可你看哈,我老妈眼光那么差,给你找的那些男生个个歪瓜裂枣,别说谈恋爱了,看着都能把隔夜饭给吐出来。我微博粉丝挺多的,我说慧慧姐,要不要我在微博上给你来个网络征婚?保管立马有无数男生排队报名,你可以一个个挑。这个办法够高明吧?”那个年头没有网络征婚这类约炮网站,倒是qq网恋这类在后世很恶俗的行当大行其道,门户网站上充斥着某某网恋见面之后被xxx之类的新闻。如果苏信如果真的搞出一个世纪佳缘的红娘网,一定又是开历史之约炮的先河,可以好好恶心一下qq。 “胡扯什么,不跟你说了。”苏慧慧脸红的快要滴水了。 “好啦好啦,你吃饭吧,我随口开开玩笑。”苏信笑着摇头,还别说他真有整个打算,不过他不会拿自己身边的人做实验。 “小然,你注册了没?”苏信转头望向没有答话在吃饭的安然。 “注册什么?”安然问了一句。 苏信挠了挠头:“我的微博呀,小然,我告诉你啊,我的全部身家都砸到微博上了,成败在此一举,如果不成功的话,华信就拉不到下一轮的风险投资,拉不到分享投资,华信就会陷入财政危机,资金链断了,然后破产,我就身无分文了。” “你告诉我这些干嘛?”安然奇怪的看着苏信:“我没注册。” “我告诉你这些干嘛?当然是因为这一点很重要了啊。”苏信把脸凑到安然面前,笑道:“小然,你说,如果我破产了,以后奶粉钱从里面来?” “苏信,你真的好闲哦。”安然放下筷子说。 苏信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闲,陪媳妇聊天也叫做闲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忙的事情吗?” “送你四个字。”安然伸出四根手指头:“臭不要脸!” 第475章 篮球场上的虐人 “这世界上就属不要脸的人最吃香。”苏信说。 “歪理一套一套的,做点正事好不好?”安然伸手指了指药品货架:“去把药品摆好。” “你们再聊什么,说的这么开心?” 这时,谢小芬走了进来,问道。 “老妈,我可是一点儿都不开心”苏信说道:“安然竟然要把我当成店小二使,要知道我是这家店子的少东家……您老给评评理呀!” “少东家个屁呀,让你做一点事情,就说七说八。你还是我儿子不?”谢小芬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而后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又问道:“诶,对了,苏信,你怎么来了。你公司不是有事情要处理吗?” “我公司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苏信不想跟爸妈套落魄公司的事情,他一向也不说这些,而他的爸妈一般情况下也不会问他。 “对对对,爸妈现在是管不了你了,你翅膀硬了,能飞了,也不听我们的话了,以后呀,要安然好好管住你这家伙。”谢小芬伸手摸了摸苏信的头发,埋汰了一声。 谢小芬虽然平时不说,但她还是很关心苏信的事业的,当然重点是苏信的学业从来没有拉下。平时常常有街坊邻居说起他的儿子,都是竖着大拇指连连称赞,她一个当老娘的当然是倍感欣慰和自豪了。谢小芬知道他的儿子弄出了一个微博,今天公测,虽然她不知道微博是什么东西,也不太懂公测是什么意思,但这些天看苏信天天忙的不行,忍不住关心一句。 ########### 夏日来临,天气渐渐燥热起来。 微博上线一切进展顺利,苏信的日子过的波澜不惊,趁着这段空隙时间,苏信报了驾考,他和安然一起学车。他前辈子就会开车了,不过这辈子没有驾驶证,好几次开车给警察拦下来当二愣子一样整。 除了学车之外,苏信上午去一趟华信总部,处理好公事,下午的时间都挺闲的,闲得无聊,苏信打电话喊上马连成一起去市体育活动中心打篮球,很多南召省的业余球员和体校学生都会去哪儿打球。相比于高中学校,这里的人的球技高了一个档次。 马连成每次和苏信去打篮球,都会带上楚楚。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发展迅速,打得火热,如胶似漆。苏信为了避免当电灯泡,避免眼热,只好带上安然了。 四人有说有笑来到市体育活动中心,室外篮球场上正在进行篮球比赛,虽然看他们身上的服装都是些业余球员,但是拼抢的却极为激烈,来自于附近企业的青年工人和体校的学生们各显神通,大展英姿。 这群人看到迎面而来的两个女孩,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尤其是那个短发女孩,五官精致,眼睛大而明亮,一件白色背心搭配青色牛仔短裤,黑色吊带勒着裸露在空气当中的香肩,白皙脖子上带着一串水晶制作的十字架,垂落在鼓鼓的胸脯前。女孩双手插袋,很有范儿。不过扎眼的是,这个短发女孩旁边有一个环抱这篮球的男生。更扎眼的是,这男生长得还不错。 立马就有人上前找那个男生打篮球,他们似乎是很想在短发女孩面前杀杀男生的威风。男生当然是苏信,苏信摊开双手,表示没兴趣。他也没有急着上场,他先是买了四个冰糕,和安然三人坐在篮球场边的石板凳上,一边啃着雪糕,一边欣赏这一群菜鸡互啄。 “苏信,带女生过来好像很容易拉仇恨呀。”马连成舔了舔雪糕,看着一群卖力打球的牲口们,嘿嘿说道:“这好像不太符合我这种低调内敛的人的风格啊。” “这话别跟我说,听得我恶心。”苏信鄙视了马连成一眼。 “别介呀。”马连成笑道:“我好像没说错什么吧?” 苏信说道:“你是没说错,你是做错了。” “哥们,新来的吧,要不要我们练练?”这时,一群穿着业余球衣的男生走了过来,打断了苏信和马连成两人的斗嘴,其中一个矮个子穿着湖人队篮球服的男生瞧了眼一旁的安然和楚楚两个女孩,吞了一口唾沫,而后说道:“要不要玩5v5,我这边有五个人了,你们再找三个人吧。” “好啊,来就来。”马连成没有意见。 “5v5没兴趣,就来2v2吧。”苏信接话说道,他很少玩5v5,都是和马连成一边,跟别人2v2。 “成啊,2v2就2v2。”对方表示同意,然后挑了两个人,名字叫做大致和宇辉,那个叫做大致长得挺高,足足有一米八五,而宇辉就是之前说话的那个男生,长得干干瘦瘦的一个矮个子,跟马连成差不多,一米七开头。这两个家伙应该是他们五个人当中,球技最好的两人。 宇辉很装逼的让苏信先发球,苏信点头答应,接住对方的篮球,开球,直接把球扔给了马连成,然后他自己站在一旁,像根木桩一样动也不动一下,因为没有跑位的必要,他跟马连成打了好多次篮球了,太了解马连成这狗日的了,一上场就是个独逼,不管前面是一个人,还是十个人,马连成的眼中只有篮筐,绝对不会瞧队友一眼。所以苏信节约体力,看马连成云一挑二。 马连成运球技术不但高超,而且极尽花哨之能,他带着篮球也不奔着篮筐去,而是游弋于两分线外,连续胯下运球,看的防守他的矮个子男生宇辉打住了精神。 马连成不断的跳步,忽地一个变线,突破那个叫做宇辉的矮个子男生,直接杀入篮下,在罚球线处,直接干拔起跳,但是那个叫做大致高个子男生似乎早就看出来马连成没有传球的打算,直接把苏信弃了,杀到篮下起跳防守马连成,马连成视野受限,但是球已经离开了他的手。 “梆!”地一声,篮球没进,马连成打了一手好铁。 大致顺势一跳抢下篮板,顺手扔给另外一名身着宇辉,马连成不忙着防守,嘴里念叨说:“苏信,你怎么不抢篮板呀。” “马大少,我太相信你的技术了,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抢篮板这一说。”苏信恶心了马连成一句,开始用心防守矮个男宇辉,他双腿下沉,左手和左脚向前探出,手的作用当然是阻碍对方是视野,防止对方直接干拔;至于探出立于对方双腿直接的脚,作用是扰乱对方的步伐节奏,防止对手突破杀入篮筐。 “失误失误,再给我一次机会,保管轮进去。”马连成嘿嘿笑了一声,他站在大致前边阻挠宇辉传球,不过大致手中没有球,他没有防守的必要,做做样子而已。 宇辉运球技术不错,虽然没有马连成那么花哨好看,但是胜在娴熟实用,他面对苏信的防守,在三分线外运球寻找突破口。宇辉见苏信放他两步,忽地抓球干拔,防守他的苏信下意识向前踏出一步,干扰对方投篮,不过没有起跳失去身体平衡。宇辉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假动作,他见苏信扑了上来,却没有起跳,知道没有骗到对方,不再迟疑,再次启动,直接杀向篮球。 苏信并没有失位,他横移干扰宇辉,宇辉的突破速度大受影响,见此,他把球传给了出去。大致甩开没有用眼睛防守的马连成,跑到罚球线附近,接球之后,直接起跳投篮,前面视野一片开阔,刷地一声,篮球应声入网! “耶!”矮个男和高个男拍掌庆祝。 “这两个家伙真是够菜的啊,亏他们有勇气带着这么好看的女孩来篮球场上装逼。”围观的人评头论足起来。 “马连成,你还会不会打篮球呀,不会别给我丢人现眼。”楚楚脾气火爆,好胜心又强,指着马连成骂了起来。 “失误失误。” 马连成苦笑一声,而后他见苏信一手叉腰看着他,厚颜无耻道:“我防守的家伙太高了,苏信,你也知道我是三等残废,根本防不了呀,要不,我俩换换?” “得,你马大少都说自己残废了,我还能说什么呢?”苏信说:“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对方发球,大致直接把球扔给了宇辉。大致自己则是直接跑到篮筐下面,而苏信紧贴着他,不让他接球。马连成在三分线外正面面对宇辉,这次马连成倒是真的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沉腰伸手防止对方突破。 这矮个子宇辉看起来有两把刷子,跳步运球,动作看起来很像nba超级第六人克劳福德,在三分线外胯下运球,运的马连成口干舌燥,就要骂娘了,他忽地向前杀入,马连成立马横移阻挡,但是宇辉和之前那一次一模一样的停了下来,马连成下意识的以为他要传球,想要抢断,不曾想宇辉直接在三分线外起跳干拔! “梆”地一声,篮球砸在了篮筐上,绕着篮筐转动了几下,而后落入了篮筐。 “哇!”宇辉和大致拍掌庆祝:“哥们,真是给力!” “三个球已经进了两个,毫无悬念的胜利,这时惨遭蹂躏啊。”围观的人继续唧唧歪歪,这是他们看戏的乐趣所在。 “这次我真是尽力了。” 马连成对苏信摊开双手,表示无奈,他之前见对手突破极其犀利,稍稍放了两步,防止对手突破,没想到对手直接干拔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⑼ ⑼ . c o m 苏信啥话也不说了,到现在为止,他连球都没有碰过一次。 第三个球,同样是大致发球给宇辉,宇辉再一次面对马连成的防守,这次马连成是吃一堑长一智,死死贴住宇辉,不让宇辉直接干拔,但是如此一来,运球娴熟的宇辉轻轻松松的突破了马连成,直接杀入禁区,站在篮筐下的苏信一挑二,压力骤增,他没有急着去给马连成擦屁股补防,而是卡死位置,不让高个子大致有接到篮球的机会。 宇辉见此,想也没有想,直接起跳想要扣篮,他虽然矮,但是弹跳力极其惊人,而且这球没有防守人,他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拿分,苏信这方眼见要输了! “防守,马连成防守呀!”篮球场外的楚楚大呼小叫,气得直跺脚,就在这时,宇辉的身后出现了一道人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人的手越过宇辉的头顶,生生将那只篮球摁在篮板上——钉板大帽! 宇辉被扇的七晕八素,掉落在地,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只球已经落入了苏信手中,苏信已经运球到三分线外,没有人防守他,视野一片开阔,直接干拔起跳。 “刷!”地一声,篮球应声入网! 2:1。 苏信成功抢回一分。宇辉和大致并没有丧气,他们只是觉得这个球丢的有点草率,并不是对方实力强。宇辉道:“哥们,继续!” “别嘚瑟,看我怎么虐你!”马连成嚣张起来,搞得苏信心惊胆战,这狗日啥都不行,装逼的本领倒是无人能及。 马连成发球,苏信接到球之后,也没有想把球传给马连成,如果给了那个家伙,他绝对不会看队友一眼,不管不顾直奔篮下。 苏信带球在三分线外游弋,防守他的是人高马大的大致,苏信在他的面前无法发挥自己最擅长的跳投,不过也有一点好处,大致动作笨重,跟不上他的脚步,苏信运球,连续变向,轻松甩开失位的大致,另一边的宇辉不敢弃了马连成,苏信前方视野再次开阔,他杀到罚球线附近,再次干拔跳投。 篮球在半空中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刷地一声,应声入网! 2:2——打平! “哇哇哇,苏信好帅哟,下来的时候我让小然亲你一个!哈哈哈……”篮球场外的楚楚兴奋无比,蹦蹦跳跳,安然含着冷饮,不说话,不过看到旁边的男生们心脏跟着砰砰乱跳。马连成腆着脸笑道:“楚楚,待会儿你要不要亲我一口?” 旁边的男生吐血三升,这是啥人呀! “滚吧你,球技臭的不行,”楚楚狠狠说:“别说我认识你,太丢人!” 马连成一脸的无辜:“球技不行,我长得帅呀。” “帅哥,先赢了再说废话!”苏信踮脚把球踹给了马连成:“发球!” “打球吊了不起呀,靠,还不是我哥们。”马连成嘀咕一声,把球扔给了苏信。 苏信接球,这一次他面对的是宇辉的防守,宇辉打起了精神,他从苏信的运球动作就看得出来,这家伙球技很厉害。其实苏信何止是厉害,他前世差点成为职业篮球运动员了,面对这群业余球员,轻轻松松。 这一次防守苏信的是身高矮他足足有十厘米的余晖,余晖有速度,很敏捷,但缺点在苏信面前暴露无遗,苏信运球在三分线外游弋,见余晖扎好马步防止他突破,他想都没想,直接抓球干拔。余晖早就料到苏信会这么做,猛扑了上去。 苏信却忽然停下,带球一个急速变向,杀入禁区,扑上来的余晖身体彻底失去平衡,被惯力直接甩出去两米,场外响起“哇,这控球水平,真的是好吊啊!”场外响起阵阵惊呼声,他们被苏信犀利的突破所征服。 在那短短的刹那间,苏信已经杀入禁区腹地,大致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他没有去管马连成这个三等残废,冲到禁区挡在苏信面前,补防! 苏信已经在禁区起势了,根本停不下来,但是他的前方有一个比他高三厘米的大致伸手阻挡,前方无路。但是他没有把球传给无人防守的马连成,而是腾空跃起,一只手撑在大致的肩膀上,借力再跃,骑在了大致身上,单臂暴扣! “砰!”篮筐震了一下,篮球入网! “骑人暴扣!弹跳力好惊人啊!这家伙未免也太厉害了点吧!” 苏信的这一手看的围观的人惊叹连连,他们可从来没有在野球场上看过球技这么高的家伙。 “哇哇哇,苏信,太帅了!”楚楚兴高采烈:“我们赢了!” “你叫苏信对吧,真的很厉害,我们输的心服口服。”那个大致开口说道。 苏信笑笑,他不好说他球技好,虽然他很自信在野球场上,他难逢敌手,但是做人谦虚一点没有错,不过苏信也不好说他球技不行,因为这太装逼了,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伸手把被他扣飞在地的大致拉了起来:“抱歉了,哥们。” 这大致被苏信当着这么多人面颜扣一个,也没有失态,只是表情稍稍的有些尴尬,说道:“我输的心服口服,你确实厉害!” “苏信,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这时,那个宇辉也跑了过来,他脸上的神色很兴奋,也忘记去大量旁边的两个超级美女,向苏信说道:“以后有时间一起打篮球,凭着你的技术,如果我们组队,星沙市的野球场上,没人是我们的对手!” “呃……好啊。”苏信笑着说,在篮球场上就是这样,很纯粹,也很简单,成王败寇,球技最好的人总是会得到所有人的尊重,而不会去考虑什么家世,长相之类的东西。 “叮铃铃……”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苏信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他的班主任唐学礼,没有多想,摁了下接听键,说道:“唐老师,找我有什么事情?” 唐学礼极为高亢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震得苏信下意识的把手机朝耳朵外面挪了挪,不过他听到唐学礼之后说的话之后,再也没有这种感觉,而是表情很奇怪,先是嘴巴隙开,稍稍的流露出一丝错愕,而后抿嘴想了想,最后,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抬头望着天空,那种笑容似乎是如释重负。像是一个人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困难,忽然有一天,这些困难烟消云散,并且得到了极为丰富的回报。 那个时刻,苏信站在篮球场上,好些人对他指指点点,都在议论他精湛的球技,有些人还向前向他示好,说些什么哥们,交个朋友怎么样,以后一起打球之类的话。但是苏信似乎陷入了沉思,没有做回应,只是嘴角带着笑容,看着天空。 最后,还是最了解苏信的安然走了过来,安然没有说话,等到苏信收起了手机,挂掉电话,才问了三个字:“怎么了?” “小然,我成南召省状元了。” 苏信伸手摸了摸安然的脸颊,微笑着说。 第476章 南召省状元 对于高考状元这件事情,苏信始终是抱着可有,但不是必须要有的态度。因为整个南召省几百万的学生,其中的尖子生多入蚂蚁,他只不过是其中之一,他又怎么可能一定拿到高考状元? 苏信能够做的,就是在平时的学习当中努力,比别人更努力,别的学生五点起床看书,他每天四点爬起来看书;别的学生晚上十一点还在熬夜奋战,他熬夜看书到凌晨。勤能补拙,付出一定会得到收获,但不一定会得到最好的收获。 高考状元只是一个随机事件,涉及到的不仅仅是你平时的学习成绩,还有高考那天的状态,心情好坏,以及天气情况,试卷的难易等等因素。它只是一个随机事件,所以苏信考完高考之后,始终秉承着一种可有,但不是一定要有的态度。 期望太高,失望越高。人总应该先做好最坏的打算,才不会落得狼狈收场的结局。苏信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等待高考的成绩,他知道今天要公布成绩,不过没有像绝大多数学生那样,怀着万分期待和忐忑的心情,呆在家中和父母等待成绩公布;在高考成绩公布前的日子,他也从来没有对过高考答案。 班主任唐学礼打电话告诉苏信:他考上南召省状元之后。苏信的第一反应是如释重负,一方面总算是对父母有了一个交代,他们是很希望他考上状元的,平时和街坊邻居,常常会说此类的大话。另一方面,则是当初他向江川中学校长朱德明做了承诺,一定要考上状元,一定要以状元之名唱出南召省。现在兑现了这份有点沉重、有点说大话的承诺,让他如释重负。 至于其他的,苏信没有想,来不及想,不过他心里有高兴,有振奋,有一种‘十年寒窗苦读,一朝成就状元之名’的成就感,尽管他是第二次参加高考,但是从来没有过这种‘站到巅峰之上、一览众山小’的成就感。前世的他的学习生涯,伴随着他的永远是‘掉油瓶’,‘班级平均分的秤砣’这类的词汇。 “苏信,你是状元了呀。”或许是心情好,安然难的开玩笑,问:“此时此刻,我的状元同学要不要发表获奖感言?” “咳咳……获奖感言就不必了,”苏信说道:“因为没人颁奖。” “没奖没关系,重要的是状元这两个字听起来挺虎的。”安然说。 “状元有什么了不起。” 苏信说:“就算状元了不起,还不是你男朋友,对吧?” 安然这一次没有动脚踹苏信,而是伸手揉了揉苏信脸蛋。 忽然远处一辆纯白色奥迪tt开来,减速行驶,车上的女司机隔着老远就喊道:“阿信!阿信!” 苏信转头望去,那辆奥迪tt已经到了附近,车门打开,走下一名四十岁上下的女子,她一把抓住苏信的手说:“阿信,发榜了,你考了六百八十二分!名列南召省高科文科第一名!你是全省高考状元。” “老妈,你干嘛这么激动呀。”苏信早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但是旁边的众篮球青年却发呆了,几十张面孔一起转向谢小芬:“我的天呀,这家伙竟然是南召省的高考状元,真是厉害!” “说什么蠢话,我能不激动吗?我儿子是状元了。”苏母谢小芬说到后面,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伸手摸了摸苏信的已经长出细碎胡须的下巴,而后把苏信抱进怀里,只是苏信太高了,反倒像是她被苏信抱着:“乖儿子,你是妈最大的骄傲。” “老妈,你别哭呀。”苏信伸手替他妈妈擦掉眼角的泪水,心里有一股热流激荡全身,差点就跟着掉泪了,他拍了拍老妈的肩膀,笑着说:“老妈,你不一直说,我不考个状元回家,你要拿鸡毛掸子打我吗?我为了避免遭到家庭暴力,只好拿个状元回家了。” “混小子,说什么傻话。”谢小芬给苏信逗乐了,虽然之前,苏信的班主任一直有在跟她交流苏信的学习情况,说苏信如果高考发挥的好,有很大的把握考上状元。因而她一直在说苏信一定要考个状元回来,但是当真的实现了,她的儿子真的成为了高考状元,她反倒是有点手足无措,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过了会儿,谢小芬才平静了情绪,说道:“儿子,现在别打球了,你学校的领导都在家里,跟妈回家吧。” 苏信点头说好,招手和几个刚刚在篮球场上认识的朋友打了下招呼,以后有时间一起打篮球。大致和宇辉等人很兴奋,和一个篮球打得好,又是高考状元的家伙成为朋友,说出去似乎挺有面子,纷纷招手对苏信道:“你先回吧,改天一起打球。” 苏信和安然等人钻进了奥迪tt,至于马连成和楚楚没有跟来,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哥哥我这么英俊潇洒的帅哥去给你当背景帝吗?等你办酒席的时候,我再去白吃白喝外带白拿吧。” 奥迪tt是苏信姐姐温婉的,开车的人自然是她,她一听说苏信考上南召省状元的消息之后,就放下工作跑到苏信家里,苏信没在家,她就陪着谢小芬来这里找苏信,来到市体育活动中心之后,她反而没有下车,直到苏信上车的时候,才转头摸了摸苏信的头发,笑道:“弟弟,好样的!” “那肯定呀。”苏信恬不知耻地说。 ########## 苏信一行人来到自家楼下,只见停了两辆桑塔纳轿车,上了楼,家门是敞开的,江川中学的领导来了很多,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都显得极为拥挤,书记王志新,教务主任赵万先,还有苏信班主任唐学礼,唯独缺了江川中学德高望重的老校长朱德明,那个曾经以一句话,激起苏信发誓必考南召省状元的老者,那个充满了睿智且仁慈的老人。 苏信没有多想,目光望向其他人,众领导们全都坐在沙发上,父亲苏柄言今天的精气神特别好,脸上荣光焕发,。 “喝茶,喝茶,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不周啊。”苏父苏柄言招呼着校领导们,浑身上下透着喜气,看到儿子和妻子上来,赶紧招手说:“苏信,快喊人,校领导都来了。” “王书记好,赵主任好,唐老师好……”苏信和众位领导一一打了下招呼,客厅里人太多,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苏父苏母热情洋溢的招呼着客人,而安然和温婉成了临时店小二,跑到厨房里烧水上茶。一家人都很忙碌,脸带微笑的苏信什么事情也不用做,杵在众人目光的交汇处,跟傻逼的区别:就是没有区别。 教务办主任赵万先笑呵呵的说:“苏信同学真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学生,他三年苦读,如今终于花开蒂落,修成正果,就凭他的这个成绩,全中国的大学随便上啊,这不仅是一中的骄傲,还是整个南召省市的骄傲!” “苏信是我们江川中学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学生,并且没有之一。这不仅仅是因为苏信考了高考状元,更重要的是苏信综合素质高,一个全方位的人才。这一次的高考状元,在他的诸多辉煌事迹当中,涂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副校长张正不甘寂寞的接话道:“像苏信同学这样的人才,南召省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年纪轻轻,志向远大,而且敢作敢当!” “说得好,我看下个学期,很有必要在江川中学大力宣传苏信同学的这种积极向上的学习精神,敢于人先的进取精神。”江川中学党委书记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要号召江川全校学生学习苏信!” 苏信也是脸皮够厚,要不然被这一群大老爷们官员这么夸,早已经找地洞钻了,他转头看看爸妈,爸妈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幸福的笑容。对于苏信而言,这就是他三年高中苦读,得到的最大收获。 江川中学的领导正说着呢,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打着灯的电视台记者抢先进屋,然后是一群穿着白衬衣和西裤皮鞋的体面人,却是如今的星沙市教育局一把手,苏柄言的大学同学,多年好友周朝然,后面跟着的则是招生办的官员,以及电视台的记者。 “周局长您来了。” 江川中学的众领导纷纷起身,向周朝然问好。 “我来看看我们的高考状元。” 周朝然没有跟向他示好的江川中学领导做寒暄,而是直接走到苏信面前,大力地拍了拍苏信的肩膀,一脸感慨道:“小家伙,早在三年前,叔叔就说你绝非池中之物,你真的没有让叔叔看走眼。好样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周朝然心下感叹不已,他和苏柄言是大学同学,后来又同在里津市工作,两家人呆在一个地方,谢小芬临产当天,他陪在苏柄言身边,亲眼目睹苏信的诞生;亲眼目睹苏信长大成人;亲眼目睹苏信浴火重生,凤凰涅槃。 周朝然没有靠山背景,以四十岁的年纪,坐上南召省省城副厅级的教育局局长之位,绝对不是浪得虚名,更非运气。他最大的优点就是看人很准,在官场上避祸就福,左右逢源。当初苏信小的时候,表现很顽劣且不知上进,他妻子禁止女儿周小恬少和苏信来往,他心里多多少少是摆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直到苏信读高一的时候,苏信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周朝然深切感受到苏信的变化,就已经意料到苏信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日后必有大出息,是个人才,但是苏信如今的成就还是让他大吃一惊:苏信不是人才,是天才! 周朝然感慨了一番,心里又生出了一些失落,本来眼前这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少年,是他未来的女婿的。如今看起来,这好像是痴人说梦,当初他的妻子做的太绝了,让苏信心里生出芥蒂,如今早不是苏信配不配得上他女儿周小恬的问题了,而是苏信根本没有跟他女儿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思。 周朝然想着这些的时候,招生办的官员们向高考状元表达了祝贺之意,纷纷和苏信握手,记者们噼里啪啦一阵闪光灯,领导们啰里啰嗦,说些没有营养的废话,苏信脑袋都要炸了,以往他家的门一向是不允许记者进的,要不然他家的门槛早被这群狗仔队踏破了,不过这次苏信成了状元,苏父苏母心情很好,而且又是周朝然带来的,苏信没有多说什么。 “噼里啪啦……”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记者探头出去一看,惊呼道:“好多人啊!” 原来是苏信的小舅谢小南拖家带口来贺喜了,刚才苏母谢小芬得到喜讯后,马上打电话告诉了苏信姥姥姥爷以及谢小南,谢小南二话不说,买了十万响的鞭炮,开着价值百万的豪车杀到环科院家属区,在苏信家楼下点燃鞭炮,噼里啪啦足足震了几十分钟,震的环研所的邻居们都出来观看热闹,一个个瞪圆了眼睛,打听这是谁家办喜事。 “老苏家的那个儿子苏信,这次又干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儿,高考考出了六百八十多的高分,是今年省高考状元!”有消息灵通的人说。 “哎,真是了不起呀,十八岁的亿万富豪,又考了个省状元。这造化……也不知道苏家是积了几辈子的阴德。”有人啧啧叹息道:“我怎么就生不出这么好的娃儿呢,看来自家的祖坟高香烧的还不够多呀!” 苏信家楼下议论的热火朝天;苏信家同样是热火朝天,不过亲戚们上来了,领导就该适时地退场了,江川中学的领导们又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客气话,和教育局官员们先走了,顺带把喋喋不休的电视台记者们轰走。 赵新民走的时候,瞟了眼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中端着一壶茶的安然,而后对苏柄言说道:“老苏,今天你家里人多,我就不待这儿给你添堵了,改天约个时间,两家人聚聚。”说到这里,他又拍了拍苏信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苏信,暑假小恬在家里很无聊,你可以带她出去玩玩。” 苏信点头应了声好的,但是他心里根本没有把周朝然的话放在心上,他跟周小恬早就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尽管和周小恬一起在江川中学读了一年书,但是他从来没有找过周小恬,偶尔在校园里道路上遇见,苏信是能躲就躲,躲不了就打个招呼,然后……没有然后。 苏信这么做,倒不是说他有多恨周小恬,有多讨厌周小恬,其实他心里一直挺喜欢周小恬的,但是这种喜欢绝对不会涉及到男女之情,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把周小恬当做亲生妹妹一样对待。但事实告诉他,这是这不可能的,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他和周小恬最好是别见面了。做陌生人其实挺好。 “阿信在哪儿,过来,让小舅我看看你小子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一起官员老爷们前脚刚刚离开,谢小南一家人就上了楼,进了门,谢小南二话不说先给苏信来了一个熊抱,而后用力的锤了锤苏信的肩膀,笑呵呵的道:“没长三头六臂呀,可怎么就这么厉害呢,哈哈……一定是我们谢家的祖坟冒烟了,改天我得回去多烧烧香!” “小舅,你去的时候顺带捎上我。”苏信就喜欢跟他小舅说话,干脆利落,而且没有大人的那种腐气。 “那是一定呀,你可是谢家祖宗重点庇佑的对象……哦,对了。”谢小南掏出一个超大型红包,鼓鼓囊囊足有五厘米高,塞到苏信手中:“虽然你比舅舅我钱多,但是今天大喜的日子,图个彩头,接着!” 苏信摸了摸厚厚的红包,问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呀?” “六万八千二百块!刚好是你的高考分数——682!”旁边遭受到众人无视的谢靖看着苏信手中的红包,一脸羡慕,嘴里嘀咕道:“我老爸好偏心呀,我长这么大,他给我的红包最多就两千块……” “你这臭小子,考试次次带零鸭蛋回家,给你两千块我都心疼,给我一边凉快去!”谢小南伸手就给谢靖一个爆栗,教训道:“小子,跟你哥阿信学着点,别整天没事儿给老子我惹事生非!” “有什么了不起呀,就算了不起,他又不是你儿子。”谢靖摸着脑袋撇了下嘴巴,嘴里轻声嘀咕着,不过他知道今儿苏信成了家里的主角,抢去家里所有人的宠爱,现在的他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老老实实的滚到苏信的书房里,玩电脑去了。 “哦,对了,姐姐,姐夫,什么时候给苏信弄个升学宴呀,这一次一定要弄得风风光光,这样吧,你夫妻俩选个好日子,其他的全部交给我来操办,我联系紫东阁五星大酒店。” 中国人素来传统,对学习成绩好的人倍加推崇,考上大学都要大大庆贺一番,摆上几天谢师宴啥的,像苏信这样成绩卓著,考了个全省状元,按照大土豪谢小南的话来讲,那就是一定要大张旗鼓的宣扬庆祝,最好是在紫东阁摆上九十九桌酒席,风风光光给状元 “小舅,没必要搞得那么大,家里人弄几桌庆祝一下就可以了。”苏信听到谢小南的话就头疼不已,说道:“你知道你外甥我的性格,害羞!” 第477章 吃醋的安然 苏信那一天也不知道怎么过的,总之每时每刻都要面对亲戚朋友,父母同事的恭维夸赞声,出个门都得给街坊邻居逮住啰嗦个半个小时。虽然感觉不错,久了也会无聊道蛋疼。 至于办升学宴的事情,苏父苏母的想法和苏信一样,低调低调,再低调,就摆个四五桌,叫上家里亲戚朋友,和苏信的同学和班主任庆祝一顿了事。苏信废了好的劲儿,再加上爸妈的意见,终于打消土豪谢小南的在五星紫东阁大摆九十九桌,把星沙市的达官贵族,商业巨头全请个便的想法。谢小南的这个想法其实并非异想天开,以如今苏信华信信息董事长的身份,真的发帖子请南召省的达官贵族和商业头头们,保管一个不拉,全来!不过苏信不乐意这么做呀。 高考成绩公布之后,就是等待大学录取通知书。那个年头的高考,还是先填志愿再参加考试,所以苏信填报的大学早已经定了下来,就是全国十大名校之一的中华大学。虽然中大的录取分数线还没有出来,但苏信是百分百会被录取的,不说他有三十分的附加分,光凭南召省第一名的成绩,中大的录取通知书也跑不了。 苏信填报了中华大学,让众多亲朋好友惋惜不已,他们的眼里只有清华北大,认为读清华北大的才是真正的高材生,确实,相比于清华北大,无论是名气还是综合实力,中华大学都比不上。中华大学和后面的浙大复旦属于同一个档次。但苏信选择中大的原因是看重这所学校的经管系,他已经决定报工商管理专业,而中大的工商管理专业放眼整个中国,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许多高中应届生缺乏这类经验,在父母和亲朋好友的怂恿下,选择学校看重学校的名气,而不是自己喜欢的专业,他们甚至是连自己喜欢什么专业都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填报了一个,直到读了大学之后,才明白有多坑,跟自己喜欢的东西完全不搭边。前世苏信就是这样。 苏信的高考成绩太好,好到让人无话可说,以至于全家人的重心都在苏信身上,忘记了安然也参加了高考,忘记了她今天同样出了高考成绩,忘记了她也需要有人来关心她。 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亲戚朋友来了一拨又一拨,热热闹闹的,苏父苏母都在应酬亲朋好友,而苏信在一旁陪着说话,安然就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忙完了,才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房门,外面的热闹也被关上了。 安然躺在冰冷的床上,掏出手机,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面有她的高考成绩单。 安然只是扫了一眼,便把手机扔到角落里。她不在乎自己考了多少分,真的不在乎。 安然的心里只是忽然有点情绪,或许是苏信家的情形感染到她吧。她虽然平时不说什么,但是也有女孩子的情绪,也需要别人关心,哪怕是自己高考考得差,家人骂她两句,打她两下,她心里也会有开心的。因为,这也是一种关心。 不过这好像有点痴心妄想了,因为她有没有家人,她长这么大都没有看过自己的爸爸妈妈,更不知道他们长得什么样子,对于生自己的父母,她没有任何的概念。小的时候,她还会问大伯安以权自己的爸爸妈妈的事情,长大之后,她就再也不问了。因为大伯安以权从来都不会告诉她什么,只是说她的爸爸妈妈殉情跳火车了。 这是安然唯一知道的关于她爸爸妈妈的故事,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安然以前倒不会在意这些,因为她早已经麻木了,今天好像因为外界的环境,让她有些心疼。 虽然苏信的爸爸妈妈对她很好很好,但再怎么好,毕竟不是她安然的爸爸妈妈,有时候也会有顾及不周的地方,即便是想到了,关心了她的高考成绩,也绝对不会骂她的。说这样的话,不是安然怪苏信爸妈,她没有这个权利,对于苏父苏母,更多的,是感激。 苏信爸妈让她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安然抿了下嘴唇,起身走到窗台前,轻盈的翻到窗台上坐着,两腿放在外面晃荡着,她抬头望着远方,远方天空暮色渐浓,火烧云连成一片,泛着暖色的光芒洒在她精致的面容上,一片朦胧。 有的时候,安然会胡思乱想,会想苏信这么好,这么优秀,年纪轻轻的亿万富翁,身边的朋友都是些家世背景强横的贵族子弟,而且还是一家市值好多好多亿的互联网公司董事长,她不知道究竟有好多亿,因为没有关心过,她不关心苏信的事业,不关心苏信是亿万富豪还是流浪街头的乞丐;不关心苏信是高考状元还是小学没毕业的街头混混,她只关心苏信那天开心,那天不开心;那天过的不好,那天过的好。但是,那家互联网总应该很有钱的。 安然觉得自己却是一塌糊涂,成绩成绩不好,家庭家庭不好,脾气脾气又坏,时不时使些小性子,还要苏信时时刻刻的哄着开心,而且自己连爸妈都没有,苏信跟自己在一起,会有很大的压力吧,会过的很累很累吧。 安然这么想着,而后摇了摇头,她从来不会在乎世俗眼光,金钱名利,她喜欢苏信,所以就不顾一切的要跟苏信在一起;两年前,牧野要带她去北京签约一家音乐公司,但是她放弃了成为一名歌手的梦想,原因很简单:苏信在里津市;一年前,苏信不能违背他爸爸妈妈的意见,要和她分开,来江川中学读书,她就不顾一切的跑到了江川中学;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苏信要去北京读书,所以她填报了并不是最喜欢的北京中央艺术学校。她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她要和苏信在一起;只是因为她在乎苏信! 安然在乎苏信,所以她会替苏信想,想他是不是和自己在一起,会特别的累,会让他在别人面前丢了面子! “小然,你怎么坐到窗台上了?”苏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想坐这里,可以吗?” 安然心里本来想说:“因为今天你家里来了这么多关心你的人,我吃醋了,我心情不好呀,我想要你关心关心我呀。”但是,这样的话她永远也说不出口,她宁愿当一只刺猬,见人就扎人的刺猬,扎得对方鲜血淋漓,自己也鲜血淋漓! “可以啊……傻丫头,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苏信翻到窗台前,和她并肩坐着,嘴角带着微笑,侧头看着她,过了许久,才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呀?”安然说。 “因为我爱你呀。” 苏信说的很轻松,就像是一件再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样,就像是他肚子饿了,所以要说要吃饭一样。因为这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苏信伸手摸了摸安然的头发,他不是一个喜欢常常把爱情放在嘴上的人,因为这样子容易被打脸,被人嘲笑,但是有的时候,他觉得,他有必要让安然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爱她。 正如此刻,安然需要知道他有多么的爱她! “你好像总爱在我面前秀恩爱哟。”安然说道。 “秀的起的恩爱,才叫做恩爱。” 苏信挠头笑了笑说道:“这话有道理吧?” “你真是傻道家了呀。”安然看着苏信,而后摇摇头。或许,现在的苏信很优秀,但是安然喜欢苏信的时候,苏信一文不值,而她是高高在上的里津市一中校花,身后有无数家世强横的追求者,在这么多优秀的人当中,她偏偏就喜欢上了苏信。 安然为什么喜欢苏信?真的是没有理由吗?不是没有理由,而是理由都蕴含在生活的点点滴滴当中,那个时候的苏信,家庭情况不好,长得也就那个样子,成绩也不算出众,或许有这样或许那样的不好,但是,苏信有一个无人能及的特点,他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说些暖心的话,做一些暖心的事情。 安然永远忘不了高一军训的那个夜晚,忘不了苏信说的那句话: “苏信,在你的印象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那,你看天空,你的缺点跟星星一样多,你的优点跟太阳一样少。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当太阳出来的时候,星星全部消失了。” 这就是苏信,一个在平常的生活当中总是胡言乱语,但在最关键的时候,让人感到温暖和心安的人。 安然是一只刺猬,她扎了无数的人,每一个追求她的人都被她扎的狼狈鼠窜,唯独苏信不是这样子的。 她是一只刺猬,苏信却愿意紧紧的抱着她,哪怕是被扎的鲜血淋漓,也要紧紧的抱着她给她温暖。 “傻丫头,怎么了?” 苏信见安然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看着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安然的头发很精致,很柔软,在泛着暖色的光芒下,镀上一层薄薄的金黄色。他和安然在一起三年多,他太了解身边的女孩了,开心的时候不说话,难过的时候不说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轻易的说话,她就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一样,或者这么说有点儿不对,安然确实不会说话,她每次说话都是说的别人无话可说,所以安然没有真正的朋友。 大多数人跟安然在一起哪怕一分钟,都会觉得这个女孩子脾气古怪,不是冷,而是古怪,是那种你怎么想,她偏偏不那么做的古怪,很少有人真正的感受到这个女孩的内心情绪,知道她开心或者是不开心。但是,苏信知道,苏信说:“心情不好吗?小妞,说出来听听,让大爷我乐呵乐呵。” “乐你个大头鬼呀!” 安然终于受不了身边的这个混蛋了,一把扑进了苏信的怀里,用力锤着苏信的肩膀:“你这混蛋就不能不说这些话气我嘛?” 苏信拍了拍安然的肩膀,下巴抵着安然的头发,目光望向远方,远方斜阳西下,火烧云布满了苍穹,过了许久,他才微笑着说道:“傻丫头,你知道吗?现在的你跟以前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以前的你没有什么顾忌,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现在的你特别爱胡思乱想,患得患失……你这样子会活的很累的,而且你所想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根本就不会发生。” 苏信低头看着安然的眼睛,一字字道:“丫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我。” “以前的那个你,是那个你?”安然低声问。 苏信挠了挠头,被安然这么追根问底,饶是他口舌如簧,说死人不偿命,但有点儿词穷了,过了半分钟,才憋出了一句话来:“以前的我啊,那个啥,就是一个很吊丝的,很傻逼de,然后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的我呀;就是那个世界虽然不会围绕你转动,但是,我会围绕你转动的我呀。” “嘴巴真甜……又来说这种话哄我开心了。”安然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大大的眼睛眯着,红润向上翘起的嘴角完成了一轮好看的月牙,被苏信这样子哄着,她似乎心情也晴朗了起来,她用力捏了捏苏信的脸蛋,狠狠的说道:“大笨蛋,这话你可是迟疑了半分钟才说出来的,老实交代,是不是假话,是不是故意哄我开心!” “这可是我的心里话。”苏信挠了挠头,说道:“你是知道的,我这人一向害羞木讷,把这番话说出来,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丫头,你心里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感动?”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安然摇头:“一点也不感动,反而被恶心到了,这种甜言蜜语,我从小到大,也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没有一点技术含量!不行,从来一次!” “真有这事吗?从来一次就算了吧,你知道你好打击人哦。” 苏信以手扶额,信心遭受到巨大的挫折,不过他忽然记起了什么事情,抬头问道:“对了,小然,高考你考了多少分?” 苏信一直惦记着安然的高考成绩,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乎安然的高考成绩,但他绝对不是其中之一,只是刚才在外面人太多,他不好问,因为安然的成绩不好,而他的成绩太好,如果问了,自然大家会拿他们的成绩对比,或许安然不在乎,不会觉得难堪,但是他在乎,他会觉得难堪! 后来,在客厅里苏信看见安然一个人一言不发的回房间了,就已经意识到这傻丫头又在想东想西了,他本来跟过来,但是又被一群亲朋好友围在中央,脱身不得,废了好多口水才让那群亲戚朋友们满意,脱身之后,他便来到安然的房间,见安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窗台上,意识到安然心情很糟糕,他一门心思全放在如何逗安然开心,倒是把安然的成绩忘记了,直到现在才忽然记起这件事情,因而开口问道。 “不告诉你。”安然仰头说。 苏信道:“你不告诉我,难道我自己不会去查吗?” “你没我的准考证号,查不了。”安然说。 “真的吗?”苏信笑笑,而后掏出手机,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张准考证号,是安然的准考证号,输入进去。 安然问道:”我的准考证号怎么在你手里?” “我自己拿的呀,早知道你不会把你的成绩告诉我了。有一句话叫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苏信说话的空档,手机屏幕上已经跳出了一条短信,是安然的成绩单,总分数是446分! “霍,成绩很好。” 苏信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超常发挥呀,小然。” “这叫做成绩好吗?” 安然说:“你想要逗我开心,就不会说些不留痕迹的好听的话吗?你以前哄别的女孩子的本领都丢到那里去了?” “别冤枉我呀,除了你,我什么时候哄过别的女孩子了?我对你痴心一片,此生不渝,而且我对天发誓,这真的是我的心里话。”苏信苦笑道:“这个成绩真的不错了,我记得去年中央艺术学校的录取分数线是396分,今年的高考题目挺难的,你这个成绩足够上中央艺术学院了。” 或许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安然的高考成绩不算太好,应该说是不好,只有446分,比三本分数线高了二十来分,但是,要知道安然是一个艺术生,以她是一个艺术生的标准来看,这个分数不错了。安然填报的大学的位于北京的中央艺术学校,苏信有查过,前一届的中艺录取分数线是396分,今年南召省的高考试卷相比于往年还难一点,按说起来今年中艺的录取分数线会更低,安然有446分的文化分,足以考上中央艺术学院。所以他们可以一起去北京念书。 相比于考上高考状元,这一点更让苏信高兴。 “小然,要吃晚饭了,我们出去吧。”苏信见终于稳住安然,而且安然的成绩也挺满意,拍了拍安然的肩膀,说道。 “你去吧,我一个人坐会儿。”安然说。 苏信摇摇头,他知道,安然今天心情不好的缘故,多半是因为今天高考成绩公布,他成了南召省状元,家里人对他太过热情,而忽略了安然的感受,更甚至没有人去关心关心安然的高考成绩,不能说安然矫情,因为她只是一个十七岁大的女孩子,虽然平时看起来好像自立。有情绪很正常。 “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小然,你知道今天我们家里来了有很多亲戚朋友,或许你不想应酬,我也不想啊,我宁愿和你呆在这里,可是我不得不出去。而且我爸妈都要应酬陪,你出去帮帮忙好不好?”苏信伸手摸了摸安然的头发,笑着说道:“听话成不,这次就算帮我一个忙。” “那好,不过说好了啊。”安然不依不饶的说:“我帮了你一个忙,改天你要加倍补偿我。” “听你这话我怎么感觉自己掉坑了啊,先说好了,是什么补偿呀?”苏信苦笑。 “现在不告诉你!”安然说。 “哎哟,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你那天别让我去红灯区当鸭就成了。” 苏信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拉着安然的手,离开了卧室。 第478章 远方的来电 高考发榜之后的日子,作为南召省文科状元的苏信可谓是风光无两,接到了无数个向他恭贺的电话,除了平时玩的好的朋友,好些都是南召省官场手掌权柄的大人物,有公安厅厅长谭剑锋的;有星沙市市长顾恺之的;有市长秘书黄承的;也有里津市校长安以权的。 当初苏信是里津市一中的学生,读了两年书,一直霸占着里津市一中头名的宝座,眼见花熟蒂落,要开花结果的时候,却半道杀出个程咬金,被江川中学挖了角,风光全给江川中学抢了去了。里津市一中的领导老师们自然是意见极大的,尤其是当初苏信的班主任罗文成,气得不行。不过里津市一中的校长安以权没有表露出这种情绪,只是在电话里恭喜苏信高中大元,还要再接再励。 苏信满口答应,他对安以权没什么印象,以前在里津市一中读书的时候也没有交集,只是安以权是他未来媳妇的大伯,等于是他未来的大伯,态度好点是很有必要的。临了挂电话的时候,安以权问起了下安然的情况。安以权知道他的侄女安然住在苏信家里,而且也默许了苏信和安然在一起的事实。他对这个侄女有太多太多的歉然和无奈。 安以权说:“苏信,既然你已经和小然在一起了,我也没有太多好说的,祝福你们,这孩子从小命苦,他爸他妈过世的早,从小养成了骄纵不听话的性格,但是内心很脆弱善良,你多多包容,好好照顾她吧。” “嗯,安校长放心。”苏信回答了一句。 “哦,对了,暑假还有两个多月,让小然下来一趟吧。” 安以权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苏信你也来,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苏信有点儿听不懂安以权的话,他和安以权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安以权有什么话不可以再电话里说,非得当面和他说?不过当时苏信没有多想,点头应了下来,说安然现在在他老妈的药店里帮忙,等她回来再告诉她。 挂了电话,又有电话接进来了,是一连串数字,看的陌生,苏信倒是搞不清楚是谁的号码,没有多想,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我的状元,最近过的怎么样?” 苏信最开始没有听出对方是谁,不过对方的声音好熟悉,声线从容之中带着强劲的力量,一听就是官场大佬的口气。他呆了十多秒,才陡然想起,打他电话的人是郭子健——郭子健是谁?南召省有无数个郭子健,但谈到这个名字大家都会下意识的想到是那个封疆大吏,南召省省委书记——郭子健! 苏信虽然是草字开头的平民百姓,但他有跟郭子健接触过几次。三年前,他还救过郭子健的父亲一命,说起来他算得上是郭子健的救命恩人。不过郭子健对他没得话说,当初里津市爆发官场窝案,苏信锒铛入狱,陷入巨大的危机当中,就是郭子健救了他。当然,这个救不能算是违法乱纪,因为苏信本就 苏信对郭子健忽然打他电话略感意外,因为这三年来他和郭子健并没有什么交集,不过他没有多想,和郭子健聊了几句,郭子健虽然是封疆大吏,南召省首脑,但他说话风趣幽默,丝毫没有架子,祝贺苏信高中状元,并且说他的父亲想见见苏信这个救命恩人。 苏信当然是满口答应了,省委书记的老子就是南召省的太上皇,想要见他这么平民百姓,他能不答应嘛。郭子健的父亲在里津市修养,刚好苏信要下去里津一趟,便回答说等他下了里津市,一定会专程拜访郭老。而后要聊了一下,省委书记公务繁忙,挂了电话。 苏信躺在床上望着手机,他接了这么多的电话,都是些祝贺他成为高考状元的人,他突然向找个人聊聊天,扯扯淡,拿着手机翻了翻电话簿,电话簿里有太多的号码,足足几百个,但真正能打过去说说心里话的人不多,很多人号码他看到名字才能想起来有这么个人,他现在能够听到的,多半是些恭维的话。这就是现实。 无聊的翻着电话簿,苏信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手机屏幕上定格之处,有“夏桔梗”三个字,他嘴角咧开,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他有很久没有跟夏桔梗联系过了,不知道夏桔梗过的如何,也不知道夏桔梗的成绩,更不知道夏桔梗是不是跟他一样,选择了中大。 堆积了太多太多的不知道,堆积了太多太多的奇怪的情绪,他和夏桔梗之间,早不想以前那样子,反倒是多了一层看不透却刺不破的隔膜,将他们隔离在各自的空间当中,不说老死不相往来,但差不多也是很难有交集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没有在一起了吧。距离产生美,距离太远就没有美。 “初恋无限好,只是挂的早。”这令人蛋碎的话也不知道是那个傻逼说的,总之,现在苏信觉得这话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道理,苏信扔了电话,因为他突然觉得没有打电话的必要,没必要的原因是他不知道打电话过去夏桔梗会不会接;夏桔梗接了电话他又该说些什么? 苏信真的不知道,他和夏桔梗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很微妙,要说双方已经彻底断了,没有感情了吧,那纯粹就是扯淡。苏信知道他一辈子的忘不了夏桔梗,夏桔梗这辈子同样无法割舍和他之间的感情。但是呢,他们之间总是存在着各种各样令人头疼的问题,最关键的点在于安然插在她们中间,另外则是她父母的意见。安然的问题,苏信懒得多想了,算他花心吧,说白了,他要安然也要夏桔梗,同样不会放弃顾茜。只不过呢,夏桔梗不会这样子想的,夏桔梗内心有芥蒂在所难免,再加上她不是一个善于表达心里想法的女孩子,很多的时候呢,她宁愿一个人闷着,也不说出来。 苏信起身来到窗台前,打开窗户,夏风微杨,阳光炙热,楼下的小区上影影倬倬,法国梧桐投下几块斑驳的剪影。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当站到了一种巅峰的位置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和周围的人产生隔离感,孤单感,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是弱智儿,自己才是掌控全局的天才,不屑于与任何人交流。当然,现在的他所取得的成就远不能用巅峰来形容,说出去也是贻笑大方,但是相比于前世落魄的他而言,已经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苏信咧嘴笑了笑,人生一世,走过万人拥簇路,到头来依旧逃不过碑铭下孤独长眠。或许唯一能够把握的,是身边的人,好好的珍惜,只是很多的时候,很多的人,他没有珍惜的机会,好比夏桔梗,他已经很长的时间没有联系夏桔梗了,偶尔会接着关心美孚大厦工程的事情,问问他的那个下属——夏天天。 美孚大厦拖进长达半年之久,终于竣工。这个工程是夏氏房地产公司近年来最大的商业房地产项目,美孚大厦有点儿类似后世的万达广场,但是苏信不太清楚美孚大厦的具体情况,他没有出席竣工仪式,不过有和夏天天聊过,夏天天对他倒是没以前那么拽,那么爱甩冷脸子了,但也没有因为苏信是他的老板,夏氏董事局董事,就屈膝奉承,谄媚讨好。夏天天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还别说,苏信就是贱,他特别喜欢夏天天这一点,活的有骨气嘛。而且他挺怀念以前跟夏天天斗嘴的日子。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苏信心想多半又是那个吃饱了无聊的家伙打电话给他,祝贺他高考旗开得胜,这类电话他接的已经麻木了,慢慢腾腾的反身朝床头走去,没有看见手机,不知道手机被他扔哪儿去了,手机铃声依旧响个不停,苏信在床头找了半天,才在枕头下面找到手机,拿起电话,扫了眼手机屏幕,是一串陌生的数字,他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摁了下接听键。 这时,电话铃声戛然而止。 对方挂了电话。 苏信翻了下白眼,再次把电话扔到了床头,而后朝卧室门走去,他饿了,想找点吃的,家里没人,老爸苏柄言上班去了,老妈谢小芬和安然都去了药房。 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苏信毫无征兆的停下了脚步,伸手挠了挠头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忽然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刚才打他的那个电话是深圳地区的,他不记得有什么朋友在深圳,那么,刚才打他电话的人是谁呢?苏信不知道,只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反身回去,再次拿起了手机,找出刚才那个电话号码,那一串数字,确确实实是深圳那边的电话号码。 不再多想,苏信摁了重播键,把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嘟嘟嘟……”响了七八下,接通了,苏信把手机贴到左耳朵边上,只是对方没有说话,他率先开口道:“喂,你是谁?打我电话有事情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好像打苏信电话的那个人是个哑巴一样,就在苏信快要失去耐心,开口说:“你不说话,我挂了啊。”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了:“阿信,你还好吗?” “阿信,你还好吗?”这五个字落入苏信的耳朵里,有如雷击,炸的他当场呆住,满目不可思议,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对方的声音他太熟悉了,对方的声音陪伴了他三分之二的青春时代,自从他懂事起,小学,初中,高中,这道声音都与他形影相随,蕴含在他的生活的点点滴滴当中。前世的他很落魄,春春的注脚是暗淡这两个字,他没有真正的朋友,很多的人瞧不起他,但是有一个人从来没有过,这个人就是他一辈子的好兄弟——荣浩! 苏信听到对方的声音,就猜到了对方是荣浩,尽管声音相比与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很低沉沙哑,这一切,都是生活当中的磨难造就的。 “荣……荣浩!” 苏信的嘴里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因为他生怕对方不是,不是他那个最好的兄弟,他害怕他猜错了,他几近用一种恳求的口气低声问道:“耗子,是你吗?告诉我!” 对面沉默了很久,久到让苏信心焦无比,久到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空气之中只剩下绝望的气味,才声音略带沙哑的道:“是的,阿信。” 苏信闭上了眼睛,仰着头,五指紧紧的攥住手机,仿佛是在紧紧拥抱他的好兄弟荣浩,在那一瞬间,有无数个画面涌入他的脑海当中,在里津市一中意气风发的那个荣浩;父母离婚,爸爸锒铛入狱,从官二代变成贪官之子的那个荣浩;心爱的女孩被人横刀夺爱的颓废堕落的荣浩;离开里津市前夕的荣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信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而后问道:“耗子,你现在在哪里,过的怎么样了?” “我现在过得很好,阿信,你不用管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想恭喜你,我的南召省状元。”荣浩平静的说。 “耗子,你现在在深圳?在深圳做什么?过几天方块他要办升学宴,我会去里津市一趟,你会不会回来,我们聚一聚……”苏信连珠带炮说了一连串的话。 “不了,我可能没有时间。”荣浩说:“我现在还有事情,先挂了,以后有时间,我们再聊吧。” 电话里响着嘟嘟嘟……的声音,荣浩挂了电话,苏信拿着手机像个白痴一样站在卧室正中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放下了手机,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躺在床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有点兴奋,也有一点而低落,兴奋是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打听荣浩的下落,却始终查无音讯,现在终于接到荣浩的电话;低落是他不知道荣浩现在在做什么,过的怎么样,但是,从荣浩的口气当中,似乎不太好。 其实苏信可以帮助荣浩,荣浩想要做什么,只需要跟他说一句话,他会倾尽一切帮助荣浩,但是,他知道荣浩永远不会要他的一分一厘,荣浩是一个倔强的人,比他更加的倔强,荣浩有他自己的志向,有他的野望,有他的追求。他似乎对当初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似乎依然深爱着廖洁,只是这种爱,已经变成了恨。 荣浩依然没有改变当初的初衷:要对付当初摆他一道的余靖宇! 如今的余靖宇远在美国。当初里津市爆发官场窝案,苏信揭发余靖宇父亲余震林,和他身为里津市市委书记的哥哥余建华贪赃枉法,父子锒铛入狱,余靖宇家破人亡。在余震林入狱的前夕,他将儿子余靖宇送到美国,因为当初的春阳湖谋杀案是余靖宇做的,给他余家保留了最后一点香火。 苏信如今想起这件事情,依旧耿耿入怀,因为他痛失了将余靖宇置之死地的机会,而且里津市窝案爆发之后,余靖宇哥哥余建华锒铛入狱,并将春阳湖谋杀案的罪责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余靖宇逍遥法外。这一点苏信难以接受,但是有人堵枪口,他又没有关键的证据,实在是没有办法。 余靖宇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事实上,这样的评价对于余靖宇还不够精准。这人城府之深,手段之歹毒,做事之狠辣,为人之阴沉,苏信闻所未闻,可以说余靖宇是他这辈子所遇到过的最强劲的对手,他如果再一次面对余靖宇,他没有丝毫的赢对方的把握。事实上在里津市一中的时候,余靖宇就死死的压着他,要不是恰逢里津市爆发官场窝案,而苏信又从张馨手中得到余建华的犯罪证据,他依然不可能击败余靖宇。所以说,那一次余靖宇只是输在他的哥哥余建华手中!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成了苏信这辈子最大的敌人,同样成为他最好的兄弟荣浩的敌人,荣浩有实力击败余靖宇吗?苏信不敢去想,他只是心中略略有点儿后悔,当初棋差一招,没有将余靖宇置之死地,放虎归山,真的是后患无穷。 苏信呼了口气,他相信余靖宇会回来的,余靖宇现在活着的意义,不是为了金钱名誉地位,不是为了向所有人证明他有多强,而是为了亲手毁掉曾经毁掉他的人,所以,余靖宇一定会回来的,回来亲手毁掉苏信,和荣浩! 那一天,一定是腥风血雨。 苏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突然感觉生活似乎并没有朝着他预想的轨道发展,他以后的生活也绝对不会波澜无惊,一帆风顺,不说强敌余靖宇,光是夏桔梗就让他头大无比,尤其是一想到他曾经对顾茜的承诺,想到那个女孩还在等待着他,赌上自己的婚姻等待着他去实现诺言,心里就沉甸甸的。 面对强大的沈家,这个放眼全中国,都是数一数二的豪门贵族,苏信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战胜他们。自己现在的这点儿成就,说出来好像很牛逼,可是在沈家面前,真的就是屁都算不上一个! “一个人在房间干嘛?”安然忽然出现在他的卧室里,跳到床上,伸手捏了捏苏信的脸,说道:“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有失恋了,说,那个女孩子甩了你,我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哎哟……天哪!”苏信真是哭笑不得,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烟消云散,或许他前方的道路布满了荆棘和障碍,但总会有一个人始终陪伴在他的身边,给他力量,这个人就是安然。看着像只猫一样趴在他怀里的安然,苏信的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翻身把安然压在身下,摸了摸安然的脸蛋,问道:“你这药店服务员当的不合格呀,现在都还没到下班时间呢,你怎么就回家了啊?偷懒呀。” “想你了呗。”安然说。 苏信心花怒放,这种暖人的话想要听到安然说出来,不异于太阳从西边出来,他凑到安然的嘴巴前边,低声说道:“咳咳,既然想我了,那么我们做一点正事好不好,小然,你看啊,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我爸妈也同意了我们在一起了,我们也成年了,是不是该举行一个特别一点的成人仪式呀?” “你最好别乱动啊,要不然待会儿要进医院的。” 安然亲了下苏信的嘴巴,狠狠的说! 第479章 重返里津 和安然吵吵闹闹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苏信跟安然在一起三年多了,什么事情都做过了,唯独没有发生那种关系,苏信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他当然想发生那种关系了,今天好不容易看安然脾气这么好,他就得寸进尺,想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把事情给办了。 可是不管苏信怎么说,安然只有一句话:你是不是想进医院了? 苏信无语凝噎,唯有泪千行。他知道如果霸王硬上弓,拿下安然不是个事儿,安然绝对会半推半就的从了他,但这样子总是不太好的,好像缺了点什么,对——情调! 苏信被安然压在床上,一脸的无聊,做不了事情,他当然无聊了,不过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摸了摸安然的脸蛋,说道:“哦,对了,小然,要跟你说一件事儿,就是的大伯今儿跟我来了通电话。” “他好端端的打电话给你干嘛?”安然趴在苏信身上,说。 “这还用问。”苏信双手枕着脑袋,大言不惭的说道:“当然是他对我这个未来女婿太满意了,特地打电话来慰问慰问一番咯。” “你不胡说八道是不是就浑身痒痒呀。” 安然伸手拧了下苏信的胳膊,痛的苏信呲牙咧嘴。苏信嘴里道:“我说小然,你想要谋杀亲夫,也得等咱两扯了结婚证在动手呀,要不然我死的多冤呀。” “你真想带我去领结婚证啊。安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信。 “我想死说假话的人吗?”苏信坚定的道。 “那好,下床。”安然拉苏信起床:“拎了结婚证,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的天哪,年纪不够呀,我真是后悔我晚生了四年,亲爱的,说正事呀,这次真的说正事了。”苏信哭笑不得,被安然闹腾的终于知道错了,说道:“你大伯打电话给我,说你这么久没回家了,他想让你回里津市一趟。你是什么态度?” “哦。”安然应了一声。 “哦是什么意思呀?”苏信挠挠头,表示不理解。 “笨蛋,哦就是好呀!” ######## 去里津市的前一夜,苏信和他爸妈说了声,有同学举办升学宴,明天要下去喝酒。苏父苏母自然是没有意见。儿子大了嘛,翅膀硬了嘛,能飞能跳能自个儿装逼了嘛。 苏信琢磨着和安然两人去里津市不好玩,虽说他是里津市人,朋友同学也挺多的,但是他离开里津市这么久,除了方雄之外,和其他的同学之间的关系都疏远了,少有联系。需要找个调皮的小伙伴共赴里津。苏信第一个想到的人物就马连成,这绝对是一个能带他装逼带他飞的小伙伴。他对此深信不疑。 苏信特地给马连成去了一个电话,问他去不去里津市玩玩。 马连成绝对是个闲人,二十四小时不下线的闲人,一天到晚没事找事的闲人,因为他不是那些需要自己奋斗的少年,他不需要在泥草地里摸爬打滚。别的少年因为爸妈送了一辆山地车而沾沾自喜向同学们炫耀的时候,他已经开着奔驰宝马满世界装逼了;别的少年打了一场架而担心害怕的时候,他一个电话就把军区的士兵们全齐活了过来给他踩人了。 这就是差距,这就是现实。 马连成太早的得到他能够得到一切,而且是在没有付出任何辛劳的情况下得到的,以至于对生活失去了乐趣,好像活着的目的就是混吃等死。这样的人,最讨厌的就是无聊,最喜欢的就是凑热闹。 马连成二话没说,欣然答应苏信的提议。 第二日,苏信和安然吃过早餐后,下楼来到小区门口。马连成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马连成开了一辆黑色奔驰slk350,价格挺高的,估摸着八十万差不离,而且外形非常的虚张声势,绚丽奢华,绝对的土豪车。按照马连成的话说是:去里津市再怎么着也是重返故里,得好好在父老乡亲们面前装装逼。咱有钱,就是任性! “哟呵,怎么没见马大少奶奶?” 苏信敲了敲车窗,说道:“以前不是形影不离的吗?平时出去玩,楚楚上个厕所,你都要站在女厕所门口跟楚楚磨磨唧唧、你侬我侬半个小时,搞得好像楚楚去的是停尸房一样……这次去里津市玩儿,怎么不捎上她?不会是昨晚你小两口子吵架了,给楚楚一脚踹到长城八达岭去了吧?” “滚你的犊子吧,尽整些废话。楚楚陪她妈妈去了国际大都市香港旅游,没兴趣去里津市那破地儿。”马连成斜了苏信一眼:“也就我这种傻逼,才会陪着你去里津市,废话少说,速度上车。” “喂,马大少,你这话可不对了,里津再怎么破也是你老家呀,金窝银窝不如狗窝的道理你懂不懂?”苏信拉门坐上副驾驶室,关了车门,而安然坐到后面,苏信说道:“看你这文盲也不懂。” “得,你有道理,哥哥我没兴趣跟你唧唧歪歪。” 马连成随口应了一声,启动引擎,奔驰风驰电掣般飚了出去。 “喂喂喂,我说马大少,你速度慢点成不,想自杀别捎上我呀。” “废话少说,速度慢点,那得何年何月才能到里津市呀。” “慢点儿到,总比永远到不了强。” “人终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苏信和马连成斗着嘴,欢乐的踏上了前往里津市的路途。 省城星沙市距离里津市大概一百来公里,不算远,马连成开车速度又快,不管是高速公路还是国道,只管一路狂飙,前面有谁超谁,好像在他眼里,世界上的路只有一种,那就是他马连成家开的路。 中午十一点五十分,黑色奔驰杀入了里津市市中心,最后停在位于五荣冠广场的五大华天五星大酒店门口。土豪马连成已经在华天订好了房间。其实马连成的老子就在里津市军区工作,不过马大土豪任性惯了,并不打算回家住。 苏信一行人来到马连成已经订好了的总统套房,安置好了行李。正好是中午吃饭的点儿,肚子饿的呱呱叫,三人下楼,在华天餐厅吃午餐,马连成点了牛排,法国鹅肝,外带黑椒牛柳炒意大利面。 “苏大高富帅,你看这块牛排。”马连成要刀叉用力戳了戳牛排,戳成了粉碎:“这块牛排就是你,外焦里嫩,色泽圆润,一定很好吃,嗯……哥哥我先尝一口,不过,你要不要吃一口你的肉?” “我说马大少,你无聊不你?”苏信翻了下白眼,连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了:“一天到晚啥事不做,尽做些恶心我的事情,就连吃个牛排,都能整出这么多废话来,我算是服了你了。” “得,苏大高富帅,我想这种不要脸的话,这个世界上也就你说得出来了。“马连成一脸鄙视的看着苏信,说道:“从看着你开始,你就跟一只苍蝇一样,唧唧歪歪,螺里啰嗦没有停过。现在也好意思说我?” “我不是看楚楚没在你身边,怕你寂寞无聊吗?” 苏信摇摇头叹气道:“得,好心全当成了驴肝肺,我啥话也不说了。” “你俩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安然放下餐具,说。 “能!” 苏信和马连成异口同声道。没办法呀,安然安大魔王开口了,气势秒杀全场,他俩护花使者哪里还敢唧唧歪歪,自寻死路。 吃着吃着,他们的好朋友,方雄来了。 苏信有蛮长的一段时间没见方雄了,平时会在qq或者是飞书上联系,不过没有见面的机会。如今的方雄壮实了不少,一身的疙瘩肉撑得黑色t恤鼓鼓囊囊,头发也剃成了干爽的平头,壮得跟头牛似的。这让马连成啧啧称奇,一路追问方雄是吃了什么稀世珍宝,狗鞭还是熊鞭,兄弟告诉我,让我也补补身子。 苏信听着马连成嘴里胡说八道,其实也不算胡说八道,马连成如今情场得意,怀抱大美女楚楚,正需要补补身子。不过他此刻没有兴趣听马连成扯淡,注意力全被方雄身边的女孩吸引了。 今天方雄带了一个女孩过来,长得挺不错的,长发飘飘,皮肤白皙,五官谈不上多么精致,可是组合在一起,就是给人一种很特别的美感。这女孩年纪不大,看起来约莫十六岁左右,不过发育的很好,身材又细又高,足足有一米七上下。里津市位于南方水乡,女孩子都是些短小可爱的萝莉,这种高挑美女是极少见的。 “方块,这是你女朋友?不给介绍介绍?” 苏信等到方雄和那个女孩坐下,开口打断马连成的唧唧歪歪。 “不,不是,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她叫做张灵儿,和我住在一个小区,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方雄说话有点儿拘谨,可能是年纪大了,再加上父亲的殉职,懂事了很多,心里很在意他和苏信之间巨大的差距,在苏信面前,也有点儿自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子,随意轻松,没心没肺说胡话。不过,他在心里还是把苏信当成他最好的朋友,否则,他也不会赶过来见苏信。 “我说方块,我认识你这么久,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青梅竹马呀。”马连成啧啧说道:“我只能说,藏得够深!” 方雄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表情挺不好意思的,他也没有回答马连成略带调侃味道的话,而是对身边的张灵儿介绍起了苏信几人,他先是指了指马连成,说道:“他叫做马连成,这个是安然,灵儿,你在里津市一中,应该知道她的。” “当然知道了。”张灵儿应了一声,她是里津市一中的学生,不过今年才读高二,并没有跟安然一届。她在里津市读高一的时候,安然已经去了里津市一中五荣冠新校区,她读高二的时候,安然已经离开了里津市一中,去了江川中学,所以从来没有见过安然,不过,她听说过安然的名字:“我们里津市一中的前校花嘛,那个时候可是我们女生当中的女神。安然姐,你好。” 张灵儿见到安然,似乎心里很兴奋,朝安然伸出了手。 “你好。”安然和张灵儿握了下手:“叫我安然就好了。” “这个就是我的好哥们,苏信。”方雄转头向苏信说道:“阿信,灵儿可是很崇拜你的,我说你今天来里津市,她特地让我带她来看看你。” “呃……”苏信呆了一下,没想到来里津市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个美女粉丝,他下意识的摸了摸白色衬衣,看哪里皱了没有,哪里沾了油渍,会不会影响他的偶像气质。 “哇,苏信学长,你好你好,我听过你在里津市一中的好多传闻,好多事迹,现在的里津市一中的学生对你可是无比的崇拜,这里面就包括我!”张灵儿很兴奋,或许是因为激动,白净的脸蛋上涌出了微微红晕。 在里津市一中,苏信绝对是传说级别的人物,偶像级别的人物。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学生,并且没有之一。好多人都知道,如今的苏信是华信信息的董事长,年仅十八岁的亿万富豪,05届南召省文科状元,这些成就,任何一项都不是常人所能达到的,但是苏信却做到了。不过相比这些东西,里津市一中的学生更向往苏信在里津市一中就读的时代,苏信在一中所创造的的一个又一个令学生们津津乐道的事迹。 其中最为出名的事迹,当属两年前里津市一中百年校庆时,苏信作为一名学生,登上里津市一中的名人讲坛,发表的那一篇震耳发聩的演讲。那篇演讲依然保有录音,很多里津市一中的后来者,都聆听过,张灵儿同样不例外。 “你好你好。”苏信笑笑,虽然被人崇拜的感觉很爽,但是不能太相形了,而后有意识的换了一个话题,对方雄问道:“方块,你什么时候办酒席?” 苏信此行的目的有很多,其中一个是参加方雄的升学宴。 方雄的高考成绩还不错,过了二本分数线,他报考的是位于星沙市的一所警校,准备子承父业当刑警。 苏信想起这些,就会想到方雄的父亲方海军,跟着心里有点儿不大是滋味儿,虽然方海军去世两年了,但他的心中依然有芥蒂,毕竟方海军是因他而死的。这一笔账,他是一辈子也没机会还了。不过看着如今的方雄似乎过得还不错,他也就没有再多想了。 “哦,就定在大后天。”方雄挠挠头说道:“阿信,你什么时候回星沙市?不会过两天就走吧?” “怎么可能,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参加你的升学宴呀。”苏信笑笑,说道:“而且现在还早,我也没有事情,应该会在里津市玩一段时间吧。” “嗯。”方雄点点头,他瞧了眼金碧辉煌钻饰豪华的餐厅,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阿信,华天这地方好坑人的,价格太贵,你住这里太浪费钱了吧,要不住我家里的了,我家里就我妈和我两个人,有地方住。” “呃……”苏信迟疑了一下,有一句话他差点儿脱口而出,说住这里就好了。但是他意识到不对劲,生生刹住了车。 要知道,现在的方雄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警察局局长儿子,不是里津市排的上号的官二代,他只是一个普通少年,没有强横的家世背景。方海军死后,方雄家里虽然得到了一大笔政府补贴,但是相比于方海军在世的时候,家境大不如前,经济来源很少,方雄的妈妈只是一名国企的会计,一个月领几千块钱的死工资。这样的情况,导致了方雄的性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他的内心一定是非常的敏感而自卑。 苏信当然有能力帮助方雄家里,事实上他很想帮忙,他也应该帮忙,但是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些活的有骨气的人,荣浩如此,方雄如斯,荣浩现在活的痛苦窝囊,但从来不会要苏信的一分一厘;方雄的爸爸方海军过世之后,方雄从天堂堕入凡尘,再不是那个嚣张无比的官二代,但他同样不会要苏信的一分一厘。 真正的朋友从来不会计较金钱利益。苏信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真的是走狗屎运,能够遇到这么好的兄弟,虽然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时不时胡说八道,时不时吵架打闹,但是他们对他无话可说,没有欠他任何东西,但是他欠方雄和荣浩的,这一辈子都还不完。 苏信心里清楚,刚才方雄说让他住到他家去,已经是冒着极大的勇气了。华天作为五星级别的大酒店,他住的又是总统套房,条件没的说,比方雄家里肯定是好上很多。而且他这么有钱,住哪里不时住,这么可能在乎这一点钱?既然如此,方雄为什么还要说让他住到他家去?因为方雄把他当成真正的朋友! 苏信之前的本意是住酒店,因为安然不习惯住在陌生人家里,安然并不认识方雄的妈妈,可是,如果自己拒绝方雄,即便是无意识的拒绝方雄,也会让方雄下意识的以为,自己瞧不起他这个朋友。 “好啊,刚好好久没有见过方伯母了。” 苏信一脸的平静,他不想让方雄察觉到什么,不想让方雄在他面前感到自卑,他想让方雄知道,不管身份差距有多大,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他依然把他当做兄弟。苏信用力的点了点头:“方块,我记得两年前在你家住,方伯母煮了一锅子茶油活水鱼给我吃,特好吃,现在还记得那个味道呢,今晚我还想吃。” 第480章 西装革履的苏信 方雄听到苏信的话,差点眼泪掉了下来。 或许苏信没有说什么,但正是苏信没有说什么,才让方雄感觉到那种真正兄弟友谊。现在的他早不是以前的那个警察局局长的儿子,不是横行里津市的官二代,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普通到每天出门上学,都舍不得多花一块钱坐公交车,而选择骑自行车。 而苏信却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普通少年,他是整个南召省最年轻的亿万富豪,是拥有无数强横人脉的年轻企业家,是闻名南召省的文科状元,风光得意,无人能与之匹敌。 方雄是个人,一个普通的人,看着自己曾经的兄弟如此出色,他在惊叹和高兴之余,还会有一点点的自惭形愧,觉得自己不配和苏信成为朋友。他以前来过无数次华天大酒店,但是今天他是鼓着极大的勇气才来的,因为他不知道苏信还会这么看待他,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 方雄在来之前,已经想了会多次和苏信见面时的场面。苏信一定会把他当成朋友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他相信苏信。但是这种朋友,再也不是以前的那种没有任何利益纠葛,仅仅是因为玩得好,所以才成为玩得好的朋友。苏信或许会可怜他,怜悯他,拿出几百万拍在桌面上,豪情万丈的说:“兄弟,你现在过得不好,这些钱你拿去花,花完了再找我要!” 如果苏信真的这样子做,方雄相信他一定会抓起那几百万人民币当场砸死苏信。他是很可怜,但是他最需要的不是可怜,不是施舍,而是一句普普通通,平淡之中却充满了热量的话:“兄弟,我还记得以前和你加荣浩三个人上网到凌晨,饿得不行了,跑到你家里过夜,你妈妈做了一锅酸菜鱼给我们仨吃,味道超正,我现在好想吃你妈妈做的酸菜鱼!” 苏信还是以前的那个苏信,即便他是南召省最年轻的亿万富翁,即便他是拥有无数强横人脉的年轻企业家;即便他是闻名南召省的文科状元,风光得意,无人能与之匹敌。苏信依然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兄弟。在那一刻,方雄深信不疑。 苏信见方雄表情有点儿走神,眼睛泛红,似乎情绪上有点儿激动,而安然在喝橙汁,没有说话,至于那个新认识的张灵儿见方雄这样子,也没有说话,气氛有点怪异,不过有马连成这个嘴巴犀利的跟机关枪有的一拼的家伙在,调节气氛这种事情不需要他开口。马连成满嘴胡扯,轻轻松松的就让场面热闹起来,扯着没有边际的淡,气氛不错。 吃过了中饭,马连成闲极无聊,提议去里津市一中玩玩。 苏信心里算了一下,他差不多有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去过母校里津市一中了,也不知道如今的里津市一中有什么变化,心里挺怀念那以前的日子。不过,他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摇摇头说:“不了,改天吧,今天下午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马连成摊开双手,表示那就算了吧。众人分手,安然有点儿累了,去房间睡午觉,而马连成见苏信有事情需要处理,把他的奔驰让给苏信开,他自己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就来了一辆奥迪a6接他。这就是土豪的生活,别人是换女人如换衣服,他是换车如换女人。 或许是因为苏信之前的举动,让方雄彻底打消了心里的顾虑,他心情很好,伸手拍了下苏信的肩膀:“阿信,那我和灵儿先走了。”方雄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跟苏信说,不过苏信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也不好意思留在这里,说道:“下午你退房间的时候,给我去一个电话,我让我妈先买菜。” “阿信学长,再见啦。” 张灵儿可喜欢苏信了,笑嘻嘻的对苏信摆手,嘴里说道:“晚上去熊子家,我要听你说说你以前在里津市一中的英雄事迹呢。”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好好的说给你听,不过呢,灵儿,有一个问题我很想问你,就是你觉得你家熊子这个人怎么样?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好感?”苏信当成了红娘,满口胡扯道:“我跟你家熊子认识很多年了,他这个人吧,长得虽然不帅,但是胜在脾气好,优点不多,但有的优点别的男生是比不过的。” “阿信,别胡说了,我跟灵儿只是朋友。”方雄尴尬的挠着头发。 “喂喂喂,你给我住嘴呀,我现在没问你呢。”苏信完全没有兴趣理会方雄的辩驳,在感情上,他看人一向精准,毕竟吃猪肉吃的太多了,猪不用跑也知道是啥味道,更何况方雄这头猪还是他多年兄弟,方雄拉一泡屎,他都能闻出方雄昨晚吃的是统一方便面,还是来一桶方便面。从方雄来到华天到现在离开华天,方雄这家伙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张灵儿,他绝对对这个青梅竹马张灵儿有好感,苏信乐的凑合热闹,说道:“灵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对你家熊子是什么个态度,心里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好感?” “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张灵儿毕竟年纪不大,在感情上经验不足,脸红的快要滴出水来了。 苏信摇摇头,不再多说,看着方雄和张灵儿离开,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喊道:“诶,方块,你别走,待会跟我一起走吧。至于你家的灵儿,就劳烦一下马连成马大少,送她回家。” 方雄停下了脚步,表情迟疑了一下,才应道:“哦,那好吧。” 苏信让马连成送张灵儿一趟,马连成自然没话说,这种护花使者的任务是他的最爱。欣然接受这个光荣的任务,邀请张灵儿上车。张灵儿是第一次见马连成这人,马连成的嘴巴又爱胡说八道,她有点儿拘谨不好意思,还是方雄开口了,她才上了车。 苏信和方雄站在华天酒店大门口,目送马连成和张灵儿离开,而后返回总套套房,安然先回房间了。苏信让方雄在客厅里等一下,他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洗过澡之后,他回到卧室,安然躺在床上在看小说。 “诶,小然,我的旅行包在哪里?” 苏信用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目光在房间里搜寻。 “床下面。”安然应了一声。 苏信拖出旅行包,打开在里面翻了翻,找到几件衣服。 “笨蛋,会不会穿衣服。我来。” 安然从书里抬起头,望着在落地镜前悉心打扮自己的苏信,只是苏信毛手毛脚的,安然忍无可忍,扔书起身,给苏信搭配起了衣服。这是她的兴趣之一。 “里面再穿一件黑色背心感觉好点。”安然说话的口气是提建议,动作完全不是提建议的样子,她二话不说直接扒下苏信身上的白色衬衣,找了件黑色背心给苏信套上。然后兴致怏然的忙活了起来。 “好啦。”安然拍拍苏信的肩膀,说:“转一圈给我看看。” “我今天只是一定要穿黑色衣服,好不好看倒是无所谓……小然,你没必要把我当模特弄呀。” 苏信摊手看着手指敲着下巴的安然。 “既然穿出来了,当然要好看啦。”安然手抱在怀里,看着焕然一新的苏信,非常的满意:“嗯,不错不错……以前还没有觉得你帅,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有几分颜值。” 苏信里面穿着黑色背心,中间是白色修身衬衣,外罩一件价值一万八千八的versace(范思哲)西装,脚下蹬着一双berluti黑色皮鞋,手腕扣着一块江诗丹顿手表,整套行头的价值加起来差不多六万人民币。 苏信是铁公鸡,这一点是业界闻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君不见马连成马大少天天就这一点唠叨不停;君不见苏信请江川中学校花秦可倾吃饭,他愣是拉人家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吃食堂。这么贵的行头,苏信这种铁公鸡当然舍不得买了,是安然买的,花的钱陡然是苏信的。但是苏信从来没有穿过。就算是去华信总部参加董事局的会议,苏信都是一件体恤搭配牛仔裤赴会,像今天这样子,穿着价值,绝对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头发还需要弄一下,太散了。” 安然拿起自己的发蜡,不顾苏信阻挡的手,直接抹在苏信的头发上,用梳子倒竖上去。苏信常年锻炼,身材又好,是那种脱衣露肉,穿衣显瘦的绝佳身材,再加上一身的超高档名牌货,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活脱脱吴彦祖的即视感。 “好帅哟。”安然拍了拍苏信的脸,说:“穿这么帅干嘛,不会是去见那个老情人吧?告诉我,放心吧,我不会吃醋的。” “别胡说了。”苏信翻了下白眼:“我是去见一位故人。” “信你才有鬼哟。”安然翘了下嘴巴:“走吧走吧,不想看你了,看的我心慌,等一下子就舍不得你走了。” “那我走了。”苏信笑笑说:“办完正事,待会儿打你电话。” “嗯……早点回家,别给我在外面惹事!”安然说。 “知道了。”苏信有点不习惯说话口气突然变成了管家婆的安然,这不应该是她的风格,她的风格应该是一脚把他踹出门外。 苏信抱着安然亲了下她光洁的额头,转身离开卧室, 方雄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事可做,他似乎挺无聊,拿着遥控一个一个换台,看到出门的苏信,眼睛一亮,惊叹道:“哇,阿信,这么帅,以前这么没看出来!” “我一直这么帅,只是你缺乏一双发现帅的眼睛。”苏信无耻的说了一句,而后抬手瞧了眼手腕处的江诗丹顿,中午三点半了,他抬头对方雄道:“方块,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嗯。”方雄点头,和苏信乘坐电梯下楼。苏信开着黑色奔驰离开五星华天。一路穿街入巷,掠过一栋栋各式各样的建筑物,虽然他有很长的时间没有来故乡里津市了,但里津市的变化并不大,满目都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风土人情。这座南方小城,陪伴了他整个少年轻狂时代。 苏信看着看着,一种强烈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㈨ ㈨ . c o m 苏信摇摇头,忽然问道:“方块,最近你有没有接到荣浩的电话?” 苏信想起那天荣浩打电话给他的事情。除了他和方雄,荣浩在里津市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荣浩妈妈他很久没有见过了,听方雄说是改嫁给一个美国洋鬼子,出国了,至于荣浩家里的亲戚,知道荣浩的父亲出事之后,一个个对荣浩像避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所以,在里津市,荣浩只有他和方雄两个亲人了。 “没有。”方雄摇了摇头,而后叹了一口气,他略显青雉的脸上有点儿感慨,因为他想起了曾经,曾经和苏信荣浩三兄弟,一起混过的青春岁月,虽然现在想起来,那段年少轻狂的日子,他们做过很多傻逼的事情,但是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此生不会再有。 想着想着,方雄的脸上有点儿唏嘘,有点儿伤感,时间总是无情的,再多的美好都会随风飘散,剩下的,只有感慨和无奈,以及满目疮痍的回忆。这就是生活的本质,哪怕是你亿万身家,哪怕是你权倾天下,依然逃不过无情的时光。 方雄摇了摇头,而后问道:“阿信,你有接到他的电话吗?” “嗯。”苏信想了想,然后点头。 “那他在哪里?”方雄激动了起来。 “他没有说,不过看他的电话号码是深圳地区的,那么不出意外,他应该是在深圳。”苏信说。 “他过得怎么样?现在在深圳做什么?我大后天的升学宴,你告诉他没有?他会不会来参加?”方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说了,但是他没有给我答案。”苏信微叹口气,方雄的反应和他那天接到荣浩的电话如出一辙,只是他同样没有答案,很多事情强求不得,说道:“方块,耗子不能参加你的升学宴,你不要怪耗子,他现在活得不容易,或许,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吧。” “怎么可能怪他,不过说实话,我的心里会不太好受。” 方雄笑笑,目光望向了窗外,神色之中,有很多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年龄的少年脸上的落幕。 苏信反头瞧了眼方雄,以前的方雄不会这么沉默寡言的,他是那种挺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少年,有点儿傻,有点儿楞,不过自从他爸爸方海军死去之后,荣浩离开里津之后,方雄就懂事了很多,懂了现实的艰辛。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男人嘛,不管早晚,终究得褪去那层青雉的皮,才能扛起生活的重担,奋力前行。只是苏信多多少少会有些感慨,他每一次回里津市都会有这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觉。尤其是发生在他们三个兄弟上的事情。到了如今,他们三兄弟天各一方,他有了自己的事业,虽然和他们的感情依旧,但是巨大的身份地位差距,多多少少会让他们产生隔阂感,说话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而方雄失去了父亲方海军,从一个生活无忧无虑的官二代成了一名普通少年;荣浩更惨,被余靖宇横刀夺爱,家破人亡,父母离婚,父亲荣大福锒铛入狱,荣浩痛苦至极之下,逃离里津这块伤心之地。 有的时候,苏信会想自己是不是一个灾星,身边的朋友没有一个活的快乐的,荣浩,方雄,穆云琛,乃至是因他而死的张馨,没有好的归宿。苏信摇了摇头,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至极。 或许是提到过去的事情,苏信和方雄都有些心情低落,没有说话。 黑色奔驰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一家花店前。 “你等会儿,我买一束花。”苏信熄了火,下车来到花店前,向花店老板要了一束淡黄色的雏菊,再次回到奔驰车里,把那一束花放在后车座上,启动引擎,奔驰再次驶了出去。 “阿信,我们这是去哪里?”方雄问道,他见苏信今天穿的这么隆重,自然是要去见大人物了,如今的苏信早不是从前那个普普通通的少年,而是拥有无数强横人脉的企业家,苏信这次来里津市,除了要参加他的升学宴,更重要的目的只怕是处理公务吧。只是他有点儿想不懂,苏信带上他干嘛。那样子的场合,不是他可以参加的。 “里津翠林墓园。”苏信说。 方雄嘴巴微微隙开,呆了一下,而后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暖流,暖到他眼睛都红了。他已经明白了,苏信穿得这么隆重正式,不是要去见什么大人物,而是要去里津翠林墓园,探望他的爸爸方海军。 “平时没有机会下来,很久没有去给你爸爸扫墓了,见谅。”苏信伸手拍了拍方雄的肩膀,微笑说道。 重返里津市,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有很多重要的人去见,南召省封疆大吏,省委书记郭子健的父亲;马连成的父亲,南召省分军区军区委员,星沙市市委常委马汝兴;里津市一中校长,安然的大伯安以权;荣浩的父亲,如今在衡东监狱坐牢的荣至福。除去荣至福,这里面的每一个都是大人物,但是对于苏信来说,他来里津市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一定是去给方海军扫墓! 第481章 白帝城托孤 当天空的太阳倾斜到西边的时候,黑色奔驰来到了里津翠林墓园。 苏信和方雄下车,穿过一座座排列整齐的墓碑,直奔方海军的墓地。墓园的工作人员看来挺懒,方海军的坟墓上堆积了些许落叶和枯草,白色大理石做成的墓碑上已经有了被岁月腐蚀的痕迹。 那时斜阳西下,天色昏黄,火烧云布满西方天际,泛着暖色的光芒笼罩大地,赤橙一片,苏信略显凝重的面容之间有些朦胧,他手捧着一束代表缅怀之意的雏菊,静静地站在方海军的墓碑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对着方海军的墓碑鞠了三躬,然后,将手中的菊花摆在方海军的墓碑前。 “方叔叔,我来看你了。”苏信微笑望着身前的墓碑,说了一句普普通通的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或许,很多的话不用说。他在方海军的墓碑旁边坐着,用衣袖扫掉墓碑上的灰尘,而方雄似站在旁边,神色也有些凝重,但并没有感伤,毕竟他父亲死了好些年了,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情绪。 苏信静静地坐在方海军的墓碑旁边的草地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斜在西边的太阳继续下沉,沉到只剩下半块红日的时候,苏信起身,说道:“方叔叔,下次再来看你,我要去吃方块妈妈做的酸菜鱼了……方块,我们走吧。” “阿信,你看那边。”旁边的方雄却忽然伸手指向远处:“那个人好像是我们一中的校长安以权啊。” “安校长?” 苏信抬头顺着方雄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前面影影倬倬的碑林里,有一名男人正站在一块坟墓前,双手靠背,背对着他们,那男人身材高大,身着黑色衣服,不过肩膀有些佝偻,鬓发之间夹杂着霜白。 苏信看不清这男人的面容,但是他毕竟在里津市一中读过几年的书,光看背影,就认出这个人是里津市一中的校长,安然的大伯安以权。苏信心中有些疑惑,不明白安以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心想莫不是和他一样,是来拜祭亲人? “阿信,你不过去看看安校长?” 方雄半认真半调侃的说道:“毕竟是你未来的大伯。” “嗯,那我过去看看他。” 苏信伸手拍了拍方雄的肩膀,他来里津市,本来就要去见安以权的,既然在这里碰上了,正好去见上一面。 苏信转身越过碑林,朝安以权走去。 “安校长。” 安以权听见有人喊他,转头看了眼走过来的少年,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里面流露出一丝疑惑,迟疑着问道:“你是……苏信?” “对啊。”苏信笑笑:“安校长好。”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已经越来越有出息了。”安以权看着眼前的少年,神色当中充满了感慨,和两年前相比,如今的苏信可是大不一样了,气质稳重内敛,与以前的那个青雉少年大不相同,他第一眼都没有认出来。果然是英雄少年,假以时日,这个小家伙终究会遇雨化龙。 安以权略略感慨了一下,而后问道:“你什么时候来里津市的?安然呢?” “哦,就今天刚刚到里津。”苏信回答道:“安然也来了,不过她在酒店里没有一起来,安校长,她准备明天早上去看你的。” 安以权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介意他的亲侄女来到里津市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他,他转头望向身前的墓碑,淡淡道:“你来里津翠林墓园,是给谁扫墓?” “方海军,就是方雄的爸爸。”苏信说。 安以权点点头:“方海军我也认识,还见过几面,以前里津市警察局的副局长,为人处事很务实,是个好警察,只是这样的一个人民警察,在里津市官场窝案当中,因公殉职,实在是可惜了。” “有些人死了,是为了让身边的人活的更好。”苏信喃喃道,而后目光望向前方的墓碑,今天安以权来这里自然是给故人扫墓的。心里不禁好奇安以权探望的人是谁,只是当他看到墓碑上刻着的碑文,不禁呆住了。 “安校长,这位是……安然的爸爸吗?” 苏信半响才反应过来,伸手指了指前方的一块墓碑,墓碑上有“亡弟安以信之墓”七个大字,安以权的弟弟,自然是安然的爸爸了,而且他知道安然的爸爸名叫安以信,所以毫无疑问,这块墓碑之下,就是安然的爸爸了。不过,他从来没有听安然提及过他父亲安以信的坟墓就在这里,要不然他一定会来拜见的。 苏信看着前方的墓碑,心里忍不住的去想当年的安以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对于安然的爸爸妈妈,安然知之甚少,更别说他了,他只是听安然又一次说过,她的爸爸妈妈跳火车是殉情自杀而死的。 这样子的死法,实在是不可取。如果当初苏信在安然的爸爸妈妈前面,一定一脚踹死安然的爸爸妈妈。 因为,苏信替安然感到不公平! “是的,他是安然的爸爸安以信,我的亲弟弟。”安以权的目光望向那块墓碑,平静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丝微伤感,不过也是转瞬即逝,他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今天来了,你现在的身份,也算的上是以信的未来女婿了,给以信磕几个头吧。” “安校长,对不起,我不磕,我不能磕。”苏信摇了摇头:“因为他不配让我去磕头。” 有些人死了,是为了让别人活的更好。好比方海军,他用他的性命破获了里津市特大贪污案,挽救了国企希水纺织厂三万待业在家的职工,挽救了苏信的性命;但有些人死了,是为了让别人活的更痛苦。好比安然的爸爸妈妈,她们让安然成了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从来没有体会过父爱和母爱。这样的人,用自己的死,去惩罚自己的女儿。他有什么好磕头的。 安以权深深的看了眼苏信,仿佛看出了苏信的心里想法,目光之中充满了别样的情绪,不过他没有强迫苏信,只是平静的说道:“很多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的。苏信,你还年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有的死了,不仅仅是让别人过得更好,而且还让濒临死亡的人,有了生的希望!” “安校长,这话是什么意思?”苏信完全听不懂安以权的谜语,也不太明白安以权无缘无故的跟他说这些话干嘛,不过他在来里津市之前,接到安以权的电话,安以权当时在电话里对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对他说。他心里自然下意识的想,或许因为自己跟安然在一起,安以权默认了这一点,今天安以权是要告诉关于安然爸爸妈妈的事情,因而开口问道:“安校长,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关于安然爸爸妈妈的事情?” “你听不懂,是因为你年纪小,就当我乱说的吧。”安以权摇摇头,继续说道:“安然爸爸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既然你想要知道,那我还是说过你听吧,安然的爸爸叫做安以信,就是我的亲弟弟。那个时候,我的家里很穷,又是农村出身,上面还有一个身体不好的母亲,我这个当哥哥很没用,正在读大学,没有能力撑起那个破败的家庭,安然的爸爸安以信只好辍学在外打工,供养我读书。” 安以权回忆起过去的生活,目光之中并没有太多的伤感,声音平静,仿佛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普普通通的故事一样:“而安然的妈妈叫做赵清灵,赵清灵家庭情况很好,父母都在美国工作,她是以交换生的身份在北师大读书,在她大三暑假的那一年,和她的大学同学来里津市玩,就在火车上遇见了我的弟弟安以信,两人算是一见钟情,后来坠入爱河。当然了,因为两人巨大的身份地位差距,赵清灵的父母不可能同意这一段恋情,但是他们依然走到了一起,后来就有了安然。” 安以权顿了一顿,伸手抚摸着安以信的墓碑,慢慢说道:“在我心里,以信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只不过是家庭出身太差了。如果再来一次,或许我这个哥哥会把家里唯一一个读大学的机会给他,那么一些都不一样了,呵呵……只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从来一次的机会呢?” 安以权嘴角带着一丝哂笑,而后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也是阴差阳错,以信虽然没有读大学,没有好的出身,但是赵清灵父母的强烈反对,反而激起了他努力向上奋斗的决心,他一边打工,一边学习,最后考上公务员,一路摸爬打滚,最后成了南召省南阳市市委秘书,后来,以信跟他单位上的女下属有染,性格偏激的赵清灵得知这事之后,接受不了,拉着以信跳火车自杀了。自杀的地方就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点。两人自杀的时候,安然还只是一个一岁大的孩子,但是,赵清灵的家人始终不接受安然这个孙女,而且他们本来就一直住在国外,所以安然就交给我抚养长大。这么多年来,安然的爷爷奶奶也从来没有来看过安然,或许,他们已经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个孙女了吧。” 苏信听着安以权说起安然爸爸妈妈的往事,心下唏嘘感慨,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总之有点儿替安然感到难过,但是毕竟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会好好对待安然的。 “这就是安然的身世,说出来或许有点伤感,但毕竟过去了,那就让它彻底过去吧。”安以权微微呼了一口气,神色恢复平静,转头望向苏信,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苏信,我和你们江川中学的校长朱德明是大学同学,这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 苏信摇了摇头,心里不明白安以权无缘无故跟他提及这个干什么。不过他没有问,因为既然安以权说了,那么他一定会把话说全的。 “现在你知道了。” 安以权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肩膀,意有所指的说道:“苏信,你觉得朱德明是一个这么样的人?” “能力出众,品德高尚,我很佩服朱德明校长。”苏信不是拍马匹,这是他的心里话。自他重生到现在,他已经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而且好多都是手掌权柄的封疆大吏,商业巨鳄,更甚者像马连成的爷爷、顾茜的外公沈达威那样的开国元帅,权柄滔天的人物。这些人物能够取得如此之大的成就,自然有其独特的人格魅力,苏信在与他们的接触当中,也确确实实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甚至是觉得和他们的交流,会有一种豁然开朗,对人生有另一种见解的想法。 苏信很佩服这样的人,但是要说他最佩服的人,绝对是江川中学的校长朱德明。在权势上,朱德明完全不可能和马连成的爷爷,顾茜的外公沈达威这种开国功臣相提并论,但是朱德明为人处事,洞悉人性的独特魅力,真的是让他为之折服,深深赞佩。这才导致他意气用事,向朱德明承诺以状元之名唱出南召省。 “嗯……既然你是这么认为的,那就好,很好……”安以权仰头望天,似乎是回忆起以前和朱德明一起读书的时光,布满皱纹的面容上溢出一丝微笑,而后收回目光,望向苏信,却不说话,看的苏信一头雾水,过了半晌,他才突然说道:“苏信,我想问你,你真的喜欢安然吗?” 苏信伸手挠了挠头发,他不是面对未来的大伯问出这种话,而心生尴尬,他只是没有想到安以权会这么问他。 苏信低头迟疑了一下,他迟疑,同样不是他对这个问题不知道如何去回答,而是以往别人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懒得回答,一个白眼轰死对方。这就好像是突然有一个人问你喜不喜欢吃饭一样。这是问题吗?不是!不是问题当然就没有回答的必要。但是眼前的人不同,是安然的亲大伯,苏信只有摆着诚恳的态度点头说:“嗯,我喜欢。” “喜欢就好,苏信,我对你很放心,我知道你以后会取得一番惊天动地的成就,但是,我作为安然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权倾天下或者是一介白衣,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你只要好好对待安然就可以了。” 安以权淡淡说了一句,而后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淡黄色布袋,解开系带,从里面掏出一块佩玉,递给苏信,说道:“这半块佩玉我保管了十多年了,因为这是安然妈妈赵清灵的遗物,本来我想等安然年纪再大点,然后给她,不过后来我想了想,交给你更加合适。” “这,安校长,这不合适吧。”苏信没有想到安以权来这一出,他之前一直不太明白安以权打电话要见他的目的,现在终于明白过来,安以权是要把安然妈妈赵清灵的遗物交给他保管。只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真的有点儿觉得交给他不合适,给安然才对。 “叫我大伯吧。苏信。” 安以权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肩膀,微笑说道:“玉佩就交给你了,安然这孩子性格古怪,我交给她,不太放心。” 安以权都这么说了,苏信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只有郑重其事接过玉佩,而后说道:“那好吧。”顿了一顿,才挠头说道:“大伯,我会好好保存这块玉佩的。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安然?” “现在不用,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安以权似乎对苏信的反应很满意,说道:“等到何时的机会,再告诉小然吧。” 合适的时机?苏信不知道什么时机是合适的,不过他看安以权的样子,似乎不想跟他多说了。摇了摇头,苏信摸着手里晶莹剔透的佩玉,色质醇和,浓郁鲜艳,纯净且具有一种水分感,上面雕刻了半朵花,他不知道是什么花,但是他知道,这种色质俱佳的翡翠极其难觅,价高无比。只是可惜,这块佩玉只是半残品,只有半块。 苏信心里不由得去想,另外半块玉佩在哪里?按道理来说,这块玉佩是安然妈妈赵清灵的,现在分成了两块,一块安以权保管了十多年,那么另外一块自然是在赵清灵的爸爸妈妈手中,也就是安然的爷爷奶奶手中。 苏信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下意识的去想,安以权给他这半块玉佩的目的,一定是想他既然已经和安然在一起了,如果以后他遇到什么麻烦,可以用这半块玉佩,去找安然的爷爷奶奶,安然的爷爷奶奶如果见到这半块玉佩,指不定能够给他帮助。毕竟按照安以权之前的话来说,安然的爷爷奶奶都是有能力的人。 这种解释合情合理,苏信不再多想,把玉佩收入口袋当中。 “苏信,明天有时间,带着安然去我那里。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安以权拍了拍苏信的肩膀,他的手掌瘦骨嶙峋,但极其有力,说道:“苏信,最后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嘱托你,你一定要记住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有麻烦,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记住,去找朱德明,他会帮你的!” 苏信表情略显错愕,目光望着双手靠背,转身离去的安以权,那时天色渐晚,暮色四合,而那个老人渐渐消失在寂静的影影倬倬的碑林中。 苏信用力摇了摇头,安以权的这句话他真的是听不懂了,有麻烦去找朱德明还能够理解,虽然朱德明没什么权利,但毕竟德高望重,洞悉人性,能够开解他的疑惑,可是,安以权说的那一句:“如果……我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安以权是觉得他要死了,来个白帝城刘备托孤? 苏信的身子震了一震,然后用力的甩了甩脑袋。 这种揣测实在是可怕至极,让他不寒而栗! 第482章 孤单自撸 “喂喂……阿信,刹车刹车,前面有车呀!” 失神的苏信听到方雄的急叫,连忙踩了一脚急刹车,停下。 前方是一条十字路口,红灯,有几辆车停在路口前。 方雄给苏信惊出一身冷汗,转头望向苏信,脸上的表情很古怪,自从见过里津市一中校长安以权之后,苏信的就摆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很有些心神不宁,开车也走神了,要不然他喊了一声,指不定苏信就和前面的小车来个亲密接触。 “阿信,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方雄问道。 “哦,有吗?”苏信敲了敲方向盘,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至少现在他不会喜形于色,只是他心里确确实实有些心事,到现在他还没有想明白安以权最后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忍不住的去揣测,导致走神了。 “差点撞车了,还没有走神。”方雄说道。 “别多想了,我没事,只是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有点儿走神的。”苏信随口敷衍了一句,心思却依然在今天和安以权见面时的场景,他伸手摸了摸兜里的那半块玉佩,这块玉佩价值连城,但是除了是安然妈妈赵清灵的遗物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真正有含义的是,安以权最后的那一句话,安以权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想不明白。 一路无话,苏信开车先是送方雄回家,然后再次来到华信大酒店,来之前他有给安然电话,安然已经收拾好行李,退了房,在华天大酒店门口等他了。 苏信把旅行包扔进后车厢,然后开车离开华天,朝方雄家驶去。 “在想什么?”安然目光望向车窗外,忽然低声说。 “没什么。”苏信看了眼安然,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怎么去说。本来安以权是安然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苏信听到安以权突然对他说出那种带着生死诀别的话,难免会心惊肉跳,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苏信想把今天和安以权见面之后的情形说过安然听,可是等到真的看到安然,他什么话也不想说了,毕竟这事儿一点不靠谱,说多了反而让安然担心受怕,苏信心想就当自己胡思乱想吧。指不定安以权的意思是他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说不着哪天上帝就把他召唤走了。 “真的没什么?”安然又问。 “真的没什么。”苏信摇头说。 “嗯……你说没什么,那就是一定有什么了。”安然转头望向苏信,说:“笨蛋,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全世界,骗得了我吗?不过,你不想说就算了。” “我肚子里的蛔虫,就你最懂我呀。”苏信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今天去了一趟里津翠林墓园,给方雄爸爸方海军扫墓,然后遇见了你大伯安以权,他是去给你爸爸安以信扫墓的。安然,以前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爸爸的骨灰在里津翠园墓园呀?” “你又没有问过我,你也没有告诉我今天去里津翠林墓园。”安然说:“我怎么知道你想不想知道。” “我当然想知道了,毕竟是我未来的岳父岳母嘛。”苏信胡扯了一句,继续说道:“小然,你大伯告诉了我关于你爸爸妈妈以前的事情。” “然后呢?” 安然目光望向窗外,看着一颗颗法国梧桐倒退而去,低声问。 “没有然后了,跟你告诉我的没有区别。” 苏信转头看了眼安然,老老实实的不说话了。 ########## 黑色奔驰一路驰骋,那时夜色已暗,街边行人如水,两旁屋宇密集的地方窗户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也就是传说中的万家灯火的景象。尽管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但苏信对这片街道依然清晰,方雄家在北城大道的金福小区,读高中的时候,他经常和荣浩来这里蹭吃蹭喝蹭睡,外带上网打游戏,时隔两年,再次来到这个地方,苏信不免有些触景生情,一股亲切之感油然而生。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奔驰便来到方雄家楼下,苏信和安然还没有下车,就看见单元楼入口处正站着三人,方雄和张灵儿,还有一名四十二三岁的妇人,穿的朴素,打扮简单,却是方雄的妈妈马莲。 “阿信。”方雄三人见到奔驰车,立马迎了上去。 “马阿姨好。”苏信下车,率先向方雄的妈妈马莲打招呼。相比于以前,马莲的面容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神色有些憔悴,鬓发之间隐隐可见霜白,看来这些年来沉重的的生活压力让对她有不小的影响。 “阿信,好多年没见了,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马莲笑呵呵的拍了拍苏信的肩膀,忍不住感叹道:“哎……时间过得好快呀,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和熊子来我家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半大小子,现在已经成了大企业家,又是我们南召省的状元,还开着这么贵的车子,比我家的熊子可有本事的多了。” “马姨,话可不能这么说。”苏信拍拍身边方雄的肩膀,笑道:“方雄的本事还没有显出来,再给他几年时间,指不定哪天成了啥大人物,再者说了,就算我再有能耐,也是方雄的兄弟呀,而且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这娃子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说话还是这么中听。”听了苏信的话,马莲笑的合不拢嘴,心里也有些感慨,当年方雄的爸爸方海军还在世的时候,就说过苏信日后会有大出息,没少让方雄多多和苏信接触,马莲还真的没想到,方雄爸爸一言中的。如今苏信的成就放眼整个南召省,也是没有几个少年比得了的,不过真正让她感动的是,这娃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把方雄当成好朋友。 方雄爸爸去世之后,家里的那些用得着的关系都断了,马莲最忧心的一点是方雄的未来,等到方雄毕业之后,她一个国企普通职工,没有能力帮方雄安排工作,而这年头的工作又非常的不好找,尤其是好的工作。现在有苏信在,她不用操心了。苏信这孩子懂事,又看重感情,会帮助方雄的。 “真是好孩子呀……”马莲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表情略显感慨,然后她听见车子开门声,转头看去,便看到后车门走下一个双手插袋的短发女孩,不禁眼睛一亮,她是头一遭看到这么漂亮而且有气质的女孩,忍不住夸赞道:“哟,好漂亮的闺女儿,里津市这地儿可找不出来这么好看的女孩。阿信,这是你女朋友吧?还不赶紧给姨介绍介绍。” “阿姨好,我叫安然。”安然说:“我是里津市人。” “你好你好。”马莲笑呵呵的道:“原来是我们里津市的闺女呀,我眼花了。” “老妈,阿信,小然,我们先上楼再说吧。”方雄见自个儿老妈拉着苏信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了,整的跟她亲生儿子一样,实在是有点儿受不了,开口让大家上楼再叙旧。 苏信点头,几人边说着话,边爬楼梯去方雄家。 方雄家在三楼,是方海军当局长时分到的单位房。在里津市一中读高中那会儿,苏信经常来,对方雄家很熟悉,一年半的时间没有来,方雄家也没有什么改变,家具还是当初方海军还在世时候的那些家具,就是稍稍老旧了些,可能相比于从前,这里最大的区别就是在神案前,多了一张方海军的遗照,而这个家里少了一个顶天立地的主人。 “当年熊子他爸还在世的时候,就说过你这个娃子日后必有大成就。”马莲见苏信一进家门,就站到了神案前,望向神案上的那张遗照,她忍不住说道:“熊子爸爸真的没有说错,只是他没有机会看到你现在的成就了,不过我想他在天上看到,也会替你感到高兴的。” 提及起了方海军,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方雄嘴里嘀咕道:“老妈,好好的,说我爸干嘛。” “马姨说的对,方叔在天堂会替我感到高兴的,而且,没有方叔,就没有我苏信的今天……”苏信伸手从香案上抽出三炷香,点燃,插入香炉里,对着方海军的遗照鞠了三躬,才回身来到沙发坐下。 苏信几人坐在沙发上唠了一会儿嗑,马莲让方雄招呼苏信和安然,自己去厨房里忙活了起来,而张灵儿给她打下手,洗菜切菜,准备晚饭。不消多久,一股香味从厨房里飘了出来,浓郁醇厚,令人食指大动。 马莲端菜上锅,一大锅子石锅鱼,锅子里加入了农家茶油,底下是一条八斤重的鲶鱼,中间是切成长方形的滑嫩润口的魔芋豆腐,表面铺着一层酸菜叶子,再加上青葱翠绿的细葱,色香味俱全。 苏信本来还不觉得饿,看到这一锅子美食,肚子咕咕咕的叫唤了起来,他实在是太想念方雄妈妈做的菜了,啥话都没有说,拿起筷子直接大块垛嚼起来。 “阿信,你吃慢点,味道怎么样?” 马莲见苏信吃的是满头大汗,笑呵呵的问道。 “嗯,好吃,不对!应该是超好吃。”苏信竖起大拇指,说:“而且马姨,这鱼还是我熟悉的味道。” “喜欢就好,喜欢就多吃点,以后你放假了,多来里津玩,姨的工作很清闲,可以给你做喜欢的菜。”马莲更加的开心,见坐在苏信旁边的安然吃相斯斯文文,不怎么动筷子,说道:“小然,你也多吃点,你看你这闺女,长得这么漂亮,就是太瘦了点,要多补补。” “哦,好的,谢谢阿姨。”安然应了一声。 “苏信学长,正好现在吃饭,说说你以前在里津市一中的事迹呗。”吃鱼的档口儿,张灵儿兴致盎然的催促苏信,她在一中常常听到学生们说起苏信这个里津市一中的传奇学长的光辉事迹,但是毕竟不是原始版本,她催促道:“苏信学长,你知道吗?昨天我见了你之后,给我的同学打了个电话,说我认识你,她们还不信,这真的是气死我啦,你把你以前的事迹说给我听,开学之后,让我向他们炫耀炫耀哟。” 苏信苦笑摇头,他没有兴趣谈以前的光辉历史。每一段值得传颂的故事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历史,但每一个聆听者,在意的只是前者,而后者不会引起他们丝毫的兴趣。此话当真是不假。今天晚上的气氛这么好,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没必要提那些令人忧伤的话题,而且,苏信更喜欢巴拉巴拉以前干过的糗事。 比如,他和方雄荣浩哥仨在里津市一中读书的时候,有一次上体育课,想要去打游戏,说做就做,直接翘课,关着的校门也无法阻止三个网瘾少年上网的决心,哥仨穿树林,爬围墙,克服重重困难,眼见即将抵达革命根据地的时候,没想到半道出了岔子。 都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话真没说错,一中保卫科的人玩的够狠够阴,为了防止学生爬墙,他们在一中的铁栏杆上涂了一层黑油漆,苏信哥仨爬的时候根本没有察觉,等到爬出去之后,一身黑油。路人看到这哥仨,都以为白天活见鬼了。 还有一次,刚刚过完春节,他和荣浩方雄仨在网吧玩魔兽,本来打算好了奋战到天明。年轻人嘛,身体倍儿棒,通个宵不就洒洒水的事儿,那曾想凌晨三点不到,方雄就东倒西歪喊着要床暖炕了,哥仨打道回府,去方雄的家睡觉,那天方雄的爸妈都不老巢,去亲戚家拜年去了,苏信哥仨来到方雄家的时候,发现家中一片白蒙蒙的烟雾,跟人间仙境没区别,苏信乍一看还以为家中有谁得道升仙了呢,再一想,才明白是房子烧了起来。 当时的场景太过壮观,活活把荣浩吓傻,把方雄给吓哭。还是苏信胆儿壮,他抱着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充当救火队员,提着灭火器第一个杀了进去,一检查,烤火炉的控温器坏了,他们哥仨走的时候又没有关电源,直接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万幸的是只烧到了沙发。为这事儿,方雄还给他老子方海军猛k了一顿。 苏信提及其这些操蛋的往事,把大伙儿逗得哈哈大笑,气氛欢乐。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苏信望向对面的张灵儿,张灵儿从口袋里掏出电话,看了一眼之后,说了一句:“抱歉,我去接下电话。”张灵儿起身走到窗户旁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便挂了电话,然后略显歉意的对马莲说:“马姨,不好意思,我要回家了。” “灵儿要回家了啊。那好,路上小心啊。”马莲说。 “咳咳……”苏信目光望向了对面的方雄,这么一个献殷勤讨好美女的机会,方雄这小子竟然像个二愣子一样闷头吃东西,没什么反应。苏信当时真想一脚踹过去,而且心里纳闷了,以前的方雄可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方雄跟荣浩两人走在路边上,见了一只雌性动物,都要向前近距离仔细观摩,评头论足一番,整的跟哈佛大学性心理学教授一样。 现在的方雄整个人成了阳痿,有色心没色胆。或许爱情就是这样吧,懂得越多,越不敢放手去博,所以,轰轰烈烈的爱情都发生在草长莺飞,奋不顾身的青春季节。苏信心里百分百确定方雄对这个张灵儿有好感,见方雄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他决定好好雕雕这块朽木,开口道:“呃……那个灵儿呀,你一个女孩子家走夜路不太安全,刚好你熊子哥吃饱喝足没事可干,他送送你。” 张灵儿脸红了一下,转头望向方雄,目光之中也不知道是期待还是什么,总之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方雄。 “胡说什么,我还没吃饱呢。”方雄从饭碗里抬起头,说道:“更何况灵儿家就在我家隔壁的单元楼里,而且这可是警察家属区,有什么走夜路不安全的。” 听到方雄的话,苏信的心里真的是有一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飞驰,这时,他听到张灵儿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那我先走啦,熊子,苏信哥,小然姐姐,改天见。” “哦,那改天见。”苏信回了一句,目送张灵儿转身离开客厅,然后转头看了眼方雄,心想你小子就孤单自撸一辈子吧。 苏信摇了摇头,又对马莲问道:“对了,马姨,方块的升学宴是在那家酒店办?” 马莲回答说:“就在北城大道的金福大酒店办。” 苏信点点头,金福酒店他曾经去吃过饭,一家三星级别的中档酒店,消费水平不算高,至于饭菜味道如何,他就不记得了,他本来想给方雄在华天大酒店搞升学宴的,毕竟是人生大事嘛,既然办了,就马虎不得,得风风光光的搞一场大的。 可是,苏信知道方雄的性子,方雄绝对不会同意他的做法。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反倒是会让方雄觉得他不不把他当兄弟,现在的方雄太敏感了。所以,苏信在方雄面前从来不会提及金钱方面的事情,现在同样如此。他心里只是在想,如何才能在不让方雄敏感的心感受到什么不好东西的情况下,风风光光的给这个兄弟办好升学宴。 第483章 任性的土豪 第二天,苏信驱车带着安然前往她大伯安以权家。 安以权是里津市一中的校长,家自然是在里津市教职工住宅区。苏信有很长的时间没有来过母校里津市一中了,趁着探亲的机会,再次回到这里,难免还有些感慨。 安然没有急着去她的大伯安以权家,拉着苏信的手说:“笨蛋,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学校里面转转吧。” “嗯,好啊。”苏信点头,和安然穿过一片片熟悉的校园建筑物,曾经读书上课的教室,做早操的英东操场,挥洒汗水的篮球场,曾经的青春岁月仿佛在眼前一一浮现,那么真实而又令人怀念。 暑假期间,里津市一中安安静静,篮球场上孤孤单单,校园内少有学生身影,偶尔走过那么一个,多半是下一届的高三学生,来学校参加补习。一个个行色匆匆,干着点跑去教室,繁重的学业,让他们面容青雉的脸上多了一丝麻木。 看着这些少年,苏信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去曾经的教室看了看,苏信和安然来到篮球场上,来到他们曾经相遇的那个地方,两人坐在石凳上,没有说话。他们太熟悉对方,也不需要说话,就能感觉到对方的心灵。 苏信微呼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安安静静、嘴角上翘,带着丝微微笑的安然,那时不过早晨九点,太阳刚刚从天边升起,阳光明媚,泛着暖色的光芒从斑驳的树叶间漏了出来,洒落在女孩身上,白皙的皮肤透着晶莹的红晕,大大的眼眸明亮清澈,嘴角始终抿着且向上撅起,似乎代表了她身上少有的倔强、勇敢。 苏信忽然想起了第一次看见安然时的模样,和现在如出一辙,如果一定要说有不一样的地方的话,那么就是现在的安然嘴角边多了一丝微笑。 时光渐渐消逝,到了九点半的时候,太阳有点儿烈了,苏信和安然起身离开,前往安然大伯安以权的家中。安以权和他的妻子赵玲英都在家中。 苏信知道,以前安以权的妻子赵玲英对安然的态度很不好,安然性格如此叛逆,安以权的妻子赵玲英功不可没,是出了大力的。至于如何不好,他不知道,因为安然不会说这些事情。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安然不介意就好了,更何况,现在的赵玲英对他和安然的态度很不错,笑着把他和安然迎进了门,嘴里说道:“小然回来了,你大伯还在书房看书,我去叫他出来,这个就是苏信对吧,我们南召省的状元呀,呵呵,真是厉害。” “嗯,伯母好,过奖了。”苏信见安然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赶紧礼貌的回了一句。安然这傻妮子就是这样,礼貌和不礼貌只是介于她愿不愿意之间,而不会像一般的人那样敷衍别人,不过幸好赵玲英没有介意,让苏信和安然坐在沙发上,自己去喊丈夫安以权。 趁着赵玲英去书房叫安以权的空档,苏信转头打量起了这个家,他还是头一次来安然大伯家,不免有些好奇,大厅大概有百十多平米,挺大,装修也不错,那个年头比较少见的高档家用电器一应俱全,不过对于堂堂的一中校长而言,这些并不算什么,没有特别的地方。 “小然,苏信,你们来了。” 这时,安以权从书房出来了,他穿着家居服,脸带微笑。 “伯父好。”苏信喊了一句,欲言又止,看着安以权,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和安以权在里津翠林墓园见面的情形,想起安以权给他的那半块玉佩,以及安以权最后说的那一句话。他至今依然不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以说百思不得其解,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很想向安以权问一个究竟。不过安然和赵玲英在场,他没有机会问。 “小然,你填报的是那家大学?” 安以权来到沙发上,问了安然一句。 “哦,我填报了中艺。”安然回答道。 苏信听了这话,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如今距离高考填志愿过去两个月了,安以权作为安然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到现在才知道安然填报的高考志愿。可见他们家人之间的关系有多糟糕。 “中艺是在北京对吧?”安以权皱了下眉头。 “嗯。”安然点头。 “既然填了,那就好好在中艺学习吧。”安以权嘴上这么说,却又摇了摇头,似乎对安然填报的高考志愿有点不满意,不过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女的性格,而且志愿已经填了,改不了,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苏信,小然,你们难得回家一趟,吃东西。” 赵玲英对待苏信的态度很好,上茶摆了瓜果零食,不停的问他各种问题,都是些诸如苏信身家好多好多钱呀;认识那些南召省的大人物呀;考了南召省的省文科状元,准备去清华还是北大读书呀。 苏信心里有点烦,不过毕竟是安然的亲伯母,还是耐着性子敷衍着。这本是稀疏平常的话题,苏信基本上每天都要面对,他也习惯了,只是现在他心里藏着心事,今天和安然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找安以权单独淡淡,谈谈那天在里津翠园的事情。 苏信几次想找安以权单独谈谈,却苦于没有机会。 今天安以权的神情跟那天在里津翠林墓园时大不相同,那天的安以权面容苍凉,给苏信的感觉是他内心深处有一股浓浓的悲哀,就好像一个老者面对人生无常时的感喟,而现在的安以权神色淡然稳重,脸带平静笑容,人都年轻了十多岁,安以权时而问问安然在星沙市的生活情况,时而说说以后读大学之后要注意的事情。根本没有要跟他单独谈谈的意思,好像在里津翠林墓园和苏信说的那番话,全是苏信的幻象。 苏信没有办法,只好作罢。就当今天只是来看看安然的亲人吧。 在安以权家中吃过中饭,苏信还有事情要处理,让安然留在这里,晚上再来接她。苏信独自离开,驱车前往金福大酒店,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给方雄把这个升学宴办的热闹隆重,不过他没啥好主意,想了想,有了办法,他的办法就是马连成,装逼是马连成的拿手好戏嘛,找他保管行得通。 “马大少,有件事儿得请教请教你。”苏信掏出手机,拨打马连成的电话号码,然后直奔主题。 “哟呵,能从苏大高富帅嘴里听这种话的机会实在是难得。”马连成咋咋呼呼道:“啥事儿呀,说吧。这世界上就没哥哥我搞不定的事情。” “马大少,你正经一点,说正事呢。”苏信直接过滤掉马连成的最后一句话,说道:“情况是这样的,后天是方雄的升学宴,我琢磨着想给他办的隆重一点,但是问题在于升学宴的酒店已经定了,就是北城大道的一家三星酒店,我觉得那就酒店不咋地,可是后天就要办酒席了,地点换不了。另外就是方雄这小子不太想我,所以我想偷偷的搞,给他来个惊喜吧。毕竟是他的升学宴,一辈子就这么一回。” “我以为是啥事呢。”马连成似乎还没睡醒,打了个哈欠道:“小事一桩,看我的。” “喂喂喂,你准备咋搞呀?”马连成的话底气十足,苏信底气一点都不足,生怕这没谱的小子给他整岔道了:“先告诉我,你准备怎么搞,要多少钱?” “说你铁公鸡了吧。”马连成嗤之以鼻道:“事儿都还没办呢,就问我要花多少钱。我说苏信,你总不能又想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吧。一百万人民币先打我账上,其他的我来解决!” 苏信心里肉疼得直哆嗦,过了半天才梗着脖子说道:“一百万就一百万呗,多大的事儿呀,哥哥我这次不差钱,咱是谁?咱是土豪,说!准备怎么搞?” “怎么搞先不急,我先问你一个事儿。”马连成说道:“就是你想把升学宴搞得隆重点,给方雄制造惊喜,方雄妈妈知道不知道?她如果不同意,我们也搞不定呀。” “这点你放心吧,方雄妈妈会同意的。”苏信说道:“毕竟那个妈妈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的升学宴搞得风风光光的。” “那没啥事了,一切交给我处理。”马连成说:“你在哪里?” 苏信应道:“我马上到金福大酒店了。” “ok,二十分钟后金福大酒店不见不散。”马连成关了电话。 苏信驱车直奔金福大酒店,在半道上先是给方雄妈妈马莲去了一个电话,把自己的心里想法告知了马莲,就是给方雄一个惊喜,把升学宴办的风风光光。 马莲作为方雄母亲,当然希望把自己儿子的升学宴办的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只是她听苏信的口气,好像要花好多钱,又不知道准备怎么搞,不免有些犹豫,不过在苏信的一再坚持下,马莲终究是同意了,不过她有点儿担心苏信搞砸了,让苏信时时刻刻汇报情况。 苏信满口答应,而后挂了电话,开车来到金福大酒店,他没有急着进去,坐在奔驰车里等了一会儿,看到一辆奥迪a6飚了过来,南召省军区车牌,是马连成来了,他下车走过去,拍了拍车窗,看着穿大裤衩和白色背心的马连成,调侃道:“哟,马大少,您今儿穿的真够性感的呀,我琢磨着以你这身材,穿比基尼一定更好看。” “滚你的蛋,废话少说。” 马连成白了苏信一眼,说道:“走,先去银行取十万。” 苏信翻着白眼道:“我的天,一来就敲诈我。” “人活在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没钱没的花,而是有钱不会花。”马连成鄙视的看了眼苏信,起身下车,和苏信直奔旁边的银行取了十万。 苏信和马连成直接杀入金福大酒店,上楼前,马连成还瞧了瞧站在门口的两名迎宾小姐,嘴里嘀咕道:“世态炎凉呀,长得这么丑,也好意思当小姐?是不是只要是个雌性动物,红灯区都照收不误呀。” 苏信就差一巴掌扇在马连成脑门上了,人站那里好好地,既没招你也没惹你,还陪着笑脸请你,费这话干啥呀。两人上了楼,找到金福大酒店的经理。苏信先是给马莲去了一个电话,马莲正在上班,没有时间过来,告知了金福大酒店的经理,升学宴的事宜由苏信处理。 苏信倒是没怎么处理,装逼的戏份全给马连成一个人占了,兜里揣着十万钞票的马连成大刺刺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先是问了下方雄的升学宴的情况,升学宴一共三十桌,分布在三四层两个小厅里,每桌十道菜,一桌八百八十八。数字真他娘的吉利。 马连成听到这里,没有兴趣在问金福大酒店的菜味道如何。土豪对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一向没有兴趣。嗯,他是土豪,他直接告诉金福大酒店的经理:“之前升学宴的场景布置全部作废,三四层大厅太小,而且是分开的,一大堆亲戚挤在两个小厅子里,像啥话?一群猪抢潲水吃——不要!金福大酒店的菜没尝过,但是我不想尝,同样不要!迎宾小妞长得太丑了,还是不要!我只要二楼整层大厅,其他的我自己处理。至于酒店的损失,多少钱,开口!” 金福大酒店的经理不喜欢马连成的说话口气,也不喜欢马连成的那一大堆“不要不要不要……”,但是,他喜欢马连成最后的那一句:“多少钱,开口!” 这就是土豪的魅力,令人难以抗拒。金福酒店咳嗽了一句:“损失现在还不知道,毕竟升学宴的场地已经布置好了,食品材料都买好了,我还需要好好的核算核算,到时候再跟你说。” “那你慢慢核算吧,记得把二楼空下来,下午会有人来布置场景,你到时候配合好。这五万块是押金。”马连成扔了五万块钱,直接走人,动作表情潇洒的很,搞得好像那五叠块人民币是五叠白纸。 这副样子的马连成,看的苏信一阵蛋疼菊紧。有钱可以任性,只是马连成任性了,钱烧的是他的。这种感觉真是不好受。 搞定这档子事儿,马连成和苏信离开金福大酒店。 “对了,苏信,你们里津市那家婚庆公司最好?”马连成忽然问。 “罗卡婚庆公司。”苏信瞧了眼还在装逼的马连成,说道:“我说马大少,你脑子发烧了吧,问这个干嘛,我们这是搞升学宴,不是结婚喜宴!” “你懂个屁呀。”马连成嗤之以鼻,不屑于和苏信交流。 苏信伸手就是一巴掌:“对,我懂你这个屁!” ############# 苏信和马连成直奔里津市文化宫路的里津罗卡婚庆公司,这是里津市最好的婚庆公司,不过在马连成眼里,依然烂得不成样子,要不是里津市就这家好的,他才没兴趣往这儿跑。 马连成和苏信来到罗卡婚庆公司,直接找到婚庆公司经理,二话不说,马连成朝桌子上扔了两万块钱,要求很简单,一天之内,给大爷我策划好方雄的升学宴的开场! 婚庆公司是负责搞婚庆设计的,罗卡婚庆公司贵为里津市最好的婚庆公司,同样没有接过大学升学宴的场景设计。不过有没有接过不是问题,有没有人民币才是问题。马连成有钱,所以这不是问题。 那个年头,婚庆公司平时设计一个婚庆方案,顶多也就是四五千,而且算是价格高的了,两万块钱设计一个升学宴开场仪式,绝对是罗卡婚庆公司今年接到过的最大的单子。罗卡婚庆公司的经理拍着胸脯下保证,说道:“放心放心,用不着一天,今天晚上我就让设计师加班加点做出来,保证让您满意。” “ok,我就喜欢你这种态度!” 马连成打了一个响指,潇洒的转身离开,苏信跟在他的后面。落在罗卡婚庆公司经理的眼里,不对,他应该是好奇的看着土豪马连成,后面的苏信直接被他省略掉。土豪屁股后面的小跟班嘛,有啥好看的。 苏信和马连成离开罗卡婚庆公司,又跑到里津市租车行,来这里干嘛,当然是租车了,只是苏信不知道马连成心里大的是什么主意,这又不是搞婚礼宴会,租车队干嘛呀,不过马连成懒得解释,他对苏信只有一句话:掏钱包! 苏信鼻子都气歪了,他跟马连成这家伙认识这么多年,可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平时马连成都是让他召唤来招呼去的,活脱脱的一个小马仔。不过都说三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真的在他身上印证了。这种感觉真是太不好受了,有点儿农民反身当主人,把他这个大地主活活给宰了一顿,不过也是没办法,有求于人嘛,今儿就让马连成好好装装逼,嘚瑟嘚瑟,改天再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苏信是这么想的,如果这是阿q精神的话,苏信很愿意当一回阿q。因为感觉不是那么的难受,他陪着马连成在里津市转了一下午,从北城大道跑到新月区,从太阳位于天空正中到斜阳西下。虽然一路开车,但苏信腿还是酸了,说道:“我的亲哥呀,你折腾够了不?我们这是制造惊喜,有必要搞这么大的排场吗?” “哎哟,苏大高富帅,你这是咋了,大姨妈来了?”马连成砸吧着嘴巴说道:“而且这就叫做排场大了?诶,土鳖真是没见过世面,里津市那家酒店最高档,我们去把他们的厨师打劫过来再说。” 第484章 一股无力感 逛了老大一个圈,苏信和方雄来到陈家阜餐厅。 来这儿干嘛?当然是邀请里津市陈家阜餐厅的顶级大厨去金福大酒店,给方雄的升学宴掌勺。陈家阜餐厅号称里津市最好吃的高档餐厅,全是清一色的特级大厨,里津市官场中人都喜欢在这里开灶,一般的人想要上这儿吃个饭都要事先预约。 这里的大厨用钱当然是请不动的。这话没说全,不是用钱请不动他们,而是陈家阜餐厅的老板不肯放人,他的餐厅的厨师跑去给别人做菜,他当然不同意,至于钱嘛,他有不是赚不到,看着对面的少年扔了一万又一万,他就跟着一次次摇头。这点钱,他不稀罕。 “你不放人是吧,餐厅等着关门歇业。” 马连成扔钱扔的有点儿累了,懒得多说废话,当着陈家阜餐厅老板的面,一个电话飙到里津市工商局局长罗恒那儿,开口第一句话自报家门:“我是马汝兴的儿子马连成。” 罗恒认识马连成,南召省军区前司令的孙子,里津市市委常委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一接电话,知道要给这位南召省大佬的儿子洗屁股了,但是他乐意呀,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正想着开口拍拍马屁呢,不过马连成没给他这个机会,这种芝麻绿豆大点的官员他没兴趣扯淡,直接杀入正题,第二句就是:“叫工作人员来陈家阜餐厅好好检查几天!” “啪!”地一声,马连成直接撂了电话,然后双手抱肩,皮笑肉不笑,斜眼看着对面陈家阜餐厅的老板,看的小跟班苏信咋舌叹息,啥叫装逼?马连成就是骨灰级装逼玩家。 马连成的样子看的人老板心惊肉跳,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垮着一张马脸道:“你……你说的那个马汝兴,是,是里津市委常委,南召省分军区政治部委员马汝兴吗?” “你可以认为不是。”马连成皮笑肉不笑的说。 “我放人!”陈家阜餐厅的老板看着桌面上的那一大叠钱,觉得不像是讹诈他,他也不敢冒这种风险,让工商局的人来他餐厅逛上一遭,没事儿也得弄出点事儿,心理防线土崩瓦解,陪着笑脸说道:“那个,钱不用了,厨师您带去,带去。” “明天早上九点,让他们去金福大酒店。” 马连成起身走人,潇洒的跟巴黎时装周走秀的模特一样;嚣张的跟抗战时期的日本伪军没区别。尤其是屁股后面的小跟班苏信的衬托之下,愈发显得他马大少的英明神武。 ########## “好了,事儿全部齐活了,就等后天的升学宴。”马连成走出陈家阜餐厅,笑眯眯的对苏信说道:“苏大高富帅,后天保管让你满意,风风光光的给方块办好这次升学宴。” “嗯,是够风光的。”苏信深以为然,花了他几十万钞票,能不风光吗?如果不风光,马大少得 苏信和马连成分了手,马连成开车回家。苏信驱车前往里津市一中,在安以权家吃过了晚饭,然后和安然一起离开,他现在住在方雄家里。 奔驰一路驶过里津市的大街小巷,他在安以权家耽搁了一段时间,走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时间很晚,车窗外灯火阑珊。 苏信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安然说着话,不过多是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来到方雄家住的小区时,一个人影闯入苏信的眼眶当中,他下意识的抬头望了过去,不禁皱起了眉头,紧接着踩死刹车,奔驰熄了火,停在一颗法国梧桐树的阴暗处。 旁边的安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问道:“苏信,怎么了?” “没什么。”苏信应了一声。 苏信嘴上说没事,但是眼睛出卖了他,安然没有说话,顺着苏信的视线朝车子正前方看了过去,正前方是方雄家小区大门口。 橙黄色的街灯之下,家属区大门口有一对少年女生,她们手牵着手,正说着悄悄话,那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高高瘦瘦的挺帅气,而那个女孩,身材高挑,穿着一件白色纺纱裙,脚下蹬着一双程亮的黑色小皮靴,亭亭玉立,长相出落的漂亮,却是张灵儿。 安然抿了下嘴巴,她终于知道苏信为什么会摆着这幅表情了,因为苏信的好兄弟方雄喜欢这张灵儿呀,虽然,方雄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欢张灵儿,但是谁都看得出方雄对着张灵儿有好感。眼下看见自己兄弟喜欢的女孩跟别的男生在一起卿卿我我,苏信心里不好受是难免的。 安然转头看着表情沉静的苏信,伸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揉了一下,却什么话也没有说。身边男生的脾气她太了解了,她知道苏信一定会插手这事情的,她不想苏信多管别人的闲事。就算方雄不是别人,是他的兄弟,但是感情的事情又如何强求的了?张灵儿如果不喜欢方雄,他又有什么办法? 不过安然不会说这些话,不想说。 苏信想怎么样,就由着他去做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信的手掌搭在方向盘上,手指哆哆哆的敲着方向盘,目光却始终望着家属小区大门口的那一对少年女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少年才脸带微笑,满是不舍的挥手和张灵儿说再见,然后转身消失在灯火阑珊的街道尽头。这副场景落在苏信的眼中,实在是扎眼无比。 “小然,你等我一下。” 苏信推门下车,直接朝举步朝小区门口走去的张灵儿。 “灵儿。” 张灵儿听到有人喊她,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被小区的街坊邻居看到了,转过头望向走来的少年,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心脏悬到了嗓子眼上:“阿,阿信哥,这么晚了,你,你怎么还在外面,安然姐姐呢?” “哦,我刚刚从外面回来。” 苏信双手插袋,望着对面的张灵儿,尽量语气平静的说道:“对了,刚才我看见你跟一个男生在一起,那个人……是谁?” “啊,那,那个,是我的同班同学,叫做沈凌。”张灵儿被苏信的目光死死盯着,有点儿底气不足,说话都支支吾吾起来了。 苏信点点头,又问道:“你跟那个沈凌……是什么关系?” “苏,苏信哥,你别多想,我跟沈凌就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而已。”张灵儿低声说。 “是这样子的啊……”苏信突然笑了起来,他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咳嗽了一声,说道:“灵儿,事情是这样的,我呢,是方雄的兄弟,我不太想看到他难过受伤。你应该知道的,方雄对你有好感,不过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如果你不喜欢他就直接说,你喜欢刚才那个叫做什么沈凌的也没有关系,但是,请不要在二者之间摇摆不定,你把你的心里想法告诉我就好了,没有人会怪你,我这个局外人更没有权利责怪你。” 苏信看着神色拘谨的张灵儿,尽量语气柔和的问:“可以吗?” “好。”张灵儿抬头看了眼苏信,见他神色平静,迟疑了下才点头说道:“阿信哥,如果我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喜不喜欢熊子,你相信吗?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女孩很幼稚?” “怎么会,你毕竟年纪小嘛。”苏信笑笑说。 张灵儿点了点头,才说道:“和熊子爸爸一样,我爸爸也是警察,我从小跟熊子在一个院子里长大,从小到大他对我很好,把我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我也蛮喜欢他,平时也很依赖他,但是跟熊子哥在一起我不会有那种特别的感觉,就是那种平常女孩子看到自己喜欢的男生,心跳加速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太熟悉了吧,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 张灵儿顿了一顿,见对面的苏信没有反应,才继续说道:“熊子哥比我大一岁,他要去读大学了,我还要念高中,不在同一个地方,而且,我爸爸也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我觉得我跟他是没有可能的,我只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至于刚才那个沈凌,他是我们班的男生,他……追了我一年了,对我也很好很好。” 说到这里,张灵儿抬眼看着苏信,问道:“阿信哥,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很势力?会不会觉得我很矫情?” “怎么会,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方式不同,你选择了你认为对的,那就没错。谈不上什么幼稚。“苏信依然笑着说。 张灵儿点点头,欲言又止,最后说:“那我没什么说的了。” “嗯……”苏信呼了一口气,说:“好,现在不早了,你先进去吧。” “苏,苏信哥再见。”张灵儿略显歉然的对苏信招招手。 “再见。” 苏信伸手挥了挥,然后目送着张灵儿走进家属小区,消失在黑暗当中,他举在半空的手掌停滞了足足五秒,才收了回来,低头看了眼地面,嘴角流露出一丝哂笑,然后走到旁边的买了一包相思鸟,抽出一根吧嗒吧嗒的猛抽了起来。 “怎么了?”安然来到苏信的身边。 “没事,回家吧。” 苏信扔了烟蒂,开车到方雄家楼下。 两人上楼来到方雄家,晚上十一点半,时间太晚了,方雄妈妈马莲明天还要上班,已经睡觉了,还是方雄给苏信和安然开门的。 “怎么这么晚才回家,阿信,你去那里玩了?”方雄问道。 “跟马连成出去玩了。”苏信随口应付一句,他现在没有兴趣扯淡,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要不要把在小区门口看到的事情告诉方雄,如果告诉了方雄,方雄会有什么反应?不会再次受到沉重的打击,一蹶不振吧。 苏信摇了摇头,换了鞋子来到客厅。 方雄说道:“哎,苏信,安然,你们肚子饿了吧,家里还有一些凉菜,要不要搞个夜宵?” “我肚子不饿,先睡觉了,你们吃吧。”安然看了眼苏信,知道苏信有话和方雄说,独自回房间。 方雄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把凉菜端了出来,卤猪蹄,鸭脚鸡翅,藕片,花生米。苏信又提了几瓶哈啤,回到餐桌前,拿了两个杯子满上。 “熊子,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说。”苏信坐在沙发上,看了眼举杯的方雄,开口说道。 “什么事情?” 方雄奇怪的看了眼苏信:“搞得这么严肃?先来一杯再说。” 苏信看着云里雾里还不知道自己被挖了墙角的方雄,真的有点儿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才说道:“方雄,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特别的喜欢那个张灵儿吗?” “呃……”方雄脸上的表情一愣,而后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道:“阿信,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变的这么鸡婆?”方雄顿了一顿,拿着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说道:“灵儿嘛,说实话,我确实蛮喜欢她的。” “方雄,既然这样,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今天在你家小区门外,我看到张灵儿跟一个男生在一起。”苏信终究是开口把事情说了出来,他已经再好了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来临。 没有出乎苏信的意料,方雄先是呆了一下,准备去夹花生米的手停滞了足足有三秒时间,然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只是,下一秒方雄的反应出乎了苏信的意料,方雄嘴角流露出一丝哂笑,不知道是在笑他自己,还是在嘲笑什么。他伸出去的筷子夹了一米花生米,扔进嘴里,而后说道:“那个男生叫做沈凌对吧?” 苏信没有想到方雄竟然已经知道这事,点点头说:“是的。” “我早就知道沈凌在追灵儿的事情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方雄笑笑说:“阿信,你应该经过了很多这样的事情了,这个世界上,感情是不能当饭吃的,我喜欢灵儿,可能灵儿对我也有那么一点好感,但是我跟灵儿没有可能。所以我只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她过的快乐就好了,我是无所谓的。” “为什么?”苏信问,虽然他隐隐猜到了一点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方雄的话跟张灵儿如出一辙,张灵儿同样挺喜欢方雄,或许这种好感不是爱情,也觉得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只是把方雄当成一个哥哥。苏信问道:“你们既然互相喜欢,那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先喝杯酒再说吧。”方雄举杯和苏信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而后说道:“既然你这些想听八卦,我就把我和张灵儿的过去说给你听吧……以前的我爸爸是里津市警察局常务副局长,刑警大队大队长,在里津市警务系统是二把手,而那个时候,张灵儿的爸爸张兴东只不过是警察局的一名普通警察。张兴东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张灵儿和我走的近一点,那些年,我在机关家属区是孩子王,人人奉承我,讨好我,我和张灵儿也玩的很好,他家跟我家也走得很近,逢年过节都会来我家拜访。” “苏信,我这么说或许有点儿势利,但是符合情理,对吧?”方雄夹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 “对。”苏信点头应道。 方雄继续说道:“我爸爸去世之后,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都说树倒猢狲散,这话在我身上验证了。很多我爸爸的下属渐渐和我家断了联系,有些以前和我爸爸关系不好的,更甚至对我冷眼相待,以前我在警务机关家属区的同龄人当中,是最风光牛逼的,现在那些同龄孩子每一个瞧得起我的,很不受待见。” 方雄说起这些年他遭遇的生活巨变,神色当中并没有太多的愤怒和失落,或许他已经习惯,习惯之后便是麻木,麻木之后就是无所谓,他说道:“灵儿的爸爸张兴东同样如此呀,他让灵儿少跟我接触,少有事没事往我家跑,不过我也不会怪张兴东,没权利怪,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以前不觉得,是我衣食无忧,而且毕竟为人父母的,当然是不想自个儿的宝贝闺女跟一个日后没有前途的男生走到一起。我爸爸死了之后,我再也不是那个有着光明前途的警察局长的儿子,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以后读了大学,可能找工作都是难题,而张灵儿越大越出落的漂亮好看,是我们单位家属区最漂亮的女孩,我这样的人,又如何配的上他的女儿?” 方雄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过呢,灵儿并没有听她爸爸张兴东的话,以前这么对待我,现在依然这么对待我。” 苏信沉默看着对面的方雄,他忽然想起了周小恬,他当年的经历和现在的方雄何其相似。那个时候的他不也一样一文不值,家庭出身一般,让周小恬的妈妈瞧不起,禁止他和周小恬接触。 有的时候,苏信也会回过头去想想,如果当初没有这些事情,如果周小恬的妈妈做的不那么过分,那么势利,他现在应该已经和周小恬在一起了。他从来不会否认,他的内心深处,对青梅竹马周小恬一直隐藏着好感,就像现在的方雄一样。只不过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周小恬的父母为了当初的行为悔青了肠子。他不知道,以后张灵儿的父母会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阿信,你知道吗?这还不算什么,毕竟我配不上灵儿,但是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方雄喝了杯啤酒,哂笑着说道:“追求张灵儿的那个沈凌,是如今里津市警察局的政委儿子,同样是张兴东的上司。所以张兴东一心想要自己的女儿张灵儿跟那个沈凌多多接触。” 苏信笑了一声,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现实,尤其是在官场,自己的女儿都成了自己向上攀爬的工具。 听了方雄的这一段话,苏信也突然明白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昨天晚上他来方雄家吃饭,张灵儿也在,后来吃着吃着,张灵儿接到的那个电话。他现在猜想那个电话就是张灵儿的爸爸张兴东打过来的,张兴东听说张灵儿在方雄家吃饭,立马呵斥张灵儿,让她回家。当时他不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只是单纯的想着方雄喜欢张灵儿,让方雄送送张灵儿,而方雄早已经知道这一点,所以动也没有动一下。 苏信摇了摇头,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奈。替方雄无奈。 第485章 车队 听着方雄说起这些年来的生活巨变、心酸经历,苏信一时无言,只能默默地陪着方雄喝酒。其实,不管以前经历过什么,至少现在的方雄懂事了,学会了如何坚强面对这个悲惨的世界。 这总该是好的。 少年的时光就是晃,用大把时间彷徨,用几个瞬间成长。成长的代价就是痛苦,蝴蝶破茧一样的痛苦,痛苦之后,才能翱翔天空。 苏信和方雄干了最后一瓶啤酒,让那些不愉快随风而逝吧…… ########### 第二日,苏信喊着马连成来到金福大酒店,罗卡婚庆公司的员工们已经就位,在布置升学宴的大厅,而马连成强行从陈家阜餐厅撸来的顶级大厨,已经按照马连成的要求,挑选食材,准备明天中午的菜式。 “阿信,这,这花了好些钱吧?”马莲今天特意赶了过来,她总是不放心的,只是来了之后,看着布置的奢华精美足足可以容纳八十桌的大厅,忙碌的罗卡婚期公司职员,菜单上昂贵的菜品,有伊面蒸龙虾,传统佛跳墙,金丝红母鲟,海皇鱼翅羹,清蒸石斑鱼等等,好些她吃都没有吃过的高档菜,不禁有些发愣。 “钱是花了一些,不过没事儿。”苏信笑笑,马莲又不是傻子,搞这么大的阵仗,说没花什么钱马莲也不会信呀。 “马姨,钱的事儿你就用不着担心了,苏信是谁呀?土豪呀,对于他来说,能用钱摆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更何况这酒席也花不了多少钱,苏大高富帅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旁边的马连成翘着二郎腿,接话说道:“马姨你现在什么都用不着操心,酒席的事情有专业人员操刀处理,您只要记住一条,不要让方雄知道这些,到时候才能个他制造一个大惊喜。” 马莲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她的心里忽然涌出了一股热流,眼睛红红的,她真的是被感动到了,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感情的问题,但是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够拿钱给别人呢?她不知道熊子上辈子究竟是积了多少德,竟然交到这样的好兄弟。 “马姨,我陪你去厨房和其他地方看看吧。”苏信见马莲的情绪似乎有点儿感伤,笑着说了一句,而后陪着马莲在金福大酒店里转了转,一切进展顺利,马莲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是那种很开心欣慰的笑容,不过她还要去上班,苏信就让马连成在这里坐镇,他自己开车送马莲去她的公司。 马莲的公司叫做中铁四局集团有限公司,中国非常有名的国企建筑集团,不过马莲所在的单位,只不过是中铁四局集团有限公司位于里津市的一个分部而已。马莲平时工作清闲,会计工资,工资同样不高,每个月领三千多块钱。 以前方海军在的时候,马莲的工资完全用不上,不过方海军走了之后,她的三千多块工资成了家庭的全部收入,这些钱只是普通职工的工资,不过饭是有吃的,但相比于以往,生活质量会有很大的差距。 苏信将奔驰车停在单位门口,等到马莲下车之后,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车外传来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哟,小莲,今天有车送呀,是不是你的新对象呀。” “不,不是……” 马莲略显急切的解释说道:“这是我侄子,他今天没事,送我上班。” “我说马莲,我们俩是什么关系呀,平时都在一个家属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用不着骗我呀。”那个女人呵呵笑了一声:“这辆车子是奔驰吧,看这样子少说得百八十万,嚯,这么多钱……你说开车送你来的是你侄子,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有一个这么有钱的侄子呀,诶,告诉我,告诉我,这人是那里的大老板?” 坐在车内的苏信把两人的对话全部听进耳里,这女人多半是马莲单位上的同事,以为守寡的马莲耐不住寂寞,在外面找了个郎,专程开车送马莲过来上班。而这个郎,当然说的就是他咯。 那个女人说话的口气真的不中听,有点嘲弄马莲不守妇道的意思。苏信对此嗤之以鼻,如果他那天看见马莲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绝对会很高兴,要想想这都什么世道了,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马莲是寡妇,难道寡妇就没有追求自己的爱情的自由吗?说句实话,苏信还真想劝劝方雄,让他妈妈马莲再找一个。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柳杉,你别胡说了,传出去不好听。”马莲还在解释。 那个被马莲叫做柳杉的女人却是不依不饶了,“哟哟,有啥不好听的呀,你家老方死了那么多年了,你现在又是单身,一个人寂寞难耐,想着找一个有什么不对的,更何况这可是钻石王老五,不抓住实在可惜呀。” 苏信听的一阵火大,熄了火,推开车门下去,抬头望向说话的那个女人。那女人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和马莲差不多,不过打扮的年轻俏丽,风韵犹存。 “哟,好俊俏的小伙子。”那个柳杉看到苏信,愣了一下,而后立马满脸堆笑的开口说道:“原来真的是马莲的侄子呀,倒是我看走眼了。” 苏信懒得搭理这女人,他出来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证明马莲的清白,要不然以这柳杉的嘴巴,改儿的单位上职工全是马莲不守妇道的风言风语。 “阿信,这跟就是张灵儿的妈妈,柳杉。” 马莲见苏信没开口,说了一句。 苏信倒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是张灵儿的妈妈,他突然发现那个张灵儿家和方雄家的情况有点复杂。看这柳杉的样子,似乎是很瞧不起马莲,可能当初方海军还在世的时候,方海军稳压她丈夫一头,让她心生嫉妒,现在方海军死了,家道中落,她自然是很乐意补上一脚,往伤口上再撒一把盐,冷嘲热讽,把当初怨气倾泻出来。更可恶的是,她还禁止张灵儿跟方雄交往。 本来呢,张灵儿和方雄的事情轮不到他多管,如果他们互相不喜欢,或者是方雄单恋张灵儿,他更加不会管。不过呢,张灵儿的父母成天唧唧歪歪,没事找事,横加干涉下一代的感情,苏信真的是厌恶至极,因为他曾经也受到过这种不公平的对待。 “哦。”苏信应了一声,见柳杉带笑的脸上充满了好奇地看着他,他没有兴趣给柳杉好脸色,对马莲说道:“马姨,我等下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你早点儿去上班……有些人的话,你就当做狗吠吧。” 柳杉的脸色瞬间由白转青,而苏信已经转身离开。 “哼,嘚瑟什么呀,不就是有一辆奔驰嘛,鼻孔朝天看不到人了。”柳杉瞟了眼转身上车的苏信,嘴里满是不屑的嘀咕了一句,而后瞧了不瞧旁边的马莲一眼,转身朝公司大门走去。 ########## 苏信没有再管这事儿,他重新上车,驱车前往位于南郊的梅西湖公园,省委书记郭子健的父亲郭老就住在这附近,郭子健说郭老想要见他一面,所以趁着现在没事儿,赶来探望一下郭老。 郭老的家毗邻梅西湖公园,是一个高档住宅小区。苏信来之前有和郭老通电话,知道郭老住在那一单元。 “叮铃铃……” 苏信来到郭老门前,摁了摁门铃。 “哟,我的救命恩人,你终于来了,呵呵……”郭老一见到苏信,脸上顿时乐开了花,扯出无数道纵横交错的皱纹,他把苏信请进家门,坐在红色檀木沙发上,笑呵呵的说道:“苏信,现在想要见你一面可是真难呀,还得要我儿子亲自出面请,才请得动你,架子太大了,这样子可不行哦!” “郭老,那里的话,我是个俗人,不好意思打扰您老的清静,所以没敢过来。”苏信笑着应了一声,他有两年多没有见过郭老了,现在这么一看,并没有太多的变化,郭老气色饱满,满面红光,一头嚯烁的银发,看来保养的很好。 三年前,他在里津市政府大门口,出手救下被车子撞到在地、生命垂危的郭老,纯粹是他本能的反应。这跟善恶无关,更谈不上是什么正义之举。当时他根本就不知道救下的老人是南召省省长郭子健的父亲(那个时候,郭子健还是省长。),事后也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事实也是如此,他救了郭老之后,除了郭老出院的时候,郭老当时说要与见他一面,他才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和郭老联系。 如今,苏信看着郭老的身体依然安康,心里感到由衷的高兴。 “你这兔崽子,什么叫做打扰我的清静。”郭老对苏信的话好像很不满意,板起脸说道:“我这老不死的最怕的就是清净,一个人闷得要发霉了!” “看来我错了,我向您老保证,以后每回来里津市,一定来您这儿坐坐。”苏信笑着摇摇头,见郭老亲自动手给他上茶,有点儿受宠若惊,赶紧说道:“我来,我来,您老坐着说说话就好了。” 苏信上好了茶,转头望了望客厅,见没有人,开口问道:“郭老,平时就你一个人住吗?” “老伴去世了,儿女都有自己的事业,工作忙碌,除了保姆之外,平时就我一个人住,他们倒是想接我过去住,不过年纪大了,留念故土,去外地生活也不太习惯,离不开老家,死也死在这里。”郭老摇了摇头,“诶,不说这些了。” 苏信点了点头,年纪越大的人越害怕孤独,儿女都不在家,这么说来,郭老确实挺无聊的。 “小家伙,考上南召省的状元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搞升学宴呀。”郭老问起了他考南召省状元的事情,说道:“我这个老头子平时空闲的很,还想去喝喝你的喜酒呢。” “我嫌麻烦,再加上爸妈也是这么个意思,就没有办了。”苏信笑着说道:“如果郭老不嫌吵闹的话,明天会有一场升学宴,是我的朋友的,到时候您老就以我爷爷的身份,可以去凑个热闹。” 苏信话音刚落,心里就有点儿后悔了,郭老是什么身份?南召省省委书记的父亲,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去混饭吃?他这么说实在是有点儿冒失唐突。 “好啊,这个主意不错!”郭老一拍大腿,说道。 苏信真的呆了一下,他没想到郭老的脾气这么豪爽,直接就答应了,挺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呃……郭老,您老年纪大了,那种场合太混乱了,我怕到时候我照顾你不过来,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哼,我年纪是大了,但我没变成走不动路的老不死。”郭老听苏信说他年纪大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很是不服气,吹胡子瞪眼道:“平时我还能吃两碗饭,喝一斤白酒,不用考虑,就这么定了。我不要你照顾,明天也不用你来接我,你报地址,我自个儿过去混饭吃。” “那……好吧。”苏信苦笑摇头,不再接话。 “对了,小家伙,我好像听说,你年前在北京闹出好大的动静呀。” 郭老忽然换了一个话题,这让苏信有点儿错愕,他没有想到郭老也知道这些,不过转念一想,郭老知道也是正常,毕竟以郭老的身份,想要知道北京皇城根下的那些豪门贵族的事情,不是难事。 看来,郭老要见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事儿。 “当时我没有办法,无奈之举。”苏信笑笑,他现在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去想北京的事情,因为一想到沈家,他的心里就会有一种无力感,好比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胸口上,让他踹不过气来。 苏信不知道,他究竟要怎样做,才能向强大如斯的沈家证明自己!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说:“现在想起来,当初我的行为确实有点儿冒失冲动了,让顾茜为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最后才脱身离开。” “冒失冲动是对的。”郭老摇摇头,微笑着说道:“人嘛,就应该趁着年轻快意而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的时候,想做什么都力不从心了。” 郭老顿了一顿,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说道:“小家伙,你知道吗,帅统千军,但兵可吃帅!”郭老顿了一顿,问道:“你懂吗?” “不懂。”苏信很诚实的摇头。 “不懂没有关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了。”郭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略显复杂,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过了许久,他才微笑着说道:“小家伙,在沈家和薛家面前,你只是一只兵而已,真正想要吃掉沈家这只帅的不是你这只兵,而是你上面的将,所以,你只管做好你这只兵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苏信真的是云山雾罩了,看来这郭老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知道的多,而且郭老今天召见他,就是为了北京所发生的事情。 苏信诚恳道:“还请郭老指教。” 郭老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离开里津市?” “可能一个月后吧。“苏信应道。 “你走的那一天,过来见我一趟。” 郭老说了一句,不等苏信反应,起身说道:“我肚子饿了,今天保姆不在家,小家伙,你会做菜吗?给我煮饭吃。” 苏信差点一头撞在了桌子上,这个郭老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一会儿像个老顽童,一会儿正经的不行。 苏信起身说道:“做是会做,好不好吃就不知道了。” ########### 八月二十八号,清晨十点钟。 这一天,住在五荣冠广场附近的里津市居民目睹了一场饕餮盛宴,五荣冠广场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打头的是一辆深蓝色的兰博基尼aventador,随后是大红色的法拉利berlita,紧接着的是纯白色的玛莎拉蒂gc,最后面,跟着茫茫多目极不尽的黑色奔驰轿跑cls300。 如此震撼人心的场景,简直是亮瞎狗眼! 尤其是打头的那三辆价值昂贵的高档跑车,兰博基尼aventador,法拉利berlita,玛莎拉蒂gc,这三辆跑车总价值超过一千五百万,平日里在里津市有一辆这样的跑车出现,都是极为难得的事情,兰博基尼更是从未在里津市出现过,如今三台豪车同时出现,可想震撼力之大! “这是哪个官家子弟搞的升学宴,这手笔未免太大了点吧。”住在五荣冠附近的居民好多都跑来看热闹了,尤其是一些小年轻,一脸的艳羡,啧啧赞叹道:“真是厉害,我要是能有这样的车子,做梦都能笑醒呀。” “车子上不是有吗?”有人伸手指向停在五荣冠出口的那辆耀眼无比的兰博基尼,兰博基尼的车头插着一杆红色小旗子,旗子上写着:“祝贺方雄同学高考大捷,荣升南召省公安大学!” 这全是马连成的主意,为了给方雄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升学宴,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打头的三辆跑车,还是他专程从省城星沙市调来的,之后,他向方雄妈妈马莲要到所有邀请人的名单,亲自派车接人,然后五十多辆豪车在五荣冠广场集合,接下来的行程,当然是接今天的主人翁——方雄!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坐在兰博基尼里的苏信抬手看了眼手表,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而后启动引擎,在无数市民的注目之下,率先驶出了五荣冠广场。 “收到!” 马连成坐在兰博基尼后面的大红色的法拉利berlita里面,嘴里叼着中南海香烟,手持对讲机,一边开着车子,一边对后面的车队发号施令,“后面的车子保持三米远的距离,不要乱了阵型,我已经跟里津市的交通局打过招呼了,大家尽管放心的开!” 奢华无比的车队自五荣冠广场出发,一路经过南陵北路,梅西湖公园,北城大道,所经之处,引起无数市民的驻足观望,拍照赞叹,场面壮观无比,最后,车队停在了位于里津市北城大道的警署家属区。 第486章 升学宴 方雄在家里,今天是他升学宴的日子。 按照里津市举办升学宴的习俗,方雄现在必须留在家里,等候一些比较亲近的亲朋好友专程上门,放一封鞭炮,向他道喜,然后上茶唠会儿磕,到了十一点钟,众人才前往举办升学宴的酒店喝喜酒。 只是方雄左等右等,一个亲朋好友都没来,家中冷冷清清的,妈妈马莲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准备当季的新鲜瓜果, 到了十点半的时候,方雄等到都有些不耐烦了,对厨房里忙碌的马莲说道:“老妈,这是什么个情况呀,怎么家里的亲戚一个没来?” “你别急,等下就到了……”马莲刚想回答,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来了,来了。” 马莲推开窗户望了望,也是心头一震,惊呼道:”好多人呀。”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虚掩着的家门被人拉开。 “方块,恭喜你荣升南召公安大学!” 面带笑容的苏信站在门口,后面茫茫一片的亲朋好友,把楼梯间全部塞满了,全是来给方雄道喜的。 罗卡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对准嘴巴咧开傻傻愣愣的方雄,咔嚓咔嚓一顿狂拍,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大神解说着,主持人是罗卡婚庆公司的,一般主持的项目是婚婚庆,今天换了一个角色,担任升学宴的主持人,但是没有丝毫的生疏感,手持话筒侃侃而谈,干这一行的就是靠嘴吃饭,说的是天花乱坠,日月无光,搞得好像方雄考上的大学是剑桥哈佛似的,不过方雄考的大学也不差,是南召省最好的警校南召公安大学,完全配得上他的赞美之词。 “熊子,这几十年来,我们老方家三代人中就出过你你爸海军一个大学生,如今你成了第二个,真是好样的,以后从警校出来,也要像你爸海军一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民警察!” 方雄老家的亲朋好友纷纷掏出红包,向方雄表达祝福之意:“以前我们老方家以你爸海军为荣,熊子,你也要向你爸学习,争取日后比你爸跟厉害。” “大家别站着说话,有位置,大家坐下来聊……” 马莲一脸的喜意,张罗着瓜果喝茶的瓜子豌豆,说道:“熊子,给大家伙儿上茶摆吃的。” “马姨别忙活了,时间不早了,有话我们去金福大酒店再说吧。”倚在门口的马连成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距离开席的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时间不早,他开口说道。 方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搞清是什么状况,他二丈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的被众人拥簇着出门下了楼。来到楼下,然后,更加震撼人心的场面落入了他陡然睁大的眼眶之中。 里津市警署家属区的人行道上,从他家的楼梯口处到小区大门的这一千米马路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红色鞭炮纸,每隔四米距离,就停了一辆价值百万的奔驰轿跑,而打头的是三辆奢华无比的兰博基尼、法拉利、玛莎拉蒂。 道路两侧密密麻麻布满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抬眼望去,望不到尽头,方雄从每一张他熟悉的脸庞扫过,看到了他们的讶异,看到了他们以前看待自己的目光。在警署家属区,方雄好久没有这种始终处于在众人焦点中心的感觉,或许说,自从他父亲方海军去世之后,他的身上就被打上了普通的标签,警署家属区的任何一个同龄人,都要比他出色。 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咔嚓咔嚓的拍着;主持人唾沫横飞的说着;仿佛打不完的鞭炮还在噼里啪啦响着;震得方雄眼睛红了,震得家属小区越来越多的街坊邻居赶出来观看热闹,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心里感叹好大的阵仗呀! 能够住在警署家属区的人,都是里津市公安系统有点儿能耐的人,多多少少见过一些世面,什么奔驰宝马之类的豪车在这里不算少见,更谈不上新鲜,但是,像六十多辆价值百万的清一色黑色奔驰轿跑cls300同时出现,前方兰博基尼、法拉利、玛莎拉蒂打头的盛况,真的前所未闻,这绝对是有史以来,警署家属区最壮观的升学宴。放眼整个里津市,也是史上头一遭! “熊子的升学宴搞得太上档次了,这么多豪车接他。” 好些和方雄在一个小区长大的同龄人扫视着眼前的盛况,目光满满都是羡慕嫉妒。要知道以前的方雄在警署家属区可是头号霸王,很多同龄人对方雄是敢怒不敢言,因为方雄爸爸是警察局长,方雄爸爸死了之后,家道中落,警署家属区的同龄人们自然是不会怕方雄了,故意隔离方雄,甚至是联合其他孩子欺负方雄。 此刻看到方雄的升学宴搞得如此隆重奢华,这群人不禁略带酸味的说道:“方雄爸爸死了,方家孤儿寡母的,那来这么多钱?其实就算方海军没死,他家也没这么多钱呀,除非是方海军贪污受贿,家里藏了一大笔钱……” 这种话在官员家属区本是极为忌讳的东西,但是那群十七八岁大的少年们没人出口阻拦,反倒是心里平衡了一点。 “呵呵……你们这种想法真是可笑,大伙儿难道没听说熊子有一个亿万富豪的铁杆兄弟吗?”有消息灵通的人说:“那家伙可牛逼了,听说是今年的南召省文科状元,更厉害的他还是一家资产亿万的互联网公司的大老板。” “胡说八道,你说方雄的哥们是什么南召省文科状元倒是还有那么一点可信度,你说方雄的哥们是亿万富翁,这不是纯属扯犊子吗,方雄今年才十八岁吧,他的哥们最多也就二十岁上下吧,胡彬彬,你见过二十岁的亿万富翁吗?”之前说方雄父亲贪污受贿的少年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梗着脖子还嘴说道。 “哼,你说这话无非就是看不得方雄好,看不得人方雄比你强。”那个胡彬彬冷笑道:“我说沈凌,自己没见识就别在这里乱嚼舌根,你老子没告诉你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吗?方海军死了,方家现在是不行了,没落了,以前方雄瞧不起你,你现在可以瞧不起方雄,但是你不能质疑方雄爸爸方海军的人格,我们警署家属区谁都不能!因为方海军就是我们里津警务系统的骄傲!” 沈凌面红耳赤,反唇相讥道:“对,那句话我是说错了,可是你告诉我,方家哪来这么多钱?你胡彬彬不过是跟方雄关系好点儿,你爸爸胡荣只不过是以前被方海军提拔过,你用的着编出什么方雄有一个亿万富翁的兄弟这么低级可笑的假话吗?” “我编假话?是你沈凌自个儿没见识……呐,我说的亿万富豪就是那个,站在熊子旁边的那个帅气小伙子。”那个胡彬彬伸手指向满是人群的楼梯口,说道:“我记得听方雄说起来,好像叫做什么苏信来着。” 顿了一顿,胡彬彬转头瞧了眼沈凌,嗤笑道:“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问呀,哦,我想你沈凌也没有这种勇气,你沈凌在苏信面前,连炮灰都算不上,而且,谁不知道你喜欢我们小区的张灵儿呀,可惜的很,可惜的很……” 沈凌脸一阵红一阵白,目光却死死地盯着众人目光焦点处的方雄。 方雄还在呆呆的看着路边停满了的豪车。 那一刻,他的心里震撼莫名,感动莫名,感动的眼睛都红了,除了苏信,除了他的这个兄弟,还会有谁会这么费心费力这样子做。 “阿信……”方雄艰难的说了两个字,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不管何种感谢都是无力的,反而显得矫情。 “嗯?”苏信转头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方雄,笑笑说:“方块,如果你很感动呢,待会儿陪酒的时候,我喝一杯,你喝一瓶,现在时间不早了,先上车吧。” “好。”方雄点头。 苏信动手拉开兰博基尼的副驾驶位,让方雄坐上去,他转身来到驾驶位,启动引擎,在无数人的目光中,车轮滚着那一层红色鞭炮纸,率先驶出小区。 马连成以及一众开车司机早已待命,等到方雄的亲朋好友上了车,见打头的兰博基尼率先开出,马连成对着对讲机喊了一句:“出发!”而后启动引擎,跟上前方的兰博基尼。 浩浩荡荡奢华无比的车队驶出警署家属区,朝金福大酒店开去。 ########## 车队来到金福酒店之后,方雄的近亲纷纷来到大厅入了座。 苏信干起了跑腿的活儿,陪着方雄站在酒店门口,他背着一个黑色挎包,负责递烟和收红包。来一个客人,苏信赔上笑脸,递上中华,然后陪着客人唠几句嗑,夸奖一下考上大学的方雄,最后客人会把红包给他。这是里津市办酒席的传统,不过苏信还是头一遭干这种活儿。嗯……真的很有种讨饭的即视感。 陆陆续续来了好多的客人,都是以前方海军的朋友,或者是远房亲戚,苏信绝大多数不认识,不过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他认识,比如方海军以前的下属贺军和吴荣,苏信以前在里津市读书的时候,又一次去里津春阳湖郊游,春阳湖发生了枪杀案,他就是在那段时间认识贺军和胡荣这两人的。 贺军代表里津市警察局来喝方雄的喜酒的,毕竟当初的方海军因公殉职,是里津市警务系统的楷模,如今方海军的儿子荣升大学,警察局怎么说也得表示表示。不过今天警察局来来一群官员,苏信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慰问马莲母子两人,等到话说够了,那群官员踱着步子,上楼喝酒去了,而贺军和胡荣却是留了下来。 “苏信,好多年不见,越长越帅了啊。” 贺军拍了拍苏信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听说你是我们南召省的文科状元呀,厉害厉害,什么时候我有机会喝你的喜酒呀。” “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苏信笑笑说:“趁着方块的升学宴,你就一并把我俩的喜酒喝了,不过红包得要两个……” “你小子真是会说话呀。”贺军呵呵笑着了一句,真的就向酒店的侍者要了一个红包,往里面塞了八百块钱,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重的红包,一并递给苏信,说道:“虽然我只喝了一台酒,但必须得给你两个红包,苏信,恭喜高中状元!” “谢谢。”苏信摸了摸手里的两个红包,突然感觉他干这一行有着光明的前途。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贺军又说道:“我听熊子说你已经是亿万富翁了,还看得上我那点钱吗?今天这么大的阵仗是你弄出来的吧,好家伙,我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从来没有在里津市看过这么奢华的车队,方雄交了这么一个好兄弟,是他的福气呀。” 顿了一顿,贺军瞟了眼被众多亲朋好友围在中央的方雄,压低声音对苏信说道:“苏信,方局去世之后的这些年来,方雄母子俩过的很不容易呀,我能力有限,帮不了他们母子,心里很惭愧,愧对当年方队的提拔之恩。以前方队在世的时候,我经常听他说起你,说你是一个有光明前途的人,你有本事,多多帮助他们母子一些吧。我想方队的在天之灵,也会感激你的。” “嗯,我知道的。”苏信说。 “那我就先上去了,待会儿找你喝酒,好好叙叙旧,说说以前的事情。”贺军笑呵呵的说了一句,然后和胡荣转身离开。 苏信站在金福大酒店门口,继续他的讨饭大业。 方雄以前的同学来了好多,苏信也认识很多,不打不相识的马译,在苏信屁股后面坐了两年的吴小航等等等等。他站在门口,陪着这群高中同学聊起以往的事情,唏嘘中带着点儿怀念。 “哟,苏信,哥哥我来了。” 马连成和一个女孩过来了。之前他接完方雄之后,又开车离开了金福大酒店,原来是接人去了。 “来了就来了呗,难道还要我跪下来迎接你呀。” 苏信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目光望向马连成身边的陌生女孩,表情不禁一愣,他陡然记起他认识这女孩,以前见过几面,还有点儿印象,女孩名字叫做吴雅丽,他在里津市一中读书的时候,吴雅丽接替顾茜,成为里津市一中的学生会主席。后来他转学去江川中学的前夕,在里津市一中高三动员大会上发表演讲,这吴雅丽就在他后面,当时两人还聊过几句。 --奇@ 书 # 网¥ q i & &s h u & # 9 9 &. c o m-- 后来在钱柜ktv,他和陈诚发生冲突,被几十个混子关门打狗,情况紧急万分,还是这吴雅丽偷偷跑出去,给马连成的家人打了电话,然后就拉了一车子士兵过来找场子。不过离开里津市之后,苏信和这个吴雅丽断了联系,没想到在这里再次遇见她。 “苏信,好久不见。” 吴雅丽歪着脑袋微笑道:“听说你不仅是南召省的文科状元,还是一个十八岁的亿万富翁呀,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请你吃饭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苏信坚定的说道:“就今天,你上去就可以吃了。” “咦,小气鬼,这明明是人方雄的升学宴。”吴雅丽皱了皱白皙的鼻子,哼哼说。 “难道你不知道,我跟方块是不分彼此的嘛。”苏信笑了一声:“他的升学宴,就是我的,拿两个红包来。” “我说雅丽,你最好是别跟苏大高富帅斗嘴,他的嘴巴你还不知道吗?活的能说成死的,死的能说成没了的。” 马连成插嘴道:“再说下去,待会儿他保管气哭你。” “我说马大少,今天大喜的日子,你能不能别总是找我的茬呀。”苏信斜了马连成一眼,说道:“我现在工作正忙,懒得跟你扯淡,一句话,拿红包出来。” “不就是红包吗,有啥了不起的呀。”马连成土豪气质十足,拍了拍胸膛说道:“你要多少,尽管开口!” “看你想给多少了。”苏信倒是没想到马连成这家伙这么豪爽,马连成这人确实很豪爽,但是对他可可一点不豪爽。 “那,这些是我给方雄的红包。”马连成二话不说,直接从上衣口袋里掏钱,他先是掏出一叠整整齐齐的人民币,然后又掏出一叠,足足掏出了十叠,苏信都怀疑他的上衣口袋是无底洞了,竟然可以装这么多钱,这可是十万人民币呀,看的旁边的迎宾小姐两眼发光,而那些围着方雄的亲戚朋友都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满意了不?”马连成笑眯眯的问道。 “满意了。”苏信点头,他好像没有不满意的理由。 “那我和雅丽先上去了。”马连成转身就走。 “滚吧。”苏信说。 “哦,苏大高富帅,忘了告诉你。”马连成进酒店大门的时候,转头说道:“这十万块钱,是你给我租车钱里面剩下的,反正你苏大高富帅有钱,就当做给方块红包吧。” 苏信以手扶额,气得就差飙血了。 ########## 到了十二点钟的时候,升学宴正式开始。 苏信圆满的完成了讨饭大业,来到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大厅,目光扫了扫吵吵闹闹的大厅,没有看到郭老,昨天郭老说要过来蹭饭吃,他自然是要给郭老找一个包厢坐坐,不过现在没有见到郭老人,看来他没有来,昨天只是随口开了一个玩笑。这样子一来,他反倒是心情轻松了下来,如果郭老来了,以郭老的身份,他实在是不好安排。 苏信摇了摇头,朝着马连成做的酒桌走去,以前里津市一中同学都坐在那一桌,边嗑瓜子边聊天打屁边打牌赌博。 “马大少,你又玩儿这东西?”苏信见马连成正拿着扑克洗牌,跟一群同学玩赌博,心里真是替其他同学感到担忧啊,嘴里说:“这不是欺负人吗?” “你废话少说点,一边凉快去。”马连成瞧了眼走过来的苏信,没好气道。 “开始了,开始了,你俩安静安静。”吴雅丽说了一句,打断苏信和马连成的对嘴,众人同时转头望向前台的舞台。 此刻的喜宴大厅装扮成了海洋色调,一名身着西服的男生在灯光的配合下,吟着《沁园春·长沙》,缓缓走向舞台中央。 整个场景,如梦如幻。 第487章 陪酒 灯光炫目、逼格高雅的大厅里,那一首《沁园春·长沙》在专业的主持人的朗诵下,如诉如泣。尤其是对于铁公鸡苏信来说,看着这幅场景,觉得花了那么多钱,没打水漂,心里稍稍平衡了点。 在众人的掌声当中,那首《沁园春·长沙》朗诵完毕,主持人手持话筒,字正圆腔的说道:“在座的叔叔阿姨,同学朋友,大家中午好,在这天高气爽的金秋时节,我们共聚一堂,祝贺方雄同学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南召省公安大学。” 主持人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俗话说:‘十年寒窗无人晓,金榜题名谢恩师’。从一个婴儿呱呱坠地,到抚养成人,到今天的成功,与我们的父母是分不开的。父爱是阳光,母爱如月亮,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有阳光的普照,而月亮代表着母亲的心永远跟随着儿女。现在,让我们把所有的目光转向这边,有请方雄同学的母亲——马莲女士上台致辞,掌声有请!” “啪啪啪!”如潮的掌声响起。 面容激动的马莲走到舞台中央,面对着台下众位来宾的目光,再回想起这些年家中遭遇的厄难,丈夫方海军去世,她一个女人含辛茹苦撑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如今儿子终于长大成人,她实在是情难自禁,眼睛泛起了泪光,声音哽咽,断断续续说起了这两年来的坎坷经历;说起方雄如何从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变成懂事坚强的男人。 因为马莲的一席感人肺腑的话,现场的气氛低落下去。方海军去世之后,马莲一个女人,确实很不容易,众亲朋好友唏嘘不已,待到马莲说完之后,现场爆发出一阵如潮掌声。 在如潮的掌声中,今天的主人翁方雄登台说话。 “这家伙有点儿紧张呀。”旁边的马连成吐了嘴里的瓜子皮,说。 “人生头一遭,初哥嘛。”苏信笑笑说。 方雄拿着话筒沉默了很久,或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站在这么多人的目光焦点处过,或许是因为之前他妈妈马莲的那一番感伤的话,他有点儿局促,也有点儿激动,许久才说道:“大家好,今天在这里,我要感谢的人有太多太多,第一个要感谢的是我的爸爸方海军,他虽然死了,但是他教会如何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第二个要感谢的人,是我的妈妈马莲,虽然她是一个普通的妇女,但是她教会了如何面对艰辛的生活;第三个要感谢的人,是我的兄弟——苏信,他不普通,他是一名名动南召省的青年俊杰,他的身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传奇色彩,他的未来一片光明,但是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教会了我什么叫做兄弟!” “现在,我想请我的兄弟邀请苏信上台说话。”方雄说。 刷刷刷……无数道目光射向了表情瞬间呆滞的苏信。 许多不知道苏信的人都在交头接耳,见许多人目光望向窗户下那一桌的那个少年,跟着就看了过去,神色当中满是好奇,向那些消息灵通的人打探这个苏信的身份。现场知道苏信身份的人不在少数,一说起这人是今年的南召省文科状元,现场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惊叹声,待到他们听说这人是一名年仅十八岁的千万富翁,那种错愕更是布满了每一名客人脸上。 “这熊子的哥们太厉害了点吧,年纪这么小就是亿万富豪了,还是南召省的文科状元,他再大点那还得了。”好些人惊叹连连:“熊子虽然命不好,那么小就没了父亲,不过有这个兄弟在,以后也不愁没出路了。” “那是的,你们也不想想,今天这个升学宴搞这么大的阵仗,可全是那个苏信出钱出力的,他肯定是跟熊子关系超好了。”有消息灵通的人说道:“这个苏信以后肯定会帮熊子,说不定他公司的总经理位置都给熊子留着的呢。” “上啊,苏大高富帅!” 旁边的马连成嗑着瓜子,嘴里怂恿道:“这么好的场合,绝对是发挥你说死人不偿命的口才的绝佳机会,不能错过哟。” “ok!” 苏信没有理由拒绝,起身来到舞台中央,接过方雄的话筒。 “大家好,其实,我觉得我站在这地儿,显得特别的不合事宜。”苏信笑笑开口,面对过太多的大场面,此时他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微笑着说道:“至于原因么,很简单,现在发言的本应该是方雄的爸爸方海军,而不是作为方雄的朋友的我。” “说起方叔叔,我就忍不住想起两年前的一件事情。”苏信顿了一顿,目光望向下面的客人,说道:“差不多两年前的这个时候,里津市春阳湖爆发了一起特大枪杀案,我在现场,牵扯了进去,给逮进了局子里,当时方叔叔还在世,他开车接我回家,不过我不敢回家,小孩子嘛,在外面犯了错误,总是害怕回家给爸妈揍的。我也不例外。” 苏信顿了一顿,微笑着说道:“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那天方叔叔开车接我离开警察局的路上,他对我说:小子,既然你不敢回家,住我那里去吧,叔那里条件谈不上多好,但有吃有喝。” “很普通的一句话,不过对于当时无家可归的我来说,却很感动。”苏信转头看着身边的方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说这些,其实只是想要告诉熊子一句话,我以后也未必能够取得多大的成就,但只要我有一口吃的,一口喝的,熊子绝对会有吃的喝的!” “说得好!”掌声响起。 苏信继续说道:“今天是方雄的升学宴,大喜的日子,这些话就不说了,大家开心一点,尽情享受今天的美食,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吃、吃尽天下美味,但不要浪费;喝,喝尽人间美酒,不过不要喝醉。” “谢谢。”苏信微微鞠躬,转身下台。 大厅里响起一阵阵掌声,紧接着,窗外响起一阵鞭炮声,宣布酒席正式开始,烟酒菜陆陆续续上桌,菜是龙虾、鲍鱼、红母鲟、佛跳墙,鱼翅等等在里津市酒席难得一见的高档菜,酒是一千一的52°五粮液,两百块一瓶的蓝带1844啤酒,香烟是两千一条的九五至尊。总之一句话概括,就是咱有钱,任性。 大伙儿开动吃饭,苏信大清早起床忙活到现在,滴米未进,饿得不行,拿起筷子大块垛嚼起来, ”喂喂喂,龙虾一人只有一只。”马连成这人实在是活的无聊,见苏信夹了他的那一只龙虾,也要嘀咕几句:“你吃两只,我吃什么呀?” “废话少说,拿着我的银子给你装了一圈逼。”苏信看着马连成,说:“你也应该满足了吧,我现在吃你一只龙虾也要跟我唧唧歪歪,你是人吗你?小气的跟没毛的铁公鸡一样,出门以后,别说我认识你。” “我说苏大高富帅,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马连成大是不岔:“我那么劳心劳力,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对吧……” “苏信。”这时,马莲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个无聊的人份的争吵,他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说道:“你陪方雄一起去敬酒吧,他不会说话,你在旁边帮衬点。” “好啊。”苏信欣然接受这个充当陪酒小姐的任务,对马连成设了一个中指,然后起身离开酒席,找到方雄,这家伙今天注定是一个苦逼的角色,客人们喝着酒吃着饭,享受着美食,他只能在工作人员的指派之下,像是一台机器一样按照程序,陪酒递烟招呼客人。 苏信和方雄说了一会话,工作人员拿来了一个银色盘子递给他,上面有一个酒壶,和两个小酒杯。酒壶里面当然是水了,如果里面是酒,这几十桌下去,方雄也不用陪酒了,因为他已经直接被抬医院了。 苏信和方雄两人从靠墙的第一桌客人开始,一桌接着一桌的敬酒,每位客人都站起来夸奖方雄几句,说些不疼不痒的祝福,然后方雄陪客人喝上一杯酒,他喝的是白开水,客人喝的是真酒。 这样子溜了一大圈,苏信和方雄来到包间内。 坐在包厢里的客人多多少少有点儿身份,要么是方雄中学时代的一些班主任和启蒙老师,要么是警务系统的代表。比如警察局政委沈成林一家人,治安大队大队长贺军和胡荣一家人,以及张灵儿一家人,全部聚集扎堆在包厢内。 警务家属区的一些和方雄同龄的孩子们也基本都在,张灵儿,沈凌,还有之前和沈凌争吵过的胡彬彬,不过这只是他们小孩子之间的吵闹,在大人面前,还是安分的很,屁也不敢放一个。 苏信来到包厢内后,看见的人大多数都是陌生的面孔,他的目光先是望向了张灵儿的妈妈柳杉,柳杉见他看过来,脸色可不大好看,似乎是因为之前在她单位上,苏信恶心了她一句,让她依然耿耿于怀。 苏信心里好笑,完全不把柳杉当回事儿,转头又望向张灵儿左边的男生,他在警署家属区的大门口见过这小子,也就是那个在追张灵儿的沈凌,沈凌是个高中生,可不会隐藏自己的神色,满是敌意的瞪着苏信。或许在沈凌看来,如今的方雄这么风光,全是拜苏信所赐。 苏信没有介意这种小屁孩的敌意,犯不着,他又转头看了眼张灵儿右边的一个白胖矮个胖子,他有听方雄说过,张灵儿的父亲张兴东是里津市警察局法制处主任。看来,就是这个人了。 方雄进来之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和这群人当中的大多数人关系都不好,他本来就没兴趣给这群人陪酒,邀请他们过来,不过是他妈妈马莲的意思,按照马莲的意思,毕竟大家都生活在一个院子里,以前和他爸爸方海军又是同僚,大家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差。 “哟,熊子来敬酒了。” 贺军端了一杯五粮液白酒,起身笑着说道:“熊子,祝你在大学里,日后取得更加优秀的成绩。来,叔叔先干了这一杯。” “嗯,谢谢贺军叔叔。”方雄笑着回了一句,可能在警署家属区,也就是他爸爸曾经的老部下贺军和胡荣对他好点儿,他和贺军胡荣的儿子关系也不错。 方雄拿着杯子和贺军碰了一下,刚准备干掉杯中的白开水,这时,里津市警察局的政委沈成林开口说道:“熊子,你杯子里的是白开水对吧,这样子可不好哟,既然来敬酒,就要喝真酒。” 苏信转头瞧了眼正坐上方的那个身着白色短衬衣的中年男人,心想这人是沈凌的老爸沈成林,也就是里津市警察局的政委,可能在场的官员当中,算他的职位最大了吧。只是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张灵儿的爸爸张兴东身上,嘴角忍不住泛出一丝嘲笑,这张兴东为了巴结沈成林,强行禁止方雄和张灵儿交往,反而让张灵儿多多和沈凌接触,真是够恶心的,不过按照这个世道的道理来说,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毕竟人是警察局的政委,有权有势嘛,日后他女儿若是真的嫁给了沈凌,总强过和一穷二白的方雄在一起。 苏信一直对于这点耿耿于怀,不过他毕竟置身事外,很多话不好说,方雄不先表态,他也根本帮不了方雄。所以苏信很无奈,而且,他很听不惯沈成林的那一句话,什么叫做方雄喝白开水?方雄是喝白开水,但是又怎么样呢?本来办升学宴,荣升大学的学子向每一位来宾敬酒,本来是里津市的传统习俗,敬酒人喝白开水也是众人皆知的秘密,客人们心照不宣,也不会觉得被主人怠慢了,毕竟这么多客人,如果主人陪客人喝真酒,那还不得喝死去。 一般亲戚朋友会体谅敬酒的人,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开玩笑说你白开水不会喝醉吧。不过当官的人就是不同,他们的存在感爆棚,喜欢装腔作势。苏信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有些话他不好开口,如果是今天是他办升学宴,二话不说先把这沈成林轰出去再说。他还真就没把这沈成林放眼里了,他见惯了各路高官,一个小小的下极市警察局政委,真的是没点耐心陪他玩儿。但是呢,今天的主人翁是方雄,如果方雄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他苏信当然没有必要自找没趣,毕竟这沈成林是里津市政委,方雄家住在警署家属大院,和这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搞差了,日后方雄母子俩在警署大院不会好过。 出乎苏信意料的是,方雄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沈成林的话让他非常的不爽。他确确实实心里很不爽,这不仅仅是因为沈成林当着这面多人面戳破他喝白开水这种心照不宣的事儿,更重要的是,沈成林以前同样是他爸爸方海军的下属,以前他爸爸方海军在世的时候,沈成林保管陪着笑脸,亲自起身端酒上来喝八杯。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子在这种事情上刁难他。 旁边的沈凌看到这幅场面,心里乐开了花,心想你小子就算是有个牛逼的兄弟,在我爸爸面前,还不是照样得老老实实屁话不敢放一个。而张灵儿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了,欲言又止,伸手拉了拉她旁边的父亲张兴东的衣袖,想要他爸爸张兴东出口打圆场。 “哎呀,熊子,你都是在我们这群叔叔伯伯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我们可是对你寄予了厚望的,今儿你考上了大学,用白开水敷衍我们,确实是不应该,有失礼貌。”张兴东确实打了圆场,不过他的站位不是站在方雄那一边,笑呵呵的说道:“我想就是你爸爸海军在世的时候,也会说你的。熊子,我看你还是把杯子里的白开水倒掉,换上酒吧。” 张灵儿脸色顿时涨红,气得不行,不过,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满是丧气。而一边的贺军端着酒杯,表情同样很尴尬,他见方雄不说话,知道他心里对于沈成林和张兴东的话很不舒服,不过他在警察局里一样得看沈成林的脸色,而且不就是喝杯酒嘛,也不算什么大事,连忙打圆场道:“熊子,你就喝一杯白酒吧,没事儿。” “那好,喝白酒就喝白酒吧。” 方雄心里腻歪透了,心里把面带笑容正坐上方的沈成林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一个遍,不过一想到妈妈马莲,还是忍了这一口恶气,毕竟是一个小区的人,而他家再也不是以前那样子风光无比,很多时候要看别人的脸色。方雄直接把杯子里的白开水泼了,拎起酒桌上的五粮液,满了一杯,对在座的众人说道:“各位叔叔阿姨,这些年来多谢你们的照顾,我话也不多说了,先干为敬!” “诶,等一下!” 这时,沈成林再次摆手打断了方雄的动作,他笑着起身,端起酒桌上的酒杯,目光扫视全场,而后落到方雄身上,满面笑容的说道:“熊子,你看,我们这么多叔叔伯伯敬你的酒,你喝一杯,我们却要喝七八杯酒,这样子不太好吧?” 沈成林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一个晚辈,身体力强,今天又是你的大喜之日,应该要多喝一点。我看这样子吧,我们陪你喝,你喝八杯!” 方雄气得气血翻腾,握着酒杯的手指咔咔作响啊! 贺军同样紧紧皱起了眉头,沈成林这么做实在是有点儿过分,把官场应酬的那一套带到酒席上,强迫人一个小孩子喝这么多酒。 “沈政委,我看这样吧,熊子喝酒不行,要不,我陪你喝?” 这时,苏信开口了,现在他不得不开口,方雄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人,而沈丛林的话极其过分,指不定到时候方雄一怒之下掀酒桌骂娘,到时候闹得不好看。他现在不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问题,如果是他办酒席的话,沈成林已经躺着出去了。他想的是马莲和方雄都住在警署家属区,如果真的闹大了,以后他们在警署家属区很难过日子的。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尽管心里不爽,但是喝几杯酒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了方雄忍这口气,说道:“沈政委,我今天给熊子当陪酒的,我陪你喝怎么样?” “这位,是苏信对吧?” 沈丛林转头望向了苏信,脸带微笑,双手靠背。 之前他不认识苏信,不过,今天他认识了。大名鼎鼎的人物呀。 第488章 我是一个普通人 苏信的这一开口,让在场的所有人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有关于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份,早被消息灵通的人士,在酒席间传开了,诸如年仅十八岁的亿万富翁,今年南召省的文科状元等等身份,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沈成林等人虽然坐在包厢之内,但多多少少听过一些。他们同样很好奇,一个这么小的男生考上南召省的状元倒还算正常,这只能说他在学习上比别人更聪慧更强,但是拥有上亿财富这绝非常人所能做到的,更别说是一个才二十岁不到的少年,因而苏信和方雄还没来陪酒之前,他们就已经在酒桌上,说起过苏信的一些传闻。 警署家属区的众人反应各不相同,很久之前便认识苏信的贺军说起苏信的往事,一脸的赞佩,旁边的张灵儿和胡彬彬两个孩子,更是随声附和,兴高采烈的说起了苏信在里津市一中读书的时候的传闻。 沈凌听到张灵儿如此崇拜苏信,白净的脸上写满了不乐意,而张兴东心里好笑,苏信这么优秀又不代表方家的那个小子优秀,这个世界上优秀的少年多了去了,一个跟他们不相干的少年,有什么好讨论的。唯独沈成林津津有味的听着贺军说起关于苏信的一些事情,至于之前被苏信甩过冷脸子的柳杉,则是鼻子里哼哼唧唧,似乎对贺军的话,很是不屑,呵斥自家的女儿张灵儿少点多吃。 此刻,一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苏信忽然开口,提出要代替方雄敬酒,一下子就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沈成林还没有做出反应,一边的方雄忍不住了。对于沈成林的故意刁难,他本来心里是很不爽的。如果对方如果是自己尊敬的人,对方喝一杯,他喝八杯酒也不算什么,他喝八十杯喝死也没事儿,但是对方不是,他不想跟对方喝一滴酒,今天进来敬酒,完全是迫于无奈,更别说这种极其无礼的要求。 方雄咬牙想想,他受这口恶气也就算了,毕竟这些年来没少受到警署大院的人的风言冷语,习惯了,也就不是那么的在乎,他却不想苏信也因为他而受到窝囊气,拉了下苏信的衣袖道:“算了,阿信,不用替我喝酒,我们走吧,不喝了。” “方块,你这话就不对了,今天是你的升学宴,大喜的日子,在座的叔叔伯伯又都是你的街坊邻居,日后你妈妈还需要他们帮衬的。”苏信态度很好,拍拍方雄肩膀,劝解道:“如果不敬酒,那就太没有礼貌了。” “说的好呀。不愧是我们南召省的新科状元郎呀,很懂礼数,有出息,有出息!”沈成林端着酒杯离席,走到苏信面前竖起了大拇指,摆着一副长者的和蔼可亲的模样,笑呵呵的道:“来来来,我敬我们的状元郎一杯,不过事先说好了的,你喝八杯,我喝一杯。” 苏信看着沈成林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差点没忍住给吐了,不过他忍住了,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好啊,贺叔叔,你给我把酒满上八杯酒。” “阿信,真的不用了。”方雄见苏信这么爽快答应沈成林极其过分的要求,心里五味陈杂,他实在是不想苏信替他受这种委屈,劝道:“要不,我自己来喝吧?” “没事儿,不就是八杯酒嘛。”苏信打趣道:“我说方块,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是千杯不醉的吗?区区八杯酒,小意思而已。贺军叔,帮我把酒满上。” “厉害,厉害,原来我们南召省的状元郎,还是一个千杯不倒的酒仙呀。”沈成林说笑一句,坐在位置上的张兴东跟着呵呵笑了起来,现场的气氛很好。 贺军看了眼苏信,欲言又止,他本来想开口劝一下沈成林,大家喝一杯酒就算了,没有必要难为小孩子,如果沈成林酒瘾犯了,想喝酒,他陪着就是了。但是眼下苏信说了这话,他倒是没办法搀和进去打圆场了,只好起身找了八个酒杯,端了五十二度的高浓度的五粮液,一一满上,放在苏信面前的桌面上。 “酒满上了,我就先干为敬。”沈成林举杯喝了下去,空杯口对向苏信,笑呵呵的说道:“敬我们的状元郎!” “沈政委果然够爽快。” 苏信端起第一杯五粮液,笑了一声,目光望向举在半空的白酒,顿了一下,直接将杯中的白酒泼到沈成林带笑的脸上,扔了杯子,接着两只手同时扫向桌面的七个小酒杯,左手拿三个,右手拿四个,再次对准沈成林泼了过去! 在场的人都被苏信的这一举动吓呆了过去,嘴巴半开,错愕的看着面带笑容的苏信! 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苏信竟然会这么做,而且苏信的动作太快,从泼第一杯酒,到第二次泼酒所用时间不到短短的一秒钟,所有的人都呆呆的看着苏信,只有当事人沈成林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一下。不过这只是徒劳无功,七杯高浓度五粮液全部泼到了沈成林没几根毛的头顶,顺着光秃秃的秃瓢留下,面色涨红的脸部,短小看不到的脖子,以及上身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酒敬完了,走吧,方块!” 众人发呆之际,苏信拍拍表情错愕的方雄的肩膀,转身就走。 “混账!” 酒桌上的张兴东第一个反应过来,“刷”地站起! 他见顶头上司被一个小年轻当面泼了酒,面色由红转铁青,再变黑沉,满是酒水的脸上全是狼狈相。张兴东那里还坐得住,这可是在顶头上司面前表现自己的绝佳机会。虽说苏信身份地位不一般,但跟他没什么利益关系,更何况就算苏信是亿万富翁,也只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和当官的完全没有可比性,不要说市警察局的政委了,就是下级县的警察局领导,见过的亿万富豪也不会少。 苏信之所以这么受人关注,只是因为他年纪小。让人觉得他以这种年龄创造出如此巨大的财富,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就好比一个小学生拿到一张全国重点名校的录取通知书一样,不可思议,但如果他是高三应届生,那么就显得稀疏平常了。 张兴东火急火燎的站了起来,手指戳向走到包厢门口的苏信,言辞凶厉的喝道:“苏信,你今天是来陪酒的,怎么可以对沈政委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这是成何体统?亏你还是南召省的状元,我看你的书是白读了!” “哦,我过分了。” 苏信停下脚步,开口问:“然后呢?” 苏信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倒是让紧张的场面变得微妙起来,张兴东给问的哑口无言,喉咙里像是被鱼刺噎住了。 苏信是做的过分,但是他堂堂警察局法制办主任,除了摆着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开口教训苏信几句,还能怎么样? 总不可能冲上去打苏信一顿,再把苏信上手铐拉到局子里去吧? 张兴东面对一脸无所谓的苏信,为之气结,那一张茄子脸涨得通红,他转头瞥了眼沈成林,沈成林面色很难看,拿着一张餐巾纸在擦脸,显然是怒极了。不过这种场面他显然不好开口,毕竟身份摆在这里,如何好跟一个少年较劲。 张兴东心里有了底,低沉着声音说道:“还用我叫你吗?快点向沈政委赔礼道歉!” 苏信笑笑,他真觉得搞笑,笑着点头说好;笑着反身回来;笑着拎起盘子里半开的酒壶。 在众人惊呼声中,苏信对着张兴东泼了过去! “苏信,别……”旁边的贺军冲了过去,想要伸手阻挡,但是苏信的动作实在太快,又出乎人意料,他根本就来不及。 在一群孩子和妇女的惊呼声中,张兴东成了落汤鸡。哦,这样子形容不对,应该是落酒鸡! “现在我做的更过分了。” 苏信扔了手中的酒壶,一字字道:“告诉我,你想怎么样?” “你,你……” 狼狈不堪的张兴东火冒三丈,气得咬牙切齿! “成何体统,喊马莲过来!” 面色黑沉的沈成林终于开口了,毕竟是警察局的政委,境界就是比张兴东高,开口第一句话就戳中了方雄的死穴。 如果马莲来了,事情就麻烦大发了! 方雄之前看到苏信对沈成林泼酒,心里畅快无比,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但是沈成林的一句话,让他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沈政委,我看这事儿,他们小孩子不懂事,认个错就算了,马莲姐现在肯定很忙,没有必要麻烦她过来。”旁边的贺军硬着头皮劝解道,这事儿是苏信的不对,但是叫马莲过来,问题就会变得更加的复杂。 “什么叫做没有必要!这两个臭小子做出这种事情,她当妈妈的不应该给一个交代吗,我打电话叫马莲过来!”一旁的柳杉第一个响应沈成林的命令,急不可耐的掏出手机,拨打马莲的电话号码,过了会儿,电话接通,柳杉直接说道:“马莲,你过来看看你儿子和苏信做的好事,泼了沈政委一身的酒,现在还嘴硬顶撞沈政委,你过来给个说法!” “啪”的一声! 柳杉关了电话,一脸恨意的瞪着苏信和方雄两人,心想你两个臭小子就跳吧,蹦跶吧,看你们蹦跶得了多久! 苏信咧嘴笑了笑,双手抱在怀里靠在墙壁上,面对着众人的目光,以及看着表情变得极度紧张的方雄,他心里的那一股怒火却在慢慢的聚集,慢慢的升腾…… “咔嚓”一声,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外面的喝酒喧嚣声传来。 众人转头看去,一个面容焦虑的妇女跑了进来,是方雄的妈妈马莲。 “怎,怎么回事儿?”马莲一进包厢,就感觉到气氛非常的紧张和压抑,而他的儿子方雄耸拉着脑袋靠在墙角下,仿佛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句话也不说,而苏信面色平静,双手抱在怀里,似乎在等待对方开口。 “怎么回事儿?”柳杉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个时候男人们都不好开口,她自然是第一个向马莲讨要说法了,虽说暗地里和马莲的关系很不好,时常磕磕绊绊,但毕竟大家住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不至于撕破脸皮,平时见面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亲的不能再亲,要不然他们今天也不可能来这里喝方雄的喜酒呀,不过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情,怎么着也得要个说法了! 柳杉言辞激烈,添油加醋,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向马莲复述了一遍,说到最后,她声音尖锐的责问道:“马莲,你说我们都是一个小区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平时大家关系都很好,今天我们还特地来这里祝贺熊子考上大学,但是熊子的兄弟苏信做出这等事情,还梗着脖子说你想怎么样,你想怎么样?你是不是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孩,孩子还小,沈政委,赵主任,你,你们见谅。” 马莲心揪无比,她没有想到苏信和方雄做了这种事情。今非昔比,现在方雄爸爸不在了,招惹了沈成林,她和方雄以后在警署家属区的日子不会好过,她一个妇道人家顿时没了主意,只好强颜欢笑,不住低头说道:“我替他们道歉,对不住了,各位。孩子还小,你们又是他的叔叔伯伯,见谅,就算我管教不严,是我的错,真的是对不住了……” 方雄听到他妈妈马莲向沈成林和张兴东道歉,牙齿紧紧咬着,十指握拳,略显尖锐的指甲陷入肉里,带出一丝疼痛感。但是相比于他此刻内心的痛苦,似乎算不上什么。 “马姨,不用跟他们道歉。”靠在墙壁上的苏信终于开口了:“事情是我做的,跟方雄和你无关。” “说得对,是你做的!”沈成林恢复了平静的模样,正坐酒桌上席,开口说道:“这些事情跟马莲和方雄无关,现在,苏信你是该表示了。” “我道歉?”苏信抬头看着沈成林,笑了笑,他离开里津市这么久,对于里津市官场的权利结构不甚清楚,市委三把手,市委书记市长政协主任一个不认识。如果顾恺之依然主政里津市,轮的着一个区区的警察局政委在他面前这么嘚瑟吗? 不过,这些似乎不重要了! “我道歉,行啊。”苏信终究是点了点头。 方雄猛地抬头看向苏信,他认识苏信这么多年,可是从来没有看见过苏信向那个人低过头,即便是那个强大无比的余靖宇,苏信也没有低过头,此时此刻,苏信竟然为了他向沈成林道歉,他心中真是五味陈杂,难过无比。 “阿信是因为我才这样子做的。”方雄咬着牙齿,才艰难的吐出了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不可抑止的留下了眼泪,他拼命的压抑着,他爸爸方海军一直希望他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但是方海军在世的时候,他衣食无忧,那是的他很懦弱,直到他爸爸去世那一天,他发誓他再也不会哭,因为他要变成他爸爸那样的男人,可是,此时此刻,他依然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他仰头说道:“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在场的众人都没有想到,方雄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是那么的艰难,竟然留下了眼泪! 因为他们不知道,对于一个少年而言,尊严这个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因为他们不知道,对于一个从天堂跌落凡尘,从衣食无忧的官二代变成一个普通寻常的男生,尊严二字是他仅剩下的东西! 张灵儿看着这个样子的方雄,眼泪跟着落了下来,捂嘴站在一边;而马莲更是心焦无比! “跟你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苏信伸手拿了张餐巾纸,递给方雄:“擦了吧,别让我看到这样子的你。” 苏信把餐巾纸塞进方雄手中,他今天已经在拼命的克制自己了,之前沈成林让方雄喝真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方雄就喝吧;后来沈成林变本加厉,让方雄喝八杯酒,他知道方雄不会喝,纯粹秉承着替方雄出口气,把酒泼到了沈成林身上。他这么做,知道沈成林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没关系,沈成林尽管可以找他的麻烦,他会陪沈成林好好玩。 苏信没有想到沈成林竟然再次刁难马莲母子二人,这让他有力没地方使,马莲毕竟和这群人生活在一个小区,平时要看他们的脸色做人,此刻又如何能够想他一样坦然面对?他突然明白了,做人呢,一味的忍让只会得到无穷无尽的责难,既然这样,那就玩次真的吧。 苏信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过了会儿,电话接通了,他直接道:“我是苏信,有个人叫做沈成林,里津市警察局的政委,我泼了他八杯酒,他让我道歉。” 说完,苏信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下,把手机摆在沈成林的面前。 “沈政委,接电话。”苏信伸手示意沈成林接电话,微笑说:“接完电话,我跪下来给你道歉。” 苏信的话让众人一惊,而沈成林面色变得阴沉不定,面对眼前这个神色淡定的少年,他突然变得很没有底,下意识的以为苏信找了什么身份特殊的人充当说客,沉默良久,沈成林终究是拿起了手机,问道:“喂,你是谁……” “我是一个普通人。”对方在电话里说:“苏信的大伯。” 沈成林本以为苏信会找什么大人物的,听了这话让他心里一松,手指敲着酒桌,声音也高了两度,义正言辞的责问道:“既然你是苏信的大伯,那你知道今天你的侄子苏信做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哦,对了,我了自我介绍。”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说:“我叫谭剑锋。” 沈成林握手机的五指陡然攥紧,听到“谭剑锋”这三个字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他的心脏仿佛跳了出来! 第489章 跪服 苏信将手机递给沈成林之后,在场的众人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聚集在沈成林的身上,让他们惊愕无比的是。沈成林带笑的脸颊陡然僵硬,嘴巴隙开,满目错愕,似乎大白天碰到了鬼,紧接着,他之前还挺得笔直的肩膀上仿佛有千斤重担,垮了下去,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却丝毫不觉。 众人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沈成林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包厢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过了半晌,沈成林咳嗽了两声,而后苦着一张脸,无比尴尬的道:“谭,谭厅长,您好,刚,刚才是误会,误会……” 沈成林或许内心过于震撼,声音苦涩而且低沉,其他人都没有听见,唯独旁边的张兴东听见了“谭厅长”三个字,他拿着餐巾纸的手猛抖了一下,而后不可思议的望向面色平静的苏信。神色复杂无比,张兴东终于明白了沈成林接到这个电话之后,神色大变的原因。因为电话那一头的人,是一个他们只能顶礼膜拜的角色。 南召省有多少个姓谭的人,张兴东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沈成林口中的谭厅长,放眼整个南召省,只有一个。 南召省公安系统头号boss,公安厅厅长——谭剑锋! 这样一个他们根本接触不到的副省级大佬亲自出马,而且还是公安系统的大人物,沈成林又如何不惊?张兴东比沈成林更惊,惊得他的心里直打哆嗦,凉飕飕的,比呆在北极冰原还要冷,还要寒,背脊上的冷汗狂冒,衣服就像是刚刚从河里捞出来的一样。 张兴东越想越感到后怕,肠子悔青,脑子里一团浆糊。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沈成林后面与谭剑锋说了些什么,混乱的脑子里在拼命的想如何补救,如何才能让苏信不再计较今天的事情。如果苏信真的紧抓不放,谭剑锋只需要稍稍动一下手指头,产生的后果就是一场狂风暴雨,彻底将他打入死牢,再无翻身之地,不说撤职下马,但毫无疑问,他们的官路断了,再想往上爬,绝无可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兴东见沈成林放下手机,刷地站了起来,忙不得的对苏信赔笑说道:“那个,苏,苏信,刚才的事情是误会,我糊涂了,倚老卖老,你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张兴东迫不及待的向苏信表达歉意,也不管后面的沈成林的死活了,现在他自个儿自身难保,苏信稍不满意,他的仕途就要走到终点,同林鸟的夫妻在大难临头的时候,都要各自飞,更何况是他和沈成林。 感觉到形势不对劲的贺军与胡荣都站在一旁,没有开口说话,微笑望着软骨头张兴东,任由事态进一步发展,其他的孩子和女人们自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沈成林接了一个电话,脸色陡然变得极其难堪,而张兴东的反应更是令众人惊愕无比,竟然卑躬屈膝向苏信道歉! “老张,你脑子有病吧!” 柳杉见自家丈夫竟然向苏信道歉,怒火中烧,脸色煞白,她和其他妇人以及小孩子一样,察言观色的能力太差,没有察觉到包厢里的气氛已经变得极为诡异。在他看来,人沈成林都没有发话呢,你张兴东傻不拉几的上去给苏信赔礼道歉算是什么?把脸都丢尽了,怒道:“明明是苏信不对,他泼酒泼在你身上,你竟然跟他道歉?你发什么神经,是不是……” “闭嘴!” 一道怒喝,打断了柳杉的咆哮声。 张兴东瞪了柳杉一眼,他真想一个大耳巴子扇过去,把这个蠢女人打醒,到了这种地步还说这种蠢话,诚心嫌我那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当的太长了是吧? “我说老张你脑子是真的有病,给别人打脸了,反倒跪着上去赔礼道歉,你不要脸,我和灵儿还要!”柳杉性格火辣,在家中就是骑在张兴东的头上拉屎拉尿,现在被张兴东一呵斥,气得不行,伸手戳着张兴东的脑门,破口大骂道:“张兴东,今儿我告诉你……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柳杉甩门而去! “妈妈!”张灵儿见父母大庭广众之下吵架,她一个女孩子难堪无比,气得要哭出来了,红着眼睛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张兴东瞧也没瞧自个儿妻子一眼,忙不迭的对苏信说道:“刚才的事情别介意,我妻子脾气暴躁,对,对不住了……。” “张主任,不用这样子。”苏信真的有点儿可怜眼前的中年男人,活的太他娘的窝囊了,摇摇头说道:“更何况,我还没有跟你们道歉呢,要不,我现在给你道歉?” “别,别这样子。”张兴东真是的连跪下去求苏信的心都有了,苦着一张茄子脸说道:“今天的事是我不对,真的是我不对,你见谅,见谅……” “哦,不用道歉了?”苏信问。 “不用,不用。”张兴东忙不迭的摆手道:“这事儿是我的不对。” “那沈政委呢?”苏信转头望向了面色难看的沈成林。 沈成林欲言又止,面色尴尬,看到张兴东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一方面感叹这家伙见风使舵的能力,实在是令人叹服;一方面他堂堂的警察局政委,实在是放不下身段向一个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人赔礼道歉,只是一想到之前接到那个电话,心里就凉飕飕的,一点底都没有。 谭剑锋在电话没说什么不满的话,甚至是好心好意的问他,苏信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儿?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里津市京城局政委尽管教训就好了。 沈成林敢相信谭剑锋的话,教训苏信吗? 他不是猪脑子! 谭剑锋挂电话前,说的这样的一句话:“我记住了你的名字了,不错,有前途。” “啪”地一声,谭剑锋挂了电话。当时沈成林呆了半天,感觉昏天暗地,仿佛谭剑锋的一个电话,直接宣判他的仕途走到了终点。 现在再回过头想想,心胆巨寒呀! 在官场上,给上司记住自个儿的名字绝对是一件好事情,说明他对你这个人有印象,说明不管你做得好有不好,至少他心里认可了你。但是,谭剑锋记住他的名字绝对不是好事情——大大的麻烦! 沈成林心乱如麻,他知道苏信是一个有着非凡经历的少年,因而最开始,他一直对苏信态度很好,也并没有把官场酒桌上的那一套用在苏信身上,没有强迫苏信喝八杯酒,只是苏信肚子打着坏主意,说一定要喝八杯,他当然乐意看到苏信喝八杯,因而没有反对,不曾想苏信把酒泼到他的身上。 沈成林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的里津市警察局政委,如何忍得了这口气?让苏信道歉本是正常的反应,然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苏信的身家背景强横如斯,一个电话便调来堂堂的南召省公安厅厅长,替他撑场! 沈成林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说道:“苏信,刚才……只是误会。”顿了一顿,沈成林又转头望向苏信,目光之中似乎有一丝恳切之意,低声说道:“对不住了,苏信,是我的错,如果可以,算我请求你……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产生更多的纠纷。” 包厢里面响起一阵不太明显但人人都听得见的骚动,因为众人错愕,尤其是警署大院里的孩子们,他们很难想象,大庭广众之下,堂堂的政委大人竟然向一个孩子赔礼道歉。 至于贺军和胡荣两人,则是互相对望一眼,心照不宣的继续沉默,他们可不是没有多少察言观色能力的小孩子和妇女,他们早已经从张兴东和沈成林的反应当中,揣测出发生了什么。而眼下沈成林的这句话,与其说是向苏信道歉,不如说是低声下气请求苏信放他一马! 苏信没有回答,他当然知道沈成林话里的意思,但他就是不想给沈成林一个明确的答案,转头望向同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方雄母子,说道:“方雄,马姨,我们走吧?” 马莲抬头看了两眼沈成林和张兴东,欲言又止,最后对苏信说道:“阿信,你和熊子先出去吧。” 苏信点点头,没有多想,他实在是不想在呆在这个包厢内,不想看到沈成林张兴东这两张脸,转身离开了包厢,一股巨大的嘈杂声传入耳朵当中,此时此刻酒席已经接近尾声了,客人们拎着回礼的礼品三三两两离开。 “苏,苏信,你之前打的那个电话是谁的?”旁边的方雄忽然开口问道,他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之前在包厢里发生的事情,不太明白为什么沈成林和张兴东前恭后倨? “谭剑锋。” 苏信转头看了眼方雄:“南召省公安厅厅长。” “啊!”方雄陡然一惊,张大了嘴合不拢来,立马就想请了沈成林为什么前恭后倨,不再追究之前苏信泼酒的事情,反而向苏信道歉的原因,他沉默许久,挠了挠头说:“这,这也太牛逼了吧。” “以后警署家属区的人不会为难你妈妈的。”苏信拍了拍方雄肩膀说。 谭剑锋是南召省公安系统的一把手,南召省公安厅厅长,南召省省委常委。在谭剑锋面前,沈成林和张兴东就是见光死的小鬼,苏信找谭剑锋解决这种破事,本来是大材小用。 苏信本来就没打算打这个电话的,如果是今天是他的升学宴的话,闹了也就闹了,里津市的警察局政委和法制办主任他怎么可能放在眼里?泼沈成林几杯酒,照样拍拍屁股走人。 但这不是他的升学宴,是方雄的。 苏信得替方雄马莲母子俩考虑,今天他把沈成林和张兴东都得罪了个遍,他是改天就回星沙市了,屁事没有,沈成林和张兴东也奈何不了他,但是,以后马莲母子俩在警署家属区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苏信只好扯虎皮充大旗,拉谭剑锋出来,他和谭剑锋认识很多年了,关系一直非常的不错,这点小忙,谭剑锋没有拒绝的理由。谭剑锋一出面,镇住沈成林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想来这件事情在里津市警署家属区传出去之后,日后也没有人会故意刁难马莲母子。 当然了,这么做并不是十全十美,至少在苏信看来,经过今天的事情之后,方雄和张灵儿两人似乎彻底没戏了,原因很简单,虽然张兴东和沈成林向他道了歉,不过之前的矛盾已经彻底激发出来,张灵儿的老娘柳杉肯定恨他恨得要死,同时也把方雄母子也给恨上了,张灵儿跟方雄自然没有可能,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叫做沈凌的家伙,再拼了命的追张灵儿呢。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 这个时候,苏信的心里只想起了这样的一句话,安慰方雄的。 摇了摇头,苏信见方雄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知道他想说一些感谢的话,不过毕竟关系太好,方雄又有点儿说不出口。苏信微笑说道:“忙活了这么久,肚子饿了,我们吃饭去吧。” “好。”方雄终究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 这时的大厅里已经清冷了许多,客人们酒足饭饱,三三两两离开,没剩下几桌人,而在左邻窗户下的一桌酒席上,却依然坐满了人,全是十**岁的男生女孩,是方雄的高中同学。 苏信和方雄走了过去。 “哎哟,苏大高富帅和今天的主角方块终于来了。”坐在酒桌上的马连成见走过来的苏信和方雄,招招手说道:“来来来,我们酒都喝了两箱了,你俩现在才来,是不是得先表示表现?” “你马大少酒量惊人。”苏信随口应了一声,他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包厢里发生的事情而受到影响,笑着打趣说:“两箱啤酒对你来说,不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废话少说。”马连成起身直接搬了一箱啤酒,砰地一声,蹬在凳子上,说道:“一半是你的,另一边是你的。”他伸手指了下苏信,又指了下方雄。 “就是就是,你俩速度太慢了点,磨磨唧唧,现在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喝的面色通红的马译怂恿道:“先自罚三瓶啤酒,我们等你俩喝完,再继续。” “我只听说过自罚三杯,没听说过自罚三瓶的规矩。” 苏信坐到安然的身边,见没有碗筷,而安然早已经吃完了,他就直接拿着安然的碗筷吃了起来。菜都有些凉了,不过苏信他今儿从早上忙到现在,头昏脑涨,就吃了两口菜,后面陪着方雄敬酒,又发生了蛋疼菊紧的事情,精力消耗太多,饿成了狗,啥也不管,先吃饱再说。 “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吴小航接话说道:“我们可是二十一世纪接班人,**点钟的太阳,应该要有破除陈规,不断创新,喝酒一样。” “我说吴小航,你是不错酒喝高了呀,以前跟在哥哥我屁股后边,屁话也不敢放一个,两年不见,胆儿变肥了呀。”苏信斜了吴小航这个四眼仔一眼:“就你这样还**点的太阳,顶多一日薄西山的余光。” “苏信,你不知道我一直很崇拜你吗?”吴小航笑嘿嘿的说道:“因为崇拜你,所以我一直在向你看齐,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够想你一样,做到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境界。” “咳咳……”苏信差点给嘴里的鸡翅活活噎死去,拿起饮料灌了一口,舒了口气,而后对吴小航竖起大拇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牛逼。啥不说了。” “不说那就喝酒呗!”吴小航说。 “好啦好啦,不跟你们这一群狗日的一般见识,一箱就一箱呗,谁怕谁呀。”苏信不想唧唧歪歪了,扔了筷子,招招手说:“马大少,开酒瓶,待会儿哥哥喝死你们这群狗日的。” “这就对了嘛。”马连成笑哈哈的拎酒开瓶子,苏信和方雄各扔一瓶。 方雄是啥话也不说,今天他本来就打算大醉一场,只是喝酒也要看跟谁喝,如果是沈成林那种人,他一滴酒也没有兴趣奉陪,但是与这桌的同学喝,喝死也乐意。 方雄杯子也不用,对着酒瓶吹了起来。 苏信无语凝噎的看着豪气干云的方雄,砸吧了一下嘴,知道这一劫是逃不过了,老老实实的吹瓶子。春风吹,战鼓擂。一瓶之后又一瓶,苏信连续吹了三瓶,东西没吃,直接打起了饱嗝,不过三瓶啤酒对他来说不算啥,常年风里雨里混,一箱啤酒的量还是有的。 “继续!”方雄喝了三瓶酒,脑子发胀,话也渐渐多了起来。本来以前的他是一个挺爱说话的人,性格很开朗,不过方海军去世之后,便沉默寡言了。 方雄开了六瓶啤酒,拎到酒桌上,分三瓶放在苏信身前的酒桌上,而后拿了一瓶酒,对苏信说道:“阿信,多话就不说了,今天我要敬你三瓶酒。” “我的亲哥,你别这样子好不好?”苏信无语凝噎的看着方雄,他还想留着肚子整一整马连成这大憨货的呢,这三瓶下去,待会儿肯定干不过马连成。他竖起三根手指头:“咱两谁跟谁呀,三杯酒就可以了。” 第490章 此去北京 “哟呵,苏信你别这么孬成不成。”马连成一脸鄙视的看着苏信,“人方块好心好意陪你喝酒,你尽整些没用的废话,爽快点,喝了吧。” 苏信白了马连成两眼,但凡坏事,马连成样样在行,煽风点火的事儿更是倍儿棒。在马连成的带领下,一群老同学起哄,让他跟方雄拼酒,苏信无可奈何,和方雄又干了三瓶,六瓶酒下肚,他的脑子有点儿飘了,老老实实回到座位上,咱不跟这群家伙一般见识,先吃点东西再说。 方雄几瓶啤酒下肚,酒性大发,挨个敬了一轮,男生全部用瓶子直接吹,女孩们倒是还好说,现在的方雄在女生们面前还是很腼腆的。女孩想咋整就咋整。 一轮喝罢,后面便是大伙儿自由敬酒环节了。苏信成了马连成和马译、以及吴小航三人的必杀目标,今儿谁都可以站着出去,唯独苏信得躺下抬走。三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挨个上来跟苏信拼酒。 一时间,众位老同学喝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场面热闹无比,时间却在悄无声息中渐渐消逝,客人们三三两两离开,最后,整个空空荡荡的大厅只剩下他们一桌老同学在兴高采烈的整着牛逼,喝着小酒,说着在里津市一中的趣事。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浑身酒气的苏信掏出了手机,瞟了眼上面的电话号码,上面有两个字——耗子! 苏信咧嘴笑了下,他知道荣浩今天一定会打电话来的,他也一直在等荣浩的电话。因为,今天是他兄弟方雄的升学宴。 苏信摁了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在耳旁。 荣浩的声音响起:“阿信,方雄的升学宴还没有结束吧?” “没有,正热闹着。”苏信说:“以前的高中同学基本都在。” “哦,你替我向他们打声招呼……阿信,今天你喝了很多酒吧?”荣浩似乎没有话题说了,尽管兄弟感情依旧,但是太久没有联系,反倒多了一些生疏感。 “是喝了很多。”苏信笑了笑:“现在就差没跟你喝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响起荣浩的声音:“阿信,把手机给方雄,让我跟他说说话。” 苏信把手机递给一身酒气的方雄,说了句:“是荣浩的电话。” 方雄接手机的手在半空之中足足停滞了三秒钟,然后他伸出去的手臂收了回来,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才再一次伸手接过苏信的手机。 “耗子,是你?” 方雄话一开口,就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热流从胸口急涌而出,通过神经反射弧,一波一波往上送,从天灵盖跳脱而出,他感觉到他的情绪以及无法控制,或许是因为酒喝得有点多;或许是因为电话那头的人是他这辈子最好的两个兄弟之一;或许是因为这些年来的坎坷经历。太多太多的原因,让他压抑太多年的情绪犹如决堤的巨浪,喷涌而下! “耗子,你在哪里?过的怎么样?老子的升学宴也不参加,现在才给我打电话,你他娘的真不是个人!”方雄躺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眼睛泛红,嘴里破口大骂。 只是他骂着骂着,眼泪跟着流了下来。 方海军死之后,方雄就再也不允许自己哭,但是今天他哭了两次! 老同学们见方雄情绪如此失控,面面相觑,知道打电话过来的是荣浩。他们都是苏信和方雄的高中同学,在高一便认识了荣浩,和荣浩同样关系非常的不错,不仅知道发生在荣浩身上的惨剧,更是目睹了荣浩从一个和苏信同样优秀绝伦的少年,落魄到家破人亡,远走里津的街头浪子。 一时间,酒桌上的气氛低落了下去,众人心中唏嘘不已。 马连成望了两眼眼睛红肿抽抽噎噎说着过去的方雄,摇了摇头,又见苏信靠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目光空洞。马连成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而后端起酒杯说:“来,我们哥俩喝一杯。” 苏信用手重重的搓了搓脸,而后端起酒,一饮而尽! 马连成放下酒杯,夹菜吃东西。 他不认识荣浩,但是有听方雄提及过关于荣浩的一些事情,当初余靖宇横刀夺爱,并且暗中出手,掀出了荣至福贪污受贿的罪证,导致荣浩父亲荣至福锒铛入狱,父母离婚,荣浩远走里津。 荣浩和余靖宇之间,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少说了一个人,苏信和余靖宇,同样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马连成很难想象苏信和荣浩竟然会成为余靖宇的敌人,他认识余靖宇,是他的发小穆云琛介绍的。当初他见余靖宇的第一面,就认定这个人不简单——太强了! 马连成认为余靖宇强,绝非是因为他的家世,余靖宇的家世不过是有一个当省政协主席的老爸,以及当里津市市委书记的哥哥。这种家世说出来很唬人,不过他马连成看不上眼。 马连成觉得余靖宇这个人强,是因为他感觉到余靖宇内在的气质,自信稳重,虽然锋芒毕露,不管在什么场合他都处于目光交汇的中心地带,但他给别人的感觉却是如浴春风,好像他天生就应该接受所有人的顶礼膜拜,而余靖宇深层次的性格却是极度强横,没有感情可言,做人阴狠果决,做事不择手段。 余靖宇真的是很完美的一个人,无懈可击。 这是马连成对余靖宇的全部看法。 和这种人成为敌人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一个无懈可击的敌人,一个没有感情可言的敌人,岂能不可怕?和这人成为朋友同样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为你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因为你不知道哪一天,你会被他背后捅一刀! 马连成来到里津市之后,第一个认识的是余靖宇,后面才认识苏信,但是他对余靖宇保持距离,不得罪,也不讨好。反而选择与苏信成为铁杆兄弟。之所以做出这种选择,并非没有原因。 马连成看人一向很准,苏信和余靖宇有很多的相同点,也有很多比不上余靖宇的地方,余靖宇是个很完美的人,苏信却缺点多多。相比于完美的余靖宇,苏信最大的缺点就是特别容易冲动,感情用事。这就是他的死穴,那一天余靖宇要对付苏信,一定会从这点上做文章。 马连成是这么想的,但他选择和苏信成为朋友,很大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因为苏信感情用事。因为一个人感情用事,说明这个人在乎感情,感情用事这四个字,也可以解读为重情重义。苏信就是一个在乎感情的人,重情重义的人。 很多的时候,明明可以活的很快乐,逍遥自在,但苏信偏偏总是自寻烦恼。很大的原因是他始终把家人朋友放在前面,把自己的放在后面,替别人考虑的多,替自己想的少。这种人注定要活得很累,因为他的肩膀上背负着太多的东西——亲情、爱情、友情。 这样的一个人,马连成当然愿意刎颈相交。 不过,他并不是苏信最好的兄弟,苏信最好的兄弟应该是他神交已久的荣浩。马连成很想知道荣浩这个少年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成了余靖宇的死敌;成了苏信最好的兄弟。他很好奇荣浩这个人,也很想认识荣浩这个人。 马连成相信,总有一天他会遇见荣浩的。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看见方雄放下了手机,也不知道荣浩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总之看见方雄靠在椅子上,仰头望着被阳光镀了一层金黄色的天花板,目光空洞,神色迷茫而面容没有表情。 “来来来,方块,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我们继续喝。”马连成见众人都不说话,觉得这个时候,有必要调节一下气氛,起身拍了拍方雄肩膀,而后拎起一瓶啤酒,“今儿不要让我看见有一个牲口是站着出去的,那样子特不带劲儿。” “来,继续喝!” 男生们再次举起酒瓶,呯呯呯……一连串酒瓶相撞发出来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七八个男生嘴对酒瓶咕嘟咕嘟的狂灌起来……拼酒继续。 当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由金黄变成赤红的时候,当吹进来的秋风由燥热变得微凉的时候,方雄的升学宴落下了帷幕,金福大酒店的客厅里清冷孤寂,除去金福大酒店的工作人员收拾菜盘子发出来的“砰铛”声音,以及天花板上的吊扇“吱呀吱呀”的声响,只剩下几个女孩子的抱怨声:“这家伙重死了,扶都扶不动……” 一桌男生没一个能站着走路的,有些牲口直接给工作人员架出去,比如方雄和吴小航;有些被女生们搀扶着下楼,比如马连成和马译。 众人东倒西歪滚出了金福大酒店。苏信靠在金福大酒店的墙壁上,一身酒气,脑子昏沉,今天他喝的酒实在是不少,马连成和马译吴小航这三个家伙了轮番轰炸,使了劲儿的跟他拼酒,搞得他现在的胃里就像是起了暴风的江海,在不断的翻滚。 苏信用力甩了甩脑袋,强撑着跟同学们一一打招呼,说改日再会。只是这个改日再会,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或许,再也不会有了吧。 幸好有专车接送,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把这群喝高了的家伙送回家。苏信靠在墙壁上,目送着这群东倒西歪的老同学们在女生的搀扶下,一一上了车,然后车子一辆紧接着一辆的从他模糊的双眼里消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的尽头。 “喝够了么?”等到同学们离开,安然转头看着苏信问。 “够了。”苏信吐了一口酒气,说。 “我看你好像还没喝够的样子。”安然抿了下嘴吧,然后把手中的剩下的半瓶冰红茶递了过去,说:“笨蛋,喝点茶醒醒酒。” 苏信抬手去接,然后眼睛一闭,直接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 ############ “喂喂喂,那个长腿大胸美女漂亮不?” “那里,我看看……哇塞,真他娘的像头母牛!” “苏大高富帅,要不上去要电话号码?” “你当我是你呀,见了雌性动物就走不动路……特俗!” “我说方块,你自个儿想上就直接上呗,叫苏信干嘛呀,人苏大高富帅的后宫里有三个特等货,那里瞧得上这种烂大街的胭脂俗粉呀。”一个长发男生嘲讽道:“更何况,正宫娘娘安然吃醋的本领堪称史上无敌,千年老醋坛子,苏大高富帅的另外两个侧妃,夏桔梗和顾茜都还没有得到安大皇后的正式任命,他再沾花惹草,除非是晚上不想给正宫娘娘安然暖被窝!” “嗯,说得有理,不愧是马大少,见解精辟,佩服佩服!” “滚你俩的蛋吧,越扯越没边,尽拿我开刷!” 兴隆步行街的天桥上,三个十**岁的少年倚在铁栏杆旁,嘴里吃着五毛钱一根的老冰棍,穿着同样款式的印花短裤;踩着同样款式的人字拖,以及印有f4头像的白色体恤。 三个少年,自然是无聊的苏信、马连成、方雄。 时至中秋,里津市的天气依然火辣酷热,苏信哥仨无所事事,除了喝老同学们的升学宴,便是在里津市的大街小巷溜达来溜达去,今天来到兴隆步行街玩儿。 或许是生活太无聊,但凡途径此处的雌性动物,苏信哥仨都要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一番,争取选出一个兴隆步行街的天桥之花,不过看过来瞧过去,途径此处的美女多多少少都有些缺点,不是胸脯像飞机场,就是屁股像红地毯,好不容易来一个长得耐看的,偏偏身材像块门板。 %51%69%53%68%75%39%39.%63%6f%6d 时光轻慢,哥仨漫无边际的扯着淡。少年的时光就是晃,用大把的时间彷徨,用几个瞬间来成长。苏信嘴里应付着马连成的激光迫击炮,伸手摸了摸天桥的铁栏杆,一副鲜活的回忆在他的脑海之中,慢慢铺展开来…… 这个位于里津市兴隆步行街的天桥——是他建的。 四年前,他开始了创业之路,初识后世里津市的首富赵新民,为了取得赵新民的信任,达成商业合作伙伴关系,他玩了个花活儿,借助兴隆步行街的天桥项目,空手套白狼,赚了人生的第一淘金,而后开启了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苏信摇了摇头,忍不住的想起荣浩的爸爸荣至福,当初他能够拿到这个天桥的审批文件,顺利完成天桥的修建,还多亏了时任里津市建设局局长的荣至福。只是白云苍狗,人生无常,如今的荣至福已经成了阶下之囚。 前几天,苏信特地去衡东监狱探望了一次荣浩的父亲荣至福。 如今的荣至福与以前那个身材发福,满面油光的里津市建设局局长迥然不同,身体瘦小了很多,头发白了很多,面容清瘦了很多,不过给苏信的感觉却是更加的精神健康,在监狱里服刑,虽然是吃清茶淡饭,但没有那么多的阿谀我诈,思想压力。 那天苏信和荣至福随便聊了聊,而后不可避免的提及了荣浩,是荣至福问的,问荣浩如今过的如何。他入狱之前,荣浩还没有离开里津市。但他入狱之后,就再也没有他那个儿子的讯息,和荣浩彻底断了联系。 荣至福身陷牢狱,又是无期徒刑,他已经万念俱灰,别无所求,只求在监狱里平平淡淡过完余生,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儿子荣浩。 苏信不想让荣至福背负太多的愧疚感,不过他也不知道如今的荣浩过的怎么样,因为他与荣浩只是通了两次电话,而荣浩从来不说他在做什么,过得如何,只有含糊其辞的搪塞说荣浩过的很好,不用担心。 苏信不知道荣至福这种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会不会相信他的话,毕竟如果荣浩过得很好,为什么不来探望他的亲生父亲?这本来就是充满了矛盾,而且很容易戳破的谎言。 当时荣至福只是对他点了点头,而后起身说累了,先回去休息。临走之前,荣至福还说了一句话,很有些意味深长:“苏信,虽然我身在监狱之中,但有人向我提及过你在北京的事情,此去北京念书,凶险万分,你最应该防备的人,应该是你最信任的人!” 顿了一顿,荣至福又说道:“如果有可能,记得拉荣浩一把,我不想看到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当时苏信不太明白荣至福的话,荣浩有事情,他肯定会帮忙,但是他在北京的事情是谁告诉荣至福的?荣至福嘴中说的最应该防备的人,是他最信任的人?究竟又是谁? 苏信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他不想的抑郁症。生活就是这样,想是这么过,不想还是这么过,痛苦往往是自己找虐,但莫斯科没有眼泪。 “苏大高富帅,你在琢磨什么呢?” “嗯?”苏信听到声音,从回忆里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眼走到天桥楼梯口处的马连成和方雄两人,“没什么,就是在想刚才经过的那个美女……诶,你们这是干嘛去呀?” “干嘛?”马连成反问一句,而后鄙视道:“当然是吃饭呀,晒了一上午的太阳,美女没看着几个,肚子缩小了两圈,是时候补充能量了。苏大高富帅,事先提醒你,到时候记得付账啊。” “付账多大的事儿呀。”苏信追了上去:“还事先提醒……听你这话我特不舒服,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已经小气的不是个人。” 马连成扔了手中的冰棍,又说道,“对了,我们在里津市呆了大半个月了,你什么时候回星沙市?我改天得去一趟石家庄,如果顺路的话,一起回星沙。” “大学快开学,是该滚蛋了……后天吧!” 苏信眯眼望着骄阳似火的天空,面容略带期待地说。 第491章 勇者无敌 此次来到里津市的目的已经完成,苏信决定返回星沙市。 苏信依然记得省委书记郭子健父亲郭老的话,让他离开里津市前,再去见他一面。临去星沙市的前一天,他再一次前往位于梅西湖的老郭家,不过可惜的是,迎接他的是郭老家中的保姆,保姆说郭老身体不适,去乡下散心修养去了。 苏信只好作罢,这次来里津市,他从很多长者那里听到了许多谆谆教诲,包括郭老在内,总结下来,说的其实都是一件事情,那就是关于他今年年初,在北京皇城闯下的大祸,得罪了沈家和薛家********顶级豪门贵族。 在这些长者看来,如果他再这么倔强不识抬举,与沈家和薛家唱反调的话,那么就是将自己置身于一个极度危险的境界,这次去北京念书,凶险万分。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苏信又如何不知道呢?他只是想让德高望重的郭老能够给他指导迷津,找出破局之道罢了。 苏信摇摇头,不禁又想起今年年初,在北京万寿寺对顾茜说过的话,对顾茜言之凿凿的承诺。这份承诺,压在他的肩膀上,真的重如千斤,喘不过起来。 他凭什么兑现向顾茜做出的承诺?有什么能力跟沈家对抗? 没有。 真的没有! 这不是他做的好不好的问题,这已经超出了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他就算是奋斗一辈子,做得再好,成为中国首富,也不可能有资本和沈家对抗,在沈家面前,他永远是草地里的泥鸡,再怎么攀爬,也洗脱不了卑贱的出身,成不了叱咤风云的真龙天子,迎娶顾茜这只翱翔九天的凤凰! 这就是摆在他面前的悲惨现实。 只能倔强,人生几多无奈,几多彷徨! 苏信不愿多谢,转身离开了郭老的住所,站在门口,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头,发呆,时值中秋,泛着暖色的阳光温润如水,街道两侧的法国梧桐墨绿如春,时有男生女孩手牵手经过,脸庞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苏信突然很羡慕,羡慕常人的生活,羡慕常人的爱情。他本已拥有了安然,本已拥有了寻常人的爱情,却又无法辜负对顾茜的承诺,更不能割舍与初恋夏桔梗的感情。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真的是一个可怕的词汇,想要得到更多,就得承受更多。 “喂,小伙子,等等,你等等。” 苏信听见背后的声音,转头望向追上来的保姆,不禁疑惑问道:“阿姨,还有什么事?” “哦,郭老走的时候,说如果你来找他,就把这封信交给你。”那个五十来岁的保姆把手中的信封递给苏信,念叨着说:“老了老了,记性太差,我差点忘了这茬事儿,幸好你还没走远……哦,对了,小伙子,郭老还让我传一句话给你。” “什么?”苏信抬头望向保姆。 保姆顿了一顿,说道:“小伙子,郭老说:苏信,你此去北京,若是与沈家的关系彻底断裂,冲突达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身陷死境,那么打开信封,信中内容会教你怎么做的。但是,如若你没有陷入绝境,请一定要谨记,切勿打开这封信,将信直接烧掉,否则将会将引发出滔天大祸,波及之广,难以想象!” 苏信摸了摸手中的信封,信封很薄,但是他却感觉重甸甸的重量,这是郭老给他的致命法宝,但同样是致命毒药,微呼口气,强行压制住撕开信封的**,对保姆说了一声:“我记住了,谢谢,改日我一定再来登门拜访郭老。” “不用了。”那个保姆摆摆手说道:“小伙子,你以后不用来拜访郭老了,郭老临行前说:这封信,算是报答你当年的救命之恩,但是他还说,他不想再见到你,你以后永远不要再来拜访他。” 苏信呆了一下,心里忽然有点失落,不过他能够理解郭老为何说这种话,毕竟他将要面对的,是权势滔天、叱咤中国政坛商界的沈家薛家豪门,或许郭老也不想卷入沈家与他之间的纠葛当中;或许郭老不想让沈家察觉到,他出手帮助了自己;或许,郭老曾经和沈家薛家之间,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嗯,替我对郭老说一句谢谢,我以后不再来打扰郭老!” 苏信重重点头,转身离去,其实不管他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不管北京这个龙潭虎穴有多少艰难险阻,为了那个女孩****夜夜的期盼;为了那个女孩****夜夜的等待,他都会带着他这条捡来的贱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任你权势滔天,唯有勇者无敌! ########## 第二日,苏信离开里津市的日子。 方雄家,苏信居住的卧室内。早在昨夜,安然就已经收拾好了,临行之前,安然提行李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摆着一张银行卡,伸手拿起来看了看,上面连银行密码都有。 安然说:“苏信,银行卡怎么不带上?” “这是给方雄的红包。”提着行李正准备出门的苏信说道:“当面给方雄,方雄不会要。就放这儿吧,待会儿马姨收拾房间的时候就会发现了。” “土豪,送红包直接送银行卡。”安然说:“我怎么就没见你对我这么大方过?” “糟糠夫妻就应当勤俭持家。”苏信感觉头有点疼。 “咦……真不要脸。”安然伸手抓了抓苏信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跟鸡窝一样。安然爱好不多,这是其中之一。 苏信和安然说了会儿话,见时间不早,楼下的马连成肯定等不及了,两人提着行李出门。方雄和马莲在客厅等他俩,方雄顺手接过安然手中的行李箱。一家人下楼。 马连成正坐在他的奔驰车里抽烟,见走过来的苏信等人,摁了摁喇叭:“这儿,这儿,磨磨唧唧半年,到星沙市天都得黑。” 苏信没兴趣搭理马连成,招手示意等一下,而后说道:“马姨,方块,我和小然就走了。” “以后放假了,记得来姨这里玩儿。”马莲一脸不舍,拉着安然手臂,说:“小然,你和阿信住在姨这里,姨也没什么好的招待你们的……” “姨,住在你这里我很开心,打扰了。”安然微微笑说。 苏信见方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块,你开学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去北京了。不过记得到时候去我家坐坐。我妈还想看看你呢。” “嗯,知道。”方雄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重重点了点头,“其他的就不说了,你一路顺风。” “那我和小然走了。”苏信招招手,和安然坐上了车子:“马姨,方块,你们就回去吧。” “阿信,小然,记得常来玩。” 在方雄母子俩的满是不是的目光注视下,马连成启动了引擎,奔驰离开了警署大院,风驰电掣般朝省城星沙市奔驰而去。 第492章 星空有飞鸟掠过 回转星沙市后,苏信基本上每天都呆在华信公司处理公务。 在短短的三个月,华信微博客户端1。0版本的下载量便突破了七千万大关,正以一种平稳而迅猛的速度掠夺中国互联网的社交资源,如果说华信的飞书社交网霸占了中国sns社交的头把交椅,那么毫无疑问,华信微博就是席卷整个中国互联网的立体全覆盖式社交应用平台。如今的华信微博已经峥嵘初露,隐隐有了中国社交平台霸主的味道。 如随着微博的腾飞,华信一片欣欣向荣,公司上下员工热火朝天。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家拥有无穷潜力的互联网新兴企业。自然,华信引起国内外无数互联网媒体的关注,华信董事长兼ceo苏信更是成为业界的传奇性人物,在所有业界的人看来,此人将是二十一世纪中国互联网乃至世界互联网的弄潮者。 大篇幅关于苏信的报道出现在各大门户网站,层出不穷,想要采访苏信的媒体电话,华信公司公关处的工作人员接的手麻。只是可惜,苏信从来接受过任何媒体的采访,始终保持着低调行事的风格。 其实在诸多的赞美之下,华信内部也有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如今的华信微博是一台飞速运转的烧钱机器,而苏信又提出“注重用户体验,不以盈利为目的”的口号,就是不惜一切资源,将微博打造成中国最大的社交圈。华信一方面拼命的烧钱,一方面没有盈利渠道,只能靠着飞书上的传统广告模式盈利,华信公司的财政极度吃紧。 在华信公司董事局例行会议上,苏信向华信创世团队以及cicc财团代表提出,社交游戏、互动精准广告、电子商务平台、社交游戏、无线增值服务、实时搜索以及数字内容收费,将作为日后华信的六大盈利模式,不过同时表示,他并不打算过早的向用户汲取利益,除了这些盈利模式尚处于探索阶段之外,更重要的是市场不成熟,稻田里的小麦刚刚发芽,又如何能攥取到果实? 诸位董事无人反对董事长的意见,除去苏信在华信说一不二的权威,更重要的是眼下华信微博最重要的任务是——吸引用户,绑定用户。无论日后华信探索出何种盈利模式,用户始终是盈利最核心的支撑点,至于盈利的事情,无限押后,继续倾尽一切资源,扩大战果。至于资金短缺的问题,只有进行华信信息第二轮融资。 众位董事达成共识,如今的华信想要融资实在是一件太过轻松的事情,无数国内外的资本家、商业巨鳄正手持钞票等着苏信开口要钱。所以也没有什么好讨论的,苏信直接命令总经理赵新民处理与风投公司接洽事宜。 会议进行一半,cicc财团的董事代表向苏信提出了将华信信息公司总部迁离南召省,搬到北京中关村的想法。他的理由十分充分,无从辩驳,首先,南召省地处中南内陆,经济基础差,互联网产业落后,实在不是一块适合密集高技术产业发展的土壤,事实上这些年来南召省也没出现一家值得一提的信息企业;其次,董事长苏信要北上京城读大学,华信需要苏信亲自掌舵。 “你们怎么看?”苏信扫了眼众人,目光落在了方林身上。 “廖董提出把华信总部迁到北京中关村,那里更适合华信的发展,而且刚好苏董在北京读大学,一举两得。廖董的提议很好,事实上我们私下都有讨论过,高层对此都没有意见。” 方林摁灭手中的烟屁股,说道:“之所以迟迟没有在董事局会议上提出来,是因为搬迁总部的压力很大,不过有三个比较麻烦的事情需要讨论,一是公司所有的资金预算都放在华信微博上了,根本就没有闲钱迁址;第二个则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基本上是南召省本地人,有些结了婚生了小孩有了家庭,北上北京的话,等于他们得从头再来,而且北京的生活水平太高,房价贵的离谱,员工对于迁离,不可避免会有抵触情绪;另外一个就是省政府那边,省政府和星沙市市政府这些年来大力扶持华信,现在肯定是不希望华信迁离南召省的。” 苏信点点头,这三个难题他能够预见,资金的方面还好说,等融资完成之后,就有充足的资金;而职工们抵触迁址,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至于省政府那一边,倒是挺麻烦,毕竟南召省电子信息业极度落后,没有一家互联网公司成气候的,如今山窝里出了一只金凤凰,省政府肯定是当成宝贝养着。 这些年来,南召省政府和星沙市市政府给华信提供各种优渥政策,大力扶持,各种开绿灯,临到头,华信眼见愈发强大,隐隐有了和中国互联网巨鳄媲美的实力,却要搬迁去京城。省政府那边肯定是有意见的,不过华信如果坚持要搬迁,省政府也无可奈何,方林之所以顾虑,是因为这么做多多少少有点儿不厚道的味道,有种上完床之后,就一脚把别人踹开的意思。 “对于总部迁址的事情,各位董事都没有意见,我也同意,那总部迁址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苏信拍板道:“搬迁总部的事情,我们先不急于行动,等到第二轮融资完成之后再说,而省政府那一边,我们可以把现在的公司总部当成华信公司分部,这样子多多少少可以给省政府一个答复了,虽然不是太完美。赵总多和省政府相关部门接洽一下,尽量让他们满意;至于员工那一边,我看公司高层可以给员工们做做思想工作,毕竟大多数员工都是从公司创始时期就一直在的,要尽最大的努力保证最多的员工北上,如果有些员工实在不想离开星沙市,那就让他们留在分部上班吧。这件事情,温副总负责。” 众高层纷纷点头,认可了苏信的决议。 “大家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要讨论。”苏信说:“散会吧。” ########## 中秋临近,星沙市的天气渐渐多了一分寒意。 苏信处理完华信公司事务,和赵新民以及温婉说了一会儿话,多是一些关于他即将去北京念书的事情,而后离开公司,站在门口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上午十一半点了。 苏信在路边上拦了一辆的士,急急忙忙直奔下一站。 下一站是秦可倾的升学宴,秦可倾填报的大学是上海财经大学,很不错的学校,今天在紫东阁办酒席,中午十二点档。苏信赶到的时候,已经迟到了,老同学们见走过来的苏信,催促他先来几瓶,又是一场罚酒大戏。 苏信也不多说,直接接了招。 这些天来,升学宴是一台接着一台,他酒喝的实在不算少,不过这不算什么,只是喝完酒之后,折腾完之后,又要目睹着同学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一个接着一个滚出他的生活。 陌水水去了厦门大学,就在昨天离开的。苏信亲自去送了行,对于这个像流星一般从他生命里划过的善良女孩,他是心怀亏欠的,唯有祝她幸福。 马连成终究是没有选择和穆云琛一样的路,直接去参军当兵,而是在他父亲马汝兴的安排下,去了中国排名前十的军校——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 马连成的人生其实早已经被安排好了,他就像一具僵尸一样,活着读完小学中学大学,然后进入部队历练几年,再出来的时候,肩膀上挂着几块耀眼的臂章。无论他乐意或者不乐意,他就是这个命!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2005年九月十四号这一天,苏信终于迎来了他的大学生涯。 对于这一天,他期待已久,就像是一只羽翼丰满的雄鹰,期待着无垠的蓝天;就像是江中的游鱼,期待着广阔的大海。 他心怀期待着,他的大学生涯! 安然开学的日期还早,距离中艺开学的日子还有半个多月。 安然没有因为苏信开学便一起去北京,而是留在家中。本来苏父苏母想要放下工作,陪苏信一起去北京的。不过苏信这么大个人了,自然是不愿意爸妈为了送他一趟,便放下自己的事情。北京离星沙市又远,一个来回就得耽搁几天,所以还是决定独自前往北京。 2005年九月十四号那一天,正逢开学季,人流高峰期,前往北京的飞机票一票难求,苏信买到的票是晚上九点的经济舱。在爸爸妈妈以及安然的注视下,苏信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消失在候机室门口。 坐在略显拥挤的经济舱内,苏信望着窗外,星沙市这种城市已经入夜了,黑幕笼罩,星星点点的灯火布满大地,也就是传说中的万家灯火的景象,他心里突然多了些异样的情绪,再抬头,透过机翼上耀眼的大灯,隐隐能看到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不多,但明亮如灯。 星空有飞鸟掠过,留下一道追寻彼岸的轨迹…… 【第六卷:星空与彼岸·终章】 第493章 赵二珂和苏二信 九月十五号,是中华大学新生报道的日子。 这一天,沉寂已久的中华大学的校园内恢复了青春的活力,热闹非凡,学校大门口,校园林荫道,各大教学楼,教务办,以及男生女生宿舍楼,熙熙攘攘满是新生和家长们的身影。 赵珂在金融专业的辅导员那里报道完之后,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以及一把吉他去将要陪伴她四年的新寝室。 赵珂是新生,新生自然不认识路,中华大学的校区又大的令人叹为观止,大的令人两眼泛白无力吐槽,更可恶的是学校建筑物就像是八卦阵似的,纯粹就是想跟学生玩捉迷藏…… 拖着妈妈强迫带上的大包小包的行李,赵珂在中大校园里绕来绕去,头都有点晕了,却不知道她的宿舍在哪里。本来她是有学生会的学长帮忙的,不过她拒绝了,她不是想拒绝,而是不得不拒绝! 那个学长长得歪瓜裂枣的模样也就算了,赵珂心想她捂着眼睛,忍忍也就过去了,偏偏那个学长身上还有一股浓浓的狐臭,这大热天的,简直让她抓狂想要咬人,闻着就能把昨晚妈妈给她特地做的大餐给吐出来。 赵珂毫不迟疑的拒绝,然后在学长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悲伤逆流成河的目光下,潇洒转身而去,当时她觉得自己有点儿残忍,但是对别人残忍,总比对自己残忍好…… 拒绝了学长的代价就是迷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满校园乱飞。现在的赵珂觉得自己对自己很残忍,但是相比较而言,她还是愿意以这种残忍的方式对待自己,毕竟她舍不得昨天晚上妈妈做的晚餐…… 日头正烈,在校园拖着行李走来走去找不到路的赵珂决定放弃,休息一下再说吧,因为她已经累的香汗淋漓,再也没有力气动一下,找了一块空地,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扔在一旁,屁股直接坐在行李箱上。这个时候不是讲究淑女风范的点,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特淑女特温柔。眯眼望着火辣辣的太阳,心里抱怨怎么北京的天气跟南方一样讨厌呀。她祖籍湖南长沙,不过从小在深圳市长大,北京市是第一次来。 正无奈之际,赵珂看到一名双手插袋的少年经过。 那个少年身着黑色七分裤,白色衬衣,面目干净,长得不错,看起来让她觉得心里特舒服。 赵珂觉得有必要问一下路,嗯,顺带要电话号码…… “想干就干,干的漂亮!” 这是赵珂的座右铭。 赵珂噌地一下,屁股离开了行李箱,招手喊道:“喂喂喂,那个谁,那个谁,等等,等一下!” 那个少年呆了一下,然后很识趣的小跑过来,问:“有事?” “你知道女生28号宿舍楼在哪里吗?”赵珂满是期待的问。 “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中大,不过我刚从女生宿舍楼那边过来。” 男生挠头想了想,才伸手指向远处的一个分岔路口说:“那,你记住了,直走,然后在那条分叉口左拐,直走一百米左右再左拐,旁边有一个中大体育馆,中大体育馆后面有一条小路,是去女生宿舍楼的一条捷径,我就是从那里过来的,穿过中大体育馆之后,又有一个分岔路,右拐便是一条小吃街,过了小吃街就到了女生宿舍楼,28号宿舍楼应该在那里。” 没让这个男生指路前,赵珂的脑袋很晕。 让这个男生指路之后,赵珂的脑袋就更晕了。 “可不可以带我过去一下?”赵珂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得寸进尺,但是男生给她指的路她完全不知道怎么走,只能期期艾艾,满脸期待的说:“我是路痴,在家里出了门都找不到东南西北的。” “嗯……好啊。”男生点点头,看起来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 “谢谢……”赵珂白净的脸上溢出笑容,心里很高兴:“麻烦你了哦。” “没事的。”男生挺有大男子风范,主动提起了两个最重的行李包,在前面给赵珂带路。而赵珂就像是一个邻家小女孩一样,她穿着一件特大号黑白相间的条纹t恤,下身是一条黑色紧身裤,背着一把大大的吉他,亦步亦趋的跟着男生屁股后面。 一路越过校园林荫道,赵珂嘴角轻抿,带着微笑,不时打量超她一步距离的男生的侧脸,那时阳光明媚,高高大大的男生穿着一件合身的白色衬衣,头发蓬松,不长不短,给人的感觉正好合适,额前的刘海遮住半分眉眼,好看极了。 赵珂心里忍不住的想,这个家伙长得不错,嗯,应该是特帅——如果是长的歪瓜裂枣,又特寸特俗特没气质的家伙,她一个女孩子家,才不会主动开口问路呢。 泡帅哥也要诀窍的。 赵珂觉得自己很在行。嗯,虽然她从来没谈过恋爱。 就这么一路想着想着,她跟男生穿过一座座学校建筑物,赵珂忽然拉了拉身前男生的衣袖,问:“诶,对了,你刚才说你也是第一次来中大,难道你是新生?” “是的。”男生回头,露出一个微笑。 “哦,原来是同年级的新同学呀。”赵珂兴高采烈的说:“新同学,你好,我觉得有必要握握手。” “你觉得我长了三只手么?” 男生无奈的晃了晃两只手中的行李包。 “哦,我忘记啦,那不好意思了咯。”赵珂眯眼笑了一下,嘴巴弯成一轮好看的月牙,过了会儿,见男生回头继续走路,她又追在男生屁股后面说:“那你是那个专业的?” “经管系工商管理专业。”男生回答说。 “嗯,虽然不是一个专业的,但是跟我在一个系,还不错嘛……” 赵珂歪着脑袋始终微笑着,就这样子喋喋不休的问了一路,两人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到了。”男生把两个行李包放下:“我先走了了。” “别急呀,你都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赵珂嘟着嘴说:“我叫赵珂,你叫什么?” “我叫苏信。”男生说:“苏东坡的苏,欲信大义于天下的信。” “嗯,苏信——名字听起来还不错嘛。不过以后我遇见你了,就叫你苏二信!因为我的好朋友都叫我赵二珂。”赵珂歪着脑袋微微笑了一下,而后对苏信说:“好啦,不开玩笑啦,我要上去了,不过……你可不可以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呀……” 赵珂说着说着,忽然变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双手十指相扣,红着脸微微低头,嘟囔说:“苏二信,你不许多想哦!我就是……就是今天你帮了我嘛,有机会的话,想要请你吃饭谢谢你一下……嗯,就是这样子的。” “好。”苏信看着眼前的这个赵珂,突然觉得这女孩挺纯真无邪的,报了号码,然后摆手说:“我先走了,再见。赵二珂。” “嗯,再见。苏二信!” 赵珂摆了摆手,目送着那个叫做苏信的少年离开,过了好半晌,她才收回目光,而后白嫩的手臂举在半空,鼓着粉嫩的腮帮子,用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说: “赵二珂,加油!” 不知道为什么,赵珂就是想给自己打一下气。她是一个乐观善良的女孩,她是一个有点犯二有点呆萌的女孩,憧憬着接下来的四年大学生活中的种种美好,就像是灰姑娘憧憬着白马王子一样。 “不对,赵二珂才不是灰姑娘呢!” 赵珂是这么想的。 想完之后,赵珂提着重重的行李爬女生宿舍楼。 万里长征第一步。对于赵珂而言,提着一大堆的行李箱爬楼就是一段艰苦卓绝的长征,幸好她意志力坚定,不怕苦不怕累,堪比当代红军,一路攀爬,来到了她的寝室——位于四楼的442寝室。 442寝室一共有四人住,赵珂来的时候,四个室友已经来了两个,其中一个室友坐在椅子上,抱着一袋可比克薯片边吃边看小说,长得肥嘟嘟的,矮胖矮胖的模样可爱极了。赵珂一下子就对这个胖纸室友有了好感,不是都说每一个胖胖的女孩,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嘛。 女孩都很喜欢天使,赵珂也不例外。 不过她心里忍不住猜测这个胖纸室友的体重,虽然有点儿不地道,嗯,初步估计,胖纸室友的体重绝对超过一百六十公斤。女孩子对于自己的身材都很敏感的,赵珂心想如果她有如此重量级的体重的话,她不会吃可比克,她会吃敌敌畏…… 那个胖纸室友听到后面的声响,反头问好,赵珂礼貌的回了一句,然后收回目光,女孩子长得好看你盯着人家看是一种赞美,女孩子长得次你还盯着人家看个不停,那是侮辱。 赵珂是女孩,她懂女孩子的心思,所以她看向了另外一个正在整理床铺的新室友,然后她就呆住了,因为新室友的美貌实在是有点儿出乎她的意料。 赵珂今年十七岁,从小生活在繁华无比,寸土寸金的大都市深圳,在她不算多的十七年的生命里,已经遇见过形形色色的漂亮女孩,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 其实,她看见的女孩打扮的很普通,扎着马尾辫,穿着简单的棉质体恤,耳朵里塞着一对纯白色的魔音耳麦,此刻正在有条不紊的整理床铺。那时,阳光正烈,一缕泛着暖色的光束从窗外射来,洒在女孩的莹白的侧脸上,泛出淡淡的光晕。 真的很普通,但是女孩的身上就是有一股出尘的气质,可望而不可及。 清丽如雪,明洁似月! 宿舍里有这么一个祸国殃民级别的大美人儿,赵珂突然感觉自己弱爆了,她在高中再怎么说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轮爆胎的那种女孩,对自己的长相可是相当自信的,现在自信心受到严重的打击,小心肝超级难受呀,幸好旁边还有一个长得肥肥的室友,要不然她真的得吃敌敌畏了…… 让赵珂心里好受一点的是,那个美女室友终于发现她的存在,然后下了床铺向她微笑问好,见她额头上有汗珠,更是极有礼貌的掏出餐巾纸,递给她说:“提行李提累了吧,擦擦汗……” 赵珂心情突然明朗起来,接过女孩的餐巾纸,笑着说:“我叫赵珂,们以后可以叫我赵二珂!对了,你叫做什么名字?” 女孩抿嘴微微笑说:“我叫做夏桔梗。” ########## 苏信离开女生宿舍楼,再次来到他的宿舍,依旧没人。 他之前已经来过一次宿舍,宿舍是四人间,条件还不错,有卫生间。 依照高一军训,荣浩的话来说,至少他以后不用想要拉屎、在公共厕所排队的时候,等到屎在裤裆上风干了,距离厕所还有十万八千里…… 那个时候时间还早,新室友们都没有来。苏信一个人呆在空空荡荡、一片凌乱的寝室里百无聊赖,他放好了行李,整理好了床铺,顺带把寝室打扫干净,就一个人无聊的在中大校园里信马由缰的晃荡着。 校园里热火朝天,到处都是新生和陪着新生一起来的家长,豪车美女看了无数个,衣冠禽兽也看了无数个。不过这些与苏信无关,他晃荡来晃荡去,毫无意识的走到了中大的女生宿舍楼下。他都不知道他忽然去哪里干嘛,只是看着女生宿舍大门口处形形色色的女生们,忍不住的想起了夏桔梗。 苏信不知道夏桔梗究竟有没有选择中大,八月初旬,他有打过夏桔梗的电话,不过无人接听;他也有问过夏桔梗的哥哥夏天天,夏天天反问他说:“苏董,你今天是来和我谈工作的吗?如果是,那就继续谈,如果不是,我想我可以离开了。” 夏天天就是这样的理直气壮,苏信都有点儿怀疑夏天天是他的老板了。没有办法,他只能作罢,他只能心怀期待的等待着,等待中大开学,然后在校园的某一个角落里,和夏桔梗不期而遇。苏信想想就觉得特他娘的浪漫……只是夏桔梗不要他怎么办? 中大在他的期待之中开学了,他就不由自主的去了女生宿舍,或许,他的内心真的是在期待和夏桔梗不期而遇吧。不过这毕竟是看天吃饭的事情,谁知道夏桔梗有没有来中大读书,会不会经过他蹲点的地方呢? 事实告诉苏信——没有。看天吃饭的事儿真不靠谱! 他在女生宿舍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摆着一张无聊的表情离开,不曾想半路上遇到了赵珂,哦,不对,应该是赵二珂。虽然认识不到短短的两个小时,不过这个女孩给他的印象极好,一个很有趣的女孩,长得也不错,挺惹人喜欢的。 苏信心想自己开学第一天就走了桃花运,赵二珂喊他的时候,他都有种下意识看看鞋底踩没踩狗屎的冲动,如果踩了,为什么不多踩点呢,让他的狗屎运再多点,桃花运再足点,然后遇见夏桔梗…… 躺在床铺上的苏信嘴角泛出一丝自嘲,而后摇了摇头。 “晃荡”一声巨响! 寝室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苏信心里泛起了嘀咕,心想踹门的那个家伙这么大力,是来抢劫的吧?可是抢劫抢到这地儿来了,真没水准,说出去绝壁把抢劫业的脸丢的一干二净。 苏信百无聊赖的从床铺上抬起头,看到了一个人高马大家伙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 那个家伙的块头实在是太高大壮实了,苏信估摸着足足有一米九六的个头,穿着一件朴素的黑色背心,黑色泛着油光的肌肉遒劲无比,胸膛的胸肌高高隆起,他的身体把整个寝室大门都给堵住,外面的光线射不进来,门前留出一块阴暗的影子。 苏信看得目瞪口呆,霍——这家伙真有抢劫的潜质呀! 那个壮硕无比的家伙见寝室里有人,憨声憨气的说:“你好,俺叫鲁田,刚才俺以为寝室没人,那个,没吓着你吧。” “你好你好,没有没有。”苏信心想这家伙是他的室友,以这种块头,看来以后在中大跟别人玩儿全武行,真的是点谁灭谁。苏信的心里不禁对这个叫做鲁田的家伙充满了好感,觉得有必要巴结一下,他手撑着床架,跃下床铺,笑着说道:“我叫苏信,你是哪儿的人?” “俺呀,东北辽宁的汉子。”鲁田咧开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听口音就知道你是东北的汉子。”苏信笑笑,说:“我是南方过来的,南召省里津市人,像我们那地儿,就找不出你这么高的个儿,说说,哥们你是怎么练出这一生肌**子的,看着特羡慕……” “咋练出来的?”鲁田被苏信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笑嘿嘿的傻乐了一会儿,才说道:“俺是农村的,看我的衣服裤子,家里穷,天天脸朝黄土背朝天,在泥巴地里做农活儿,一身是劲儿。苏信你这人一看就不一样,谈吐说话,肯定是城里人。” “乡里人和城里人还不是一样,咱都是中国人,都是在一块地儿长出的冬瓜。”苏信笑着拍拍鲁田的手臂,他倒是想拍鲁田的肩膀,可是够不着啊,而且站在鲁田身边,很有种气势被瞬间压到的感觉,不过鲁田的气势是乡土气势,让苏信格外亲切。 苏信和鲁田便聊着天,边帮助鲁田整理床铺,不过鲁田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整理,就是一床席子外带一把牙刷毛巾,牙膏也没有。苏信都怀疑鲁田这床草席,是学校门口地摊上六块钱一张的那一种。 很明显,这个鲁田不是什么有钱人,但是苏信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反而觉得这个鲁田很不一般,一个家庭贫困、农场出身的山里娃,能够考上中大这所全国前十的重点名校,可见这个鲁田是吃过很多苦头的。 第494章 想吃敌敌畏 苏信和鲁田聊了一会儿天,他算是对这个将要相处四年的新室友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大大咧咧,说话没头没脑,做事没谱没章法,十足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和这种人相处四年,生活应该很有趣。苏信是这么想的。 两人百无聊赖的躺在床铺上扯着淡,不时有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上门推销,诸如英语报纸学习资料,被褥床单生活用品等等等等。 苏信一概不要。都说在大学里,大一的听大二的讲大三的怎么甩大四的;大四的看大三的教大二的怎么坑大一的;可惜的是,苏信前世已经读过四年大学了,现在读的是大五。到底谁坑谁呀? 鲁田这种席子都用六块钱一张,买了牙刷不买牙膏的人。更加不会要什么学习资料。嗯,免费他还可能考虑考虑,刚好可以用来当厕纸,省了一大笔钱,晚餐可以加餐红烧肉。 不过一个上门推销的美女学姐来了之后,鲁田坚定不移的意志力瞬间崩塌殆尽,他一个精力过剩大老爷们被那个美女学姐甜美的声线弄得浑身酥软,两股打颤,那里把持得住,心花怒放,彻底豁出去了。 躺在床上的苏信眼巴巴的看着一边傻乐、一边掏钱的鲁田,心里感叹美女的力量果然强大,钢筋铁骨敌不过绕指柔,连鲁田这种一毛钱都能掰开了花的抠脚大汉,都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厉害,实在厉害呀…… 不过让苏信差点喷饭的是,鲁田最后掏钱的时候,憨声憨气的说了句:“学姐,可不可以先赊半个月的账?俺兜里只有一个月的伙食费,买了报纸,俺就没钱吃饭了,要不然,俺跟你一起吃一个月的饭怎么样?放心!别看俺长得壮,胃口很小的……” 美女学姐啥话不说,她已经无力吐槽,直接闪人。 鲁田黯然神伤的目送着美女学姐扭着屁股远去的美丽背影。 电话号码,家庭住址,qq飞书微博等等联系方式,他只有今晚在梦里去要了。 到了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寝室门被人推开,走进一个男生,矮瘦个,一米六七左右的身高,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t恤,下身是一条洗得发毛的牛仔裤,肩膀上有一个山寨版的耐克灰色双肩背包,一只手提着一个大红色塑料水桶,另一只手提着鼓鼓囊囊的红白相间的尼龙袋,面无表情,看起来给人一种朴素中带着稳重的味道。 “你好啊。”苏信猜想这人就是他的新室友,伸手打了声招呼:“我叫苏信,南召省人。这个高个叫做鲁田,辽宁的。” “我叫邓凯。” 那个男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忙起了自己的事情。他把席子和枕头扔在床上,就算是铺好了床,而后拉开尼龙袋,从里面掏出一大叠的报纸,抬头对苏信说:“我顺路进了一批英语报纸,过会儿去其他寝室推销。你们要不要一份?” 苏信呆了一下,心里纳闷这新室友见面不到十分钟,就开始向寝室里的人推销起了东西? “下个学期就要考英语四级了,大家高考之后,都去玩了,英语水平应该落下了很多。”看起来沉默寡言的邓凯玩起推销的活儿,立马变得头头是道起来:“这个英语报是新东方专门针对大学四级考试专门制定的,相比于其他的英语报纸,更具权威,而且这份一共有十二期,价格便宜,只要六十块。” “六十块钱够俺一周的伙食费了。”傻傻愣愣的鲁田在钱的上面可是一点儿不傻,更何况新室友的魅力没前面那个美女学姐的大呢,他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更何况俺英语本来就差,别说英语报纸,英语四级答案俺都记不全,不要!” 邓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而后望向苏信。 “呃……给我来一份。”苏信想了想,还是伸手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了邓凯。如果是别人,他当然不会要了,不过自己的室友,也就无所谓。 “谢了,哥们,你每一期的英语报纸我会给你带来的。”邓凯接过钱,掏出一个黑色帆布钱包,从里面拿出四十块递给苏信,而后抱着一叠报纸出门推销去了。 “苏信,你傻呀。这种英语报纸就是坑人的,买了也不会看,看了也没啥用。”鲁田突然变得精明十足,别看他傻,在钱上比谁都精明,摇头叹气说:“而且你想买报纸,之前那么多美女上门推销报纸,你怎么不要,你家伙长得又帅,指不定开学第一天就撞了桃花运,泡到学姐,说出去多拉轰呀,哎,啧啧,俺真是不中说你……” “谁说坑人的?我买的不是报纸,是厕纸,以后你不用愁上厕所没东西擦屁股了。”苏信笑笑摇头,六十块钱对他来说又不是多大事儿,而且他看那个邓凯,像是一个家境普通,性格比较成熟稳重,想要在大学里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的学生。这种人挺厉害的。 “hello,every,bady!” 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 苏信转头朝寝室门口望去,只见一个酷劲十足的家伙从门口走了进来,身高一米七上下,面红齿白,很有种小白脸的气质,不过打扮的真不咋地,长长的头发是屎黄色,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脖子上挂着一个红色耳机,脚下蹬着一双国际乔丹的运动鞋,杀马特的那个气质扑面而来。 “我叫关小明,以后你们可以叫我小明。”那个穿着打扮特时尚的小男生对苏信和鲁田打了打招呼,互相报了名字,关小明把白色挎包全扔在床铺上,而后打开行李箱,掏出一台手提电脑,两个足足半米高的音箱,在床铺下的书桌上摆弄起了他的各种各样的电子产品。 “哇,电脑呀!我长这么大,也就是在高中的电脑室里玩过这玩意儿。”躺在草席上的鲁田看的两眼冒油光,扔了手中的《射雕英雄传》,窜到关小明身边,他一个五尺大汉腆着一张菊花脸说道:“俺说明儿呀,电脑可不可以借给俺玩一下?” “网都还没连呢,没什么好玩的呀。”关小明装好了电脑,掏出一包和天下,自顾自点了一根,然后放了一首迈克杰克逊的《月球漫步》,跟着节奏屁股摇摆起来。 “没连网没事,俺这人一向不挑剔,不嫌弃。”鲁田伸手拿起那包和天下,从里面抽出一根点上,可能他这辈子都没抽过这么贵的烟。鲁田笑嘿嘿的说:“俺以前在高中学校的电脑室里,俺的那群同学们经常放一些精彩大片儿,小明,你这么大的人了,电脑里应该有吧,不许藏私货,给俺欣赏欣赏……” “啥精彩大片呀。”关小明一脸迷糊:“鲁田,你说的是《骇客帝国》那种科幻片还是《魔戒》那种魔幻片。” “啥魔戒啥骇客呀,那算啥大片呀。”鲁田嗤之以鼻,一只蒲扇大的手掌压在关小明瘦弱的肩膀上,面宽耳阔的脸上摆着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动作戏,我要动作片……” “动作片?成龙的还是李连杰的?”关小明一本正经的问。 “鲁田发春了,他想看岛国动作片!”躺在床上的苏信看着床铺下的两个活宝,有着无力吐槽的感觉,一语道破玄机,他一看这纯的跟一朵花一样关小明,绝壁就是一个小处男,连这个都不懂,白瞎了他这身贵族杀马特的行头! “龌龊!低俗!不可救药!”关小明一脸鄙视的看着嘿嘿傻笑的鲁田,“我这儿没有,要看自个儿买台电脑下300g,看到你精尽人亡,现在送你三个字:闪!闪!闪!” “明儿呀,你还是太年轻了点呀。” 鲁田很失望的回到自己的床铺上,继续看他的《射精英雄传》,哦,不对,应该是《射雕英雄传》! 关小明撇撇嘴,一脸的不屑与之交流的样子,继续摆弄着他的电脑,忽然想起了一个事儿,抬头望向躺在床铺上看书的苏信,挺疑惑的问道:“诶,对了,苏信,我记得我好像在什么电脑报纸上,看到过有一个十八岁大的企业家,跟你同名,叫做苏信,不会就是你吧?” “啥?”另一头的鲁田立马坐了起来,再次扔掉手中的《射雕英雄传》,“啥!啥!啥!明儿呀,你说苏信是啥企业家?” “你们觉得可能吗?”苏信反问了一句,而后向着摇摇头。 其实他是华信董事长的消息知道的人太多太多,他想用不了两个月就会在中大传开,毕竟玩飞书和微博的人都是些学生,不过好在他平时为人低调,从不接受媒体记者的采访,鲜有照片公布出去。 一般的记者媒体也不会说蹲点对他穷追不舍,他又不是什么娱乐明星,一般对他感兴趣的都是互联网界新闻媒体,他们不会整天追着他拍照。或许玩微博和飞书的同学隐隐知道这两款社交网站是一个叫做苏信的家伙倒腾出来的,但绝大多数中大学生应该没有见过他的照片,要不然,今天他就得被无数学生给认出来。 其实对于他是华信董事长的事情,苏信没打算隐瞒,不过也没想这样子就告诉自己的室友们,毕竟这事儿传出去,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他和这群同学的相处也会变质,不可能像现在一样融洽,还是顺其自然吧,他们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拉倒。 “呃……好像不太可能。”关小明挠挠头,下意识的不太相信,以为自己记错了,或者是那个企业家和他的新室友苏信同名吧。 “啥叫做不可能!” 鲁田很不喜欢关小明的回答,一本正经的说:“应该是根本不可能!苏信如果是什么企业家,那俺岂不是大企业家的室友了,这辈子就发达了……唔,俺这好像是在白日做梦啊。” “那就醒醒吧。”苏信笑了一声。 ######## 442寝室里,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不停的说着话。 赵珂和那个矮胖矮胖的叫做陈欣欣的女孩站在窗户下,打量着女生宿舍入口处来来往往新生,有些女孩子都有家长或者是男生相陪。她俩站在这里,自然不会是为了吹风,而是观摩经过女生宿舍的男生。 “哇,赵二珂,看到没有,那个男生,就在香樟树下,那个家伙,有点小帅哟。”陈欣欣忍不住伸手指着女生入口处的一个男生,叽叽喳喳兴高采烈的说着。 “帅有个屁用呀,没看见人身边有个女孩子嘛。人是名草有主,别做春秋大梦啦!” 赵珂无聊的翻了翻白眼,而后她的脑子里忍不住的想起了今天在中大校区里遇见的那个叫做苏信的家伙,不对,叫做苏二信才对! 赵二珂心想苏二信比这家伙帅上一百倍。还是不对,应该是颜值碾压,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一个是潘长江,一个是金城武,怎么相提并论?赵二珂就是这样子任性,就是要这么想,哼哼……想着想着,她红润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甜甜的。 在明媚的阳光下,这个任性的小女孩好看极了。 “哇哟,赵二珂,你的样子好像是母老虎发春了呀!”陈欣欣见赵二珂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手臂撑着窗台,手掌心抵着精致的下巴,嘴角带笑,小脑袋微微歪着,十足的小女生花痴模样。陈欣欣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她的嘎鸡窝,严刑逼供:“老实交代,赵二珂,是不是想你在高中的男朋友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把你的男朋友的照片叫出来!” “胡说八道,我高中没男朋友呀,我从不会想谁呢。”赵二珂莹白的脸蛋上忍不住涌出一丝红晕,酡红如醉,灿若桃花,“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呢,不过高中的时候追我的人很多啦,可是,我妈妈不许我早恋,嘻嘻嘻嘻……我可是很乖很听话的。” 说到这里,赵珂忍不住的转头望向坐在床头的夏桔梗。 那个女孩也正望着窗外的天空,脸庞的表情明洁如皎月,安安静静的,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桔梗,你有男朋友吗?”赵珂忍不住问,她真的很想知道。 像夏桔梗这样的女孩子,追的男生应该很多很多,但是有没有男朋友呢?赵珂和夏桔梗相处半天了,这个女孩给她的感觉就是非常的懂礼貌,然后也很好说话,不过很难进入她的内心,就是身上的那股气质让人难以接近,有点儿冰雪美人的感觉。 “什么?”望着窗外的夏桔梗有点走神,似乎心不在焉,她没有听清楚赵珂的话,转过头说:“对不起,二柯,你问我什么问题呀?” “桔梗。”一旁的陈欣欣抢过话题说:“二柯问你,你有没有男朋友?其实这么白痴的问题还用问么,桔梗这么漂亮,又这么有气质,肯定有男朋友了啊。” “那可是不一定哟。”赵珂嬉笑着说:“就是我们的桔梗太漂亮,眼光自然也很高了,这个世界上有几个男生她看得上眼的。”顿了一顿,赵珂追问道:“桔梗,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呀?我很好奇。” 夏桔梗没有回答,她转头望向窗外,窗外天空万里无云,她明洁如皎月的脸庞似乎略略有点哀伤,过了半晌,才收回了目光,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迟疑着又摇了一下头。 “桔梗,你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这是什么意思呀?”赵珂的脑袋里有点迷糊,追着问:“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呀。” “就是,我也不知道。”夏桔梗抱歉的说。 “不知道?”赵珂更迷糊了,她感觉她好像是在跟夏桔梗讨论一道极其复杂的奥数题目,“桔梗,你是不是傻了呀,自己有没有男朋友,还会有不知道的吗?”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夏桔梗微笑着摇摇头,而后转头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天空有云飘过,在那一刻,也不知道是她出现了幻觉,还是什么,那一朵白云仿佛变幻成一张人脸,一张她熟悉到直入内心深处永不磨灭的少年的脸,她的心里就跟着疼了起来。可是即便心里很疼,她依然忍不住的去想那个少年,嘴里慢慢的说:“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喜欢的未必就能够在一起的。” “什么跟什么嘛,桔梗你想的太多了。”赵珂嘟着红润的嘴巴,摆了一个超级无敌莫名其妙的表情,她是一个简单到没心没肺的女孩,对她来说,生活就是美好的;人生就是美好的;爱情就是美好的。喜欢未必能够在一起,但不喜欢就一定不能在一起,而且,喜欢,就一定要奋不顾身的去追求在一起! 赵珂很勇敢,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她见夏桔梗表情不好看,似乎心里不舒服,就开口说:“不管怎么样,有喜欢的人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啦,对吧?桔梗。” “嗯。”夏桔梗点点头,而后莹白精致的脸上露出微笑:“二柯说话好有道理:喜欢,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咔嚓”一声。 这时,寝室门被人推开,打断了这个深奥的奥数题。 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女孩长发披肩,涂了口红,花了淡妆,她穿着一件及膝的碎花青色连衣裙,脚下蹬着一双黑色高跟鞋,莹白如雪的小腿裸露在空气当中,打扮的像个小公主。 这个女孩子真的好漂亮! 赵珂呆了一下,跟着心里又冒出了想要吃敌敌畏的念头…… 第495章 超级无敌大二货 “各位好,我叫林怡。” 赵二珂在发呆之际,那个走进来的好看女孩向她们打了一声招呼,而夏桔梗和陈欣欣纷纷回了一声。 那个叫做林怡的女孩似乎不大爱说话,而且神情举止有种高傲的公主范儿,不过她的穿着打扮配得上公主这两个字。她打过一声招呼,眼睛稍稍在夏桔梗的身上停留片刻,或许是被这个新室友的美貌所镇住,而后面无表情的收回了目光。 林怡对站在宿舍门口的一个男生说:“周庆,傻站哪儿干嘛,进来吧。” 442女生宿舍门口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身着白色体恤,头发简单好看,手中提着一个粉色香奈儿包包和lv的女鞋袋子,手臂处夹着一只限量版hello、kitty布偶。因为这是女生寝室,他一个男生不好意思未经允许就闯进来。 赵二珂心想,这个少年应该是林怡的男朋友了。长得蛮不错的。 林怡没有向室友们介绍这个少年的意思,而那个少年却很主动,放下行李包之后,转头望向几个女生,看到赵珂和夏桔梗的时候,神色呆了一下,尤其是在身材有点胖的陈欣欣的衬托下,更显得那个叫做夏桔梗和赵珂的女孩的漂亮,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这种极不礼貌的打量,微笑打招呼说:“大家好,我叫周庆,也是中大的学生,不过我是大二的。” “原来是学长。”赵珂嬉笑着说:“你好呀,什么时候有空,可不可以劳驾你带我们参观一下中大的新校区?” “好啊。”周庆立马点头,而后抬手看了眼手表,应道:“现在已经十二点钟了,等会儿我跟小怡一起出去吃饭,你们还没吃吧?要不今天中午一起吃个饭,然后我带你们参观中大校区?” 正在换鞋子的林怡皱了一下好看的眉头,不过也是转瞬即逝的事情,而后微笑着说道:“中午大家要不要一起吃饭?在菲尔德西餐厅,那里的西餐很好吃的。”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西餐啦。”赵二珂立马点头,她最喜欢吃白食了,不过她要和她的室友们一起去吃白食,转头对夏桔梗说:“桔梗,你去不去?” “不好意思。”夏桔梗转头看了眼林怡,发现林怡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好看,然后略带抱歉的说:“我现在还不饿,要不然,二柯,欣欣,你们和林怡去吧。”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赵珂有点儿失望,她的心思一向简单,有大款请客吃大餐,那就去吃呗。吃了又不会怀孕,不吃白不吃。不过夏桔梗和陈欣欣不去,她自然不去了。 嗯,这叫做闺蜜义气! “既然桔梗你们不去,那我们就先走了。”换好鞋子的林怡立马说了一句下午见,而后拎着她的香奈儿包包,蹬着那双gucci牌子的高档女鞋转身走出了442女寝。 周庆似乎有点失望,不过他立马跟着林怡的背影离开。 “桔梗,你真的不饿吗?我可是饿了。”赵二珂嘟着嘴巴说:“我最喜欢吃白食了,尤其是这种大帅哥的白食,不吃白不吃,嘻嘻……” “就算是帅哥,人家也有女朋友了啊,而且还是我们的室友的男朋友呢。我们跟着去吃饭,不是当电灯泡了吗?”夏桔梗很喜欢赵珂这个天真可爱的室友,极少见的开了一句玩笑:“二柯,难道你对这个周庆还会有别的想法?” “才不会呢?我才不会喜欢他。”赵珂摇了摇小脑袋,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长得帅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长得帅的人海了去了呢,我赵二珂可是非常非常的专情的——二柯只喜欢一个人!” “哟哟哟,我们的赵二珂同学又犯花痴病了。”一旁的陈欣欣接话说:“之前还说没有谈过恋爱,现在你这只蛇精原形毕露了吧,老实交代!你看上了那个钻石王老五?” “不告诉你,不告诉你,不告诉你……”赵二珂任性十足,叨叨絮絮说了七八遍,才歪着脑袋嬉笑说:“好吧,看在室友的份上,就告诉你们咯,他的名字也有一个‘二’字!” “这个世界上,我只见过一个名字带二的人。” 陈欣欣说:“那就是你:赵二珂!超级无敌大的二货!” ######## 苏信在寝室呆了一上午,三个室友都来齐了。 除了那个邓凯有点沉默寡言之外,另外的鲁田和关小明都挺逗逼的,说话做事儿特乐,苏信和他们瞬间打成了一片。 下午开班会,鲁田跟苏信一个专业,都是工商管理的,而关小明和邓凯是经管系金融专业的。四人在英达楼大门口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工商管理班开班会的地点,位于英达楼432阶梯教室。 苏信和鲁田来到432阶梯教室的时候,新同学们三三两两基本上到齐了,不过人不多,三十个上下的样子,而工商管理班的年轻男辅导员站在讲台上,正说着一些祝贺大家考上中大的废话。 苏信和鲁田赶紧滚进去,在教室后面找了个位置。 苏信老老实实的坐位置上,聆听辅导员的教诲。 鲁田同样正襟危坐,不过上面的辅导员说了些什么,他一句没听着,瞪得溜圆的眼珠子在前面将要相处十年的新同学身上扫来扫去。嗯,是女同学,男牲口自动过滤。 鲁田放眼观摩,前方一片秀丽的风景,马尾辫,齐耳短发,bobo头,清汤挂面,以及假小子短发,掩映乃至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衬着线条柔美的肩胛。看着这些美丽的背影,啧啧,真的个个都是林青霞、张曼玉级别的大美女,而且他估摸着前面三十来个同学当中,少说有二十五个女生。 这个班阴气旺盛,不过鲁田喜欢。 打量来打量去,鲁田看不到前面女生的正脸。他没谈过恋爱,但看过的爱情小说足够搞一场野外烧烤了,比如金瓶梅、朱颜血之类的古典名著。从这些先哲们的书中,他明白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指不定这群背影杀手全是些苹果脸,雀斑脸,红豆脸,大白菜脸,南瓜脸以及被打肿的南瓜脸;樱桃嘴,鲤鱼嘴,鳄鱼嘴,比目鱼嘴……那个时候,他怕他后悔选择工商管理专业,因为这是菜市场。 鲁田拉了拉旁边的苏信说道:“俺说苏信,你小子长得这么帅,高中的时候应该被很多女娃子追过,不用说,你小子一定是泡妞老手,很有经验,给俺说说,从背后看俺们班的女生,你觉得那个是背影杀手,那个是真正的重量级美女?” “我说老田,你这家伙是不是真发春了呀?”苏信心里纳闷,开学第一天,老田就想着泡妞的事儿,那里像个老实巴交、见了女生脸带屁股一起红的农村人呀。老田是关小明给鲁田起的外号。 “是啊,你现在才知道。” 鲁田憨声憨气的点头说:“都说读大学一定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俺都二十岁了,还没拉过女孩的小手呢,偶尔兜里剩下五毛钱,买个泡椒凤爪,都半天舍不得吃。” 苏信以手扶额,表示这场对话没法进行下去了。 第496章 我在中大等你 辅导员在讲台上说了一会儿话,然后让同学们进行自我介绍,轮流上台自爆家门,胆儿小半天说不清一句话;胆儿肥的口若悬河唾沫横飞;更有个吊炸天的家伙把自个儿的电话号码,qq飞书等等各种联系方式全部公布,最后加上一句话:来追我吧! 苏信上台随便说了几句,中规中矩,应付了事。 现在的他,已经没了高中时代的哗众取宠的念头,或许是因为在这个校园里,没有夏桔梗,没有安然这种让他需要拼了命的需要去证明自己的优秀的女孩吧;也或许是因为重生以来经历了太多艰难的事情,让他明白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 班会结束,全部滚犊子。 苏信和鲁田去中大一食堂吃晚饭。 鲁田买了一荤一素,荤是红烧肉,素是大蒜拌酱,一共二块八毛钱。 在苏信目瞪口呆的目光下,鲁田开始了一场华丽的表演,巴拉巴拉狂吃起来,两坨红烧肉吃下一大碗米饭,计算精准,所用时间绝对不超过三十秒,然后起身打饭,如此重复,连续打了四次饭,搞得人打饭的阿姨都想把饭桶直接端给鲁田了。 吃到最后,鲁田从饭碗里抬起头,见苏信碗里的红烧肉没怎么动筷子,嘿嘿傻笑道:“苏信,你,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红烧肉?” “你拿去。”苏信啥话不说,直接把他的饭碗推到鲁田面前:“苦命的娃儿,咱不急,有的是吃的,咱慢慢吃啊。” 鲁田的吃饭的本事,让苏信惊为天人,回寝室的一路上感叹了一路。 回到寝室,大热天的燥的不行,苏信去公用澡堂冲了一个凉,回来的时候,关小明在电脑前玩着魔兽单机,鲁田则是在一旁唧唧歪歪啰嗦个不停,吵着闹着喊关小明看岛国动作片,而邓凯却不见了。 “诶,凯子呢?”苏信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随口问道。 “又出门推销他的英语报纸了。” 关小明反头看了苏信一眼,然后继续操作键盘打单机。 “俺说明儿呀,这游戏有啥好玩的,就一群傻不拉几的野怪在哪儿举着菜刀砍来砍去,小学生玩的东西——幼稚!”鲁田在一旁嘀咕不停:“俺们可是全国前十的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应该有内涵和深度,应该有当代大学生的精神风貌……” “狗日的,别凑这么近,下午吃了大蒜拌酱,想熏死我啊!”关小明真想甩鲁田两巴掌,可是看着鲁田一身的肌肉疙瘩,吞了一口唾沫,忍住了,心想咱不跟这种四肢发达的粗鲁人士一般见识,嘴里嘟囔道:“还有,我叫做关小明,以后不许叫我明儿,整得我是你儿子似的!” “诶,明儿,俺记住了。”鲁田憨憨的点头。 关小明气得脑袋要爆炸,他觉得他真的是没有办法跟鲁田这个傻逼沟通,直接拔电源,关电脑,扔进抽屉里锁起,拎着水桶出门,去澡堂子里泻火。 “俺们的明儿这是咋回事了?”鲁田摸了摸脑袋瓜子:“不就是开句玩笑嘛,用得着摆这种被俺强奸过八百遍的表情嘛。” “咋回事?” 苏信叹了口气说:“当然是去洗白白,然后跟你一起共度良宵。” “听你这么说,俺觉得俺还是早点睡比较安全。”鲁田打了过哆嗦,澡也不洗,脱了那双已经变成灰色的白袜子,爬上床观摩他的《射雕英雄传》去了……然后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弥漫了整个213寝室。 苏信有点受不了这个鲁田了,心里纳闷鲁田究竟有几年没洗过脚了呀,他一脱袜子,寝室就跟厕所一个味道。从鲁田的身上,苏信明白了一句话: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无奇不有! 寝室不是人待的地儿,苏信从床头上拿着手机出门,站在走廊上给老妈和安然去了一个电话,报了平安,聊了会天。挂了电话之后,又翻到顾茜的电话号码,自从年初离开北京之后,他就在没有联系过顾茜,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这并非是他不想联系,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苏信摇摇头,又翻到了夏桔梗的电话号码,想了想,不禁有点意兴阑珊,合上了手机朝寝室走去,只是他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停了下来,心里像是有一块大石头梗在哪里,不太好受,他打开手机再次翻到夏桔梗的电话号码,沉默了许久,终究是狠下心打了三个字: “还好吗?” 苏信点了下发送键,短信发送成功,而后合上手机,其实他没想夏桔梗回他的短信,只是想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很多的时候,尽人事听天命,用不着强求。 苏信回到寝室,寝室依然弥漫着那股子酸爽的脚臭味。洗澡回来的关小明催促鲁田去洗脚,鲁田说:“废那事干嘛,要知道浪费水资源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 关小明表示没法跟这神经病沟通,关灯睡觉。 宿舍关了灯,不到三分钟,一道震耳欲聋的鼾声从鲁田的床位上响起,大而响亮,但鲁田的鼾声大还不是特点,特点是像放烟花一样,尖锐而极有节奏:“咻!咻!咻……” 连铺的关小明心里抓狂,哀怨不已:“我前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呀,老天爷用得着这样子惩罚我吗?” 苏信也给鲁田吵得睡不着觉,心想今晚彻底不用睡觉了,从枕头下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抬头望向斜对面的床铺,是邓凯的床位,不过上面没人。 这么晚了,邓凯怎么还没回来? 苏信心想邓凯这人倒是真够拼命的,开学第一天就这么拼命的赚钱,不过深更半夜去别的寝室推销报纸,实在不是什么好的时机。 “咔嚓”一声! 这时,寝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苏信抬头看去,进来的人是抱着一叠报纸的邓凯,在走廊上的灯光映射下,他看到邓凯下巴破了皮,有些红肿,而t恤上沾了一些不太明显的血渍。 “凯子,你的下巴怎么肿了?” 苏信皱着眉从床上爬了起来问道:“是不是给别人欺负了?” “谁?”另一边的关小明探出脑袋:“给谁欺负了,凯子!” “哦,没事,没事,别多想,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那道瘦小的身影在黑暗之中停了一下,而后传来一道平静低沉的声音:“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军训,你们早点睡吧。” “嗯,那好。”苏信点头,看着邓凯在黑暗里摸索着脱衣上床,手中拿着一个瓶子,在下巴上擦拭……然后一股红花油和鲁田脚气混杂一起的浓郁气味弥漫了整个寝室,在配合鲁田那极有规律的“咻!咻!咻……”的鼾声,真的是**无比 苏信摇了摇头,邓凯脸上的伤肯定是被人打得。开学第一天,寝室的人就被打了,他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不过邓凯不说,他不想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私事,犯不着多管闲事。 这时,枕头忽然震动了一下。 [奇^书^ 网][q i ].[ s u][w a n g ].[c C] 苏信伸手掏出枕头下的手机,打开一看,亮着的屏幕上跳出夏桔梗三个字,不禁愣了一下,而后点开夏桔梗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两个字:“好呀。” 苏信的嘴角不禁溢出一丝笑容,想了想,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我在中大等你。” ####### 凌晨五点四十,天色乌青,嘹亮的军歌响彻中大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男生宿舍里到处鸡飞狗跳,苏信早早起了床,其实他一宿没合眼,有鲁田这狗日的呼噜声,想睡也睡不着。而邓凯凌晨五点就出门了,不知道干嘛去了,当时苏信看着他离开的,没有问。 苏信洗漱完喊醒鲁田和关小明两人,换好迷彩服,一起来到足球场上。 先是军训动员大会,一群校领导和军官纷纷上台致辞,苏信和鲁田坐在工商管理班的最后面,观摩前方的靓丽风景线,他们工商管理班一共三十二个同学,女生就霸占了二十六个席位,男生只有七名。典型的阳气虚弱,阴气旺盛。不过可惜的是,这么多女生里面,能看的也就那么两三个,多是一些歪瓜裂枣,背影杀手,新世纪恐龙代言人,真没几个能拿得出手的,至于系花级别的美女,那是想都不用想。 “俺说苏信,你觉得那个朱莉长得这么样?” 后边的鲁田忽然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肩膀,憨声憨气的说。 “朱莉是那个呀?”苏信问。 “那个那个,就是前排第七个,穿白色t恤的女孩。”鲁田伸手说:“为了知道她的名字,昨晚俺可是被咱班班长坑了一包玉溪,四块钱,够俺吃吃一顿大餐了,可惜没有弄到电话号码。” “你这家伙,不声不响的,原来早就找到目标了啊。”苏信眯眼打量了鲁田手指所指的女孩,身材矮小纤瘦,清晨温润的阳光下,她侧脸上的雀斑若隐若现,马尾辫,穿着一般般,打扮也普普通通,但是相比于他们工商管理班的其他二十六位恐龙,也就是这个朱莉稍微好看点,不过也仅限于稍微好看点,距离美女的标准,路漫漫兮其修远。 苏信问道:“老田,你觉得这个朱莉漂亮?” “俺这人不挑食的。”鲁田憨声憨气的说。 “我说老田,这不是挑不挑食的问题,你小子长得人高马大,壮的跟只北极熊一样,人朱莉娇小玲珑,弱不禁风的春柳。若是你俩好上了,你能想象你跪在地上跟着朱莉接吻的场景吗?”苏信郑重其事的说:“真的完全不搭呀。” “啥叫做不搭?”鲁田对苏信的话嗤之以鼻:“泰戈尔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明白啥意思吗?真爱无敌,只要相爱就没有啥搭不搭的!更何况,俺觉得跪着接吻的感觉也不错嘛。” “得得得,你喜欢,那就去追吧。”苏信无话可说。 “怎么追?”老处男鲁田纯的跟一朵花一样。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吃饭?”苏信翻了翻白眼。 “吃饭俺在行,泡妞你在行呀。”鲁田说:“那,苏信,俺们还是不是哥们?你小子一看就是此道老手……别说你没谈过恋爱,昨晚俺可是亲眼看见你站在走廊上,跟你女朋友打电话的,好像叫做什么小然的,啧啧,当时你跟那个女孩打电话的时候,脸上笑得那个灿烂呀,跟菊花没啥区别。” “打住,打住!”苏信真想踹鲁田两脚:“有什么话直说,别扯没用的。” “嘿嘿,俺大学四年的性福生活可就全看这一遭了。”鲁田粗狂的面部拼接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很腼腆的说:“你给俺出出主意,午饭,俺……俺请你吃鸡腿。”后面的一句话,鲁田可是憋了半天才说出来了,话音一落他就肉疼了,感觉请苏信吃的不是鸡腿,是他的大腿。 “好吧好吧,看在鸡腿的份上,我教你一招。”苏信烦的不行,虽然他好多年没干过这种事情,但是为了这个饥渴难耐光棍二十年的室友的终身幸福,只有亲自出马。 苏信再次望向那个朱莉,说:“待会儿军训下操,看我的。” 第497章 是不是活宝 军训动员大会在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下结束,拉开了军训的帷幕。 偌大的足球场被各个专业班分成若干区域,基本上全是中华大学商学院的新生,工商管理专业班在足球场左侧出口处,而金融专业的学生位于足球场右边深处的边缘地带。两个专业隔了二十几个班级,很有种银河迢迢永不相见的感觉。 金融班一共有六十四名学生,与工商管理班一样男少女多,加上关小明和邓凯在内,也就是十五个男牲口;与工商管理班不一样的是,金融班的女生们的质量绝对是冠绝全商学院,用“美女如云”四个字形容丝毫不为过;用“酒池肉林”四个字形容略显淫荡了点。 军训休息的时间,足球场上出现了这样的一副壮观的画面。 金融班级女生所在地域向四面八方辐射开来的十米区域之内,有无数个男牲口像是哨兵一样游弋此处,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或坐着或站着,而目光交汇处,便是金融班女生堆里。而夏桔梗寝室四人所在的地方,成为了足球场上最为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听金融班的男生说,他们班上有好多漂亮的女孩,绝对是这一届新生美女最多的班级。”有男生眼巴巴的打量着金融班的女生:“之前还以为吹牛逼,现在一看,啧啧,真没说错,美女扎堆呀,我他娘的真后悔选专业的时候没选金融班。” “得了吧,就算你在金融班又能怎么样呢?虽说瓜田李下好做事,但是咱们也得看看那是什么品种的瓜呀。像金融班的女孩,别说,百分之七十都是傲娇型的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咱兜里没点干货,上去也是当炮灰的角色。”有男生接话说:“不过,你们觉得金融的女孩谁最漂亮?” “这还用问,明摆着的事儿嘛。”消息灵通的人士伸手指了指赵二珂所在的女生堆里的一个女孩,“诺诺诺,听金融班的学生说,那个女孩好像叫做什么夏桔梗的,她绝对是我们商学院的系花。可能放眼整个中大,也没有几个女孩比得上她了。” 众牲口深以为然,不住点头。 “我倒是觉得那个林怡更好点,赵珂同样不错,虽说那个夏桔梗长得漂亮,不过看起来冷冰冰的,很难接近,更何况,林怡的穿着打扮比那个夏桔梗品味高多了,而那个赵珂看起来性格开朗,很容易接近。”一个男生望着坐在草坪上的几个美女,啧啧叹道。 “赵珂也就罢了,至于林怡那还是算了吧,人林怡是周庆的女朋友,知道不?” 有男生嗤之以鼻道:“最好别白日做梦。” “周庆是谁?”之前那个男生一脸不屑的问了一句。 “周庆是中大的学生会,今年大二,据说家里非常的有钱有势,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和号称京城四少的薛岳是哥们。要知道薛岳可是京城豪门贵族薛家的二太子,纵横皇城……不过你们这群外地人自然不会知道这些门道,以后最好别招惹周庆。”有消息灵通的人说着说着,忽然眼睛一亮,伸手指向一名朝林怡那群女生走去的少年说:“喏,朝林怡走过去的那个少年就是周庆!” 阳光温润,秋风微漾。周庆提着四瓶纯净水,和一个身着迷彩服的少年一起来到夏桔梗宿舍女生所在的草地上,打了声招呼过后,把纯净水分别递给了林怡、夏桔梗、赵珂和陈欣欣四个女孩。 “周大学长,你旁边的帅锅是谁呀?”没心没肺的赵珂一见到帅哥就兴奋,看到周庆旁边身着迷彩服,长得高高大大,挺帅气的一个少年,不禁眼巴巴的问道。 “哦,这是我哥们,叫做曹子建,商学院土木工程的新生。”周庆伸手拍了拍余光飘向夏桔梗而神色微微有些发愣的曹子建,介绍道:“子键是北京人,这地儿就没他解决不了的事儿,你们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叫他。” “大,大家好。”回过神来的曹子建连忙回了一句,他似乎不太会说话,也或许是面对一众貌美如花的美女,心里紧张,打了声招呼之后,便没了下文,不过眼睛的余光却时不时的瞥向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夏桔梗。 “对了,昨天周庆说好了要请你们吃饭的。桔梗,二柯,欣欣,中午军训结束之后,我们寝室一起出去吃饭怎么样?反正有人请客。”林怡忽然说。她昨天似乎很反感自己的男朋友邀请寝室的女生吃饭,不知道为何,今天却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 “好呀好呀。”赵二珂想都没想就点头,脑袋像啄米的小鸡,她最喜欢吃白食了,尤其是大帅哥的白食,按照她简单直接的思维,天下有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这样的冤大头越多越好。 “那就这么定了,军训结束,我和子键在足球场出口处等你们。而且这次买单的是我,掏钱的是我身边的土豪子建。”周庆说了一句自以为很幽默的笑话,又不着痕迹的衬托了曹子建不同一般的身份。 “我们在军训,出去不太好。”夏桔梗略带委婉的拒绝。 神色木讷的曹子建忽然表情露出一丝尴尬,一旁的周庆立马圆场说:“那没关系。中午我们就在中大一食堂吃饭吧,那里的饭菜还不错,我以前就经常在一食堂开灶。总之呢,咱得宰子键一顿。” 夏桔梗皱了一下眉,她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只是想了想,毕竟是寝室室友的男朋友,她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而导致林怡对她有看法,而且只是吃饭而已,没什么的。迟疑了一下,终究是点头说:“那好吧。” 夏桔梗终于点头,让周庆暗自松了一口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自然是为了曹子建才再次向夏桔梗提出请客吃饭的,只是眼前的女孩真不好对付,幸好最终拿下,至于后面的事情,不是他需要关心的。 之后周庆和几个女孩说了一会儿话,眼见就要军训了,离开足球场,而自始至终没说几句话的曹子建回到了土木工程班所在的区域,那里顿时传来一阵阵男生们的欢呼和错愕声,搞得好像是曹子建已经泡到了范冰冰一样。 “桔梗,你们三个觉得这个曹子建人怎么样呀?”林怡忽然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目光却是望着坐在她身边的夏桔梗,意思很明显。 “挺好的。”夏桔梗应了一声,没了下文。 “曹子建这人挺帅。”赵珂完全没有意识到林怡话语当中的含义,说:“就是太笨了,像一根木头,和他说话好无聊哦,还是怡怡的男朋友更好说话。” 林怡微微摇头,不再多说。 “我倒是很想知道那个和你赵二珂一样,名字里有个二的男生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欣欣不依不饶的拿着周二珂昨天的事情开玩笑,她笑嘻嘻的说:“我们的二柯虽然很二,但是长得这么漂亮,而且心地善良,看上的男生一定不错。赵二珂,说说嘛,那个男生是那个专业的?” “不告诉你不告诉你,坚决不告诉你!” 赵二珂鼓着小腮帮,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 “老田,把你的迷彩服脱了!” 中午军训一结束,苏信立马拽住想往一食堂飞奔而去的鲁田。 “干嘛,再迟一点,俺就吃不到俺心爱的红烧肉了!”饿死鬼投胎的鲁田看着学生人潮向食堂的方向蜂拥而去,气得哇哇大叫:“而且这青天白日的,俺不想裸奔。俺是个保守的男人!” 苏信以手扶额:“少扯废话,还想不想追人朱莉呀?” 鲁田凶神恶煞的眼神立马变成眼巴巴的哀求:“想,当然想了。” “那就速度脱衣服。”苏信伸手示意鲁田动作快点,待会儿人朱莉走了,脱了衣服也是白瞎了一番力气。 “脱衣服跟追朱莉有啥关系呀,俺知道俺的八块腹肌很吸引人,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会不会有耍流氓的嫌疑呀?”鲁田嘴上叨叨絮絮,三下两下就扒掉迷彩服,他里面还有一件黑色背心,古铜色的健硕的肌肉裸露在空气之中,路过此处的女生们见了,立马脸红心跳内分泌激素飙升,心想这是啥人呀,长得像只黑猩猩,还出来吓人。 苏信接过鲁田的迷彩服,一股浓浓的汗臭味扑面而来,熏的苏信晕头转向,真想骂娘,这是啥人呀这是?浑身上下没一处没异味的,幸好这迷彩服才穿了半天,异味不太重,而且都说异性相吸嘛,如果朱莉闻了,嗯,指不定被这股男子气概迷的神魂颠倒。 “嗤……”苏信用力一扯,迷彩服衣袖口接壤处裂开一条缝隙。 “苏信,你这是干嘛呀?”鲁田见苏信撕他衣服,急得跳脚。 “想要泡妞,不出点血本怎么泡得到?”苏信反问一句。 “俺的亲哥,俺就这一件迷彩服呀。”鲁田不依不饶说:“你给我撕破了,下午军训我穿啥呀?穿你的?” “放心吧,我的大爷,保管你有衣服穿……现在人朱莉走远了,再磨磨叽叽别说我不帮你。”苏信刚刚看到朱莉和她的室友从足球场出口处离开了,现在再不追,等到朱莉去了宿舍,黄花菜都得凉:“我说老田,你信我不?” “其他的不信,”鲁田憨憨的说:“泡妞俺信你!” “这就得了。现在跟我来,待会儿见到朱莉的时候,表现好点。”苏信拿着那件破迷彩服径直朝足球场出口处跑去,而身材壮硕,人高马大的鲁田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活脱脱的保镖一枚。 ######### 刚刚下操,足球场出口处人的太多了,密密麻麻起码有几千人,蜂拥着朝出口处涌去。夏桔梗寝室的四人以及周庆和曹子建见此,就站在人群的外围,准备等人少了再出去吃中饭。 周庆时不时说些笑话,言语当中,不露声色的对几个女孩极尽讨好之能。而那个曹子建比第一次见面稍微放得开一些,也会时不时的接上一句话,尽量让气氛活跃轻松一点。 “你们看那里。” 周庆忽地伸手朝人群外围指去,失笑说:“有两个活宝过来了。” 赵二珂抬头看去,然后,她看到了两个朝足球场出口处跑来的少年。 其中一个男生足足有一米九五高,皮肤黝黑,壮实的像一头大野熊。赵二珂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高壮的人,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一惊一乍的尖叫了起来,不过当时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她的目光全部被另外一个少年所吸引了,那个少年一米八三上下,面容瘦削清秀,长得帅气。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少年叫做苏信。 赵二珂仅仅见过一面,就特有好感的苏二信。 “让开!让开!俺有急事!” 那个足有一米九几的男生先是一声大吼,震得人耳膜发颤,而后像是一头野牛一样撞进人群堆里,谁挡着他的路,他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拨开,轻轻松松就像是甩一张厕纸一样,或许有人心有怨言,可是看着眼前大汉那遒劲的肌**子,发达的胸肌,吞了一口唾沫,老老实实的闪到一边凉快去了。 那个壮汉在前面开道,生生给后面的少年挤出了一条路。 赵二珂呆了许久,眼见着苏信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足球场出口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微微的着急。她才不会让自己难受,更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她心想苏二信看她的话,一定会回来的。为什么?因为赵二珂就是有这个自信! 赵二珂踮起脚尖,招手喊道:“苏二信……苏二信!” 赵二珂的声音清亮好听,可惜的是足球场出口处人太多,声音嘈杂,而那个叫做苏二信的家伙一心想着帮鲁田追妹子,根本没有听到。在鲁田的开道下,两人冲出了足球场,朝朱莉狂追而去。 赵二珂旁边的几个室友们满脸的古怪,目光在赵珂和她嘴里的那个叫做苏二信的少年来回看个不停,唯独夏桔梗面无表情,低头望着草坪。她似乎有些走神,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至于周庆则是眼睛眯着,嘴角略带古怪笑意的看着消失在人群当中的苏二信。 “我总是知道那个和二珂同样有个二字的男生是谁了。” 一旁的陈欣欣好奇的看着远去的少年,啧啧说道:“原来这个家伙叫做苏二信呀,嗯,这名字真是够独特,而且看那个家伙长得挺帅,比我们班上的歪瓜裂枣强太多,二柯眼光不错哟,老实交代,二柯,你和你的苏二信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夏桔梗听到陈欣欣的话之后,下意识的望向了赵珂。 “我才不要告诉你呢。”赵珂心里有些闷闷的,她不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女孩,有什么就说什么,她转头望向周庆,一字字说:“对了,周庆,你刚才说有两个活宝,道歉!明明只有一个活宝,苏二信才不是活宝!” “哦,抱歉,刚才我不知道你认识那个男生。我说错话了。”周庆摊了摊手表示歉意,心里却完全没在意,心想什么人呀,这种低层次的角色他没兴趣多看一眼。 赵二珂似乎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就会让别人心情一起不好,所以其他人都没有说话,气氛略显尴尬,不过好在足球场出口的学生渐渐散了,周庆提议大家出去吃饭。 “桔梗,你怎么了?”林怡见夏桔梗目光看着地面发呆,拉了拉她的手臂说:“走啦,吃饭去了。” “哦,好,好的。”夏桔梗抬头应了一声,与林怡走了两步,忽然感觉到赵珂没有跟上来,转头望着站在原地的赵珂,迟疑了一下,才问道:“二柯,你怎么了?心里不舒服吗?” “桔梗,你们去吃饭吧。” 赵珂嘟着嘴巴低声说:“我……还有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陈欣欣说:“不会是想去找那个苏二信吧?” “对。”赵二珂毫不迟疑的点头说:“我就是要去找苏二信!” ########## 八百里加鞭,苏信和鲁田追上了朱莉。 苏信啥话也不说,朗朗青天,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拦在朱莉几人前面,把朱莉和她的两个室友吓了一跳,等看到来人是他们的同学苏信和鲁田的时候,才说道:“你,你俩这是干嘛呀?” “哦,你们好。”苏信望向朱莉说:“朱莉,我叫苏信。” “知道呀,昨天我有听到你的自我介绍的。”朱莉被苏信这么盯着,不免猜到苏信堵路是为了找她,而旁边的两个室友略带暧昧的嬉笑声让她更加尴尬,脸蛋不禁有些泛红,迟疑着说:“你,你找我有事情吗?” “呃,那个朱莉,我有件事情想麻烦你,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苏信故作纠结的样子,挠了挠头,不过朱莉没有让他失望,立马问道:“什么事情?大家都是同学,如果能帮忙的话,我一定帮你呀。” “哦,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先说句谢谢。”苏信伸手指了指刚才在足球场出口处威风凛凛,大杀四方,此刻却黑脸透红、低着头屁不敢放一个的鲁田,笑笑说:“是这样子的,鲁田今天上午军训的时候,不小心把衣服的袖口处撑破了,中大附近**********,不知道什么地方有裁缝店,你可不可以帮他补补?” 那个时代的女生嘛,不都会点针绣活儿。如果对方不讨厌你,再加上同学友谊的份上,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拒绝的。果不其然,那个朱莉看了眼旁边脸红的跟屁股一样的鲁田,迟疑了一下,她有点儿没有弄清眼下的状况,不知道是苏信找她补衣服还是鲁田找她补衣服,更不知道班上那么多女孩,为什么苏信偏偏找她补衣服?想着想着,朱莉脸上火烧火燎的,不过这点小忙,好像也没什么事,她点了下头说好。 “那太谢谢你了。”苏信本来想让鲁田说几句感谢的话的,不过见鲁田一个大老爷们臊得像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他还是安安静静的做一个丑男子更合适。苏信伸手把鲁田的破迷彩服递给朱莉,然后又说:“哦,对了,朱莉,衣服补好之后,我怎么找你要?” “很简单啊。”朱莉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经陷入了苏信的陷阱当中,笑着说:“我把电话号码给你,到时候打电话就可以了。” “ok,ok,你想的真是周到,我倒是忘记了这茬。”苏信掏出手机,微笑着说:“朱莉,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记一下。” 朱莉报了电话号码,然后说:“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哦,再见,改天请你吃饭。” 目送着朱莉和另外两个嬉笑不停女孩离开,双手抱在怀里的苏信对旁边的鲁田说:“电话号码到手,中午你自己去朱莉那儿拿衣服,而且你还可以借机请她吃饭,培养感情,至于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我教了吧?” “苏信,你小子真是的让俺大开眼界呀,啧啧,厉害,厉害!”朱莉一走,鲁田这个禽兽立马原形毕露,不过在这一刻,他彻底被苏信的泡妞**所折服,对苏信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俺的祖师爷,一定要收俺为徒!” “以后别让我干这事儿,搞得好像是我在追人家似的。”苏信很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说:“现在我肚子饿了,速度请我吃中饭。” “苏二信!” 苏信忽然听到一道清亮的声音,转头,然后看见了林荫树下站着的女孩。 香樟树下的女孩眉目如画,皮肤白皙晶莹,额前的刘海被汗水黏在一起,娇俏中带着飒爽,宽大普通的迷彩服穿在她略显单薄的身上,有着一种无与伦比的美感,不过此刻女孩红润的嘴巴嘟着,双手放在背后,大大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瞪着他,似乎有点儿不开心。 “你怎么在这里?”苏信笑笑说:“赵二珂。” 第498章 我很好养的 “俺终于知道,俺跟你的差距有多大了。” 鲁田眼巴巴的看着香樟树下的双手放在背后清新女孩,眼珠子瞪得足有油灯大,两片肥厚的嘴唇咧开,口水快要流到裤裆上了:“苏信,你啥时候泡到这么靓的小妞呀,比俺老田的眼光高的不是一星半点,不愧是泡妞界的祖师爷,给俺这个小弟说叨说叨这小妞的信息?这小妞长得这么漂亮,闺蜜绝对差不离,咱肥水不流外人田,您老当回月老,给俺介绍介绍咋样?” “别胡说八道了,我跟人只是普通朋友……还有,你欠我的鸡腿先记在账上,晚餐的时候记得还我。”苏信没兴趣跟鲁田扯淡,见赵珂站在香樟树下,孤零零的一副特委屈的样子,他甩下鲁田,独自走了过去。 “见色忘友的牲口!”鲁田看着苏信的背影,愤愤然说。 苏信听见了鲁田的话,不过他纯当没听见,来到赵珂身前,见她双手放在背后,红润小巧的嘴巴撅起,大大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说,知她心里不开心,苏信不禁失笑道:“赵二珂,你怎么了,一个人站这儿想喝西北风吗?要不?我陪陪你?” “喝你的大头鬼!” 赵二珂心里很委屈,然后她要让苏信知道她很委屈:“刚才你做的事情我可是都看见了的,苏二信,你追女孩子的本事好厉害呀,轻轻松松就要到人女孩子的电话号码,轻轻松松就约到女孩子吃饭,你是不是心里特别得意?是不是觉得自己魅力无限,是个女孩子倒要往你的身上倒贴?” 苏信头大无比,赵二珂呱啦呱啦说了一大堆,他再怎么蠢也知道这小丫头上火吃醋了,不过这好像是无名醋。他跟赵珂只见过一面,啥都没有,完全谈不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苏信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只是……”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想听!” 赵二珂的小脑袋要的跟拨浪鼓似的,最后鼓囊着腮帮子,一脸幽怨的说:“苏二信,你喜欢刚才那个女孩子吗?老实你告诉我,我那点比不上她了,我长得很丑吗?我站在你身边会有让你丢面子吗?” “傻丫头,这哪跟哪呀,别乱想,我纯粹是闲得无聊。”苏信说的是百分之百的真话,不过见赵二珂俏脸带着狐疑,只好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前龙后脉说了出来,他纯粹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为了室友四年的幸福生活,才出此下策。 “真是这样的嘛……”赵二珂的心情总算是好点,望着苏信,红润的小嘴巴嘟起说:“我很傻的,不许骗我哦。” “真的,没骗你。”苏信哑然失笑,最后想了想,很认真的说:“不过,二珂,我真的想问你一个特别自恋的问题: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这个问题虽然很不要脸,一般情况下苏信不可能去问,可是现在的情况非常的不一般,眼前的赵珂好像对他一见钟情了。苏信两世为人,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被女孩倒追的幸福到不知所措的事儿。 苏信现在没有觉得幸福,不知所措倒是有。 所以苏信觉得这个傻逼很重要,必须得问。防范于未然,不能让赵珂陷进情网不可自拔再补上一刀。那样子太残忍,而且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喜欢其他的女孩,更不想任何女孩因他而受到伤害,尤其是眼前这个挺二挺纯真的女孩。 “昨天打算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你。”赵二珂大二明亮的眼眸看了苏信两眼,嘟着红润的嘴巴,低下头,脚尖在草地上画来画去,过了许久,才低声嘟囔说:“以后……要看你的表现才决定喜不喜欢你。” “二柯,你一天一个想法,这样子不太合适吧?” 苏信眼巴巴的看着眼前思维跳跃极快的女孩,无语凝噎。 “那你要想怎么样?”赵二珂踮起脚尖直视苏信的眼睛,一字字的说:“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子。你不喜欢吗?不许不喜欢!那样子我会好难过的。” “不是,怎么可能?咱二柯长得这么漂亮,性格又善良,我怎么可能不喜欢?”苏信不想当面拒绝女孩子,觉得有必要采取更加委婉的方式表达自个儿的意思,他说:“二柯,我琢磨着你是不是没带隐形眼镜,把我这个潘长江看成了金城武呀?” “我视力好的很,才不需要带隐形眼镜。”赵二珂嘟嘴说:“如果不信,你现在脱了裤子,我能看到你屁股上有几个痔,还有,我赵二珂看上的人才不会是潘长江,再怎么次也是个赵本山!” 苏信以手扶额说:“赵本山跟你也不搭呀,当你爷爷还成。” “混蛋,你说来说去就是不说正事,故意敷衍我。”赵二珂大大的眼睛瞪着苏信,到嘴的话忽然停住,过了许久,才略带紧张的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苏信正想回答说有,他不想欺骗眼前的女孩,但是赵珂抢过他的话。 “不许告诉我!” 赵二珂顿了一顿,忽然低声说:“我就当你没有咯,我不想自己难过,你也不许让我难过,我们就这样子好好的就行了。” “可是……”苏信看着眼前纯真没有城府的女孩,有种有力使不出来的感觉,他真的不想欺骗赵珂,真的不想让赵珂受到伤害,此刻见这小丫头很有种越陷越深的趋势,他意识到必须把话说清楚。 他早不是那种四处留情不计后果的人,这些年来,与夏桔梗、安然、顾茜乃至为他而死的张馨的相处,让他体会到血一样教训:感情除了甜蜜之外,还有责任。 很多的时候,他没有能力对女孩负责。 眼前的女孩,同样如此! 相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相处却难若登天。 苏信纠结了半天,横下一条心说:“二柯,我……真有女朋友。” “混蛋!说了不许告诉我,你就不能骗骗我吗?你就是想气死我对不对?”赵珂眼睛瞬间红了,她心里没有那种歇斯底里的疼痛感,反倒是心脏上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冷飕飕的…… 赵二珂今年十七岁,在她十七岁的花季年华里,她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她喜欢的爸爸妈妈就一定会满足她,但是她没有谈过恋爱,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古怪的感觉,就像是美好的生活瞬间崩塌殆尽,满目疮痍。 很多人说,她是个特别二特别缺心眼的女孩,总是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是赵二珂更愿意相信,自己只是在用一种简单快乐的心态对待身边的人;用一种乐观向上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主观的世界,你相信美好,它才会美好! 亦如昨天的此刻,赵二珂在中大的校园里不期而遇了苏信,然后就一见钟情;然后就认定了这个少年是她赵二珂生命当中的苏二信;然后期待着她大学生活的美好爱情。 她不知道为什么喜欢苏二信,只是喜欢需要为什么吗?需要为什么的人一般是不喜欢的人;不需要为什么的人绝对是真心喜欢的人! 此时此刻,这份她期待的美好已经被眼前的男生摧毁的支离破碎! “我长这么大,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男生,二十四个小时不到,你就告诉我那个男生有了女朋友……”赵珂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长这么大都没有这么委屈过,举着小拳头拼命的捶打苏信的胸膛:“你这个臭混蛋究竟有多狠心,再也不要理你了……” 苏信一动不动,任由赵珂捶打他的胸膛,搞得途经此处的同学们一脸鄙视的打量着他,好有一种看不知道珍惜女友的吊丝的感觉。 其实如果不是怕肉疼,苏信都想扇自个儿两个耳光。 世界上没有比拒绝女孩更纠结的事情。 世界上没有比拒绝像赵二珂这种善良纯真的女孩更难受的事情。 “心里好受点了吗?” 苏信拍了拍打他累了的赵珂的肩膀,安慰说:“赵二珂,其实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而且不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坨牛粪,我们的二柯长得这么漂亮,不会没人要。” “我才不要别人要,我就要你这一坨臭牛粪要!” 周二珂也不知道那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苏信,站在香樟树下,含泪的目光直视苏信双眼,坚定的说:“苏二信,现在你给我听好了,你有没有女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告诉我你女朋友的名字,不许告诉我你和女朋友谈了多久,不许在我面前谈论任何关于你女朋友的事情。” “不都说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到吗?”赵二珂像是对苏信说,更像是对她自己说:“从现在开始,不对,从这一秒开始,我就要挖你这块墙角,为什么?” 赵二珂一字字说:“因为我是赵二珂,你就是苏二信!” 苏信一动不动,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就算是他说他已经结了婚,赵二珂一定会回一句:“结了婚还可以离。”;就算是他说自己是个人妖,赵二珂一定会回一句:“我带你去泰国恢复男身。” 眼前的女孩是那种没有经历过感情挫折,从小到大一帆风顺,一直被爸爸妈妈以及家人奉若掌上明珠,没有什么得不得的,天性善良纯真,又很任性大胆,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想法。 由着心意,她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对于赵二珂而言,爱情就是这么简单。 “擦擦吧。”苏信的心情很复杂,他确确实实被眼前这个独特的女孩所感动到,实在是太天真纯善。但是苏信没有兴趣思考,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递给赵二珂,挤出一个笑脸说:“哭鼻子的赵二珂,真不好看。” “不好看你也要喜欢……”赵二珂双手放在背后:“你给我擦。” 苏信真想找一块砖头撞死,天哪,自个儿的桃花运怎么就这么好呢? 既然这么好,为什么就遇不着夏桔梗呢? 苏信摇摇头,伸手给赵二珂擦掉了俏脸上的泪珠,而后笑道:“二柯,笑一下好不好?就算是我的不对,不过你生气的样子,真的让我不舒服。” “我才不要笑,你气得我肚子饿了,现在带我去吃饭。” 赵二珂嘟着红润的嘴巴低声说:“我不挑食的,很好养的。” 苏信心里不是滋味,好养又有什么用呢? “我没有权利养你呀!” 苏信摇摇头,说道:“那走吧,二柯,你想去哪里吃饭?” “你是不是又在敷衍我?你就不能主动一点,表现的喜欢我一点,去那里吃饭还要问女生吗?”赵二珂嘟着嘴巴很不舒服的说。 苏信头有点大,只好说道:“下午还要军训,去外面太麻烦了,放假了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中午我们就去一食堂吃大锅饭,你觉得怎么样?” “那好吧。”苏信的话总算是让赵珂心里稍稍满意了那么一丁点儿,心情也稍稍好了那么一丁点儿,抿嘴说:“刚好我的室友都在一食堂吃饭,走吧走吧,苏二信,我带你见见她们,都是大美女呢,不过你不许见异思迁,只能喜欢我一个!” 苏信苦笑,心里很有种即将要见娘家人感觉。 第499章 玩命邂逅 一食堂坐落在女生宿舍b单元区后面。 正值中午下操,来这地儿吃饭的新生超多,食堂大门口密密麻麻布满了穿着迷彩服的新生。有这么多新生来这儿吃饭的原因有三:一方面是一食堂的饭菜很好吃,当然,这个好吃是相比于中大的其他食堂;另一方面则是军训期间,出去吃太麻烦;最重要的原因则是一食堂毗邻女生宿舍,大伙儿冲破千军万马的高考独木桥,来到中大,一个个牟足了劲想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那个牲口不想在这儿来一场浪漫的玩命邂逅呀。 苏信和赵珂来到一食堂大门的时候,和他的室友碰了个正着。 贵族杀马特关小明和虬髯大汉鲁田。 关小明和鲁田见到携美同行的苏信,啥话也不说,直接杀了上来,堵在苏信和赵珂身前,鲁田长得面目狰狞,凶神恶煞,可把赵二珂吓了一跳。 苏信看着这对活宝,问道:“你们两个想要干嘛?” “不干嘛。”鲁田深深的鄙视了一眼苏信,而后转头看着赵二珂,脸上拼凑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憨憨的傻笑道:“大嫂好,大嫂好,俺叫鲁田,是苏信的同班同学外带室友,大嫂可以叫我老田,以后有时间可以去俺们寝室参观参观。” “不要胡说啦,我和苏信还……只是好朋友啦。”赵二珂的俏脸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心里却是甜滋滋的,过了一会儿,她歪着脑袋说道:“不过去你们寝室的事情,好呀!改天有时间去你们寝室,我还想看看苏信住的地方呢。” 苏信以手扶额,赵二珂去他们寝室?打死他也不会带赵二珂去213寝室。鲁田这狗日的三个月洗一次澡,半年洗一次脚,脱了袜子整个寝室弥漫着一股**的味道,久久不散。苏信都怀疑鲁田的袜子扔进稻田里,什么害虫都要死的一干二净,比什么敌敌畏强多了。 如果赵二珂去了,不把她这个金枝玉叶的公主熏死才怪! 苏信在心中腹诽之际,旁边的关小明也凑了上来,和赵二珂亲切交流,一口一个大嫂,喊得那个甜的,苏信都有点想给他发阿尔卑斯棒棒糖了。 关小明是金融班的,其实他早就认识班上的大美女赵珂。 开学第一天,金融班的男牲口们就弄了一个美女排行榜,关小明有幸参与其中,那个时候音乐排行榜正流行,精力过剩闲极无聊的大学生能把任何东西拎到排行榜上玩。美女不例外。 金融班六十多号人,女性同胞占了大半壁江山,足足五十个,在这五十个女生当中,第一眼可以称为美女的,至少也有十五六个,极品美女不相上下。一个班出了十几号美女,这种概率可以堪比中戏了。这也是为什么商学院的男生们都把金融班称之为“商学院的艺术班”的原因。 金融班美女实在太多,排行榜只能上五个,名额有限,先到不能先得,而且美女们的颜值难分伯仲,这可纠结坏了搞美女排行榜的牲口们,为了自个儿的梦中情人争的脸红耳赤,总之没法排定座次,不过前三女主角是绝对且毫无疑问的,第一是夏桔梗,第二是林怡,第三就是眼前的赵珂。 关小明觉得有必要好好巴结一下班上的三朵金花之一,给自个儿留一条后路,指不定哪天赵珂给他牵线搭桥,寻得良配。想着想着,关小明觉得自己大学的美好爱情正在向他招手,嗯,心里乐滋滋的,溜须拍马的功力比平时提高了八成,逗得赵二珂捂着小嘴咯咯笑个不停…… 还是鲁田实际,夸赞完之后,直入主题,他手中拎着一个公鸡碗,拿着筷子在苏信面前“叮叮叮……”的敲着:“俺说苏信,今儿大喜的日子,找到了俺们赵珂这么好的女孩,你是不是该庆祝一下……俺们要喝喜酒!” 赵二珂红着俏脸,却不说话。 苏信无语凝噎的看着鲁田手中的公鸡碗,这只公鸡碗碗口足有洗脚桶宽,是昨天鲁田花了三块钱买回来的,他嫌弃食堂的铁盘子太小,打一次饭还不够他两口吃的。当时搞得213寝室几个人都不想跟这家伙一起出来吃饭了,太他娘的丢人。 “好好好,别废话了,我请客我请客。”苏信不想再和鲁田这大憨货废话,知道今儿这一遭是躲不过了,老老实实的破财灭灾。 四人来到食堂,排队盛菜打饭。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宰苏信一顿,老田和关小明怎么可能放过,饭不打菜不要,一人先来十个鸡腿,搞得周围的人看傻逼一样看着这两二货。 赵珂看得眼巴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心想苏二信的室友都是些什么人呀……苏信看得肉疼无比,别人都说他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铁公鸡被拔毛当然是肉疼无比了。 “二柯二柯,我们在这里?” 赵二珂忽然听到陈欣欣的喊声,不禁转头看去,只见夏桔梗林怡几个室友,以及周庆和曹子建五人正坐在一食堂左侧靠窗户的一张餐桌旁,而陈欣欣正站在对她招手。 “欣欣,我打好了饭再过去,你们吃慢点,等等我呀!”赵二珂俏脸带着笑容,招了招手,而后拉了拉身边苏信的胳膊,指着她室友所在的位置,说:“苏二信,你看,我的室友在那边。” “嗯?那里?”苏信眯着眼睛转头望去,目光扫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最后定格在一个熟悉到让他此生不忘的女孩身上,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似乎有点错愕,不曾意料到会在这种场合邂逅他的初恋,呆呆的看着的那个女孩,那个叫做夏桔梗的女孩。 夏桔梗同样看见了苏信,在苏信没有看见她之前,她就已经看见了苏信。面对着苏信的目光,她的眼神之中没有闪避,没有欣喜,没有难过,什么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呆呆看着她的苏信。或许,现在叫做苏二信! 人潮人海中,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两人就这么凝视着对方,一股熟悉的情绪在对方的心底里滋生蔓延,席卷全身,但是他们都已经忘记了,如何才能找回最初的那一份熟悉的对方。 第500章 开个玩笑而已 “苏二信,你怎么啦?” 赵二珂见苏信看着她的室友发呆,不禁心里着恼,拉了拉苏信的衣袖,面色不善的说:“你不会就这么快见异思迁,喜欢上我的室友了吧?那我就咬死你这混蛋!” 苏信仿佛没有听见赵二珂满是醋意的声音,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夏桔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夏桔梗撇过脸去,不再看他,他才收回目光,咧嘴低笑说:“没有的事,赵二珂……” “真的嘛……”赵二珂紧紧地跟着苏信,嘟嘴说:“我觉得我没有桔梗和林怡漂亮的。” 苏信摇头说:“我印象中的赵二珂,可是从来不会说这么没有底气的话的。” “我就是没有底气呀。”赵二珂说:“所以我需要你给我底气!” “喂!喂!喂!小伙子,要打饭速度打饭!” 橱窗前的打饭大娘看着排到队的苏信半天不说要什么菜,堵在队伍前头跟女朋友说个不停,拿着铲勺砰地一声敲在了菜盆上,教训道:“想跟女朋友秀恩爱找个广场去秀,占着茅坑不拉屎,像什么话!” 苏信一头黑线,皇城就是吊炸天,连个打饭大娘都有武则天的气势。 他老老实实的点了两个菜,水煮大白菜加红烧肉,然后又给赵二柯打了一份饭,问她想吃什么菜,赵二珂说:“随便就好啦,和你一样吧。”顿了一顿,二柯又说:“苏二信,我室友叫我们过去,你要不要过去?” “好。”苏信点点头,却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远处的夏桔梗。 关小明和鲁田本来已经打好饭菜,站在一旁边啃鸡腿边等这对小情侣你侬我侬,听了这话,全凑了上来。鲁田眼巴巴的说:“苏信,大嫂,嘿嘿,俺们也要过去。” “那就一起过去吧。”苏信想都不想就答应。 苏信领着虬髯大汉鲁田和贵族杀马特关小明杀了过来。 夏桔梗所在的位置上有五个人,两男三女,女的自然是赵珂的室友,而两个男的一看就是来泡妞的角色,其中一个长相俊朗的男生和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坐在一起,苏信不知道这女生叫做什么名字,不过他也没有兴趣知道,他的注意力全部被另一个坐在夏桔梗身边的少年吸引了。 那个少年同样穿着迷彩服,看来是中大的新生,身材偏胖,不过也挺高的,面容白净,头发是那种贴着头皮的平碎,还算帅气。 走过去的一路上,苏信都在打量这个短发男生,心想多半是挖他墙角的家伙,不过他心里没太在意,喜欢夏桔梗的人海了去了,为这事怄气他别活了。 “二柯,带帅哥过来了,还不快点给我们介绍一下?”除了夏桔梗之外,其他四个人都在好奇的打量与赵珂一起走过来的苏信,托着下巴的陈欣欣嬉笑着让赵二珂介绍介绍:“我们可是讨论了你的苏二信讨论了半天了,心里很好奇哟。” “欣欣别胡说,有什么好讨论的呀……”赵珂面对室友们促狭的目光,俏脸不禁泛红,停顿了一下,才向室友们介绍说:“这是苏信,他旁边两个是他的室友鲁田和关小明,关小明是我们班的,你们应该认识。” 顿了一顿,她伸手指了指坐在夏桔梗身边的短发男生,说:“苏二信,这个是曹子建,刚认识的朋友,这三个女孩是我们寝室的室友,陈欣欣,林怡,她旁边的是她男朋友周庆,这个女孩是夏桔梗。” “嘿嘿,大伙儿好,大伙儿好,俺就是鲁田,以后可以叫俺老田。”鲁田根本不知道矜持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望着对面国色天香的美女们,粗狂的脸庞拼凑出狰狞的笑容,嘴里唠叨个不停,至于那两男的,自动省略:“你们是俺大嫂的朋友,就是俺鲁田的朋友,以后有啥体力活,尽管招呼俺。” 苏信一言不发,他不知道夏桔梗听到鲁田管赵二珂叫做大嫂,心里会有什么反应。或者在很多人看来,一个女孩子真正的喜欢你,看到你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会醋意大发,失魂落魄。这本是正常人的反应,但夏桔梗偏偏不是这种女孩,夏桔梗喜怒不形于色,又很聪颖,再加上那么了解他,不至于去吃赵二珂的醋。 夏桔梗如果要吃醋,也只会吃安然的醋! 事实也是如此,他过来之后,夏桔梗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神色平静。但是让苏信从头凉到脚的是,夏桔梗偶尔和他的目光交汇,仿佛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苏信心里有点乱,和夏桔梗在中大相遇的喜悦消失的荡然无存。 “对了,苏信,你是那里人?”周庆忽然客气的问道。 “南召省里津市的。”苏信看了眼面带微笑的周庆。 “南方的鱼米之乡。”周庆点头,而后微笑着说道:“我没有去过里津市,不过有一次和同学去广州玩,路过了里津市,感觉是个不错的地方。下次有时间,一定要去里津市玩玩。” “桔梗也是里津市的人呀。”旁边的陈欣欣忽然接话说:“苏二信,原来你和桔梗是老乡呀,好有缘哦。”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桔梗的身上,苏信同样,他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他只是想知道夏桔梗的心里想法,想知道自己现在在她心里算个什么东西,他心想夏桔梗选择中大,一定是因为他,但是为什么夏桔梗偏偏又要对他摆出一副形同陌路的样子? 这让苏信心里非常的失落。 沉默了会儿,苏信说:“我和桔梗不但是老乡,还是……” “还是同学。” 夏桔梗开口打断了苏信的话,她不知道苏信想要说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怕苏信说出什么,她宁愿苏信什么都不要说。但是她不知道,她的这一句风轻云淡、简简单单的:“同学”,让苏信从头凉到脚! “对,同学,是同学。”在赵二珂哇的一声中,苏信咧嘴一笑,点头承认他和夏桔梗只是同学。 仅仅是——同学! 苏信跑过来本来是想和夏桔梗相认的,但他没有想到夏桔梗会这样子对他,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他的心情濒临崩溃,面无表情的坐到椅子上,看着对面面色平静的夏桔梗,忽然感觉浑身无力,微微呼了口气,再也懒得管夏桔梗究竟是什么想法,拿着筷子吃饭。赵二珂就坐在他的左侧,而鲁田和关小明两人坐在他的右侧,等于和夏桔梗五个人隔桌而坐。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关于苏信和夏桔梗是同学的事情,而坐在夏桔梗身旁的曹子建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打量苏信,或许是他神经很敏锐,或许是因为在追夏桔梗,旁人没有发现的细微变化,他敏锐的扑捉到了。他意识到夏桔梗与苏信说话时的反应不同一般,不是面对他时的冰冷,而是一种竭力压抑情绪之后的淡漠,就是明明很想,偏偏梗着脖子说你与我无关。 可是两个当事人却没有交流,虽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却形同陌人,这种感觉让苏信整个人都有点恍惚,好像自从夏桔梗出国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跌入了冰点,到了如今,沦落到普通同学的地步,呵呵,真他娘的讽刺呀! “二柯,苏信,还有两位同学,桌子上还有很多吃的,我们一起吃。”周庆虽然口口声声说来食堂吃饭,不过他叫了必胜客的披萨,餐桌上还有许多精美的特色小吃饮料,全聚德的北京烤鸭,卤煮火烧,原味奶昔等等……此刻他见苏信和赵珂都只是吃在食堂打来的饭菜,以为苏信是不好意思,因而好心好意的邀请对方吃些东西:“别客气,既然是二柯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谢了。”苏信伸手拍了拍鲁田的肩膀:“老田,吃吧。” 鲁田这泥腿子早就盯上餐桌上的精美食物了,他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披萨是啥滋味呢,更别说北京烤鸭了,喉咙里咕隆咕隆,唾沫咽个不停,此刻听到苏信的话,毫不迟疑,把那一盘基本没怎么动过的烤鸭直接端到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鲁田动作粗鲁,看的陈欣欣直皱眉,心想二柯预订的未来男朋友苏信,看着挺不错挺正常的一小伙子,可他的室友都是些什么人呀,一个是农村非主流;一个三大五粗跟非洲大草原来的野人似的。 坐在夏桔梗身边的曹子建忽然阴阳怪气地说:“吃东西注意点形象,旁边还有女孩子呢。” “俺一向没有形象的。”鲁田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曹子建话中的讽刺之意,憨憨傻笑,继续吃。 “那就别呆在这儿丢人现眼!” 曹子建这句话有点儿重,除了依然憨憨傻笑有点手足无措的鲁田之外,导致众人都抬头看向了他,其中就包括苏信。自己的室友被人瞧不起,苏信当然得出来说两句,他抬头看着坐在夏桔梗身边的曹子建,说:“鲁田这人心底挺淳朴的,不过他家里条件不好,没见过什么世面,吃东西粗鲁了点,大家用不着介意。” 不知为何,曹子建听了苏信的话,嘴角上带着一丝讥笑:“苏信,我跟你很熟吗?” 苏信拿筷子的手一顿,盯着曹子建摇头说:“不熟。” “哦,原来你也知道不熟啊。”曹子建笑着问道:“那我说鲁田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有,你盯着我干嘛?” 曹子建言语之中挑衅味道十足,苏信皱了一下眉,他不知道为何这曹子建为什么突然把冒头对准他,曹子建根本就是拿鲁田找他的麻烦,可就算是曹子建在追夏桔梗,但是自始至终,夏桔梗都没有和他相认的意思,曹子建不可能知道他和夏桔梗的过去,更不可能把他当成情敌,那么,曹子建摆着这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呢? 苏信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但他不会怂任何人,放下筷子,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抬头盯着曹子建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长得挺帅的,长得有点像潘长江,忍不住多看两眼!怎么,有意见?” 苏信霸气十足,意思就是你曹子建如果不爽,咱直接干! 但是他的话弄得众人惊愕无比,不明白这两人第一次见面,无缘无故为何对上,似乎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曹子建并没有把苏信的话放在心上,靠在椅子上,嘴带笑意,歪着脑袋阴阳怪调地说:“意见倒是没有,只是我长得帅不帅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子键,你怎么说话的?”旁边的周庆见曹子建跟这苏信忽然起了冲突,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苏信什么地方得罪他了,眼下这么多女孩在这里,曹子建又想追人夏桔梗,这么咄咄逼人不但有**份,而且会让人女孩反感,他赶紧打圆场说:“人苏信看你是把你当朋友啊,说什么蠢话。” “就是就是,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为了一两句话吵起来。“旁边的陈欣欣怕事情闹大,赶紧跟着打圆场。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好像真是我的不对呀,得,那我道歉。”曹子建道歉挺干脆的,嘴带笑容,摊开双手说:“你别介意,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苏信,看你应该是那种开得起玩笑的人,我说错了话,你别往心里去。我道歉,对不起。” “免了,我跟你不熟。” 苏信把曹子建恶心他的话如数奉还,他不知道曹子建为什么突然服软,总之这个人很莫名其妙,升起来的无名火生生憋住了,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人撑死没关系,但千万不能憋屈死。 曹子建莫名其妙把矛头指向苏信,差点儿一发不可收拾。虽然后面曹子建主动道歉,但是气氛变得古怪起来,大伙儿没人说话,夏桔梗一如既往面色平静,赵二珂面色很冷,她是一个喜怒哀乐摆在脸上的女孩,眼珠子恨恨的瞪着对面的曹子建。要不是怕苏信真和曹子建打起来,绝对上去踹曹子建两脚了! 鲁田是一个只要有吃,天塌下来也不会放在心上的人,至于之前曹子建的那些话,他全忘了,而关小明却给吓到了,坐在位置上老老实实的不说话,只是他的位置正对着食堂门口,看到食堂门口迎面走过来的邓凯,不禁招手喊道:“诶,凯子,你怎么这么迟才来食堂吃饭?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 邓凯听见声音,转头望过来,目光扫过一张张脸庞,看到曹子建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而后说:“哦,不了,你们慢慢吃吧,我打饭回寝室吃。” 说罢,邓凯不等关小明回答,端着饭碗,匆匆忙忙的离开。 “这家伙是你的室友?”对面的曹子建忽然道。 关小明迟疑了一下,他刚才本来是想跟邓凯一块走的,这里的气氛实在不大好,没想到一句话说完,邓凯属耗子的,直接开了溜,弄得他没有理由离开,此刻这个一身刺猬见人就扎的曹子建忽然把话题抛给他,他的心脏跟着跳了一下,有点儿战战兢兢的说:“我,我们寝室的。” “哦,原来是你们寝室的啊。”曹子建一只手搭在椅子上,一只手在桌面上轻轻的敲着,目光却是一直看着吃饭的苏信,风轻云淡的说:“昨晚,这个家伙去我们寝室推销什么新东方的英语报纸,给我的几个室友揍了一顿,嘴巴打出了血,挺惨的。” 苏信抬头道:“他只是去推销报纸,没得罪你的室友吧?” 曹子建笑笑,昨天晚上的事情很简单,邓凯跑到他寝室推销报纸,刚好把他的一个室友给吵醒了,当时那个室友火气大的不行,从床上蹦下来推了邓凯一把,邓凯的下巴撞在床架上,出了血。当时邓凯没有还手,反而赔礼道歉,平息了纷争。 事情就是这样,很简单的一个小纷争,如果曹子建不提出来,没人会在意,不过他偏偏就是要提出来,而且他并不打算把事情的原委告诉苏信。曹子建摇摇头说道:“没得罪我的室友,就是我那个同学看你的室友不爽,想要打他呗。” 苏信面无表情的道:“你可以把你室友的名字告诉我吗?” “抱歉,无可奉告,不过苏信,你说的话挺对的,我那群室友脑子一定有病,无缘无故打一个乡巴佬干嘛呀?不过我没有打他,还上去劝架了,开学第一天就搞这事情影响不好,大家都是学生,和和气气多好呀。” 曹子建顿了一顿,而后笑着说:“不过呢,如果我知道这人是你的室友的话,说不定也会上去踹两脚。” 众人真的是被曹子建的这句话吓到了,连周庆都皱着眉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曹子建;而苏信拿着筷子的手紧紧拧着,因为夏桔梗对他淡漠的态度,他心里的本来就憋屈,这个曹子建也不知道脑子那一根筋不对,没事找事,喜欢夏桔梗就凭自己的本事追呗,玩着花样诚心折磨他,他心里的一股无名火蹭的就上来了。 “曹子建,你什么意思呀?”不等苏信做出反应,旁边的赵二珂刷地站了起来,因为太生气,俏脸红彤彤的,大声质问道:“诚心针对苏信对不对?他又没有招你惹你,道歉!” 苏信拉住赵二珂:“二柯,没事的,你别生气。” “什么嘛,他这人特讨厌。”周二珂眼睛红了,一脸委屈,好像苏信给人羞辱,比她受到羞辱还要委屈:“不行,他太过分了,必须道歉!” “好了,说了没事儿,我真没事的。” 苏信不知道怎么安慰赵二珂,心里更是郁闷到了极点,手拉赵二珂,转头看着面带微笑的曹子建,说:“你说如果邓凯是我的室友,你也要上去踹上两脚,可是打不相干的人太无趣,如果你对我有意见,你干脆打我吧?” “诶,别介意,别介意,苏信,我们是朋友,怎么能打架呢,对吧?我道歉,二柯,对不起,我不该对你男朋友说这种话的,是我的不对。”曹子建再一次示弱,他似乎特别享受这种把苏信玩弄于手掌之中的感觉,在苏信爆发的时候示弱,在苏信气消的时候泼冷水。 曹子建微笑着摆摆手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千万不要当真。” “嗯,你说的对,玩笑而已。”苏信点头。 众人心口一松,托着精致下巴看戏的林怡心想这场莫名其妙的冲突总算是平息了,不过她也对苏信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了解,挺怂特没种的一人,给曹子建踩在脸上羞辱,最后还要自个儿的未来女友出面替他找回场子,也不知道赵二珂这么好的一个女孩,看上了苏信哪一点。 林怡百无聊赖的摇摇头,连看苏信一眼的兴趣也没有,觉得这人就是废物,可是下一刻,她的美目陡然睁开,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眼中的废物起身,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抄起饭盆,“砰”地一声!碗口对着曹子建带笑的脸,劈头盖脸摁了下去,然后曹子建那张英俊的脸上铺了一层濡濡的饭菜残渣,汤汁顺着脖子流入迷彩服内! 气氛瞬间凝固,众女孩惊诧的嘴巴隙开! 苏信抽起餐桌上的餐巾纸,一边擦拭手中的油渍,一边欣赏狼狈不堪的曹子建扒拉脸上的饭菜残渣,微笑说:“别介意,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千万不要当真。” 第501章 中大的两起悲剧事件 因为油水浸入眼睛里,曹子建双眼通红,肿胀的跟死猪眼似的。此刻咬牙切齿,狠狠的瞪着苏信,似乎心中怒极,而一侧的周庆有种要替曹子建讨回公道的意思,皱着眉头说:“苏信,你这么做太过分了吧?” “哦,原来这就叫做过分啊。” 苏信苏大官人今天心情实在是糟糕,心里实在是不畅快,堵得很! 这个曹子建没事尽往枪口上撞,他只好扣动扳机,装逼装到底:“那我很抱歉,不过如果他曹子建对我有什么意见,我可以随时奉陪。” “苏信,俺也觉得你很过分!” 气氛本应苏信的一句话堕入冰点,可是这时,又响起一道带着浓重东北腔的声音,似乎是要把矛盾彻底激发出来! 让众人错愕的是,说话之人竟然是之前面面对曹子建的讥讽,表现的极为懦弱傻逼的鲁田,但更让人错愕的是,他的这一句话竟然是针对他的室友苏信,在场之人的目光齐涮涮扫向这让人看不懂的傻大个。 鲁田把鸭屁股塞进嘴里,终于吃完那一只北京烤鸭,他摸了摸嘴巴的油迹,望着苏信憨憨的说道:“苏信,你真不厚道,不过,俺喜欢,而且俺还想做的更过分一点!” 说着,虬髯大汉鲁田陡然起身,走到曹子建身前,在几个女生的尖叫声中,伸手一把拎起曹子建。真的就像是拎一只鸡那么简单,不费吹灰之力! 他蒲扇大的巴掌拍着曹子建的脸,憨憨说道:“俺吃饱了,刚好一身的力气没地方发泄,来,你这个叫啥曹太监的,之前不是嫌弃俺粗鲁嘛,要不,俺对你更粗鲁一点?” “别,别介,哥们。” 曹子建知道单论武力,二十个他都不是这鲁田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而且之前他已经连续道歉两次,再多一次也没什么关系:“之前是我不对,我道歉,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可是俺不想就这么算了,”鲁田依然摆着一副傻不拉几的表情看着被他拎到半空的曹子建,蒲扇大的巴掌轻拍着曹子建的脸:“你说怎么办?” “苏信。” 就在鲁田举手要揍曹子建的档口,很突兀的,夏桔梗的声音响起,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然后他们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女孩低声说:“看在老同学的份上,苏信,让你室友放了他。我求你了。” 众人略略的有些错愕,尤其是林怡,她心想夏桔梗开口替曹子建解围,恳求她的老同学苏信放过曹子建,莫非是对曹子建已经有了好感?这一点让她有些吃惊,因为夏桔梗看起来冰冷冷的,很不好接近,她本以为曹子建追夏桔梗是一件艰苦卓绝的工程,眼下的情况,顿时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好。” 苏信忽然感觉到一股无力感,点头说:“鲁田,算了。” 话音一落,苏信转身就走。他实在是不想留在这里。 “哎,原来老同学的面子这么大呀,无聊,俺好不容易兴起打人的念头就这么给破坏了。”鲁田粗狂的脸庞满是失望,松手扔了曹子建,不过临走之前,这个大憨货还挠了挠头顶的几根毛,对曹子建憨憨说:“对了,俺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谢谢款待,下次如果还有好吃的,记得叫上俺。曹太监,俺们是朋友嘛。” 鲁田说完,朝苏信和关小明大步追了上去:“喂,等等俺!” 走到门口的苏信停下了脚步,他并不是为了等鲁田而停下来的,他终究是没忍住回头,望着那个他曾经朝思夜想的女孩,沉默许久,一字字说道:“夏桔梗,不管怎么样,我很高兴在中大遇见你。” 夏桔梗修长的五指忽然捏紧,看着那个目光之中满是期待的少年。 她知道,只要她稍微态度缓和点,稍微说一句松口的话,甚至是点一下头,这个少年就会奋不顾身的拉着她的手一起离开,无视任何人,就像是里津市一中的百年校庆晚会上的那一幕,她此生不忘的那一幕,这个少年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无视一切,穿越人海。 但是她不敢,真的不敢! 如果她和苏信走到了一起,那么安然呢?安然怎么办? 她不想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再受到伤害。更何况,她和苏信未必就能走到一起,家里的人都不喜欢苏信,既然如此,既然她和苏信没有可能,何不彻底放手?可是放手又岂是随口说说就可以做到的?她还不是瞒着爸爸妈妈偷偷填报了中大! 想着想着,夏桔梗的心脏上像是被无数根针在猛扎,扎的她鲜血淋漓,疼到窒息,却依然面无表情的微微点头:“嗯,我也很高兴的,我们是老同学呀。” 本来苏信的话,让大家下意识猜想到二人之间以前有什么过去,一个个惊愕莫名,但夏桔梗的回答之官方,令人难以找到破绽。让在场的众人立马就打消了这个无稽的念头,反而以为苏信和夏桔梗只是普通同学。 但是,夏桔梗这让苏信彻底绝望。 “好,老同学。”苏信点头,再不多想,转身大步离开。 夏桔梗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少年消失在她的眼眶之中。 明明心疼的要死,还要做到微笑着目送你离去。 ######## “苏二信,苏二信,你这混蛋等等我呀,我,我跑不动啦!” 苏信和鲁田关小明走出一食堂后,忽然听到后面赵二珂的声音,苏信顿感头疼,闭了下眼睛,才转头看着追上来的赵二珂,说道:“二柯,快要军训了,你怎么不跟你的室友一起呀?” “笨蛋,苏信,俺都不中说叨你。” 鲁田之前准备揍曹子建的时候嚣张无比,现在又变得傻逼头顶,这个大憨货一脸鄙视的看着苏信:“俺们大嫂当然要跟大哥在一起呀,爹亲娘亲闺蜜亲,都不及男朋友亲,更别说室友了,如果俺有女朋友,才懒得跟你们走一起。而且军训算什么,有这么漂亮的二柯陪着,俺如果是你,大学都不读了。” “你俩少胡说八道,谁说我跟二柯是男女朋友,我们现在只是好朋友而已。”苏信头大无比,心里更是烦透了。 他和赵珂认识不到两天,旁边的人就好像已经坐定了他和赵二珂成了一对似的,事实上他已经跟赵二珂解释的一清二楚,自己有女朋友,而且不可能分手,偏偏赵二珂这丫头太傻太二了,反过头来倒追他,而旁边的一些同学朋友就跟着起哄,也不听他的解释,坐定了赵二珂是他苏二信的女朋友! “混蛋,你是不是特讨厌我?是不是巴不得我现在就消失在你的眼前?”赵二珂听了苏信的话,一肚子的气,抬起腿踩苏信的鞋子。 苏信实在是无语凝噎,就差泪流满面,他好像什么都不能做,说实话,赵二珂心里不好受,不说实话,他又怕自己再惹上感情帐。 苏信不想否认,通过这两天的相处,他确实挺喜欢赵二珂这个没有心机又单纯善良的女孩;他也舍不得让赵二珂生气受委屈,可是现在不受委屈,以后她要受更大的委屈。到时候他怕赵二珂崩溃,就好比现在的他,面对着把他当成陌生人对待的夏桔梗,心里真的是难受无比,濒临绝望,可又能怎么样呢? 苏信无语以对,看着又生气了的赵珂,只能安慰说:“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二柯,你别多想,没有这事,我怎么可能讨厌你。” “俺知道苏信说的是实话。”鲁田憨憨说道:“嘿嘿,大嫂,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男人嘛,都是口不应心,明明心里喜欢的不行,偏偏装作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明明心里喜欢的不行,偏偏装作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这句话说得好像是女孩子吧?”一旁的关小明对鲁田的话不屑一顾,冷不丁来了一句:“老田你连女孩的手都没摸过,装啥感情大师呀。” “猪脑子!”鲁田伸手给关小明一巴掌:“就属你这家伙笨,俺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吗?如果你认为俺没吃过猪肉,要不你溜溜圈,让俺看看猪跑的样子?” 苏信实在受不了这两个大灯泡,不但亮而且还会叨叨叨个不停,对鲁田和关小明摆摆手说道:“马上要军训了,给你俩三秒钟,速度消失在我的眼前!” “滚吧,给你三分颜料,就自个儿开起了染坊,俺们只是看在大嫂的面子上,才给你一点面子,少嘚瑟了。”鲁田羞辱了苏信一句,转身和关小明大摇大摆的走了,临了,鲁田还奉送一句让苏信气得吐血的话:“快军训了,待会儿教官问你去哪儿了?俺就告诉他:你苏信泡妞去了!” 苏信无语凝噎,心里是气得不行,等到鲁田和关小明这两个家伙彻底消失,才转头看着抿嘴盯着他的赵珂,叹了口气,摇头说:“二柯,那啥,对不起。” “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赵二珂紧张兮兮的看着苏信:“你不会又要拒绝我吧?要这样子好不好?” “不是,这哪跟哪儿呀。”苏信被眼前天马行空的女孩弄得一个头两个大,摇摇头说:“我的意思是今天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的表现好像不太合格,让你在你的室友面前丢脸了,本来呢,我是想忍住,不过年轻气盛嘛,脾气不太好,别人打我一拳我要还十拳。我这人特别锱铢必报,所以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孩,跟我呆在一起,迟早会受不了我的。” “哪有咯,苏二信,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赵二珂踮着脚尖,一双闪亮黝黑的大眼睛盯着苏信说:“今天的事情又不是你的错,明明就是那个曹子建不对嘛,我如果不是一个女孩子,都要上去踹他两脚的,哼哼……曹子建还想追我们桔梗,现在招惹了我,他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好吧。”苏信笑笑。 说实话,眼前的女孩让苏信有一种他带着一个小女孩的感觉,不过赵珂确实还未成年,十七岁都还差两个月,另一方面可能是赵珂家里的条件太好,她的爸爸妈妈太宠溺她了,赵珂一直在温室里长大,这辈子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性格简单,思想单纯,可是以后赵二珂进入险恶的社会,是个问题。 苏信觉得和这种女孩呆在一块,会吵得不行,她什么事情都不懂,什么都要问;不过另一方面这种女孩很暖心,很会考虑身边的人的感受,时时刻刻都在关心身边的人的感受。就像现在赵二珂说的话一样,暖心。 苏信摇摇头,不再多想,抬手瞧了眼时间,都过去大半小时了,说道:“二柯,我们走吧,这次真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呗,我又不怕。”赵珂说。 “你不怕,我怕。”苏信说:“二柯,你说待会儿给你们班的教官逮住了,罚站怎么办?” “虽然罚站好像不太好。”赵二珂抿嘴眯眼,好看的嘴巴弯成一轮月牙,微笑着说:“但是,如果跟你一起罚站,就不一样了啊。” ######## 鲁田和关小明一路穿过影影倬倬的学校建筑物,顺着学生人流,前往军训地点中大足球场。走到足球场入口的时候,鲁田忽然记起一件事情,嘿嘿傻笑说:“明儿呀,你田哥俺即将要脱离二十年孤单自撸的生活了,不要羡慕嫉妒恨哟。” “什么意思?老田你戒撸了?不…至…于…吧!” 关小明一脸迷糊的看着鲁田,挠挠头说:“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小子的脚太臭,昨晚熏得我一宿没睡,昨夜里十二点到凌晨两点钟这段时间,我清清楚楚听到你的床震动了六次,每次震动的时间大概在三十秒钟左右。” 关小明一脸担忧的看着鲁田,砸吧着嘴叹息道:“我说老田,这摆明了是阳痿的前兆,为了下一代着想,你确实应该戒撸了。” “滚!” 鲁田伸手给关小明一巴掌:“尽想这些八竿子不搭边的事儿,思想龌龊。俺的意思是俺看上了一个妹子了,而且还搭上线了!” “你有目标?追到手了?”关小明一脸震惊,诧异的看着身边的傻大个,他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也不愿意相信竟然有女孩子愿意委屈自己,跟鲁田这大老粗在一起:“不会是跟我吹牛逼的吧?” “俺才没兴趣跟你吹牛逼。”鲁田说:“你看俺身上没有迷彩服吧?” “对啊,我还纳闷了。”关小明点头说:“你怎么迷彩服不穿就去军训?迷彩服扔哪儿出去?” “俺的迷彩服就在俺追的那个女孩子手里,嘿嘿……” 鲁田粗狂的脸上拼凑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而后伸手拍了拍关小明的肩膀,说道:“明儿呀,你还年轻,不懂,为了你未来的幸福生活,俺把俺追妹子的手法告诉你,你听好了啊:俺先是把俺的迷彩服撕烂,然后让俺追求的妹子帮俺缝补迷彩服,都是班上的同学嘛,对方不好意思拒绝,然后俺就跟她要了电话号码,约好下次请她吃饭,嘿嘿……这样子,机会不久来了么?” “老田,看不出来呀……”关小明心里更纳闷,嘟囔道:”这事儿如果是苏信干出来的,还比较合情合理,你老田一个傻大个,竟然还会玩儿这么花哨的泡妞技巧?啧啧,难以置信,真的是难以置信!” “胡,胡说!”鲁田难得脸红一下,不过他脸上的毛太茂盛,占据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他就是红成猴子屁股,关小明也不会发现端倪。鲁田一脸不屑的说道:“难道只有苏信才会泡妹纸嘛?俺老田比他强多了,真人不露像,俺只是不屑出手而已。” “得,人不可貌相,高手,膜拜!”关小明竖了竖大拇指,而后说:“到地儿了,我先去我班上了,不过老田,记得晚上把你那个妹子的照片给我看看,我倒是要欣赏一下你的未来老婆的尊荣。如果长得像女张飞,那还是免了吧。我怕我吐!” “滚你的犊子!”鲁田抬脚直接把关小明踹飞三米远:“俺未来老婆再差也是个杨贵妃。” “靠!粗鲁!不可救药!还杨贵妃呢,体重再重八百斤的杨贵妃还差不多!”关小明拍了屁股上的灰,愤愤的瞪了鲁田一眼,见鲁田凶神恶煞的目光盯着他,打了个哆嗦,绝尘而去。 关小明离开后,鲁田独自一人来到工商管理班所在的队伍,只是他的目光一直在打量此刻坐在一堆女生当中的朱莉。 而旁边的女生们一见到走来的鲁田,个个脸带暧昧笑容,拉了拉朱莉,一边在朱莉耳边嘀嘀咕咕,一边伸手指着鲁田那个傻大个。 朱莉脸红了一下,而后起身在一群叽叽喳喳不停的女生的拥簇下,走了过来。 鲁田陡然站定,瞪大了的眼珠子,体内的雄性激素陡然飙升,心脏“砰!砰!砰……”的狂跳,他看着面带娇羞一步步走过来的朱莉,好像看到他大学的幸福生活已经在招手……只是好像来的有点儿快,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双股打颤。 美女,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 “鲁田,你的衣服补好了,给你。” 朱莉红着脸把迷彩服递给鲁田,后面的女生们发出一阵阵暧昧的哄笑。 鲁田憨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脸红的像个猴子屁股,只是他脸上的毛发太茂盛,别人看不出来他的窘迫。不过,那些嬉笑声落入鲁田的耳朵里,啧啧,真他娘的悦耳无比,贝多芬,莫扎特也弹奏不出的悦耳。 他家里穷,读书迟,今年二十岁了,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是个货真价实的雏儿,第一次体会到恋爱的感觉,这种他从未体验的感觉实在是太他娘的带劲了,酥酥麻麻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在天堂上飞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鲁田才憨憨的挠了挠头:“谢,谢谢……” “不用谢,我们是同学嘛。” 朱莉低头红脸说了一句,迟疑了许久,才抬头再次望向鲁田。 鲁田见朱莉眼中带有期待,下意识的不敢对视,心脏再一次紧紧绷住,大气不敢喘一下,他意识到朱莉要对他说什么非常重要的话,狰狞的脸上满是期待,第一次勇敢的低头,迎向朱莉的目光! 然后,在他期待中,朱莉的声音响起:“诶,对了,苏信呢?” 一盆凉水当头倒下! “对呀,对呀,苏信呢?”一旁的女生立马叽叽喳喳了起来,“快点叫苏信过来,苏信今天中午借着让咱们朱莉缝补 第502章 如果悲伤可以逆流成河 听着女生们叨叨叨个不停,鲁田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真的有一种从头凉到脚的感觉,尤其是这群女生都知道他和苏信是室友,平日里形影不离,此刻见苏信没来,叽叽喳喳向他问个不停。 鲁田直接一句话回了不知道,然后有气无力的看了眼被女生围在中间的朱莉,他突然明白朱莉根本就不喜欢他,朱莉只是以为苏信借他的衣服先她变向表白,然后对苏信产生了一丝好感,至于他,可有可无。 开学第一天追妹子,开学第二天被妹子拒绝! 鲁田心里哇凉哇凉的,见女生们唧唧歪歪个不停,不过确实一些与他无关的话题,这个八尺大汉孤孤单单的离开了女生堆里,一个人坐在草坪上,太阳很大,很亮,而且很热,他却孤单寂寞冷,抬头望天,粗狂的脸上摆出一个忧伤的表情。如果忧伤可以逆流成河的话,他想他此刻的忧伤已经汇集成了太平洋。 鲁田心里有点憋屈,毕竟第一次追妹子,那一句我喜欢你的话都还没开口就惨遭淘汰,世界上没有比这事儿更令人蛋疼的,连大湿人泰戈尔都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w w w 奇 q i s h u 9 9 书 c o m 网 鲁田觉得泰戈尔就是他的知音,他没读中文系,世界上又少了大哲人。 鲁田伸手抓了一根草扔进嘴里,咀嚼着,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苏信,他没有责怪苏信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苏信不可能跟朱莉好上,知道苏信不可能喜欢上朱莉的。 苏信纯粹就是魅力太大,躺着中枪。 苏信可是为了他才向朱莉要电话号码的,更何况人苏信正被赵二珂猛烈倒追呢,以赵二珂的长相,别说工商管理的歪瓜裂枣,放眼全中大的女生,基本上可以秒杀百分之99。99,剩下的0。01也就跟赵二珂半斤八两,可以说在整个中大,没谁的颜值可以稳压赵二珂一头,赵二珂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智商上稍稍有点欠缺,像个长不大的小丫头一样…… 心地质朴的鲁田觉得自个儿和赵二珂是同一类人,缺心眼的人,不过这种人不是活的更快乐吗?想着想着,缺心眼的鲁田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反倒是心里很纳闷,心想:“这是啥世道呀,苏信也没有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地方呀?同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怎么开学没两天,全中大的美女全往苏信身上扑?” 在鲁田之后的大学四年里,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他,因为他伴随了苏信大学四年的光阴,目睹了苏信如何在这座闻名全国的校园里,一步步走向辉煌,而他恰恰与苏信相反,用八个字形容,就是:追女无数,次次悲剧! 至于朱莉,只不过是他众多失恋对象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而已。 直到几年之后,淳朴的鲁田变成了混迹中大的著名老油条,他和女人聊天只聊学校附近那家旅馆的床舒适耐操,而且价格公道的时候,他再回头想想这几年的大学生活,回想起一次次被女生们拒绝的心酸场景时,才焕然大悟,想明白了一个后世小学生都明白的理儿: “在大学里,理科男工科男体工男乃至是四眼男都不吃香,吃香的男生只有两种,要么兜里有钞,要么脸上有颜,他没钞没颜,活该光棍一辈子,要怨、只能爸妈的精子卵子结合的时机不对!” 鲁田不会怨爸妈,怨班上的女生年纪轻轻得了青光眼白内障。 这话或许是鲁田的义气之词,但工商管理班的女生也就那样,扔了不可惜,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丑不拉几,讽刺的是,偏偏中大美女众多,光一个金融班的美女就可以秒杀全商学院,被中大公称为“商学院的艺术班”。 在工商管理班,朱莉勉强算的上班花级别的美女,有女孩巴结着伺候着,可是拉出去溜溜,跟别的班的美女比比,格调立马下降三个档次,只能算是凑合着还能看,不至于吐。 更重要的是中大的男女比例是1:3,基本上每个班都是女多男少,男性牲口自然而然就成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重点保护对象。可想而知,在这种供不应求的特殊状态下,就凭工商管理班那群冰河时代的恐龙的尊荣,想要拉出去搞国际贸易外销出口,基本没啥戏,所以只能供应内部需求。 工商管理班的女生们全盯着班上的男生,可惜班上的男生才六个,同样是供不应求,而且除了苏信之外,个个长相极具特色,鲁田自个儿的尊荣就不必介绍了,总之就是古代张飞的翻版。他自己都承认,如果那个女生上个街捎上他,别人绝对以为女生拎的是一只黑猩猩。 剩下的四个男生当中,其中两个发育严重营养不良,身高跟哈比特人没区别;一个思考太多想当苏格拉底,不过苏格拉底倒是没当成,年纪轻轻就谢了顶,还剩下一个是沉迷于网络传奇的颓废男,整天蹲在网吧通宵打游戏,胡子拉碴整的跟要饭似的。 五大丑男在前,不谈苏信长得多帅多英俊,只要五官端正,没歪鼻子塌眼睛,没少胳膊断腿,再加上他身高一米八三的个儿,就毫无悬念的问鼎了班草的这一项荣誉——而且绝对是史上最廉价的班草。 工商管理班的女生们自然是用狼一样的目光盯着这一块嘴边的鸡肉,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开学第二天,工商管理班就爆出了班上的班草苏信让班花朱莉缝补迷彩服,借机要电话号码的劲爆新闻。 大伙儿自然是起哄,这个劲爆新闻传遍了工商管理班的班级qq群。按照她们的思维来说,就是反正好的自己得不到,那就让最好的得到吧,相比于苏信找了个歪瓜裂枣的丑女,班草跟班花凑成一对,她们心里更平衡一点。 人总是见不得和自己处于同一档次的人比自己更好。 女生尤甚。 ######## 下午两点四十,中大洗澡堂里。 这个时间点,没人来澡堂洗澡。除非是那人洁癖到了丧心病狂的境界! 一个穿着衬衣的高大男生靠在澡堂的墙壁上,他的左腿搭在另一只脚上,嘴里叼着一根中南海,吸了两口,而后对一个水声哗哗响着的洗浴间说道:“子键,你给我说说看,你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呀,好端端的招惹那个苏信干嘛?有那个大老粗鲁田,这不是摆明了送上去找抽嘛?” “呵呵……周庆,你知道吗?” 那间洗浴间里传来曹子建的声音:“苏信这小子跟薛太子有仇!” “什,什么?!” 周庆手抖了一下,他真的是吓了一大跳,以为耳朵出现幻听,听错了,连忙追问道:“子键,你之前说什么?苏信跟谁有仇?” “薛太子!” “纵横皇城的京城四少之一,豪门贵族薛家二公子薛岳,人称外号薛太子!”曹子建说道:“聋子,这回说的够清楚了吧?” 周庆满脸震惊,内心更是震撼莫名,过了许久,烟屁股烫手了,才甩掉烟蒂,点点头说:“嗯,够清楚了,可是……”周庆抓了抓脑袋,一脸纳闷的说:“苏信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怎么和薛太子这种纵横皇城的贵族子弟有仇?你小子不会是瞎编的吧?” “我吃饱了撑着骗你呀,你的菊花对我又没有吸引力!” 洗浴间内传来曹子建讽刺的声音:“不过苏信和薛太子之间的恩怨情仇,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年前的时候,苏信和薛太子的哥哥飙车,苏信半道上使了阴招,薛太子的哥哥……翻车差点挂了,在医院躺了大半年才好,薛太子可是恨透了苏信。” 顿了一顿,曹子建恨恨的说:“我之间根本就不知道赵珂的男朋友就是这个苏信,尼玛的一口一个苏二信搞得我晕头转向,以为不是一个人,后来在食堂记起来了,我就想探探他的底,所以故意噎他,刺激他,没想到这苏信还真不是一个善茬,挺有种的,跟老子硬钢!” “我说你一向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呀。”周庆总算是明白了曹子建无缘无故和苏信产生争执的原因,不过他心里的疑惑更重,问道:“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苏信看起来也就一普通大一新生,哪来这么大的能耐,得罪了薛家,竟然还能平安无事?按常理来说,他早被大卸八块扔江里喂鱼了。”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总之好像上面有什么大人物要保苏信,和薛家达成共识,薛太子的父亲表态不再追究此事,所以明面上好像这桩事情就过去了。” 伴随着稀里哗啦的水声,曹子建慢慢悠悠的声音传来:“不过薛太子年轻气盛,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知道苏信在北京念大学,迟早得拿苏信开刀,哼,父辈之间的事儿他才不会放在心上,所以呢,以后逮着机会,把这苏信往死里整就是了。上面的太子爷一高兴,咱们这辈子就飞黄腾达,坐拥齐人之福了。” “我靠,你小子的脑子转的够快呀。”周庆啧啧叹道:“不愧是混迹北京贵族圈的人物,有出息有出息。” “得了吧,老子跟皇城贵族圈八竿子搭不着边,也就认识一两个没啥家世的边缘人物,要不然老子还不得叱咤北京城,点谁灭谁呀。”曹子建从洗浴室走了出来,赤身**,他的身材偏胖,昏黄的灯光穿过朦胧的雾气,打在他白白嫩嫩的皮肤上。 “哟,我说子键,原来你随身携带绣花针啊。”周庆盯着曹子建的老二,啧啧称赞道:“你以后衣服破了,都用不着买绣花针。这太省事儿了。” “靠,你以为你那根金针菇强的了多少?”曹子建反唇相讥。 周庆哈哈笑道:“不管怎么说,金针菇总比绣花针肥几圈吧?” “肥有什么用?蚯蚓也肥呀。”曹子建嗤笑道:“软不拉几的,给你个洞都插不进去,周庆,我想林怡一定非常的欲求不满,如果你不行的话,招呼一声,哥们不介意帮忙的。” “你他娘的越说越离谱。”周庆不爽道:“懒得搭理你。” “哟,这就对了,跟哥哥我比说脏话,甩你八条王府井。” “得,子键,我不是说你,你小子也就会在我面前嚣张。”周庆摇头叹气道:“见了人夏桔梗两腿发软,屁话不敢放一个,整的跟阳痿没区别,就你这个癞蛤蟆样还想吃白天鹅肉,路漫漫兮其修远呀。” 顿了一顿,周庆忽然又一脸纳闷的说道:“对了,有件事情好奇怪,就是今天中午在一食堂的时候,那个夏桔梗竟然开口帮你解围,她不会是对你真有好感了吧?可是也不对呀,夏桔梗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很不好接近,按理来说,你小子啥招都没出,她不至于这么快就向你投怀送抱了吧?” “哥的魅力你不懂。”曹子建一脸得意,呵呵笑道:“人夏桔梗懂。” “得,别说了。”周庆摆手:“我怕我吐。” “诶,对了,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曹子建换衣服的手忽然停下来了,表情忽然正经起来,对周庆疑惑的说:“今天中午在食堂的时候,我怎么感觉这个苏信跟夏桔梗之间,好像有点事儿呀?” “诶,我说子键,你喜欢夏桔梗就喜欢夏桔梗,有必要疑神疑鬼的吗?”周庆叹气说道:“你又不是没听夏桔梗说,她和苏信只是同学而已,你有必要弄得这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吗?把所有的人都当成你的情敌吗?更何况人苏信是那个赵珂的意中人,怎么着也跟夏桔梗八竿子搭不到边呀。” “嗯……理倒是这个理儿。”曹子建一脸疑惑的挠了挠头说:“可是我老感觉有点儿不对劲。” 周庆看着挠头思索的曹子建,皱眉问道:“说说看,什么地方不对劲?” “眼神!” 曹子建想着想着,忽然记起来了,他一怕脑门,说:“对了,在一食堂的时候,夏桔梗看苏信的眼神不对劲,夏桔梗就从来没有那么看过我,而且苏信看夏桔梗的眼神也不一样,他们之间一定有点儿过去。” “我的个天呀!”周庆张大了嘴巴看着曹子建,说道:“你还能从眼神里看出点啥内涵出来,我怎么就没能发现呢?说说看,夏桔梗看苏信的眼神是怎样的?” 曹子建挠了挠头,说道:“我有经常打量夏桔梗嘛,我发现夏桔梗看人一般是那种很平静清冷,让人感觉她很懂礼貌很有涵养,但是又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就是我们和她根本就不在同一个位面。” “扯这些没用的干嘛。”周庆说道:“说重点,夏桔梗怎么看苏信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曹子建摸了摸下巴,沉思道:“总之夏桔梗看苏信的眼神,跟看我的眼神不一样,很特别,好像夏桔梗心里在拼命的压抑着什么东西。苏信看夏桔梗的眼神同样不一般。” “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那你不是瞎扯了一顿嘛。”周庆点了一支烟,说道:“子键,我看你是当局者迷,喜欢上了一个天仙就疑神疑鬼,把全世界的男人都当成情敌,你要反过头想想,人夏桔梗是天仙嘛,喜欢的人自然多了,苏信再怎么吊,还不是一个人,看到美女他自然会流露出不一样的情绪,这跟我第一次看夏桔梗一个样,妈的,当时我差点没把下巴惊掉。但我没有追,还把夏桔梗介绍给你呀,所以说嘛,苏信和我就是同样的反应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你当然不会追了。”曹子建鄙视道:“你碗里有一只天仙了,难不成还想玩玩儿双飞?当然,我知道你周庆大帅哥早玩过了,只不过对象不是林怡而已。” “好了好了,越说越没边,我已经没法跟你沟通了。“周庆摆摆手说道:”总之呢,我这个月老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线拉好桥搭好,泡不泡得到夏桔梗呢,就看你的能耐了。我还有一点事儿,先走了。” 周庆摆出一个爱莫难助的样子,然后转身朝澡堂门口走去,临了出门,嘴里飘来一句话:“这几天就不来学校了,你自个儿悠着点,既然苏信这么牛逼,别跟他发生没必要的矛盾,今儿的事,忍了,等军训结束了,你找人联系一下薛太子,说说这事儿,有机会再找回场子。” “溜这么快干嘛?曹子建嗤笑一声:“难不成饥渴难耐,青天白日的,你他娘的又要带林怡去打野炮?” “胡说八道,思想龌龊,我陪林怡谈人生看风景去。”周庆的声音飘了过来:“哦,对了,记得给中大教务办老田去个电话,随便找个理由,说林怡身体不舒服,请假!” 曹子建看着周庆远去的背影,呵呵了两声嘴里嘀咕道:“还谈理想看风景呢?林怡整一高档点的婊子,你周庆想谈人生理想,人急着脱裤子的婊子还不答应呢,更坑爹的是你小子打炮,老子我来买避孕套……这什么世道呀!” 第503章 苦逼的救世主 一道嘹亮的义勇军进行曲陡然炸响中大上空,宣告军训开始。 一个人坐在草地上的鲁田忧伤了一会儿,既没有逆流成河,也没有汇集成太平洋。他不是一个喜欢自怨自艾的人,要不然也长不了这么壮,心胸宽广,至于朱莉的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他相信在这个校园里,会有更好的女孩在等待着他。 鲁田扔了嘴里的草根,起身朝工商管理班走去。 中大足球场上,此时新生们已经陆陆续续来齐,摆开阵势开始军训,目极不尽的穿着迷彩服的新生们摆成一个个方阵,场面蔚为壮观。在烈日骄阳下,新生们开始军训的第一个项目——站军姿! 工商管理班在一名身材高大的男教官喝令下,迅速集合,成方阵站队,而后男教官开始清点人数,数着数着,发现班上少了一个人,他掏出花名册找了找,发现一个叫做苏信的家伙没来,双手靠背眯眼问道:“那个同学知道,苏信去哪儿了?” “报告!” 鲁田自动出列,憨憨的说道:“教官,俺知道苏信去哪儿了。” “说!”男教官威严十足,简单凌厉的吐出一个字。 鲁田想都不想,回答说:“教官,苏信泡妞去了。” 话音一落,瞬间无数道锋利如刀的目光射向了鲁田,全部是工商管理班毁天灭地级别的恐龙的眼神,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如今的鲁田绝对已经被千刀万剐的欲仙欲死。 鲁田面无表情,一脸憨态,心里却暗自得意,他就是要让这群花痴知道:“班草已有主,钢筋混凝土!你们这群歪瓜裂枣,就别打人赵二珂的墙角的主意了。还是先解决班上剩下几个大帅哥的单身问题吧。” 当然了,苏信有借缝补迷彩服的机会,向朱莉要电话号码的事儿摆在这里,现在只怕是整个工商管理班的恐龙们都以为苏信喜欢朱莉。对此鲁田只想呵呵一声,心里很期待待会儿苏信和史诗级美女赵二珂一同出现,然后吓傻这群恐龙,让她们知道啥叫美女! “嗯?”男教官似乎没听懂鲁田的话,皱眉道:“苏信泡妞去了?” “对,泡妞去了。”鲁田郑重其事的点头。 几个男生看着粗狂脸上摆着一本正经表情的鲁田,实在是憋不住了,嘿嘿偷笑起来,这鲁田看起来憨态十足,人畜无害,其实心里坏的流脓,绝对是史上最佳卖队友的楷模,如果苏信知道这事儿,毫无疑问,他会把鲁田剁了喂狗。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男教官见男生嘻嘻哈哈的样子,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这群混球拿他开涮,严肃喝道:“你们是不是也想学苏信去泡妞?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批假条!” 没人答话,笑声全消,队伍当中鸦雀无声。 “现在给我排好队站军姿!” 男教官哼了一声,而后双手靠背训斥道:“别人班站军姿半个小时,我们班站到苏信泡妞完了为止。如果苏信一个小时不来,你们就站一个小时;苏信一天不来,你们就给我站一天!” “咦,这太狠了吧……”工商管理班所在的队伍响起了一阵嘘声,一个个摆着一张苦瓜脸,鲁田同样,他本来想整一下苏信,外带让班上的花痴知道苏信人名草有主的货,现在却感觉他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苏信跟他家的二柯你侬我侬,一下午不来,岂不是坑惨了爹! “怎么,不服气?”男教官见队伍里响起骚动,冷脸眯眼说:“不服气也得给我站!现在给我站好了,谁只要动一下,发出一丁点声音,主动出来,给我绕着足球场跑十个圈!” 这次没人敢再去撩拨男教官了,老老实实的站起了军姿。 站军姿这项体罚措施,看起来好像也没啥事,就是像一根木头似的站在那里,不伤筋不动骨的,吹着西北风,晒着日光浴,还能欣赏周围的美女,多逍遥自在呀。实际上,这世界上真没啥体罚措施比得上站军姿更变态了。一群人傻不拉几的站在原地上一动不动,风吹雨打外带太阳晒,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万字蚂蚁覆盖身体表层上撕咬,却不能动弹一下。身心折磨。 尤其是美女们最恨站军姿,因为太阳倾斜只能晒到半边身子,等下操的时候,一边脸蛋白白嫩嫩,一边脸蛋乌漆墨黑,简直是混血没成功的半成品,一边是白人美女,一边是黑人大妈。这不就是毁容嘛。 苏信如果今天下午不来,她们就得站一下午。工商管理班的女生们想想都可怕,眼角余光斜着足球场入口,期盼班草苏信身着黄金圣甲,脚踏五彩祥云,前来拯救她们仅剩不多的容颜……再这样下去,恐龙就得进化成灭世女妖呀! 天空湛蓝无云,一轮炙热的太阳横陈当空。 中大足球场上鸦雀无声,教官们端着水壶,优哉游哉的游弋与一个个方阵之间,而站军姿的新生们口干舌燥,倍感煎熬,尤其是工商管理班的新生们,一想到苏信如果今下午不来,立马连死的心都有了。 工商管理班的学生们盼来盼去,时间太难熬,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大半辈子一样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是大家浑身是汗,口干舌燥的时候,然后,她们终于看到出现在足球场入口处的班草。 班草虽然没有身着黄金圣甲,没有脚踏五彩祥云,但是在那一刻,在工商管理班的女生们眼里,他们的班草就是救世主齐天大圣,不过扎眼的是,她们的救世主身边还有一个——美颜如花的女孩子! 工商管理班的女生们一个个嘴巴隙开,有些发愣,眼角余光看着那个漂亮女孩落后班草苏信半个步伐,轻轻抿着的小嘴带笑,自足球场入口而来。在无数道惊疑的目光之下,二人堂而皇之的越过一个又一个班级,穿过一块又一块方阵…… 在那一刻,工商管理班的女生们心里泛起无数个念头。 第一个念头就是:关于苏信在追朱莉的事情实在是太无稽,纯属子虚乌有,谣言不攻而破。苏信不可能放着身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不喜欢,而去喜欢姿色只能算是平庸的朱莉,她们不知道拉着苏信的女孩是谁,叫做什么名字,但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够明白,朱莉与那个女孩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第二个念头就是:班上的班草开学第二天就找到真爱,对于工商管理班的众多恐龙而言,这绝对是一件倍受打击的事情,开学第二天,集体失恋。 工商管理班的男教官可不知道学生们此刻心里正在浮想联翩,总之是他看到这幅场面,心里真是气坏了,让他更气的是,苏信这小子不但泡了妞,而且还跟妞一起过来。 这是成何体统,置他这个教官于何地! 男教官指着苏信,喝道:“苏信,你们两个过来!” 苏信早知道逃不过这一劫,之前他被赵二珂拉着,这小丫头心里藏不住话,有什么事情就一定要说,他就听她嘀咕嘀咕念叨了半天,来足球场的时候已经迟到二十分钟了,可是如果不来,直接旷操,明儿教官的处罚只会更变态,而且他也没怎么在意,教官也就那么几招,不是站军姿就是溜圈跑,他纯当锻炼身体。 苏信转头对赵珂说:“二柯,你去你们班吧。” 赵二珂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男教官呵斥道:”我的话你当耳边风是不是?我让你们两个一起过来。你和你,现在给我立马过来!” “她不是我们班的。”苏信皱眉说:“要不,教官你让她走?” “我知道她不是我们班的。”男教官扫视了眼同样穿着迷彩服的赵珂,对苏信问道:“不过你说说看,她是那个班的?” “金融班——俺们中大商学院的艺术班,她是‘艺术班’的班花!”队伍之中的鲁田抢过话题回答,这小子看起来傻里吧唧的,其实心里特精明,他只是想趁着男教官把注意力放在苏信身上的时候,动一动已经麻掉了的双腿。 “我有让你回答吗?偷偷抖腿干嘛?”鲁田使劲抖腿的动作没有逃过男教官的火眼金睛,男教官也不废话,伸手一指:“鲁田,出列,现在绕着操场跑十圈!” 鲁田瞬间傻眼。 过了半晌,鲁田才挠了挠头,腆着一张菊花脸想让教官网开一面,可是男教官丝毫不讲究情面,伸手一指:“如果你想要说话,我不会介意,不过你多说一个字,就多跑一圈。自己选择!” 工商管理班的男生们全部是一群落井下石的禽兽,眼角余光看着鲁田耸拉脑袋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离开队伍去跑道溜圈,想笑不敢笑,一个个脸憋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红,连苏信都忍不住想笑。 “笑什么笑?”男教官的目光又落在了苏信身上,哼了一声道:“苏信,你也想去跑圈吗?” “得,我去跑圈。” 苏信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他不想跟着男教官唧唧歪歪。 男教官气急,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见苏信啥话也不说,直接拉了拉旁边的女孩,朝跑道走去,呵斥道:“给我回来,我有答应让你跑圈吗?” “教官,你到底是什么个想法?”苏信反头看着那个一脸严肃的男教官,厚颜无耻的说道:“哦,我明白了,教官的意思是不让我跑步,得,那我就不跑了。” 男教官气得心肝脾肺肾都要炸,真有种拿这个家伙没办法,想了想,转头对赵珂问道:“你们金融班在哪里?” 赵珂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男教官准备干嘛,伸手指着足球场最里头,说:“教官,我们班在最里面的位置。” “好!”那个男教官点头,而后伸手指了指苏信和赵二珂,“你们两个现在入列。” “教官,我说了,赵二珂不是我们班的。”苏信道。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男教官大声吼道:“你们两个给我入列!” 苏信真是受不了了,而旁边的赵珂似乎并不介意,拉了拉苏信的手说:“苏二信,别生气呀,入列就入列嘛,我还想在你们班上待会儿呢。” “那好吧,入列。”苏信翻了下白眼,和赵二珂一起走入队伍当中。 男教官见苏信和赵珂站在队伍当中,双手靠背,踱步来到队伍正前方,严肃道:“听我的口令,稍息,立正,向左转,齐步……走!” 工商管理班的三十号学生再加上赵二珂,就在男教官“一二一,一二一……”的口令下,朝着足球场的深处进发,大伙儿都没搞懂男教官在玩儿什么花样,苏信却已经意识到男教官这是想拉着工商管理班去金融班训练的所在区域。摆明了要整他呀! 在一个个方阵射出来的好奇的目光下,工商管理班来到足球场深处,最后男教官一声令下,队伍停在同样在站军姿的金融班前方,两个班级距离约莫两米左右,双方正面相对,像是看傻逼看着对方。 苏信的目光下意识在金融班六十多号人当中搜寻夏桔梗,只是找了半天,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而夏桔梗的室友陈欣欣和林怡同样不在队列当中,看来她们三个是请假了,或许是因为在一食堂发生的事情吧,其实赵二珂也完全可以不用来的,不过这丫头就是这么傻,偏偏要跟着他一起来。 打量了一会儿,苏信没有找到夏桔梗,不过他不得不承认,金融班确实美女如云,他这一眼扫去,长得漂亮好看的女孩子不下十来个,跟工商管理班真的不是在同一档次上的,打个粗鲁点的比方,如果两个班是两家妓院,那么金融班是黄金彼岸,工商管理班一定是贫民窟的红灯区。 苏信浮想联翩的这一会儿,工商管理班的刘教官已经和金融班的张教官聊上了,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工商管理班的刘教官伸手指了指苏信和赵二珂两人,那个张教官点点头。 苏信被刘教官这么一指,就意识到不对劲,他知道刘教官把两个班凑到一起,目的无非就是针对他和赵二珂,不过他不知道这个刘教官想要干什么,目光看着走到两个班级队伍中间的刘教官。 “现在听我的口令!”刘教官大声道:“稍息!立正!稍息!原地坐下,大家可以休息,但不许交头接耳说话!” 两个班级的学生如蒙大赦,纷纷坐在草地上,伸手锤着发麻的腿部,而这时,那名刘教官严肃的声音再次响起:“苏信,赵珂,你们二人出列,站在中间!” 两个班级发出骚动声,金融班级的人自然是认识赵珂,班上的小美女嘛,而且赵珂性格活泼可爱,又没什么心机城府,可以说是金融班最受欢迎的一个学生了,不过他们不知道苏信是那个,不由地把目光望向工商管理班,最后落在站在赵珂身边的男生身上,很明显,这个男生和他们班上的大红人赵珂关系不同一般,不由地对这男生生出好奇之心。 苏信没有去管别人的打量,他对那个刘教官的命令非常不满意,拉住想要起身出去的赵珂,目光盯着那个刘教官,皱眉头问道:“教官,你这是干嘛?大家都休息,为什么不让我和赵二珂休息?” “少说废话,军令如山的道理懂吗?”那个刘教官似乎对苏信很不满,呵斥道:“让你出列你就出列!” “得,我出列!”苏信真觉得他今儿是流年不利,事事不顺心,这个刘教官摆明了想要整他,不过他没兴趣跟这教官争吵,倒是要看看这个教官准备怎么个玩法,点头直接走出工商管理班的区域,和赵珂站在两个班级人群的中间。 金融班的张教官双手抱肩,站在一旁不说话,而刘教官踱着步伐一边打量苏信,一边绕着苏信走了一圈,而后说道:“现在,你和赵珂给我站军姿,站到我满意为止,其他同学可以当评委,欣赏他们两个人的军姿,如果你们有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指出来。” 周围骤然响起一阵哄笑声。 苏信心里的一股怒火蹭的熊熊燃烧起来! 本来他今儿迟到,接受惩罚本就是正常的事情,所以这个教官让他溜圈跑,他就态度很好的去溜圈跑,这个教官要让他站军姿,他同样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是,眼下这个教官做的实在是过分,不仅让他站军姿,还让这么多人欣赏参观,这真是把他当成猴子耍呀,更可恶的是另一个当事人赵珂只一个女孩子,这已经超出了体罚的范畴,是对一名学生最起码的尊严的的羞辱! 苏信竭力控制着情绪,直视那名刘教官冰冷的双眼,一字字道:“刘教官,你是把我当猴子玩吗?” “如果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刘教官说。 “哦,我明白了。” 苏信点头,拳手却紧紧的捏住!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⑨ ⑨ . c o m 第504章 麻烦事儿 第十二章 中大足球场的左边角草地上,商学院的金融和工商管理两个专业九十多号新生分别位于两块草地上,楚河汉界,隔着三米的距离相对而坐,而在两个班级的中间狭小草地上,站着一名叫做苏信的少年。 苏信和赵珂两人迟到,工商管理班的教官刘群惩罚苏信和赵珂站军姿。在两个班的学生看来,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犯了错。但是不正常的是刘群竟然让其他学生都休息,在旁边围观苏信和赵珂两人站军姿。这么做就真的有点过分,已经超出了体罚的范畴,是对学生人格和尊严的羞辱。 本来在同学们看来,苏信顶多就是满心怨愤,然后很委屈的接受教官武力的要求,还不至于大闹起来,毕竟作为一名刚刚进校的新生,谁敢忤逆武力值爆棚的教官,这不是纯粹嫌活得不耐烦嘛。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此刻苏信面对教官听不讲人情的无礼要求,既没有怒火冲冲大声反驳,也没有像个懦夫似的老老实实接受惩罚,而是面色平静,直视着刘群的目光,摆着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似乎很有种要跟着武力值爆棚的年轻教官刘群对着干的意思。 这让两个班的新生大为诧异,尤其是金融班的女生们,她们并不认识苏信,今天更是第一次看见苏信,听见苏信这个名字。不过现在苏信和赵珂在一起,而且赵珂小脸紧张兮兮的看着苏信,很明显,苏信和她们班上数一数二的小美女赵珂关系非同寻常,这不禁让她们浮想联翩起来。这个苏信长得不错,这在女多男少的中大,绝对算的上稀有动物,人人眼馋,但是和有实力竞争一下系花的赵珂在一起,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苏信,你是什么个意思?” 在众人浮想联翩之际,工商管理班的教官刘群面色不善的盯着面色平静似乎根本没有把他的命令放在心上的苏信,呵斥道:“没听清楚我的话吗?还是想对着我干!” 最后一句话,刘群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听清楚了,教官。” 苏信手指紧紧攥着,努力克制心中渐渐聚集,渐渐升腾的怒火,他实在是不想开学第二天就跟教官发生冲突,这并非是怕,而且不愿。他读大学不是来找别人的不自在的,但更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沉默了许久,苏信说道:“这样子好吧,教官,我一个人站,你让人女孩子赵珂休息成吗?” “苏二信,算了,我罚站没事的,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呀?” 旁边的赵二柯拉了拉苏信的衣袖,她见苏信为了她和这个混蛋教官顶着干,虽然心里有点儿喜悦和兴奋,但是她不愿意看到苏信因此而受到更严重的惩罚,毕竟军训的时候,教官都是这么凶、这么不讲人情的嘛。更何况,跟苏信一起罚站,对于她来说,好像并不怎么难堪,她又不是一个在乎别人看法的女孩子。 赵二柯抿嘴说道:“我们就站一下嘛,没事的。” “可是我就是不想让你罚站。”苏信说。 这已经是苏信最后的一条底线。他脸皮厚,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也不介意这个叫做刘群的教官耍着花样羞辱他,罚他跑步可以,让他站军姿同样无所谓,但是,他不能让人女孩子赵二柯受到委屈,更何况是这种极度无理的要求。虽说他从来没有想过以后跟赵二柯有什么,而且在目前为止,他并不是非常的喜欢赵二柯。这种喜欢,是指男女之情。 但是苏信不知道,他的这一句话,让两个班级的学生响起了一阵骚动,工商管理班的众多女生们基本上已经确定朱莉和苏信没啥戏,苏信的这一句话摆明了就是他喜欢赵珂,事实上苏信这么可能不喜欢赵珂呢? 赵珂长得这么漂亮,而且看着性格也很好,和她们班级的朱莉简直是云泥之别。工商管理班的众人不由地把目光望向了微微低着头的朱莉,朱莉似乎有点儿失落,但脸上的表情并不明显,只是轻咬着嘴唇,神色之间,似乎在担心此刻苏信的处境。 “苏信,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讨价还价的底气?”众人浮想联翩之际,双手靠背的刘群瞪着苏信,呵斥道:“让你站你就站,你和她都要站。速度!不要再让我重复一次!” 苏信心中愈怒,一字字问:“如果我不站,你打算怎么样?” “你说什么?”刘群眼睛眯着,冷冷的问道:“再重复一遍看看?” 刘群的声音很冷,似乎是对眼前这个胆敢跟他对着干的学生极为恼怒。而苏信已经意识到,他说再多都没用,再怎么求情都无济于事,因为这刘群已经打定了主意整死他,既然如此,他觉得他没有必要再退让了。 苏信微微笑了下,一字字说:“不好意思,我不站了。” “什么?”那个刘教官面色愈发的阴沉:“苏信,你今天是打定主意顶着我干对吧?” “你说对了。” 苏信冷笑一声,伸手直接抓住赵二珂的手:“二珂,走吧。” “哇!” 草地上响起众人惊叹声,目光错额的盯着苏信拉住赵珂的手! 赵珂呆了一下,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男生有这么亲密的举动,被一个男孩子拉着手,俏脸瞬间染上了一层嫣红,灿若桃花,美轮美奂,尤其是在这么多双目瞪口呆的目光的注视之下,心脏更是扑通扑通的狂跳个不停,手指间仿佛有一股电流,荡漾全身。 过了片刻,也不知道赵二柯用了多少的力气,总之是面色酡红如醉,被苏信拉着的白嫩如玉的小手在微微的颤抖,但她终究是抬头看着苏信,重重的点了下小脑袋,抿嘴说:“嗯,好的。” 在几十双目瞪口呆的目光之下,苏信拉着赵珂的手,直接朝足球场出口走去。 “苏信,你给我站住!” 刘群面色阴郁无比,似乎被一名新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而颜面扫地,很是难堪,盯着苏信的背部,冷冷的说道:“我警告你,苏信如果离开,就再也别回来参加军训!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马给我回来罚站!” “我随你!” 苏信停了下步伐,反头奉送上一句话,拉着赵珂直接离开足球场。而在后方,有无数道目光落在他和赵珂的身上,都是金融和工商管理班的女生们的复杂而略带艳羡的眼神。 一时间,众人的脑海当中浮想联翩…… ####### “苏信,待会儿辅导员打电话找你的麻烦怎么办?” 赵二柯一脸担忧的问。 “没事儿。”苏信看了眼赵珂。 他们两人离开足球场之后,也没有地方去,买了两瓶矿泉水,在中大的校园里四处晃荡,最后来到篮球场旁边,找了一张石凳,苏信就和赵珂坐在哪里。 篮球场上没有人,清冷无人,新生们全部都在军训,而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们还没有开学。苏信坐在香樟树下的石凳上。那时已经下午五点左右,苍穹之上的太阳渐渐变得赤红如火,天边的火烧云一片衔接着一片,洒照下来的光线泛着暖色的光泽,笼罩在目极不尽的香樟树上,篮球架上,以及身边的女孩子莹白如玉的俏脸上,多了一层斑驳清冷的味道。 苏信抬头望天,不禁有些失神。 当时他离开的时候,气氛已经非常的紧张,一触即发,他都以为那个叫做什么刘群的教官会对他采取武力,在中大足球场上演一场教官殴打学生的香港动作片。如果真是那样,只怕明天他的名字就要传遍整个中大。 说实话,苏信还真不怕跟那个刘群玩儿武力,真打起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只是这种打架的事情呢,毕竟太无趣且档次低了点,有失当代大学生的精神风范嘛。他腻歪透了。 苏信不想打架,但别人踩在他脸上了,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人人羞辱,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刘群竟然生生忍住了,而金融班的那个张教官一直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开口,即便是他拉着他们班的赵珂离开,也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很有种没有当做一回事儿的意思。 这么一来,苏信倒是有力没处使。 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毫无疑问,刘群会向他的辅导员告状,说他怎么怎么无礼,怎么怎么不把军训当回事儿,怎么怎么顶撞他。那么待会儿面对只怕是工商管理班的辅导员了。 苏信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来中大没两天,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中午和夏桔梗不期而遇,他以为夏桔梗是因为他才选择中大的,以为夏桔梗和他的关系还是像从前那样,满心欢喜的滚过去想和夏桔梗相认。 让苏信差点没崩溃的是,夏桔梗竟然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眼中根本就没有他,更让他抓狂的是,夏桔梗竟然为了那个三番五次羞辱于他的曹子建求情。这件事情让他难以接受,想想都浑身无力,很有种未来渺茫的味道,他更不知要以后要这么去做,才能和夏桔梗重归于好。 或许,夏桔梗真的就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同学吧。 苏信用力摇了摇头。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可怕,可怕到想想都浑身发抖,不知所措。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放下和夏桔梗的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他也相信夏桔梗不可能忘记。只是夏桔梗不像安然,不像身边的赵二柯,夏桔梗没有这两个女孩子那么勇敢,勇敢到为了自己的爱情而不顾一切。夏桔梗甚至是比顾茜还要内向一些。 在苏信的心中,夏桔梗始终是一个不善于表达内心想法的女孩子,很多的时候,她更愿意让自己受到委屈,而不愿意主动表达内心想法,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 苏信摇了摇头,不愿多想夏桔梗的事情。毕竟这些问题一直都存在,只是夏桔梗从来不愿意正面面对,他只能处于被动状态,等待夏桔梗宣判他的死刑,或者是终身幸福。 或许,他的等待的只是无期徒刑吧。苏信苦笑一声,用力抓了抓头发,甩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却又不禁想起了今天下午在中大足球场发生的事情。 今天下午的事情是他不对。苏信始终承认这一点,毕竟他迟到了,经受惩罚本来就没有错,不管工商管理班的交给刘群这么对待他,他都没有意见。 事实上苏信参加两两天的军训,和这个刘群也有过不少的接触,对这个教官也有比较鲜明的印象,说话做事正规刻板,一板一眼,从来不会像其他班级的教官一样,和自个儿班级的姓新生们打成一片,工商管理班的训练也是死气沉沉。不过这只是个人的性格以及训练方法不同所导致,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苏信在这之前,也没有对这个刘群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只是今天下午的事情实在是让他能以忍受,罚他站军姿也就罢了,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恶的是得寸进尺,竟然想要践踏一个女孩子的尊严。 苏信没有不跟刘群闹掰的理由,临走之前,那个刘群要挟他说:“他走了之后,就再也不用来参加军训了!” 这话说的够牛逼。苏信印象深刻。 或许轻轻松松的就能镇住一般的新生,不过苏信全然没当一回事儿,他本来就没兴趣参加军训,事实上又有几个新生想参加军训呢,尼玛天天风吹日晒,遭受各种非人虐待,半个月下来,人整的跟非洲野人一个德性。 但是俗话说得好,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那个刘群挑明了不让他参加军训,苏信非得睁着一口气不可,非得参加军训不可。只是眼下,他都不知道怎么才能继续参加军训,心里很有种前世吵了老板的鱿鱼,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感觉…… 苏信再次摇头,心情略略的有些烦躁,今天麻烦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可能今天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的辅导员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名字叫做石岭。刚刚开学,苏信也不是班上的干部,和辅导员石岭接触的少,从来没有说过话,不过看面相,他觉得石岭是挺不错的一人,人应该挺好说话的。 因而苏信不酥。不说石岭多么公平公正,至少他相信石岭会站在一个比较好的立场说话,不至于让他连申辩的权利都没有。 “苏二信,你摇头晃脑干什么呢?” 赵二柯一直有看苏信,见他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抓抓脑袋,一副非常的纠结的模样,似乎是遇上了非常棘手的事情,赵二柯不禁嘟着红润的嘴巴,满是担忧的说道:“苏二信,你不会是还在担心今天下午的事情吧,你之前不是说没事的嘛?” 苏信转头看着一本正经的赵二柯,哑口无言,心想这丫头真是太天真了,我说没事你就这么相信没事了吗?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踹了那个教官刘群的脸,怎么可能没事呀?指不定刘群现在心肝脾肺肾气炸了,想着招怎么整他呢。 这真的是实情。在中华大学,军训的时候,教官权利很大,不但是管理学生们的军训情况,还有生活起居,上晚自习,晚上关灯休息,已经早上起床,都有教官巡视检查。如果刘群是心胸狭义之人,今晚上刘群就给他闹出一些事情,让他就走不了兜着走。 只是这种话,总归不能跟赵二柯说的。 “二珂,你知道吗?”苏信笑笑说道:“我摇头的原因,是我在想,那个刘群对付我的办法太烂太次了,我替他干着急,没点新鲜花样,还没中午在一食堂的那个曹子建有点儿能耐。” “咦……”赵二柯的俏脸凑到了吹牛逼的苏信面前,嘟着红润的嘴巴说道:“苏二信,你说这话害不害臊呀?明明心里没有底,很担心待会儿你们班的那个臭教官刘群找你的麻烦,还要说这样子的话。” “我这还不是安慰你嘛。”苏信苦笑一声。 “你真以为我傻呀?”赵二柯仰着小脑袋说道:“其实我心里一清二楚的。” “真的吗”苏信问。 “那是当然啦?”赵二柯说:“苏二信,你现在心里有很多的麻烦事情,第一件就是那个混蛋曹子建,今天中午在一食堂里,曹子建受到那么大的屈辱,心里一定很不甘心,你会有担心他报复你。第二件事情,就是今天下午那个刘群说,让你以后别去参加军训了,你有担心对吧?” “二珂,我发现你真的不傻呀。” 苏信哑口无言,这丫头真的就把他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可恶的是,之前还偏偏做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苏信挠了挠头,笑着说道:“假如我真的不能去不能参加军训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没事呀。”赵二柯抿嘴笑着说:“你可以去我们班参加军训呀,如果这样子不行,那我也不参加军训了。”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赵二柯的声音。 苏信掏出手机一看,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是他的辅导员石岭的电话。 麻烦来了。 ######## 第505章 感谢个屁 苏信和赵珂分了手,独自来到辅导员石岭的办公室。 石岭正在办公桌前处理事务,听见苏信的声音,只是抬头扫视了眼,而后继续忙碌了起来,过了会儿,石岭才合上记事本,抬头说道:“苏信,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今天的情况。” 苏信正站着闲极无聊,以为这个新辅导员是给他甩冷脸子。此刻听了石岭的话,也没有多想,他知道石岭问的就是关于今天下午他公然顶撞刘群的事情,但他并不在乎,当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满心委屈的控诉刘群极度过分的行为。 石岭听苏信讲完之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事先已经向其他同学以及刘群了解过情况,心中已经有了底,找苏信过来,更重要的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苏信,这件事情我已经详细了解过了,刘教官的方法确实有些粗鲁,不讲人情,不过你有错在先,不仅迟到,而且公然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顶撞刘教官。”石岭对上笔套,把水性笔放在办公桌上,说道:“这样子好吧,苏信,你向刘教官道个歉,取得他的原谅,然后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抱歉,石老师。”苏信想都没想就回答说:“我觉得我没有道歉的必要,或许我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刘群做的更加过分,他的行为是在践踏一名学生最基本的尊严。” “苏信,现在不是说谁对谁错的问题。”石岭用笔敲了敲桌面纠正道:“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刘群那边已经表态不想带你继续参加军训,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够妥善处理好,你想过怎么办吗?” “石老师,我没有想过该怎么办,但是我觉得事情的对错,相比于解决办法更重要。”苏信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我也不怕事情闹大。而且刘群只不过是一个教官,他有什么权利不让我参加军训?如果是教官领导以及学校教务办的意见,我无话可说,我可以不参加军训!” “这就是你的态度?”石岭眉头紧皱了起来,似乎对苏信的答复很是不满,他不太明白苏信拒不配合的理由,他已经在极大限度的对苏信采取宽大处理,他不想他班上的学生与教官之间的纷争扩散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引起上面的领导的关注。 至于事情的起因,谁对谁错暂且不论,总之苏信公然顶撞教官,擅自离开集训地点,这本就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如果一定要揪责的话,苏信一定会受到学校教务办的处分。 “对。”苏信点点头:“我绝对不会向一个侮辱我的人道歉。” 石岭没想到苏信的态度如此之强硬,令他一时间语噎,没有应对策略。他本以为这件事情很好解决,让苏信跟刘群道个歉就了事了。一般而言,刚进大学的新生人生地不熟,多多少少会有些胆怯,出了事情都是唯唯若若承认错误也就了事,但是苏信这个家伙的反应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别说怕事,反倒是很有种不怕事情闹大的意思,而且说话有理有据,丝毫不愿意退让一步。 这实在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应该有的态度,石岭眯着眼睛好好的打量了他班上的这个学生,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既然这么说,那么这件事情只有交给教务办的领导来处理了,苏信,上面的领导可不会像我一样好说话的,你现在回去好好想清楚。” “我知道,谢谢石老师。”苏信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事情似乎比预料中的麻烦的多。” 苏信站在办公室门口,想了想,而后举步穿过林荫小道,那时军训已经结束,路上三三两两到处是身着迷彩服的新生,以及不苟言笑的教官。 苏信来到213寝室,推开门,立马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他捏着鼻子抬头看去,213寝室空空荡荡,金融班的关小明和邓凯都还没有回来,就一个处于半瘫状态的鲁田躺在床上。 鲁田搞得好像被人连爆了八次菊,浑身虚脱,后脑勺朝天,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席上,两只又粗又黑的大腿伸出在床架外面,脚上套着一双破了个大洞的黑袜子,大脚趾裸露在空气当中,那股浓烈**的臭味的源头就在此处。 “喂,我说老田,你这狗日的去洗洗脚成不?”苏信拍了拍鲁田的肩膀。他实在受不了这股味儿,尼玛还说带女孩来寝室,就冲寝室的这股味道,隔着十米远就直接把女孩轰走。 “别闹,俺连续跑了十圈足球场,人都要散架了,哪还有力气洗脚呀。”鲁田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句,不过他突然想起说话的人好像是苏信,立马来了精神,从床上翻身坐起,瞪圆了眼珠子说道:“苏信,你小子够牛逼呀,竟然顶着那个狗日的刘群干。你知道吗?你离开之后,刘群可是气炸了,一脸衰相,整的跟谁欠了他八辈子债似的。俺要是知道你小子这么牛逼,那会傻不拉几的跑十圈,直接跟着你走得了,直接把刘群气死。” 顿了一顿,鲁田又说道:“对了,那啥刘群临走之前,不是放话说不让你参加军训了嘛,苏信,你小子打算咋整呀?” “我也不知道,随便他吧。”苏信实在是没有兴趣讨论这个问题,麻烦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到现在还不知道上面的领导准备怎么个处理这件事情呢,反正心里腻歪透了,伸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说道:“对了,老田,我看你已经穿上迷彩服了。朱莉什么时候给你的?有没有跟她深入交流?” 鲁田的脸色立马就难堪起来,幸好脸上的毛多,苏信看不出来。鲁田心想苏信是那壶不开提那壶,不过他不想把朱莉对苏信有好感的真相说给苏信听,因为那样子他太没有面子了,挠了挠头,喃喃说道:“还成吧。” “什么叫做还成呀?”苏信皱眉问。 “就是,就是,朱莉挺喜欢俺的。”鲁田断断续续的说。 “那不就得了吗?”苏信笑道:“今天遇见一大堆的麻烦事儿,总算听见了一个好消息,老田呀,你小子第一次出马,就抱得美人归,说说,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感谢个屁!” 这四个字鲁田脱口而出,因为他实在是忍不住。 第506章 寝室联谊会 “你小子这是什么意思?”苏信一脸纳闷的看着鲁田。 “没,没啥意思。”鲁田生怕苏信听出什么东西来,自己喜欢的女孩喜欢上了自己的室友。这种坑爹的糗事传出去,他这四年没脸在中大混了。鲁田讷讷地说:“俺,俺不喜欢朱莉了。” “什么?”苏信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诧异的看着鲁田。 “什么什么呀。”或许是因为心虚,鲁田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耐烦,满不在乎的说道:“俺就是不喜欢朱莉了。” 苏信真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笑话,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鲁田梗着脖子说道:“自从看到看到金融班的美女之后,俺的眼界可不比以前了。咱工商管理班的那群恐龙俺已经彻底失去兴趣,不都说中大美女多如狗,男生是稀有动物嘛,俺相信俺这只稀有动物同样能够找到更好的。” “得,那是你的事情,随你的便,我懒得多管。”苏信摇了摇头,他真的是不明白老田为啥突然说这种话,这就好比一只癞蛤蟆有机会吃天鹅肉,却突然说我是吃素的一样滑稽,不过他自个儿一屁股的破事儿都没解决,脑子一团浆糊,开学没两天,各种麻烦接踵而来,夏桔梗明明来到中大,却不愿意和他相认;横空杀出个赵二珂,长得国色天香,倒过来追他;帮助鲁田追妹子朱莉,眼见着足球即将入网,踢球的混蛋突然说自个儿阳痿了,这究竟是些什么事情呀? 苏信真的是无语问苍天,心想哥的大学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美好倒是没有,坑爹的麻烦事儿一大把。苏信摇了摇太,懒得多想,倚在窗台前看途径宿舍旁的女孩,中大的美女实在是多,美中不足的是来这地儿的美女都有男生保驾护航,百草拥戴。而鲁田捂着被子在床上挺尸,若非他的脚上冒出来的那股**臭味,苏信都以为自己正在停尸房跟一具尸体在一起。 过了会儿,金融班的邓凯和关小明回来了,邓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也不怎么说什么话;而关小明一进寝室就大呼小叫,对着苏信说道:“苏信,你小子够牛逼的呀,今天下午被你那么一闹,现在我们整个金融班的女生都知道你了,我告诉她们说你是我寝室的,一个个全凑上来跟我打听你的事儿,嘿嘿,我借着这个机会,要了不少美女的电话号码,你要不?” “你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苏信听着关小明叽里呱啦跟个八婆似的,一个头两个大,心想金融班的美女知道他又有什么用,他又没有兴趣泡金融班的美妞。 “那倒是的,毕竟我们金融班的三朵金花之一赵珂都给你泡到手了,那里还瞧得上路边的野花呀。”关小明继续叨叨叨个不停:“不过话说回来了,苏信,我们班上有几个女孩子想要跟我们213寝室搞一次寝室联谊会,你参加不?” “明儿,你买单?” 这时,鲁田的大脑袋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关小明。 “滚你的蛋吧!”关小明没好气的说:“我没那么多钱,aa制!” “关小明你就是一个大抠逼!明明兜里有钱,偏偏整的跟只铁公鸡似的!还有,aa制俺没兴趣。”鲁田的脑袋缩回了被窝,面色很是不爽。 整个联谊会少说得花个小两百,他们不可能让女孩子出钱,邓凯这种人不消说,脑子里只想着怎么赚钱,肯定不会倒贴钱参加什么联谊会;而关小明是个富家子弟,寝室里面唯一一个开学就带手机、电脑、音响、mp4各种电子产品的,不过可惜的是,关小明他们寝室的头号大抠逼,平时让他请客买包五毛钱的小咪咪都得磨磨唧唧半天功夫,让他一人全包费用的概率不亚于狗不喜欢****的概率,这就等于他和苏信以及关小明三人分摊联谊会的费用,每人得出五六十块钱。 对于鲁田来说,五十块钱是他一周的生活费了。他绝对不会傻不拉几的为了搞一个同学联谊会而饿上一周,虽说金融班的美女占了绝大多数,可惜名花的目标是苏信这根校草,他从不会傻不拉几的花钱给苏信充当陪衬。别看鲁田长得三大五粗,野蛮的很,平时说话做事也傻不拉几的,其实心里精明的很,他自个儿不参加,也不想让关小明如愿以偿,嘴里依旧嘟囔着说:“军训把人都累死了,搞啥寝室联谊会呀,俺投反对票,俺坚决不参加!” “你不参加就不参加呗,谁稀罕呀。”关小明对鲁田嗤之以鼻,直接省略,而后满脸期待的看着苏信说道:“苏信,你可一定要参加呀,那几个女孩可都是冲着你来的。” 苏信瞧了眼关小明,苦笑着说道:“你小子少跟我装蒜了,人女孩认都不认识我呢,只是见了我一面,怎么可能提出跟我们寝室搞寝室联谊会呀,肯定是你这家伙大包大揽,想接着这个机会泡妞,主动跟你们班的女孩子说搞什么联谊会。” 关小明被苏信一言戳破,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而后嘿嘿笑道:“苏信,你就说你参不参加?你放心,你的费用我包了!” “明儿呀,听你这话俺心里可是堵得很。”鲁田掀开被褥,“刷”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粗狂的脸庞满是不爽的说道:“都是一个寝室的,凭啥只给苏信买单,俺就aa制呀。明儿,你这么做真不厚道!” “那没办法呀,人女孩就是冲着苏信来的,如果我不说苏信参加同学联谊会,她们也不会答应。假如你老田也有这份迷倒万千少女的能耐,哥哥我别说替你买单,替你洗一个月的臭袜子都成。”关小明下意识的瞥了眼鲁田的脚,心里恶寒,立马满脸厌恶的挪开眼睛,对苏信说道:“苏信,你就说你参不参加?废话懒得多说,室友情谊就看这一遭了。” “现在天天军训累的半死不活,那有力气搞什么寝室联谊会,你忍忍,军训结束再找个时间吧。”苏信随口应了一声,他其实并没有兴趣参加什么同学联谊会,不过关小明要接着这个机会泡妹子,他也不好拒绝,毕竟是室友的终身幸福大事嘛,不过对此他也无奈的很。这开学还没两天呢,除了邓凯之外,其他两个室友整的跟发了情的公狗似的,见了美女就想往上面扑倒咬上几口。当然,说这种话多多少少有种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意思,他有了安然,自然不会体谅这两个光棍孤单寂寞冷的心情。 “得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待会儿我就跟女生回话去。”关小明见苏信答应,心里振奋,不过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追问道:“哦,对了,苏信,今天的事情是怎么个情况?你走的时候,你们工商管理班的那个教官气得脸跟猴子屁股似的,而且放话说不让你参加后面的军训了,你打算怎么搞?” “怎么搞?顺其自然。”苏信说了七个字,目光转向抱着一个大纸箱准备出门的邓凯,纸箱子里面有好些崭新的热水瓶。 这邓凯从外面进了各种各样的小商品,他一下了军训,就在校园里挨着寝室推销贩卖。邓凯倒是挺有经商头脑的。而且这种吃苦耐劳型的学生挺难得,虽然邓凯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不过苏信对他挺有好感。 “邓凯,又出去推销东西了吗?”苏信随口问了一句。 “嗯。”邓凯点了点头,他见苏信突然喊住他,以为有事情,开口问道:“苏信,有事吗?” “哦,也没什么事情。”苏信顿了一下,才问道:“就是想问问你,昨天你去那个曹子建寝室推销东西嘛,给他的室友打了,打你那个家伙叫做什么名字?” 第507章 夏桔梗心中的苏信 时至九点,北京的天色已经黑地浓烈。 中大的校园内寂静少人,新生们一天军训下来,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再加上军训期间学生们要按时作息,少有新生外出闲逛,林荫间偶尔出现那么一两道模糊的身影,也是那些色胆包天的禽兽在和新认识的女孩约会。正所谓风高月黑夜,正是约炮时。 中大的女生宿舍窗口处,此刻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泛着暖色光泽,明亮而温暖,位于四楼的422寝室,不时传来悦耳的吉他弹奏声,优雅而安逸,宁静而温馨。途经此处的行人都会忍不住的稍稍停下脚步,抬头好奇的打量吉他声所发之处的窗口。 422寝室就是夏桔梗所在的宿舍。 尽管已经夜深了,但是金融班的大美女林怡没有回来,似乎今晚她也没打算回来;而陈欣欣去澡堂洗漱未归。赵二珂坐在窗台前,她穿了一件粉色睡衣,略平的胸口处有一只大大的浣熊图案,带着一点咖啡色的秀发扎成双边马尾辫,娇俏可人,明洁清新。 赵二柯手里拿着一把吉他,悦耳的吉他声便是从她手中传出的。赵二柯喜欢音乐,要不是文化成绩太好,而她又是独生子女,爸爸妈妈希望她读金融专业,以后出来好继承家里的企业。她就报考了音乐学院了,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是当什么企业家的料子,不过她并不后悔,一方面她从来都不会让爸爸妈妈失望;另一方面呢,她从未有过成为歌星的想法,只是把唱歌当成一个爱好而已;最后就是她觉得中大挺好的。嗯,因为中大有某个挺好的人。 今天的赵二柯似乎有点儿心绪不宁,俏脸上没有时时刻刻带着的甜美笑容,她弹了一首雷史毕基最有名的《西西里舞曲》,然后放下了吉他,娇俏玲珑的身躯靠在窗台前,修长漂亮的双手捧着精致的下巴,明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窗外,窗外有树影摇曳;有夏风微漾;有灯火阑珊,唯独没有她脑海之中不断浮想的那个少年的身影…… 赵二柯抿了下红润的嘴唇,而后转头,望向躺在床上看书的夏桔梗,这个女孩子永远这么安静,永远让人难以接近,不过她很喜欢夏桔梗这个闺蜜,知人心,懂冷暖。 赵二柯把吉他放在自己床上,而后爬上了夏桔梗的床。 “二珂,你这是干嘛呀?” 夏桔梗看着抢她枕头的赵二珂,问道。 “桔梗,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赵二珂凑到夏桔梗面前,鼓着粉色腮帮子说:“你可要认真告诉我哦。” 夏桔梗把枕头让给赵二柯半边,两个女孩子并肩靠在床头,夏桔梗才问:“是不是关于苏信的事情?” “桔梗,你怎么猜到的?”赵二珂大大的眼睛看着面色平静的夏桔梗,俏脸上的表情挺惊讶。 “二珂,你天天围着苏信打转,三句话有两句半不离苏信。”夏桔梗忍不住看了眼赵二柯,沉默片刻,而后低声说:“现在知道我跟苏信是老同学了,你肯定会来问我关于他的一些事情啊。” “嗯。”赵二珂重重点了下小脑袋,而后笑着说:“那桔梗你跟我说说以前苏信的事情好不好?比如他读中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成绩怎么样?是不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有没有像现在一样受女孩子喜欢?” “那个时候的苏信,很好吧。”夏桔梗摇摇头,似乎有点说不下去,她实在是不愿意在另外的女孩子面前多谈苏信的事情,她怕她回忆起和苏信以前的过往,心里难过。 “什么叫做很好呀。”赵二柯对夏桔梗的回答有点儿不满意,拉着夏桔梗的手臂不住的说:“桔梗,你可不许这样子敷衍我的,而且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你就跟我说说以前苏信的事情吧,我好想知道的……” “那,好吧。”夏桔梗深深的看了眼满脸期待的赵二柯,不愿意让这个纯真的女孩失望,只好强笑着合上书本,说:“我出国之前,和苏信一直是同学,我们从初中就认识了,高中也在同一班级。到今天,我和他认识了整整六年了,高中的时候,苏信是我们学校的大名人,成绩也非常非常的好,口才同样很出色,曾经以一名普通学生的身份登过我们学校百年校庆的名人讲坛。基本上学校里面没有人不认识他的,喜欢他的女孩自然也就非常非常的多了……” 赵二柯津津有味地听着,夏桔梗平平静静地说着。 或许是回忆起了那段快乐的青葱岁月;回忆起那个已经铭刻在她心脏上的少年模样;回忆起美好初恋的点点滴滴,夏桔梗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溢出点点微笑:“不过,那个时候的苏信没有现在这么帅。” “真的吗?”赵二柯来了兴致,挽着夏桔梗的手臂追问道:”那么桔梗,那个时候的苏信是什么样子的呀?” 夏桔梗看了眼满脸期待的赵二柯,抿嘴微笑着说:“那个时候的苏信很瘦小,然后也不怎么高,初中的时候成绩也不怎么好,很普通的一个男孩子,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是,桔梗你不是说苏信在高中的时候就很出名了吗?而且我觉得现在的他也非常的帅呀。”赵二柯有点儿迷糊:“没过多少年,怎么苏信的变化这么大?” “人是会变的嘛,女大十八变,男的同样呀。”夏桔梗目望漆黑的窗外,过了许久,才继续说:“很多你身边看起来平淡无奇的人,你稍不留意,他就会来一个凤凰涅槃……苏信,可能就是这样的人吧。” “嗯,这句话倒是很有理哟。”赵二柯嬉笑着点点头。 “二柯,你……”夏桔梗忽然转头,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把那句压抑在她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你真的喜欢苏信吗?” “嗯……”赵二珂双手抱着膝盖,俏脸微微泛着丝丝嫣红,不过这不是害羞,而是一个女孩子被人问到感情问题下意识的心理反应。赵二柯一向是一个不在乎别人看法的女孩子,只要是喜欢,她就会不顾一切的表达喜欢,才不会扭扭捏捏让自己受委屈,更何况眼前的女孩子是她在大学里关系最好的闺蜜,更不需要做作。 赵二柯说:“我喜欢苏信呀,不对,应该是非常非常的喜欢!” 夏桔梗见赵二柯说的斩金截铁,没有迟疑,不禁愣了一下,而后下意识的说道:“可是二珂,你和苏信认识才两天呀。” 赵二柯没有迟疑,立马回答说:“米兰·昆德拉在他的《飘》里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源于在某一瞬间,将他以隐喻的形式留存于脑海的一瞬间。” 赵二珂脑袋歪着,无邪的眼眸看着向夏桔梗说:“桔梗,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意思就是世界上所有的爱情都可以统归为一见钟情。喜欢一个人,一秒钟就足够了呀!两天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漫长太漫长太漫长啦……” “原来我们的二柯还这么文艺呀。”夏桔梗望着对爱情充满了美好幻想的赵二柯,微微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略略的有些失落,就像是心脏被人挖了一块一样,疼得厉害,疼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微微摇头,夏桔梗用力的甩掉这些让她难受的想法,然后又说:“二珂,既然你真的喜欢苏信,那么,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可能说了,你心里会很难过,但是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要不然,你以后会更加的难过的。” “桔梗,什么呀?” 赵二柯见夏桔梗话语有些严肃,神色不禁略略有些紧张。 “苏信。”夏桔梗目望窗外,低声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第508章 桔梗,晚安 夏桔梗很不愿意看着赵柯继续喜欢苏信。 虽然寝室室友喜欢上了她的初恋,让夏桔梗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难过,但她不希望二柯喜欢苏信的原因绝非是吃赵珂的醋,因为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二珂也不例外。 夏桔梗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二珂是不可能和苏信在一起的,因而不想赵珂越陷越深,以后难过。所以她踟蹰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把苏信有女朋友的事情告诉赵珂。 出乎意料的是,赵珂竟然没有丝毫的惊愕或者是张皇,她只是低头抿着红润的嘴角,过了会儿,才略带难过地说:“这事情我知道了呀。” 夏桔梗着着实实呆了一下:“二柯,你知道了?” “嗯。”赵二珂点了点头说:“苏信亲口告诉我的,他说他已经有女朋友,要拒绝我,桔梗,当时我心里好难过难过哦。” “二珂,不要这样子。”夏桔梗伸手摸捏了捏赵珂微微有些凉的手掌心,然后抿嘴说道:“苏信告诉你他女朋友的名字吗?” “他想要告诉我的。”赵珂摇摇头说:“但是我不许他告诉我她女朋友的名字,她女朋友的一切,因为我怕我心里更加的难过。” 顿了一顿,赵珂仰头看着夏桔梗,期期艾艾地说:“桔梗,其实……我心里很好奇苏信的女朋友是个怎样子的女孩,只是……我不想让苏信告诉我,你和苏信是高中同学,应该认识苏信的女朋友,桔梗,你可不可以偷偷的给我说说?” “二珂,你真的想知道?”夏桔梗说。 赵珂迟疑了一下,而后点头:“嗯,说吧说吧。” “他的女朋友,”夏桔梗抿嘴说:“很好,很漂亮。” “真的吗?”赵二珂顿时紧张了起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漂亮的女孩,但她不相信有那么多比她好看的女孩。她来到中大没两天,就已经遇到班上好多好多漂亮的女孩,已经备受打击了,不禁问道:“有多漂亮呀,有我的桔梗漂亮吗?” “二柯,你觉得我……漂亮吗?”这种话本不是夏桔梗这种女孩会说的,她作为一个女孩子,自然是在意自己的长相,但她从来不会在意别人对她的长相的看法。 “嗯。”赵二珂重重点了两下脑袋,非常肯定地说:“桔梗是我见过的女孩子当中最漂亮的一个,并且没有之一……” “那苏信的女朋友比我还要漂亮很多很多的,她是我高中学校的校花。”夏桔梗说着说着,脑海之中浮现出安然的身影,沉默半晌,才略带伤感的说:“其实长相还是其次的,更重要的是,她跟苏信的感情很深,她为苏信牺牲了很多,甚至是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她是一个孤儿,没有爸爸妈妈,苏信是她唯一的依靠,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这个女孩更爱苏信了吧。” “真的嘛。”赵二珂听夏桔梗说起这些,心里跟着难过起来,抿嘴说道:“桔梗,你这么说,我心里好难受好难受……” “二珂,我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不过,我觉得有必要劝劝你。”夏桔梗伸手摸了摸赵珂的柔顺的秀发,低声说:“你说你现在很难受,既然这样,明知不能在一起,那就……放手吧。” “我才不要放手,高中喜欢的女孩毕竟是高中的,现在都大学了,那些老黄历迟早要翻篇的,而且桔梗,大家不都说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吗?” 赵二柯并没有因为夏桔梗的劝解而打退堂鼓,她说着说着,精致莹白的脸庞少了一份失落,反倒是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坚信无比:“虽然我没有挖过墙角,而且挖墙脚的感觉也不怎么好,但是我喜欢的,我就要去追呀,不追的话,我心里就更加难受了,而且以后我一定会遗憾的,所以我才不会管那么多的,我就是要和苏信在一起。” “二柯,你真傻。”听了赵珂的一番话,夏桔梗心里有点堵。 赵二珂问道:“桔梗,你觉得做人傻一点不好吗?” “好,挺好的。”夏桔梗微微笑了一下,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失落,但是她知道,她并非是因为赵珂不愿意放手而失落,只是单纯的听到赵珂的这番略带稚气胡闹的傻话,再回想起自己和苏信曾经的过往,而心里难受。 赵珂是傻,但是她明知飞蛾扑火,却依然奋不顾身。 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像赵珂这样坚强乐观的女孩子呢? 夏桔梗不知道,至少她觉得她不是,如果她是赵珂这样勇敢的女孩的话,她不会选择出国留学;她不会把本来属于她的爱情亲手葬送!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想着想着,夏桔梗心酸极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反复的提醒自己,她和苏信已经没有什么可能了,可是当初听到苏信说要来中大念书,她却又瞒着爸爸妈妈,鬼使神差的选择了中大,她不知道她在期望着什么,在等待着什么。 “桔梗,你在想什么?” 这时,赵珂的声音打断了夏桔梗繁乱无序的思绪。 夏桔梗摇摇头说:“没什么。” “桔梗,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赵珂仰着脑袋,红润的嘴角微微撅起,之前脸上的失落神色已经被笑容取代,让夏桔梗感觉到这个女孩真是开朗乐观。不过夏桔梗不知道赵珂无缘无故干嘛要和她睡在一起,说:“二珂,你自己有床呀,干嘛要和我挤一张床?” “我行李太多了,没有带抱抱熊过来,等军训结束了,我要让苏二信给我买一只大熊,今晚我要抱着你睡觉,嘻嘻……”赵二珂强行钻进夏桔梗的被窝里,然后双手抱着夏桔梗的腰,脑袋靠进她温暖带着一股淡淡清香的怀里。 “好啦好啦,明天还要军训,早点睡觉,不许胡闹了,要不然赶你下床。”夏桔梗打开赵珂的手,把枕头让给赵珂,然后下床去关灯。 “桔梗,你真好。”在黑暗之中,赵二柯从被窝探出脑袋,大而明亮的眼眸看着夏桔梗倩丽的背影,低声说。 夏桔梗微微笑了一下:“二柯,晚安。” “桔梗,晚安。” 第509章 坐享美人如玉 中大男生宿舍楼灯火通明,213寝室里如期举行宿舍卧谈会。 那个时代的学生们缺乏娱乐活动,又刚好在军训期间,平日里按时断电断网,准的跟生理周期正常的女孩啥时来大姨妈一个样。到了晚上辅导员和教官还得来巡视检查,根本就没机会出去玩儿,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寝室里聊天打嘴炮,过过干瘾。 大伙儿正处于青春懵懂期,三句话不离妹子,两行字少不了约炮,扯来扯去都是某某班某某女孩比较漂亮;学校哪个系,哪个专业的女孩最有水准之类的无聊话题。 213寝室的几头牲口一扯到女孩,号称“商学院的艺术班”的金融班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没办法,长得漂亮就是任性。尤其是三大五粗的鲁田,他一还没恋就已经失恋的吊丝,却丝毫没有情场溃败的受挫感,反倒是很有种越挫越勇的气势,腆着一张狰狞的黑脸不住地哀求关小明,给他介绍介绍金融班的美女。 关小明对此嗤之以鼻:“老田呀,不是哥哥我说你,就你这尊荣,远看像张飞,近看就是一傻不拉几的土张飞,得!把我们班的女孩介绍给你,那还不得活活得给人吓死去!” “俺说明儿呀,你这么说俺就不乐意了。”天气炎热,鲁田穿着一条大裤衩靠在床头,粗的跟塑料水桶似的大腿搭在床架上,从他脚丫子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臭味弥漫在213寝室,酸爽而令人迷醉,溜圆的大眼睛瞪着对面拿着psp玩游戏的关小明,嘴里唾沫横飞:“啥叫俺就是张飞呀,张飞大字不识一个,俺可是高考考了600来分的高材生,天文地理四书五经大象蚂蚁蜡笔小新俺无所不知,无所不会!单单数学哥哥我就狂砍了一百四十八分,语文一百四十三分,要不是俺的英语差点儿,清华北大得用八抬大轿恭迎俺!明儿,现在知道差距了不?” “去,有你说的这么邪乎不?还别说,我真怀疑你小子作弊!”关小明顺口扔了一句话,他当然知道鲁田成绩不差。能够考上中大的学生成绩也不可能差,中学的时候绝对是顶级学习尖子,鲁田自然不会例外。不过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关小明觉得这家伙就是一个有智商没情商的大傻逼,有了吃可以跪下来认魏忠贤当爹的孙子。 “你成绩比不上俺就直接说比不上呗,说啥唠子的作弊呀。”鲁田恶心了关小明一句,而后目光一转,见对面上铺的苏信一言不发,不禁又说道:“苏信,俺们说的热火朝天,你小子咋不说话呢?” “大学还有四年,有的是机会扯淡,现在时间不早了,早点睡觉成不?”躺在床上的苏信双手枕着脑袋,无聊的望着天花板,无聊的应了一声。 “苏信,俺说你小子是跟你的小二珂煲完电话粥,心灵滋润无比,舒舒服服等着睡觉了。”鲁田撇了撇嘴说:“俺们几个孤单自撸这么多年,内心贫瘠犹如荒沙,睡不着觉,难道还不让俺们意淫一下学校的美女嘛。” “滚你的淡吧。”苏信一听鲁田的话就气得不行,刚才他在走廊上给安然打了个电话,鲁田这狗日的长得三大五粗,内心猥琐的不行,跟在屁股后边不停的喊什么“二柯好,大嫂好,啥时候来俺们寝室参观参观。”之类的废话。 安然好像听见了,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就差拿块豆腐撞死去,跟安然解释了老半天,最后也不知道安然是怎么想的,总之安然什么也没说,但安然可是千年老醋坛子,真吃起醋来他可以直接找块豆腐撞死了。 “俺不会滚蛋,要不,苏信你给俺示范示范?”鲁田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可他实在是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见苏信翻着白眼无语凝噎的样子,他又唠叨上了:“还有苏信,俺和明儿光棍了这么多年,今年的光棍节实在没兴趣凑合,你小子是神通广大,风靡万千少女,但咱们兄弟一场,你总不能一个人坐享美人如玉,看俺们孤单自撸吧?” “老田,什么叫做我坐享美人如玉?你小子少给我倒打一耙成不?”苏信翻身坐起,说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帮谁追过女孩,今儿为了你奉献了自己的第一次,当着班上那么多女孩的面,死不要脸的向人朱莉要电话号码。电话号码我是要到了,眼见着足球就要入网了,得,你这家伙半道上给我玩儿临阵脱逃,竟然瞧不上人朱莉,你说这是啥事呀?搞得我没脸在班上做人,以后少跟我提喜欢那个女孩,让我帮忙搞这些屁事!” 鲁田听了苏信的话,心里虚的不行,他追朱莉,人朱莉连这事儿都不知道就直接给淘汰,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但更悲惨的是朱莉喜欢上室友苏信。他当然没脸儿跟苏信说真话,那样子他还不得给寝室几人笑死去,所以只好撒谎,此刻眼见苏信又提起这茬破事儿,只好梗着脖子说:“苏信,俺们还是兄弟不?是兄弟就不应该说这种话。俺觉得俺和朱莉不搭,不喜欢正常嘛,你就不能再给俺介绍介绍?。” “得,我的错,随你的便。” 苏信摇摇头,再没兴趣跟鲁田斗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涌现出了夏桔梗的面容,想了想,忍不住掏出枕头下的手机,翻出夏桔梗的手机号码,在键盘上打了一段话:“桔梗,我和二珂,没什么的。” 苏信点击发送,再不多想,放下手机。 “晃荡”一声! 这时,寝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苏信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淡淡的光线下,一个身材高大身着迷彩服的青年走了起来,是工商管理班的教官刘群来寝室巡视。 寝室的声音立马全消,落针可闻,目光全部望向走进来的刘群,刘群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他先是扫视一眼,而后目光落在了苏信身上,黑着脸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话吵闹!明天不用军训了吗……还有一个人呢,那铺床怎么空着的?人去哪里了,打电话叫回来!” 面对刘群严肃冷酷的声音,寝室没人接话,一个个缩着脑袋全部阳痿。苏信是看出来了,鲁田和关小明平时就会唧唧歪歪,指点江山,坐看风云,关键时刻没一个靠谱,他从床上爬起来,说道:“邓凯的妈妈来看他,他陪他妈妈在外面过夜,今晚就不会来了。” 第510章 如果是的,动手 “嗯?”刘群望着苏信的眼睛眯了起来:“请假?那请假条呢。” “抱歉,刘教官。邓凯是金融班的学生,请假条自然是从金融班的辅导员那里审批的。”苏信的意思很明显:“你刘群只不过是工商管理班的教官,少拿根鸡毛当令箭,越俎代庖,人金融班的学生请假用得着给你刘群检查吗?真是搞笑!” 不过邓凯家长来了的话,全是苏信瞎编的。 邓凯下午六点出门,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干嘛去了。走的时候,苏信问了下关于曹子建室友殴打他的事情。苏信的本意是他现在已经和曹子建闹了不愉快,而那个曹子建又在追求夏桔梗,他和曹子建之间以后自然是没法和平相处的,而且指不定曹子建正想着法儿准备整他呢。 苏信不知道曹子建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曹子建的家世背景,不过既然那个曹子建要找他的麻烦,他没有退缩的理由。刚好曹子建的室友又欺负了邓凯,自个儿的室友被人打他不可能袖手旁观,说出去也不好听,那么两件事情痛痛快快和曹子建一并解决。可是邓凯的态度特消极,说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不想再起事端。 苏信只好作罢,不再管邓凯的闲事。但是邓凯现在还没有回寝室,而教官刘群来检查213寝室,拿这事情兴师问罪,鲁田和关小明两个家伙屁不放一个,他只好撒谎说邓凯家长来了,请假出去陪家长。反正小事一桩,他也不怕刘群真的就打破砂锅问到底。 面色不善的刘群哼了一声,似乎是给苏信的这一句话给堵得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冷冷地说道:“苏信,今天下午你那么风光,不知道走的时候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明天,你可以不用去参加军训了。” “刘教官,不用你提醒,我记得清清楚楚。”苏信笑笑,脸上的表情很无所谓,心里暗想少拿这事威胁人,谁想参加军训呀,整天累死累活也不见得有啥用,不过这刘群诚心整他,嘿,他今天还就真跟着刘群杠上了,军训非参加不可! 见苏信始终摆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刘群心里可谓是气到了极点,脸上的神色黑沉难看,他带了三届新生,还就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今天因为这个家伙,他在学生面前颜面扫尽,下午吃饭的时候,就连教官们都拿这事儿开他的玩笑。 刘群心里憋着一股怒火,只是一时间找不到修理这个家伙的办法,恨恨的点头说道:“好,好,你记得就好!” 说到这里,刘群望向缩着脑袋一言不发的鲁田和关小明,哼道:“从现在开始,谁如果再说话给我听见,今晚也不用睡觉了,直接去操场上给我说一宿!” “知道知道,教官放心,我们再不说话了。”鲁田和关小明两人忙不迭的点头,整的跟抗日时期的伪军似的,敌人枪都没抬起来,就直接趴下认祖宗,活着简直就是浪费粮食。 刘群冷冷的哼了一声,而后踱着步子出门。 鲁田和关小明见刘群转身离开,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而后看了眼坐在床头的苏信,目光之中充满了你小子好自为之的意思。现在事情很明显,今天下午苏信公然顶撞教官刘群,让刘群蒙受奇耻大辱,刘群正想着法儿整苏信呢。 “等一下。”刘群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忽然背后出来苏信的声音:“刘教官,我突然有个问题想要请教请教你。” 刘群脚步一顿,转头冷冷的看着苏信:“什么?” “就是如果我一定要参加军训。”苏信笑着说:“你打算怎么办?” 另一铺床的关小明听到苏信的话,惊得手一哆嗦,“啪嗒”一声psp游戏机掉到了床脚下,可是看到面色陡然变得阴冷无比的刘群,生不出一丝下床捡psp的勇气,坐在床上心里直喊坑爹,这苏信未免太猛了点,本来人刘群人都走了,他一个普通学生偏偏不知好歹,竟然要跟刘群硬刚,这不是纯属没事找抽嘛。 另一侧的鲁田则是全身裹在被窝当中,大脑袋伸出来,眼睛在嘴角带笑的苏信和面色冰冷的刘群之间不停的来来回回打转。他看着这幅情形,心想苏信麻烦大发了,虽然刘群是教官,可是年纪也不大,看样子差不多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这种在部队里出来的小年轻个个血气方刚,今儿给苏信这么羞辱,一气之下指不定干出教官暴打学生的事情,那么这事儿得上中大校园新闻的头版头条了。 嗯,鲁田觉得自己会因为苏信而在中大校园里一夜成名。 因为苏信的这句话带着挑衅味道的话,213寝室的气氛极度紧张起来。刘群想来心里怒极,放在背后的双手捏的咔咔作响,他一步步走到苏信的床铺前,冰冷的眼睛直视苏信,一字字说:“去年前年的中大军训我都有带过新生,加上今年,已经带了三届学生,可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跳的学生。” “哦,刚好。”苏信点头:“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跳。” 苏信话音一落,刘群猛地伸手,一把揪住了丝毫没有想要反抗意思的苏信的衣领,拉到面前,冷冷说道:“你再给我重复一遍试试?” “教,教官,别,别这样……”另一侧的关小明见刘群动手想要教训苏信,终于坐不住了,他心里害怕归害怕,但和苏信毕竟是室友,这个节骨眼还做缩头乌龟就真的有点儿不讲义气,以后四年没法相处了,结结巴巴的喊道:“刘教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动气,苏信毕竟是学生,还年轻,有说错话的地方,你别介意,让他道个歉就成了。” “别说了。”苏信伸手止住关小明的话,而目光始终和面色黑沉的刘群对视,衣领依旧被刘群死死的揪着,不过他丝毫没有愤怒反抗或者是害怕认怂的意思。 “刘教官,我再重复一遍没关系。不过我想先问问你。你揪着我的衣领,是想打我吗?”苏信慢慢的说:“如果是的,动手!” 第511章 ,背后捅刀 刘群真的是给苏信的话气得够呛,面色黑沉冰冷,指头关节捏的咔咔作响。可想而知,此刻的他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事实上刘群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比这些大学生大不了多少,又是部队中人,血气方刚,被一名刚进校的毛头小子如此奚落,如何不怒? 另一侧的鲁田耸拉着脑袋看好戏,丝毫没有担心自个儿的室友即将就要惨遭武力值爆表的刘群的殴打,而关小明显然没有鲁田这么不够义气,他嘴巴咧开,眼睛瞪得溜圆,紧张无比的注视着濒临暴走的刘群。 只是他们出乎意料的是,刘群憋了半天,最后竟然没有动手,而是松开了揪住苏信衣领的手,而后拍了拍苏信的胸膛,面色黑沉,一字字地说道:“苏信,很好,你很好!” 苏信没想到这刘群被自己这么讽刺,竟然忍住了。心想这家伙还真能忍呀。事实上如果刘群真的动了手,先不说他是不是刘群的对手,即便不是刘群的对手。今儿给刘群胖揍了一顿。这样子看起来好像他吃亏了,但是倒大霉的绝对是刘群,因为教官殴打新生这种事情极度额恶,一旦掀出去,弄得众人皆知,那么刘群死定了! 可惜的是,这个刘群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做出过分的事情,开学第二天就在男生宿舍上演全武行。可见这家伙不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不过苏信倒也没有多想,看着面色冰冷的刘群说道:“刘教官,我是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这么晚了,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想睡觉了。” 刘群冷笑了一声,此刻他已经彻底的冷静下来,他知道这苏信油盐不进,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的话全当成了耳边风,说什么都没用。他当了几届的中大教官,从来就没有遇见过苏信这样的新生,一般的新生没有胆子跟教官对着干。可这个苏信油盐不进,他拿苏信丝毫没有办法,如果动手打苏信呢,他会受到严厉处分。而且这种教官殴打学生的事情,一旦传出去,性质不是一般的恶劣。 刘群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生生憋住了这一口怒火,如果他不是教官,在路边上遇到苏信,保管苏信躺着进医院! 虽然理智战胜了怒火,但是刘群依然没放弃要教训苏信的念头,他非得制一下这个嚣张无比,目中无人的家伙。 刘群瞪着苏信说道:“军训还有半个月,我会好好的陪你玩玩的!” 说罢,刘群在关小明眼巴巴的目光下,转身离开了213寝室。 ####### 刘群走在男生宿舍的走廊上,越想心中怒火愈盛,只是无处发泄。 “刘教官,等等,等等……” 刘群听见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不由地停下脚步,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十**岁的男生悄悄摸摸的跟在背后,想来是中大新生,刘群不由地背着双手冷哼道:“你是那个班的?大晚上的不按时睡觉,在这儿干嘛?” “哦,我是土木工程的。”那个男生丝毫没有介意刘群严厉的话语,快步走了过来,嘴里笑着说道:“我叫曹子建,刚才想上厕所,所以出来了。”曹子建顿了一顿,看着刘群说道:“刚才我经过了213寝室,213寝室发生的事情我全看见了。” 刘群听到这话,脸色立马黑了下去,他本来被苏信这家伙弄的憋了一肚子怒火,此刻被这个什么叫做曹子建的学生一奚落,心里更怒,呵斥道:“你什么意思?故意膈应我嘛,少给我废话,去上你的厕所!” “刘教官,别误会,您可千万别误会。”曹子建连忙摆手,脸上的表情真诚无比,目光看着一脸黑沉的刘群,嘴里说道:“刘教官,我只是觉得这个苏信太过分,太目中无人了,竟然不把您放在眼里,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教官呀,他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实在是枉为中大的学生!” 听到曹子建的话,刘群脸色总算是好了那么一丁点,不过他依然摆着一副严肃的表情,瞪着曹子建哼道:“你好端端的说这些干嘛?这些事情轮不着你一个学生操心!” “没什么,我只是看刘教官心情不好,所以想跟刘教官唠唠嗑。”曹子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和天下,递了一根给刘群:“刘教官,抽根烟,解解气,有些事情看淡点,这年头的学生都这样,一个个嚣张的很,您没必要那么认真,气坏了自己得不偿失。” 刘群正好一肚子火没处发泄,曹子建的这一番马屁让他心里稍微舒坦了点儿,见曹子建双手递上来的香烟,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接过了曹子建的那根和天下。 曹子建立马掏出打火机凑上去给刘群点燃了香烟,两人站在男生宿舍的走廊上,吞云吐雾起来,目光却是望着远方的中大校园内,处处灯火阑珊,清冷孤寂。 过了会儿,曹子建忽然微笑着说道:“刘教官,我有一个同学在您带的工商管理班,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我听说了,苏信不但迟到,而且还公然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顶撞于你,更加可恶的是,今天晚上竟然嚣张无比的对着你干。这种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曹子建不停的说苏信的坏话,不停的撩拨刘群内心深处压抑着的怒火,而刘群显然是中了他的阴谋,他面色不善的哼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显然是默认了曹子建的话。 曹子建笑了笑,而后又说道:“刘教官,这个苏信我也认识,这人挺不识抬举的,平时尽喜欢跟同学作对,不过有件事情我觉得刘教官失策了。” “嗯?”刘群目光一转,望向曹子建说道:“什么?” 曹子建说道:“刘教官,我听说你不允许苏信参加军训了?其实按我说来,这完全没有必要,您这么做,反而让苏信称心如意。如果不是学校的明文规定,这年头有谁愿意参加军训呀,累死累活的。” 曹子建心里清楚的很,苏信这人不简单,他胆敢撞薛太子的哥哥的车子,背后肯定有人。这样一来,即便苏信不参加军训。他上面的人发一句话,中大教务办多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多管这些事情。这样子不如继续让苏信参加军训,而后找机会对付他。 “你什么意思?”刘群发现眼前这个叫做曹子建的小子心里复杂的很,跟他说这些,绝对不仅仅是陪他唠嗑那么简单。 “哦,我的意思很简单。”曹子建笑着说道:“刘教官,您想想呀,如果苏信继续参加军训,那么他就是工商管理班的学生,他不是还得听您的指挥嘛。军训还有十多天的时间,这样子一来,您有的是机会教训他,但是如果您不让他参加军训,那么他想怎么着就这么着,根本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呀。” 刘群眼睛一缩,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家伙的话很有道理,当初他发下狠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从今天开始,禁止苏信参加军训,纯粹是被苏信气坏了头,毕竟当时几个班的学生以及教官都看着的,他不做出点反应,脸实在是没地方搁。而且当时他觉得苏信受到如此严厉的惩罚,会吓得掉头向他认错,老老实实的接受惩罚,但是事实上这个苏信光棍的很,根本就不介意。 不过此刻刘群心里想的不是这些问题,而是他不明白眼前这个男生无端端的跟他说这些干嘛?他才不相信那个新生会愚蠢到向一个教官出谋划策,如何对付一个学生。莫不是这家伙和苏信有矛盾,想要借他的手对付苏信? 刘群不是傻子,他觉得很有可能,眼睛望着曹子建,深深地看了两眼,不过眼前的家伙依然摆着一副真诚无比的笑容,找不到一丝破绽。 “既然你心里打这样的如意算盘……”刘群掐灭手中的烟蒂,哼了一声道:“就把心里的想法全告诉我吧,我让苏信继续参加军训,然后呢?我怎么对付苏信?” 曹子建本来想把心里的谋划已久的想法脱口而出。他今天下午得知苏信和工商管理班的教官刘群起了冲突,在他们班上闹得沸沸扬扬,心里灵机一动,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想要联合刘群一起对苏信。可是,此刻曹子建见刘群双手靠背,眼睛冰冷的盯着他,似乎一点都不相信他,很有可能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他立马改变策略,摇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刘教官,您到时候自个儿看着办就得了,我只不过是觉得您受了这么大的气,没必要就这么便宜了苏信。” 刘群一言不发,眼睛却依旧死死的盯着面色不改的曹子建。 过了许久,刘群忽然开口问道:“你叫曹子建对吧?” 曹子建面色不改的点头:“对。” “曹子建,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刘群眼睛盯着曹子建,一字字问道:“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为什么想要借我的手对付苏信?是不是你和苏信有矛盾?说吧!” “刘教官,您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跟苏信有矛盾呀!”曹子建脸上的表情陡然一惊,错愕无比,不住的摆手解释道:“事实上我也是今天才认识这苏信的,今晚上跟你说这些话,纯粹就是觉得苏信做的太过分,公然顶撞教官,实在是有违一名学生的身份,我这是替您打抱不平呢!” “真的吗?”刘群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曹子建,摆明了不相信曹子建的话。 曹子建见此,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是愤懑,说道:“既然刘教官不相信我,那就算了吧,就当我胡说八道。” 刘群盯着曹子建,过了许久,才扔下一句话:“我就当你胡说八道了!” 说罢,刘群转身便走。 “得,您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算我居心拨测,抱歉了,刘教官,您早点休息。”曹子建对着刘群的背影说了一句,直到刘群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他脸上的愤懑之色才渐渐敛去,转而露出一丝讥笑。 “这个刘群,倒是不傻呀,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好?” 曹子建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之前在213寝室的窗口处,他看到苏信言语讽刺刘群,想要让刘群羞恼成怒,动手打人,可是这个刘群没有做这种蠢事,竟然生生憋住了那口气。而就在刚才,刘群轻而易举看穿了他想要借刀杀人的想法,从这两点就可以看出来,刘群不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不过曹子建相信,不管刘群在不在意他借刀杀人,至少他之前的这一番话,刘群是一定听进去了,刘群被苏信那么羞辱,不可能忍得了这口气,所以,明天刘群同样会按照他说的那样,让苏信继续参加军训。那么事情的进展就更精彩了。 刘群目光转向落到213寝室,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他当然不会傻逼到觉得这个刘群能够把苏信这么样,刘群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官,他不放在眼里,那么苏信同样不会放在眼里。只是机会摆在眼前,不恶心恶心苏信实在浪费,更何况刘群也不傻呀,军训还有这么长的时间,他相信他会找到机会好好踩苏信一顿的。 ###### “苏信,你小子牛逼大发了呀。” 刘群一走,213寝室又恢复了吵闹,鲁田光着黝黑壮实的身子坐在床头,手摸着虬髯纵横的下巴,不住的调侃对面的苏信道:“竟然胆敢跟着刘群对着干,俺这回服气了,有种有种!厉害厉害,请收下俺滴膝盖……” “厉害个毛线呀。”另一边的关小明特讨厌烧野火的鲁田,嘴里咕哝道:“老田你这混蛋就会火上浇油,没听刘群那狗日的走的时候说的话吗?”关小明顿了一顿,而后学着刘群的口气说道:“军训还有半个月,我会好好的陪你玩玩的!”而后要说道:“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刘群****裸地威胁苏信!” “怕个毛线呀。”鲁田对关小明的话嗤之以鼻,讥笑道:“明儿呀,你以为苏信跟你一样没种吗?自个儿废物一个,把别人也当成了废物?靠,没听刘群口口声声说不让苏信参加军训了嘛,既然苏信不参加军训,那么刘群凭啥管苏信呀。” 鲁田顿了一顿,砸吧着嘴巴说道:“哎,说起来俺倒是有点儿羡慕苏信,尼玛因祸得福,不但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儿风光了一把,而且不用参加军训……不要太爽了呀。” “迂腐之见,一看鲁田你这家伙就是脑子进了水!”关小明一脸厌恶的看着鲁田,哼道:“难道说不参加军训就可以不参加军训的吗?如果刘群真的这么做,那么这事儿肯定会上报教务办的,到时候给苏信来一个处分,那么他就毁了,以后大学毕业找工作都不好找!” “明儿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哟。”鲁田挠了挠不多的头发,而后砸吧着嘴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是现在事情都发生了呀,咱苏信总不能认怂对吧,更何况这事儿也不是苏信的错呀,那狗日的刘群实在是做的有点儿过分,竟然让苏信站军姿,旁边上百号人站在一旁欣赏参观,这尼玛不是溜猴嘛,更坑爹的是旁边好友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赵二柯,苏信要英雄救美,当场暴走很正常呀。” 鲁田顿了一顿,哼哼的说道:“而且现在那刘群似乎不打算放过苏信,那苏信绝对不能认怂,不能堕了咱213寝室的威风!”说着,鲁田望向一言不发的苏信,拍了拍他结实的胸膛,非常讲义气的说道:“苏信,放心,如果刘群对付你,哥哥我第一个站出来帮你!” “老田你这狗日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别火上浇油吗?”关小明一脸鄙视的看着鲁田说道:“有一句话叫做退一步海宽天空,按照我的想法,苏信,你还是跟刘群道个歉,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没必要这样子僵持下去。” 鲁田竖起一根中指,对关小明说道:“孬种,以后别说俺认识你!” “够了,都少说两句吧。”苏信听着鲁田和关小明不停的斗嘴,真的是焦头烂额,他的这两个室友就会背后叨叨叨个不停,关键时刻一个个全部阳痿,没一个靠得住。至于和刘群之间发生的矛盾,说实在的,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不就是不参加军训嘛,不就是想要对付他嘛,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苏信呼了一口气,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俩早点睡觉。” 鲁田和关小明见苏信语气不好,似乎这些麻烦事儿让他心情有多低落,都停止了争吵。 鲁田说道:“那你也早点睡觉,那些事情明儿再说吧,用不着多想。” 说完,鲁田挺尸一样捂着被子躺下。 213寝室一下子安静了下去,不消片刻,鲁田那极具特色的电钻打鼾声飘荡在寝室的每一片角落里,苏信双手枕着脑袋,怎么也睡不着觉,不由地翻起了白眼,他在哀怨并且担忧自个儿这四年大学生活该怎么过,不过按照目前的趋势,他完全用不着想那么长远的事情,可能军训还没结束,他就得卷铺盖滚蛋了。 这时,枕头下忽然震动了一下,他伸手掏出手机,打开屏幕,上面跳出了夏桔梗的名字,是夏桔梗发来的短信! 苏信点开一看,上面有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嗯,我知道的。” 苏信的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然后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苏信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上面写着:“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苏信等待了一会儿,夏桔梗的短信来了: “二珂睡我床上,我有点儿睡不着呀,你呢?” 第512章 九月麦穗已成熟 看着夏桔梗发过来的短信,苏信心中略略有些安定。 他心想桔梗跟二珂的关系看来不错,至少表明了桔梗没有误会他和二珂有什么问题。这让苏信多多少少有些释怀。 自己来中大没两天,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很多的麻烦,被刘群羞辱;又与那个曹子建结了梁子。不过这些苏信都不怎么在意,他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无非就是夏桔梗的问题,他不知道夏桔梗的心里想法,还有便是如何在不伤害到赵珂的前提下,让赵珂清楚他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苏信想了想,却没有什么主意,这已经是困扰了他很久很久的问题,不过看到夏桔梗问他现在在干嘛,不由地又在键盘上打下一段话:“寝室有头猪打鼾,有点儿吵,我睡不着觉。”而后点击了发送。 过了会儿,夏桔梗回复了短信:“有这么夸张吗?” 苏信笑笑,心想自己的说法完全谈不上夸张,但凡听到鲁田那极具特色的电钻呼噜声,绝对会此生难忘,想想都能够失眠,更别说他此时此刻正被鲁田的呼噜声所笼罩,不过他不想跟夏桔梗说这些无趣的事情。 手指敲击着手机键盘,苏信内心纠结了许久,终究是打下了这样的一段话: “桔梗,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嘛?” 短信写好之后,苏信没有急着发出去,因为他觉得这么做有点唐突,毕竟如今他和夏桔梗之间的关系已非往昔,摇摇头,伸手把短信给删掉了,只是这么一来,他心里又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很不甘心,他真的真的很想知道夏桔梗的心里想法。 一时间,苏信陷入了患得患失的境界,感觉不管怎么做都是错。 他知道横陈在他和夏桔梗之间最大的障碍,除了夏桔梗的家庭,就是安然。 他无法割舍安然,却又不愿失去夏桔梗,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贱到家了,和夏桔梗走到如今的地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可事已至此,苏信已经没有退路,很多事情如果不争取,那么永远都不会有结果,无论好坏。 他咬了咬牙,终究是又把那一段话打了出来,而后点击发送键。 没有出乎苏信的意料,夏桔梗半天没有回短信。 苏信心想此刻的夏桔梗看到这一条短信,心里也会有挣扎;也会有纠结;也会有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而不知道如何回答吧。 想着想着,苏信嘴角不禁溢出一丝笑容,带着浓浓的自嘲味道。 “嘟嘟嘟……” 就在苏信以为夏桔梗不会回他的短信的时候,手机忽然连续震动了起来。 苏信立马打开手机,跳出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这样的一段话: “苏信,我不想骗你,我真的真的很想回到从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但是,九月麦穗不会变成青色,因为它已成熟;事实一次次地让不愿意相信事实的我去相信——我们再也回不去从前了。苏信,你也要相信这个事实。时间不早了,早点睡,晚安。” “嗯,晚安。” 苏信放下了手机,转头望向窗外。 窗外夜色已深,灯火迷离,清冷孤寂,鲁田的呼噜声愈发地刺耳。 ####### 天空还是一片乌蒙蒙的颜色,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咆哮而出,响彻了中大校园。紧接着,中大的男生宿舍楼的走廊上出现了无数个头发凌乱,顶着黑眼圈的家伙,一个个穿着大裤衩踩着人字拖,争先恐后争夺洗簌间和蹲坑。 “喂!喂!喂!都给俺速度起床,待会儿迟到了,又得给刘群那狗日的逮着玩死里整。”213寝室内,已经拉完屎外带洗漱完毕的鲁田一张床一张床的掀被子,他昨晚休息的很好,不但身体倍儿棒,而且精神头特足,第一个起床。 “靠!”鲁田一把掀开关小明的被子,在关小明捂被子之前,朝里面望了一眼,不由地骂道:“什么条件,你小子还玩儿裸睡?” 顿了一顿,鲁田又鄙视道:“想玩裸睡也就罢了,看你这小鸡鸡,啧啧,大清早正是晨勃的时刻,你的小鸡鸡竟然软瘫瘫的不举?实在是丢人现眼,是不是平时的时候都化了找不到呀?” “你这狗日的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关小明紧紧忙忙被子,顶着一对熊猫眼,愤怒的瞪着鲁田:“畜生!昨晚打了一宿的呼噜,搞得老子一晚没睡觉,少在这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明儿呀,这只能说你小子抗干扰能力太次。”鲁田嘿嘿笑了一声,而后又来到苏信床头,苏信已经醒了,或者说苏信又是一晚没合眼更加的合适。当然,鲁田是完全不知道他才是罪魁祸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看着神色萎靡,同样顶着熊猫眼的苏信,嘻嘻哈哈的说:“喂,苏信,你小子怎么……” “打住!打住!我要洗脸,没时间陪你废话。” 苏信不等鲁田发炮,直接举白旗投降。 鲁田看起来老实巴交,纯粹就是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憨货,长得三大五粗,玩儿武力又没人是他的对手。苏信实在没法跟这家伙交流,穿衣下床,拎着毛巾直奔洗簌间。 鲁田见关小明、苏信都不搭理自己,而邓凯这种半天憋不出一个响屁的家伙,他没兴趣搭理,闲得无聊,手搭在洗漱间门口,对着门口的镜子扫了扫头上的毛,啧啧赞叹道:“一天比一天帅,真他妈的受不了!” “咳咳咳咳……”正在刷牙的苏信差点没被牙膏噎死去。 “诶,对了,苏信,我突然记起来那刘群不是不让你参加军训嘛。”鲁田忽然记起这件事情,转头对苏信说道:“既然如此,你起这么早干嘛呀,不会是准备去足球场陪赵二柯一起军训吧?” “胡说八道些什么呀。”苏信漱完了口,他觉得有些事情很有必要跟寝室的人说个清楚,转头警告鲁田道:“老田,现在我跟你说点正经的事情,从今儿起,你少把我和二珂凑合到一起,我跟她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现在,以后,将来,都是这样。你老是把我和她搅和在一起,我一个大老爷们倒是无所谓,但是二珂人一女孩子,长得又那么漂亮,传出去对她影响不好!” 顿了一顿,苏信不等鲁田还嘴,又说道:“至于军训的事情,难道刘群说不让我去我就不去吗?可笑,他真当他是军委主席呀。” 按照刘群的说法呢,他是用不着继续军训了。 不过刘群这么说,苏信还偏偏就不想让刘群称心如意。 为嘛? 图个心里舒坦! 第513章 安然来京 晨曦渐露,一缕轻薄的红光自东方绽放,天色大亮。 学生三三两两来齐,足球场上已是人潮涌动。 距离军训还有十多分钟,苏信鲁田和关小明以及邓凯四人聚在草坪上扯淡。苏信似乎在想事情,目光望着足球场深处的金融班所在的区域,一言不发;而鲁田和关小明则是拉着邓凯唧唧歪歪个不停。平日里邓凯特忙,一下军训就找不到人影。按照鲁田的说法:想跟邓凯聊天的难度不亚于会见国家主席。 “俺说凯子,这些天一下军训,你就去宿舍楼推销生活用品,挣了不少的银子吧?”鲁田搂着邓凯的肩膀,嘴里嘿嘿笑着说:“啥时候找个空档请俺们寝室的哥几个出去潇洒潇洒?” “人凯子挣得都是血汗钱,”关小明没好气的说:“用得着坑人家吗?” “明儿,你既然这么说,要不你请俺们?”鲁田眯眼盯着关小明。 鲁田的一句话差点没噎死关小明,他红着脸憋了后天,才嘟哝道:“凭什么我要请你呀,你以为你是谁呀,一个坑死人不偿命的混蛋。” “得,打住打住,明儿你用不着解释。”鲁田摆摆手说:“因为全世界都知道你是白萝卜扎刀子——不出血的东西!” 这一句话差点没把关小明给气死去,要不是鲁田武力值太高,他绝对蹦起来二话不说先赏鲁田两个大耳巴子,让他出出血。 见鲁田和关小明又斗上嘴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邓凯挺尴尬的笑着,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说:“没事儿没事儿,找个时间我们寝室聚一聚,我请客。” “看到没有。”鲁田拍拍邓凯的肩膀,一脸鄙视地对关小明道:“你以为人凯子跟你一样呀,铁公鸡,人凯子够义气,不差这两钱!” 关小明撇了撇嘴,一脸的不爱搭理鲁田这傻逼的意思,既然邓凯要出钱请客,他有白吃白喝的机会,当然没兴趣废话。哼了一声,转头观摩起了操场上的各色美女,不过女生们都穿着迷彩服,身材方面看不出好坏美丑,尤其是脸蛋丑的工商管理班的恐龙又占了大多数,所以他用最快的速度把目光转向金融班级所在的区域,那里的女生就大不一样了,除了长相无可挑剔,打扮的同样干净利落,帽子衣服整整齐齐,军用皮带紧紧扣着蛮腰,蓓蕾微微隆起,当真是英姿里透着妩媚,飒爽中带着娇柔。 关小明看的不停的吞唾沫,只是观摩了没两分钟,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碍眼无比,厌恶地咦了一声,可是等到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不由地表情一愣。 来者长得高高大大,面型方正,穿着军官服装,赫然是工商管理班级的教官刘群。 “喂喂喂,苏信,刘群那狗日的过来了!” 关小明心想这刘群肯定是来找苏信的,立马伸手拉了拉苏信的手臂。 苏信转头看去,见双手靠背的刘群踱着步子慢慢走了过来,他不由地眉头一皱,心想这刘群莫不是又来找他的麻烦的?心里有些厌烦,腻歪透了,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就这么面色平静的看着刘群走了过来。 “苏信,你过来。”刘群开口说了一句,他也只说了一句,而后负着双手转身离开。 关小明瞧了眼刘群,而后目光落在苏信身上,挠头挺担忧说道:“我说苏信,这刘群昨晚说过要整你,你今天又跑来参加军训,他可能真的想出什么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法儿对付你,我看有必要打电话给辅导员,让他过来处理一下你和刘群的矛盾,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子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情呀。” “用不着。”苏信笑了笑。 “风萧萧兮易水寒,二逼一去兮不复返。”鲁田重重擂了擂苏信的肩膀,说:“保重!” “啪!”苏信懒得废话,直接伸对着鲁田的脑袋赏了一巴掌,根本不给鲁田反应的机会,起身跟上刘群的脚步,在工商管理班众多同学射过来的好奇的目光之下,和刘群来到主席台下。 “刘教官,找我有事情吗?”苏信开口问道。 刘群停下脚步,转头望向苏信,沉默了稍许,才说道:“苏信,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就昨天的事情,你愿意向我道歉吗?” “刘教官,我好像没做错什么。” 苏信觉得好笑,到了现在这刘群竟然还傻不拉几的想要他认怂? 这刘群没必要这么幼稚吧! 出乎苏信意料的时候,刘群听了他的话,并没有动怒,只是表情沉沉的看着他,过了会儿,才点头说道:“苏信,昨晚我有好好想过,虽说你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是我作为一名教官,不应该和你一名新生较劲……,事情就是这样……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回去入列,继续训练吧。” “什么?”苏信有点儿没听清刘群的话,以为出现了幻听。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刘群面色一凝,低声说:“你可以继续参加军训。” “哦。”苏信应了一声,他听清楚了刘群的话,但完全不明白刘群的意思,昨儿下午刘群口口声声说不准自己参加军训,这事儿已经闹到辅导员那里,教务办的领导很有可能找上他询问此事;昨儿晚上刘群做的更过分,说会好好的教训自个儿一顿;得,到了今天早晨,刘群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苏信心里真的觉得这刘群脑子有病,转头看了看四周熙熙攘攘的学生,才双手抱肩对刘群说:“抱歉,刘教官,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准备向辅导员打请假条,不打算参加军训了。” 扔下这一句话,苏信没有兴趣欣赏刘群勃然变色的神情,转身就走。 远处的鲁田关小明邓凯哥仨正注视着这方的事态进展,突然看到苏信转身朝足球场出口走去,这是和刘群闹崩了的节奏,哥仨咂舌惊愕,看来苏信又跟刘群闹掰了。 鲁田扒拉着嘴说:“唉,这真的是二逼一去不复返的节奏呀。” ####### 清晨的阳光温暖如醉,笼罩在郁郁葱葱的橡树林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暖色光泽。 苏信一个人在中大校园里游弋,挺无聊的。 找了个石凳坐下,苏信想起今儿刘群的话,不禁莞尔一笑。 他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不打算参加军训,纯粹就是找回这个场子。其实他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参加军训。但是刘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什么他走了就再也不用来参加军训的话。他没有认怂的道理,事实上去足球场之前,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今儿如果刘群再找他的麻烦,大不了针尖对麦芒,往大里整。可是他没想到,刘群忽然态度缓和下来。 既然如此,事情就这么结束吧。 总而言之,他是不打算军训了,下午找辅导员石磊批请假条。 苏信摇摇头,这次来到北京,除了学校里招惹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日子还过得去,不过眼下对于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如何壮大自己的实力,如何让华信走向辉煌,只有如此,他才有资本在皇城北京站稳脚跟。他知道,他在北京其实是危机四伏,先不说和沈家之间的矛盾,当初他把薛家的大公子撞伤,在医院躺了大半年,薛家的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薛家和沈家,都不是他可以撼动的豪门贵族,甚至可以说,他在薛家和沈家面前,只不过是一只任人蹂躏的蚂蚱! 苏信苦笑一声,不愿多想这类让人绝望的恩怨,生活在继续,他更需要更加的努力,心里不由地琢磨起了华信公司迁址北京的事情。这件事情已经在华信董事局通过了,没有人反对,毕竟星沙市作为一个二线城市,电子信息极度落后,和国际大都市北京相比,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上。只是现在华信没有资金,需要钱才能进行迁址,另一方面,他还需要和南召省政府方面做好沟通,毕竟当初华信受到了南召省政府的恩惠,才能发展的如此顺利,现在要迁址,不能让南召省政府觉得他落井下石,落了个白眼狼的名头。 眼下对于他而言,更重要的是华信公司第二轮融资的事宜。虽然微博上线之后,发展迅猛,但是钱大把大把的烧了,华信的财政已经捉襟见肘,必须融资才能保证公司正常运行。只是他在念书,束手束脚,以前在星沙市还好说,现在来到北京,没有办法事必躬亲。只能把这些事情交由自己的左膀右臂,所以,之前在公司董事局上已经规划好的策略,以及一系列的事宜都要等到赵新民来北京之后才能开展。 苏信伸手掏出了手机,找到赵新民的电话打了过去。向赵新民问了一下公司的状况,以及第二轮融资的事宜,赵新民告诉苏信,他现在身在上海,正在和一些风险投资公司以及各大财团进行接洽,要下周一才能来北京,到时候在详细讨论一下。 苏信挂了电话,起身回寝室。 “叮铃铃……”这时,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苏信以为是赵新民打来的电话,打开一看,屏幕上却显示了安然的名字。 按了下接听键,苏信问道:“小然,怎么了?” “没什么就不能打你电话吗?”安然问。她一如既往的直截了当。 “没啊。”苏信眯眼望着湛蓝无比的天空,微笑着说:“咱两谁跟谁呀,我就是随口问问嘛。” “哦,那我告诉你,我来北京了。”安然说:“一个小时之内,你必须出现在我的面前。” 第514章 苏信早知道安然开学的日子,所以听到安然说来北京了,虽然心里挺高兴,但并不惊奇。反倒是安然一如既往简单却不留余地的话,让他连翻白眼,片刻才摇摇头说:“小然,你在机场等我,我马上赶过去。” “哦,那快点哦。”安然说:“要不然我给中艺的学长接走了,你就一个人哭去吧。” “真的要这样吗?” 苏信以手扶额,“虽然我知道中艺帅哥多,但是我也不差呀。对吧,小然。” “对,你是不差。”安然在电话里说:“除了穿的土鳖了点,长得寒碜了点,其他的倒是勉勉强强还能凑合。可是你的竞争对手都很强呀,所以你还要加倍的努力,不能落后别人太多太多的。” “我说小然,你有必要这样子打击我嘛。”苏信挠头说道:“而且什么叫做我的竞争都很强呀,我现在还有竞争对手吗?我们在一起都已经这么久,就差扯证了,咱两的关系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名花已有主,钢筋混凝土,谁撬得动呀?”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总之一小时没有看到你的人,我就跟中艺的帅哥学长一起走。”安然似乎受不了婆婆妈妈的苏信,直截了当说:“好啦,我挂电话了。” 安然说挂电话就直接挂了电话,连一句再见的话都没有。如果不是苏信早习惯安然的性格,指不定心里哇凉哇凉的,他收起手机,起身前往寝室换衣服。他现在穿着一身迷彩服,就这么出去还不得给人当猴一样围观。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苏信掏出手机一看,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电话是辅导员石岭打来的。苏信立马意识到石岭找他,很可能是教务办的领导要处理他和刘群之间的矛盾,没有多想,摁了下接听键,石岭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苏信,你现在在哪里?” “在学校里。”苏信回答了一句,而后想起今天的事情,他已经不打算参加军训,觉得有必要向石岭请假。他说道:“哦,对了,石老师,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没法参加军训,我想要请假一段时间。” “身体不舒服?”石岭在电话里说:“这些等会儿再说,你现在来教务办一趟。” “去教务办?”苏信伸手挠了挠头,心想要不要这么坑爹呀,自个儿正打算去接安然呢,立马石岭就让他去教务办报道。他知道去教务办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情,甚至是会受到教务办的处分。毕竟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要说谁对谁错很难分清,总之是纠缠成了一团乱麻,而且教务办的领导们为了维护教官的颜面,自然是会站到刘群那边的。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问题,不就是处分嘛,多来两个也无所谓,他来中大读书,又不是为了拿那张看似很好、实则无用的毕业证,不给开除就万事大吉了。 此刻苏信心里想的是,这石磊对他挺不错,在和刘群之间的矛盾上,也没怎么为难他,而且处处为他早想,他实在是不想扫了石磊的面子,问题在于,安然头一次来北京,他必须得去接,没听安然说一小时不出现,安然就跟中艺的学长一起走嘛。 这么一想,苏信不由地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啥事情到了他这儿就变的麻烦无比? 苏信纠结了好一会儿,心里还是觉得自家未来媳妇更重要一点,所以他硬着头皮说道:“石老师,实在对不住了,今天我有点事情,必须出去一趟,可能现在没有时间去教务办。” “有事?”石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他以为苏信是在故意推诿,不由地说道:“你有什么事情?现在周主任正在教务办等你,你这个时候说有事情,公然违抗校领导,不来教务办,难道是想背一个处分吗?” 石岭说的有道理,苏信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琢磨了一下,索性光棍无比地说道:“石老师,你看这样吧,教务办找我过去,无非就是要处理我顶撞刘群刘教官,以及我不参加军训的事情。这件事情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谁对谁错你也知道。你替我向上面的领导说清楚就可以了,至于上面的领导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我无话可说,如果上面的领导要处分我,那就处分吧。” 苏信不给石岭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关机。因为他知道,此刻的石岭心里一定有些生气,觉得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油盐不进的家伙,然后在电话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叨叨叨说出一大堆道理,让他去教务办接受审判。不过还是那句话,他并不在乎,对于他而言,来中大读书,更重要的是学习,至于什么毕业证,背上多少处分,个人档案上有多少个污点,出了社会找不到工作的问题,完全不介意。说的光棍一点,他又用不着找工作。 见时间不早,苏信不再多想,去寝室换了衣服,打的来到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北京首都机场苏信已经来过几次,人不熟地熟,直接来到接机口。 那时时间尚早,不过早晨九点三十。北京首都机场来自世界各地的旅客如潮,声音聒噪,各国语言交织一片,苏信站在接机口等了一会儿,距离安然说的一个小时还差那么十多分钟,他可是八百里加鞭狂奔而来的。 不消多久,苏信看到了一个拉着黑色提箱的女孩子走了出来。 女孩子长得好看极了,五官精致宛若瓷器,面容莹白如玉,干净利落的短发,眼眸大而明亮,左边的耳朵里塞着一个白色耳麦,细线绕过莹白的脖颈,途径黑色t恤,而后消失在下身的咖啡色裤袋里,脚下是一双白色板鞋,一小节脚裸裸露在空气当中。 赫然是安然。 “喂喂喂,小然,这这这!” 苏信嘴角一笑,连忙招手示意。 安然看到了苏信,脚步停了一下,而后走了过去说:“你还蛮准时的嘛。” “你都说我一个小时不出现,你就跟中艺的帅哥跑路了,”苏信接过安然手中的黑色提箱,笑笑说:“武则天的圣旨都下达了,我等草民敢不准时嘛。” “少油嘴滑舌。”安然嘟嘴说:“特讨厌!” “得,我不说了。”苏信拉着安然的手说:“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接机口,下电梯,越过人潮如海的大厅,朝北京首都机场外面走去。 “苏信,我倒是记起了一件事情。”安然跟着苏信身边,忽然侧脸看着苏信说:“前些天,我在电话里有听到你的室友说什么大嫂好,大嫂好的。” 安然停顿了一下,大而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苏信,说:“苏信,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又找到新女朋友了,要不然就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她的。” “咳咳咳……”苏信给安然噎的半死,不停的咳嗽,心里却把鲁田那个混蛋骂了一个遍。 前夜他和安然打电话,鲁田那狗日的以为他是在跟赵二柯聊天,在一边叨叨叨个不停,还一口一个大嫂叫唤个不停。很明显,当时安然听到了,不过没说什么,苏信都以为安然忘记这茬没,没想到今天一见面,就兴师问罪。 苏信憋了半天,才说挠头说:“胡思乱想些什么呀,人不就是喊你大嫂嘛。” “真的吗?”安然问。 “当然啦!”苏信说:“千真万确!” “我不信。”安然说了三个字。 苏信以手扶额,跟太聪明的女孩子在一起压力很大;跟太聪明又爱吃醋的女孩子在一起压力更大;跟安然这种聪明又爱吃醋,而且还不怎么爱说话的女孩子在一起,简直是亚历山大。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对不起安然。自始至终,他都态度很明确,虽然赵二柯很好,漂亮好看又纯净可人,但是他和赵二柯没什么可能。 “你不信,可是我没说谎啊。”苏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我没说你说谎呀。”安然面色平静地说:“可是我有听到你的室友喊一个女孩子大嫂大嫂的,而且我有记得,那个女孩子好像叫做什么赵二柯的。”安然顿了一顿,深以为然的说:“嗯,名字真好听,苏信,不要太小气啦,把这个女孩子介绍给我认识吧。” 苏信无语凝噎,安然这个丫头就是这样,明明心里很介意,偏偏什么事情都说的好像跟她无关一样。不过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现在他跟赵二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除了鲁田这个混蛋强行把他和赵二柯扯到一起之外。更何况,让安然知道也没什么关系,至少他可以问心无愧,而且安然未必就是在吃赵二柯的醋,先不说安然见都没见过赵二柯,更重要的是,安然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知道他真正在意的人是谁。 很多的时候,苏信觉得安然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这么一想,苏信心里反倒是开朗了很多,许久才点头说:“好吧,改天去我们学校,我把二珂介绍给你认识。” “那说好了哦。”安然微微笑了一下,拉着苏信的手说:“走吧走吧。” 两人出了北京首都机场,站在马路边上等的士。 “安然,那个啥,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要告诉你。”苏信忽然说:“只是,之前在电话里不太好开口,今天既然你来北京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心里有个底……” “说吧。”安然双手插袋,目光望着远处宽阔的水泥马路,静静地说:“虽然我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苏信挠了挠头,他还没开口,安然似乎就已经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了。不由地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果然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摇了摇头,可能安然已经意识到什么,可他依然还是有点儿不知道如何开口,但不管怎么样,有些事情他必须告诉安然,要不然他会心里有愧,其实这些年来,他已经亏欠安然太多太多。让身边的女孩因为自己而受到委屈,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桔梗,在北京。”苏信顿了一顿,终究是狠下一条心说:“而且和我在同一个学校。” “哦,知道啦。”安然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似乎并不介意,只是她过了许久才说:“很多年没见过桔梗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改天我要去中大见见桔梗。笨蛋,你不会那么小气,不让我见她吧?” “怎么会,你如果想见她,改天我带你去就好了。”苏信微微笑了一声,心里却是暗自叹息,安然的反应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事实上,安然遇到不舒服的事情的时候反应都是这样,摆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至于她心里的想法,是难过还是痛苦,没人知道,苏信也不知道。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这件事情上,苏信真的不想欺骗安然。 永远不想! 因为这是他必须要面对是问题,而开诚布公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一时间苏信和安然都没有说话,沉默下去,苏信是不知道说什么,而安然似乎是不想说什么。 两人站在马路边上,静静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一辆空的士从远方驶来。 苏信拎着行李,拦住那辆的士,和安然一起前往中央艺术学院。 ###### 中央艺术学院的历史辉煌而源远流长,可以溯源至国立艺术学校,1935年10月18日创建于南京薛家巷,以及1938年4月10日成立的延安鲁迅艺术学院。1949年12月,中央艺术学院正式开办,1950年4月2日,召开了中央艺术学院成立大会,毛泽东主席亲笔题写校名。 到了如今,中央艺术学院已经是新中国第一所艺术教育高等学校,教育部直属院校,中国高等艺术教育联盟和亚洲艺术教育研究中心总部所在地,并且拥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戏剧教育席位,世界著名艺术院校。其音乐系以及戏剧专业一直名列中国艺术学院的头名,无数艺术新生趋之若鹜,诚可谓是诸多怀揣着音乐梦想的孩子的慕道圣地。 现如今,中央艺术学院有两个校区,东城校区位于北京市东城区东棉花胡同39号,而另一个校区则是在北京市昌平区宏福中路。安然所在的校区就在东城校区,总占地面积约13万平方米,建筑面积约9万平方米。 苏信和安然来到中央艺术学院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左右。九月初秋,阳光明媚,那时正值开学季,中大校门口豪车云集,土豪云集,帅哥美女同样是云集,或许用成吨的帅哥美女来形容更为准确。 苏信和安然说着话,一路走进中艺的校园,那时阳光明媚,斑驳的光线笼罩在一颗颗衔接到远方的橡树林当中,一栋栋高大而雄壮的建筑物隐现于树林之间,充满了大学校园里的那种青春朦胧美,不过相比于这些美丽景象,更令人侧目的是中艺的校园内随处可见帅哥美女,当真是秀色可餐,看得人心情都好上不少。 苏信两世为人,不过他还是第一次来中艺,虽说他已经没有喜欢谁的勇气和想法,但是看着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也不禁心生感慨,中央艺术学院作为享誉中国的艺术学校,果然不是盖的,有钱有势有相貌的家伙全部在这儿扎堆了,再拿他的中大出来一对比,这种感觉更明显,嗯,中大似乎变成了一个和尚庙…… 苏信陪着安然找到她的辅导员报了名,那里有好多大二年纪的学长学姐,都是学生会负责给新生接待的。 有好些长相帅气英俊的男牲口见到安然,不由地眼睛一亮,神色之间透满了惊奇,中艺作为闻名全国的艺术学院,美女之多,质量之高,绝对是冠绝全中国的各大高校,这里的学生不说欣赏过酒池肉林的淫荡场面,至少已经达到了看美女看到麻木的境界,完全没有其他学校那种见了美女救走不动路的情况,但是眼前女孩的颜值之高,已经难以用词汇形容,绝对是中艺的新一届校花级别的人物。 顿时间,众多学长纷纷接头接耳起来,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安然,跃跃欲试,很有上前给安然带路顺带要联系方式的意思,只是旁边有苏信这个扎眼无比的家伙在,导致他们没有勇气上前套近乎。不过这世上总有些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总有些为了博红颜一笑而奋不顾身的家伙。 其中接待处的位子上,就有一个长相英俊帅气,穿着一身名牌的家伙目光炙热的看着安然,半晌过后,瞥了眼苏信,直接无视,伸手拍了拍旁边男生的肩膀,微微一笑,满是自信,起身径直朝安然走了上来,脸上摆着作为学长的衣冠禽兽笑容,套近乎说道:“你好你好,你是新生对吧,我叫于林,大二的学生,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寝室在哪里?我可以给你带路的。” 说着,那个男生不等安然回答,直接伸手朝远处指了指:“你们新生的女生宿舍在那边,我带你过去吧。” 看到这一副景象,苏信只是笑笑不说话,心想多亏自个儿今天赶来了,要不然指不定他得多出多少个情敌来。 安然同样没有说话,面色平静,只是看着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学长,看着他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看着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声音却是渐渐弱了下去,过了好久,终于等到他说完了,无话可说了,安然才双手插袋的问道:“这位学长,你是不是没戴眼镜?没看到我身边还有人吗?” 第515章 中艺的女儿国 那个叫做于林的高大帅气少年听了安然的话,任由他脸皮厚若城墙,脸上的表情也不禁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刹那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并且略带警惕的目光望向了一旁双手抱在怀里的苏信,一瞥之后,立马又收了回去,微笑着说道:“这,这位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对吧,可是看样子,你男朋友应该不是我们中艺的学生,应该也不知道去女生宿舍的路怎么走,我可以给你们俩带路的。” 于林的话真的是让苏信叹为观止,一个人强悍到如此境界,看来已经泡妞无数,从未有过败绩,自然是自我感觉超级良好。摇摇头,苏信懒得搭理这家伙,浪费表情,对安然说:“小然,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哦。”安然点点头。 “诶,等一下。”于林见女孩要走,脸上的表情忽地露出一丝急切,实则上他看出了眼前的男生是这个漂亮女孩的男朋友,他也不想傻逼到当着人男朋友的面讨好人女孩,可是要知道中艺校园足足几万平米,几万学生,一旦和这个女孩错过了,想要再次遇见的机会不亚于大海捞针,所以他只有梗着脖子硬上,企图以一种学长的身份取得对方的一些信息,日后再进一步接触,而不暴露自己的内心想法。 毕竟有不少的情侣新生来到中艺,同样是一头瞎,找不到路,让学生会接待处的学长们给他们带路的例子不胜枚举,女孩的男朋友也不会以为学长就要挖他的墙角。但是眼前的女孩太好看了,任何一个男生向前讨好,都不自觉的会让其他人下意识的以为有非分之想,因而出现这么个情况。 于林见女孩转头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心脏不由地砰砰地狂跳了几下,他觉得他现在必须得说些什么,要不然他觉得他今晚得后悔到在床上辗转一夜不眠。因而跟着脖子说道:“呃,这位学妹,我是中艺学生会组织部的部长,以后你如果有兴趣加入学生会,我可以帮些小忙的,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 “可以啊。”安然回答的干脆利落:“部长大人,你向他要咯。” 安然嘴里的那个他,自然是一旁的苏信。 这让于林不禁面色垮了下去。这怎么可能?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公然当着自个儿的面挖墙脚。苏信没有生气,反而心里乐得不行,他并不介意有人向安然套近乎,说的冠冕堂皇一点,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权利;说得飞扬跋扈一点,这家伙追求幸福的半道上就得死。 “要电话号码可以,”苏信双手抱在怀里,看着那个于林说:“不过得凭你自己的本事,我在中大读书,改天你去中大跟我溜两圈,让我心服口服,那么我自然会奉上联系方式。” 说完,苏信没有兴趣看于林的反应,和安然离开,穿越校园郁郁葱葱的橡树林间。 那时阳光明媚,校园里的帅哥美女随处可见,如果说中大的美女是用池塘装的,那么中艺的美女就是用大海装的。而在连排的栋栋女生宿舍楼前,数之不清的高档小车悠然自得的停着,有些是开车带子女来此报道的父母;有些是陪娇滴滴的媳妇儿的高富帅,剩下的则难以一言以蔽之,总之车上的人大多神态沉稳,有一张中年人处事不惊的脸,这些脸庞使得一些男生义愤填膺,大有一副好肉让老狗吃了的愤恨。 这幅场景苏信早已目睹多次,如若放在前世,他同样会心有戚戚焉,心中唾骂世风日下,老色狼成堆,只是后来滚出大学象牙塔,在社会上摸爬打滚,见惯了太多诸如此类道德败坏的现象,不禁大彻大悟,明悟一个如今常常回想起的至理名言:“那满腔正气貌似有理实则无用!当我们有一张中年人养尊处优的面孔时,开着豪车停在他们停过的位置,所有的义愤填膺烟消云散,好肉让老狗吃了,但你自己变成老狗时,发觉世事流转,彼此循环。你即是狗,狗即是你!” 庆幸的是,这一世他不是狗,更做不了老狗…… 苏信这么想着,和安然来到第三栋女生宿舍楼下,径直杀入宿舍大门,今儿开学第一天,平日里充当的监狱长的看门大妈不疑苏信是前来作乱的采花贼,老老实实放了行,让苏信第一次踏入号称中国高校第一美女集聚地的女儿国。 一路上楼,领略各色靓丽的风景线,有长发披肩的性感女神;有精致短发的平胸小萝莉;也有扎着马尾辫的邻家女孩……总之十个女孩里面,有八个拉出去都是哄抢的高档货色,长得漂漂亮亮,打扮的也是漂漂亮亮,看得苏信心情好上不少,有种想要此生驻扎女儿国再不理会人世纷争的恶念。 走到第四楼的410寝室门口的时候,苏信听到寝室里面传来女孩子悦耳的嬉笑声,把手中的黑色提箱递给安然,老老实实的站在寝室门外,这年头玩艺术的女孩性格开放。嗯,他很纯洁,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傻站着干嘛,进来呀。”安然手都没伸一下,直接推门走进寝室。 苏信见此,不再二逼,走进了安然的寝室。 寝室是四人间,看来已经清扫过了,明亮洁净,一股淡淡的清香漂浮在空气当中,除去靠近窗户的那铺床空空荡荡之外,其他三铺床已经叠好了五颜六色的被褥枕头。而安然的三个室友都已经来了,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嬉笑说着过去高中的往事,听到寝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皆是满目好奇的看了过来,然后一个短发女孩映入了她们微微睁大的眼眸之中。 在中艺这种学校,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但凡拉出来一个,都有几分姿色,足以胜任其他高校的班花、系花乃至于独一无二的校花。不过正因为如此,想要中艺这种美女多如狗,绝色遍地走的艺术学院找出一个光彩夺目,一出场就能秒杀全部的校花级别的女孩,实在是不亚于在全中国找出第二个范冰冰的难度。 在三个室友眼中,眼前的女孩,就是这么个一出场就能秒杀全部的校花级别的女孩! 第516章 翼栈 三个女孩一愣之后,纷纷起身跟安然打起了招呼,互相介绍起自己的名字。 三个室友分别叫做齐冉,邹轻灵,施薇。人长得都挺不错,颜值在伯仲之间,只能形容为春兰秋菊,各擅其场。而那个施薇是个地地道道的北京人,长发披肩,干净清爽,性格挺开朗,见跟在安然身后的苏信,眼眸带着好奇,问道:“安然,这是谁呀,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大家好,我叫苏信。”苏信直接说:“我在中大念书,和安然是一个高中的。” “哇!中大的学生,那你是高材生耶。”那个齐冉一惊一乍地说道:“高考考了多少分?” “呃……还好还好,刚过中大分数线。”苏信谦虚了一句,也不多说关于他学习成绩的事情,一笔带过,然后一边给安然整理东西,一边和三个女生聊天。苏信一向能言善侃,也没有寻常男生遇见漂亮女孩的滞涩,说话大方得体,幽默有趣,很快地和三个女生熟络了起来。 都说女友的闺蜜是天使旁边的守护神,实打实的招惹不起的狠角色。嗯,苏信觉得很有必要和安然的室友搞好关系,以防后患,要不然以后中艺的牲口们一个个前仆后继,各种讨好安然室友,企图要安然的联系方式,他还不得悲伤逆流成河呀! 等到安然整理好床铺,苏信抬手看了眼时间,向三名室友提议说:“诶,都快七点半了,各位童鞋,要不咱们一起出去吃晚饭吧?” “好呀好呀。”寝室年纪最小的邹轻灵啄啄小脑袋,欣然应邀,她可不知道苏信心里那点儿小九九,正所谓有吃白不吃,更何况是一枚大帅比送上来的白吃,虽说这个大帅比已经是小草有名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苏信是安然的男朋友,不过让邹轻灵纳罕的是,这小子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够赢的安然这种出色女孩的青睐。 “轻灵,就你一根筋,脑袋里只想着吃吃吃,也不怕变成一个大肥猪!”齐冉伸手指了指邹轻灵的脑门,教诲说:“人苏信可是要陪安然过二人世界的,我们去了,不是当电灯泡吗?” “别胡说了。”安然上挑的手指指向苏信,“他才是电灯泡,影响我们室友聚会。” “得,我是电灯泡,”苏信笑笑摇头说:“不过我这个电灯泡的存在,可以照亮你们聚会的场地,让你们更好的培养感情。”顿了一顿,又说道:“时间蛮迟了,我们走吧。” “人苏信都这么说啦,就别客套了,走吧走吧。”一旁的施薇轻轻一笑,好看极了。 苏信一再坚持,几个女孩子终于是没有异议,几人一起离开女生宿舍楼,朝校外走去。 苏信头一遭来中央艺术学院,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学校附近的那家餐厅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符合几个漂亮女孩心中的标准,不过有施薇这个本地人在,这些好像不需要他操心,嗯,他只需要操心今晚得烧多少人民币…… 在施薇的带领下,四人乘坐的士来到距离中艺不远的北新桥头条。 施薇选择了一家“翼栈”的北京分号餐厅,说是餐厅或许不够准确,因为这里提供一切吃喝玩乐的服务,混杂全国各地特色菜肴,拥有各式各样的娱乐活动设施,有几个人一间的咖啡馆,也有热闹狂欢的酒吧。 苏信与四个女孩走进“翼栈”,映入眼眶的是一条金碧辉煌的走廊,走廊左边分割出很多区域,有舞池、ktv包厢以及大投影房,功能齐全,可以看自拍的dv或者搞摄影秀;可以唱歌,甚至是约几个乐手开个人演唱会,也可以跳舞,找个dj打开灯光就能来个hiphop舞会,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这里随时都有人操起吉他秀上一曲。 走道右边是一间类似清吧格调的广阔大厅,布置的富丽堂皇,迈克尔·杰克逊的《billie、jean》在清吧里聒噪着,各类高低档酒气和雌雄性荷尔蒙在空气当中漂浮着,五颜六色的灯光之下,可以看到一排排拥挤的桌椅上坐满了一对对年轻男女,在那儿划拳扔色子拼酒。 苏信是第一次来这种地儿玩,放眼看去,好奇的打量客厅里寻欢作乐的人,发现这地儿真有趣,因为聚集着各种各样有趣的人;比如没事满世界乱走的背包客、扛着着伞包四处飞伞的滑翔者,骑个单车走遍中国的骑行人,还有就是喜欢音乐摄影贪恋美酒佳酿的各路人马。当然,寂寞难耐前来约炮的花花公子占了绝大多数。 有狼的地方,猎物永远会被第一时间盯上! 因为身经百战的色狼嗅觉敏锐。 所以苏信和四个如花美眷出现在大厅走道的第一时间,左右两侧的清吧酒吧以及歌厅舞厅大投影房里射出了一道道暧昧难明的目光,全部落在四个好看的女孩身上,至于护花使者苏信,自动过滤…… ##### 暧昧朦胧的灯光之下,天王迈克尔·杰克逊的《月球漫步》依然聒噪着。 清吧里靠近走道的一张深棕色桌椅前,正有四男三女在那儿划拳拼酒,男生们一个个面色潮红,显然是喝了不少的酒,而桌子最外面有一个长发女孩,精致的俏脸莹白如玉,娇柔的红唇似火,长得极为漂亮。 这种好看女孩出现在这种充斥着荷尔蒙气味的场合,自然是备受众人的注目。昏暗朦胧的灯光下,时时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百般打量,更有甚者,端着酒杯上前套近乎,借口层出不穷,当然最好的借口是和朋友划拳扔色子输了,要罚和女生喝一杯酒。 这个漂亮女孩往往会以微笑,轻轻抿上一口skyy——深蓝伏特加,既不落了对方的面子,也不会显得自己是很随便的女孩,神态举止显得极为老练,而对方若是不识抬举,得寸进尺,进一步询问联系方式,她就会一言不发地盯着对方,直至对方面脸通红羞愧无比的败退。 几次三番下来,女孩脸上的表情也流露出一丝无聊,转头透过木制窗台,望向走廊。 那时走廊上,恰巧有一个帅气男生和四个女孩穿过,四个女孩都是貌美如花,尤其是那个短发女孩,更是颜值爆棚,好看到冒泡。这不禁让长发女孩第二次感到自愧弗如,第二次觉得有女生比她更好看,而第一次有这种感受的时候,则是在她的学校里遇见的室友。不过她也只是瞥了那个短发女孩两眼,而后目光落在了最后方的男生身上,好看的黛眉皱了起来,嘴里喃喃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奇怪……” 这女孩似乎是对那个男生非常的感兴趣,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过了片刻,她红润如火的嘴角忽然流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而后伸手拉了拉身边一个俊朗男生,说道:“周庆,你看那边。” “嗯?”正在和哥们猜拳喝酒的周庆听到女孩的声音,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同样眉头皱了起来,满是疑惑地说道:“苏信怎么会来这里?他不用参加军训吗?”待看到苏信前面的四个女孩,尤其是那个短发女孩,不由地一阵失神,嘴里喃喃道:“他身边那几个女孩跟他是什么关系,怎么长的这么漂亮?” “你喜欢吗?”那个漂亮的长发女孩摇了摇头杯中美酒,略带讥讽的问了一句。 “呃……”周庆表情一滞,赶紧收回目光道:”林怡,你胡说什么呢。” “哦,我知道的。”林怡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周庆见林怡俏脸上的表情,摇摇头,今天有中艺的朋友过生日,在“翼栈”搞生日聚会,他就让曹子建帮林怡请假,带着林怡一起过来。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苏信,心中疑惑不解,不过苏信来这里不是他想关心的问题,他关心的是那天在中大澡堂子里,听曹子建说过的那一席话。 这苏信不但得罪了曹子建,更是和叱咤皇城的薛太子有着一段极深的矛盾…… 周庆目视着苏信消失的背影,过了许久,略薄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股奇怪的笑意,而后转头,对林怡和几个哥们说了一句我出去有点儿事情,起身离席,走出清吧。 站在清吧门口,周庆掏出手机,翻到曹子建的电话号码,拨打了过去。 第517章 见机行事 “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干嘛?”曹子建接到周庆的电话,挺不耐烦的说。 站在“翼栈”门口的周庆嘴里打趣说:“想你了呗。” “滚你妈的驴子蛋!”曹子建哼哼道:“老子对你的菊花没兴趣,如果林怡想我,我倒是不介意陪她开次房,安慰安慰她寂寞难耐的心灵。啧啧,说起来林怡长得那么漂亮,身材又一级棒,我说周庆,你玩起来特带劲吧?” 周庆反唇相讥道:“满嘴喷粪,素质低下,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就这副鸟样了,成绩也差到离谱,也不知道你老子花了多少的代价才把你送进中大的。”顿了一顿,他又说道:“诶,曹大少,说点正事儿,今天我看到苏信了。” “看到了就看到了呗。”另一头的曹子建撇撇嘴道:“有什么好一惊一乍的呀。不过说起来,今儿苏信没来参加军训,给教务办安了一个警告处分!” 这事儿曹子建是下午得知的,当时他真有点傻眼了。 他本想着借助工商管理班的教官刘群之手对付苏信,事实上,刘群还真的就听了他的话,打算让苏信继续参加军训,没想到苏信竟然和刘群反着干。得!他的如意算盘落空,因此憋了一肚子的火。至于苏信被教务办处分的事情,他并不觉得苏信就会因此有多么的难堪,真正有能量的家伙谁会把这些不疼不痒的处分放在眼里呀。 “别插话,听我说完再发表意见成不。”周庆转头朝“翼栈”空空荡荡的走廊上瞥了两眼,而后继续说道:“我是在中艺附近的“翼栈”遇见了苏信的,而且苏信身边还有几个女孩,长得都挺好看。我不想着你和苏信有过节嘛,刚好今儿苏信出来了,又是在‘翼栈’这种鱼龙混杂的地儿,你经常来这地儿,认识一些人物,要不,今晚弄出点动静?” 电话那头的曹子建问道:“哦,那你打算怎么搞?” “那就看你的了啊,我就一个通风报信的,在北京也不认识什么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纯粹一普通草民,有啥能耐呀。”周庆剃着手指头说道:“而且你跟着苏信不是有深仇大恨么,想想辙,要不给薛太子去个电话?指不定今晚薛太子前来大杀四方,苏信在薛太子面前,不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弱鸡么。” “你是傻逼吧,以为薛太子想见就见得到的?”曹子建那里不知道周庆这混蛋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周庆不就是想借此机会向薛家太子爷向殷勤嘛?可人薛太子是皇城贵族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他自个儿都没这种机会呢,不由地在电话里嘟哝道:“老子认识人薛太子,可人薛太子不认识我呀,怎么可能有薛太子的电话!” 周庆听了曹子建的话,知道这个电话算是白打了,百无聊赖的说道:“得,反正事儿我是已经通知你了,你准备咋整是你的事情,我跟苏信无冤无仇而且关系不错,打算待会儿跟他喝上两杯,顺带探讨一下人生理想。” “探讨你马拉戈壁的人生理想。”曹子建在电话里骂骂咧咧:“是不是朋友没得做了?” “说的是啥话呀,难道朋友的敌人就一定是敌人吗?”周庆笑了一声道:“退一步来说,就算是敌人,我这也是前往敌人内部刺探军情,用得着上纲上线,动不动就来个割袍断义么?” “得得得,别给老子拽这拽那,玩些弯弯绕绕的花活儿,听不懂!你是高材生,哥哥我是走后台进中大的文盲。”曹子建不耐烦的说道:“这样子好吧,周庆,既然今儿苏信去了‘翼栈’,咱就陪他好好玩玩,‘翼栈’是赵冰海开的,我跟他关系挺不错,‘翼栈’总经理老肖我也认识,你先在‘翼栈’看看情况,我马上飙过去,到时候见机行事。” “ok,那就这样。” 周庆挂了电话,而后掏出一根和天下点燃,倚在“翼栈”的门廊旁,嘴里抽着烟,望着车水马龙的道路,不知为何,他的目光略略有些失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香烟燃尽,他才咧嘴笑了笑。 扔了烟蒂,周庆转身走进“翼栈”。 ####### 穿过嘈杂热闹的走廊,苏信一行人直接上二楼,找了一个格调高雅的包厢。 包厢隔音效果极佳,楼下所有的嘈杂声音全部关在门外,几人坐在舒适柔软的椅子上,施薇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目扫众人,问道:“喂喂,你们要不要喝酒?” “不要不要。”邹轻灵双手托着精致下巴说:“我都饿死啦,薇薇快点点菜,等下吃完饭,我还要唱歌的呢。” 施薇见安然和齐冉都摇头,明眸望向苏信:“那苏信呢?” “你喝我就喝。”苏信回答的干脆利落,他知道施薇想喝酒,岂有拒绝之理。 “那好的。”施薇微微笑了下,然后开始点菜。 三杯地道的印度masala奶茶,两瓶云南专供的梅子酒,主菜是一锅鱼,名字取得特别的别致,叫做“江湖一锅鱼”。按照施薇的介绍:这道菜是“翼栈”的北京分号餐厅最有名的特色菜,用一个40厘米左右的粗陶盆装着,香浓嫩辣的大锅炖鲶鱼配上莴笋豆腐丝,取自湘菜之精髓,并且混杂各地特色配菜。北京皇城除此一家,再无分号。 不消多久,菜肴上桌,浓郁的香味弥漫了整间包厢,令众人食指大动,大块垛嚼起来。 苏信撬开梅子酒盖子,给施薇满上一杯:“来,施薇同学,咱两来一杯。” “苏信,我倒是很好奇。”施薇轻轻抿了一口梅子酒,微笑说:“你跟小然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还有,你用了什么方法追到我们小然的呢?老实交代!不要太小气哦。”苏信是安然的男朋友的事情虽然没人提及,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很明显的事情。她在饭局上提出来,邹轻灵和齐冉也没有特别的反应,不过眸子里多多少少有些好奇。 “这种比较私密的话题还是不谈比较好。”苏信说:“与小气与否无关,只是不适合。” “咦……说来说去还是小气。”施薇托着精致的下巴晃了晃脑袋,一脸无趣。 第518章 苏信的看家婆 酒足饭饱后,施薇提议大家去“翼栈”下面的娱乐场所玩玩。 众人没有异议,苏信付了帐,与几个女孩起身下楼。 “翼栈”一楼的娱乐场所有很多,酒吧、清吧、舞厅、ktv、电玩城以及大投影坐落两侧,不过苏信一想到酒吧太混乱太吵,而且几个女孩颜值太高,待会儿发现点什么他顾首顾不了尾,最后还是找了一个ktv包厢唱歌。这样子他安心。 中艺的妹子要么是戏剧专业,要么是音乐专业,个个都是能歌善舞,苏信可不想关公面前耍大刀,贻笑大方。欣赏也是一种美德。他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当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邹轻灵很有麦霸的潜质,一上场就抢到了话筒,她点了一首孙燕姿的《绿光》,然后递给安然一个话筒,要和安然合唱。随着旋律响起,两个女孩欢快地唱起了这首欢快动听的歌。还别说,邹轻灵身为中艺的艺术生,唱功真不是盖的,声音和孙燕姿有几分相似,清澈淡雅,悦耳动听,很有校园清纯女孩的范儿。 “咔”地一声! 这时,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哟,这不是苏信嘛。” 苏信听见声音,下意识地转头朝包厢门口望去,看到来人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生,长得高大帅气,不由地一愣,而后说道:“周庆,你怎么在这儿?” “哦,有朋友过生日,来这儿玩玩。”周庆走过来,很自来熟的拍了拍苏信的肩膀,微笑说道:“苏信,刚才我在走廊上看到你,喊了几声,不过你没反应,所以进来和你打声招呼。” “哦,原来是这样啊。”苏信笑笑,而后给周庆到了一杯啤酒说:“来,喝杯酒。” 虽说他和周庆没什么矛盾,不过周庆跟曹子建狼狈为奸,跟他自然不是一路人,当然,他还不至于对周庆摆着一张来者不恭的臭脸,有些东西放在心里就好,没必要见面就是八辈子老死不相往来的死敌模样,不过他还真不明白周庆过来找他干嘛?真是打声招呼那么简单吗?骗鬼去吧! “苏信,不给介绍介绍?”周庆喝了一杯酒,目光转向几个正好奇打量他的女孩。 “哦,她们都是中艺的学生。这个叫施薇,北京人,这个是……” 苏信没有多想,一一把几个女孩介绍给周庆认识。 周庆能说会道,幽默风趣,很有种衣冠禽兽的风范。在象牙塔里,这种男生是最讨女孩子欢喜的,他一下子就和几个女孩熟稔了起来,说了一会儿笑话,最后他忽然提议说:“各位美女,几个人玩多没意思呀,要不去清吧坐会儿?” 施薇早想去清吧逛逛了,听周庆这么说,第一个表示赞成。其他人也不反对,而苏信顿时有点头大,他是真不想去清吧,太混乱,只是见施薇这么想去清吧玩,而邹轻灵和齐冉都不反对,安然则是摆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不好泼凉水坏了几个女孩子的兴致,点头答应下来。 一行人出了ktv,清吧就在ktv的斜对面,走了几步路,众人便来到“翼栈”的清吧。 那时已经到了晚上的**点钟,正是清吧气氛最为高涨的时刻,dj卖力的吆喝声与金属摇滚乐交织响起,炫目的灯火之下,映衬着一张张面色潮红且暧昧难明的脸孔,如狼似虎的目光随处可见。 今天是周末,清吧的主题之夜,主题名字取得很别致——“第一次亲密接触。” 一个但凡是酒吧就一定会有的单身狂欢派对。不过这是单身男女玩儿约炮的活动,而且活动所在的区域也在清吧的另一端,跟苏信这种后半辈子再兴不起沾花惹草念头的人没半毛钱关系。如果不是几个女孩想来玩玩,他不会有兴趣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蹚浑水。 一行人找到位置坐下,周庆招手让服务员上了两瓶skyy伏特加、yasa椰奶、水果沙拉。 邹轻灵一看就是那种乖乖女孩,第一次来这种鱼龙混杂充斥着荷尔蒙味道的清吧,打量四周环境的明眸之中既有好奇也有紧张;安然则是面色平静,漫不经心地喝着杯中yasa椰奶,她以前就在酒吧驻唱过,对这种地方熟的不能再熟;施薇同样显得极为老练,与周庆喝skyy伏特加,没得白内障的人都能看出她经常泡吧。 大家举杯畅聊,说些过去高中的事情,忽然“叮铃铃……”,一道电话铃声响起。 周庆掏出手机看了看,而后不着痕迹地瞥向清吧另一头的一张桌子,那里聚集了一群男生,此刻目光全部聚集这边。他皱了下眉头,放下酒杯,起身对苏信几人笑着说道:“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继续玩,我马上回来。” “慢走。”苏信目送周庆的背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目光一转,瞥了眼周庆之前看的地方。那里有四个男生,一个不认识,还有两个女孩,其中一个他认识,林怡。不过他并不打算过去打招呼,因为没兴趣。 大家喝着酒,说的都是些过去高中的事情。施薇有点无聊,目光不时地望向主题派对的地方,心里想要过去玩玩,不过她一个人过去有点儿不大好,扯了扯齐冉和邹轻灵的衣袖,提议去另一侧单身派对玩玩。 苏信听的连连咳嗽,心想你这仨女孩长得那么漂亮,去那种地儿,这不是羊入虎口嘛。不过这话说的不够准确,对于邹轻灵这种单纯女孩或许成立,而施薇则完全是另一码事儿了。 “苏信,要不我们也过去玩玩?” 这时周庆走了过来,他听到施薇的话,跟着怂恿道。 刚才他接到的那个电话,就是另一头的几个好友打来的。他的那几个狐朋狗友看到苏信带来的几个女孩,惊为天人,一个个色狼本性彰显无遗,火急火燎打电话催促他介绍认识,尤其是叫做安然的女孩。 据他初步了解,这四个女孩都是大名鼎鼎的中艺的大一新生,重点在于四人好像都是单身。苏信好像和这几个女孩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而已。照他想来,苏信现在已经有了赵二珂,大美女呀,颜值相比这几个女孩,完全谈不上差。没必要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当然,或许赵二珂比不上那个不大爱说话的安然。 因而周庆满口答应几个朋友的要求,想办法让他们接触接触。这种顺水人情他很乐意做,至于追不追得到不是他考虑的问题。此刻他心里纠结的是,曹子建那个混蛋怎么还没来,再迟点黄花菜都得凉。 摇摇头,周庆懒得多想,对苏信说道:“反正坐这儿也没什么事情,过去玩玩也不错。” “周庆,这可是单身派对耶,苏信就不用去了吧。”邹轻灵嬉笑一声,转头拍了拍手托精致下巴的安然,嘟嘴说:“苏信的看家婆在此哟,他去参加单身派对,除非今晚想跪键盘!” 几个女孩都嘻嘻笑了起来,安然却满不在乎地说:“他要去就去咯,谁爱管他呀。” 周庆不由地一呆,施薇和安然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个叫做安然的好看女孩是苏信的女朋友?那么——赵二珂呢? 第519章 我已心有所属 前些天,周庆从林怡的口中得知赵珂现在在倒追苏信。 至于苏信对赵珂是什么态度,他却不知。俗话说男追女隔堵墙,女追男隔层纸,他本来以为赵珂长得这么漂亮,又是倒追,苏信应该没有抵抗的能力,分分秒举手投降,不过看到眼下的这幅情形,苏信是对赵二珂并没有什么感觉,纯粹的一厢情愿。 “苏信,你不去参加单身派对,不会是因为赵二珂吧。”周庆嘴角一笑,他反应极快,一下子找到了攻击苏信的机会,装作一副根本没有听懂之前邹轻灵的话的样子,说道:“她人都不在这儿呢,也管不着你呀,走吧走吧,放心,回学校我不会把这事儿告诉赵二珂的。”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错愕无比。 周庆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知道安然是苏信的女朋友吗?难道苏信在中大还有另外一个女朋友吗? “周庆。”邹轻灵第一个忍不住,开口问道:“赵二珂是谁呀?” “呃……赵二珂呀。” 周庆摸了摸下巴,笑着说道:“我们中大的一个系花,长得可漂亮了,至于和苏信是什么关系,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工商院的学生都在传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在学校里我也常常看到他们出双入对的身影,啧啧,苏信艳福不浅,但是他们的关系发展到什么地步,具体的还得问问苏信。” 顿了一顿,周庆目扫众女孩,问道:“怎么了,你们怎么这么关心这个话题呀?你们可都是单身,不会是喜欢苏信了吧?” 没有人回答周庆给自己开脱的问题,此刻三个女孩的目光都在苏信和安然之间转来转去,气氛有些尴尬,没人开口,而安然依然手托着下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落在邹轻灵眼里,心想小然的忍耐力可真是极强呀,如果换做是她,早气得暴走了。 苏信端着伏加特喝了一口,表情依旧,他早算准了周庆找他没啥好事,果不其然。 不过他并不怕安然知道赵二珂的事情,事实上他跟赵二珂真的是屁事没有,而且现在安然也已经知道了赵二珂,迟早会知道的更多,最好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他只是纯粹讨厌周庆摆着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正乐得向安然打小报告。 “周庆,别胡说八道了,我跟人赵珂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苏信笑骂一句,搞得好像跟周庆是多年好友一样,风轻云淡的化解了周庆的刁难。做人嘛,没必要那么显,不就是背后捅刀子嘛,今儿咱硬接了。 “不用解释,苏信,咱哥俩谁跟谁呀,你和赵二珂的关系,我可是心里清楚着呢。”周庆更是无耻,接杆往上爬,还不忘再给苏信补上一脚无影腿,他呵呵笑着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按照你的说法你不就是单身了嘛,这样子更没有拒绝去参加单身派对了呀?” “纯粹没兴趣。”苏信回答说:“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了。” 莫说安然在这里,他不敢寻花问柳;就算是安然不在,他也没什么兴趣在酒吧里找妹子。 “得,看来是劝不动你这尊大佛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周庆志得意满,心情很好,轻轻松松就给苏信摆了一道,现在也没有兴趣继续勉强苏信,起身,和施薇、邹轻灵以及齐冉三个女孩朝单身派对走去,而苏信和安然依然坐在椅子上。 “怎么不他们一起过去玩?”安然盯着苏信,终究是开口了。 苏信苦笑说:“你都不去,我敢去吗?” 安然手托精致下巴,盯着苏信的眼睛说:“你的意思是我去了,你也要去咯?” 苏信咳嗽了一声,他自然知道安然又在套他的话,不过他才没那么好上当受骗,更何况他真的没想去,连忙摆摆手说:“我俩就呆在这儿,谁都不许去。” “哦,这还差不多。”安然眯着眼睛,抿着的嘴角弯成了一轮好看的月牙,说:“不过苏信,你现在可以好好跟我交代一下赵二珂的事情了吧?” 苏信问道:“小然,你不会真的就相信周庆的话了吧?” “为什么不信?”安然反问一句。 “呃……这个,这个,”苏信挠了挠浓密的头发,一时间有点儿词穷,过了会儿才说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你应该相信我,而不是周庆。小然,我说的对吗?” “好吧,我信了。” 安然点头,又说:“可是我还是想知道赵二珂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孩呀?” 苏信以手扶额,再一次深深体会到女孩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当然,他知道安然不会怀疑他和赵二珂之间有什么见不到人的事情,两人一路磕磕绊绊走到如今,真的很不容易,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安然问这些呢,只是纯粹对这个看上了她男朋友的女孩子产生了兴趣。 “赵二珂原名叫做赵珂,年纪蛮小的,长得很不错,性格纯真善良,而且和你有一个同样的特点,喜欢唱歌,总之赵珂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当然,我已心有所属,不会再心猿意马。” 苏信看着手托下巴的安然,慢慢地说道:“多的我就不说了,一个人是怎么样的,一言难以蔽之,小然,你不是想见见你的好朋友夏桔梗吗?刚好,等你军训之后,我带你去中大,顺带见见赵二珂,你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孩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信想的是到时候安然见到夏桔梗,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呢? 针锋相对?多半是微笑寒暄,然后转身再也不见吧。 苏信摇摇头,其实有些事情他心知肚明,初恋无限换,只是死得早。再怎么不甘心也没有用,与其为了那份遥不可及、渐渐泯灭的感情而争得头破血流,在两份爱情当中摇摆不定,不如好好珍惜眼前的女孩,眼前这个为了他付出太多太多的女孩! “嗯。”安然点点头:“苏信,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什么啊?”苏信微笑着问道。 “我已经心有所属,不会心猿意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安然说:“我语文成绩不太好,笨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呀?” “咳咳……”苏信咳嗽了两声,正想回答,忽然清吧深处传来一阵喧哗声。 苏信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第520章 饿狼传说 清吧单身派对所在的区域,此时气氛已经到达了**。 dj卖力打碟,举着话筒歇斯底里地嘶吼,荷尔蒙味道与浓烈的酒气漂浮在空气当中,五颜六色的镁光灯之下,映衬着一张张或苍白或潮红的脸庞,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随处可见,与聒噪着的那一首歌神张学友的《饿狼传说》无比契合。 在拥挤的人群当中,施薇和齐冉两个女孩子举杯和前来搭讪的男生谈笑风生,耳厮鬓磨,没有丝毫的生涩感。唯独邹轻灵有些拘谨,端着一杯果汁不知道该干嘛,面对一些搭讪的男生,也只是轻轻抿上一口果汁,然后不等对方说话,便红着俏脸快步走开。 邹轻灵在人群当中挤来挤去,站那儿都觉得别扭,见施薇和齐冉都在应付一些男生,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她们,最后老老实实的在吧台前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望着这群疯狂的年轻男女,她大大的眼睛翻着白眼,嘟着红润的嘴巴,一脸的无聊,心里有点后悔过来。 周庆早早离开,和他的几个好友站在角落里,一边四下打量寻找猎物,一边低声交流。 单身派对里热火朝天,朦胧暧昧的灯光之下,漂亮性感的女孩随处可见,不过周庆几个人的目光却都望着外面——那里是苏信和安然所在的位置。 “周庆,那个女孩是谁?” 一个手臂搭在周庆肩膀上的男生,目光死死地盯着安然,喃喃问道。 “那个女孩叫做安然,中艺的大一学生。赵聪,你不会是对人有兴趣吧?” 周庆笑了一声,挺无趣地说道:“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就别做梦了,人是名花有主。” “名花有主?”赵聪嗤笑了一声:“安然旁边的那个家伙是她男朋友吗?” 周庆点头道:“对啊,那个家伙叫做苏信,和我一样,也是中大的,不过他是大一新生。” “那个叫苏信的家伙是什么样的人,很吊吗?是不是北京人?家世怎么样?老子是当官的?还是什么亿万土豪?”赵聪连珠带炮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似乎窥伺安然的心还没有死。 “什么样的人?” 周庆奇怪的笑了笑,忽然停住不言。 本来他想说苏信不是普通人,你赵聪一个小瘪三是惹不起的。 周庆与苏信并不熟,自然不知道苏信的家世,也不知道苏信有几斤几两,这些天接触下来,觉得苏信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那天在中大的澡堂子里曹子建说的一席话,他依然牢牢谨记,这苏信把薛太子的哥哥撞伤,躺在医院休养了大半年。 可以说,苏信和薛太子就是死敌的关系。 放眼整个北京皇城,或者把范围扩大到整个中国,薛太子点谁灭谁。 能跟薛太子掰手腕、而且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苏信能是普通人吗? 显然不是! 赵聪招惹不起苏信,也没几个人招惹得起苏信。 当然,这话对于他周庆来说或许不成立,因为他的背后不是还有个曹子建嘛,曹子建背后不就是薛太子嘛;他很想看到曹子建和苏信发生冲突,然后曹子建引出薛太子这尊名动京城的大佛,最后他拜码头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周庆琢磨了一会儿,忍住没把这些利害关系告诉赵聪。 反正都是些狐朋狗友,兜里有钱喊你爷,兜里没钱改明儿就背地里踹你两脚,赵聪如果想要找死,周庆不介意铺一条路送上一程,挂了之后再点上一封炮仗,噼里啪啦来个十里相送红军。 “苏信刚来中大,我和他不是特别的熟,具体的不清楚,不过接触了几天,觉得这人挺普通的,而且还是南召省里津市那种破落小地方出来的。” 周庆瞧了眼目光依然在打量安然的赵聪,十足色狼模样,心里略略有些厌恶,嘴上却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你想挖墙脚,尽管上就是了,凭你赵大公子的家世,想要踹苏信,还不是分分秒的事情嘛。” 赵聪笑笑不说话,也不表态自己是什么想法。 “喂,周庆,那个女孩叫做什么名字?” 周庆和赵聪谈及苏信的时候,旁边的一个长发少年却一言不发,他一直在打量坐在吧台前的邹轻灵,之前他有见周庆和邹轻灵坐在一桌,故而有此一问。 “哦,那个叫做邹轻灵,中艺的大美女,看她那个样子,应该还没谈过恋爱,纯的跟农夫山泉一样。”周庆望向了此刻安安静静坐在转椅上的邹轻灵,笑笑说道:“王洋洋,这种女孩子很好追的,随便几句花言巧语保管往你怀里钻。” 王洋洋来了兴致,“这么说来,今晚有人给我暖被窝了咯。” “上吧。要知道我为了带着邹轻灵来单身派对玩玩,可花费了不少的口水,机会给你创造了。”周庆笑着道:“拿不拿的下就看你有几斤几两咯。” “得,够哥们,拿下了这邹轻灵,少不了你的好处。”王洋洋拍拍周庆的肩膀,而后扔掉手中的烟蒂,对着墙壁上的镜子左看右看,又拨弄了两下长长的刘海,才满意地点点头,最后端了一个空杯子朝邹轻灵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 在酒吧里有一句金玉良言:“如果是坐吧台,看见有美女一定要果断冲过去,并且厚着脸皮坐到旁边,千万不要犹豫和不好意思,机会稍瞬既逝,你不坐,1分钟之内一定会有替补。” 毫无疑问,邹轻灵是美女,大美女,而且绝不是那种应该出现在酒吧这种地儿的大美女。 邹轻灵长得好看,但是因为年纪过小的缘故,俏脸稚气未脱,很有种校园清纯女神的范儿,不过落在酒吧老鸟眼里,这只是自作清纯罢了,在他们的惯常思维当中,能来酒吧这地儿玩乐的女孩,不能说是人尽可夫的荡妇,但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没有****的雏儿,多多少少逛过几次酒吧,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 在王洋洋过去之前,邹轻灵左右两边的转椅早被两个四眼仔霸占。 走到吧台的王洋洋也不着急,手持空杯,站在一边,欣赏这两四眼仔想着花招向邹轻灵献媚讨好,各种厚颜无耻的话都说得出口,不过邹轻灵的脸色可就很是不善了。 王洋洋心里更乐:十个眼镜九个坏,还有一个是变态。 第521章 白羊座的邹轻灵 第一次来酒吧,邹轻灵似乎学到了很多。 任一个个不知道死活的男生前仆后继向她搭讪讨好,她都摆着一个态度——不搭理! 邹轻灵手掌撑着下巴,面无表情的坐在转椅上玩着手机上,至于旁边两个家伙的嘀嘀咕咕,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左边转椅上的那个家伙知道没戏了,耸肩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替补队员王洋洋,直接滚了犊子。 王洋洋没有客气,顺势坐在那张转椅上,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向邹轻灵搭讪,俊秀的脸上带着微笑,对酒保打了个响指,然后指了指空杯子,说:“帅哥,来杯深蓝伏加特,加冰。” “美女,你是什么星座?” 王洋洋独自喝着小酒直到微醺,直到另一侧的四眼仔滚了蛋,才转头望向邹轻灵。 第一句话就显得很是与众不同。 邹轻灵瞧了眼眼前的男生,哼了一声说:“为什么要告诉你?” 王洋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砸吧了一下嘴巴,微笑着说道:“美女,看你的形态举止,性格应该是很率真活泼,敢作敢为。那么不出意外的话,你是白羊座的。白羊座就这种性格,特招人喜欢,刚才那么多男生跟你搭讪就是明证。” “你怎么知道的?”邹轻灵呆了一下,她还真是白羊座的。 “我从小对星座很感兴趣,有研究过一段时间。” 王洋洋微微一笑,其实他纯粹瞎蒙的,说邹轻灵是白羊座的只不过是为了勾起对方的兴趣,而且他早已经打好了腹稿,无论猜的对不对,都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没想到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得,信心大增,这妹子今儿算是拿下了。 王洋洋喝了一口伏加特,目光直视邹轻灵,笑着继续说:“正好无聊,跟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邹轻灵已经被眼前的家伙勾起了兴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关于白羊座的故事呀。” 王洋洋笑笑说道:“白羊小的时候,白羊的妈妈经常叮嘱白羊说:穿裙子时不要荡秋千,不然的话,会被小男生看见里面的小内裤的。过了一天,白羊高兴地对她妈妈说:今天我和小朋友荡秋千,我赢了!” “白羊妈妈生气地说:不是告诉你吗?穿裙子时不要荡秋千!”王洋洋继续说。 “然后呢?”邹轻灵问道。 “然后啊。”王洋洋停顿了一下,见邹轻灵正好奇的看着他,不急不慢地喝了口伏加特,才道:“然后羊羊骄傲地说:可是我好聪明的!我把里面的内裤脱了,这样他们就看不到我的内裤了!” ##### 这个故事真是风趣幽默,在酒吧这种场合,用来调节气氛再适合不过。 吧台四周的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不由侧目,打量起了王洋洋,长相帅气,面带微笑,手里端着一杯深蓝伏加特,一身休闲装,衣着品味也不差,十足的衣冠禽兽的代表。 在酒吧这地儿,这种人绝对是被大白菜倒拱的牲口。 邹轻灵却不是一个经常混迹酒吧这种风月场所的女孩,这种带着一点黄色味道的笑话,或许对于在场绝大多数女人来说,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只是莞尔一笑;但对于刚刚从高中象牙塔走出来的邹轻灵而言,简直难以忍受。 邹轻灵白净的脸蛋涨得通红,有些语无伦次地斥道:“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啊!” “怎么了?”王洋洋看着突然变得无比生气的邹轻灵,立马就知道自个儿失策了,眼前的女孩挺较真,不是那种可以忍受这种低级笑话的人,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他不着急。 王洋洋微微一笑,摆着一副诚恳的模样说:“看来你不喜欢这个故事,抱歉,我的不对,不过你用不着生气,康德不也说: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顿了一顿,他还不忘留有余地的说:“其实你惩罚我就好了。要不我们喝酒吧,你喝一杯我喝三杯如何?” “好,惩罚你——不过酒就不用喝了!” 邹轻灵心里气恼,王洋洋的那一番话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不过王洋洋还真没说错,她这个白羊座女孩性格大胆活泼,生气起来什么都不管,端起吧台的一杯酒对准王洋洋的脑袋,直接泼了下去。 “你这是干嘛!” 王洋洋想要躲避,手臂下意识地一撩,恰好打到了邹轻灵的手。 邹轻灵手指不稳,“啊”地一声,手中的空杯子飞了出去。 酒吧人多,拥挤的很,那个空杯子砸到了一个刚好路过青年的手臂上。 呯地一声!碎成无数块碎片。 “我靠!” 那个青年看了眼手臂被杯子碎片划出来的一道细小伤口,流下一缕鲜血,不由地盯着王洋洋和邹轻灵两人破口大骂:“今儿倒霉催的,飞来横祸,老子是躺着也中枪!这事儿怎么搞?给我个说法!” “怎么搞?你问我我问谁?谁扔的杯子你找谁去!” 王洋洋正拿着餐巾纸擦头发上的酒水,狼狈的很,他心情着实有些糟糕,要解决这青年对他来说不是一个事儿,但他就是不想出这个头。发生这事儿,邹轻灵肯定是拿不下了,没有必要吃力不讨好。得,这破事儿让邹轻灵自个儿解决吧。 王洋洋扔了餐巾纸,见邹轻灵略带惶恐的表情,哂笑一声,重新坐回转椅上。 “美女,这事儿纯粹是你的不对,我也不多说了,你直接说掏多少钱,我还赶着去医院检查检查伤势!”那个青年面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声音总算是缓和了一点,不过话可一点不中听,他手臂上只不过是一道很小的伤口,鲜血早已经止住,一张五毛钱的创口贴保管药到病除,但他可不是观世音菩萨,有敲诈勒索的机会绝不放过。 酒吧里本来就拥挤,听到动静,一时间四周聚满了围观的人,一个个端着酒杯看热闹,而当事人邹轻灵早没了之前那副任性大胆的模样,面对各色目光,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尤其是面对那个青年咄咄逼人的话,有点手足无措,断断续续地说:“多,多少钱……” “轻灵,怎么回事?” 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少年的声音。 邹轻灵转头看去,看到了走来过的苏信,呆了一下,而后低着头,嘴巴瘪了瘪,一副特别委屈的模样,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第522章 整一萨达姆 苏信看着满脸委屈的邹轻灵,一时间语噎。 他早知道来这地儿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更何况还遇到了周庆这个阴险的家伙。 苏信也不需要邹轻灵告诉他什么,看着眼前的状况,以及周围的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便可以猜出个七八分来。心里好笑,瞧了两眼坐在转椅上的长发男生,他不认识,但之前有见过周庆和这家伙走在一起,多半是想要泡邹轻灵,引发了一连串事故。 苏信目光一转,望向了那个砸伤的青年,问道:“你要多少医药费?” “这个,这个,多少钱啊……你也知道我这伤势有点儿重,而且是被玻璃划到的,很有可能引起伤口感染,必须得去医院好好检查一遍,最好是做一次血液化验。” 那青年以为苏信是邹轻灵的男朋友,而且像个很好宰的肥猪,迟疑了一下,才壮着胆子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搞得他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下一秒钟就得挂的样子,最后伸出了五根手指头,说道:“五千!我要五千人民币!” “得。”苏信点头说:“五千就五千吧。“ 围观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苏信,心想这家伙未免太缺心眼了点吧,有钱也不带这样子给人坑的。而一旁的邹轻灵听到苏信干脆利落答应赔五千,心里不但委屈,还要气疯,五毛钱的事情给苏信搞成了五千块,脑子给驴踢了吧! “苏,苏信,我没有五……”苏信答应给那人五千,可是这笔钱毕竟得她出,邹轻灵哪有这么多钱,纠结了半天,终究是瘪了瘪嘴,忍不住开口,可刚刚说了半句话,便被苏信伸手打断:“我知道的,轻灵你别担心。” 苏信转头望向看戏的王洋洋,说:“傻坐着干嘛?速度掏钱呀,兜里没钱就叫人。” “你什么意思?”王洋洋放下酒杯,迎着苏信的目光,目光之中挑衅十足。他之前在周庆那里听到一些关于眼前男生的事情,心里倒是很想试试这个叫做苏信的家伙的几斤几两。 “我什么意思?”苏信笑笑说:“很简单,我没兴趣跟你废话,让周庆过来!” 王洋洋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心想原来这家伙早看出来他和周庆是一路人呀。 他点点头,笑着说道:“如果我不叫呢?” “你不叫就我叫咯。”苏信完全不吃这一套,一句话噎的王洋洋半死,而后转头朝堵得水泄不通的走道上瞟了两眼,一下子就找到了周庆的身影,此刻正和一名青年站在一起。 其实苏信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周庆。 当下苏信也不喊周庆,只是看着周庆,看他究竟是什么态度。 “苏信,怎么一回事?” 其实周庆早就知道这边发生的状况,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过来,想看看失态究竟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却没有料到苏信如此之精明,根本就不跟王洋洋啰嗦,直截了当要他出面解决问题。他自然是不好再坐山观虎斗了,放下酒杯挤了过来。 “怎么了?”苏信说道:“周庆,有些事情咱心知肚明,没必要搞这些东西。” 本来几个女孩在kvt玩的开开心心,周庆今儿借着和他认识的机会,把安然几个室友全骗了过来玩,之后又让他的狐朋狗友顺杆往上爬,不但气坏了邹轻灵,还伤着了路人。不过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苏信不想挑明了说,周庆知道就好了。 至于这件事情谁对谁错,明摆着的。 你王洋洋追人女孩,手段低劣没成功,惹得人邹轻灵生气,最后不小心弄伤了路人。这难道要让邹轻灵赔钱?而且王洋洋苏信没放在眼里,他更想看看周庆是什么态度,当然了,周庆完全可以选择跟他顶着干,事实上周庆没少背地里给他捅阴刀子。不过那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苏信瞧了眼一边面色轻松的王洋洋,这人一看就是周庆的跟屁虫,没多大兴趣搭理,目光又落在面带笑意的周庆身上,说道:“周庆,现在事情发生了,你说说看,怎么解决吧?” “怎么解决?”王洋洋不等周庆回答,插话说道:“当然是谁伤的人,谁赔钱咯。” “连这份担当都没有,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逛酒吧。”苏信嘴角流露出一丝哂笑:“说实在的,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男人。闪一边凉快去,没兴趣陪你玩儿。” “你说什么?!”王洋洋被苏信噎得勃然大怒,”蹭“地起身,伸手顺了一个洋酒瓶,目光瞪着苏信,一字字道:“带种的,再重复一遍试试!” 场面火爆,喧闹的酒吧竟是静了一刹那! 苏信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 这么多年来,他受到过无数次威胁,有的人用刀子;有的人用手枪;还有的人用炸弹——三十六湾爆炸案的土狗;每一次都是命悬一线,死里逃生,那种感觉真的就像是脱了一层皮,重活一次,但是他从来还没有被人用酒瓶子指着脑袋威胁过;自然也不会有那种浴火重生的感觉,反而滑稽可笑更多一点。 边上的邹轻灵紧张的要死,看着被人指着脑袋却还在笑的苏信,一只手捂着嘴巴,心里真是五味陈杂,这家伙究竟是要有多么的没心没肺呀。可是下一刻,她又听到了苏信更没心没肺的声音:“我可不是复读机,要听重复的去买一个呀,还有,我说你不是男人是在夸你,毕竟以你的长相可以去黄金彼岸当头牌。” 单论嘴巴,少有人是苏信的对手。王洋洋气得爆炸,爆炸的后果便是丧失理智,雄性荷尔蒙激素狂飙,涨红着脸,拎着酒瓶子就要往苏信的脑门招呼了过去。 “哎哎哎,王洋洋,你给我把酒瓶放下!” 周庆见苏信的双手陡然紧握成拳,目光一缩,陡然喝了一声。 场面越来越火爆,一大群人围着看猴戏,周庆终于出面挡住了王洋洋,顺带泼泼冷水,给苏信和王洋洋两位爷醒醒脑子,他插在两人中间,一手拦着一个,说道:“两位爷卖我个面子成不?都给我少说两句,不就五千块钱嘛,多大事呀,整的跟巴以冲突似的。” 周庆绝对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 他知道苏信没有把王洋洋放在眼里,反倒是因为这事儿恨上他了。这并非是他想要看到的情况,尤其是在不知道苏信的背后势力之前;在薛太子这座大靠山出现之前,周庆不想跟苏信撕破脸皮斗得你死我活。 为什么?心虚! 一个被薛太子当成对手的人,显然不是他所能对付的。 周庆笑笑拍了下苏信的肩膀,特大气的说:“苏信你别置气,今天这五千块钱我来出。” 苏信见周庆烧钱了事,笑了一声,松开了握拳的手,不再多说。 眼下人实在太多,站在一堆人当中给人当猴看的感觉实在是不大好受,苏信拉了拉有些愣神的邹轻灵:“轻灵,走吧。”,而后率先转身朝大门走去;而施薇和齐冉都站在外围,满脸紧张的看着他。 “在北京这块地界上,我就没见过这么横的,整一萨达姆呀!” 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苏信转头看去,只见周庆身边站着一个嘴角叼烟的青年,此刻肩膀正靠在柱子上,双手抱在怀里,脚搭着脚,摆着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你说我吗?”苏信问。 第523章 光荣传统 “自然,在场的人也就你有萨达姆的风范呀。” 那名青年迎着苏信望过来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回避之意,电光四溅。 落在众人眼里,之前的冲突似乎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前奏。苏信和这青年的对决,才是今晚的大餐,但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那名嚣张无比的青年忽然嘴角一笑,朝苏信伸出手,道:“认识一下,我叫赵聪,北京东城棉花巷的,在这片地儿有啥事儿,招呼一声。不说包办百事,点谁灭谁,但也差不离了。” 在东城棉花巷这种遍地二世祖的地界,有种放出如此霸道的话,可见此人之嚣张! “谢谢,不过我是守法公民。”苏信低笑一声,转身便走。 赵聪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他看着伸到半空的手,笑了笑,也不尴尬,收了回来,而后抬头看着苏信与三个女孩子离开,再与外面一直没进来的安然汇合,五人一同消失在清吧门口。 围观的人见闹不起来了,大感无趣,顿做鸟兽散。 一直没说话的周庆瞟了眼面色淡定的赵聪,嘴角忽然流露出一丝讥笑。 他原本还期待着赵聪充当前头堡,和苏信刚一刚。 赵聪可不是王洋洋,家世不一般呀,是一块不错的试金石。 没想到这狗日的赵聪够阴,把他耍得头头转,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突然改变风向,讨好起了苏信。很显然,赵聪从他对待苏信的态度上,意识到苏信不是好惹的人。周庆摇摇头,这群世家子没一个是善茬,脑子一个比一个转得快,不过令他更烦躁的是,曹子建竟然放了他的鸽子。 曹子建如果请来薛太子,今晚苏信岂能如此轻易的脱身? “喂喂,这位帅哥,我的医药费是不是该付了?我都等了半天了,现在急着去医院呢。”那名被邹轻灵误伤的青年见当事人都走了,就剩下之前答应付钱的周庆,急着开口要钱。 周庆转头瞧了眼,问道:“你要五千对吧?” “怎么?”那名青年以为周庆想要赖账,不由地急了:“五千块钱的医药费可是说好的,一分也不能少!” “放心,不会少你的钱。”周庆点点头,然后转头望向了王洋洋。 “得,我给你钱。”王洋洋笑了一声,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扎百元大钞递给那名青年。 整整一打钞票也不知道是多少,那名青年眉开眼笑的接过,还不忘记数数,数到最后发现多了三百,不过对方显然是大款,他也不提,笑嘿嘿地把钱收入兜里,正准备说要去医院,只是他一抬头,神色不由地大变,瞳孔陡然扩大…… 但见王洋洋顺手拎着一个酒瓶,朝他脑袋袭来! “砰”地一声! 那名青年的脑门和酒瓶来了个亲密接触,脑袋破了个洞,鲜血流出,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道腿影袭来,“咚”地一声!然后他的腰部剧烈弯曲下去,连扑带滚摔了三米远的距离。 “多了几百块钱,拿去买点补品吧。” 王洋洋扔了手中的酒瓶渣滓,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笑着说。 ####### 离开了“翼栈”的时候,天色已经极黑了。 苏信一行人拦了一辆的士,直奔中央艺术学院。 或许是因为清吧里发生的麻烦,在车上大家都没有说话,几个女孩子欲言又止,不过目光都看着坐在副驾驶室上的苏信,似乎心里对这个认识不久的家伙挺好奇的,要不是苏信在,也不知道今晚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信,今晚谢谢你啦。”邹轻灵欲言又止,最后鼓起勇气向苏信表达了谢意。 “那里的话,轻灵,不是你的错。”苏信笑了笑:“别多想,而且现在事情不是解决了嘛。” 说起来这事情还真怪不了邹轻灵,如果之前他不搭理周庆,哪会有这一系列的麻烦?当然了,他又不是神,那里会知道。不过后来事情既然发生了,他责无旁贷。好在周庆还算有点脑子,及时出面平息了事端,他也可以松口气,把邹轻灵几个女孩安全送回学校。 “嗯。”邹轻灵抿嘴点点头,俏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她很天真,真的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其实那会这么简单,这只不过是苏信和周庆那一伙人的矛盾的一个小插曲罢了,迟早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只是苏信不会跟几个女孩子说这些。不过车上的气氛好上不少,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说了起来,讨论的内容多是中艺的趣事儿,挺欢乐的。 一行人来到中央艺术学院,在安然寝室门前停下。 邹轻灵三个女孩很懂事儿,知道人小两口需要独处一会儿,不需要提醒,直接走向女生寝室大门,临走时,施薇还不忘对苏信挤眉弄眼,似乎是在提醒苏信该干嘛就干嘛,大老爷们别太害臊,得把握机会。 那时夜色已弄的深沉,行人稀少,女生宿舍两侧的街道澄明如醉。 苏信看着双手插袋的安然,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这种冷场情况,在他和安然相处的时候是极少有的,或许太了解对方了吧。最后苏信微笑说:“小然,你明天要军训,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安然明天要军训,今晚肯定有辅导员查寝,他也没法在中艺过一宿。 “哦,走吧。”安然点头应了一声。 苏信见安然没有反应,心里哀怨,挠了挠头,问道:“会不会想我?” “不要脸的臭家伙。”安然踩了苏信一脚:“越来越厚颜无耻啦。” “在你面前我还要什么脸呀。”苏信伸手摸了下安然微凉的脸颊。 “走吧走吧。”安然打开苏信的手:“赶紧滚蛋!” “哎,总有一天,你想赶我也赶不走。” 苏信忍不住伸手把安然抱在怀里,安然略显单薄的身子有点儿凉,不过有一股暖意从苏信的心底里涌起,不由地略略的有些不舍,摸了摸安然的脸颊,才松开安然说道:“我走了,想我就飞鸽传书,可别当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生生熬成了容嬷嬷。” “谁是容嬷嬷呀,快点滚蛋。”安然说了一句,然后看着苏信转身离去。 夜色浓烈,两侧街灯澄明如醉,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清冷道路的尽头,安然略略怔了怔神,才喃喃自语说:“笨蛋,让你滚就真滚,难道就不会更死皮赖脸点,这不是你一向的光荣传统嘛。” 摇摇头,安然转身回寝室。 第524章 213的二逼们 凌晨十一点,苏信打的回到中大。 213寝室的二逼们都在寝室,邓凯难得没有出去推销小商品,坐在桌前看英语书。 对于每个大学生来说,绕不过的是英语四级。别看寝室里一个个全是名牌大学生,英语差的还真有那么一两个,鲁田这狗日的就是典型的代表,高考英语没及格愣是考上了中大,可见此人不但四肢发达,而且数理化全部顶呱呱。 年轻人火气大,叛逆心里强,英语差劲,导致鲁田愈发厌恶英语。按照他的话来说,祖国幅员辽阔,够他折腾,根本兴不起去大洋彼岸捣乱的想法,花那么多精力学这个干鸟用?哦,或许说的不够准确,至少看欧美毛片的时候,学个英语还能辨认叫床声。 鲁田就是这么认为的,但是饭得吃,屎得拉,人得活,英语还得学;因为下个学期就得考英语四级。凯子是个脚踏实地的人,刻苦耐劳的好孩子,未雨绸缪总好过临时抱佛脚,所以挑灯夜战英语书…… 鲁田和关小明两人则是围在电脑前,不知道在干嘛。 苏信朝里面瞟了一眼,但见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两具赤条条的身体正在抵死缠绵,牙买碟……牙买碟……的声音此起彼伏,当真是蚀骨销魂。而电脑前的两个憨货的表情更是忍俊不禁,关小明的喉结咕哝不停;鲁田瞪得溜圆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嘴巴隙开,溢出来的口水就差喷到电脑屏幕上了。 “两位大爷,”苏信挠挠头发说道:“能给我挪一个位置不?” “去!去!去!”鲁田不耐烦道:“位置有限,找你家二珂实战去!” “得,不给看就不看呗,有啥了不起的。” 苏信现在心情不错,不想跟鲁田一般见识,反身一手撑着床边木架,跳了上去,坐在床头上,他眯眼望了望窗外浓烈如墨的天色,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禁开口说:“对了,老田,辅导员石岭没找你吧?” “嘿,你这么说我倒是记起来了。” 鲁田听苏信说起辅导员石岭,终于记起一件大事。 他抹掉嘴巴上的口水,想到那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终于舍得挪开紧盯电脑屏幕的眼珠子,望向苏信嘿嘿说道:“苏信,你现在有大麻烦了,今天下午,教务办给你安了一个警告处分,告示现在还贴在商学院的公告栏里呢,理由是你未经允许不参加军训,并且顶撞教官,影响极为恶劣。明儿老老实实去辅导员那里报道吧。” “哥哥可不是危言耸听呀,”鲁田说的兴高采烈,搞得好像苏信受到处分,跟他过年接到红包一样值得大肆庆祝一番:“苏信,要知道辅导员石岭可给你气傻了,你是没看到他的表情,今晚老老实实写一篇检讨,明儿上缴给辅导员。” 苏信听了鲁田极度夸张的话,面色平静地翻了翻白眼,看不出有什么心态变化。 开学没两天,先背了一个警告处分。 史上最坑爹,没有之一! 不过这在他的意料之中,那有光杀敌不折兵的理呀,虽说这是自损一千,不过也不在意,‘警告’处分已经是众多处分当中最轻的一项。总之呢,不管学校想这么个搞法,他是没兴趣参加军训了,明儿找人弄个病例单子,请假直接跟大学军训say,goodbye! 鲁田见苏信完全没有反应,不由地纳闷说道:“你小子定力不错呀,俺本来还想欣赏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呢?我说苏信,现在事儿越闹越大,处分都来了,难道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怕吗?” 苏信没兴趣搭理鲁田,摆摆手说:“少废话,给我滚远点。” “得!苏大爷您脾气躁,咱这种小人物惹不起,躲得起!” 鲁田阴阳怪气回了一句,把苏信噎的半死。 鲁田转头准备继续欣赏岛国动作大片,坑爹的是动作片已经演到了片尾,关小明已经再关播放器,鲁田顿时急了,拉着关小明的手嘀咕道:“哟,光跟着苏信扯犊子去了,后面**部分俺还没欣赏呢,明儿呀,咱再看一遍,回回味儿。” “一部动作片倒来倒去看了仨遍,你他娘的身体壮,不怕精尽人亡,我怕!”关小明推开鲁田的手,不耐烦地说:“滚吧!老子要打游戏了。” “打啥游戏呀,打飞机吧。”鲁田回了一句,差点没把关小明气炸。 关小明不给他看毛片,鲁田一时间没事可干。 寝室四头牲口,邓凯那是当代劳模王进喜,从天亮忙碌到天黑,可以一整天见不着人;关小明纯一电脑迷,身陷网瘾而不可自拔;至于苏信呢,还是别提了,一提鲁田就伤心,都说货比货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苏信是有妹子陪,有妹子追,还有妹子想要陪着开房睡。这话还真不是鲁田胡思乱想瞎比比的:去工商管理班瞧瞧,保管一堆史前巨鳄排队等着临幸。 他就是寝室最无聊的一人,看看不进,泡妞妞嫌他丑,深感悲哀呀。不过他一向擅长于把悲哀化作动力,进而肆无忌惮的嘲讽别人,见邓凯在复习英语资料,走过去笑道:“俺说凯子,有啥好看的呀,难不成你还想当尖子生拿国家奖学金?” 鲁田双手抱在怀里,啧啧叹息道:“真是有毅力呀,要知道来中大的学生都是各个学校的尖子生,强中自有强中手,想当个优等生拿奖学金什么的,难度忒大了点,非得把青春废了不可,所以俺进学校的第一天,就对自个儿有了重新的定位,当个差等生!反正从小到大没当过,大学再不当,以后就没机会了。” 听了这一席话,苏信不禁对鲁田刮目相看,心想这大老粗肚子里有点货呀。 “大学生活如此精彩,青春正当时呀;校园女孩如此美丽,就像含苞待放的三月桃花哟,此时不追,更待何时?”鲁田话了,还不忘伸手拍了拍没搭理他的邓凯,差点没把邓凯的小身板拍踏下去。 旁边有一只苍蝇嗡嗡嗡叫唤个不停,饶是邓凯性子再好,也受不了了,放下水性笔,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鲁田说:“老田,不早了,洗洗睡吧。” 第525章 雨后春笋般的敌人 “叮铃铃……” 天色将亮未亮之际,铃声咆哮而出,响彻整个中大校园。 213寝室的牲口们起床刷牙洗脸,一个个顶着黑眼圈,萎靡不振,而苏信的那一张床不见有丝毫动静,他依然在睡觉。或许说的不对,鲁田起床动作太大,整的跟地震似的,他想睡也睡不着啊。只是他没有起床的必要了,虽然军训还在继续进行,不过这一切好像跟他没关系。 这个世界上最牛掰的人就是无所谓的人,对于军训,苏信无所谓。 等到鲁田三头牲口远去,寝室安静下来,苏信想再补个回笼觉。 “叮铃铃……”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翻开手机瞟了眼,手机屏幕上跳出赵新民三个字。 苏信点了下接听键,赵新民的声音响起:“喂,苏信,我来北京了。” “哦。”苏信应道:“正好今天我没事情,来中大聊聊。” 赵新民好奇的问:“你不是在军训吗?怎么会没事儿?” 苏信笑笑说:“跟教官有点儿不对眼,前两天闹翻了,我打算请病假。”顿了一顿,又略带调侃地说道:“赵总您神通广大,在皇城应该认识不少人吧,刚好麻烦你一个事儿,给我找个当医生的熟人,随便弄个病例单子,给我交给辅导员糊弄过去再说。” “当医生的朋友倒是有两个。”赵新民应道:“得,待会儿我打电话找人弄一个来。” 苏信挂了电话,起床洗脸漱口,换衣服出了门。 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等到赵新民,两人在校外找了一家早餐店,相对而坐。 “事儿办的怎么样了?”苏信拿着一块面包边吃边问道。 “刚来北京,工作还没有开展,这几天打算去见见面探探口风。”赵新民打开公文包拿出一沓资料递给苏信,又说道:“你先看看这个吧,是公司的财务报表和融资报表。” 苏信点点头,然后翻开公司今年的财务报表,华信公司的财务是很糟糕的,从cicc财团拿到的几千万美元,早已经挥霍一空,基本上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但华信并不愁拉不到风投,家里养着一只下金蛋的母鸡,还怕引不到狼嘛。 苏信合上财务报表,又伸手打开融资报表,华信微博项目介绍、华信技术团队介绍,华信的发展战略和未来的财务预测,投资亮点、中国互联网社交领域和通讯系统的分析、华信公司在这一领域的竞争优势介绍等等,写得很详细,想来赵新民为此费了一番大工夫,不过他并非专业人员,这份资料多半是方林写的。 专业人士在前,苏信没啥好补充。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要会面的风投公司的资料,都是些国际风投资本企业,譬如红杉资本中国基金、高盛亚洲、软银赛富投资顾问有限公司等等。这些都是赵新民觉得有合作机会的大型财团,他此次来京,便是要去会面这几家风投公司。 见苏信看得认真,赵新民问道:“苏信,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很好啊。”苏信合上资料,递给赵新民:“补充就没必要了,和风投家接触了再说。”该写的都写进去了,而且那些真正有兴趣投资华信的资本家,肯定已经私下对华信做过大量的调查,至于拿不拿的下风投,那就得看现场发挥了。 “哦,对了,苏信,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赵新民收资料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抬头说道:“方林的老朋友王兴搞出了一个饭否网,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苏信愣了一下,然后点头:“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赵新民敲了下桌面,说道:“这饭否网站的功能跟我们的华信微博非常相似,面向的同样是社交用户,这么一来,岂不是要和我们在互联网社交平台上分一杯羹?”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华信还没有打过硬仗,饭否网的出现,正好检验一下我们的实力。” 苏信笑笑摇头,在前世,饭否网是中国大陆地区第一家提供微博服务的网站,被称为中国版twitter,微博鼻祖,比新浪微博早得多。但是上线时间相比于现在的华信微博,依然迟了整整三年多,饭否网是2009年初才面世的。 很显然,惊才绝艳的互联网天才王兴模仿了华信微博,炮制出饭否。 不过这也是没地儿说理的事情,中国本来就不缺山寨货,既然王兴这么做了,自然是不怕坐到被告席的位置上的,更何况他的华信微博同样是山寨了国外的twitter,五十步跟一百步,彼此彼此吧。 苏信一想到饭否,难免会想到前世饭否悲惨的命运。 当初他可是注册了饭否网的账号的,只是在09年的7月左右,饭否网关闭了,后来王兴接受媒体采访,谈到饭否网关闭的原因,他回答说:“为了应对政府有关部门对网络言论的监管,饭否当时做出大量删贴、限制敏感关键字、暂停搜索等措施,我们已经做了大家都能想到的事情。” 很显然,饭否玩儿脱了。 在中国互联网上,虽说一向是言论自由,但是这个自由毕竟是相对而言的,一旦过界,不毙了你有鬼!而在社交平台上,技术人员非常难管制网友们的言论,饭否网就是因为监管不力,出现大量的不合时宜的反动言论,直接给政府一枪毙了,直到一年后才重新整顿开放。只是饭否网错过了最好的发展时期,社交渠道的资源被新浪微博抢夺一空。 号称中国微博鼻祖的饭否网寿终正寝,安息了。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点苏信一直非常的重视,早在今年上半年,华信微博上线之前,便已经做了大量的关于屏蔽敏感词的工作,另外则是和南召省的有关部门打通好关系,华信微博才能够平稳且快速的发展,到了如今,华信微博的在线人数在已经突破千万。 如今王兴弄出了和华信微博类似的社交网站,自然和他形成了竞争关系。 当初苏信本来还想着王兴和方林是老朋友的关系,将王兴招致麾下,共同创业,毕竟是多年不得志的天才人物,他心痒已久,没想到的是,如今竟然成了直接的竞争对手。真是世事弄人呀。 至于饭否网的出现,其实苏信也不怎么在意,因为随着华信微博的茁壮成长,对手们也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毫无疑问,用不了半年的时间,新浪、网易、腾讯、搜狐等国内门户巨头网站,一定会先后推出微型博客服务,和华信微博短兵相接。 强大的对手们实在太多,饭否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只小虾米。 苏信心想,华信微博想要霸占社交平台,必然有一场掠夺资源的硬仗要打。 新浪,才是最强大的对手。 ###### 第526章 生气的赵二珂 “饭否网的事情我去了解了解再说,一家刚刚起步的公司而已,用不着‘弄’得公司上下如临大敌的样子,现在公司的当务之急还是融资的事情。--其次是将华信信息总部搬迁到北京中关村的事情。”苏信说道:”老赵,华信信息迁出南召省的问题,南召省政fu方面是什么态度?还有公司员工的思想工作做得如何?” “公司职工北上的事情,温婉已经找公司的中层职工一一面谈过,绝大多数还是同意和华信一同北上,当然有些职工不愿意来北京,不过这些人多半是在星沙市结了婚有家室房子的人,勉强不来。“赵新民顿了一顿,又说道:“至于省政fu方面,方林在处理,省政fu确实不太赞成华信信息迁出南召省,极力挽留,也开出了许多优待政策,至于原因你也知道,只是华信信息极力要北上,他们也没有多说的,方林用钱打点打点,应该问题不大。” “嗯,你这几天,顺带去中关村看看,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写字楼。”苏信又说道。 “好。”赵新民点头。 聊了一会儿公司事务,一起吃过早餐,赵新民要去鼎榕创投一趟。 两人在早餐店‘门’口分手,临走之前,赵新民忽然说道:“苏信,风投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去见一见宋儒尚宋总,听听他的意见。” “等到军训过了再说吧。”苏信摆摆手,目送赵新民驱车离开,然后独自回到学校。 早晨九点多,时间尚早,新生们都在军训,校园里少有人影,苏信独自一人走在空空‘荡’‘荡’的校园内,有种无聊到爆棚的感觉,想了想,他直接去了辅导员石岭办公室。 石岭在办公室,见走进来的苏信,脸立马黑了下去。 迎接苏信的是石岭的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育,苏信也不‘插’话,毕竟这事儿怎么说都是他的不对。等到石岭发泄完了,苏信才把赵新民搞来的假病历单给了石岭,提出请假要求。 病历单注明了早期肾结石,需要请假去医院动一个小手术,不能参加军训这类剧烈运动。这份假病历单出自北京同仁医院的一个内科医生,赵新民在北京不认识什么医生,他找到cicc财团旗下的鼎榕创投的总经理边楠,把事儿说了一遍,然后帮忙找同仁堂医院的老熟人开的假病历单。 这玩意儿违反医师职业道德,一般的医生不愿意开,特难搞到手。当然了,难度越大,真实度也越高。再加上病历单出自大名鼎鼎的同仁医院,辅导员石岭还不至于怀疑它的真实‘性’,再加上苏信和刘群之间的冲突,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同意了苏信的请假要求。 苏信离开辅导员办公室,那时正好到了军训下‘操’的时间,校园里顿时热闹起来,到处都是身着‘迷’彩服的新生和教官。苏信独自一人穿过环境清雅的校区。中大学校分两个校区,大一新生在北校区,原恭王府,除去新建的现代化教学楼,许多学生的宿舍和教室都是王府厢房改造的,环境幽暗古老,也可以说是古香古‘色’。 “苏二信,等等等等……” 在英东楼的时候,苏信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 声音特有特‘色’也‘挺’熟悉,来人是谁,苏信不用反头也知道,他似乎‘挺’害怕见到来人,抓了抓脑袋,转头看着走过来的赵二珂,脸上换上了笑容说:“二柯,你军训结束了?” 赵二珂跑了过来,可是站在苏信面前却又一句话也不说,嘴巴微微噘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信,看的苏信头大不已,只是他抬头的间隙,忽然看到了正前方的一棵香樟树下,站着一个‘女’孩,却是夏桔梗。她似乎是在等赵二珂。 苏信愣了愣,不再看夏桔梗,收回目光对赵珂说道:“二柯,你这是怎么了?” “不怎么。”赵二珂说,表情‘挺’赌气的。 “得。”苏信点点头:“你是不是不开心?说说,让我开心开心。” “让你开心,让你开心。”赵二珂二话不说,直接上‘腿’,给了苏信一脚。 苏信也不躲避,笑着拍了拍‘裤’子上的脚印,说道:“踢了我你开心了吧?” 赵二珂没接苏信的话,依然盯着苏信,眼睛一眨不眨,过了许久才委屈的说道:“苏二信,林怡把昨晚的事情都告诉我啦。” “呃……”苏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终于明白了赵二珂生气的原因。 昨晚在‘翼栈’动静闹得‘挺’大,林怡也在,不过他没有和林怡打招呼。不过有她男朋友周庆在,林怡自然是知道了安然和他的事情,林怡多半当了个特务,把这些告诉了赵二珂,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苏信心里想的是,夏桔梗听到了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或许面无表情,但心里应该还是会有些许的难过吧。 苏信摇摇头,对赵二珂说道:“二柯,我早说过我有‘女’朋友的,如果你是因为这事儿生我的气,真的没必要。不值得呀。” 这句话看起来不但傻‘逼’而且残忍,很多年前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能不拒绝‘女’孩子,千万不要拒绝,这已经无关对方的长相,也不掺杂丝毫的爱情。一个‘女’孩喜欢你,至少说明了在千万人当中,对方在默默无闻的你的身上,发现了为数不多的闪光点。这是多么伟大且值得珍惜的事情,但凡是一个心智正常且有着崇高理想的禽兽都不会拒绝,而苏信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做傻‘逼’,因为前方是悬崖绝壁,他已经没有勇气再越雷池一步。 听了苏信的话,赵二珂极少见的没有大声嚷嚷,吵吵闹闹,而是低着头望着地面,沉默不言,一时间气氛有点儿古怪,苏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真想喊一声站在树荫下等待的夏桔梗,让她来劝劝赵二珂。 过了许久,赵二珂终于抬起了头,说:“苏二信,我饿了。” “饿了?”苏信没想到赵二珂憋了半天竟然来了这么一句话,他真不知道这‘女’孩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宁愿赵二珂吵吵闹闹,跟他直接掰了。 苏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点头道:“得,二柯,我们一起吃饭去吧。” “桔梗在哪儿等我呢。”赵二珂说:“叫她一起去。” 苏信点头:“好啊。” --9424426011622 第527章 军训结束 九月初秋季节,中大的军训依然进行的如火如荼。.访问:。 男生宿舍楼毗邻足球场不远处,每天早上,苏信都可以坐在窗户前,欣赏教官虐待新生们的‘精’彩画面:军歌嘹亮,身着‘迷’彩服的少年‘女’孩密密麻麻涂满了整片足球场,个个身姿‘挺’拔,还带着稚气的面容严肃认真,好有七八点钟的骄阳的风采。 很多年前,苏信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这样的一句话:“当你觉得生活乏味可陈的时候,说明你已经病入膏肓。”这句话是那个大哲人说的,苏信已经忘记了,他也不知道这句似是而非的话是不是真理。不过,他现在确实觉得生活乏味可陈——因为他不用军训,至于华信公司的融资计划,也要等到军训之后。 他没有打游戏的爱好,无聊的时候,就会逛逛中大校区。 除去恭王府古董级别的建筑物,中央大学的景致,大概是全国大学里中庸的代表,没有“一塔湖图”;没有荷塘月‘色’;没有燕归枫林,只有最简单的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大概是几何老师规划的,横平竖直两三条水泥路,把小区规划成几块区域,每块各自为政,种上几颗平常不过的树木,建几座平凡的不得了的房屋,实用多于创意,嗯——典型的大型公厕。 晃着晃着,仿佛是眨眼之间,军训就结束了。 对于苏信而言,只能说是假期刚刚过了一半,因为军训一结束,立马就是国庆节,学校放假七天。 213寝室四人,关小明和邓凯当天就滚了犊子,就剩下苏信和鲁田两人孤单自撸。 鲁田这****的绝活了,向校外附近的餐馆借了一个锅子,买了燃油和各种荤素食材,当天晚上,在寝室里搞起了火锅。有必要提一提的是,钱是苏信掏的,让鲁田出钱不亚于出血,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抠‘门’大汉,很显然,鲁田是那种宁愿出血也不会出钱的抠‘门’大汉。 两人在寝室里对酒当歌,关小明的电脑里放着岛国动作片,牙买碟……牙买碟……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缕缕白‘色’雾气笼罩在寝室里,鲁田的脚丫子臭味和火锅味儿‘混’杂一起,弥漫在空气当中,酸爽不已。对此苏信表示他已经免疫,不就是在厕所里吃饭嘛,习惯了你能边吃边拉。 “狗日的放这么多‘花’椒,想麻死俺呀。” 鲁田一纯东北爷们,不吃辣,看着火锅里面飘着的‘花’椒籽,飙出覆盖的一层红油,他一个五尺大汉泪流满面,不得不一粒粒捡出来,倘若不幸嚼中一个,就跟被甩了一大嘴巴似的麻半边。 “我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得,将就将就。”苏信看着鲁田一边灌水一边吃火锅,心里乐得不行,南召省人向来是无辣不欢,他也是无辣不欢,当然,他之前忘记了鲁田不吃辣椒,要不然会放更多…… “来来来,废话少说,喝酒喝酒……”吃辣椒吃的****火烧火燎的鲁田扔了筷子,端起酒瓶一口抿了,豪气干云,很有种古代大侠的风范呀。 苏信酒量不错,但是碰到三大五粗的东北汉子鲁田,本来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不过输人不输阵,再加之鲁田根本用不着劝酒,三块钱一瓶的劣质北京烧刀子,一杯一杯往肚子里倒。 没用多久,鲁田就喝高了,嘴里叨叨叨个不停,整的跟妓院里的龟公一个德‘性’,苏信也不搭理他,一个人举杯浅饮;鲁田嚎着嚎着,自动倒在地板上,四仰八叉一副任人蹂躏的模样。 苏信起身把鲁田扶上‘床’,然后扯被子帮他盖上。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苏信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出马连成三个字。 点了下接听键,马连成一如既往可恶的声音响起:“苏大高富帅,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苏信以手扶额:“你当你是范冰冰?就算是范冰冰我也不会想呀。” “得,无趣的家伙,我知道你只会想安然,这个话题没法进行下去了。”马连成说道:“在中大‘混’的怎么样?有没有看到漂亮的妹子,别藏着捏着吃独食,家里藏着安然安大美‘女’应该知足了,让我一个。” “别提了,一提哥就心碎一地。”苏信起身走到窗前,说道:“来中大没碰着一件好事,再这么下去,我迟早得成一背锅侠。” “得,又跟哥哥装‘逼’是吧?”马连成鄙视道:“你苏大董事长的招牌一亮出来,还不得点谁灭谁,秒杀美‘女’无数,有谁敢得罪你呀。” “诶,哥的心酸你不懂。”苏信笑笑说:“学校里的学生都是些刚刚从高中走出来的小孩子,华信又不像人腾讯网易那么大名鼎鼎,在加上我低调谦虚,到现在为止,学校里还没人知道我钻石王老五的身份呢。” “马拉戈壁的,给你点颜料就给我开染坊,还钻石王老五,充其量一掉进钱眼里的狗大户。”马连成骂骂咧咧了一通,最后说道:“苏大高富帅,最近我手头拮据,是不是‘弄’点儿银子给我‘花’‘花’?” “哟,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是天天说我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嘛。” 苏信说道:“要钱没有,要命你送上来。” “得,就两字——绝‘交’!”马连成说的斩金截铁。 “我就喜欢说一不二的你。”苏信回答的同样斩金截铁。 顿了一顿,苏信忽然记起了一件事情,不再开玩笑,问道:“哦,对了,马大少,绝‘交’之前,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最近穆云琛怎么样了?qq手机都打不通,好久没他的消息了。” “人一特种兵,又是驻扎在甘肃陕西地区,现在在缅甸‘交’界地区执行特殊任务,整天跟贩毒走‘私’分子玩儿真刀真枪。”马连成话语里多了一丝羡慕,说着说着,他突然抱怨了起来:”哥哥我天天在军校里无聊透顶,屁事没有,当初就不该听我老子的话,读什么破捞子大学,跟着穆云琛‘混’,多爽呀。” “你这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 苏信笑笑,他坐在窗户旁,朝北望去,那里有繁星闪烁。 --9424426016872 第528章 市值五亿 清早七点,苏信起了床。(?广告) 火锅味弥漫了整间宿舍,书桌子上扔满了的残羹冷炙,空酒瓶子和饮料瓶到处都是,一片狼藉,鲁田四仰叉躺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极具特色的电钻呼噜声令人烦躁不已。 苏信有点儿头疼,起床把寝室清扫了一遍,然后去卫生间冲了个凉。 洗漱完毕,鲁田还在睡觉,苏信也不打算叫醒他,一个人出了门,在校外找了家普通馆子吃早餐,一份炸酱面。 北京人做菜喜欢用酱,干酱、稀酱、黄酱、豆瓣、甜面、大酱、特点是酱香味,他一南方人吃的跟啃树皮一样,食之无味,不过这不是北京面馆最大的特点,最大的特点是爱吆喝。苏信付账的时候,脸上有颗黑痣的跑堂吆喝上了:“号桌,炸酱面一碗吃完结帐,共元毛。收钱元,找毛。” 苏信顺口说:“别找了。” 跑堂又吆喝道:“号桌有客送小费毛!” 满大厅的人回头看他,苏信有点儿受不了,说:“得,那毛你还是找我吧。” 跑堂又吆喝上了:“号桌的毛小费又要回去了!” 苏信抓了抓头发,老老实实的起身滚蛋,发誓这辈子也不来这家餐馆了。 苏信站在校门口给赵新民去了个电话,没过多久,赵新民开来了。 “现在去见那个资本大鳄?”苏信坐在副驾驶室上问道。 赵新民看了苏信一眼,打趣道:“现在不是去见那个谁,而是谁排队见你呀。” 苏信拍了拍手中的资料,说:“赵总,此话怎讲?” “业界都知道华信老总苏信是个青年俊杰,可惜神龙见首不见尾,至今也没怎么在媒体面前露过面。 ”赵新民笑笑说:“现在很多资本大鳄都知道华信信息有融资的意向,驻扎在北京的代表们闻风而动,拿着钞票等你开口钦点谁第一个上呢。” “少给我打马虎眼。”苏信失笑说。 “这真不是开玩笑。”赵新民感慨道:“苏信,你知道吗?我经常会想起以前的日子,想起跟你一起投机倒把,在**爆发时大发国难财的日子;想起以前华信刚刚起步的时候的举步维艰的日子。” 顿了一顿,他又说:“华信走到今天实在是不容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成为亿万富翁;从来没想过华信的市值会达到四个亿,重点是美元;从来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华信竟然成为了中国互联网的社交领域的巨头,飞书和华信微博这两款社交网站,加起来的注册用户已经突破千万大关,不可一世的腾讯qq也不过。个用户而已。” 这些数据苏信自然知道,赵新民只不过在感慨罢了。毕竟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一直是心无间隙的并肩战斗,实在是不容易,从身无分文变成现在的亿万富翁,其中辛酸几人知? 五年前,赵新民一大老爷们蹲在步行街流泪的场景。苏信还历历在目。 苏信摇摇头,道:“说正事儿,第一家要会面的是谁?” “日本软银集团的代表想要和你会面,我同意了。”赵新民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日本软银集团毕竟是实力雄厚的风投巨鳄,董事长孙正义眼光独到,在全球投资过的公司已超过家,全球主要的多家i公司拥有多数股份,其中就包括雅虎和日本移动。” 苏信点头:“既然这样,那就会会日本软银的代表吧。” 小车转向,一路驶去,最后在香格里拉国际大酒店停下。 日本软银的下属机构软银中国,今天一共来了四名代表,三男一女。 之前接到赵新民的电话,说要在香格里拉酒店进行面谈。此刻四人已经在香格里拉酒店等候,见到下车的赵新民,纷纷迎了上去。诚意十足,想来对这次注资华信信息有限公司非常的重视。 “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苏信苏董吧,闻名不如见面,果然英雄少年。”当中的那名头发花白,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朝苏信伸出了手,微笑说道:“你好,鄙人薛道奎,软银中国的执行主管合伙人。” “你好。”苏信和他握了下手,仔细地看了他一眼。 这薛道奎可不是简单人物,前世在世界互联网投资领域名气极大,创立软银中国之前,他是uariaaq:ui)的创始人之一,同时出任公司董事及高级副总裁,并且在美国大名鼎鼎的ablllab公司和美国g公司任职,年创立软银中国后,他最经典的投资案例是拿下阿里巴巴、淘宝网、分众传媒、万国数据。他管理着多支美元和人民币基金,投资领域包括信息技术、清洁技术、医疗健康、消费零售和高端制造等等行业,数次当选福布斯中国最佳创业投资人,真的是牛逼哄哄。 今天为了拿下华信信息,薛道奎礼贤下士,亲自出门迎接他,够隆重,够有诚意。 苏信对这次的融资有了不少的信心,不过话说回来了,有所予必有所图,人一软银高级合伙人亲自迎接他,还不是冲着华信微博这块能够下蛋的鸡来的。苏信不由地打量了两眼身材矮壮,头发花白带着眼镜的薛道奎,说道:“在资本运转领域,薛总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今天我很荣幸和薛总会面。” “那里那里,苏董谬赞。” 薛道奎伸手示意苏信进门说:“我们进去谈谈。” 苏信点头,与薛道奎来到专门准备的小会议厅,众人落座。 赵新民先是走到前台,打开电脑仪器,一边放映pp,一边做简单清晰的介绍。 从华信信息的创业团队到华信信息的微博飞书项目介绍;从中国互联网社交领域的市场分析,到华信信息在这一领域的竞争优势,发展战略,财务预测。赵新民用了十五分钟,做了言简意赅地介绍。 薛道奎点点头,微笑说:“苏董,你有什么补充的吗?” “薛总,既然你看中了华信信息,想必对华信信息有过了解,也对华信信息的未来很看好,而且华信运营方面,赵总说的已经足够清楚,我在这里不多谈了。” 苏信开门见山道:“你觉得华信信息值多少钱?” 薛道奎微笑着伸出五根手指头,说:“五亿美元!” --6023oo+528 第529章 与资本巨鳄的第一次交锋 薛道奎开口便是五个亿,重点是美元。- 不愧是福布斯中国创业最佳投资人,薛道奎足够有魄力,也足够有诚意! 下面的三位软银中国代表却‘露’出错愕的神情,在来之前,薛道奎可没有说华信信息值这个价,当时他们研究的价格是在四亿美元往下低一点。现在多了一亿美元,等于在股份收购方面,每一股将会增加上几百万美元的事情。 “薛总既然如此豪爽,我就不客气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⑼ ⑼ . c o m 苏信合上了风投,细节的都不用说,直接进入核心环节:“薛总需要多少股份?” “我要百分之五一的股份。”薛凯淡淡说:“至于多少钱,苏董尽管开口。” 赵新民愕然,百分之五一的股份?薛道奎的话差点没把他的下巴惊掉! 苏信呼了一口气,果然这个世界上就没免费的午餐,资本市场也没有慈善家,一个个都是披着羊皮的狼,不见兔子不撒鹰,见了兔子不撒手。薛道奎竟然要华信信息百分之五一的股份——够狠!这等于卖公司,别说他不会答应,就算是他答应,方林和赵新民在内的一众创业团队也不会答应的。 苏信看着薛道奎,一字字问道:“薛总不愧是风投巨额,这是打算鲸吞华信信息吗?” “这话严重了。”薛道奎见苏信依然面‘色’平静,目光流‘露’出一丝欣赏之‘色’,微笑说道:“苏信对于我提出来的价格不满意吗?” “不是不满意,是不会同意。”苏信说。 “我想苏董说这话,无非就是担心我们如果控股了华信信息,夺取了华信信息的控制权。”薛道奎对于苏信的反应,没有丝毫的意外,耐心地说:“对于这一点,苏董大可以放心,软银作为世界最知名的风险投资公司,一向有口皆碑,从不会参与控股公司的内部事务以及管理,更不会要求拿到华信信息的控制权。专业的事情由专业人士来做,我的目的就是挣钱,大家一起挣钱。苏董,我们可以签约一个协议,华信信息管理将由你们全权负责,软银不会‘插’手华信信息的任何事务。” “我相信薛总是言出必行的人,不过很抱歉,我并不打算出售这么多股份。” 苏信摊开双手,表示这事儿掰了,而后他起身和赵新民退场。 “苏董慢走。” 这时,背后有人开口。 苏信停下脚步,望向说话之人。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他说道:“我是软银中国的高级主管赵晋,苏董大名早有耳闻,今天有幸会面,非常高兴,恕我冒昧,我有三个问题想要请教苏董。” “过奖。”伸手不打笑脸人,苏信说:“赵主管请问。” 赵晋说道:“第一,据我了解,现在华信的资金链短缺,处于青黄不接的糟糕局面,出现严重的现金流问题,而且要维护华信微博这台烧钱机器继续高速运作,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想来华信信息已经无力为续。不过这还不是华信信息眼下最大的问题。” 赵晋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虽说华信飞书和微博占据了中国社‘交’领域的大半壁江山,用户粘‘性’强,近期表现极度火爆,但不管是微博,还是飞书,都没有找到有关的盈利方向。当然,市场当中不盈利的企业比比皆是,特别是互联网企业,不过不管他们盈不盈利,他们总归会有一定的盈利业务和未来财务预测。可以说华信信息现在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境地,我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苏董为何拒绝软银的注资?” 赵晋伸出两个手指头,说道:“第二:华信微博诞生之后,市场行情一片大好,在互联网社‘交’领域引发联动效应,模仿华信微博的社‘交’网站纷纷涌现,企图在微博通讯领域分一杯羹,比如近期公测的饭否网。” 赵晋继续说道:“其中还不乏一些互联网巨头,就包括腾讯新‘浪’这些互联网巨鳄,据我所知,腾讯微博定于今年十一月内测。互联网一向有‘马太效应’的说法,就是‘老大不死,老二非死不可!’,诚然,现在的华信是中国互联网微博通讯领域的老大,但是面对来势汹汹的腾讯、新‘浪’、网易这些互联网巨头,华信信息本就已经处于下风,再加之没有强有力的资金支持,如何坐稳自己的老大地位?” “第三:当然了,以现在华信信息的火爆势头,想要拉到风投完全不是问题,但是苏董应该心里清楚,资本市场从来没有,这里只有追逐利益的资本家,放眼全世界,能够和软银相提并论的资本公司少之又少,能够像软银一样提出如此优渥条件,绝无仅有!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苏董不接受薛道奎薛总的提议?” 三个问题够毒,把华信信息目前所面临的窘境,以及随时爆发的危机全部一一罗列出来,问的一边的赵新民哑口无言。诚然,华信信息现在不仅仅是资金链短缺,更重要的是面临一场互联网阻击战要打,而对手除了互联网天才王兴带领的饭否网,还有马化腾的腾讯微博,乃至是新‘浪’微博的创始人王志东。 苏信摇摇头,说道:“没什么理由,纯粹不乐意。” 薛道奎敲着桌面的手指一顿,道:“苏董,感情用事可不是一名企业‘精’英应有的素质。” “谢谢提醒。”苏信笑笑点头。 赵晋还想多说,但是薛道奎伸手制止了他。 “薛总,为什么一定要华信信息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赵晋心里很是不解,不过对于薛道奎的举措,他不敢有丝毫的质疑,低声请教道:“毕竟华信信息是苏信一手创办的,不到绝路,又有几个人愿意卖自己的公司呢?其实我们可以退一步的。” “那你准备退几步呢?”薛道奎望着消失在会议室‘门’口的苏信,淡淡的问道。 赵晋迟疑着说道:“我想,只要低于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苏信没有理由不接受。” “错了。”薛道奎纠正道:“如果苏信不愿意出售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那么他同样不会卖百分之二十以上的股份。因为这二者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是低于百分之二十,我也不想要。” “薛总,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晋疑‘惑’不解。 “功课做得不足,你回去好好查查华信信息的股权结构吧。” 薛道奎看了赵晋一眼:“苏信手中的股份只有百分之四十六,剩下大部分的股份掌握在方林和宋儒尚手中。既然他不愿意出售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说明这次融资的目的,只不过为了度过目前华信信息的财政危机!” 薛道奎顿了一顿,又说道:“苏信似乎并不是那么的信任方林和宋儒尚,很担心华信有人出售股权。如果这次他卖出超过百分之二十以上的股份,他的股权便会再次遭到稀释,再加上方林和宋儒尚任何一个股东出售股份,苏信就很有可能丧失对华信信息的主导权,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还敢冒险大量出售股份?” “我明白了,谢谢薛总指点。”赵晋点头,心想姜还是老的辣,看似风轻云淡,其实在于苏信会面之前,已经对华信信息做过大量的研究。 薛总喊出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绝不会是无的放矢,因为如果苏信不那么在乎对华信信息的控制权,就不会介意出售这么多股份,更何况薛总保证苏信在华信信息的领导地位;如果他在乎,那么高于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都不会抛售。而股份太少了,薛道奎显然不会放在眼里。 赵晋沉默半晌,开口问道:“薛总,华信信息确实是非常有潜力的一个互联网公司,这件事情,还有转机吗?” “转机?”薛道奎反问了一句,沉默良久,才喃喃道:“这就要看华信信息的几个大股东的态度了。” --9424426059402 第530章 分而攻之 “这薛道奎够狠的,开口就是百分五十一的股份,狮子大开口。” 离开会议室,赵新民低声说道。 “习惯习惯就好,毕竟这又不是萝卜白菜。”苏信无所谓地说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不管怎么说,至少薛道奎开出五亿美元的估值,说明他很看好华信信息的未来。” “理是这个理,但是他的口气多多少少让人不舒服。”赵新民道。 苏信笑笑不答,和赵新民走出香格里拉大酒店。 “赵总,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又见面了。” 这时,香格里拉大酒店门外迎来三人,一男两女,当先一人身着黑色西装,年纪约莫在三十二三岁左右,他快步迎了上来,先是和赵新民打了声招呼,而后目光落在苏信身上,彬彬有礼地说道:“这位就是华信信息的董事长,苏信苏董吧?” “你好,我是苏信。”苏信略带询问的目光看着眼前青年。 “哦,我是凯鹏华盈中国基金的高级合伙人,赵彬田。”赵彬田向苏信伸出手,微笑道:“对于苏董的大名,我可是闻名已久,可惜是的苏董神龙见首不见尾,鲜有照片新闻见诸报端,这次有缘遇见,今晚一定要好好的喝上一杯。” 苏信听他拍马屁听的有点儿受不了,直接问:“赵总,客气的话就不用讲了,半道截我,不知道有何贵干呀?” “我半道截苏董,说明了苏董的重要性。要知道,现在北京城的风投资本公司都在打听苏董的下落,我只是捷足先登而已。”赵彬田微微笑着说道:”苏董年纪轻轻,便掌握了一家市值几亿美元的互联网公司,一定是心思玲珑之人。至于我找苏董想要做什么,想必苏董心知肚明。” 顿了一顿,赵彬田又说道:“我在美凯大酒店包了一间会议室,苏董有兴趣吗?” 苏信和赵新民对望一眼,而后点头:“走吧。” 一行人上车,前往赵彬田在美凯国际大酒店专门准备的会议室。 一番交谈下来,赵彬田抛出了他的方案: “由凯鹏华盈中国基金公司牵头,深圳达晨创业投资有限公司,德同资本管理有限公司,美瑞泰克资本公司、泰尔和阿克塞尔公司等五家投资公司,按注资前5亿美元估价,共同向华信信息投入了五千五百万美元,获得华信信息百分之十的股份!” 这个条件极其优渥,苏信本来没有不接受的道理,但让他陷入两难的是,赵彬田也有一个苛刻的要求,那就是凯鹏华盈中国基金方面会干预华信信息的一些事务,并且要求一个董事局董事席位。 苏信没有立即答应赵彬田的融资提案,合上资料说道:“赵总的方案很诱人,不过很抱歉,现在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复,因为融资事宜,还需要在华信信息公司的董事会上仔细探讨一下,才能作出决定。” “可以,我静候苏董的佳音。”赵彬田听出了苏信的犹豫之意,也不勉强,点点头,而后起身送苏信出门。临了出门,他问道:“哦,对了,听说苏董还在念书,不知道就读贵校是哪一所?” 苏信笑笑说:“北京中华大学。” “哦,原来苏董是中大的高材生呀。”赵彬田点点头,又说道:“今晚我在美凯大酒店设宴,不知道苏董有没有兴趣光临?” “这个很抱歉,赵总。”苏信略带歉然地说:“可能我没有时间参加,因为今天的行程排的比较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苏董不必急着拒绝。”赵彬田微笑道:“晚上七点你再给我回复不迟。” “那好。”苏信点头。 出了门,苏信和赵新民上车,离开美凯国际大酒店。 赵新民打开关机了的手机,屏幕上立马涌出几十条短信,叮铃铃……电话铃声接着响起,他没急着接,转头对苏信调侃道:“资本家们的嗅觉就是灵敏,一听到华信信息有意向融资,全盯上来了,现在这个电话是红杉资本中国基金的,多半约你面谈注资事宜。” 苏信笑了笑:“那我们去会会面吧。” 一天下来,苏信会见了五个风投资本公司,除去薛道奎的软银中国,凯鹏华盈中国基金,实力最强的是红杉资本中国基金。 红杉资本是世界大名鼎鼎的资本财团,投资过甲骨文,思科等公司,共有18只基金,超过40亿美元总资本,总共投资超过500家公司,200多家成功上市,100多个通过兼并收购成功退出的案例。 红杉资本中国基金对华信信息的估值是4亿美元,注资9783万美元,获得华信信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红杉资本不会干预华信信息的事务,只派一名董事局观察员常驻。说实话,很理性很公平的一个注资方案。 毫无疑问,这几个融资方案里面,软银中国的可以直接排除。 苏信不可能走到卖公司的地步,而凯鹏华盈中国基金的最诱人,只是凯鹏华盈同样不客气,表态一定要一个董事席位,这点苏信很难接受;而红杉风投表态不干涉华信信息的内部事务,只是派一个董事局观察员,可惜的是——估值偏低。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其实这几个融资方案他都不太想接受。 现在华信一共有四个董事席位,除了他本人之外,还有赵新民,方林,以及cicc财团的宋儒尚。他最信任的是赵新民,方林也值得信任,毕竟共同创业这么多年,只是他很难信任方林的未婚妻魏薇;至于宋儒尚,这个资本大鳄他打心眼里敬佩,但是看不懂,不敢深托此人。 在这种情况下,每增加一个董事席位,他对华信信息的掌控力度就会相应的削减。如果有一天他和宋儒尚乃至方林产生分歧,董事局就是2对2,他是董事长,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有拍板的权利,但是一旦出现第五个董事,那么第五个董事将会决定他的命运。虽说这一切都是他的担忧,但绝非杞人忧天,未雨绸缪才能走的更远,他不想有一天被扫地出门,因而很难接受凯鹏华盈中国基金的注资方案。 苏信坐在车内,看着窗外人潮涌动的街道,一时半会没有定计。 “老赵,你觉得那个风投公司的注资方案最合适?”苏信想听听赵新民的看法。 “我的意思是红杉资本,虽说红杉资本的估值低了点,但是它的条件都挺不错,尤其是不干涉华信信息的事务这一点最关键。”赵新民看了苏信一眼,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不过你心里应该有数,而且选择那一家,还要听听宋儒尚和方林的意见。” ####### 南召省星沙市,五星东麟阁大酒店的一间包厢内。 方林正在与南召省省政府的一众高官喝酒,吃的是山珍海味,燕窝鲍鱼,喝的是六千六一瓶的珍藏五粮液,每一位高官身边,都有一位面容姣好的美女做陪喝酒,这群美女全是南召师大播音主持专业的学生。 酒过三巡之后,饭局结束,方林陪同一众高官走出东麟阁大酒店,然后目送几位播音主持专业的美女与大腹便便的高官们钻进一辆辆高档车内,消失在夜色之中。 方林深深呼了一口气,他很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中国互联的微博通讯系统混乱不堪,充斥着各种反动黄色言论,单凭互联网公司很难控制,因而微博通讯系统一向是政府重点关照的地方,稍不留神,直接封条子关门大吉。因而微博公测之前,董事长苏信提出一定要和政府方面搞好关系。 这年头和官员搞好关系怎么搞? 很简单也很现实,送车送房送美女! 今晚这个酒局,除了感谢几位网监局官员的帮助,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华信信息即将搬迁,北上皇城中关村,一到北京,华信信息又是抓瞎,得重新建立全新的人脉关系。但北京不比南召省,南召省政府一向鼎力支持一枝独秀的华信,北京的互联网公司比华信强的不说比比皆是,但也不少,想要享受同样的待遇,等于痴人说梦。所以,方林希望极为网监局官员能够给华信信息铺铺路子。 “叮铃铃……”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方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面跳出一个陌生电话号码,不由地皱了一下眉,而后摁了下接听键,放在耳朵旁:“你好。” “您好,请问是华信信息方林方总裁吗?” “我是华信信息的总裁方林。”方林问道:“你是哪位?找我有事吗?” “哦,自我介绍一下。” 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我是软银中国的高级主管赵晋,之所以这么晚打扰方总裁,是因为软银中国有知道华信信息打算融资,我们软银中国的高级合伙人薛道奎先生非常看好华信信息。打算注资华信信息。” 方林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呢?” “薛道奎先生想要邀请方总裁会面,洽谈一下有关于软银注资华信信息的事宜。” 赵晋语气平静道:“不知道方总是否有兴趣?” --1782110604233 第531章 打蛇打七寸 听到赵晋的话,方林愣了一下。 过了半天,他才弄懂了赵晋打这个电话的来意,摸了摸下巴说道:“我记得软银中国的总部在北京,刚好华信信息董事长苏信和总经理赵新民在北京。如果你们有兴趣注资华信信息,可以去找苏董洽谈,如果没有联系方式,我给你。” “方总好像误会我的意思了。” 电话那头的赵晋回答道:“我的意思是和方总当面洽谈。” 方林道:“我没有误会你的意思,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赵晋声音依然平静道:“为什么这么说?” “赵晋赵总,你把我当三岁小孩骗吗?” 方林冷哼了一声,道:“现在给我听好了,第一:华信信息注资事宜由苏信苏董全权处理,我绝对不会插手;第二:如果你们软银真有兴趣投资华信信息,我欢迎;如果是想趁机分化我和苏信的关系,搞烂华信信息,现在天黑了,赵总,你可以睡觉做春秋大梦了!” “啪”地一声! 方林挂断电话:“无聊透顶!” 心情烦躁的方林扯开领带,重重吐了一口气。 很显然,苏信在北京的融资并不顺利,多半是在与软银中国合伙人薛道奎的谈判上,产生了巨大的分歧。而薛道奎狼子野心,竟然想借助他的力量,企图打压苏信,进而实现他叼走华信信息这块肉的目的! 当然,华信信息董事局一共有四名董事,苏信,赵新民,宋儒尚,以及他。就算他倒戈投向软银,也不可能阻挠苏信的决定。不过方林知道,软银中国的薛道奎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那可是世界资本市场最知名的软银中国的大当家,心机何其之深沉,薛道奎既然这么做了,想必会以同样的方法搞定另外两名董事——宋儒尚和赵新民。 如果薛道奎成功了,那么苏信会处于全面被动事态,甚至是扫地出门! 华信信息尚未迁往北京,就已经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地步。公司内部董事分化,资金链短缺,再搞不到风投,员工工资都发不下去;外部遭遇强敌阻击,他的老同学,那个号称互联网天才的王兴搞出的饭否网就是要和他硬钢,再过一个月,腾讯微博就要公测,和华信微博打擂台;现在大名鼎鼎的资本巨鳄软银中国又虎视眈眈。 方林突然感到头疼无比,只能用‘内忧外患’四个字形容现在的华信信息。最让他烦躁不安的是,薛道奎此举等于坐实他和苏信之间的分歧,正所谓三人成虎事多有,这是他最忌惮最害怕的问题! 想了想,方林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苏信的电话号码,摁了摁拨通键,电话“嘟嘟嘟……”地响起,只是他忽然迟疑了一下,不等接通,立马挂断了电话。 “嗤”地一声! 方林掏出一根中华香烟点燃,然后一个人站在东麟阁大酒店门口吸着烟。 “方总,这么晚了,一个人站在外面,心情不好吗?” 这时,一个女生走了过来,年纪约莫二十上下,脸蛋白皙清纯,却穿着一件性感的黑丝百褶裙,长发披肩,脚踩高跟鞋,漂亮的锁骨裸露在空气当中。 方林瞥了她一眼,眉头皱了起来,而后朝四周看了看。 ###### 北京,软银中国总部。 已经深夜了,董事长薛道奎的办公室内依然亮着灯光。 “据我所知,今天苏信接触的风险资本公司不下于五家。” 办公室的沙发上,有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正侧对着薛道奎。 此人赫然是凯鹏华盈中国基金的赵彬田。 赵彬田开口说道:“虽说这些公司当中,凯鹏华盈的条件最优渥,但是苏信似乎有点投鼠忌器,极其忌惮给我一个董事席位。这样一来,事情不好办呀,毕竟华信信息不缺风险投资,苏信完全可以待价而沽。薛总,事情有点麻烦。” 薛道奎敲击着办公桌面的手指略一停顿,而后又恢复了敲击,嘴里道:“这个不是问题,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一定要拿下华信信息的一席董事位置,至于其他的,无论苏信提出什么条件,你都可以退让一步!” “我明白了。”赵彬田点头,而后说道:“不过有一点我还需要请教一下薛总,据我所知,华信信息现在有四名董事,苏信,方林,赵新民,还有cicc财团的宋儒尚先生,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我成功拿到华信信息的风投,和一个董事席位。薛总依然毫无胜算……” 薛道奎深深地看了眼面带微笑的赵彬田,道:“我明天约了宋儒尚钓鱼。” “既然这样,那我只有等薛总的好消息。” 赵彬田抬头看了眼时间,起身笑道:“时间不早,不打扰薛总的工作了。” 赵彬田离开,在办公室门口看见迎面而来的赵晋,脚步一停顿,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而后两人擦身而过,自始至终从未交谈半句。 赵晋却忽然停下脚步,目送着赵彬田远去的身影,嘴角溢出一丝略带讥讽的笑容,而后反身,推开了董事长薛道奎的办公室门。 “薛总,方林似乎对苏信挺忠心的,直接拒绝了我的提议。”赵晋说道:“看来,想要拿下华信信息,这个方案行不通。” “不是行不通。”薛道奎摇摇头,对赵晋的回答极不满意:“刘备请诸葛亮是三顾茅庐,你一个电话,难道就想让方林倒戈投向你吗?他又不是萝卜白菜。” “抱歉,舅舅。”赵晋脸面赧然。 “多学一点,看看凯鹏华盈的赵彬田,年纪和你一般大,心机城府却何其之深?说真的,你现在远远比不上他。”薛道奎挺无奈的摇摇头,半天才说道:“赵晋,你亲自前往星沙市一趟。” “现在?”赵晋推了推眼镜,问道。 “对。”薛道奎点头说:“今晚飞星沙市。” “那好,我先去准备准备。”赵晋转身便要推出办公室。 “等一下。”薛道奎喊住了赵晋,耳提面命道:“记住了,不要直接接触方林。虽然方林和苏信的理念未必相同,但是他俩一起创业多年,友谊深厚,不可能轻易挑拨得了。” 顿了一顿,薛道奎又说道:“打蛇打七寸,你从华信信息人事部总监魏薇入手,魏薇是妻管严方林的未婚妻,此人绝非善类。只要拿下魏薇,问题不大,所以你可以开出一切魏薇想要的条件!” --1782110606949 第532章 奸诈的堂哥 凯鹏华盈中国基金——北京办事处。 赵彬田坐在办公椅上,手指敲击着办公桌面,眉头不展,陷入沉思。 办公桌上摆着几份资料。 资料涉及到华信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内部情况,自创业以来的发展历程,几家资本巨鳄注资华信信息的投标方案,以及几名创始人的个人档案,其中包括苏信方林还有赵新民,资料极其详细,连当年**肆虐中国大陆,苏信投机倒把,倒卖口罩的事儿都有。 说实在的,赵彬田很钦佩苏信的目光,竟然能够准确预估**爆发,趁机赚到第一桶金,进而杀入中国互联网,搅得中国互联网天翻地覆。当然,这桶金有点儿走歪路,不够光明正大,不过这也没什么,成功的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后者占了绝大多数。 钦佩归钦佩,现在对于赵彬田来说,他和苏信尚并没有达成统一战线。 两人正处于商业博弈当中! 现在凯鹏华盈联合五家资本公司——注资华信信息的方案,陷入了停滞状态。苏信不表态,显然还在待价而沽,或许是想让他再退一步,而他并没有更好的条件,让苏信同意他的注资方案。 凯鹏华盈注资华信信息的方案当中,其他的都好说,最大的分歧点在于董事席位上,苏信不愿意旁人干涉华信信息的内部事务,更不愿意增加一个董事席位,受到牵制;但是他必须拿到华信信息的董事席位,要不然这一起融资方案形同鸡肋,毫无意义。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这样的。 找不到突破口,赵彬田有些眉头不展,只能僵持下去,但他绝不想继续僵持下去。 华信信息是一块香饽饽,无数风投巨鳄都在眼馋这块香饽饽,全都等着待价而沽的苏信做出最后的选择。时间就是金钱,迟则生变,他现在必须找到办法,在苏信还没做出最终决断之前,尽快拿下华信信息。 有四个字可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时不待我! “咔嚓”一声! 这时,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赵彬田皱了下眉,他很讨厌别人不敲门进来,正欲开口训斥,可看到来人,生生把话憋进了肚子里,可头又疼了起来。 来人是个女孩,年纪十七八岁的模样,长相清纯可爱,穿着牛仔裤和粉红色长袖外套,性格似乎挺活泼的,一进门就大大咧咧地坐在赵彬田对面的办公椅上,喊了一声:“堂哥,在干嘛呀?” “当然在工作。”赵彬田合上资料,说道:“二柯,你怎么来了?” “在家里一个人好无聊的,我没事来逛逛咯。”赵二珂凑到办公桌前,笑眯眯地道:“对了,堂哥,今天下午有时间吗?带我出去逛逛好不好,我第一次来北京,还没有出去玩过呢。” “你呀,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赵彬田无奈摇摇头:“以后嫁人了,你婆家受得了吗?” 赵二珂撇撇嘴说:“受不了那就不嫁呗。” “又说赌气的话。”赵彬田苦笑:“你们中大国庆节放几天假?” “七天呀。”赵二珂不依不饶地说:“堂哥,陪我逛街好不好?” “我有事情要忙,你自己去玩吧。”面对赵二珂,赵彬田头疼得厉害,简直焦头烂额:“北京你不熟,就让我的助理小周带你去吧,她是北京人,比我还熟。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过你一女生,要注意安全。” “无聊,那我走啦。”赵二珂翻了下白眼,转身离开。 “诶,等一下,二柯。” 赵彬田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赶紧喊住了赵二珂。 “什么事情呀?”周二珂回头问。 赵彬田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下,才问道:“二柯,你在中大读书,认不认识一个叫做苏信的学生?就是一个长相挺帅气,身高一米八一,年纪大概二十岁上下的男生。” “苏信?”赵二珂心脏陡然一跳,俏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抬头偷偷瞟了眼脸带询问之意的赵彬田,有些心虚地说:“认,认识,我和苏信都是中大商学院的。堂哥,你好端端的,忽然问这个干嘛呀?” 赵彬田先是一怔,他没有看到赵二珂的脸色,也没有回答赵二珂的问题,而是认真询问道:“你和苏信的关系怎么样?” “很,很要好的朋友呀。”赵二珂低声答了一句,俏脸染上了一层红晕。 “很好的朋友?”赵彬田喃喃重复了赵二珂的话,陷入思索当中,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堂妹有点儿异样。 过了片刻,赵彬田的嘴角忽然流露出一丝豁然开朗的笑容,抬头正欲说话,才发现赵二珂的神色扭捏,不由地一怔,而后嘴角上露出古怪笑意,苦笑着说道:“二柯,你……不会是喜欢这个苏信了吧?” 赵二珂俏脸红彤彤的,正欲开口说:“才不是。”不过想了想,忽地满不在乎地说:“我就喜欢苏信了,怎么样!” 赵二珂回答的干脆利落,丝毫没有刚才的扭捏。 喜欢就是喜欢! 赵二珂才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就算是待她极好的堂哥也一样! “好!”赵彬田双手一拍,这个意外的惊喜让他心情大好。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赵彬田笑道:“我们二柯就是这么自信,喜欢的一定得拿下。” “什么拿下呀,我跟他没有可能的。”赵二珂说到这里,想到苏信已经有女朋友了,心情不由地低落下去,乱糟糟的,虽然从未见过那个名叫做安然的女孩,但这些天和苏信的相处,她感觉得到,苏信是真的喜欢安然的。 赵二珂有点儿心疼,以前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但是这一个月来已经感受了无数次,闷闷的,空空荡荡的,就像是心脏上少了一块。以前,她喜欢的就一定是她的,因为她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父亲;现在她才明白,喜欢的,未必就是她的。即便是她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父亲! 赵彬田摇头说:“这样丧气的话,从我的二柯嘴里说出来,我真的是不敢相信。” “哎呀,你不懂的。”赵二珂很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绕来绕去:“人苏信有女朋友。” “有女朋友又怎么样?”赵彬田笑眯眯地看着俏脸绯红的赵二珂,说道:“苏信的女朋友有我二柯漂亮吗?有我二柯有钱有势有貌有颜吗?有我二柯善解人意清纯可爱美貌无敌吗?没有吧?肯定没有啊!” “胡说什么呀,受不了你了,我走了!”赵二珂拎包走人。 “诶诶诶,二柯,等等我。”赵彬田连忙起身,走出办公室,追上赵二珂,笑眯眯地说:“今天下午我陪你逛街,晚上带你去吃大餐,去不去?” “你不是说有工作要忙嘛。”赵二珂嘟嘴说。 “现在我发现觉得工作永远也做不完的,但是陪自家堂妹的机会可不多了哟。”赵彬田摸了摸赵二珂的头发,笑呵呵地说道:“毕竟咱二柯长大了嘛,有自己的意中人了,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整天屁颠屁颠的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可能再过几年,我就要亲眼看你披上婚纱,嫁人了。” “别以为我好骗,你们做生意的一个个奸诈的很。” 赵二珂翻了翻白眼,嘟嘴说道:“给我老实交代,为什么突然问苏信的事情?!” “好,我老实交代。”赵彬田苦笑说道:“二柯,你知道苏信是干什么的吗?” “干嘛的呀?”赵二珂撇撇嘴说:“不就是一学生嘛。” “不对,他可不止是一名学生。” 赵彬田摸了摸下巴,说道:“他真正的身份是华信信息董事长,一家市值几亿美元的新兴互联网公司的新贵,或许你没听过华信信息,但是你有玩华信微博和飞书。而华信微博和飞书的创始人就是苏信,实打实的钻石王老五呀!” 赵二珂呆了一下,似乎赵彬田的话对她的冲击力极大,不过她从小到大衣食无忧,对于金钱和商业没什么概念,想想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撇了撇嘴说:“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他是什么华信信息创始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是什么钻石王老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他是我的……” 说到这里,赵二珂忽然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一脸闷闷的模样。 转头看着赵彬田,赵二珂不咸不淡道:“堂哥,你要说的就是这样吗?” “嗯……二柯,是这样的。” 赵彬田想了想,终于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最近华信信息有融资的打算,而你爸爸比较看好华信信息,所以我们凯鹏华盈有注资华信信息的意向,不过现在的华信信息是一块香饽饽,风投资本市场上资本大鳄们全盯着这块肥肉等着出手,苏信待价而沽,我们凯鹏华盈并没有什么优势,很有可能拿不到华信信息的股份。” “然后呢?”赵二珂问。 赵彬田叹了口气道:“昨晚我有邀请苏信吃饭,想探讨一下凯鹏华盈注资华信信息的事情,不过苏信没有来,放了我的鸽子,他似乎并没有接受我们注资的打算。所以我想你跟苏信关系这么好,要不你给苏信打个电话,邀请他今晚一起吃个饭?” 赵彬田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堂妹,说:“除了谈谈融资事宜之外,更重要的是让你们培养培养感情。如果你和苏信真成了,就是企业联姻,我们凯鹏华盈搭配华信信息,绝对是强强联合,所向披靡呀!” “无商不奸,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赵二珂瞪了赵彬田一眼:“真讨厌!还说要陪我玩。” 赵彬田苦笑摇头:”大小姐,我这么奸诈,还不是为了给你挣嫁妆。” --1782110609582 第533章 再见已望尘莫及 太阳西沉,夜色降临。 北京这座古老的城市,历史感与当下感兼具,总有一股苍凉的味道。 苏信坐在车内,望着灯火阑珊的北京街景,一时失神。 忙碌了一天,他又与六家风投公司接洽谈判,身心具惫。 这几天下来,他连续接触了十多家风投公司,没有一个融资方案尽如人意,要么估值偏低,不符合董事会预定目标;要么条件太过苛刻,不是干涉公司内部事务,就是要求的股份太多,总之有着难以调和的鸿沟,双方难以达成一致。 诚然,现在想要投资华信信息的风投公司比比皆是,他可以待价而沽,但公司资金链短缺,上下员工眼巴巴地等着米下锅,真是急缺钱用,而风投公司又不是观世音菩萨,不能将他们的利益达到最大化,怎么可能轻易松口。 苏信有点儿头疼,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一个事儿。 “叮铃铃……” 这时,赵新民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赵新民放下手机,转头对苏信道:“是凯鹏华盈的赵彬田。” 苏信怔了一下:“哦,他说什么?” 赵新民笑道:“他邀请你去赴宴,多半是想找你谈谈注资的事情,去不去?” 苏信笑了笑,说实话,这些天接触的风投公司里面,算凯鹏华盈中国基金的开出的价码最优渥,而且赵彬田这人给他的感觉挺不错,是个可以长期合作的人,只是他真的很难下定决心再增加一席董事席位,因为这等于变相削减了他对华信信息的掌控。 当然,如果赵彬田值得信任,那么给他一席董事位置影响不大,问题在于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可不知道哪天赵彬田会不会给他从背后来那么一刀子。不过这都是苏信的担忧之处,见见赵彬田总归不错,毕竟赵彬田的融资方案最符合他的心里预估。 苏信点点头道:“正好没事,去吧。” 黑色奥迪转向,穿过夜色繁华的北京城,再次来到美凯国际大酒店。 赵彬田早已经在美凯国际大酒店的门口等候,见苏信出现,立马迎了上去,嘴里打趣道:“苏董,赵总,昨晚你俩放了我的鸽子,今天总算是逮着你们了。” “那里的话。”赵新民笑着道:“昨天形成排得太满,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赵总可不要介意。你看,今晚我们不是来了嘛。” “呵呵,赵总不用客套,时间不早,请吧。” 在赵彬田的陪同下,苏信和赵新民走进美凯大酒店。 三人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来到格调优雅的西餐厅,苏信放眼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洋鬼子占了绝大多数,假洋鬼子占了小半数,剩下的全是一对对卿卿我我的情侣。 苏信心里有点儿纳闷,心想赵彬田的眼光未免太次了点,怎么看也不像个商业精英干出来的事儿呀,找这么一个玩儿情调的地方,他们几个大老爷们是来谈公事的,又不是来谈恋爱的。 苏信这么想着,收回目光的时候,眼睛却忽然一凝,再次望去。 他的眼眸里映入了一个女孩,在临窗的位置上。 女孩穿着粉蓝色相间的大毛衣,淡棕色的长发用一个蝴蝶结挽起,俏脸莹白如玉,总之漂亮的无话可说,颜值极高,美得冒泡。此刻女孩正手托着精致的下巴,另一只手搅拌咖啡,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夜景。 苏信眼巴巴地看着女孩,心想这未免太巧了点,出来吃个饭都能偶遇大美女赵二珂。 “苏董,需不需要我介绍一下?”一旁的赵彬田开口笑道。 “我认识,不用了。” 苏信以为赵彬田想帮他介绍美女,觉得这想法很无聊,拒绝了赵彬田的提议,正想过去和赵二珂打声招呼,旁边的赵彬田又说道:“认识归认识,不过苏董未必就知道这女孩的真实身份。” “哦。”苏信脚步一停:”什么身份?” 赵彬田微微一笑:“赵珂是我的亲堂妹,她的父亲是华盈董事长赵楠。” 赵彬田话音一落,苏信呆住了,脑子里瞬间涌入一连串的信息,让他风中凌乱。 华盈集团董事长赵楠,可是2004年中国富豪榜前十的大人物! 苏信就算是再怎么孤陋寡闻,也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赵楠是凯鹏华盈中国基金的董事长,不过凯鹏华盈中国基金还不算什么,真正牛逼的是赵楠掌控的华盈集团,华银集团是一家总资产超过5600亿的超级商业帝国,员工超过四万,遍布全国,集综合性风险投资,it产业,民生住宅、文化旅游、快消、物流、农业、乳业及体育产业为一体的企业集团! 在赵二珂父亲面前,他这个亿万富翁真不够看,跟乞丐无异。 “苏二信,等你半天了,快点过来!” 苏信发愣之际,赵二珂终于发现了苏信几人,二话不说,直接招手命令道。 苏信愣了一下,而后哑言失笑,华盈大小姐的命令他不敢不听,对赵彬田说道:“我们一起过去吧。” “苏董,这是年轻人呆的地方,我觉得我和赵总两个上了年纪的人不太合适,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赵彬田笑笑,意有所指地道:“时间还早,苏董和我堂妹好好说说话,至于两家公司合作的事情,明天再谈也不迟的。” 赵彬田伸手拍了拍赵新民的肩膀,提议道:“赵总,咱俩还是另外找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聊聊人生哲学比较合适,小年轻之间的事儿,我们羡慕不来的。” “行啊。”赵新民倒不知道苏信什么时候又认识了赵彬田的堂妹,而且还是富豪赵楠的掌上明珠,不过看这样子,似乎关系不错,他也不多说什么,苏信本来就是桃花运好到爆,和赵彬田离开了西餐厅。 苏信无言以对,他终于明白赵彬田选择来这儿吃饭的原因:赵彬田为了拿下华信信息的股份,连美人计都使上了——够狠。可惜的是,虽然这个美人美的无话可说,不过他无福消受美人恩,真的是一见就头疼不已,赵彬田棋差一招呀。但是按理来说,赵珂有那么牛逼的一个父亲,有颜有钱,绝对的掌上明珠,他配不上赵珂才是真的。 苏信摇摇头,来到赵珂所在的位置,在对面坐下。 “今晚准备请我吃什么?苏二信。哦,不对!” 赵珂摇了摇脑袋说:“你已经是大名鼎鼎的苏董了,大人物呀。” “二柯,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寒碜我了呀。” 苏信哑言失笑,而后招手,让服务员送上菜单。 赵珂拿着菜单,左看看右瞧瞧,手指乱点,什么看起来好吃就点什么:龙虾奶油浓汤,鱼子酱、法式鹅肝冻,奶焗龙虾,美奶滋烤鲑鱼,焦糖布丁,勃朗峰栗子饼…… 苏信看的两眼发直:“二柯,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不是有你吗?我吃不完的你吃呀。” 赵珂抬头盯着苏信,天经地义地说:“要不然你来干嘛?” 苏信以手扶额,什么话也不说了,跟这么一个娇贵的公主在一起,他觉得他的公司迟早得破产,万幸的是,他扛住了诱惑,抵住了美色。 “对了,我爸爸看好你的什么破华信公司,想要投资,你答应没?” 赵珂放下菜单,双手捧着精致下巴说:“笨蛋,你别胡思乱想哦,你答不答应凯鹏华盈的注资,我才懒得管,我只是好奇问一下,如果你觉得凯鹏华盈不合适,千万别答应。以后你的破公司倒闭了,我心里会很难受的。” 苏信纳闷道:“我的破公司接受凯鹏华盈的投资,有一天倒闭了,你难受什么啊?” “就是……就是搞得好像是我让你答应凯鹏华盈的投资的啊。”赵珂说。 “哎,天真的丫头。” 苏信叹了一声,而后认真说道:“我接不接受凯鹏华盈的投资,得看你堂哥开出的条件符不符合我的预计目标,如果我和凯鹏华盈达成了合作事宜,也只是凯鹏华盈的条件很好,在华信信息的董事会上一致通过。这事跟你没关系。” “好啊,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点都不重要。”赵珂嘟着红润的嘴巴说。 “胡说什么呀,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重要着呢。”苏信摇摇头说:“二柯,这事儿你真得相信我,不过工作上的事情和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完全是两码事。” “信你才有鬼。”赵珂撇撇嘴说。 苏信笑笑不接话了,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赵珂多说什么,毕竟华信信息选择那家风投公司,唯一的标准就是那家风投公司开出的价码符合他的要求。当然,因为赵珂的关系,他会重点考虑一下凯鹏华盈的注资方案,但是他不可能因为赵珂的关系,就傻不拉几的选择凯鹏华盈。 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的事儿,他自问还做不出来。 苏信转移话题道:“二柯,国庆节放这么长的假,你不会回家吗?” 赵二珂抿了一口咖啡,说:“我北京有家呀。” 苏信疑惑道:“我记得你好像住在深圳啊。” “笨蛋!难道我就不可以深圳一个家,北京一个家吗?”周二珂说道:“我姥姥姥爷是北京人,堂哥在北京工作,我来北京念书,我爸爸就在北京买了房子,懂不?” 苏信哑口无言,半天才点头:“嗯……懂了,不就是土豪的意思嘛。” --1782110647630 第534章 冷酷无情与悲天悯人 “薛先生,宋老在摘星苑休憩,请跟我来。” “麻烦了。” 薛道奎微微一笑,而后与一名身着旗袍的年轻女子走入御园。 薛道奎沿着鹅暖石铺就的林荫小道,穿过风景如画的皇家林园,名满天下的昆明湖,来到摘星苑。目及尽处,一片郁郁葱葱,青翠欲滴,而摘星苑内搭建在昆明湖面上的木台上,正有一名身材矮小,身着白色唐装的中年老者放钩垂钓。 远远看出,那名老者只是一名普通人,但落在软银中国的董事长薛道奎眼中,只剩下佩服和惺惺相惜。因为这是世界资本的巨鳄,cicc财团的掌舵人宋儒尚,更深一层的身份则是豪门朱家的女婿,在北京皇城具有举足轻重的分量,无论是商界抑或是政界,他的一句话,足以卷动京城烟云如狂风巨浪。 薛道奎走到宋儒尚身边,见他在钓鱼,也不打搅。 宋儒尚比他大三岁,今年刚满五十四岁,年纪不算大,但看起来却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头发花白,身躯佝偻,脸庞的皱纹纵横交错。薛道奎心下一叹,不禁感慨万千,宋儒尚出身豪门宋家,只是在文革时期,他的爷爷和父亲站错了队,惨遭迫害,朝夕之间,豪门宋家灰飞烟灭,宋儒尚从天堂堕入地狱,一生悲苦不堪,惨遭磨难,走到今天的地步,实在是太不容易。 “薛总,既然来了,坐吧。” 薛道奎听见声音,收回神来,见宋儒尚依然目视昆明湖面,他拉了条小木凳坐下。 薛道奎问好道:“宋先生,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不用担心,我还死不了。”宋儒尚平静道。 “宋先生言重了。”薛道奎笑了笑,沉吟了一下,才问道:“宋先生,不知道关于我收购华信信息有限公司的提议,你有什么见解?” 宋儒尚目望昆明湖,湖水湛蓝,朵朵白云倒映其上,过了许久,他才平静道:“华信信息是谁当家做主我并不在意,所以,这场融资大战最后是谁入主华信信息都与我无关,红杉资本也可以,你们日本软银也无妨,苏信继续执掌华信信息也罢了。我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字而已。” “哦。”薛道奎问道:“宋先生要的是那一个字?” “利。”宋儒尚道。 薛道奎笑了起来:“宋先生果然实在人。” 宋儒尚转头看了薛道奎一眼:“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薛总。” “哦,宋先生尽管开口,我知无不言。”薛道奎谦逊地说。 “中国互联网走上了快车道,有前景却没有资金的新兴企业比比皆是,好比最近兴起的饭否网,这是一家在微博社交系统大有可为的互联网新贵。”宋儒尚慢慢说道:“在我的印象中,薛总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那么为何放着那么多值得投资的企业不投资,偏偏要盯着华信信息不放手?甚至是为了鲸吞华信信息,对付董事长苏信,不惜采用董事围猎的手段?” 薛道奎笑了笑,道:“互联网企业的竞争一向残酷无情,无论是搜索引擎的百度,还是即时通讯系统的腾讯qq,数之不尽的例子证明‘马太效应’这条真理放诸四海皆准,老大存在,那么老二必须死。所以我从来不看好第二,我也只要第一。” 薛道奎停顿了一下,见宋儒尚面色如常,继续说道:“华信信息先后推出飞书和华信微博,这两款新兴社交产品风靡全中国,基本上控制了中国互联网社交领域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用户,毫无疑问,这家企业才是中国互联网社交领域的王者,新进者无人能撼动它的地位,我坚信总有一天,华信信息会和腾讯、百度,乃至是新晋巨头阿里巴巴成为中国互联网的四大巨头。” 宋儒尚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敲了两下:“这就是你要拿下华信信息的原因?” “可以这么说。”薛道奎微叹道:“苏信不愿与我合作,我只有如此了。” “薛总的想法很好,不过,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无论是飞书还是华信微博,都是苏信弄出来的。”宋儒尚转头看着薛道奎,浑浊的眼珠子里没有一丝光彩:“即便你成功控制了华信信息的董事会,缺少了苏信这个龙头,华信信息又如何稳坐社交领域的老大位置?” “宋先生或许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从来没有轻视苏信的能力,光凭飞书和华信微博这两款软件而言,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如果我得到华信信息,我一定会摒弃前嫌,邀请他继续担任ceo,掌控华信信息全部事务。”薛道奎微笑道:“其实说来说去,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华信信息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股份。这里面绝不掺杂任何的个人情绪。” “薛总宰相肚里能撑船,气度着实令宋某钦佩不已。”宋儒尚枯槁的嘴角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哂笑:“可是薛总不至于天真的以为,你谋夺了苏信的公司,苏信还会心甘情愿的替你卖命吧?” “华信信息少了苏信,确实是一大损失。对于华信信息而言,苏信是一个开拓者,是一个领路人,但是没有他,华信信息未必就不能正常的高速运转。” 薛道奎道:“这就好比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而新大陆的王者叫做玻利瓦尔!” “厉害,着实厉害。”宋儒尚叹了一声。 薛道奎笑说:“这么说来,宋先生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我不喜欢助人一臂之力,”宋儒尚望向薛道奎,一字字道:“我喜欢互惠互利。” “有宋先生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薛道奎松了一口气,想要让宋儒尚这种心机城府深不可测的当世枭雄甘当绿叶,旁观这场针对苏信而发起的融资大战,在最后时刻助他一臂之力,实在是不亚于登天之难,不过,宋儒尚最终还是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薛道奎心情很好,说道:“宋先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言之过早,因为以上都是假设……” 宋儒尚摇摇头道:“不到最后一刻,我不确信你会赢。” 薛道奎极少见的怔了一下,宋儒尚忽然话锋一转,让他没有想到,略略沉吟了一下,面色平静地问道:“宋先生的意思是,我不是苏信的对手?” 宋儒尚道:“薛总的胆识,气度,眼光,智慧无一不是当代企业家的楷模,苏信虽然不错,但终究只是一个莽撞的毛头小子,嫩得很,又岂能和薛总相提并论呢?” 薛道奎又问道:“那宋先生为何不确信这场融资战我不会赢呢?” “我说了,苏信是一个莽撞的毛头小子。” 宋儒尚皱纹交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毛头小子有一股我们没有的朝气,有一种我们没有的闯劲,就如同他十四岁创业,十七岁成为亿万富翁一样,他都是在创造一些我们难以想象的奇迹,所以,我愿意再相信他一次,他会创造奇迹的。” 宋儒尚忽地停住不言,一扯鱼竿,一条金色大鲤鱼跃出湖面。 “当然,如果苏信输了,华信信息董事会上的大小事宜由你做主。”宋儒尚抓住活蹦乱跳的金色大鲤鱼,取出鱼钩,又将金色大鲤鱼扔进了昆明湖里,而后看着薛道奎慢慢地说道:“成王败寇,本是商场上最基本的规则。苏信输了,他就是活该。所以即便你将苏信扫地出门,我也绝不插手。” “说来说去,宋先生依然不看好我能赢。” 薛道奎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宋先生,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宋儒尚道。 “我是一个逐利为生的俗人,活着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挣钱的快乐。我现在能赌的,也只剩下钱了。”薛道奎说道:“不过宋先生身家雄厚,我是比不得的,小一点,我们就赌个三千万吧。” 说到这里,薛道奎忽地叹了一声道:“宋先生,前一个月我去陕西最贫困的蓝田山区考察,那里真是满目疮痍,触目惊心,穷的连境内的山都快被啃完了,十多岁的孩子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如果我俩谁输了,就把钱捐给当地学校,给那里的孩子们一点帮助,如何?” “一言为定。”宋儒尚道。 --1782110652149 第535章 我很喜欢,就像你人一样 上午九点半,星沙市紫东阁大酒店。- 坐在酒店大厅沙发上的赵晋的正在翻看报纸,不过大多数的时候,他的目光都在打量紫东阁‘门’外路过的行人,引得路过的妙龄‘女’郎一个个芳心暗动。 赵晋长得帅气英俊,年纪三十开外,菱角分明的下颚带着些许胡渣,一身高档范西哲西装,看上起沉稳有型,活脱脱的企业‘精’英的范儿。这样的风度翩翩的男士对于大多数‘女’人来说,魅力难挡。 这时,一辆大红‘色’的玛莎拉蒂出现在停车场,吸引了赵晋的目光。 只见车‘门’打开,一个‘女’士从玛莎拉蒂出来,‘女’士年纪轻轻,漂亮优雅,打扮时髦,戴着一副大框墨镜。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赵晋嘴角一笑,迎了上去:“魏薇‘女’士,千盼万等,您总算来了。” “赵主管,外面风大,小心吹‘乱’了你帅气的发型,进去说吧。”魏薇瞧了眼帅气英俊的赵晋,率先朝紫东阁大酒店走去。 赵晋摇头苦笑,陪同魏薇一路穿过酒店大厅,乘坐电梯,来到事先预定的包厢,两人相对落座。 “宝剑配英雄,翡翠赠美人。”赵晋先是掏出一个红‘色’小礼盒,放在桌面上打开,‘露’出一串闪烁着绿‘色’光芒的翡翠项链,做工‘精’湛,晶莹剔透,想来价值不菲。赵晋微笑介绍道:“这串翡翠项链出自美国海瑞·温斯顿的顶级大师莱恩·迈克尔之手,从伊莉莎白‘女’王、温莎‘女’公爵等王室贵族至好莱坞知名影星,都是harrywinston的忠实拥戴者,我想戴在魏薇‘女’士身上,一定更能衬托它的价值。” “赵主管‘乱’用成语,明明是红粉赠佳人吧。”魏薇摘掉黑‘色’大框墨镜,展颜笑道:“而且无功不受禄,赵主管几次三番约我会面,不至于就是为了给我献殷勤吧?” “这绝非献殷勤。”赵晋脸带微笑,风度翩翩地道:“魏薇‘女’士这么漂亮优雅,我为之倾倒,心动不已,小小礼物,只是表达一笑心意。可惜的是,您已经名‘花’有主了,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方林方总裁,要不然我非得提着锄头挖挖墙角不可。” “赵主管不但长得帅气,还如此风趣幽默。”魏薇道:“不过,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诚布公了。”赵晋招手让服务员送上两杯咖啡,开始侃侃而谈:“我此次来星沙市的目的,魏薇‘女’士应该已经略知一二,就是为了华信信息而来,华信信息作为一家新兴互联网公司,掌握里飞书和华信微博这两款,在社‘交’领域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潜力非常的大,我们软银中国很看好华信信息的未来,有合作的意向。” “赵主管如果是为了这事找我,那就找错人了。”魏薇搅拌着热咖啡,兴趣缺缺地说道:“苏信苏董现在在北京,如果你们软银中国有意向注资华信信息,应该找他才对,我一个华信信息普通员工,可没有权利参与这种动辄几亿美元的决策。” “魏薇‘女’士何必过谦。”赵晋笑道:“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方林方总年纪轻轻,能够取得今日的成就,自然少不了魏薇‘女’士的功劳。” “然后呢?”魏薇轻抿了一口咖啡。 赵晋放下咖啡汤匙,双手搭在餐桌上,微笑道:“我们软银资本的薛道奎先生非常欣赏方林总裁,认为他屈居在苏信之下,实在是暴殄天物,如果方总同意我们的注资方案,软银入主华信,薛道奎先生一定为方林总裁一个施展抱负的位置。” “可不可以把话说清楚点?”魏薇又问。 “您的未婚夫方林将取代苏信,担任华信信息的董事长和ceo,全权负责华信信息的大小事务。”赵晋言之凿凿,口气极大,似乎华信信息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但给人的感觉却如浴‘春’风。他继续道:“我可以保证,软银绝不会过问华信信息公司的内部事务!” “方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赵主管,请注意用词。” 魏薇神‘色’依然,但赵晋观察到她握着汤匙搅拌咖啡的手顿住,显然动心了。 赵晋心下一笑,魏薇动心很正常,面对如此具有‘诱’‘惑’力的价码,谁能不动心呢! “赵主管,其实我很想请教你一个问题。”魏薇放在汤匙道。 赵晋伸手:“魏薇‘女’士尽管开口,我知无不言。” 魏薇放下汤匙,双手拢在一起,直视着赵晋说道:“今天你们软银可以为了入主华信信息,采用恶意并购的手段,收买董事会成员,‘逼’宫苏信。退一万步来讲,这一次就算你们成功了,我的未婚夫方林成为华信信息的董事长,可是下一次呢?方林是不是下一个被你们‘逼’宫苏信呢?” 魏薇声音平淡,但言辞‘激’烈,句句击中要害,不禁令赵晋刮目相看,心想此‘女’倒不算是一个‘花’瓶,肚子里很有些货,不过他从魏薇之前的反应来看,心下明白,魏薇还在试探软银这次拿下华信信息的决心。 赵晋来星沙市已经有一段时间,多次接触魏薇,感觉得出魏薇是个‘精’明的‘女’人,对于软银极具‘诱’‘惑’力的价码,她隐隐流‘露’出心动的意思,但又举棋不定,这绝非是她不愿意把苏信拉下马,而是不希望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担心软银这次恶意并购的力度不够大,不能击败苏信! 赵晋道:“魏薇‘女’士,第一点,现在的局势一切都在我们软银中国董事长薛道奎先生的掌握之中,cicc财团的宋儒尚先生已经和薛道奎先生达成合作意向,请您尽管放心,这场融资大战我们必胜;第二点,商场本就没有感情可言,共同的目标才能让我们达成共识,我们软银注资华信信息的唯一目的就是挣钱,而方总是为了找到合适的位置,施展平生抱负。目标虽然不尽相同,但也大同小异,方总想要施展抱负,所以我们软银很乐意给他一个平台。” 赵晋继续说道:“至于魏薇‘女’士担忧的并没有不对的地方。商人逐利而生,方总如果不能给董事们带来高额利润,当然可能成为下一个苏信。但我想问的是,魏薇‘女’士难道不信任方总的能力吗?至少,我相信。” 魏薇深深的看了眼神‘色’淡定赵晋,过了许久,才低声说道:“你需要我怎么做?” 赵晋心中一喜,魏薇的话代表她已经彻底倒向了软银中国,他凑上前去,盯着魏薇娇柔‘欲’滴的俏脸,‘性’感小巧的红‘唇’,低声说道:“很简单,方总现在只需要按兵不动,在华信信息董事讨论选择那家风投公司的时候,苏信的众多选项当中,如果有凯鹏华盈中国基金这家风投公司的话,方林点头同意即可。” “时间不早,我先走一步,谢谢赵主管的款待。”魏薇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直接拎包走人。 “哦,等一下,魏薇‘女’士。” 赵晋将桌面上的项链推到魏薇身上,微笑道:“您的东西忘带了。” 魏薇瞟了眼赵晋,终究是将项链放入包里,微笑说了句:“我很喜欢,就像你人一样。”转身离开。 望着魏薇远去的背影,赵晋的脸上‘露’出振奋的笑容。 放下咖啡杯,他掏出手机,拨打了薛道奎的电话,说道:“舅舅,魏薇是拿下了,只是不知道,她这位贤内助能不能再助方林一把。” --9424426499854 第536章 没有不想当皇帝的宰相 方林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客厅里漆黑一片,伸手开灯。 “啪”地一声,灯光亮起。 方林朝大厅望去,不由地愣住了。 奢华的大厅内,法兰绒毛毯上铺着一层鲜艳的红玫瑰花瓣,而在毛毯中央,有一名貌美如花的女人,一袭黑丝睡裙,雪白的酥胸半露,两截光洁的大腿裸露到腿根部,媚眼如丝,诱惑动人。 方林吞了口唾沫,摇头说:“你这么干嘛?” “不干嘛……爱你呀。”魏薇挑了挑指头,示意方林过来。 待到方林走到身前,她伸手拉住方林的领带,直接将方林扑倒在地,反身骑了上去,而后娇柔的红唇探到完全放弃抵抗方林嘴里。 灯光朦胧暧昧,两具赤条条的躯体交叠在一起,不时响起娇吟声,如诗吟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战火方才平息。 缠绵过后,方林点了一支香烟,享受余味,而魏薇的脑袋靠在方林的胸膛上,过了会儿,忽然抬头说道:“今天赵晋找我了。” 方林夹烟的手指一顿,眉头皱了起来:“你私下和软银的赵晋会面了?” “对。”魏薇笑意盈盈的点头:“怎么了?” 方林的脸色沉了下去:“找他干嘛?” “不是我找他,是他找我。哦,不对。”魏薇抬头吻了下方林的嘴巴,俏脸娇笑说:“亲爱的,赵晋要找的应该是你。软银想要入华信信息,但是苏信不愿意和软银合作,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当然是我的方总裁出马的时候了。” “什么出马,董事局的事情你别管了。” 方林黑着脸说:“哼!软银居心拨测,狼子野心。” 魏薇慵懒地叹了一声道:“软银是狼子野心,但你也不想想呀,华信信息的权利牢牢把控在苏信手中,你是老二。软银入主华信信息,只是换了一个主子,而且是一个更加强大的主子,你同样是老二,除了股份遭到一定程度的稀释之外,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但是软银愿意让你坐上华信信息ceo的位置,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本领。站在你的立场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总比一直被苏信压一头好。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话是这么说,但我和苏信这么多年的关系。你看在眼里的,如果没有苏信,我不会有今天,更不会有你。”方林说着说着,不由地叹了一声,扔掉烟蒂,道:“现在落井下石,实在是小人行径。” “对,你跟苏信是多年合伙人的关系。”魏薇抚摸着方林的胸膛,不急不缓地道:“但是个人友谊归个人友谊,这毕竟是商业竞争,成王败寇,就算你不答应软银的提议。苏信同样会输给薛道奎,你只不过拿到薛道奎赠与你的东西。” “够了,别说了!” 方林一肚子火气,正欲发作,可见魏薇赤裸的身体,所有的话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方林瞧了眼,是苏信打来的。 “喂,苏信。”方林已经意识到苏信找他何事,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伸手拿起衣服套在身上,并且对魏薇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而后问道:“这么晚了,打我电话有什么事情?” “这些天我和几十家风投公司有过接触,他们的融资投标书我都发到你电子邮箱里,你看过了吧?”苏信打电话方林,便是为了此事,毕竟选择那家风投公司,需要在董事会通过的。 “嗯,昨晚看过了一遍。”方林点点头。 苏信又问道:“那你觉得那家风投公司的条件最符合华信目前的状况?” 方林迟疑了一下,说:“宋儒尚董事和老赵选择了那家风投公司?” 苏信道:“凯鹏华盈。” 顿了一顿,苏信又道:“凯鹏华盈的条件最好,估价最高,而且收购的股份比较符合董事会之前的预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凯鹏华盈的赵彬田需要一席董事席位。我一时半会下不了决心,所以想听听你们几个董事的意见。” 方林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他心里暗想赵新民不可能背叛苏信,他选择凯鹏华盈,或许只是单纯的为华信信息利益考虑,毕竟凯鹏华盈的条件,而宋儒尚选择凯鹏华盈,莫非已经私下和薛道奎达成了合作意向?再一联想到赵晋让他选择凯鹏华盈,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大。 他忽然明白了,凯鹏华盈就是薛道奎核武器,打赢这场融资大战的关键点! 他不知道薛道奎和赵彬田私下达成什么协议,但很明显,赵彬田的凯鹏华盈中国基金就是薛道奎暗中布置的一枚定时炸弹,另外两名董事已经选择凯鹏华盈,如果他同样选择凯鹏华盈,等于把定时炸弹递给了苏信。 苏信同意凯鹏华盈注资的时候,就是薛道奎引爆炸弹的时候! 比这件事情更可怕的是,到目前为止,苏信没有察觉到薛道奎布下的天罗地网,根本就没有反手的机会。凯鹏华盈和华信信息的注资协议一旦签订,接下来就是软银入主华信信息,以及华信董事局的逼宫。 姜还是老的辣,薛道奎此人够狠,苏信已是败局已定。 一时间,方林心里纠结起来,该不该怂恿苏信选择凯鹏华盈呢? 他的内心陷入剧烈的挣扎当中,选择凯鹏华盈,就是变相选择和薛道奎合作,等于与苏信分道扬镳,甚至是日后还要正面拼个刺刀见红,毕竟是多年的合伙人,多多少少让他有些不好受。但是,这么多年的商场历练,他早不是当年那个刚刚走出大学的毛头小伙子,利字当头,商场从没有感情而言。让他更加难以拒绝的是,软银开出来的无比诱人的价码,华信信息董事长兼任ceo! 在华信信息,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应该知足。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想当皇帝的宰相! 一旦坐上华信信息ceo的位置,他就有机会施展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方林,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电话那头的苏信见方林迟迟不回答,问了一句。 “哦,等,等一下。我再翻看凯鹏华盈的资料,让我想想……” 方林深呼了口气,尽量保持语气平静,努力克制内心深处的两股纠结一起的恶念。 此刻的他,就像是站在了十字路口,却不知道朝左还是朝右。 “方林。” 一侧一直有听对话的魏薇忽地低声喊了一句,她掏出一张纸和笔,快速写下一句话: “如果答应,我嫁给你,明天领证!” 这是魏薇的致胜法宝,对付方林百试百灵。 方林是个情种,从大学暗恋魏薇四年,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干出在女生宿舍向魏薇表白的事儿,后来在苏信的撮合之下两人成了男女朋友,这些年来,他俩在一起,方林三番五次求婚,最后魏薇也点头,成了方林的未婚妻,偏偏最后的领证魏薇却推三阻四以各种理由搪塞方林。 她的这一句话,成了最后一根压垮方林的稻草! 方林闭眼,咬牙道:“苏信,既然宋董和老赵都选择凯鹏华盈,我没意见,毕竟,凯鹏华盈的条件最好,而且母公司又是华盈集团旗下,值得信赖。” “你也选择凯鹏华盈?”苏信似乎没有察觉到方林声音的异样,只是说道:“那好,我会好好考虑一下,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搞定融资,你准备一下华信信息迁址北京的事情。” “嗯,我现在有点儿累,先挂电话了。” 方林放下手机,而后浑然无力的躺在沙发上。 当一名背叛者的感觉很不好受,但商场就是如此的残酷,不进则退,他没得选择。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方林瞟了眼亮着的屏幕,是软银中国的薛道奎。 方林摁了下接听键,放在耳朵旁,却没有说话。 薛道奎笑呵呵地道:“方总裁,哦,不对,应该说是方董事长了,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薛先生,空头支票请不要乱开。”方林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讥笑,即便现在他选择了凯鹏华盈,等于和苏信决裂,退无可退,但他也不会在薛道奎面前表露出讨好的嘴脸:“等赵彬田拿到华信信息的一席董事席位,再跟我谈论此事。” “方总难道还质疑赵彬田拿不下吗?”薛道奎在电话那头笑问。 “我可不敢这么认为,薛董计谋无双,苏信以毛头小子,如何又是您的对手?下一次的董事会上,薛先生一定会如愿以偿得到三席董事的支持。软银入主华信信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场融资大战,薛总已经必胜无疑。” 方林说着说着,感觉浑身无力,道:“我只是很好奇,薛董还需要我这颗卒子做些什么?” “方总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静观其变就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情,软银中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薛道奎不急不缓地说:“我只需要方总在下一次的华信信息董事会上,表态支持凯鹏华盈中国基金的代表赵彬田的决议,那么一切可成。” 方林讥笑了一声,问:“是不是还有逼宫苏信的戏码?” “方总严重了,我知道方总和苏董合伙多年,个人友谊深厚,但那毕竟是个人友谊,我们现在玩的是一场没有感情的战争,一名优秀企业家可不能妇人之仁。”薛道奎的声音依然不急不缓:“更何况,我们的计划也谈不上逼宫,只是让更适合的人坐到董事长兼ceo的位置上,带领华信信息走的更远,比如方林方总裁,就很适合这个位置。” “谢谢薛董的看重。” 方林冷笑道:“看来我得为了软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1782110684554 第537章 自陷天罗地网 十月六号,北京,天‘阴’,多云 凯鹏华盈以及联合的四家资本公司,再一次向华信信息发起猛烈追求! 美凯五星大酒店,会议室,凯鹏联合公司与华信信息的双方代表进行第六轮谈判。 前五轮的‘交’锋当中,该客套的客套话;该打的官腔;该试探对方的底牌的招术都已经做过了,这一次双方代表都没有废话,坦诚相待,直接进入主题——就是我的嫁妆够不够进你的家‘门’? 一锤定音的买卖! 赵彬田来势汹汹,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他修正前五轮谈判的注资方案,将华信信息的估值提高了1。1个百分点,也就是五亿五千万美元,并且表态,凯鹏华盈将不参与华信信息的管理层,公司大小事务皆有苏信负责,唯一的要求只是一席董事席位。 凯鹏华盈的条件优渥之极,足以令其他风投公司望而却步! 在会议室里,赵彬田当着所有代表道:“苏董,我打心眼里佩服你,因为你已经把我‘逼’到无比窘迫的地步。现在我已经把所有的底牌打完,每一次谈判,我退一步,现在是第五步,退无可退,成败在此一举,我只希望苏董稍稍的挪一下脚,让我喘口气!” 苏信深深呼了一口气,他被赵彬田的决心震得无话可说。 开出这种天价,赵彬田真的够有种! 这些天来,苏信陆陆续续会见了几十家风投公司,有强大如红杉资本,日本软银,也有中国资本市场的新兴代表启明创投,弘毅投资公司,华登创投集团等等等等,但这些风投公司当中,没有一家开除的价码可以和凯鹏华盈相提并论,应该说远远不及。 苏信作为董事长,虽然心里还有疑虑,不大愿意受制于人,将第五席董事位置给赵彬田,但是,眼下没有比凯鹏华盈中国基金更好的选择。更重要的是,在几十家投资公司当中,华信信息董事局的三名董事,赵新民、方林和cicc财团的宋儒尚董事代表,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凯鹏华盈。 赵新民的想法很简单,凯鹏华盈的条件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 董事会三票全部通过,苏信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因为不愿意增加一席董事席位,纯粹就是他个人的‘私’心,他不想他的权利分化,但这对其他的董事会成员而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董,你还在犹豫什么?说句不太友善的话,我相信苏董绝对找不出比凯鹏华盈更高的价码。”赵彬田见苏信迟迟不开口,耐心已经被磨光,靠在椅子上,十指‘交’叉紧紧握着道:“当然了,苏董有自己疑虑的地方,但是我已经开不出更高的价码来满足你。所以无论成不成,你现在给我一个痛快吧。” 会议室里沉闷无比,落针可闻,众人的目光都看着苏信。 等待他一口定生死! 苏信敲了敲桌面,依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转头望向赵新民。 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他还想听听赵新民的意见。 天天和风投公司斗法,跟妓院老鸨拉皮条一样,赵新民也有些厌烦了,见苏信看过来,他凑到苏信耳朵旁边轻声说:“就我个人而言呢,我觉得凯鹏华盈的条件没得挑,不过,你不要受到我个人感觉的影响,还是自己做主吧。” 苏信点点头,而后抬头望向对面的赵彬田,笑着道:“赵总,合作愉快。” 苏信一锤定音,赵彬田终于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聚集在他头上的‘阴’云散尽,全身的骨头都松了下去。 他起身大笑道:“苏董,合作愉快,合作愉快,我相信在苏董的带领下,华信信息一定能够成为中国互联网的巨无霸!” 会议室里沉闷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众人的脸上皆是‘露’出笑容,两方代表互相关,凯鹏华盈联合的四家资本公司的一名‘女’‘性’代表向赵彬田递上两份合同,是注资协议。 赵彬田没有看,直接翻到注资协议最后一页,填下自己的名字,‘交’还给代表。 那名代表又将两份协议递给苏信,微笑说道:“苏董,这是双方的注资协议,之前已经经过华信信息的法务代表的确认,请您再一次过目,如果没有异议,可以签订协议了。” 苏信接过注资协议,仔细翻看起来。经过法务代表的确认,不太可能会有遗漏,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拿起水‘性’笔,在注资协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每一次在注资协议上写下名字,苏信感觉都不太好受。因为有种卖公司的味道。 ********** 在一个小时之后,没有参与谈判的华信信息其他两名董事,方林和宋儒尚和都接到了协议签订的信息,凯鹏华盈中国基金联合四家风投公司,成功注资华信信息,市值估价为五亿五千万美元,注资金额高达六千多万美元,获得百分之十的股份,以及一席董事席位。 当时方林坐在办公椅上,发了好一阵的呆。 凯鹏华盈注资华信信息的合约一旦签订,代表这次融资大战在他、宋儒尚、赵彬田,以及还不知情的赵新民的怂恿下,苏信堕入了圈套。 苏信已经输了,输的一塌糊涂,输的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过了许久,方林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有解脱,有难过,有‘迷’茫,也有失落,各类情绪次第上演,总之他和苏信已经分道扬镳,将要在下一次的董事会上反目成仇,兄弟相残。 “苏信已经输了,真的输了,没有翻盘的可能,绝对没有!” 方林在不停的提醒自己:提醒苏信输了,而他,将在下一次的华信信息董事会上,成为华信信息新一届的ceo。 这么想着,惭愧不安渐渐消散,方林的心脏再一次火热起来! ********** 凯鹏华盈注资华信信息的消息,宋儒尚是从薛道奎嘴里得知的。 当时薛道奎哈哈大笑道:“宋先生,看来你要拿出三千万资助贫困山区,做一次大善人了。这里面可是还有我的一份功劳。” “田忌赛马的道理薛总应该懂,”宋儒尚声音平静,慢吞吞地说:“在还没有胜利之前说自己已经胜利的人,往往会输得一败涂地。” “哦,到了这个地步,宋先生还认为苏信有翻盘的希望?” “姜还是老的辣,苏信至今还不知道他落入天罗地网之中,又谈何反击?我当然更倾向薛总能赢,但是……” 宋儒尚道:“只要没有输,就一定有赢的希望。” “说来说去,宋先生还是认为苏信能赢。”薛道奎笑笑说:“既然如此,那么下一次的华信信息董事会,宋先生一定要光临。” “一定。” --9424426540327 第538章 痛到崩溃 十月七号,北京王府井步行街,天晴,‘艳’阳高照。-..- 国庆节的最后一天,北京王府井步行街人‘潮’涌动,熙来攘往。 赵珂顺着人流一路前行,左瞧瞧又看看,赵珂第一次逛北京王府井,兴致极高,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好看漂亮的衣服首饰,都要过去打量半天,只要是稍稍喜欢,不付钱,拿起就走。 赵珂对金钱完全没有概念,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对她来说,一万跟一百的区别就是没区别。她出‘门’也从来不会带钱包,后面自然有小跟班付账。今天也一样。只是今天的小跟班才刚刚上任,不大懂事,特小气,还要跟摊主讨价还价半天,太丢土豪赵珂的脸。 放在以往,赵珂绝对炒这个小跟班的鱿鱼,不过今天她心情特好,耐心同样特好,站在一边,双手放在背后,笑眯眯地看着少年叽里呱啦跟人摊主啰嗦半天。因为小跟班是——堂堂华信信息董事长苏信。 赵珂吵着喊苏信出来逛街。 华信信息刚刚完成了注资,苏信心情不错,答应陪赵珂逛街。 路过一家哈根达斯店的时候,赵珂停下了脚步,转头对苏信说想要吃冰‘激’凌。 “哦,你想吃什么味道的?”苏信问。 “夏威夷草莓香草味道。”赵珂歪着脑袋,抿嘴一笑:“很好吃的。” “你等等,我去买。”苏信点头,然后一个人走到哈根达店,要了两个甜筒。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电话是赵新民打过来的。苏信摁了下接听键。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赵新民的声音急不可耐的传入他的耳朵里面: “苏信,该死的,现在有大麻烦了!” 赵新民的声音杂夹着惊惶和愤怒,还有一丝丝颤抖。 苏信从来没有见赵新民如此惊慌失措过,似乎出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只是他还来不及思考,赵新民的声音再次响起:“赵彬田通知我,后天九点将在希尔顿大酒店举行华信信息董事会,方林和宋儒尚都将出席!” “老赵,你说什么?”苏信眉头皱了起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心里不明白,华信信息董事局开会竟然没有第一个通知他?还需要赵新民传递消息,他这个董事长难道是给来做摆设的吗? “后天九点在希尔顿大酒店,举行华信信息董事会,议题有两个,一个是关于软银中国注资华信信息,完成对华信信息51%的股份收购;第二个,他们要重组华信信息的管理层,要通过董事决议,撤掉你的董事长和ceo的职务!” 苏信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血液瞬间凝固! “你,你再给我说一遍……”苏信说话很慢甚至是结巴。 “苏,苏信,赵彬田,方林和宋儒尚背叛了你,从背后捅了你一刀!” 又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冷的苏信浑身打颤,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但是他的感‘性’思维的反应异常迅速,听到“方林背叛”这四个字,瞬间想到了这出‘逼’宫大戏的前龙后脉。 “苏信,你,你千万别慌!现在距离董事会还有两天时间,一定还有办法的,我们再商量商量……”赵新民带着满腔愤怒和痛苦的话语还在手机里咆哮着,但是苏信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心情,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全身,拿着手机的手掌有些发软,直接垂了下去。 在那几秒钟之内,他的脑袋处于眩晕状态,心凉到冰点,一种类似打摆子的战粟从身体内部发出,一‘波’‘波’往上送,最后从天灵盖逃脱而去。 “喂,帅哥,你的两个甜筒还要不要?” 哈根达斯的美‘女’店员唤醒了苏信,苏信重重的呼了口气,接过甜筒,掏出钱包,甩出一张一百的,扔了句:“不用找了。”然后转身离开。 “什么不用找了!帅哥,你是乡下来的吧?” 美‘女’店员揪住苏信的衣服,急道:“两个甜筒一共两百八十四,你还差钱!” 苏信在一通鄙视的目光下又掏出两百块钱,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因为他心中有一股不断积聚升腾的怒火无处宣泄,实在太压抑太难受,无视一切,拿着甜筒掠过拥挤的人群,来到赵珂身前。 “二柯,很抱歉。”苏信把两个甜筒全递给赵珂,艰难地说:“我有事情,先走一步,你自己打车回家。”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说好了陪我的,刚来就要走。不行不行不行!”赵珂心里很委屈,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之前苏信有答应过陪她逛街的,现在什么也不说就要走,把她当成什么了:“我还没玩够呢,今天你得老老实实的陪着我,不许半道溜走!” 苏信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快要爆发的情绪,点头艰难吐地说:“好吧。” “这还差不多。”赵珂嘟了嘟嘴巴,拉着苏信来到法国香樟树下的长椅上坐下,然后把一只哈根达斯杏仁香草甜筒塞进苏信手里:“尝尝,二信,味道‘挺’好的。” 苏信瞧了眼手中的甜筒,抬手的‘欲’望都没有,眯眼瞧了瞧白的耀眼的太阳,他没有感到炎热,反而突然感觉一阵温暖,因为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太过冰冷,特别的需要太阳的能量使之迅速回暖。 “二信,你是不是特讨厌我呀?” 赵珂略带气恼的声音惊醒了在晃神的苏信。 苏信慢慢转过头,看着气鼓鼓的赵珂,心里很抱歉很歉然,却实在是没力气和心情安慰她,有气无力地回答:“没有,二柯很好的。” “那你为什么老摆着一张扑克脸?”赵珂问。 “抱歉了,我今天来大姨妈。” 苏信不想告诉赵珂关于凯鹏华盈注资华信信息出了岔子,她亲堂哥从背后给自己来了一刀。凯鹏华盈毕竟是赵珂家的,赵珂知道了,多半会心里难过,甚至是和赵彬田吵一架。 这些事情毕竟是男人之间的战争,把一个单纯的‘女’孩卷进来,苏信于心不忍,想想又找不到理由搪塞赵珂,只好自己挖苦自己。 “看不出来,你还会来大姨妈呀。” 赵珂总算是给苏信逗得开心了点,伸手捏了捏苏信的脸,说:“二信,笑笑!” 苏信强行挤出一个笑脸,可是他心里想哭。 “笑的比猪头还难看,真讨厌!” 赵珂并不买账,见苏信手中的甜筒融化了,动都没动过,她不由地一阵气恼,直接夺了过来,把甜筒的‘奶’油抹在苏信的脸上。 ………… 逛街,看电影,吃北京特‘色’美食,买高档名牌衣服包包。 赵珂的名堂繁多,品种齐全。 苏信不记得电影演了什么;不清楚吃了什么;不知道买了什么,总之他就像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僵尸,行尸走‘肉’一般跟在赵珂身边,脑子里却有无数个疑问在疯狂地打转:赵彬田为什么甘愿给薛道奎的软银做嫁衣?薛道奎磨刀霍霍,他该怎么雷霆还击? 然而最让苏信难以接受的一点是: 方林为什么要背叛他?宋儒尚为什么背叛他?! 诚然,在商业竞争当中,利益永远是首要的,更何况像宋儒尚这种冷血无情的资本巨鳄。商场如战场,所谓的信誉和友情只存在于厕纸上,这里只有败者为寇,胜者为王;这里充满了谎言和欺骗,就像吃饭吃出沙子,拉屎拉出‘肛’裂一样,习以为常,但是,身边最亲密的商业伙伴的背叛,就如将舌头割上一刀,把屁股安上痔疮一样,痛到让他崩溃! 苏信心里发誓,他要这份痛苦全额赠与对方! 第539章 最后的希望 从天亮到天黑,尽管内心深处焦躁无比,脑子里的想法千头万绪,像一团无解的‘乱’麻,但苏信还是履行诺言,陪赵珂玩了一天。。直到晚上七点,赵珂才放过他,他像条落水狗一样,拖着疲倦的身躯返回赵新民的住处。 “苏信。”赵新民一见到进‘门’的苏信,就迎了上来,“怎么现在才回家?” “桃‘花’运来了,”苏信自嘲笑笑:“给美‘女’做了次三陪。” 赵新民一呆,而后摇摇头,“说正事吧,现在事态严峻,赵彬田、方林和宋儒尚肯定是倒向薛道奎那边了,软银恶意并购华信信息的目的没有办法阻止,更麻烦的是他们想要调整华信信息的管理层。”顿了一顿,他又愤愤然地说:“宋儒尚是冷血无情的资本巨鳄,做出这种事情倒还不算什么,最可恶的是方林这畜牲,吃里扒外,竟然在这个时候从背后捅你一刀,真够可恶!” 苏信摆了摆手,无力的坐在沙发上。 到了这种地步,再怨天尤人,怪这怪那,只会显得自己的懦弱无能。 商场如战场,所谓的商业友谊,是建立在你的能力值得对方信赖的基础上,而不是个人友谊上。每个人的出发点,仅仅是什么条件最好,就选择谁。就目前而言,薛道奎的开出的条件最优,所以宋儒尚、方林、乃至是赵彬田都选择了薛道奎。 对此苏信无话可说,不会怨愤方林,更不会怨愤宋儒尚。 因为那是小孩子的把戏。 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用更猛烈的手段进行还击! 苏信靠在沙发上,眼睛闭着,心想现在几名董事全都倒戈相向,董事会任薛道奎‘操’控,他根本没有入手的办法,想要反击何其之难。呼了一口气,苏信睁眼的时候,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一叠资料上,他伸手抓起桌面上的资料,从注资协议到几家公司的详细介绍,一张张翻阅下去。 “发现了漏‘洞’?”赵新民见苏信的举动,不由地开口问。 “这协议看了那么多遍,公司的法务代表也确认了。”苏信无奈一笑:“怎么可能有漏‘洞’?” 资料是融资方的公司资料,他之前翻阅过几次了,想要从这上面找到可乘之机没有可能,不过现在已经山穷水尽,他没有办法,更不知道从何入手,只能翻翻资料看看,翻着翻着,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深圳达晨创业投资有限公司的资料上,因为有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 注资方并非是凯鹏华盈一家公司,而是由凯鹏华盈中国基金公司牵头,深圳达晨创业投资有限公司,德同资本管理有限公司,美瑞泰克资本公司、泰尔和阿克塞尔公司等五家投资公司共同对华信信息完成注资。 除去凯鹏华盈,另外四家资本公司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有日本软银的控股! 事实上,苏信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当初他和薛道奎的注资方案破裂之后,他以为薛道奎已经放弃了对华信信息的觊觎之心,因而并没有太在意这个细节,而且就算其他四家资本公司是软银的,但拿到的股份太少,没有太大影响,不算漏‘洞’,也不可能从这上面做文章。说来说去,他现在深陷囫囵,最大的原因还是华信信息出现了内讧,方林和宋儒尚倒戈相向。 但是现在,这个无关紧要的细节让苏信敏锐的扑捉到一个关键问题。 凯鹏华盈作为华盈集团的子公司,完全有实力单独拿下华信信息10%的股份。如果赵彬田真的看好华信信息,为什么还要联合软银的四家资本公司,让其他人分一杯羹呢? 解释只有一个,凯鹏华盈中国基金对华信信息根本就没有注资的兴趣,就算是有,也绝对不会开出五亿五千万美元的市值,一个令所有风投公司望而却步的价码。 显而易见,凯鹏华盈的赵彬田和薛道奎‘私’下达成了某种协议,大部分注资金额由软银旗下的四家资本公司负责,赵彬田得到什么难以拒绝的好处,就好比薛道奎向方林开出的价码。 这一步棋更深层次的目的,是给薛道奎的软银中国当做跳板,进而拿到华信信息的第五个董事席位,再加上宋儒尚和方林两名董事,完成董事会上对他的全面围剿,不管软银中国的薛道奎有什么企图,他都没有反抗的余地,必输无疑。 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围猎行动,而他就是那头陷入薛道奎‘精’心编制的牢笼的困兽! 难怪凯鹏华盈注资华信信息的第一条件,就是一个董事席位。 居心拨测,狼子野心! 一连串的打击让苏信手脚发凉,心力‘交’瘁。 现在距离华信信息董事会还有一天半,时间紧迫,华信信息董事会又被几个董事牢牢把控在手中,薛道奎胜券在握,已经磨刀霍霍准备拿他开刀祭旗,他退无可退,却没有丝毫反击的余地。 现在……他要怎么样才能破笼而出? 苏信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苏信的手指在那一叠资料上哆哆哆地敲着,脑子里的想法千头万绪,就像一团‘乱’麻一样纠缠不清,目光却一直望着手指下的那一叠资料上,资料最表层是凯鹏华盈中国基金的介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内静悄悄的,空气之中仿佛只剩下了绝望,沉闷的令人窒息,赵新民比苏信更沮丧,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沙发上,神‘色’萎靡,却又像是在绞尽脑计想应对之策。 事实上,这场恶意并购薛道奎针对的是苏信一个人,但赵新民和苏信属于同一个阵营,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苏信如果不能掌控华信信息的管理层,那么赵新民同样会被边缘化,脱离华信信息。 “老赵。” 苏信敲着桌面的手指陡然一顿,终于开口。 他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因为到了如今地步,只有兵行险招,搏一把大的。苏信抬头对赵新民道:“你马上给我预定两张飞往深圳的头等舱,今晚的,越快越好!” “去……去深圳?!” 赵新民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望着苏信。 再过一天半的时间,就将在希尔顿大酒店举行董事会,他不明白这么关键的时候,苏信离开北京是为了什么?难道他放弃和几个华信董事的正面对抗了吗?事实上董事会被三名董事占据话语权,现在苏信也确实没有资本对抗。赵新民心里一惨,最后却什么也没有问,这个时候他只能听苏信的安排,点头说好。 苏信掏出手机,翻出了赵二珂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 电话“嘟嘟嘟……”连续地响着,苏信心里有些焦躁,祈祷赵珂快点接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在苏信都要挂电话的前一刻,电话才接通。 “二信,大晚上的打电话干嘛?”赵珂似乎已经睡着了,说话有些‘迷’‘迷’糊糊,不过依然有一丝兴奋,苏信给她打电话,可是破天荒的事情:“你睡不着吗?” 苏信走到窗户前,道:“二柯,你身边有没有人?” “没有,怎么拉?”赵珂问。 “二柯,我现在要见你。”苏信抬手看了眼时间:“可以出来一趟吗?” 电话那头的赵珂一呆:“这么晚了,你见我干嘛呀?”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在你家纳帕尔湾别墅群大‘门’口等你。” 时间太过紧迫,苏信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二柯,你一个人出来,千万不要把你出来见我的事情告诉你的家人。”顿了一顿,他又嘱咐道:“记住了,任何人都不可以!” “哦,那好吧。”赵珂嘟囔说:“你快点过来哦,外面好冷的。” “知道了。”苏信挂了电话,微微呼口气,而后转头拍了拍颓靡的赵新民的肩膀:“老赵,记住了,我离开之后,千万不能让赵彬田察觉到我的去向。如果他问起,搪塞过去就好。至于凯鹏华盈注资华信信息的会议,按照之前约定的时间,后天九点在希尔顿大酒店进行!” “好。”赵新民‘欲’言又止,吞了口唾沫,最后还是问:“这个时候,你去深圳干嘛?大后天早上就是董事会,你现在去深圳,怎么可能赶得回来?”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我必须去深圳。这是我翻盘的唯一途径!” 苏信不再多说,抓起车钥匙和外套,用公文包把所有资料装好,转身出了‘门’。 --9424426581814 第540章 南下深圳 已经入了秋,北风呼啸,带着凉意。 纳伯尔湾豪宅区大门口,澄明朦胧的灯光下,赵珂站在冷风中,一会儿跺跺脚,一会儿抬手看看时间,嘴里不时嘟囔说:“苏信这笨蛋怎么还不来,想要冷死我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黑色奥迪停在路边,苏信从从车子里走了下来。 “苏信,我在这里!” 赵珂招招手,而后走了过去,嘟嘴说:“大晚上的找我有什么事情呀,冷死我了。”顿了一顿,她见苏信面无表情,很不对劲,伸手捏了捏苏信的脸,凑上去好奇地说:“你的脸色好像不对劲,怎么啦?是不是被你女朋友安然甩了?那我可高兴了!” “哪跟哪呀。”苏信哭笑不得,开门见山道:“二柯,我想见见你爸爸。” “嗯……啊!”赵二珂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你要见我爸爸干嘛?“ 苏信知道赵二珂误会了他的意思,摆摆手说道:“二柯,你别误会,现在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就是我工作上有点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爸爸面谈。” 赵珂一呆:“哦,可是……我爸爸在深圳呀。” “我知道你爸爸在深圳,飞机票我已经买好了,今晚就飞深圳。”苏信抬手瞧了眼时间,距离华信信息董事会只有一天半的时间,他必须尽快去深圳,在董事会召开之前赶回来。 “诶,去深圳总要带行李吧,我衣服还没换呢。”赵珂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可是见苏信这么匆忙,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情,需要和她爸爸面谈,只好同意下来,说:“要不你跟我先回一下我北京的家。” “别带了,二柯,走吧。” 苏信二话不说,拉着赵二珂的手,钻进奥迪,朝首都国际机场风驰电掣般驶去。 ####### 到深圳宝安国际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机场清冷,旅客稀少,苏信和赵珂一出接机口,赵珂家的专用司机就迎了上来。 赵珂上飞机之前有给家里打电话,她爸爸赵楠有派司机过来接,司机同样姓赵,五十岁上下的样子,向赵珂恭敬问好的同时,也在好奇的打量苏信,不过没有多问。 过了会儿,三人坐上加长保姆车,扬长而去。 苏信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尽管已经深夜了,但深圳的夜色依然繁华,街头行人如潮,宝安南路两侧的街灯澄明如醉,远方的地王大厦耸立在朦胧的夜色当中,遗世**,雄伟无比。苏信曾经看过一本书,里面形容深圳是一只倒覆之碗,一朵毒蛇缠身的花,危险而华美的城市。名副其实。 赵珂家位于深圳最奢华著名的紫园,一座占地80多万平方米国际豪宅区。 保姆车驶入紫园,夜色之下,紫园内的景色迷人,青山绿水当中掩映栋栋奢华大气的豪宅,精心布局的庭花异卉和珍贵树木,挂着一条条五颜六色的彩灯,各种异鸟珍禽栖息其间,草坪中央还有一个目极不尽的人工湖。 苏信心事重重,没有欣赏美景的**,手撑着额头在发呆,直到旁边的赵珂拉他的手说:“发什么呆呀,到家啦!”苏信才反应过来,点头下车。 “爸,妈!”赵珂一下车,便欣喜的喊了一句。 一栋奢华的豪宅的门口,正有一对中年夫妇,男子的年龄约莫四十六七岁,身着居家服,双手靠背,长得高高大大,面容清瘦,仪表堂堂,想来年轻的时候是个大帅哥。妇人也是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朴素淡雅,没有化妆的脸部隐见细纹,但风姿依旧,脸部轮廓和赵珂有几分相似,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二柯,国庆节都快过完了,你才记得回家呀。”那中年男子脸带笑容,宠溺地摸了摸赵珂的头发,想来爱煞了这个独女,过了片刻,他才抬头望着后面的苏信,疑惑问道:”这位是?” “爸妈,给你们介绍一下。”赵珂挽着她妈妈的手臂,指着苏信歪头说:“这个是苏信,我的大学同学外带好朋友。” “叔叔好,阿姨好。”苏信礼貌问候。 “你好你好。”赵珂妈妈态度很亲和,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可是打量苏信的目光似乎带着点儿别样的味道:“苏信,你是第一次来深圳吧?” “是的。”苏信点头,他前世有在深圳呆过一段时间,不过那毕竟是前世。 赵珂妈妈眯眼笑道:“那正好,明天让二柯带你出去好好玩玩。” 苏信正想回答,这时,赵楠忽然出声问了一句:“苏信?我记得彬田有提过,华信信息的老总也是一个十**岁的男生,在北京读大学,同样叫做苏信,难道就是你?” “赵叔叔猜得没错。”苏信笑笑:“我是华信信息的董事长苏信。” “哟,年纪轻轻就是一家企业的董事长了。”赵珂妈妈眼睛一亮:“真有出息。” “我能力尚浅,阿姨过奖了。”苏信神色谦虚,嘴角边上却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心想再过一天,他这个董事长就要遭到董事们的逼宫,滚下台给薛道奎百般蹂躏了。 “年轻人怎么可以如此妄自菲薄,”赵楠拍了拍苏信的肩膀,微笑道:“我很看好华信信息这家公司,很不错很有潜力,苏信你年纪轻轻,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已经难能可贵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定能够成为中国互联网的标志人物。” “爸,苏信找你有事情要谈。” 一旁的赵珂想起这次来深圳的目的,接话说道。 赵楠看了苏信一眼,微笑道:“哦,外面风大,那就到家里说吧。” 苏信点头,与赵珂一家三口走进别墅,足足几百平米的大厅奢华无比,挑高大面窗,门廊、门厅向南北舒展,餐厅南北相通,中式风格当中混搭入现代简约、欧式等装修风格,色彩明亮温暖,尽显雍容华贵。 赵珂和她妈妈上楼整理房间;赵楠和苏信坐在鳄鱼皮沙发上,聊了一会儿,不过话题都是由赵楠主导的,从苏信的生活到学习情况,这些年来的创业经历,其中也提及到了凯鹏华盈注资华信信息的事情,但没有深谈。 赵楠让苏信早点休息,明天和赵珂出去好好玩玩,有什么事情,明天下午再谈。 说完,赵楠便独自回了房。 苏信本来一肚子的话,最后一句也没说。 他此次前来深圳,就是为了和赵珂爸爸赵楠面谈的,不过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实在太晚了,他不好打搅赵楠的休息时间,而且明天还有一天时间,应该足够了,他只好忍住心事,作罢了。 苏信甩了甩头,起身来到二楼,在一间卧室前停下。 卧室内,赵珂和她妈妈在整理床铺。 赵珂刚刚洗了澡,换了一身粉红色的睡裙,咖啡色的头发上还有湿漉漉的水汽,莹白的脸庞多了一层嫣红色,俏丽可人。此刻她在忙前忙后,一边和她妈妈叽叽喳喳说着话,一边套枕套,套被单,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富豪之女应有的风范,也与往日苏信所见的那个活泼可爱的赵珂截然不同,贤惠气质倒是十足。 “苏信,你来了?我爸爸呢?”赵珂铺好了床,终于看到倚在门口的苏信。 苏信挠挠头,应道:“赵叔叔回房睡觉了。” “哦……那,这是你的卧室,床已经给你铺好啦,浴室就在里面。”赵珂指了指卧室里面的浴室,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又说:“对了,你没有换的衣服,等等。” 说着,赵珂踢着毛茸茸的拖鞋跑出了卧室。 苏信看着赵珂的背影,有点纳闷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赵珂妈妈见女儿对这个苏信如此上心,不由地暗自叹了一声,之前她有问赵珂和这个苏信是什么关系,这丫头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知女莫若母,看来这苏信是她的意中人了。不过她夫妇两人一向开明,小孩子的事情,她也不想搀和,也不在乎对方的条件如何,总之这个苏信人品好,赵珂喜欢就好了。 赵珂妈妈摇摇头,对苏信说:“苏信,你早点休息。我就先回房了。” 苏信连忙说:“阿姨你早点睡,打搅你这么久,不好意思。” “说什么傻话。”赵珂妈妈拍拍苏信的手臂:“好好待二柯就行了。” 这句话让苏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噎的他半死,正想回答,赵珂妈妈已经走了。他用力抓了抓头发,走进卧室,一头栽倒柔软宽大的床上,浑身无力,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哪,这次死定了。 “苏信,在发什么呆呢?”赵珂的声音响起。 “啊,没什么。”苏信坐起身子,望向抱着黑色衣服走来的赵珂。 “这是我爸爸的睡衣,你凑合着穿一晚上吧。”赵珂把睡衣放在椅子上。 “呃……”苏信呆了一下,连忙说:“二柯,谢谢。” “废话,我才不要你谢谢。” 赵珂不满地瞪了苏信一眼,才说:“好晚了,我要睡觉啦。” “嗯,你早点睡。毕竟咱二柯是大美女,美容养颜很重要。”苏信说笑了一句,然后目送赵珂离开,只是赵珂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来,转头看着苏信,抿了抿红润的嘴巴,低声说:“二信,晚安。” 苏信笑笑:“二柯,晚安。” ####### 冲了个凉,苏信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脑子混乱,辗转难眠。 望着天花板,苏信叹了一口气,真是多事之秋,各种混乱的事情一股脑朝他砸来,当然,眼下火烧眉毛的事情是华信信息董事局的内讧,马上就是董事会了,他必须找到应对之策。 凯鹏华盈联合四大风投公司注资华信信息的协议已经签订,凯鹏华盈将拥有华信信息一席董事位置。这点无法更改,而方林和宋儒尚都已经倒戈相向,董事会苏信没有话语权,想要反败为胜,能够做文章的地方只有凯鹏华盈的一席董事位置。 这是苏信连夜飞往深圳的原因。 凯鹏华盈中国基金是华盈集团旗下的一家风投公司,赵彬田是凯鹏华盈中国基金的主管,他的上面还有董事长赵楠,也就是赵珂的爸爸。 赵楠作为华盈商业帝国的掌舵手,中国顶级富豪,绝对不会受到薛道奎的牵制,甘愿给软银中国做嫁衣。所以苏信大胆猜测,可能到目前为止,赵楠仅仅是看好华信信息,授命赵彬田注资华信信息,至于赵彬田和薛道奎私下的协议,完全不知情。 这一点极为关键,苏信是从华信信息和五家风投公司的注资协议当中,敏锐扑捉了这个信息,他相信赵楠根本就不知道凯鹏华盈对华信信息的注资方式,全权交由赵彬田处理,因而,现在只有赵楠同意与他合作,出任华信信息董事,他才可能反败为胜,在华信信息董事会上力挽狂澜。 至于能不能让赵楠和他联手合作,苏信有一定把握。 当然,这个把握并非是因为他和赵珂的关系才有的,赵楠作为一名堂堂的中国顶级富豪,世界福布斯富豪榜榜上有名的大人物,还不至于幼稚到因为他和赵珂的关系,就会出手帮助他。 在商言商,苏信有把握和赵楠达成合作,真正的原因有三: 第一:毫无疑问,苏信坚信赵楠看好华信信息的未来。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如果赵楠对华信信息失去信心,不能够给他带来巨额利润,那么一切都是白扯。值得哄抢的,永远是有价值的。 第二:凯鹏华盈中国基金联合四家资本公司,注资华信信息的项目当中,凯鹏华盈中国基金只不过是一个跳板,所占股份比例只有4%,真正得到大量利润的是软银。他相信赵楠这种商业大佬,绝对不会受制于人,甘愿给软银中国做嫁衣。 第三:一旦击败薛道奎,他愿意做出承诺,联手回购方林的股份,将华盈集团所占股份的份额增加到百分之二十以上。方林既然背叛了他,他不可能心慈手软,第一件事情将是将方林打入冷宫,撤掉方林的总裁职务,进而一步步稀释方林的股份,最好是想办法将方林的股份全额回购。当然,想要制裁方林的前提是赵楠同意与他合作,但他相信面对如此优渥的条件,赵楠没有拒绝的理由。 想通了这些,苏信心里稍稍好受了点。 虽然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很糟糕,但是事情并没有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只要赵楠同意和他合作,他就能够翻盘。这也是他眼下翻盘的唯一途径,因为想要策反宋儒尚和方林以及赵彬田,是不可能的,他只能通过赵楠,再争取一席董事。 这么想着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苏信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太阳晒屁股啦,起床!” 上午九点半,阳光明媚的天气。 苏信的卧室里,响起一道女孩清亮的声音:“再不起床,我掀被窝了哦。”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㈨ ㈨ . c o m 紧接着“啊!”地一声,又有一道男生的声音响起:“姑奶奶,你先出去成不?” “砰!”苏信的卧室门打开又关上。 俏脸微微泛红的赵珂走了出来,嘴里嘟囔:“这混蛋真讨厌,竟然给我玩裸睡!” 苏信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下楼来到餐桌前。 赵珂正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拿着刀叉,低头吃着盘子里的丹麦卷和培根,表情闷闷地,一言不发。 苏信看的好笑,摇头问道:“二柯,你爸爸呢?” “去公司上班了啊。” 赵珂心里还有气,白了苏信一眼,问:“昨天晚上你没有和我爸爸聊你的事情吗?” “嗯……有聊过,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你别担心。”苏信随口应付了一声。 “谁要担心你呀?”赵珂撇撇嘴说:“讨厌鬼,少自作多情了。” 苏信无奈摇头,不再多言,他不想让赵珂知道这些麻烦事情,最主要的是害怕赵珂参与进来,影响她爸爸赵楠的判断,他需要的是赵楠单纯的商业价值的估判,商业友谊,永远是建立在能够互惠互利的基础上,而不是个人关系上。 太多惨痛的经历让他对这点刻骨铭心——尤以方林的背叛为甚! “苏信,给,你的早餐。”赵珂妈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把一份丹麦卷和炒蛋递给苏信,苏信却没有接,她不由地拍了拍苏信肩膀,提高了声音问:“苏信,你有心事吗?” “哦,没事没事。”回过神来的苏信接过早餐盘子,礼貌说:“谢谢阿姨。” “我看你有点儿走神,是不是精神状态不好啊。”赵珂妈妈坐在赵珂身边,说:“这样吧,你难得来深圳一次,吃过早餐,我开车带你和二柯出去逛逛。” 苏信张口就要拒绝,可话到嘴边,硬生生吞了进去。 他已经打电话预定了今晚十点飞往北京的航班,无论成功与否,他都必须在明天九点之前,赶到北京希尔顿大酒店,和薛道奎一较高下。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和赵楠合作的问题,苏信心想反正成不成都是一锤子的买卖,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下午再找赵楠面谈也不迟。 而且,他也不大好意思拒绝赵珂妈妈的盛情,终究是点头同意了。 第541章 再遭打击 吃过早餐后,苏信与赵珂母‘女’开车去深圳欢乐谷玩了一上午,赵珂妈妈非常的热情,而且很开朗大方,中午的时候,带着苏信和二柯两人在鼎鼎有名的华城渔港吃海鲜,味道极为鲜美好吃,之后,三人又前往东‘门’步行街逛了一下午。 下午四点左右,苏信几人才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家。 苏信进‘门’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寻找赵楠的身影。 “苏信,你是在找二柯爸爸对吧,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从公司回来了,一定在。你去书房找他谈吧。”赵珂妈妈见苏信四处打量,开口提醒了一句。 虽然玩的‘挺’高兴的,但苏信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赵珂妈妈从她‘女’儿嘴里得知,苏信的公司好像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次来深圳,是为了和她丈夫赵楠面谈的。她不知道苏信的公司出了什么问题,但‘挺’喜欢苏信这小家伙的,而且自家‘女’儿这么喜欢苏信,能帮忙的地方,她自然是希望丈夫帮忙。但工作上的事情,她不好说,只是希望丈夫别太为难这个小伙子……毕竟以后可能成为自家的‘女’婿呀。 “哦,谢谢阿姨,我去书房和赵叔叔说说话。”苏信对赵珂妈妈印象极好,微笑着应了一句,然后把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递给赵珂,转身朝二楼的书房走去。 赵珂一直没有说话,她在整理刚刚买回来的东西,各种名牌包包、鞋子、裙子、衣服,不过呢,听到苏信要去和他爸爸谈事情,不由地好奇地盯着上楼的苏信,直到苏信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扔下刚买的包包,赵珂悄悄‘摸’‘摸’地跟了上去。 来到书房,‘门’房紧闭着的。 苏信微微呼了口气,这一次,将决定他的命运。 “哆哆哆……”苏信伸手,轻轻地敲了下书房‘门’。 “‘门’没锁,进来。”书房里面传来赵楠富有磁‘性’的声音。 推开房‘门’,苏信走了进去。 他反身关‘门’的时候,楼梯间出现了一道身影,赫然是赵珂。 苏信没有注意到赵珂,转身,望向宽大无比的书房,地板贴着一块印有百鸟朝凤图的大红地毯,左侧是一个占据了一堵墙的棕‘色’檀木大书柜,而赵楠正站在书柜前,手中拿着一本不知道名字的书,正微笑看着他。斜对面的落地窗采光率极好,温润的阳光倾泻进来,静静地洒在那个四十岁男人的身上,不见那种叱咤商场的巨鳄的霸道,反而多了一份儒雅的气质。 “赵叔叔好。”苏信礼貌打招呼。 赵楠合上书本,微笑问道:“今天玩的还开心吧?” 苏信应道:“二柯妈妈很热情,很开心。” “这样就好。”赵楠点了点头,又说道:“你这次来深圳,有事情找我谈?” “对。”苏信点头。 “是关于凯鹏华盈注资华信信息的事情吧。”赵楠一句道尽苏信此行深圳的目的,道:“凯鹏华盈中国基金在北京,我公务繁忙,分身乏术,现在由我的侄子赵彬田在打理,有些情况我不大清楚,不过你可以说说看。” 苏信琢磨了一下,开口直接问道:“赵叔叔,想必您对华信信息也有一定的了解,不过我想了解一下,对于华信信息这家新兴的互联网公司,您是怎么看的?” “华信信息控制了中国互联网社‘交’领域,一定会成为一家市值千亿的互联网巨头。” 赵楠言简意赅,对华信信息只做了一句话简单的评价。 这一句话的含义却不言而喻,赵楠表明态度看好华信信息。苏信的心里总算有了谱,想要赵楠和他达成合作意向,最基本的点是赵楠要看好华信信息。如果华信信息一文不值,那么赵楠有什么出手的必要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和赵珂是好朋友,赵楠就猛砸钱顶他吗?这种想法太幼稚。 “既然如此,赵叔叔,那我就先谈谈华信信息现在的状况吧。” 苏信坦诚相见,和赵楠这种人没必要打马虎眼,他直接把自己现在面临的局势如实道来,从软银中国意图收购华信信息51%股份未果;到凯鹏华盈中国基金联合四家资本公司注资华信信息;再到薛道奎联合华信信息三名董事向他施压,想要恶意并购华信信息。 赵楠听到苏信说赵彬田和软银中国的薛道奎达成‘私’下协议,‘私’下收买华信信息董事会成员,恶意并购华信信息的时候,两道锋眉明显地皱了起来,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这件商业纷争的前龙后脉,不过也没有太多的异样神‘色’,对于下属子公司的一些举措,他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 过了片刻,赵楠才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苏信,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苏信回答道:“现在华信信息三名董事联合想要‘逼’迫我下台,软银中国收购华信信息51%的股份,我的处境非常艰难,想要反败为胜,必须争夺一名董事。不过赵彬田、方林、宋儒尚都与薛道奎达成了‘私’下协议,我不可能策反他们。” 苏信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现在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您作为凯鹏华盈中国基金的董事长,如果愿意与我合作,出面顶替赵彬田,出任华信信息的董事,那么我就能够反败为胜。” “嗯,我明白了。”赵楠沉‘吟’了一下,忽然说道:“苏信,这是你现在面对的困境,可是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与你合作。你能够给我一个和你合作的理由吗?” “那是自然,我绝对不会亏待赵叔叔。” 苏信没有迟疑,把他的条件提了出来:“如果赵叔叔愿意与我合作,您作为凯鹏华盈中国基金的董事长,亲自出任华信信息董事,粉碎华信信息董事会这次对我的围剿。作为回报,事成之后,我愿意将凯鹏华盈中国基金4%的股份,增加到20%!”当然,这个股份来源于方林的股份,只要度过这次难关,他一定会想办法把方林打入冷宫,让方林18%的股份全吐出来。 赵楠的瞳孔缩了一下,显然苏信的价码够高,高得让他怦然心动! 要知道华信信息的未来一片光明,中国互联网业界一直看好,这是一家必将成为社‘交’领域寡头的互联网公司。华信信息20%的股份代表了将来源源不断的财富,这才有无数风投资本家举着钞票等苏信宠幸。其中薛道奎的举动就是明证。他为了拿下华信信息51%的股份,已经丧心病狂到向几名董事漫天开巨额支票,采用恶意并购,拆散华信信息创始团队的地步! 另外,虽说凯鹏华盈拥有华信信息4%的股份,拥有一席董事席位,但是一旦苏信被薛道奎赶下华信信息董事长的位置,软银中国入主华信信息成功,那么凭借软银中国强横的财力,一定会牢牢的控制华信信息,凯鹏华盈是不可能分一杯羹的,4%的股份不说遭到稀释,至少绝不可能将股份增加到20%的地步。 苏信的条件已经无可挑剔,极其‘诱’人。 如果不是走到绝境,退无可退,苏信不可能开出这种将他一步步‘逼’近死胡同的价码,因为太多股份从创始团队中的流失,将来一定会成为致命隐患。但眼下的情况是,就算饮鸩止渴,这杯毒酒他也非喝不可。 苏信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对一言不发的赵楠道:“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现在深陷囫囵,这就是我能开出的价码,不知道赵叔叔意下如何?” “嗯,你很有魄力,开出的条件很好。” 赵楠笑着将手中的柜里,道:“我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苏信陡然生出希望,心下振奋。 赵楠却忽然话题一转,问道:“苏信,你觉得二柯怎么样?” 苏信心里打了个突,有点儿猜不透赵楠说这句话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说:“我和二柯认识的时间不算长,短短一个多月,不过在我的印象当中,二柯是个很好的‘女’孩,‘性’格单纯善良,没什么好挑剔的。” “嗯,我知道了。” 赵楠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更加耀眼的阳光倾泻进来,静静地披在他高大的身上,过了片刻,他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转头看着苏信说:“我可以剥夺彬田的权利,亲自出任华信信息的董事,与你合作。不过……” 赵楠忽地话锋一转,一字字说:“我有一个条件。” 苏信心里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还是伸手示意:“赵叔叔尽管提。” “苏信,凯鹏华盈的员工有收集你的资料档案,我今天早晨仔细看过,从你初中开始,一路创业,十四岁那年,空手套白狼修建天桥,发了第一笔财,趁着**贩卖口罩,也有以一己之力揭穿里津市官场窝案的壮举……到以南召省状元的身份考上中华大学。” 赵楠手指敲击着窗台木沿,直到话毕,才停下来看着苏信,微笑说:“说实话,我很喜欢你这个小家伙,这不是因为你是华信信息董事长,也并非因为你是十八岁的亿万富豪,世界上有钱的人多得是,但真正有担当的人很少。我喜欢你的‘性’格,很不错。” 赵楠的话没头没尾,苏信也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赵楠继续说:“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女’儿二柯‘性’格很单纯,太天真,不太会想事情,这也是我从小太娇惯她的结果,以前她小还好说,但是现在年纪大了,想要谈恋爱了,要步入社会,我们做父母的,很难时时刻刻在她身边看着她……” 苏信的手掌握成了拳头:“然后呢?” “我看的出来,二柯很喜欢你,不过你似乎对她并不怎么上心。” 赵楠目视苏信,笑着说:“我不知道原因,不过既然你刚才说你‘挺’喜欢二柯的,如果你能好好照顾二柯,让她开心,我就会很放心,也很乐意和华信信息合作。” 一盆凉水当头倒下,苏信从头凉到脚! 他怎么也没有赵楠竟然提出这种要求,呆了半天,才沉住气说:”赵叔叔,我们现在谈得上商业合作,可不可以把个人感情放在一边?如果赵叔叔单纯的不看华信信息的未来,不愿与我合作,我无话可说,但如果是因为个人感情问题,我觉得赵叔叔未免太过儿戏。” “这是商业合作。但是对我来说,家人比商业重要得多。” 赵楠转头望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景‘色’,慢慢地道:“我就一个‘女’儿,所以她想要的,我都会尽量满足她。如果你愿意和二柯在一起,好好待她,区区一个华信信息不算什么,我的一切,金钱权势地位,都是你的。” “赵叔叔,二柯真的很好很好,但是……感情的事情,又不是萝卜白菜,可以论斤称。”苏信用力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抬头,恰巧见赵楠转头微笑的看着他,终究是坚定地一字字说:“实在抱歉了,我……做不到!” 苏信也不知道说出这一段话,耗费了多大的勇气,他有种全身快要虚脱的感觉,心里更是沮丧莫名,不能和赵楠达成合作,他必败无疑! 只是,输人不输礼,他起身依然礼貌地道:“既然不能合作,那我打算连夜返回北京,因为明天就是华信信息董事会,我必须回去。最后,谢谢赵叔叔的款待。” 见苏信起身要走,赵楠眯了下眼睛,双手抱在怀里道:“苏信,现在华信信息董事会给薛道奎控制,几名董事要轰你下台,你去了也是自取其辱,而且华信信息董事会过后,我相信业界关于你被‘逼’宫的新闻一定是铺天盖地,既然如此,何必让自己的尊严遭到践踏?“ “那就给他们践踏吧。”苏信咧嘴一笑,甩甩头,转身朝书房‘门’口走去。 “苏信,我还有一个问题。”赵楠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认为我的要求对你来说,应该是雪中送炭外带锦上添‘花’,你能给我一个拒绝的理由吗?” 苏信脚步一顿,在原地站了片刻,忽地低声自嘲道:“赵叔叔,在金钱和地位面前,爱情可以勉强;婚姻也可以勉强;不过,很抱歉,我这人天生贱种,从来不愿意勉强!” 话毕,苏信大步离开了书房。 目送着那个少年消失的背影,赵楠摇头叹了一声:“不错,实在可惜了……” 这时,一道倩丽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挡住了赵楠的视线。 “二柯?”赵楠看着‘门’口面无表情的赵珂,见惯风‘浪’的一代商业巨鳄也不禁怔了一下,而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突然有点儿头疼:“你这个傻丫头,不会是躲在外面偷听我和苏信的对话吧?” ******** 穿过走廊,下楼来到奢华的客厅,苏信四下打量,没有看到赵珂。 留在深圳已经没有意义,因为赵楠开除的条件是他无法接受的。当然,他不会因此怨愤赵楠。赵楠并没有做错什么,或许在他眼里,一个亿比不上他‘女’儿二柯的一句话。 真正让苏信感到沮丧的是,这次和赵楠洽谈合作破裂的原因并非是他做的不够好,他相信如果没有赵珂这一层关系,面对他提出来的价码,赵楠没有拒绝的理由,但谁又想到赵楠是这么宠溺她‘女’儿呢?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吧。 苏信本想离开之前,和赵珂辞别。不过赵珂不在,也不知道这野丫头跑哪儿去了,他掏出手机,拨打赵珂的电话,手机“嘟嘟嘟……”响了很久,最后响起一道甜美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如果需要留言,请按1……” 苏信无奈的翻了下白眼,挂了电话,收手机的时候,又迟疑了一下,最后给赵珂发了条短信,大概内容就是他有急事,今天必须返回北京。 收起手机,苏信准备出‘门’,忽然听到厨房里传来声响,停下脚步,走了过去。 赵珂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晚餐,本来像她这样富甲一方的家庭,这些家务事完全可以‘交’由下人来做,不过她‘性’格贤惠,平时没事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煮菜,二柯在家的时候,更加不用说了。 忽然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赵珂妈妈转头,看到‘门’口的苏信,不由地问道:“苏信,跟二柯爸爸谈的怎么样?” “‘挺’好的。”苏信心里虽然难受,想起马上就得返回北京,觉得有必要和二柯妈妈打声招呼,微笑着道:“阿姨,真的很谢谢你的款待。” “哟,你这小家伙是怎么回事?”赵珂妈妈从苏信的话语里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而且苏信脸‘色’也不大好看,不由地关心问道:“是不是二柯爸爸为难你了呀?跟阿姨说说。” “没有,我跟赵叔叔相谈甚欢。”苏信挠挠头,一副很轻松的样子:“阿姨,您继续忙吧,我就出去走走,紫圆的环境很好,还没好好欣赏过呢。”马上飞北京,他本想跟赵珂妈妈道别,但是一想到赵珂妈妈太过热情,到时候一定会挽留他,还是撒了一个谎。 “那好,你记得早点回家。”赵珂妈妈见苏信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没有多想,只是嘱咐道:“阿姨做了松岗腊鸭,南澳鲍鱼,都是深圳的特‘色’菜,到时候你得好好尝尝……” 苏信心里一酸,笑着点头:“诶,我待会儿就回来。” 说完,苏信再不停留,转身离开别墅。 他打的来到机场,独自一人,连夜踏上返回北京的航班。 --9424426654207 第542章 我喜欢的人,我自己追 赵楠看着站在门口的赵珂,此刻面无表情,牙齿咬着嘴唇,手指抓在门沿上,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赵楠顿时间倍感头疼,他是爱煞了这个宝贝女儿,也是怕极了这个宝贝女儿,问道:“二柯,怎么了?” “不怎么。”赵珂的声音很冲。 赵楠给赵珂噎了一句,失笑摇了摇头,而后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赵珂面前,故意笑着说:“二柯,眼光不错。这苏信挺好的。不愧是我赵楠的女儿。” “赵楠先生,别换话题。” 赵珂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瞪着赵楠,大声说:“我讨厌你这么市侩!” “二柯,为什么说这种话?”赵楠摇摇头,他知道二柯这次是真生气了,从小到大,二柯一生气就直呼他的名字,不管是什么场合,根本不给他这个当父亲的面子。不过他也不介意,伸手摸了摸赵珂的头发,笑着说:“你觉得爸爸市侩?” 赵珂鼻子里哼了一声,瘪着嘴巴说:“你和苏信的对话,我全都听到了。” “然后呢?” 赵楠双手靠背,看着气鼓鼓的赵珂:“你责怪爸爸不帮他渡过难关吗?当然,我可以和他合作,但是他没有满足我的条件,我自然没有和他合作的理由。这个真怪不了爸爸吧?” “赵楠先生,不要误解我的意思。你帮不帮苏信,跟我没关系。”赵珂越说越气恼,俏脸红红的:“我带苏信回家,根本就没想过求你帮他,事实上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公司出了什么问题,我也没兴趣知道,他的公司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关系!” “既然你不在乎,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子跟爸爸说话?” 赵楠双手搂进怀里,依然笑着道:“二柯,这可是你的不对了。” “什么叫做我的不对,明明就是你的不对。赵楠先生!你向苏信提的条件不对!” 赵珂俏脸满是委屈,大声纠正道:“如果你觉得苏信的公司没有发展前景,或者是苏信给你的条件不够高,你不想与他合作,那么就不合作;可如果是因为苏信不喜欢我,你不和他合作,那你把我这个女儿当成什么啦?我就这么次?你生怕我嫁不出去?” 赵楠看着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的赵珂,最后点头:“二柯,我懂你的意思了。” “你根本就不懂,你提这么个条件,强迫苏信跟我在一起,让苏信怎么想?他会觉得这是我让你这么做的,更加讨厌我。”赵珂说着说着,眼睛红了起来:“或许他不会这么想,但我心里就是不舒服……你懂吗?赵楠!” 赵楠喟然一叹,说道:“二柯,你需要爸爸怎么做?”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是希望你尊重我,不要把你的工作和我的感情掺杂一起。”赵珂用手背拭去眼眶里的泪水,一字字道:“我喜欢的人,我自己追,用不着你用金钱去要挟别人!” 赵楠看着表情坚定的赵珂,怔了一下,才叹了一声,伸手摸着赵珂泪痕的脸颊,微笑道:“二柯,你真的长大了。爸爸向你道歉,这次,是爸爸的不对。” ####### 当飞机降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1点20。 北京的夜幕低垂,漫天星光闪烁,一轮孤月倒悬天际。 已经到了秋天季节,空气当中带着一股凉意,机场旅客稀少,苏信裹紧身上的外套,走出机场,拦了一辆的士。 的士司机问他去哪里。 苏信呆了半天,他突然有点儿迷茫,不知道该去哪里。 从深圳回来后,他的脑子很乱,无穷无尽的想法纷至沓来,快要挤破脑袋,只是始终找不到一个好的想法去面对明天的董事会。赵楠说得很对,没有他的支持,自己必败无疑,而且不仅仅如此,明天的董事会上,他这个董事长会遭受到羞辱和践踏,关于他被华信信息董事联合逼宫的消息,一定会铺天盖地席卷业界。 这么想着,苏信心里索然无味,他不想去找赵新民;不想去想明天就将面对董事会;不想去想无穷无尽的麻烦。因为他已经输了,但没有想到以如此滑稽的方式输了。 “去中大吧。”苏信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 的士转向,穿过繁华喧嚣的街道,驶过灯火阑珊的栋栋高楼大厦,苏信放眼望去,华灯璀璨,庞大的钢筋水泥森林漫无尽头,到处都是喧嚣聒噪的声音,直至途径了毗邻中大的住宅区,夜的宁静才初现端倪,屋宇密集的地方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也就是传说之中的万家灯火的景象,他略略的有些失神。 的士最终停在了中大门口,苏信下车,他想一个人走走。 放假的校园像个被掏空了的身子,内部空虚,活力尽失,白天呢,知了们占领了校园,到了晚上的时候,剩留的学生像穴居动物爬了出来,也无所事事,如游魂在走。少量有女朋友的男牲口,这时节就撞了大运了,可以在校园的任何一个角落为所欲为—— 无声炮火纷飞,吊丝心酸流泪。 寝室四人,苏信没回家,鲁田也没回家。 苏信有人收留,鲁田只能呆在寝室里。不过他特擅长自嗨——白天在繁华的北京城里晃荡,像个散兵游勇一样到处游弋,拿着台破诺基亚手机四处拍照,上传到qq空间或者是飞书上秀存在感;到了晚上,组织残余的学生打拖拉机,他们越大越上瘾,宿舍熄了灯搬到水房里打,时常半夜里爆发出一阵阵欢呼或者怪叫声,生活充实的一塌糊涂。 苏信来到213寝室的时候,没有出现意外,整间寝室给一群赌徒占据,一个个穿着短裤衩,坦胸露乳,散发迷人气味的脚丫子搭在椅子上,劣质香烟的雾气弥漫了整间寝室,整的跟着了火似的,最让苏信感觉到他不属于这块地儿的是:一毛钱一局的拖拉机高潮迭起,时不时响起欢呼和怪叫声,根本没有鸟倚在门口的孤单的人儿。 苏信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滚了犊子。 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天空忽然闪过一道霹雳,漆黑的夜幕被生生斩成两半,刹那过后,又缝合一处,紧接着,轰隆隆的雷鸣声接替响起,苏信走出寝室,感觉到一滴雨水砸在手臂上,仰头,断线的雨水纷纷扬扬洒下,布满他的眼球。 秋季的老天爷发了情,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雨水淅淅沥沥,在橙黄色的街道照耀下,漫天漆黑的夜空当中,全是泛着暗淡光泽的雨滴,星星点点就像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到最后竟然成了瓢盆大雨,击打的法国梧桐树哗哗作响,马路上的垃圾随着风雨在低空之中飞旋飘摇,犹如暴风雨中的浮萍。 苏信双手插袋,面无表情的走在雨中。 秋天的雨带着彻骨的寒意,但他却感到一阵舒爽,他现在非常的需要冷水清醒一下缺氧的脑子,因为脑子里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异样情绪,并非痛苦,也不是什么自怨自艾的哀伤,就是一种强烈的无力感,憋在胸口里,无处发泄,却难受无比。 在这种难以抗拒的情绪下,他蹲下了身子,坐在马路边上的石凳上,脑袋靠在左腿膝盖上,双手抓着头发,任由倾盆大雨朝他席卷而来;任由漫无边际的黑夜将他淹没。 这时,马路上恰巧有两个打着雨伞的女孩路过,那是天色极黑,只剩下街边路灯散发出来的橙色光芒。两个女孩经过苏信身边的时候,才发现大雨之中的那道模糊人影,吓地“啊!”地叫了一声,过了片刻,其中一个女孩确定是活人,才走上前,弯下腰好心问道:“同学?同学?大晚上的你在这淋雨干嘛?” 苏信没抬头,只是伸手摇了摇:“来大姨妈了,别管我。” 那人以为苏信以为苏信神智不正常,弯下腰,继续好心道:“同学,你是不是淋雨淋到脑子不对啊,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发烧严重真的会烧坏脑子的。” 苏信不耐烦的说:“我正常的很,真的只是想淋淋雨,你走吧。” 那女孩皱着眉头,狐疑地看了两眼坐在雨中的男生,很不情愿的转身准备离开。只是旁边的另外一个女孩却站着没动,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男生,眉头皱着,迟疑地问道:“苏……信?” 苏信听见声音,猛地抬头。 那时夜色深沉,路边的街灯散发着暗淡的光芒,苏信的目光透过重重雨幕,看向天蓝色雨伞之下的女孩,女孩穿着藏青色牛仔裤和一件白色针织衫,头发扎成马尾巴,面部清丽明洁,嘴角微抿,他熟悉无比。 “桔梗?”苏信立马跃起,走了过去。 “嗯。”夏桔梗点点头,下意识地把雨伞伸到苏信头顶上,说:“你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淋雨?” “哦,没事没事。”苏信心里挺尴尬,自己这么颓废的样子给夏桔梗看到,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丢脸到还不至于,夏桔梗从来不会拿别人的糗事开玩笑,更别说是他,只是夏桔梗一定会多想,以为他出了大事。 心里这么琢磨着,苏信满不在乎的挠挠头,笑道:“我就想淋淋雨,毕竟北京的气候干燥,一年到头也不见几场雨,这么有诗意的画面可遇不可求,淋一次少一次。就像你一样,想要遇见真不容易。” 夏桔梗看了满嘴胡说八道的苏信两眼,眉头一直皱着,眸子里有些担忧,几次想要说话,可是看到身边的女孩,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哇……哦!”旁边的女孩接话了,她一脸惊奇:“你们认识?” 苏信瞧了眼好心女孩,点点头,心里却想岂止是认识,简直是熟识! “青青,你先回寝室好不好?”夏桔梗忽然开口说。 “呃……”那个叫做青青的女孩呆了一下,目光在雨伞下的苏信和夏桔梗转来转去,表情若有所思,过了片刻,她才恍然大悟,重重地点头:“那好……你们慢慢聊,放假,寝室关门很迟的,桔梗,不着急,嘻嘻。” 说完,青青摆了摆手,然后打着雨伞消失在风雨之中。 “擦擦脸上的水珠吧。”夏桔梗掏出纸巾,递给浑身是水的苏信。 “嗯。”苏信接过纸巾擦掉脸颊雨水,问道:“桔梗,放假了你怎么不回家?” “马上开学了,我今天刚从家里回学校。”夏桔梗起步朝马路远处走去:“走吧。” 两人一起穿过层层叠叠的雨幕,穿过只剩下雨水的寂静校园。那时天色漆黑如墨,街道两侧的灯光澄明如醉,滴落下来的雨水在橙光照耀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犹如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宁静而美好。 苏信跟在夏桔梗的身边,也不怎么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偶尔看到身边女孩雪白的脸庞,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模样,他有些恍惚,胸口里面涌出一股一样的情绪,就像是回到从前,陪伴在女孩身边,穿过一个又一个草长莺飞的雨季的时节,走过一个又一个青春如歌的岁月……不过,那似乎已经成了可触不可及的奢望。 两人这么走着,直到女生宿舍门口下,夏桔梗才停下脚步。她收起雨伞,转过头来,大而清冽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苏信,过了会儿,才认真地问:“苏信,告诉我,你怎么了?” 苏信无奈一笑,他知道他找出再多的借口,也没有办法骗夏桔梗。 夏桔梗太了解他了,这是过去的经历培养出来的默契,很多的时候,不需要说什么话,夏桔梗就知道苏信心里想的是什么;为什么生气;为什么难过;为什么颓靡不振。 想了想,苏信终究还是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我的公司出了一些问题,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心情有点儿低落,想淋淋雨清醒一下。”停顿了一下,他又满不在乎地笑着说:“不过这不是主要的原因,桔梗,你知道的,我这人挺二挺情绪化的,社会还没怎么虐待我,我就先自己虐待自己了。” “不要这么说自己,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大多数人在你这个年龄,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呆在象牙塔里做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夏桔梗摇摇头,眼中担忧似乎浓了几分:“只是有些事情没必要强求的,尽力了就好,哪怕是真的有很大的问题,没有办法解决,你也不应该丧气的。” “我知道的。”苏信笑了笑。 “其实……”夏桔梗看着苏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抿嘴说道:“真正关心你的人不会在意你有多少钱,有什么名声地位,你过得好,你身边的人才会好。苏信,以后不要再这样子,如果心里难过,我可以陪你说说话的。” 苏信的心里涌出一股久违的温暖:“谢谢,桔梗。” “你还是跟以前那么傻。” 夏桔梗摇摇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清丽如百合。 苏信很想说:“你还像以前那么善解人意,只是再也不属于我。” 这样的话,苏信却没有勇气再说,没有力气再说。 生活没有磨平他的棱角,挫折没有改变他自始如一的追求,但世俗的偏见是横陈在他心中无法跨越的庞大山脉,他不愿意选择了随波追流,不愿意选择就此松手,可眼前的女孩却让他举步维艰,可望可及而不可求! “好啦,我要回寝室了。” 夏桔梗把雨伞递给苏信:“雨伞给你,回去记得洗热水澡,不要感冒了。” “好,桔梗,晚安。”苏信点头。 “晚安。”夏桔梗招招手,转身朝女生宿舍走去。 苏信目光看着夏桔梗转身离开,一时间怔怔出神,直到那道熟悉的倩影消失在门口,才回过神来,心里有些怅然若失,有些重要的人,就这样子从他身边悄然溜走,他却没有勇气挽留,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和夏桔梗相处的还算不错。 苏信打开伞,转身离开女生宿舍楼,沿着原路返回男生宿舍。 他身上依然湿漉漉的,但是心里却轻松了许多,脚步轻快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夏桔梗的开解;或许是淋了一场畅快淋漓的大雨;或许是想得开了,没有太多的枷锁和负担。 明天,他将要前往希尔顿大酒店,在华信信息董事会上和薛道奎一较高下,那必将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有创始团队的合伙人反目成仇,倒戈相向;有资本巨鳄的恶意并购;有董事的联席逼宫。毫无疑问,他是这场大戏里的小丑,因为他未战先败,输了。但是,他已经无所畏惧。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会把这个小丑角色表演的淋漓尽致! “叮叮叮……” 这时,手机铃声震动了起来。 苏信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短信发送人写着“赵楠”两个字。 苏信眉头一皱,立马点开短信,内容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一句让他拳头紧握的话。 “明天中午十点,北京希尔顿大酒店门口会面!” 第543章 董事会风云 北京希尔顿大酒店,会议厅内。。 华信信息的众位董事已经早早赶到,其中还有软银中国的董事长薛道奎,以及赵晋。 华信信息董事会议并没有扩大召开,没有召集公司高层,只有华信信息的几名董事,以及邀请了联席参会的软银中国的董事长薛道奎,高管赵晋,原因便是今天要讨论的两个议题实在太具有爆炸‘性’,一是软银中国注资华信信息;二是调整华信信息管理层。 不到尘埃落定,这两个议题绝对不能走‘露’半点风声,避免引发惊涛骇‘浪’。 “方总,你神‘色’有点疲倦,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赵彬田瞧了眼身边眼球布着血丝的方林,心里真的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做梦都想把苏信拉下马,当上华信信息董事长?不过方林‘挺’有一名企业家风范的,无声无息就给苏信来了一刀——够有种。他做不到,只有敬佩了。 “没事。”心神不宁的方林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偶尔抬手看看时间,神‘色’之间有一丝焦虑,也有一丝‘激’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也在害怕什么。 今天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决定命运的日子。 董事会原定于九点,时间到了九点二十,董事长苏信和董事赵新民都没有现身。众位董事只有继续等待,互相攀谈客套的时候,心里却纷纷泛起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事到如今苏信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两个议题都只是走走形式,苏信或许满心不甘,或许还会拼死挣扎,但在几个董事的挟持之下,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签字同意软银中国注资华信信息,然后彻底出局,安心的当一个十九岁的年轻富家翁。 可能苏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选择逃避,不愿意遭受羞辱吧。 本来大家都是逐利的商人,一切以利益出发,倒谈不上羞辱苏信,反而在场的每一个人对苏信都非常的欣赏,不过苏信毕竟是华信信息的掌舵人,忽然从天堂跌入地狱,一夜之间,曾经的下属就要成为他的上司,这种感觉自然是非常不好受的。 这类例子在商场上屡见不鲜,最出名的当属乔布斯。 当年的苹果公司闹内讧,一代传奇人物乔布斯不满苹果公司ceo斯考利,想撤了斯考利的职务,没想到斯考利提前得知,先发制人,联合董事会成员,‘逼’宫乔布斯这个董事长,乔布斯狼狈不堪的离开了苹果。如今苏信享受和乔布斯同等级别的待遇。够本了他。赵彬田如是想道。 “咔嚓”一声,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一名年轻‘女’士进来之后,径直走到方林身边,弯腰低声说道:“方总,苏信苏董的手机是关机的,打不通。” “嗯,我知道了。”方林点头应了一声,紧绷着的心脏跟着松了下来,或许是心虚,或许是多年情谊一朝散尽,有点于心不忍,他并不想和苏信正面相对。总之苏信不来更好,他已经胜券在握,却不愿意和苏信当场撕破脸皮,也没兴趣让苏信难堪。 “方总,已经九点三十了,苏董和赵总还没有来吗?”开口的是薛道奎,他抬手瞧了眼时间,不过他丝毫没有在意苏信来不来的意思,纯属是想提醒一下方林:趁着日头好,咱们该干正事儿了。 方林点点头,起身道:“既然苏董不在,那么今天的会议由我来主持吧。” 三名董事以及薛道奎、赵晋都做好了身子。方林没有介绍软银中国的背影,没有介绍注资协议的内容,因为大家都心照不宣,软银中国注资华信信息的协议早看过,现在走形式过去就行了,他直接道:“第一个议题是软银中国注资华信信息,不知道几位有什么意见?如果没有意见的话……” “我有意见。” 一道低沉平稳的声音响起,来自会议厅‘门’口。 众人目光转向,在方林紧缩的瞳孔之中,看到了苏信,以及背后的赵新民。 “哟,苏董,你终于舍得闪亮登场了?”薛道奎微笑起身,亲自向前迎接,那副‘摸’样,好像跟苏信是有着八拜之‘交’的忘年好友。 “没办法,身份太高贵,总得最后出场。” 苏信厚颜无耻的回了一句,而后目光转向,从会议室里的一张张脸庞掠过,方林,宋儒尚,赵彬田,薛道奎,赵晋,每个人的脸上的神‘色’各不相同,有惭愧,有坦然若之,有‘激’动莫名,有冷笑连连,活生生的一出浮世绘。 苏信面无表情的走进鲜‘花’拥簇的会议厅,径直来到会议桌最上方的位置,伸手‘摸’了‘摸’椅子把手,嘴角隙开,‘露’出一丝自嘲笑意:“在我离开华信信息之前,这个位置还是我的。对不对?” “那是毫无疑问的。”薛道奎伸手,微笑道:“苏董请坐。” 苏信毫不迟疑的坐了上去,目光一扫众人,略有所指地道:“各位董事来势汹汹,我对今天的议题还不太清楚,方林方总来说吧。” 方林的心脏忽然猛地跳动了两下,或许是因为背叛了苏信,紧张的感觉快要让他‘胸’口非常的难受,他紧紧地握着拳头,不断提醒自己:“苏信已经输了,事到如今,撕破脸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能说是成王败寇,是你苏信自寻死路!” 这么想着,方林‘胸’口上涌出一股勇气,起身道:“今天的董事会主要的议题有两个,其中一个是关于调整华信信息管理层,几位董事觉得苏信苏董年纪尚小,并不适合领导整个华信信息,当然了,苏董对于华信信息的贡献无人可以抹去……” “谁说的?”不等说完,苏信打断了方林的话:“谁说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他目光如针,盯着方林,低声问:“你吗?” 方林被苏信死死盯着,‘胸’口的那股勇气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了下去,他不敢和苏信对视,下意识地收回目光,嘴巴张了几次,终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苏董,这话谁说的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得面对现实。”赵彬田手指握拳,撑着瘦削的下巴,微笑看着苏信,一字字道:“懂了吗?” “懂了,就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你们今天非要把我赶下台不可。” 苏信笑了一声,抬手看着时间,看着指针转过了10点的位置。 “卡“地一声! 会议室大‘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会议室的大‘门’口处。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那一瞬间,会议室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静悄悄地落针可闻,极其细微的喉咙咕哝声响起,显示了来人对他们的内心造成多大的冲击力…… 一直像个旁观者的宋儒尚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变化,他枯槁的嘴角忽地向上翘了起来,‘露’出一个古怪笑意,心想今天的华信信息董事会实在是热闹,演员们一个接着一个粉墨登场,而且来头是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猛。 会议室‘门’口之人,竟然是赵楠。 驰名世界的商业‘精’英,市值千亿的华盈商业帝国的掌舵手,中国巨富——赵楠! 一向沉稳的赵彬田第一个坐不住,刷地站起,错愕道:“三,三叔,您怎么来了?” “嗯,我来凑凑热闹。” 赵楠呵呵笑了一声,有神的目光别有意味地看了两眼赵彬田,而后拉开会议桌最下面的一张椅子,直接坐下,见所有的人都望着他,伸手示意说:“别看我啊,宋先生,薛先生,你们有重要的事情,继续谈吧。” “赵先生,许久不见,风采依旧。”薛道奎笑笑说。 他和赵楠有过几面之缘,关系一般,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在他的印象当中,这个赵楠是极其厉害的角‘色’,浙商出身,‘性’格儒雅大气,有度量有头脑,单论财力,在场的或许只有cicc财团的宋儒尚和他有的一拼。 赵楠呵呵笑了一声:“薛先生也一样,待会儿会议结束,我们喝一杯?” “那是一定的,想要邀请赵先生吃饭可不容易,今晚我一定要略尽地主之谊。”薛道奎客套一句,而后收回了目光,赵楠的突然出现,让他心里涌出一股不详的预感,赵楠来这里自然不会是看戏的。想到凯鹏华盈中国基金,莫不是赵彬田请来的? 这么一想,他的目光望向了赵楠的侄子赵彬田。 赵彬田同样是一头雾水,见薛道奎看来,悄悄地对他摇摇头。 薛道奎心里一沉,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却始终想不到关键点在哪里,想不出赵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事到如今,容不得多想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要让苏信妥协,他就赢了。 薛道奎转头望向方林,示意他继续。 此刻方林的心里已经越来越心虚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苏信已经胜券在握,或许是因为和苏信合作这么多年的缘故,熟悉苏信做事的风格,可眼下只要他和赵彬田,以及宋儒尚坚定的支持薛道奎,苏信必输无疑。 方林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既然这样,我们继续讨论刚才的议题……” “不用讨论了。” 这时,赵新民忽然开口打断了方林的话题。 赵新民话音一落,心里就有些不习惯,有些别扭,毕竟和方林是多年的商业伙伴,共同辅佐苏信,虽说两人在华信信息是第二人和第三人的关系,而他这个第三人与苏信走得更近,平时公司里经常有传言说他和方林‘私’下矛盾重重,搞窝里斗,但实际上两人关系还真不赖。 现在方林背叛苏信,等于分道扬镳,他心里有些恨意,也有些不忍,但商场就是这么残酷。赵新民呼了口气,站起来目扫所有董事,道:“对于软银中国收购华信信息51%的股份的提案,我和苏董坚决反对!” 软银高管赵晋哼了一声,心想到了这种地步,不知道赵新民那来的勇气说这种话? 不等华信信息众位董事表态,也不等薛道奎发言,他第一个跳出来质疑道:“苏董和赵总当然可以投反对票,但是请赵总不要忘记,这是华信信息董事会,一切都要以全体董事的利益作为第一出发点。更何况,宋儒尚先生,方林方总裁,赵彬田赵总三位董事还没有表态呢。” “我当然会顾忌其他三位董事的利益。”赵新民望了眼正坐最上方的苏信,苏信面‘色’平静,似乎没有接话的意思,赵新民冷冷一笑,继续说道:不过,现在他们没有表态的必要了。” “何出此言?” 开口的是眉头皱着的薛道奎,他心里已经隐隐意识到麻烦来了,心情很糟。 “因为,你收买的人已经没有用了!” 赵新民没有给薛道奎面子,目光盯着‘阴’晴不定的薛道奎,冷道:“按照苏董和凯鹏华盈中国基金的注资协议,华信信息给凯鹏华盈中国基金一席董事席位,而这一席董事席位,由凯鹏华盈中国基金的高层领导亲自出任。赵楠先生作为华盈集团董事长,将亲自出任华信信息董事局董事。” 顿了一顿,赵新民一字字道:“至于赵彬田先生,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华信信息的董事,现在薛道奎先生您明白了吗?” “我很荣幸成为华信信息的董事。”赵楠微笑起身,对众人一一示意。 赵彬田的脸‘色’刷地惨白,他难以想象,他三叔竟然被苏信说动,亲自就任华信信息董事,更让他心里忐忑不安的是,别看现在三叔笑眯眯的,华信信息董事会一结束,三叔一定会就他和薛道奎达成‘私’下协议的事情,拿他是问! 风云变幻,仅仅是一瞬间,会议室里死气沉沉。 宋儒尚倒是一如既往的神‘色’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最难堪的当属方林,他面如菜‘色’,瘫坐在椅子上,突如其来的变故给他沉重的打击,就像一记重拳击在他的‘胸’口上,呼吸都有些粗重‘混’‘乱’,心情糟糕无比,一切都完了!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薛道奎神‘色’变幻不停,他已经想清楚来龙去脉,苏信说动了赵楠,与他合作,成功夺回一席董事支持,轻而易举的完成了反击。现在苏信拥有三席董事支持,对他形成的绞杀瞬间土崩瓦解,后面的议题也没有再议的必要,扳倒苏信更是痴人说梦。 薛道奎一直很重视苏信,但现在他突然发现他还是轻视了苏信,只是眼下败局已经显‘露’,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拖住,来个缓兵之计,他说道:“鉴于董事会董事成员的更换,苏董,我觉得今天的会议有必要中断一下。” 苏信转头看着薛道奎,问:“薛总,你是华信信息的董事吗?” “不是。”薛道奎皮笑‘肉’不笑。 “‘挺’有自知之明。”苏信点头:“那就闭嘴吧。” 面对苏信的讽刺,薛道奎面‘色’如常;赵晋却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可眼下苏信挽回局势,董事会掌控在手,他没有回击的资本,至于嘴皮子上的较量,用在这场场合只有贻笑大方的份。 苏信目光扫向众人,继续道:“既然前面两个议题作废,我现在有一个议题,需要在董事会上和诸位懂事讨论一下。” “苏董尽管说。”坐在最后方的赵楠很给苏信面子。 “是这样的,方林方总裁即将要和魏薇‘女’士举行婚礼,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他是我们华信信息的顶梁柱,我觉得有必要调整一下华信信息的管理层,让方总裁和魏薇‘女’士好好度一个蜜月。”苏信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实际上,方林根本就还没有决定和魏薇什么时候举办婚礼,话中的意思太明显,是个人都听得懂,更别说在场的商业‘精’英。 苏信是要秋后算账。不对,应该是杀‘鸡’儆猴! “我提议,方林卸去华信信息的总裁职位,暂时由总经理赵新民兼任!” 话毕,苏信目光一扫众人,问道:“诸位董事有什么不一样的意见吗?” 回答苏信的是沉默,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每个人身上。 苏信拿方林开刀,可是方林作为华信信息的功勋元老,在公司内部肯定有自己的嫡系人马,苏信很有决心,说下就下,但这必将在华信信息内部引发一场大地震。不过,会议室里依然没有那个董事敢质疑苏信的话,因为说了也是白说,谁都不能改变苏信的决策。 有赵楠的支持,董事会已经成了苏信的一言堂。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企业‘精’英,脑袋转的比光速还要快,不会蠢到自取其辱。 “方总,你有什么意见吗?” 见没有人做声,苏信的目光又一次落在面如菜‘色’的方林身上。 “没,没有。”方林僵硬地摇了摇头,他终于体会到商业竞争的残酷。 一着不慎,全盘皆输。他成了苏信开刀立威的第一只‘鸡’。 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 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方林颤抖的手掌撑着桌面,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他已经输的,没有脸呆在这里,沙哑着声音说:“我愿意辞去华信信息总裁的职务,我,有点不舒服,抱歉,先走一步。” 苏信靠在办公椅上,面无表情地目送远去的方林。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满脸青‘春’痘的方林;那时的方林还只是一个带着电脑天才光环的大学生,简单,朴素,和他互相信任,一起并肩战斗,一路走来,有过创业的艰苦,但是甘之如饴,因为他们拥有着同样的梦想,那就是把华信信息打造成一个中国互联网社‘交’领域的巨无霸。 从今天起,这一切都将随风而逝。 --9424426711484 第544章 仇人见面,别来无恙 “薛总,这次你输了。” 一辆外表普通的奥迪a5车内,宋儒尚坐在车后座上,忽然开口道。 “对,我输了。”身边的薛道奎叹了一声:‘输得一败涂地啊。” “听薛总的口气,似乎很不服气?”宋儒尚转头望向薛道奎。 “没什么不服气的,愿赌服输。虽说输给了半大不小的家伙。”薛道奎无奈一笑,今天在华信信息董事会上,他堂堂软银中国董事长颜面扫尽,此刻神色之间并没有尴尬,反而笑着道:“不过苏信倒是让我重新认识了他,这个小家伙竟然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就在我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说动了赵楠来凑热闹,真是了不得呀。” 宋儒尚枯槁的嘴角溢出一丝轻笑,却不多说。 “宋先生,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薛道奎转头望向宋儒尚,问道:“这次我以惨败收场,颜面扫地倒也罢了,毕竟我是自食恶果,输的心甘情愿,不过,我担此事会导致你和苏信之间的关系彻底破裂,宋先生,你后悔与我合作吗?” “你觉得呢?”宋儒尚反问一句。 薛道奎摇摇头说:“以宋先生的肚量和见识,岂会是那种为做过的事情而懊悔的人?成败乃是兵家常事,宋先生对于这点应该理解的更深。如果苏信是一个合格的企业家,如果他明白商场没有敌人,商场处处都是敌人的道理,那么他没有责怪你的道理,我们都是逐利而生的动物。” “其实我真后悔了。” 宋儒尚说:“而且,苏信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企业家。” “宋先生,何出其言?”薛道奎手指敲着膝盖,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宋儒尚道:“虽然我大学没毕业,但是薛总用不着考我吧?” 薛道奎失笑摇头,他当然明白宋儒尚说苏信不是一名合格企业家的意思,不过有的时候,装不懂比真懂更合适,尤其是和薛道奎这种人相处一起。 今天在华信信息董事会上,苏信直接撤掉方林的总裁职务。这个做法有失理智。要知道华信信息刚刚完成第二轮融资,又即将搬迁北京,非常关键的时间段,他直接一脚踹了方林,肯定会引发一系列的后果。 要知道,方林作为华信信息的二号实权人物,在公司内部肯定是拥有一大批嫡系人马,如果他离开华信信息,那么必然会导致华信信息大地震,甚至是导致创始团队分崩离析,出走华信信息。 在薛道奎看来,苏信完全没有做到一名企业精英该有的隐忍,给华信信息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其实,苏信完全可以采用更加平和阴狠的手段对付方林,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先要稳住公司员工,争取绝大多数高层的支持,然后分化方林的嫡系人马,尽可能的争取过来,最后的一步,才是对方林下手。 毕竟董事会重新落入他的手中,想要把方林打入冷宫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是这个原因,宋儒尚才说苏信并不是一名合格的企业家。苏信始终不能控制情绪,随心所欲。 这么想着,薛道奎觉得有必要找方林谈谈了,因为争取到方林,就是争取了一批华信信息的核心创始团队,而且大多数都是技术部门的高级主管,这样一来,必然给华信信息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华信信息甚至是有可能从此一厥不振,从巅峰跌落谷底。 薛道奎转头望向宋儒尚,说:“宋先生,现在苏信基本上已经稳住华信行的局势,你说我想要反败为胜,该从那里入手?” “薛总智谋百出,做事风格果断,完全用不着我出谋划策。如果现在问我这个问题的是苏信,我倒是可以说上两句。”宋儒尚笑了笑,平静道:“站在薛总的立场而言,虽说现在情况不明,苏信看似掌握了主动,但是他撤掉方林的这步棋走的太过冒失,我想薛总只要抓准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的。” “那是自然,如果我就此摆手,想必宋先生一定对我大失所望。”薛道奎可不会就这么认栽了,成败得失他不愿过多计较,金钱权势也是过眼云烟,但从那里跌倒,就必须从那里爬起来。这是他的一贯风格。 “那我很期待你的下一步计划。”宋儒尚眯了眯眼眼,难得调侃说:“不过在这之前,薛总可不要忘记我们的赌注,蓝天贫困山区的孩子们还在等待薛总的救助呢。” “那是自然。”薛道奎脸带微笑,豪爽道:“今天给苏信这个小家伙羞辱了一番,我的心情着实不好,但有必要让山区的孩子们心情好一点。这样吧,我再加一千万捐赠款。” ####### 薛道奎能够想到的事情,苏信当然能够想到。 不说比薛道奎境界高,但这事情就是他做的。 苏信下定决心拿下方林之前,早已经想清楚会带来什么后果。让方林彻底脱离华信信息管理层,不可避免的引发各种猜疑,必然导致华信信息上下人心惶惶,更严峻的是,当初华信信息的创始团队很多都是方林的嫡系人马。 方林被打入冷宫,那些嫡系人马会怎么想? 苏信不管方林的人怎么想,总之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打定主意拿方林开刀,那就一次性把所有不听话的员工肃清。他要的就是这种雷霆效果,如果因为方林的势力盘踞华信信息高层,害怕被胁迫,而留下方林,那么他这个董事长做得太失败了。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将方林撤职的消息发布出去,而是授意赵新民,向华信信息的每一位高层发送了一份秘密邮件,内容有二: 第一条是华信信息总部北上皇城,入驻中关村。 早在第二轮融资之前,赵新民就已经在中关村寻找合适的写字楼,北京寸土寸金,中关村更甚,别的地方的房租费用都是按季度算,这地儿是按天数算,价位基本上都在3元到五元一平米之间浮动,租个上千平米的房子,一年下来就是上百万。不过现在华信信息尚且没有能力盖总部大楼,只有租写字楼这一条路。 在中关村城东,赵新民最后看中了一套甲级写字楼,一千五百多平米,宽敞明亮,交通便利,最后苏信去瞧了一次,同意就这地儿,交钱装修,在华信信息董事会之后,写字楼已经装修完毕,线路铺好,只等公司员工入驻。 董事会一结束,苏信便着手华信信息总部搬迁事宜。而他授意赵新民下达给公司高层的秘密文件当中,第二条信息是方林休假,准备和魏薇结婚,方林卸去华信信息总裁职务,由赵新民暂时兼任华信信息总裁职务。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蠢人,但华信信息的高层们肯定不是。 从秘密邮件的字里行间,他们很容易就能够猜到公司的两个大佬斗起来了,什么结婚放假都是骗小孩的借口,苏董摆明了告诉他们要干嘛。 他要把方林方总裁打入冷宫,永不录用! 不过公司高层都没有参与软银中国恶意并购华信信息的事情,更不知道方林背叛苏信,转投薛道奎的这一茬破事儿,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华信信息的高层除了惊愕之外,心里也犯起嘀咕,心想这两大佬以前和和气气的,突然之间摆在台面上明斗,这是为了哪一出呀? 疑云密布在华信信息高层之上,不过没人傻帽到把这些绝密信息曝露出去,只能私下里各自发挥各自的能量,方林的嫡系人马肯定会找方林询问情况;亲近董事长苏信的骨干则是向赵新民打听情况。 赵新民是苏信的头号心腹,在公司上下早不是秘密,别看方林是公司总裁,苏信不在他是说一不二的头头,其实以前很多的时候,大家都得看三号人物赵新民的脸色行事。 至于华信信息高层当中的中间派,自然是谁都不招惹,谁都不讨好,安安心心做一颗孤独的墙头草,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摆着poss观望事态的进展。 别看现在方林给苏信拿下,脱离华信信息管理层,好像苏信已经胜券在握,但事实上是,方林是华信信息的大股东,在华信信息董事会上有发言权,完全有重整旗鼓,席卷再来的能力。总而言之,两大佬鹿死谁手,没人敢打包票,也不愿意打包票。 这个节骨眼上,看比做重要,观望才是王道。 就在这种非常敏感且古怪的氛围中,华信信息公司高层们收拾家伙奔赴皇城中关村。至于下面的小喽喽们,自然感觉不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气氛,全都以为华信信息第二轮融资圆满结束,总部搬迁北京,公司蒸蒸日上,形势一片大好,兴高采烈的跟着部门经理开往前线,等着大佬们吃完肉后扔骨头。 迎接华信信息诸位高层的,有鲜花拥簇,有美酒佳肴,也有装修精美大气上档次的办公大楼,也就是位于中关村的华信信息总部大楼,可就是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龙争虎斗,两位大佬的搏命出招。 华信信息有限公司风平浪静,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一切有条不紊。 在华信信息总部成立的当天,董事长苏信出面,发表了一次平淡的讲话,让全体职工安心工作,最后才宣布方林结婚,暂时离职,总裁职务由总经理赵新建兼任,大家记得祝贺方总与魏薇女士新婚幸福,早生贵子…… 华信信息的普通员工们一个个惊讶无比,他们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而那时的方林和魏薇都已经不在华信信息总部,公司的高层们却不以为然,他们心里比镜子还透亮,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出奇的宁静。 在往后的日子里,华信信息依然有条不紊的运行着,方林和苏信都不见动作,仿佛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事实上,两方人马的动作从来没有停止过。方林马失前蹄,倍受打击,整天喝酒玩儿颓废,没事儿跟未婚妻魏薇吵上一架,有点儿一蹶不振的味道,不过苏信知道薛道奎一直在私下挖方林,用三顾茅庐的典故形容丝毫不为过。 方林答应没答应薛道奎的邀请,苏信现在还不知道。 这些消息他都是从温婉那里听说的,有时候苏信想想挺糟心,其实他并不恨方林,但也绝对不会同情。即便是到了今天的地步,苏信还是私下里把方林当做朋友,也依然敬佩宋儒尚。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坏人和好人,有阴暗面就会有光明面,每个人的出发点不同,做出的选择不一样,一旦对方做的选择和你的选择背道而驰,与你的利益产生冲突,你就会把对方当成坏人。就好比方林,宋儒尚,赵彬田,他们选择了薛道奎,而不是他苏信。但他们就是坏人吗?不是的。他们是他的对手,但绝对谈不上是什么心胸险恶之人。 现在的这个结果,只能说方林的决定导致了下一个阶段的开始。 现在进入了下一个阶段的开始,苏信知道,或许方林此时还没有冒出席卷重来的想法,但薛道奎这种人不可能轻而易举的缴械投降,即便拿不下华信信息,他也会想方设法阻击华信信息,因而苏信非常的关注薛道奎的动向。 在十月末梢的时候,薛道奎的一个举动引起他的高度重视,软银中国收购饭否网51%的股份! 很明显,薛道奎收购饭否网的目的,无非就是恶意并购华信信息不成,决定跟他在中国互联网社交领域一较高下,而方林作为曾经的华信信息总裁,带领华信信息的技术团队,先后开发出飞书和华信微博,可以谈得上是中国互联网社交领域的先驱者,开拓者。这样的网络天才如果挖走,不但会给华信信息造成致命打击,而且让已经拥有王兴的饭否网如虎添翼,势不可挡。 薛道奎想方设法挖方林,就是这个目的。不过方林现在依然是华信信息的董事,想要另投明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因为方林与他签订了竞业协议。 所谓的竞业协议,全称为竞业禁止协议,是指根据用人单位通过劳动合同和保密协议,禁止劳动者在本单位任职期间同时兼职于与其所在单位有业务竞争的单位,或禁止他们在原单位离职后从业于与原单位有业务竞争的单位,包括创建与原单位业务范围相同的企业。而方林签订的竞业协议有一年的期限,在这一年内,方林不能去任何与华信信息业务范围相同的企业,比如——饭否网。 苏信等待着薛道奎出招,他很想知道薛道奎如何让方林去饭否网,和他一较高下。因为没有他不点头,方林是不可能去饭否网乃至任何一家类似华信信息的互联网公司的。那么现在薛道奎只有一条路走,就是来求他。 薛道奎会低下高贵的头颅,求他这个竞争对手? 说起来似乎有点儿天方夜谭的邪乎味道,不过在商场当中,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有过?只要开得起价,杀父仇人都能成新爹。苏信不想当薛道奎的新爹,但不介意和薛道奎坐下来好好谈谈,听听报价。 苏信在等待薛道奎找他的时候,自己的动作却没有停,他正在私下里想办法回购方林的股份,他曾经答应过华盈集团的赵楠,将凯鹏华盈中国基金的股份由4%增加到20%。这件事情一定得办好,要不然得成白眼狼,虽说商场里面的白眼狼遍地都在走。 在这点上,苏信遇到不大不小的难题,现在华信信息的股份结构有点复杂,他占了45%的股份,薛道奎拥有17%,方林拥有18%,再加上赵新民创始团队还有凯鹏华盈等等一些小股东。但是他不想再次接受凯鹏华盈中国基金的直接融资,再次稀释自己的股份,削弱自己对华信信息的掌控力。 鲜血淋漓的教训摆在面前。苏信再也不想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苏信只有在方林身上打主意,如今华信信息彻底落入他的手中,方林是没有重整旗鼓席卷再来的机会了。华信的高层们认为方林有机会,只是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局外人总是以为自己开了上帝视角,其实他们只不过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在这种情况下,他相信打入冷宫的方林,是没有兴趣安心呆在华信信息当一个无权的董事,因而想要回购他的股份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不过苏信并不急,也不愿意率先出手,他还在等,等对方跳出来。 就在这种外表平静暗潮汹涌的情况下,苏信照常去中大上学,但是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是在华信信息总部,处理各种各样的事务,因为公司少了方林,他必须尽快的稳住公司的上下员工,让华信信息像一台正常机器运转。 直到十一月中旬,苏信终于接到了薛道奎的电话,这个电话隐藏了很多内容。 苏信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拿着手机,并没有着急接电话,因为急的是薛道奎,而不是他;因为他不用接这个电话也知道薛道奎想要干嘛:第一条是方林终于被薛道奎打动了,出山前往饭否网与王兴合作,彻底走到了他的对立面,甚至是把华信信息的嫡系人马拉走,给他来一记暴击;第二条是薛道奎雄心勃勃,想要借助饭否网击败华信微博;第三条是,薛道奎来求他,求他放了方林……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苏信走到落地窗前,摁了下接听键,笑说:“薛总,别来无恙?” “有恙,而且是恙大了!” --1782110758620 第545章 一肚子坏水 “苏董,上次的华信信息董事会,我可是给你气坏了,现在还有些缓不过气来呀。”薛道奎似乎很会自黑,在手机里叹了一声,很是感慨地说道:“老咯老咯,看来中国的资本市场,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薛总真幽默。”苏信笑笑,揣着明白装糊涂道:“薛总找我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薛道奎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方林方总当初和华信信息签订了竞业协议,现在他被苏董炒了鱿鱼,已经脱离了华信信息管理层,想要重新就业,希望解约。我想,苏董没有不放人的必要吧?” 苏信道:“哦,我很惋惜,方总竟然弃明投暗。” 面对苏信的讽刺,薛道奎不以为意,直接道:“条件你开。” “薛总够豪爽。”苏信也不废话,直接提条件:“既然方总想要离开华信信息,我强留无用,那么他净身出户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我需要回购方林的18%的股份,至于价钱,就按照之前软银的估价来计算。这一点,我想薛总和方总都能够理解吧?” “当然。”薛道奎对于苏信的条件并没有惊讶,只是笑着问道:“不过我有一个疑问,虽说华信信息拿到六千万美元的融资,不过想要回购18%的股份,差不多要一亿美元,苏董拿不出这么多钱吧?” “这个就不需要薛总操心了。” 苏信笑笑说:“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的条件你能不能答应。” “我现在没有办法给苏董保证,毕竟这件事情需要方林头确认。”薛道奎慢慢地说道:“当然,我会尽力促成这件事情,给苏董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我等薛总的好消息了。” 苏信挂了电话,转身来到落地窗前,眯眼望着窗外。 这件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子,他留不住方林,也不愿意留住方林,方林决意要去饭否网,就让方林离开吧,总之,方林想离开,他必须拿回他想要的东西,至于日后华信信息和饭否网的兵戎相见,鹿死谁手,那就骑驴看唱本,边走边瞧吧。 苏信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他这个董事长第一个翘班走人,打的赶往中大。 他在北京并没有房子,也不想和赵新民住在一起,心里也有打算在北京买房子,毕竟大学还有四年,而且毕业后也要留在北京。不过眼下事情太多,华信信息内忧外患,四面楚歌,实在是没有这个精力。 大多数情况下,他下班后都是去中大宿舍住。 如今已是2005年的12月中旬了,距离中大开学就过去两个月。 时间过得很快,仿佛转眼烟云。 苏信在校园里的生活很安稳,安安心心上课学习。 虽说近来华信信息内部发生内讧,处于风雨飘摇的敏感时期,他也不愿意因为工作上的麻烦事情落下功课,不说每节课都赶来上,但工商管理以及国际金融的专业课从不落下,至于毛概这些纯粹混学分的课程,开学两月,一节没去过。 毛概课本来就没人重视,是学生旷课的大热门,一节课经常就十几来学生,毛概老师的自尊心倍受打击,点名这项活动,几乎成了每节毛概课的前奏曲。苏信听鲁田嬉皮笑脸地说,他已经上了毛概老师死亡名单,这学期等着挂科补考吧。 当时苏信听的一肚子火气,说你这狗日的就不会替我点名? “俺也上了死亡名单。” 鲁田一句话就让苏信无言以对。 强中自有强中手,苏信是旷一些无关紧要的课,鲁田是旷所有能旷的课。 这年头,学生喜欢旷课的太多,上网睡懒觉、谈恋爱外带打炮。 鲁田旷课最主要的原因有三个,第一是有些老师讲课的口音特难听懂,尤其是政治经济学的老师,操一口浓重的四川口音,鲁田一东北大汉一句也听不懂,与其在课堂上瞌睡,不如在被窝里睡更踏实。 其次,即便是听得懂,大部分老师也就把课本的条条框框照本宣科的讲一遍,几乎没有一个能够有所阐发讲的生动怏然的。按照鲁田的话说,反正期末考试会把课本从头到尾看一遍,平时就没必要听他们唠叨一遍了。 最后一个原因:他没脸跟工商管理班班花朱莉共处一室,能躲就躲。 鲁田追朱莉没成功的事儿,苏信是后来从关小明嘴里听到的,当时一阵乐呵,心想这家伙长得人高马大,心思倒也藏得够深。当然,他没把这事儿在寝室里捅破,大伙儿心照不宣,只有鲁田掩耳盗铃,整天吹牛逼说他看不上人朱莉。 ###### 苏信经过中大图书馆的时候,看到了室友邓凯,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那时已经下午六点了,天边的夕阳红的像女人来高潮时的模样,深秋的冷风发了疯似的呼啸着,生怕冻不死人。而邓凯在图书馆门口的走道上,前方摆了一个大约五米长的书摊,此刻有不少的学生聚在外围翻涉及到中外名著,名人自传,考研英语资料,等等等等,不过大多数都是一些山寨货,价格便宜实惠,10块钱两本,挺受学生们欢迎。 看着站在冷风当中,一边搓手,一边向学生们兜售书本的邓凯,苏信心里忽然生出一股钦佩之情,虽说这年头在学校里搞买卖的学生挺多,经常可以在校园路边看到学生卖小商品,卖零食,卖电话卡手机卡的学生。 如果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并且富有一颗观察的心,甚至是能看到卖身体卖初夜的。 除了最后一种情况,大多数都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初生牛犊不怕虎,觉得自己就是下一个比尔盖茨,等遭到挫折,亏了血本,立马心灰意懒收拾摊子滚蛋。像邓凯这种性格稳重,有经济头脑,又吃得了苦头的学生,实在是不多见。 苏信感慨了一会儿,转身离开,穿过图书馆,教七,东操场,前往宿舍楼。 苏信来到213寝室的时候,几个室友都在,关小明正在电脑前玩儿星际争霸,鲁田坐在床头上翻金庸的武侠小说,见走进来的苏信,立马扔书道:“喂,苏信,俺们班组织了一次,明儿去西岭公园搞聚餐。” “可不可以带家属?”苏信还没来得急回答,关小明凑了上来,腆着脸问。 “可以呀。”鲁田嘿嘿笑道:“叫声爹。” 关小明气得就差暴走,戳着鲁田的鼻梁骨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是人不?” “要不然俺咋成你家属了啊,俺带你参加班上聚餐,总得找个理由解释呀。虽说你小脸长得挺嫩,但俺总不能说你的俺的女朋友吧?”鲁田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粗鲁的不像话,偏偏爱摆着一副沾了墨水的文明人的模样,也不知道以后出了社会,身兼武力流氓和文化流氓双重身份的他,会害死多少人。 鲁田继续说道:“要不这么得了,这次聚餐每人三十大元,你把俺那份一起交了,俺带你去。”显然鲁田说这番话,心里早有预谋,知道无法让关小明接受让他成为近亲家属的事实,退而求其次,打起了早已奔小康的关小明口袋里的人民币的主意。 “那我还是叫爹得了。” 可惜的是,虽然关小明兜里有钞,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铁公鸡,别说一毛不拔,他鸡贼到让你产生不了拔毛的**。 鲁田傻憨憨的盯着关小明,一时间无语凝噎,最后仰天长叹:“哎,亲爱的爸爸,为什么你叫鲁麻子,而不叫李嘉诚啊!” 一旁一句话也没搭上的苏信差点笑喷,实在受不了这俩憨货,说道:“别吵了别吵了,这钱我出吧,既然小明要去,不如叫上邓凯,我们寝室四个一起去玩玩。” 华信信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他本来对什么聚餐没兴趣,也不想去参加,不过班上的活动必须得参加,要不然留下一个不热爱班集体的罪名,得遭全班的恐龙的批斗。既然寝室的人都想出去玩玩,刚好凑齐一桌好打麻将。 “还是苏信够意思。”关小明盯着鲁田鄙视道:“这就是境界,懂不?” “你懂不?”鲁田反问一句。 关小明顺口说道:“我当然懂了,要不然咋说这话?” “哦,既然你有这境界,要不这钱你出得了。” 鲁田一句话没把关小明噎死,他老老实实闭嘴,继续郁闷的玩着星际争霸。 跟鲁田这么鸡贼的家伙争论,唯一的做法就是认输! ##### 苏信几人在寝室里唧唧歪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大学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如果喜欢钻,喜欢凑热闹,外带自我感觉良好且胆儿肥呢,那么天天都能找着无聊的事儿做,比如给学生会团委的当马仔小弟,比如交几十块钱混社团。但要说进学生会进社团有什么用呢,能学到什么真理呢,那就真谈不上,这些地儿除了培养点信心外,就剩下给你制造一个又一个泡妞的机会。 不过大学里遍地走的还是闷骚外带网瘾少年,一个个叛逆的很,谁都不服气谁,什么老师,学生会,团委,社团全不放在眼里,你喜欢横着走,咱就不妨竖着过过,这种人宁愿呆在寝室里吹牛放炮,嘴上意淫学校的那个那个系花,也不愿意在聚光灯后面当配角,衬托高富帅和白富美的英俊和美丽。 很明显的,213寝室的四个人,无疑是后者。 时间到了晚上九点钟左右,苏信和鲁田两人去中大澡堂子里搓澡。 来中大两个月,鲁田妞是没泡着,中大的澡堂子倒是天天泡。 原因无他,苏信的饭卡、水卡全扔在寝室桌子上。有免费用的白不用,鲁田直接把苏信的饭卡、水卡当成他的。他天天刷苏信的卡,在食堂吃鸡腿红烧肉,在澡堂子里洗热水澡,生活滋润的简直不要不要的。 这么下来,鲁田对中大的澡堂子人流量有了深入的调查,每天六点到七点来洗澡的学生最多,其次是晚上十点到十二点。至于八点到十点这一段时间,中大的澡堂子人流量很少,毕竟是黄金时间段,牲口们要么陪妹子去图书馆**;要么去网吧玩儿比翼双飞;要么在校园的那个角落里做更深入的交流。 人少热水多,洗的更舒坦。所以鲁田要九点钟来中大澡堂子里搓澡。两人很不客气的享受着中大澡堂子的热水,过了半个小时,鲁田估摸着把洗澡的两块钱洗回来了,再洗下去得脱层皮,影响他堪比世界健美冠军的身材,用帕子随便抹了下身子,直接走出洗浴室。 刚刚踏出洗浴室,鲁田看到了曹子建从澡堂子大门走进来,愣了一下,他立马缩回了身子,躲在洗浴间里,过了会儿,猜想曹子建应该已经过去了,才伸长了脖子朝外面瞧了瞧,发现曹子建那小子正在左边墙壁下衣柜前脱衣服。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鲁田眼珠子转了起来,心想这曹子建曾经和寝室的人发生过矛盾,当初在中大食堂可是跟苏信刚过正面的,当时差点没打起来,更可恶的是,曹子建的室友们揍过邓凯,虽然不是曹子建动的手,不过很明显,鲁田把这笔账算在了曹子建头上。 鲁田一个大憨货,心里可没啥正义感可言,也不会吊到为寝室的人伸张正义,不过有机会恶心恶心曹子建,他还是不愿意放过的。鲁田这么琢磨着,忽地嘿嘿笑了一声,然后朝后面的洗浴间走去。 苏信刚洗完澡,从洗浴室里走出来,见走过来的鲁田,正想说:“走吧。” 鲁田却来了一个饿虎扑食,一把捂住了苏信的嘴巴,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举到嘴巴前,满脸狰狞着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苏信丈二摸不着头脑,打开鲁田的手,见鲁田神经兮兮的模样,不禁低声问道:“老田,怎么了?” “等会儿有好戏看了。”鲁田咧嘴嘿嘿傻笑了一声,伸出一根指头朝外面走道上指了指,凑到苏信耳朵前,低声说:“外面来的是曹家大少,要不咱整整他?“ “谁是曹家大少呀?” 苏信纳闷的问了一句,而后探出脑袋,顺着鲁田的手指,朝洗浴间的走道上望了过去,只见走道的尽头,也就是靠墙壁最里面的一个存衣柜前面,站在着一个赤裸着上身,身材微胖的家伙,此刻正哼着歌,在脱三角内裤。 赫然是他的老仇人——曹子建。 苏信立马收回了脑袋,转头看着鲁田说:“老田,你鬼鬼祟祟的,这是想干嘛?”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那个曹子建去洗澡没?” 苏信点头:“好像去了。” 鲁田骨碌着眼珠子,站在转角处,朝外面望过去。 曹子建刚刚脱完衣服,赤身裸体优哉游哉地走进了存衣柜正对面的一间洗浴间。 澡堂子的构造四通八达,存衣柜在澡堂子大门的两侧,而鲁田和苏信两人正在对门口正对面的转角处,曹子建根本看不到鬼鬼祟祟的两人。 鲁田见曹子建走进了洗浴间,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以及曹子建跟杀猪有的一拼的歌声,他唱的是窦唯的《无地自容》,这首歌在那个年头非常火爆:“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知互相琢磨,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装作正派面带笑容,不必过分多说自己清楚,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无地自容》是一首好歌,苏信是这么认为的,从窦唯的歌声中,可以听出他对生活表面的极不信任,对完美生活的质疑,很多年后,窦唯的生活经历也证明了他不流俗的趣味,从而使他走上了一段偏僻的小道。曾经有人这么形容过他,完美意味着无趣,人生可以落魄但不可无趣! 可惜,唱歌的是不是一个好歌手。 不对!用歌手两字形容曹子建是在侮辱歌手。 曹子建顶多一狗吠! 时不待我,鲁田忍受着曹子建的鬼哭狼嚎,甩掉脚下拖鞋,打着赤脚悄悄摸摸地走到存衣柜前,然后在苏信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他伸手拉开没有上锁的存衣柜,把曹子建的衣服内裤包括手机一股脑全部搬了出来。 鲁田搂着曹子建的全部家当,包括红色小内裤一件不落,打起飞脚返回,也不搭理发呆的苏信,直接跑到澡堂子里面的一间小厕所,那里有一个小窗户,他打开窗户,将曹子建的手机关了机,然后把衣服手机一股脑全朝着窗户口抛了出去。 苏信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对鲁田这混蛋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长得三大五粗,武力值爆棚不说,还有一肚子的坏水。 这辈子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鲁田。 “撤!撤!撤!” 鲁田做完这些,心不跳脸不红,拉了一把苏信。 那时已经很晚了,澡堂收钱的大妈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根本没看鬼鬼祟祟的鲁田和苏信。 两人悄悄摸摸一声不吭溜出澡堂子,然后拔腿便跑。 鲁田体力值爆表,一边跑一边嘿嘿憨笑:“嘿嘿,苏信,你说待会儿曹子建洗完澡,发现手机和衣服都不翼而飞,会是什么一副状况?” “裸奔呗。”苏信边跑边说:“我说老田,你小子长得三大五粗,脑子里尽是坏水,实在太阴险太恶毒了。不过,我喜欢。哈哈……” “你这狗日是夸俺还是损俺呀?”鲁田鄙视了一句。 第546章 郊外农家乐 晚上十一点,中大所有的寝室准时断电断网。 到了休息的时间,热闹了一天的校园渐渐安静了下去,而这个时间点,刚刚拉开213寝室卧谈会的序幕。四人躺在各自的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来学校两月,该说的话题都说过了,总结起来无非就是网络小说,游戏,女人,至于学业、考试、成绩之类的富有营养的话题,完全不再探讨的范畴之内。而在几个话题其中,最具有话题性的无疑是女人了,不过商学院的那些漂亮妹子早已经反反复复拖出来嘴奸过了,缺乏聊资。鲁田没忍住,把今晚在澡堂子里整曹子建的事儿说了出去,笑的关小明眼泪都流出来了,边捶床板边骂娘道:“老田,你他娘的真不是一个人。” “用不着这么夸俺,留在心里就可以了。”黑暗之中,鲁田的床铺上传来一道淫荡的笑声:“凯子,这回哥哥替你讨回场子,怎么感谢俺呀?” “嗯,明天中饭买个鸡腿送你。”严肃的邓凯难得幽默一把。 “够意思够意思。”鲁田在大学里有两样最爱,女人和鸡腿,前者尚在努力当中,后者凭他的经济能力,一周有一个就不错了。只是他窃喜不到十秒钟,忽然觉得不大对劲,他说道:“靠,凯子你这狗日的也学会阴俺啊,明儿中午要去郊外搞农家乐,吃毛线的鸡腿!” “我可不知道明天你们要搞农家乐。”邓凯恢复了他的严肃,回答的一板一眼。 “谁说搞农家乐就不可以吃鸡腿的呀。”苏信听着唧唧哇哇的鲁田就头大,说:“明儿你多买点不就成了嘛。” “嗯,说的也是。”鲁田深以为然:“反正苏信掏腰包。” “得,早睡早超生。”苏信说:“祝你梦中吃到鸡腿。” “那俺还是宁愿梦到女人的腿。”鲁田冷不丁的回了一句。 第二天,星期六,天还没亮,鲁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抓着衣服裤子往身上套,边套还边催促大伙儿起床,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跟往常那个被老师点了名也要在床上磨蹭半小时的家伙,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靠!才七点。” 关小明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瞧了眼手机,不由地唠叨了起来:“不就搞一个农家乐嘛,用得着跟搞女人似的猴急吗?” “说你这二逼不会来事吧,女人难道想搞就能搞的嘛,你总得先搞搞其他的,女人才会考虑让不让你搞吧?“鲁田一脸鄙视的甩下一句话,接着又说道:“俺们这一组的四个妹子在男生宿舍下面等了,想当护花使者的速度了啊。” “得了吧,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们班的妹子一个个歪瓜裂枣的,没一个拿得出手。” 关小明一脸不屑道:“还护花使者,护瓜使者倒是差不多!” ######## 这次工商管理班搞农家乐,一共三十来人,分成了六组,一组六人。每一组有个队长,负责买菜,苏信是队员,鲁田是队长。他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没当过这么大的官,尤其是下面还有四名女下属的官。 和苏信鲁田同组的是四个妹子,苏信鲁田邓凯关小明四人下楼的时候,四个女生早已经在男生宿舍门口等候,有两个女生长得普普通通,看着不至于倒胃口,名字分别叫做秦艳和于芳芳,另外两个就长得奇形怪状了,南瓜饼脸加蘑菇头,柿子脸加鳄鱼嘴,名字叫做王茹和周欣。 苏信平日里在工商管理班挺低调,基本上上完课就滚犊子,和班上的同学之间零交流,零接触,零沟通。来中大念书两个月下来,班上同学的名字没记全。和他们同组的四个女生的名字,还是鲁田告诉他的,要不然非得把脸丢到秦淮河去不可。 “嘿,苏信,好久没看到你啦。” 一个女孩见走下来的四人,眼睛发亮,直接省略另外三位重量级大咖。 “长得丑就别这么爱秀存在感!”关小明打量开口说话的恐龙王茹的时候,心中腹诽。 其实他是有怨气,对工商管理的几个女孩厚此薄彼心生不满,同样四只脚的雄性动物,凭啥眼里只有脸皮子秀气的那一只? 苏信倒是没想到一上来关小明就对他们班的女生有了意见,笑着回了一句,然后把邓凯和关小明介绍给四个女生。 其实这四个女生他也不熟悉,印象中开学两月,从没有说过话。 四男四女边走边聊,气氛倒是还不错,虽说几个女孩长得是不堪入目,打扮的同样是下里巴人的水准,但男方也没几个拿得出手的,鲁田的长相就不用多说了,一句话总结就是土熊身板,恐龙嘴脸;关小明身高一米六五,小屁孩一个,完全不在考虑的范围内;邓凯是213寝室唯二拿得出手的人了,可惜整一早衰男,又土的掉渣,穿着一件老旧的黑色夹克,成熟的像女方的爸。 一行人杀往学校附近的菜市场,鲁田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他也不在乎花多少钱,反正超支的部分苏信贴,他挑选新鲜的时令蔬菜,水果,剩下的荤菜就是鸡腿鸡腿鸡腿鸡腿,看的四个妹子目瞪口呆,心想你丫小时候是不是缺爱,老子老娘杀鸡的时候,从不给你鸡腿吃啊? 苏信和邓凯关小明早有自知之明,都不愿意跟鲁田呆一块儿,丢人!自己想吃啥买啥。 顺利买完菜,苏信一行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滚了犊子。 来到东操场集合地点的时候,工商管理班的三十来名学生基本上来的差不多了。 此刻分出来的六个小组各自站着,手里都有东西,互相聊天扯淡,女孩子们悦耳的笑声回荡在校园里。 这种场景很融洽,大家虽然在同一个班,可是除了上课的时间,呆在一个教室里会会面之外,极少有交集,而且上课的时候人也不齐,总有些顽固分子逃课翘课,一年下来,也就那么几回人全齐的时候。这个农家乐倒是可以给大伙儿一个交流感情,发生点意外的机会。 要知道,商学院的男生和女生之间有一种隔阂,似乎谁也看不上谁,很难有意外发生。 至于原因呢,苏信也看得出来,就是女生们的眼光比较高,不是很瞧得上本系的本来就少的男生。而商学院男生们总体上又有两个基本点,一是无论从外形上还是精神气质上,都相当猥琐,奇形怪状,各种型号充斥校园各大角落,有鸡贼型的,婆婆妈妈型的,愣头青型的,幼稚型的,颓废型的,屠夫型的,**型的,装神弄鬼型的,土包子型的,神经质型的,卡通型的…… 总而言之,各种作品的反面形象,基本齐活。 当然,也有个把阳光帅气型的,但早就在中学期间被女友承包到家,女友不时千里迢迢来视察工作。 从这个角度来说,不能怪女生眼光高,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其次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大家都是消费党,商学院确实有些专业的学生挺有钱,但基本上集中在金融、土木工程两专业。弱势群体总是社会基础构成,工商院学生大多数比较穷,无产阶级的父母基本上占了绝大多数,在大学里想谈个恋爱也是有心无力,想制造浪漫约个会什么的,想想就望而却步。 当然了,如果硬要说爱情与金钱无关,何况是青春爱情,哪有这般世故? 那么,苏信只有呵呵了。 每天起早点,你可以在中大校后街门口看到行色匆匆的美丽身影。她们大多都是学校里叫得上号的美女,刚刚倦鸟归巢! #######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正和班上几个男生打嘴仗的苏信走开了,他掏出手机,瞧了瞧。 是安然打过来的,他摁了下接听键。 “今天好无聊,过来接我。”安然说话的口气不容置疑,声音却有点有气无力。 她这只大懒虫,多半是赖床到现在…… “今天班上有活动,现在走不开呀。” 苏信挠了挠头发,有点两难地说道:“要不,下午我再去你们学校?” “哦,有什么活动?”安然直接忽略苏信的建议,说:“不会是陪着那个漂亮女孩的单独活动吧?” “没,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呀,就是辅导员要求这个学期搞一次班集体活动嘛,我们班选择了去郊外搞农家乐。”苏信听到车鸣声,抬头瞧见一辆中大的校车开到东操场的路边上,是送他们班同学去郊外的车子。 “混蛋,这么好的白吃白喝的机会,竟然不叫我?”安然说的理直气壮。 “什么叫做白吃白喝,我可是花了三百多块呢。”本来农家乐一人三十,校团委补贴一半的费用,苏信把寝室四人的钱全出,还超支了。这点小钱倒是谈不上肉疼,更何况是替仨同一片屋檐下的室友出的,他只是在向安然阐述一个铁一样的事实。 “那花的是你的钱,又不是我的。”安然不依不饶说:“我不管,我也要去!” 苏信无奈,心想一人均三十大洋的普通农家乐,这傻丫头凑什么热闹呀,要不是班集体活动,他自个儿都不想去呢,不过安然的决定他没法更改,要不然会遭受连绵不绝的暴击,被折磨的欲仙欲死,说道:“那好,我马上去你们学校接你。” “不用了。”安然断然道:“等下我自己过去。” “我不去接你,你这个路痴待会儿不会迷路吧?”苏信表示很怀疑。 “笨蛋!你就不会把地址发给我呀,蠢的跟猪一样。” 安然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临了还说:“不对,你就是猪!” 苏信选择闭嘴,跟安然吵架的后果太严重。 好男不计女人过,咱忍了! 苏信挂了电话,然后给安然发了条短信。向女王大人报告聚餐的具体方位。 “喂,苏信,苏信!” 刚放下手机,苏信就听见一道声音传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头看去,就听见周围的同学们发出一连串的骚动,不由地心下好奇,抬头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东操场远处的马路上有一辆红的像火焰的法拉利奔驰而来。 极度耀眼的法拉利副驾驶室内,坐着个漂亮的女孩子。 此刻女孩正趴在车窗上,脸带笑意,伸着修长白皙的手臂向他不停地摆手,喊他的名字。 女孩是赵珂。 苏信微微愣了下神,目光落在那辆抓爆在场所有人眼球的法拉利,他记得在汽车杂志上看到过,这是辆法拉利599gtb、fiorano,这东西差不多要卖500万,心里感叹,果然是富豪榜前十的大亨的掌上明珠,上个学都用这么吊炸天的接送。 “赵伯伯,停车,我要和熟人说说话,下去一会儿。” 赵珂让司机停车,她自己却不等法拉利停稳,直接从副驾驶室里蹦了出来。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赵珂双手放在背后,笑眯眯地朝着那个瞪着她发愣的男生走了过去,她穿着一件白棉布裙子,月白色的丝袜,踩着一双漂亮的短靴,露出白色的棉袜,裙裾随着清风微微摇摆着,那一头淡棕色的头发,在清晨的阳光下惹上了一层暖色光泽,好看极了。 “二柯,你这是要去哪儿?”等到赵珂走近,苏信问道。 “放假两天,在学校也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刚准备回家呀。”赵珂瞧了瞧周围在偷偷摸摸打量的学生,也没有什么窘迫或是不自在的模样,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对苏信说:“这是你们工商管理班的同学吧,你们要去那里玩呀?” 苏信应道:“哦,班上组织了一次农家乐。” “农家乐?”赵珂来了兴致,兴高采烈的说:“那我也要去!” 旁边又响起了不大不小的骚动。东操场上有很多人都在打量美貌惊人的赵珂,基本上大家都认识这个商学院的大美女,这可是在商学院系花排行榜上高居前三的女主角,而且前二是谁目前还没定数,总之系花排行榜在商学院的牲口群里争论不休,但赵珂是铁定入选前三的,所以大伙儿想不认识赵珂也难,尤其是看到赵珂坐着亮瞎狗眼的法拉利出场,所带来的震撼力更显得无与伦比了。 对于苏信和赵珂之间的事儿,商学院没什么人知道,因为苏信和赵珂也很少呆在中大,基本上就是上完课就离开学校,而两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只有213寝室的几个人知道真实情况,那就是赵珂在倒追苏信,当然,他们不会八卦到把这些**透露出去。而工商管理班多多少少知道些关于赵珂和苏信之间的事情,曾经也高居女生的八卦榜榜首,原因是当初在军训期间的闹剧,大家都以为苏信和赵珂是一对。因而,此刻同学们看着苏信的目光各异,但是羡慕嫉妒恨的神色居多。 苏信听了赵珂的话,脸色却是黑了下去,心里更是哀怨连天,实在不是他矫情,也不是不愿意带赵珂去,但一想到安然待会儿也要赶来,到时候两个女孩狭路相逢……立马有一股西伯利亚飓风从他的心底里冒了出来,冷的他打哆嗦。 苏信早有打算让赵珂和安然会会面,毕竟两女孩神交已久,来个正面对话,然后一锤定音,至于后果如何他也懒得管,爱咋整咋整。但这个会面绝对不是今天,因为待会儿到了地方人太多,到时候发生点什么,丢脸丢他的。 苏信有点儿束手无策了,他实在找不出理由赶走赵珂,心里又有点儿害怕到时候赵珂和安然发生点什么,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说:“二柯啊,那个啥,农家乐有什么好玩的呀,改天我单独请你出去搞野外烧烤好不好?而且你衣服穿得这么少,郊外很冷的,我怕到时候你会感冒……” 苏信断断续续说了一大堆不是借口的借口,赵珂却一言不发的盯着他,双手放在背后,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有点儿生气。 一股冷冽的飓风从苏信的心底里蹭蹭蹭地冒了出来,他正想开口的时候,赵珂开口了。 “第一:你觉得农家乐不好玩,我觉得好玩。第二:我衣服少,你衣服多呀,我冷,难道你不会把你的衣服给我吗?”赵珂盯着苏信说道:“第三:你是不是就不想我去?我碍着你啦?苏信,请回答我!” 苏信被赵珂噎的哑口无言,旁边传来同学们断断续续的嬉笑声,似乎在嘲笑他的吊丝气质,他真的有种拿一块板砖拍死自己的冲动,知道劝不动赵珂,也不愿意就这么伤了这个女孩子的心,也懒得多想,到时候两女孩会面,爱咋整就咋整吧。 “怎么会不想你去呀?二柯,你胡思乱想些什么。”苏信无奈的笑着,眼巴巴地说了违心话:“我带你去。” “这还差不多。”赵珂瞪了苏信一眼,才伸手指了指亮瞎眼睛的法拉利:“走吧,我们坐这辆车子去吧。” 苏信顿时满头黑线,心想你这丫头想整死我对吧。 他眼角余光瞟了瞟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万众目光的焦点,这种感觉有点遥远且不好受,像是架在太阳灶上的热水壶,快要灼伤,他在赵珂身边低声说:“别搞得那么拉风,你没发现我现在的仇恨值已经爆表,快成刺猬了嘛?” “哦,那好吧。”赵珂答了一句,反头见苏信面容呆滞的模样,忽然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清晨温润的阳光之下,容颜璀璨如花,倾倒一大片禽兽。 过了会儿,赵珂才止住了笑声,朝路边等候她的司机摆摆手,说:“赵伯伯,我今天不回家啦,你自己回去吧。” 赶走了她家司机,赵珂跟着蔫坏了菜的苏信登上了中大校车。 在众人的目光下,丝毫不见外,她理所当然的坐在苏信身边的座位上。 工商管理班的学生们也纷纷上了车,其中包括金融班的邓凯和关小明。 中大校车启动,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往郊外。 --1782110789584 第547章 正面交锋 秋后的阳光明媚,车内欢声笑语。 难得出来玩一次,大伙儿撒开怀了嗨。 苏信的家属团有点儿壮观,他们这一组六个人,再加上不请自来的赵珂,外带邓凯和关小明两憨货,还有等会儿过来视察领地的安然,凑了两桌牌局还要多俩人。 苏信琢磨着有必要先打打预防针,到时候发生惨案他就是罪魁祸首,掏出手机给安然发了条短信,内容大概是:“赵珂在,女侠您给我点面子,到时候千万要刀下留情,和和气气地过了这遭,您老回家再闹。” 中大校车摇摇晃晃到达目的地,北京城南郊的一个小村庄,环境优美如画,栋栋低矮平房星罗棋般布于林荫之间,村边环绕一条清幽江水,村庄小马路两侧的田地里郁郁葱葱,各种时令蔬菜茁壮成长,一颗颗大白萝卜从土里露出一截肥大白嫩的肉茎,看的鲁田忍不住想起女人又肥又白的屁股,然后脸红了起来,心想自己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同学们下车之后,左顾右盼之间,拿手机找人拍照合影,下一个步骤当然是上传到微博、飞书、qq空间等等社交平台,在网络平台上秀存在感一向是大学生的最爱,因为现实生活很不如意,只能在网络世界装装牛逼。 “一群装逼犯。”关小明看到一个个男生们凑到女生身边拍照,嘴里嘟囔。 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劲儿又来了。 “不对不对,装逼犯这款生物一向是清华北大的专属。”双手搂肩的鲁田反驳道:“俺们中大只出有文化的流氓。” “那也不客观,人清华北大除了装逼犯,偶尔还是会培养出个把人才,给大美利坚的科技事业添砖加瓦。”邓凯回答道。说实在的,中大的学生还真挺瞧不起清华北大,当然了,有一部分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有一部分人对清华北大是真不感冒,中大能上清华北大的学生不在少数,比如苏信,比如邓凯,这家伙是个变态的学习狂。 苏信对清华北大倒是没啥怨念,他单纯从自身角度填报的大学。 虽然在北京郊外农村,但娱乐设施很齐全,桌球室,乒乓球室,ktv应有尽有,还有用来游览郊外美景的自行车,最畅销的当然是流行千年的麻将室了,刚一来到搞农家乐的小院子,俩麻将室就聚满了清一色的赌徒,兜里没两钢镚的鲁田也一头扎了进去,很有大杀四方的架势。 开学两个月,鲁田知识是没学到半箩筐,牌技倒是突飞猛进。再这样子下去,他可以去拉斯维加斯溜两圈了。 对于鲁田的玩物丧志,苏信是痛心疾首啊,这狗日的实在是有辱中大这个所谓的一流大学的名号。 寝室几人都各自找乐子消遣去了,苏信有点无聊,煮饭做菜这些事儿,已经被四个妹子承包到家,还别说,长得不咋地的人总是贤惠一些,先天不足人家可以后天弥补,像赵珂这种先天条件太优秀的女孩子,那就是做啥啥不会,不过也没有人让她做什么,她是来白吃白喝外带白玩的! 苏信闲极无聊,给他这一组的四位大厨打下手,把早上买的新鲜时令蔬菜提到院子里,拉了条小凳子和塑料盆子,择菜洗菜;赵珂就坐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择菜,表情认真,动作有模有样的。苏信却是心想这丫头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这种家务事吧。 “二柯,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苏信瞧了眼赵珂,忽然欲言又止地说。 “什么呀?”赵珂瞪大眼睛问。 苏信瞧了眼四周,男生们基本上去玩了,剩下的大多数是女孩子,此刻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欢声笑语,不过也有个别在打量他和赵珂的,眼神里带着异样。 收回了目光,苏信对赵珂低声说:“那个啥,二柯,安然待会儿要来。” “安然?”赵珂怔了一下,显然听的迷糊,过了会儿,她才哦了一声,点头说:“你女朋友要来呀?刚好,桔梗说安然长得超级漂亮,我正想见见她呢。” 苏信给赵珂噎的半死,心想你这傻丫头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呀?难道你仅仅只在乎安然漂不漂亮这个问题吗?就一点也没明白我的意思?得,苏信知道自己对美女弹琴了,摇摇头,说:“二柯,待会儿安然来了,要和睦相处,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呢,回去再找安然讨回场子。我会保持中立态度的。” “谁要你保持中立态度?”赵珂湿漉漉的手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说:“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小气,不会跟安然生气的,而且,我还要替你好好考察考察一下安然,嘻嘻,毕竟你也是堂堂的华信信息董事长呀,钻石王老五对吧?配得上你的人可不多哟。” 赵珂噘着嘴巴说:”我不在内!” “考察什么呀?”苏信叹了一声:“二柯,你别傻了,我这辈子已经非她莫属了。” %51%69%53%68%75%39%39.%63%6f%6d “什么叫做非她莫属?”赵珂问。 苏信以手扶额,掏心窝子说:“就是我这辈子,非她不嫁。” “哟哟哟……”赵珂翻着白眼,哼了一声道:“说的你好坚贞,你以为你是白素贞还是许仙啊?这年头谈了恋爱的可以分手,结了婚的可以离婚,等你的名字出现在安然家的户口本上,你再跟我说这件事情吧。”顿了一顿,又撅嘴说:“等下子安然来了,我偏偏要跟她来点事情,气死你不可!” 苏信无语凝噎,啥话也不说了。 洗完了菜,他端过去给几个女孩煮。 “苏信,正好没事做,载我出去转悠转悠好不好?” 赵珂也没事情可做,见院子里停着的山地车,来了兴趣,缠着苏信要出去玩玩。 苏信心里有点儿纠结,他害怕待会儿和安然碰了正着,那就怎么也洗脱不了身上的冤情了。可是呢,赵珂就这脾气,像个小孩子一样,呆萌呆萌的,想要的一定要得到,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这样的女孩子好是好,比较单纯,而且挺知人冷暖,平日里任性刁蛮,实际上特别会在乎身边的人的感受。不过相处久了,你不会感觉是在谈恋爱,而是在带小孩。 多说无益,苏信推开山地车,招呼赵珂上车。 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他载着大美女赵珂转悠去了。 秋后阳光明媚,清风微扬。 苏信载着赵珂掠过村中的四通八达的小巷子,一条条水泥铺就的山间小道,领略北京郊外的青山绿水,宁静祥和的村落美景。赵珂坐在山地车后面,左手穿过他的手臂抱着他的胸膛,一会儿叽叽喳喳不停,见到路边的山羊都要一惊一乍;一会儿又一言不发,脑袋靠在他的背上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一会儿又嬉笑不停,心情转换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听着身后女孩悦耳的笑声,苏信忽然有点儿恍惚,想起了很多曾经的事情。 到了中午一点钟,众人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非专业厨师们终于端菜上桌。 菜是好菜,有大鱼大肉、有海鲜河鲜,奈何厨师的水准有限,有色没味,有香没色,总而言之不是酱油多了就是白盐少了,不过煮菜的女孩们又不欠谁的,人在家里都是一年难得那一次锅铲的角色,能给一群大老爷们煮就不错了,大伙儿心里有准备,也不挑剔,专心搞酒。 一共六桌,一桌六人,苏信的那一桌家属太多,九人。 苏信想到安然要来,特意留了一个位置。只是现在都一点多钟了,安然还没来,他心想不会是放了他的鸽子吧?或者是安然知道赵珂在这儿,赌气不打算来了?嗯,很有可能,安然的性格古怪,他摸不准。 这么一想,苏信心里还轻松一些,端酒杯和同学们喝酒。 苏信本来提议喝啤酒,遭到一通白眼。 工商管理班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偏北方一带的学生,喝酒跟喝水一样,就是连女生在酒桌上也豪爽的不行,端着北京二锅头就是一杯一杯往嘴里倒,看的苏信是目瞪口呆,得,咱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当一个安静的丑男子吧。 酒能暖人心,大厅里的高涨一下子热闹不少,几桌人互相敬酒,关系也拉近了很多。 起身招呼了几杯酒,半个学期下来都没聊过几句后的人都能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几个回合下去,男生们纷三三两两来到苏信一桌,和苏信鲁田几个大老爷们喝酒。 说实话,虽然苏信在工商管理班为人挺低调,但是平时班上的集体活动苏信很积极,而且特会为人处事,对同学的态度特好,再加上班上的男生一个个长的歪瓜裂枣,无论各个方面,苏信都是班上的佼佼者,蛮受大家的欢迎的。 苏信也没摆谱,起身和班上的同学们一一喝了酒,算是有了交代。 当然,他也很高兴和班上的同学把关系搞好一点,毕竟是大学同学,半个学期下去,连话都没说过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 不过有些家伙特别的可恶,要给赵珂敬酒,还一口一个大嫂,喊得苏信心烦意乱,又不太好解释,更可恶的是鲁田这狗日在旁边煽风点火,就差让苏信和赵珂喝就交杯酒了,幸好旁边的邓凯有眼力,知道苏信心里想的是什么,拉开那些同学叮嘱说别乱喊,他俩只是好朋友,关系没到那个地步。 赵珂吃的东西很少,她就坐在一边,手掌托着下巴,嘴带笑意,也不说话,看着苏信替她挡酒。 酒过三巡,大厅里的气氛依然高涨,可是大伙儿丝毫没有停手的迹象,有点勾肩搭背讨论着各种各样的话题,有的换桌互相敬着酒,苏信已经有点不行了,老老实实的端了碗饭吃。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着,直到一个女孩毫无征兆的出现。 大厅里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似乎感觉到什么,大家都沉默下来,接二连三看向了门口的女孩。 太耀眼了,实在太耀眼了——那个女孩耀眼得吸爆所有人的眼球! 女孩没有打扮的花枝招展,只是穿着一件大大的黑色风衣,脖颈处露出一圈洁白的衬衣领子,蓬松的黑色短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额前有细碎的刘海,清风吹来,微微摆动,遮住了大而明亮的眸子,在温润的阳光之下,她的皮肤仿佛透明一般,美得无与伦比。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并非适用于所有人,给凤姐一套黄金镶紫晶的定制首饰,照样丑的无与伦比;但让刘德华披着上世纪中国土农民的行头,他可以穿出犀利哥的风采。门口的女孩显然就是后者,穿着打扮于她而言早已经可有可无。 女孩就站在明媚的阳光之下,然后光芒压倒了所有人! 只是,此刻女孩双手兜袋,目光如刀,四下扫视。 “安然,站,站在门口干嘛,过来啊。” 苏信是第一个开口的,有点儿结巴,别看安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那一股强大的气场让他心惊胆战,仿佛有一股西伯利亚飓风从心底里狂飙上来,冷的他哆嗦,心想这丫头不会是受到他的短信,找赵珂来个正面pk吧,那么他悲剧了。 苏信却没有意识到,他这句话引来所有人好奇的目光,灼烧的他浑身不自在。 众人浮想联翩起来,原来这女孩叫做安然,而且苏信还认识,众人不由地把目光落在了坐在苏信身边的赵珂身上。 赵珂大大的眼睛看着门口女孩,还在发呆呢。 其实苏信还没有喊安然的名字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门口的女孩是安然。那个她听过很多次名字的女孩;那个她下意识会当成自己情敌的女孩;那个在深夜里会让她失眠的女孩。这并非是因为苏信告诉她,安然今天要来,而是下意识就这么认为的。因为只有这么出色的女孩,才可能让苏信死心塌地,三番两次告诉她说:“我有女朋友,她叫安然。” 赵珂知道安然长得很漂亮。室友夏桔梗说的。她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也一直在对苏信说:“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的女朋友安然?”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她的自信,她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但是当她看到门口女孩的时候,还是有被她的长相震惊到,然后有点心疼。 213寝室的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就更加丰富了,他们都知道实情,这个叫做安然的女孩才是苏信的正牌女朋友,因为每天晚上他们都看到苏信和安然打电话,唧唧歪歪几个小时,从日落缠绵到天黑。至于安然本人,倒是第一见。 这一见便惊为天人! 鲁田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看着门口女孩,连鸡腿也忘记吃了。 以前鲁田一直有一件事情搞不明白,那就是苏信怎么就不喜欢赵珂?完全没有根据呀,赵珂各个方面无可挑剔,长得貌美绝伦,性格也善良可亲,放眼整个商学院,能比得上赵珂的女孩少之又少,更何况赵珂上个学坐的是几百万的法拉利,百分百的纯金的天之骄女。 现在鲁田明白了,因为苏信的锅里装着一个更漂亮的女孩。 用“更漂亮”这三个字形容或许不对,太俗。 他长这么大,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 以他这两个月练就的火眼金睛来看,如果安然是中大的学生,大伙儿也用不着为商学院的美女排行榜魁首争得头破血流了,商学院的系花那是板上钉钉,中大校花也没得跑,总之就是毫无争议的最漂亮的那一个。由此可见,一个学校有一个实至名归的校花,可以避免多少无谓的战火。 可想而知,苏信这个衣冠禽兽对大美女赵珂完全免疫也是常理。 搁他这儿,他也不会去退而求其次呀。 “嫂,嫂子来了,过来坐啊,门口风大。” 鲁田没话找话,他觉得很有必要向安然献献殷勤,毕竟人是中艺的,那个号称中国美女的摇篮,关系搞好了,指不定求她牵一下红线呢。鲁田这色魔很快的把主意打到安然的室友身上了,他推了一把坐在苏信身边的关小明,嘴里骂道:“你是笨蛋吗,还不起身让位置?” 一向和鲁田一天吵三架的关小明第一次没有还嘴,他咕哝了两口唾沫,然后老老实实起身,换了一张位置。虽然特想k鲁田一顿,但关小明不得不承认鲁田说得对,正宫娘娘来了,他得退位让贤,而且右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赵珂,待会儿指不定两女孩来个世纪大战,这个位置绝对是原子弹输出口。 “嫂子,过来坐。”关小明挠了挠头,嘿嘿傻笑道。 关小明的这一句话,再一次引起众人的骚动。这个叫做安然的女孩,竟然是苏信的女朋友?难怪之前大家称呼赵珂嫂子的时候,邓凯把大伙儿拉到一边说别乱喊,原来真正的真主是这个女孩。213寝室的人倒是早已经心知肚明,却偏偏藏着捏着。 聚集在目光中心的安然没什么表示,她没有搭理苏信;没有回应鲁田的讨好;没有去坐关小明特地为她空出来的位置,而是直接走向了坐在苏信左边的女孩,这个女孩漂亮的让她有点儿惊讶,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然后开口问道:“你是赵珂?” “嗯。”赵珂面对着强势无比的安然,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紧张,但还是微笑着点头:“你是安然对吧,苏信有经常说起你,很高兴见到你。我叫赵珂,你可以叫我二柯的。” “你坐开。” 安然转头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说:“笨蛋,我要和你的二柯坐一起。” 苏信给呛的半死,他突然觉得自己活得特窝囊,很有妻管严的气质,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安然太强势了,在外面不给他面子,在家里更别说了。他老老实实的起身,坐在之前关小明的位置上,然后低头扒饭,啥也不管了,管不着啊,你俩女孩爱怎么整就这么整,来个真人pk他也不介意当一次观众。 安然坐在苏信的位置上,转头看向了赵珂。 --1782110789585 第548章 偷衣贼 “安然,听说你是中艺学院音乐系的学生?”赵珂问。 “嗯,是的啊。”安然说:“怎么了?” “哇,那你唱歌一定很好听了?”赵珂说:“我也喜欢唱歌,不过可惜的是,家里为了让我读中大金融系,不让我学音乐。” “哦,那改天我带你去录音棚玩玩吧。”安然说。 “真的吗?”赵珂笑了起来:“那太谢谢你啦。” 在饭桌上,两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气氛和谐的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至于两女孩真正的想法,谁又知道呢? 苏信可不会真觉得安然和赵珂就成了好朋友,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表一不已的动物,心里想的,绝对不会反应到脸上,明明互相之间的关系不咋地,偏偏要装出关系好的爆棚的闺蜜。当然,两女孩没当面王对王,让他松了一口气,至少面子还挂在脸上呀。 苏信也不参与两女孩直接的话题,安安静静扒完饭。 酒局因为安然的到来打断了一会儿,不过弄清了关系之后,大家伙儿又恢复了高涨情绪,酒喝着,饭吃着,直到中午三点多,才意犹未尽地收了场,然后各自去娱乐室玩儿去了,赌博的赌博,唱k的唱k,想泡妞的混到妹子当中玩儿暧昧。 大家伙四散,安然吃了点饭,才终于愿意搭理苏信。 她伸手揉了揉苏信发红的脸,说道:“笨蛋,喝了不少的酒吧?“ “还行,撑得住。” 苏信尽量做到语言简洁不废话,不让安然找到任何奚落他的机会。 “哦,撑得住啊。”安然一手撑着下巴,说:“那你就一个人在这里慢慢撑着吧。” “你要干嘛?”苏信心惊胆战的抬头。 “没干嘛,和你家二柯去ktv唱歌去哟。你别跟来,我现在特烦你,特不想看到你。” 安然凑到苏信面前,眯眼微笑问:“笨蛋,明白吗?” “明……白,明白。”苏信心里无奈,他感受到安然这个千年老醋坛子的醋意上涌,找他出气了。 也不大敢招惹女侠,他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安然和赵珂两女孩上楼梯,消失在他布满无奈的眼睛里。 苏信叹了一声,大家都去二三楼的娱乐室完了,大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寂寞沙洲冷啊,不过他不想上去,拉了条矮凳子,坐在大厅门口,上午晴空万里的天空已经变得阴云密布,门口忽然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下起了延绵不绝的秋雨,一下子清冷了不少。 苏信望着淅淅沥沥的秋雨,有些走神,想起楼上的两个女孩,不知道她们怎么相处,不过有些事儿不用说的太明白,大家都是成年人,心知肚明,他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至于后面的接过如何,他没法管,也不太想管,让两个女孩自己解决吧。 到了下午五点,天色已经暗的昏沉,大家才意犹未尽收工。 坐上中大公交车,踏上了返校的旅途。 苏信本来以为两个女孩会来一场传说中的撕逼大战,没想到离开的时候,两女孩依然有说有笑,这不禁让他产生了疑惑,不知道安然和赵珂是真的没把他当一回事儿,和解了呢;还是面和心不合,等回到学校再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撕逼? 那就实在是虚伪到了极点! 回到了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秋雨延绵不绝,天色昏暗,街道两侧的街灯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亮,大家都没有雨伞,东操场附近也没有便利店。下车的时候,苏信脱下自己的外套,下意识地递给安然躲雨。 “你给你家的二柯。”安然双手兜袋里,下意识的口吻是我没那么矫情。 苏信真的是吃力不讨好,反倒还可能把赵珂惹生气。二手货谁想要?赵珂也会吃醋呀?要给为什么不第一个给?苏信脑子满是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安大女侠开口了,只好把外套递给赵珂,赵珂不矫情,不生气,也不会想这么多,她只是习惯了身边的人照顾她,围绕着她为中心转动,所以接过苏信的外套,然后对安然说了句谢谢。 苏信一脸无语,心想这什么世道啊。 一行人穿过东操场,图书馆,在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赵珂摆摆手说:“小然,我回去啦,约好的,待会儿一起出来吃饭。” “嗯,好的。”安然招招手。 苏信听的心惊胆战,什么意思?待会儿你们还要一起吃饭?闲的蛋疼?虽然没蛋…… “发什么呆?你就这么舍不得二柯?走啦!” 苏信被安然扯了扯衣服,不再多想。他们寝室四人加上安然,沿着屋檐来到男生宿舍门口的时候,鲁田凑了上去,对安然献殷勤道:“嫂子,去俺们寝室坐坐?身上有雨水,去清理一下。” 苏信心里打了个寒颤,赶紧说:“算了算了,她一女孩去什么男生寝室呀,小然,就在一楼等我,我马上下来,待会儿我们马上回家。”苏信说这段话是以命令的口吻说的,这在他和安然从相识到现在的四年当中,简直是绝无仅有的经历,他仿佛找到了一家之主的感觉。 “干嘛不让我上去?”安然说:“不会是狗窝藏娇吧?” 苏信给噎得半死,他倒不是不想带安然上去,实在不能带啊,213寝室臭的跟猪圈一样,臭不可闻,大家都懒得变态,扫把倒了没人扶,垃圾就堆在寝室门口,三角内裤什么的就那么挂在床头栏杆上,其中又以鲁田的行径最令人发指,尼玛一双袜子穿一个月不带换的,那股浓郁的臭味已经成了213寝室的杀虫良药,不过对于苏信关小明他们哥仨而言,早已经麻木了,你在厕所呆一月也没啥感觉。 “胡说什么,就是……”苏信瞧了眼鲁田,如是说道:“太臭,我怕熏着你。” 旁边的关小明和邓凯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只剩下鲁田尴尬挠着头。 “那好吧。”安然没有多说:“快点下来。” 苏信点头,和寝室几人上了楼。 还没到213寝室门口,就看到一堆大老爷们守在寝室门口。 苏信脚步一顿,感觉到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应该是很不对劲! 因为213寝室门口一堆人里,除了几个打扮靓丽时尚的女孩,剩下的男生一个个长得三大五粗,人高马大,想来是那个学校的体育系的,而且带头的人是曹子建,此刻正在门口吧嗒吧嗒抽着烟,面色不善,就差带把刀冲213寝室门了。 苏信看见曹子建的时候,曹子建也看到了苏信。 “苏信!”他扔了手里的烟蒂,刷地站了起来,面色阴沉:“给老子过来!” 苏信皱了下眉头,意识到麻烦事儿来了:“我走了一天,累了,要不你下来?” 苏信一句话气得曹子建吐血,他也不废话,招手领着一群人高马大的体育生和时尚辣妹,蹭蹭蹭地跑了下来。 众人将苏信围在当中,杀气腾腾,大有一种海扁苏信一顿的味道。 见这架势,苏信真的有点儿头疼,也意识到了什么,却明知故问道:“曹大少,怎么了?” “昨晚我的衣服是不是你扔的?”曹子建面色不善,紧紧盯着苏信道。 苏信摸了摸下巴,心里暗想:“没这么倒霉吧,昨晚鲁田把曹子建的衣服扔了的时候,澡堂里没人啊,后来离开澡堂子,那个收钱的大妈五六十岁的年纪,老眼昏花,也不认识他们,自然记不得了。那这曹子建是怎么找上门的?” 当然,衣服不是苏信扔的,但是他不可能供出鲁田。 面对着曹子建的咄咄逼人,苏信只是摊了摊手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曹子建有点儿恼怒,手戳着苏信道:“昨晚九点,在中大澡堂,老子洗了一个澡,出来的时候,衣服手机全都不翼而飞!” “有这事儿?那你真倒霉。” 苏信一脸关心的问道:“话说你是怎么回来的?裸奔?” “哈哈哈……”除了曹子建领来的人,还有许多男生宿舍的学生,此刻站在各个围观热闹,他们听到苏信的话,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曹子建气得有点控制不住了,咬着后牙槽道:“少他娘的给我废话,别以为我没证据!” “曹子建,你叨叨叨个不停,我倒现在还没明白你说的什么。不过,你说我扔了你的衣服,你有证据,拿给我看看?” 苏信叹了一声,鲁田做的挺干净,他心里还真不相信曹子建有证据。 “说实在的,不管跟着曹子建有多大仇,总之这事儿本来是他们做的理亏,如果衣服是自己扔的还好说,偏偏曹子建的衣服手机是鲁田扔的,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一可怜的观众,现在也不可能把鲁田供出来呀。” 苏信这么想着,反头朝后面瞧了瞧,然后气的吐血。 鲁田那个畜生的鬼影都看不到,绝壁闻风而逃了。 “你要证据是吧? 曹子建愤愤然地点了点头,忍着怒气道:“昨晚你走的时候,大一土木工程的廖辉刚好走到澡堂子门口,看到了你和另外一个人出来。我洗澡的时候,澡堂里没有其他人,你说我前脚脱了衣服,你后脚离开,然后廖辉来到澡堂里,然后我的衣服手机全不见了,你说除了你还有谁?” 苏信总算是听明白了,合着是曹子建有目击证人啊。 他们去中大澡堂子洗澡的时候,确实没人。按照那个什么廖辉说的,离开时看到他们。曹子建怀疑他们很正常,再加上他和曹子建之间闹过很大的矛盾,至今还没化解。这个推断倒也不错,合情合理,可惜没有证据。 “废话这么多没意思。”苏信道:“既然你说那个廖辉看到我离开澡堂,那你让他出来和我说说呗。” “廖辉,过来!”曹子建朝背后一招手。 一个瘦瘦小小家伙越众而出,带着眼镜的四眼仔,此刻现场的气氛相当激烈沉默,一大群人将苏信死死围在中间,杀气腾腾,今儿这事很有可能演变成一场香港动作片,然后就是中大教务办拍摄的大学生教育片。廖辉心里有点害怕,不停地扶着架在鼻梁上的黑色镜框。 苏信对廖辉问道:“你说你进澡堂大门的时候,看到我离开?” “对,对!”廖辉迟疑着点头。 当时天色很黑,他隐隐约约看到两个男生从澡堂大门出来,其中一个特高大,他却不认识,不过苏信他认识,因为苏信在土木工程专业也有点儿名气,只是当时天色实在太黑,他觉得那个男生的侧面轮廓特别像苏信,也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不敢确定,后来去了澡堂,曹子建的衣服不翼而飞,踹门找元凶,然后发现正在洗澡的他。 当时澡堂里就他和曹子建两人,曹子建很自然怀疑上他,别看曹子建长得斯斯文文,戴着眼镜,在土木工程可是说一不二的公子哥,廖辉很害怕,为了洗脱身上的嫌疑,就把苏信给供了出来。 “你确定?”苏信再次发问。 “我,我不太确定。”廖辉迟疑了一下,“但是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因为那个人的背影太像你了。” “好吧。”苏信有点儿无语,但还是点头,然后又问:“你洗澡的过程中,除了你和曹子建,还有其他学生嘛?” “没有。”廖辉肯定地回答道。 这个他可以确定,因为曹子建发现他的衣服和手机不翼而飞之后,把所有的洗浴间全部搜查了一遍,绝对不会有错的。 “好吧。”苏信再次点头,然后摆着一副名侦探狄仁杰的架势:“我来分析分析这个‘曹子建裸奔事件’的前龙后脉。” “你他娘的少装蒜!”曹子建气的吐血,尤其是看到被一群人围在中央,依然摆着一副无所谓表情的苏信,火气蹭蹭蹭地直往上冒:“到现在你还想抵赖,衣服手机就是你这狗日的拿走的!给我个准话,现在怎么搞?” “曹大少,别这么快下结论呀。” 苏信叹了一声,说道:“曹大少,你去澡堂洗澡,澡堂里没有其他人,但是你的衣服不翼而飞。在他洗澡的过程中,廖辉去过澡堂,而且廖辉在进门的时候,看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廖辉很眼熟,觉得是我。总而言之,曹子建洗澡的过程当中,一共有三个人去过澡堂,廖辉没有拿曹子建的衣服,所以廖辉你认为我拿了曹子建的衣服?对不对吧?” “对……对!”廖辉迟疑着点头,苏信分析的有条有理,丝丝入扣,似乎承认自己就是采衣大盗,可是,看着脸带笑容的苏信,他总觉得有种掉入圈套里的感觉,却又不得不点头。 “那我就有很多地方想不清楚了。”苏信说:“第一,这仅仅是廖辉的一人之词,你凭什么相信他的话呢?我还认为他拿了衣服诬陷我呢。” “我,我没有!”廖辉慌张大声道,声音都有些结巴。 “当然,我相信廖辉是一个善良纯洁的人。”苏信拍了拍廖辉的肩膀,继续说道:“第二:廖辉并不是百分之百确定那个人是我,仅仅凭轮廓长得像,就定我的死罪?按照你曹大少的这个逻辑,那么这个世界上长的像希特勒的家伙都该千刀万剐!” 曹子建哼了一声:“苏信,你嘴巴子能说会道,说重点啊?” “闭嘴!我还没说完,你幼儿园的启蒙老师难道没叫你安静是一种美德吗?” 苏信恶心了曹子建一句,继续道:“第三,你曹子建在洗浴间里洗澡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廖辉同样在洗浴间洗澡,你怎么知道这一段时间没有其他人进来过呢?” “你少给我找些牵强附会的理由。”曹子建现在已经给苏信叨叨叨的心烦意乱,有种不是来打架,而是来听苏信分析案情的感觉,但是他坚定认为苏信就是罪魁祸首:“我和廖辉呆在分别呆在洗浴间的时间,绝对没有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有人进去澡堂洗澡,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一定要洗澡?秀逗!” 苏信上下打量了两眼曹子建,讽刺道:“你曹大少长得英俊帅气,迷倒万千少女,再加之身世显赫,想必仇恨值很高,学校跟你有矛盾的正义人士绝不止我一个;像我一样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只怕一个没有。所以,你被仇人盯上,你洗澡的时候,你的衣服手机被仇人拎走的也不一定啊,凭什么你就认为是我呢?”苏信这段话还真没撒谎,曹子建的衣服手机本来就是给鲁田给拎走的。 曹子建给苏信说的哑口无言,旁边的一群男生也有点儿茫然了。 打架总得先找个像模像样的理由吧,可现在情况很诡异。 话糙理不糙,苏信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这一切都建立在推断之上,根本就没有实际一点的证据。曹子建认为苏信拎走他的衣服整他,单纯的和苏信有深厚的矛盾。他难得有一次光明正大的理由,找苏信的麻烦,所以拉了一车好哥们过来,今儿要好好教育教育苏信,外带向薛太子献殷勤。 现在的情况变得非常诡异,一大群人围着苏信,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全落在了曹子建身上,带头的不发话,他们也不好下手呀,而且看这个架势,要揍的人绝壁不是什么善茬,单单从那份淡定劲儿就可以看得出来。北京城这地儿富家子弟官宦子弟太多,谁也不会傻到不搞清楚状况招惹人。 曹子建也有点无话可说,但依然梗着脖子冷道:“对!我是没有证据,但你就是悬疑最大的那一个?” “哎,曹大少,废话也不说了,我一句话总结,没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如果你没事想找我的茬呢?随时奉陪。”苏信双手抱在怀里,一脸欠奉地说:“当然,你招呼了这么多人过来,气势汹汹,杀气腾腾,我真的很怕,所以……我报警得了。” 苏信的话极度厚颜无耻,让人吐血。 让人更加无语的是,苏信还真说到做到,直接拎出手机,先是扫视了眼周围的人,然后微笑望着曹子建,随时准备报警,嘴里还调侃道:“我知道你曹大少家世显赫,但北京这地儿也不是没王法的,想要挑战一下法律的底线呢,尽管来试一试吧。” “苏信,你小子别给我嚣张,今儿没栽在我手上,算你牛逼一截!” 曹子建有了鸣金收兵的意思,不过话语依然冰冷,道:“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哟呵,曹大少,你烦不烦?这话我已经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苏信收起手机,无聊的摇摇头道:“每次都雷声大雨点小,来点实际的成不?” “好,我来点儿实际的。” 曹子建冷笑着,忽然抓住苏信的衣服,凑到他的耳朵前,一字字说:“薛太子你知道是谁吧?他想陪你好好玩玩!” --1782110789586 第549章 安然ko夏桔梗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苏信拿开曹子建的手:“那么不好意思,你可以走了。” “好啊。”曹子建狠狠地点头,眼下奈何不了苏信,领着一伙人走了。 曹子建一伙人都是北京体育学院的,开车过来本想着闹点事儿,没想到以这种方式结束,心里都有些不大舒坦,憋了一股火气,准备去酒吧嗨嗨。 上车之后,身边有人问道:“子键,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什么叫这么算了?”曹子建面色阴沉:“哼,我会让苏信付出代价的!” 说着,他掏出手机,找到一个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喂,赵聪。” “嗯,大晚上找我什么事情?”电话里响起一道轻佻的声音。 曹子建问道:“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上薛太子?” 旁边的人听到“薛太子”这三个字,都有些震惊,那可是刺茶京城豪门贵族圈的大腕儿,转头看向了面色不善的曹子建,心想这家伙这次是要玩大的了。电话那头的赵冲似乎也有点错愕,说道:“好端端的,子键,你找薛太子干嘛?” “送一份大礼给他。”曹子建干笑了一声,他早就想联系薛岳了,不过可惜的是,人薛岳在京城贵族圈是跺一跺脚震三下的人物,他这种边缘人物接触不上。只有通过认识的圈里人,搭上薛岳那条线,而这个赵冲是薛岳那条线上的,在京城贵族圈算得上一号人物,平时做事挺狠的。 “靠,我没听懂,把话说清楚的点。”赵聪声音里有点儿不耐烦。 “赵聪,你还记不记得,薛太子的哥哥去年跟人飙车,不是被对方阴了吗?”曹子建说道:“那个家伙就在我们学校,是大一新生。我想薛太子一定很想找回这个场子。” “这么牛逼,那家伙是谁?”赵冲来了兴趣,追问道:“那晚我没在场,薛家大公子给人半道撞成半身不遂,我以为北京城得翻天,没想到后来事儿熄了火,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薛家把这事儿给捂住了。” “那个家伙叫做苏信。”曹子建有点儿欲言又止,似乎不太想把这些告诉告诉赵聪。 “你说谁?”电话那头的赵聪似乎有点儿惊讶:“你说苏信?” “对啊。”曹子建道:“赵冲,一惊一乍干嘛?” “我认识苏信。”电话那头的赵冲忽然笑了起来。 “你认识苏信?你,你什么时候认识苏信的?”曹子建表情一愣,心里有点儿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突然感觉没法玩儿了,这苏信人脉这么广,连混迹京城豪门子弟当中的赵聪都认识,难怪能摆薛家大公子一道。这事儿看来得黄。 “别多想,我只是跟苏信有过一面之缘,不算朋友。”赵聪笑笑说:“上次在翔翼,苏信和王洋洋闹了点不愉快,你的好哥们周庆也在场,当时闹得挺大,差点没打起来。不过你这事儿我也没法联系薛岳,薛岳前段时间去日本北海道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好吧,等薛岳来了再说。”曹子建舒了一口气,赵冲这么说让他稍稍放心了点,赵冲不是善茬,如果和苏信关系好,他就没法处理。至于薛岳没在北京,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急也急不来。 “子键,我提醒你一句,没事少惹苏信。”赵聪在电话里提醒道:“那小子绝对不是善茬,背后一定还有更牛逼的势力,要不然不可能阴了薛大公子,薛家屁都不放一个。” “我知道,谢了,哥们。”曹子建回了一句,他当然知道苏信不是善茬,苏信是善茬,他早干死苏信了,用得着像现在一样憋屈吗? 刚放下手机,“嘟嘟嘟……”电话又响起来了。 曹子建打开一看,是周庆打来的。 ######## “苏信,那个曹子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鲁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钻了出来,手臂搭着苏信的肩膀,一脸关心的问道。 “你自己去问他呗。”苏信鄙视了鲁田一眼,亏这家伙长得人高马大,一发现不对劲溜得比狗还快,也不知道那天在中大食堂大发神威的鲁田是不是妖魔附体,当然了,那天只有曹子建一人,从这个方面来说,捏软柿子鲁田很在行。 围观的人见打不起来了,无聊的很,顿做鸟兽散。 几人回到213寝室,苏信拿了充电器和雨伞,下楼和安然一起离开。 苏信在楼上耽搁了那么久,而且刚才听到楼上吵吵闹闹的,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后来有又一群气势汹汹的男生下楼。安然意识到跟苏信有关,不过也没问,和苏信离开男生宿舍。 天色已经很黑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延绵不绝,已经晚上八点了,两人穿过图书馆,经过女生宿舍的时候,安然让苏信打电话喊赵珂一起吃饭,苏信也搞不懂安然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他还是谨遵圣意,给赵珂打了电话。 等到了赵珂,三人一起来到小吃街,找了一家普通小餐馆吃饭。赵珂也不挑剔。还别说,赵珂虽然家里有钱,平时花钱也大手大脚的,但很少会让别人为她乱花钱。而安然对什么都无所谓,有方便面吃方便面,有馒头啃馒头。 吃了点东西,安然放下筷子,忽然问:“二柯,桔梗在你们寝室吗?” “吧嗒”一声! 苏信没拿稳筷子,从手里掉在餐桌上。 “怎么了?”安然转头看着神色有点异样的苏信。 “呃……没事没事。”苏信拿起餐桌上的筷子,面色如常,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今天安然是有备而来的,找的不是赵珂,而是夏桔梗! “在啊。”赵珂不知道安然和夏桔梗的关系,呆了一下,才说道:“我记得桔梗有说过,你们以前是在同一所高中的。” 安然微微笑了一下:“桔梗经常有跟你说起我吗?” “咳咳咳……”苏信咳嗽起来,趁着安然不注意,给赵珂使眼色。 可惜赵珂不会察言观色,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苏信,笑着回答说:“也不是经常吧,桔梗话很少的。”顿了一顿,她又挺不好意思地说:“而且都是我缠着她问个不停,她才说的。” “哦。”安然应了一声,又问道:“桔梗跟你说我什么呀?” “嗯……很多很多啊,比如说你长得好漂亮,比如你是里津是一中的校花啊。”赵珂笑了笑,忽然问道:“对了,小然,你和桔梗以前在一个学校,而且都长得这么漂亮,关系应该很好吧?” “我和桔梗……算是好朋友吧。”安然微微笑了一下,脸上却带着茫然之色,语气很不确定,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夏桔梗了,平时没有联系,也不知道和夏桔梗是什么关系,总之很古怪,情敌?好朋友,还是陌生人?她也不知道。 安然不再说话,赵珂倒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显然没明白什么状况。吃过了饭,送赵珂回去。在女生宿舍的时候,苏信刚想离开,安然忽然又说:“赵珂,我想去你们寝室坐坐,可不可以?” “啊!”赵珂愣了一下,不过没有多想,她以为安然是去寝室找夏桔梗,抿嘴笑着说:“小然,你是想去看看桔梗吧?你们这么多年的同学,我想桔梗看到你也会很开心的。” “恩。”双手兜袋的安然点头。 “算了吧,小然。” 苏信有点站立不安,他看出了安然想要干嘛,今天安然来中大,既不是想去什么农家乐,也不是找赵珂,完全就是奔着夏桔梗来的。两个女孩之间的问题,他插在中间这个当事人怎么可能不清楚?本来他很想让安然和夏桔梗坐下来好好谈谈,可是安然完全不跟他事先说好,来个闪电突袭,弄得心惊胆战,劝道:“这么晚了,小然,要不我们先回家?” “好啊。”安然真的很不给苏信面子:“你一个人回去吧。” 苏信一个头两个大,真想那块板砖拍死自己,饶是他平时在别人面前能说会道,嘴上功夫了得,可是安然从来不会跟他多说什么,她的为人处世很简单,要做的就一定要做。 安然铁了心找夏桔梗来场撕逼大战,他劝不了,也没人劝得了。 苏信只好说:“那你们去吧,我就不上去了。” “这是女生宿舍,谁让你上啊。”安然说。 苏信自讨没趣,得,老实闭嘴,目送安然和赵珂去了女生宿舍楼。 他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女生楼下,无聊透顶,不过旁边还有三个男生,从他们脸上洋溢的幸福微笑,大概是在等女朋友的;而看门的山东大妈拎了条凳子坐在窗台前,一边织着毛衣,一边警惕的注视着门口几个男生,大有一副女监狱官的派头。 ####### “桔梗,你看我带谁来啦!” 赵珂推开她们的寝室门,立马跑到坐在书桌前的夏桔梗,挠了挠她的胳肢窝。 “谁啊。”夏桔梗笑着回了一句,然后漫不经心地抬头朝门口看去,看到门口双手兜袋的女孩时,她的眼睛慢慢睁大,呆了很久,然后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小然,你,你来啦。” “桔梗,最近还好吗?”安然走进寝室,笑着问。 “嗯,还好。”夏桔梗点点头,心里依然有些紧张,不过她很好的克制住了,起身向另外两个室友张欣欣和林怡介绍起来:“这个是张欣欣,这个是林怡,我们寝室的。她叫安然,是我的高中同学。现在在中艺学音乐。” 和安然打招呼的时候,张欣欣心里惊讶,这个安然她也是听过许多次了。她们早知道苏信有女朋友,就是这个传说中的安然,室友的情敌,又是另一个室友的高中好朋友,自然备受关注,不过听和安然有过一面之缘的林怡说,苏信的女朋友安然长得特漂亮,二柯是没什么戏了,当时她还有些不以为然,毕竟二柯也是中大商学院堂堂的系花级别的角色,现在一见,才知道名副其实。 林怡早就见过安然,就是两个月前在翼栈,现在再一次见到,也没有太多的讶异,她心里倒是很奇怪,赵珂怎么和安然一起,而且看起来关系很融洽?世界上有这么和睦相处的情敌吗? 林怡瞧了眼大大咧咧的赵珂,心里一叹,对安然笑道:“安然,你是来了看苏信的吗?”这句话隐含的意思是你来中大视察自己的领地的吗? “是啊。”安然点点头。 “桔梗,我们出来说话吧。”安然不习惯跟不熟悉的人聊天。 夏桔梗迟疑了一下,终究是点头:“嗯,好的。” 门外秋雨淅淅沥沥,秋风呼啸,带着一丝刻骨的寒意,远处的栋栋宿舍楼隐现于黑暗之中,亮着的星星点点的灯火就像是萤火虫,在风雨之中飘飞不定。两个女孩并肩站在女生宿舍楼的走廊上,都没有说话,气氛很有些古怪,她们是情敌,她们也是曾经的好朋友,现在却好像什么也不是了。 “小然,你觉得二柯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夏桔梗率先开口问。 安然笑了笑:“很好啊,挺可爱的。” 夏桔梗抿嘴笑了下,似乎欲言又止,最后说:“那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安然问道。 “小然,你来到我们学校,可能听到很多关于二柯和苏信的事情吧。”夏桔梗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你不要误会,其实他们没什么的,二柯只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女孩,还没有谈过恋爱,再加上家里的条件太好了,所以比较主动强势,而且,你应该知道的,苏信并不喜欢二柯。” “嗯,我知道的。” 安然的脸上还带着微笑,就像夏桔梗说的那样,她并不会觉得苏信会喜欢赵珂。 赵珂确确实实是一个好女孩,心地善良,优异的无可挑剔。不过她太了解苏信了,也清楚苏信想的是什么,所以今天和赵珂见面之后,她自始至终对赵珂都很好,也没有苏信想的那样吃赵珂的醋。这个世界上,要说苏信最难以割舍的女孩,绝对是夏桔梗。 也只有这个优秀的女孩,才会让安然感受到压力。 “桔梗,”安然忽然转头,盯着夏桔梗的眼眸,说:“你还喜欢苏信吗?” 夏桔梗呆住了,然后张了张嘴,半天没有回答。 安然收回了目光,其实她也不期待夏桔梗给她一个答案。 安然今天来中大,并不是想参加什么农家乐,也不是为了找赵珂,她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见见夏桔梗,她想从夏桔梗嘴里得到确定的答复,但是夏桔梗没有办法给她答案,这说明夏桔梗依然喜欢苏信,心里依然还有苏信,只是隐藏在心里,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大家都是女生,能够猜透对方的心思,有些话本来不用说的太明白,因为大家心知肚明。安然却偏偏要挑明了说,因为她想向夏桔梗传递一个信息,她也相信,夏桔梗一定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这么做或许有点不够礼貌,尤其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感情问题,不断的退让只会伤害更多的人,即便如此,安然也让了一次,她曾经放手成全夏桔梗,她曾经退出让夏桔梗和苏信在一起,但是夏桔梗自己选择出国,那么她不想再让第二次,因为那样子做,她就太虚伪了。 现在她和苏信以及夏桔梗三人之间,关系很复杂,她知道苏信没有办法割舍夏桔梗,也没有办法明确向她表态说放弃夏桔梗,所以她从来不强求苏信说些什么,心口不一,说了等于白说,既然苏信在她们之间犹豫不决,徘徊不定,那么很简单。 她自己争取,争取自己的幸福! 面对强势的安然,夏桔梗完全招架不住,甚至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听到安然的问题的时候,夏桔梗的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和苏信的曾经,在那个草长莺飞的季节里,和苏信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仿佛瞬间化成了泡沫,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空的秋雨依然淅淅沥沥,两个女孩就那么无声的站着。 “小然,你放心吧。” 夏桔梗修长的五指紧紧握着,低声却坚定地说:‘我知道怎么做的。” 安然转头看着眼前神色有些黯然的女孩,秋风呼啸,吹起她额前的刘海飘荡。 安然的心里忽然有些疼痛,她真的很不愿意伤害这个女孩,并非是她很虚伪,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虚伪的女孩,想到什么就要说什么,他们三人之间的问题摆在这里,总是需要解决的,可是大家都不愿意开口,生怕伤害到对方。这么一拖,就是三年,这三年来大家都不好受。 安然不想再这样子,一味的逃避,最后都痛苦,所以快刀斩乱麻,让大家都解脱出来! “桔梗,对不起。”安然说不出太多的矫情话,只有一句:“我希望你别怪我。” “怎么会,小然你别多想了,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夏桔梗摇了摇头,然后嘴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其实安然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没有理由和权利去责怪安然,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太懦弱,怪自己没有勇气去捍卫自己的幸福。 “那,我先走了。”安然说。 “嗯。”夏桔梗点头,强笑着说:“有时间来中大玩。” 安然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在夏桔梗失神的眸子里,那道一如既往坚强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走廊上。 --1782110794871 第550章 分道扬镳 苏信不知道安然找夏桔梗谈了些什么,但多半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因为安然从女生宿舍下来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心情似乎不大好。 “怎么不问我找桔梗说了些什么?”安然停在苏信面前,仰头盯着一言不发的苏信。 “说了些什么?”苏信确实挺想知道,但见安然这样子,就忍住没问。 安然伸手摸了摸苏信的下巴,说:“告诉你,你不会打我吧?” 苏信以手扶额:“一直是你对我采用家庭暴力好吗?” “那我说了你最不想说的话。”安然问:“明白吗?” 苏信心里忽然有点儿难受,自嘲道:“半懂半不懂吧。” “那走吧。”安然说。 苏信有点无语,看着双手兜袋远去的安然,跟了上去。 夜已深,秋风激荡。 路边街灯澄明如醉,北京的夜透着一股苍凉的味道。 离开中大之后,也不知道去哪儿,苏信跟在安然身后,沿着大马路漫无边际的走着。他在北京没有房子,不可能带安然去赵新民家,去安然学校呢,他没地方住,最后在中大附近雪莱大酒店开了一间豪华套房。 苏信心里完全不期待今晚能发生点什么,因为他不想被安然踢下床。 洗完澡后,苏信瞧了眼全身都被柔软洁白的被子裹着的安然,此刻正聚精会神玩着手机,心里挺无奈的,钻进被窝里,也不打扰安然,今晚安然从女生宿舍下来之后,就再也没跟他说过话,想来和夏桔梗之间发生了点儿不愉快的事情。 这么一想,苏信心情不大灿烂,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你今晚真老实啊。”正玩手机的安然反头瞧了眼盯着天花板发呆的苏信,然后伸手放在苏信的额头上,满是疑惑地说:“没发烧啊,好奇怪诶,是不是脑子给驴踢坏了?” “你瞧不起我吗?”苏信转头盯着安然问。 安然白皙的手掌撑着下巴,眯眼笑说:“那得看看情况啦。” “情况就是今晚得发生点事情……” 苏信一翻身,抱住了安然的身子,伸手将安然的光洁的手臂拿开,低头吻了过去。 “混蛋!”安然骂了一声,然后“咚”地一声,苏信从床上掉了下去:“关灯啦!” 苏信被安然踹下床,已经知道今晚又没戏了,可是听到安然说关灯这两个字的时候,汗毛都立了起来,感觉不大对,好像又有点儿戏,二话不说,他立马关灯再次钻进被窝里。 “这么晚了,玩什么手机啊,小然,我们做正事好不好。”苏信伸手夺过安然的手机,直接扔了,将安然搂入怀里,低头吻上了安然微微撅起的红唇。 “叮铃铃……”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苏信真想骂娘,从被窝里腾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一看,是薛道奎的。 摁了下接听键,薛道奎的声音响起:“苏董,如你所愿,方林方总同意了。” “天黑了,我要睡觉!” 苏信气不打一处来:“明天上午,华信信息总部见!” 扔了手机,苏信再次急不可耐地钻进被窝,还没什么动作呢,一条修长光滑的腿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正好踩在苏信的胸膛上,安然一脸严肃地警告说:“第一,我今天心情不好,别让我生气;第二,我不想在这种地方;第三,请不要误会,我刚才喊你关灯只是因为我累了,想要睡觉;第四:睡觉吧,乖啊。” 苏信仰头望着天花板,忽然有种流泪的冲动…… ####### 次日,苏信急着去公司,大清早起了床,安然却一如既往地在睡懒觉。 苏信无语凝噎了,好说歹说才让安然起床。 送安然回了中艺,苏信独自一人打的来到华信信息公司总部。 温婉似乎有事情,神色带着忧虑,一直在公司门口等苏信,见到风风火火赶来的苏信,立马迎了上去,吧手中的资料递给他:“苏董,软银的薛道奎在会议室等你,不过方林没来,他派代表过来了。” “嗯,那我过去会会薛道奎。”苏信点头。 他心里却在想,方林没来?或许是怕触景伤情;或许是不好意思再见到他吧。 “苏,苏董……”温婉看着大步朝会议室走去的苏信,忽然喊了一句。 “嗯?”苏信反头看着温婉,发现她的眉宇间有些忧虑,不禁问道:“姐,怎么了?” “你……”温婉欲言又止,最后瞧了两眼周围,低声说:“真的要放方林离开华信吗?” 苏信纠正道:“不是我要放他离开,是他自己要离开。” “可是你销毁竞业协议,等于放虎归山,代价太大了!”温婉忍不住了,她作为公司高层,又是苏信的姐姐,当然知道这两个月来公司出现的状况,从软银中国收购华信信息不成,到薛道奎联合董事会成员在董事会向苏信逼宫,方林背叛苏信,最后落得个淘汰出局的下场。 她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可事实是,华信信息董事长之争仅仅是一根导火线,高层之间的斗争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因为薛道奎的不死心,采取一系列的应对措施,先是收购王兴的饭否网,而后说动方林加盟饭否网,饭否网如虎添翼,同时给华信信息沉重的打击,事态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味道。 本来方林和华信信息签订了竞业协议,具有法律效应,只要苏信不点头,方林是不可能加盟饭否网的,可是苏信却为了一次性回购18%的股份,将方林彻底驱逐华信信息,竟然同意了销毁竞业协议。 这就是放虎归山,让方林再次卷土重来。 温婉有点怕苏信被高层之间的斗争冲昏了头脑,心里很着急,很担心,不得不提醒苏信:“阿信,你不要意气用事,我知道方林的背叛对你打击很大,可是方林就算是华信信息的董事,没有权利,也没有办法干预你的决策,更何况有很多方法慢慢稀释方林的股份,你何必急于一时?” 苏信摇摇头,这些事情他何尝不明白,但是温婉并不知道他和赵楠之间达成的协议,他现在一定要拿到方林18%的股份。不过有些事情没法跟温婉多说,安慰道:“放心吧,姐,你别想太多,我知道怎么应对的。” “我就怕你意气用事了。”温婉说。 苏信笑了起来:“姐,至少这一次,不会!” ###### “苏董,我们又见面了。” 苏信一走进会议室,坐在椅子上的薛道奎便笑着打起了招呼。 苏信心想我真不太想跟你见面,放眼一打量,薛道奎这边来了三个人,不过他都不认识,来到对面的椅子上,嘴里说:“方总呢?” “苏董,我是方总的法务代表,方总今天有事不能前来,今天由我全权代理。”坐在薛道奎身边的一名男子起身,从文件夹里掏出一份协议递给苏信,恭敬道:“股份转让协议他已经签过字,您可以看看,如果没有异议,可以签字了。” “别急。”苏信直接把协议扔在办公桌上,道:“我很穷,拿不下方林的股份。” 苏信说的是大实话,他手头上没有那么多钱,不可能私人回购方林的股份,回购方林股份的股东是凯鹏华盈中国基金。其实这笔交易的目的,更多的是实现当初对赵楠的承诺。虽然代价是大了点,需要撕毁竞业协议,放虎归山给他自己留后患。但苏信总不至于出尔反尔,过河拆桥,得了便宜最后摆救命恩人赵楠一道吧。 “这么说,还有其他的买家咯?”薛道奎笑着问道:“苏董,是谁胃口这么大?” 苏信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说:“凯鹏华盈中国基金,薛总的老熟人。” “苏董果然是讲诚信的人啊。”薛道奎称赞了一句。 之前他一直有一件事情弄不明白,那就是苏信是如何说服赵楠出手,助他在董事会反败为胜的? 现在薛道奎明白了,苏信开出了一个天大的筹码,18%的股份。 面对这么大的诱惑,赵楠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放在他身上,他也不会拒绝。毕竟现在华信信息的形式一片大好,股份一路看高,一大批资本家举着钞票等着苏信要。 如今苏信重新夺回董事会控制权,稳住了华信信息的局势,他为了实现对赵楠的承诺,愿意撕毁当初方林签订的竞业协议。摆明了一个放虎归山的举动,非常的不理智。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苏信有足够的魄力,也非常的讲究商业诚信,着实值得钦佩。 薛道奎嘴带笑意,心里对这个十九岁的少年越来越有兴趣了。 “我倒是很好奇,薛总当初是怎么收买赵彬田的呢?”苏信略带嘲弄的看着薛道奎。 “商业机密。”薛道奎幽默了一把:“无可奉告。” “跟薛总聊天特别无趣。”苏信摇摇头:“总是藏着捏着。” “哟,看来你们两个对手的关系很融洽啊。” 这时,会议室门口响起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 苏信抬头看去,来人是华盈集团的大佬赵楠,他的后面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都穿着职业套装,三十五六岁的模样,凯鹏华盈中国基金的管事人赵彬田倒是没有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阳奉阴违,他私下和薛道奎合作的事情惹恼了亲叔叔赵楠,被赵楠打入了冷宫。 “赵先生请坐。”薛道奎亲自起身,邀请赵楠入座。他倒是不客气,把华信信息总部当成了他的主场。搞得苏信连话也没的说,坐在对面干瞪眼。 “你们聊些什么?”赵楠倒是在这种场合唠起了嗑,实在是不符合他中国顶级富豪,世界商业精英的名号。 “我说苏董年纪轻轻,魄力倒是不小,我很钦佩。”薛道奎拍对手苏信的马屁不遗余力,不清楚状况的人多半以为他们关系有多好。 “既然赵先生来了,我们谈谈回购方林股份的事情吧。”苏信说。 “那好。”赵楠点头。 对于收购方林的协议,事先早已经沟通清楚,大家都没有异议。只是签订协议的时候,赵楠望着苏信问了一句:“苏董,你想清楚了吗?一旦签约,方总将要加盟饭否网,华信信息将会树立一个劲敌。你可不要后悔。” 苏信笑笑,拿起水性笔,率先在协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种境界,我现在没有能力做到,但是言出必行是我应该做的。赵先生曾经助我度过难关,我岂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大家签约吧。” “那好,签约。”赵楠不在多话。 按照苏信提出来的估价,五亿市值,方林的18%股份由凯鹏华盈中国基金全额回购,凯鹏华盈中国基金控制的股份达到了22%,成为华信信息的第二大股东,华信信息的股份构架尘埃落定的同时,也代表了苏信和赵楠形成新的联盟。 苏信为了给凯鹏华盈中国基金争取18%的股份,甘愿放方林离开,除去当初对赵楠的承诺之外,为了将赵楠同自己绑定在一起也很重要的一点。现在的华信信息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薛道奎携饭否网来势汹汹,腾讯微博即将上线,前有猛虎后有恶狼,中间还出了方林这个叛徒。华信信息的局势非常严峻,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同盟。 赵楠,显然值得他信赖。 所以,这一次他真的没有感情用事,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 “既然,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薛道奎说道。 “好走不送。”苏信说。 “脾气还这么冲,得改。”临走之前,薛道奎不忘膈应苏信一句。 薛道奎一走,会议室里只剩下苏信和赵楠,以及他带来的两人。 “华信信息成立以来,方林一直是华信信息的总裁,又兼任了首席技术官,控制华信信息的技术团队,飞书和华信微博都是他研发出来的,我想这次方林离开华信,加盟饭否网,对苏董的打击非常之大吧?”薛道奎一走,赵楠和苏信谈起了华信信息的状况。 这倒是头一遭的事情,赵楠和苏信合作以来,从来没有插手过华信信息的事务。 显然,他知道苏信现在的日子不好过。 苏信不置可否,诚如赵楠分析的那样,华信信息技术团队失去了首席技术官方林,损失难以挽回;其次,方林在华信信息拥有一批嫡系人马,方林一离职,他们肯定卷铺盖走人,华信微博2。3客户端的发开必将陷入停滞。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苏信的软件技术本来就是半吊子水平,很多专业性的东西都是一知半懂,他在华信信息统领大局,处理公司的管理事务,很少插手技术方面的问题,更多的是提出构思设想,交由方林领导的技术团队操刀开发。 不过这两点并不是没法解决,因为苏信并不需要什么特别厉害的尖端互联网人才,华信信息不是黑客联盟,在互联网上拼的是创新,是思路,是如何想别人所想不到。比尔盖茨和扎克伯格的电脑技术未必就有多么牛逼,他们被互联网界奉为天才,更多的原因是他们的独创性。 其实飞书的最初版本,大学生都能开发出来。 当初的方林开发飞书的时候,不就是一个大学生吗? 所以方林的离职以及技术团队的出走,虽然让苏信有一定的麻烦,但并不致命,最多就是华信微博陷入短暂的中断,他完全可以再招一批人马重新拉工程上马,真正致命的是,方林知道华信微博2。3客户端开发的全部设定! 现在方林加盟了饭否网,而饭否网就是一家模仿华信微博的社交通讯,如果在华信信息2。3客户端公测之前,方林提前将2。3的核心设定加载在饭否网上,会给华信信息打来致命打击。 这就是苏信眼下最大的麻烦,但是他不想告诉赵楠,道:“这个赵先生尽管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赵楠微笑了一下,然后说:“苏董这次为了帮助我拿下方林的18%的股份,下了血本,放方林离开,导致技术团队分崩离析,公司局势很不好,我作为公司大股东,虽然没办法干预华信信息的管理,但也应该尽一份力。我送你一个人才。” 说着,赵楠伸手指向身边带黑框眼镜的西装男子,道:“他叫单东,清华计算机应用与编程专业毕业,之后留学哈佛大学,先是在美国ebay工作三年,之后他为微软公司效力了8年,微软公司高官,主要负责建立并领导微软的搜索引擎技术团队——bing搜索,今年六月份辞职回国,准备在国内发展,现在已经先后接到腾讯、阿里巴巴、百度等等互联网巨头的邀请,现在正处于观望态势,不过对华信信息的微博这款全新社交通讯系统,他非常有兴趣。” 苏信倒是没想到赵楠这么好心,送来这么个哄抢的人才。 “苏董,久仰大名。”单东说话言简意赅。 “你好,幸会幸会。”苏信起身和单东握了一下手。 --1710460 第551章 应对之策 在会议室里,苏信和单东好好聊了一下。 单东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但毕竟尖端人才,说起话来却有理有据。虽然他一直在微软工作,对中国互联网的也很了解,而且看法精辟独到,要不然也不会受到那么多互联网巨头的邀请。 单东之所以有意向来华信信息发展,一部分原因是赵楠,另一部分则是不愿意去其他巨头公司当任小角色,他更想找一家有前途的新兴企业慢慢做起来。华信信息便是家新兴企业,而且他挺看好华信信息的未来。很符合他的要求。 华信信息现在急缺技术领导型人才,这单东如此优秀,简历没得挑,出身又够高,苏信没有不欢迎的理由。而且人是赵楠推荐的,他自然信得过。 不过具体给单东安排什么职务,他心里还没个准数,低了不大合适,没有诚意,太高了呢,怕单东在华信信息的资历太低,难以服众,毕竟方林团队离开,华信信息将会空出大量的位置,很多元老都眼巴巴地等着苏信提拔呢。 最终,苏信决定让单东担任微博技术团队总经理,先负责微博应用系统的研究开发工作。这个职务本来是由方林兼任的,职务不高,但非常的关键,毕竟华信微博是华信信息眼下最重要的业务。苏信的想法很明显了,他希望在这种困局之下,单东能带领华信信息的技术团队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然后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 方林脱离华信信息的第二天,公司从管理层到技术团队,包括魏薇在内,一共八名员工提出了辞职申请,而且大多数都是身兼要职,职务最高的是创业团队核心成员马凯,他在华信信息担任cio,主管公司信息的收集和发布。 对此苏信心里早已经有了数,二话不说直接送了人。 毕竟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强留也没用,大家好聚好散,日后来个兵戎相见。 12月8号,饭否网召开发布会,宣布前华信信息总裁方林,带领八名华信信息骨干成员宣布加盟饭否网。方林一步登天,直接担任饭否网首席技术官,全盘接手饭否网专有技术的开发工作,其中包括基本即时通信平台和大型网上应用系统的开发。 在发布会上,王兴和方林一同出席,宣布明年春将推出全新概念的1。2饭否网客户端。 这一条重磅消息炸响了互联网业界,一时间引发各种揣测,什么方林和华信信息董事长反目成仇,宫斗失败,被扫地出门。方林加盟饭否网的目的,就是狙击华信信息眼下最重要的业务,华信微博。 这些道听途说的八卦苏信没有兴趣搭理,只是稍稍浏览了一下,真正引起他关注的是,在昨天,腾讯宣布腾讯微博正式公测,而新浪也在内测全新开发的微博。随着几家互联网巨头涌入,一时间中国互联网微博通讯领域风起云涌,华信信息在中国社交领域虽然是霸主地位,但眼下的局势实在是很不好,前有猛虎后有饿狼。 “哆哆哆……” 苏信揉了揉眉心,道:“门没有关,进来。” “苏董,找我有什么事情?”推门进来的是单东。 “先坐吧。”苏信伸手示意,然后问道:“单东,现在你负责华信微博应用系统的开发,有什么难题可以和我说说。” “技术方面的问题倒是能够解决。”单东快言快语,他来华信信息一个月了,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直接说道:“主要的问题是我的团队人手不足,如果另外招聘技术工程师,只怕一时半会业务不熟悉,所以,2。3客户端面世的时间可能会延后一段时间。” 苏信点点头,单东说的是实情,华信微博2。3客户端的开发已经有两个多月了,现在方林一走,华信微博的几名核心工程师一起离开了,导致开发进程搁浅;另一方面呢,华信信息大地震,空降下来的单东还不能服众,员工们工作的心思也不那么积极,关注重点都在华信信息管理层的调整上面,人人都等着出头。 “这样好了,你可以从飞书技术团队里挑一批人过去,先解燃眉之急。”苏信找了个折中的办法,华信微博的根基就是飞书网,现在飞书网发展稳定,版本更新到5。4新版本,技术团队的任务轻一些,而且飞书技术团队有彭冉飞坐镇。 彭冉飞是华信信息的创始团队的一员大将,和方林是好朋友,不过没有与方林一同出走。方林在的时候,他担任华信信息联席首席技术官,有他在,可以抽调一批技术人员过来。 单东点头,接受了这个提议,又说:“苏董,我还有一件事情。” “说吧。”苏信笑了笑。 单东扶了扶黑色镜框,说道:“我现在的这个团队以前是方林负责的,他熟知华信微博2。3客户端的应用系统,以及页面画风,如果我们现在继续按照方林的思路研发,只怕对我们公司不利吧?” 单东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只不过他可能不想太打击老板苏信的信心,语气缓和许多。这岂止是不利,简直对华信微博造成致命打击,现在方林揣着华信微博的公司机密技术,开发饭否网最新客户端,对于华信信息而言,绝对是糟糕到了极点。 苏信很满意单东的这个问题,起身倒了两杯龙井,和单东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么华信微博2。3客户端的应用系统设定数据全部改掉吧。” 单东正端着龙井茶喝,听了这话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 他心想老板的口气是豪爽,说推翻就推翻,下面的技术人员得叫苦连天! 微博新的应用系统还没上线,就全部推翻,等于一场足球赛进行了九十分钟,最后的五分钟说从头再赛,耗费人力物力财力不说,最重要的是将会推迟华信微博的更新换代的进程。 每一款微博客户端的更新换代,必须要有一些创新的,要不然更换的意义何在? 问题就在这里,创新不是那么容易的,应该说非常的难,这得耗费技术人员大量的脑细胞和时间,没日没夜的开发测试。互联网世界从来不缺少技术性的天才,缺的是具有创意的技术性天才。 不过单东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华信微博2。3客户端的开发一直是由方林主持的,现在方林去了饭否网,同样在加班加点发开饭否网的新客户端,毫无疑问,方林会将一些具有创新性的应用系统植入最新款的饭否网当中,如果饭否网的新客户端提前开发出来,那么华信信息客户端2。3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刚刚来华信信息一个月,单东就碰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这都是公司大佬斗争产生的效应,单东是没办法,毕竟刚来公司,根基不稳,他必须打一场漂漂亮亮的胜仗,才能取得老板的信任,以及让技术团队的人信服。 有困难也得迎头赶上,单东没有向苏信诉苦,点头说:“既然苏董决定了,那我会全力以赴,带领团队攻克难关,不过,推到原来的微博2。3客户端,从头开发,可能需要花费的时间比较长,不知道苏董想要 “我给你三个月时间。” 苏信说:“明年春节十五之前,我一定要最新版的微博客户端。” 单东又给苏信噎的无话可说,三个月开发出全新版本的微博应用系统,无异于天方夜谭。过了半天,单东才有点为难地说道:“苏董,三个月的时间可能不够,倒不是技术方面的问题,而是创新性的应用系统不可能一时半会想得出来的。” “这个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解决。” 苏信将一份资料递给单东:“这是一些全新的应用系统,可以植入微博当中。” 单东接过资料,打开一看,不由地疑惑道:“微群?” “微群就是微博群,这个微博群能够聚合有相同爱好或者相同标签的朋友们,将所有与之相应的话题全部聚拢在微群里面,让志趣相投的朋友们以微博的形式更加方便的进行参与和交流。”苏信顿了一顿,又说道:“简而言之,和qq群大同小异。” 单东没有说话,心里却对这个新老板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想法很独特,居然想到将qq当中的应用功能植入微博当中,当然,说透了就是那么一回事,谁都可以搞出来。就像微博一样,刚刚推出的时候,就是一款神作,而其他的跟风者就没那么值钱了。 单东不再说话,仔细翻阅资料,他发现了很多新的应用系统,比如好友圈,表情应用,以及微游戏,也就是棋牌之类的小游戏植入微博主页,其中有一个私聊的全新功能,用来朋友之间的聊天。 单东心想这个功能的定位应该是即时通讯系统,和qq异曲同工,如今腾讯推出微博系统,正面阻击华信微博的发展,那么苏信推出这个华信微博的私聊功能,用以就是很明显了,在腾讯屁股后面烧一把火。 看完之后,单东信心大增,这些应用系统都可以付诸实践,而且非常的新颖,击败饭否网和腾讯微博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有了这份具体的新版客户端开发的大概思路,他只需要带领技术团队攻克技术难关,时间会大大缩短,三个月应该足够了。 “苏董,新版客户端可以尽快开发出来。”单东合上资料,笑问:“不过我想问问,这些应用系统每一个都非常的有特色,苏董,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昨晚做了个梦,就想到了。”苏信笑了笑,敷衍过去。 这些应用系统自然不可能是他想出来的,而是前世新浪微博的应用系统。 其实,华信微博一直沿用前世第一代新浪微博页面和应用功能,并没有大刀阔斧的改进。当初苏信是这么想的,华信微博相比于微博始祖twitter,本来就超前两年,一些应用系统或许或许太过超前,比较难推广下去。但是眼下,苏信决定采用更新颖的新浪微博的页面,并且增加许多新颖的应用功能。这样一来,一定能打饭否网和腾讯微博一个措手不及。 “咔嚓”一声! 这时,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苏信抬头看去,是身着黑色套装的温婉。 “单总,你也在啊。”温婉看到单东,微微笑了一下。 “嗯。”单东点头,他知道苏信和温婉有事情要聊,也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起身说道:“苏董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和技术团队沟通沟通。” 苏信点头:“你去吧,如果有什么难题,可以找我商量。” “好,苏董和温总你们慢聊。”单东拿着资料,转身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苏董,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温婉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想和你谈一下公司的下一步营销总方针,尤其是如何拉拢名人来华信微博注册。”苏信不耽搁时间和温婉聊家常,毕竟现在公司的状况不好,想办法找到应对之策更重要。他说道:“温总,我觉得以前的力度还不够,在这方面,市场推广部门要做到极致,甚至是不惜一切!” 苏信现在的关注点不仅仅是开发出更多吸引眼球的应用系统,还有如何抢夺更多的资源,要知道,如今各大互联网公司纷纷推出微博通讯系统,那么伴随而来的,必然是一场微博世界人气的争夺战。大批量的名人被各大网站招揽,各路名人也以微博为平台,在网络世界里聚集人气。 新的传播工具的诞生,造就了无数的草根英雄。 在微博通讯平台,从默默无闻到新话语传播者,往往只在寥寥数语之间。 苏信感到庆幸的是,从华信信息推出飞书网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坚定地做自媒体! 在网络社交自媒体这一块,飞书网是中文第一品牌,里面聚集了各路名人奇人文青,力压新浪的博客。都说社交自媒体有马太效应,试想一下,名人的朋友都在这上面,正所谓有需要才可能,他们不去不行。所以,自媒体将是苏信的致胜法宝,他有信心在这场社交阻击战当中,击溃包括腾讯饭否网在内的互联网巨头! “嗯,你说,我记下来。”温婉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表情认真。 苏信说道:“第一:我们的华信微博起步较早,可以充分利用其它媒体的落地,通过各个媒体的二次传播不断扩散自己的影响力,提高华信微博的知名度,当名人知道自己被邀请了,应该都会感到被重视,从而形成连锁效应。” “第二:如果名人有需求,我们可以在合理的条件下满足他,比如互换资源,比如增加他们的曝光度,比如开展微访谈,给他们制造一个与人交流的平台。” “要知道,我们拥有线上先天互动优势,可以将信息的时效性发挥到淋漓尽致,正所谓低投入高回报,高曝光,我们能够在微博上制造各种平台新闻,甚至是绯闻八卦,在短期内,让明星的曝光量级指数型增长,从而和他们形成一种共赢模式,他们就离不开华信微博了。” 苏信伸出一根手指头,说:“打个简单的比方,google曾经有个员工,只要有名人去公司,他就一定要和名人合照,然后照片贴在墙上。后来,名人去了就必须找她合照了,因为去google不和他合照就不是名人。这就是共赢,我们需要名人吸引用户,名人也需要我们增加曝光度!” 温婉抬起头,看着坐在办公椅上侃侃而谈的少年,忽然有些恍惚。 如今公司处境艰难,内忧外患,她本来还有些担心苏信陷入痛苦之中,可是现在见他头脑如此清晰,说话有条有理,温婉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这个少年经历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成长了,再不是以前那个意气用事的小子,已经能够谈笑面对任何艰难的局面。 “怎么了?有什么异议吗?”苏信看着有些失神的温婉,停住了说话。 “没什么。”温婉摇头,展颜笑道:“你继续说。” “第三:有针对性的付费邀请名人,尤其是那些大牌明星。”苏信说:“砸人民币也要请来!” “第四:从今天开始,公司对员工拓展微博进行绩效考核和激励制度。”苏信顿了一顿,说道:“我打个简单的比方,比如员工拉到比尔盖茨,我可以奖励他一万。” 苏信最后总结道:“总而言之,现在华信公司的所有资源都倾注在微博上,我希望华信信息的员工坚定不移地执行我的策略,排除万难去把“可能”落实。想尽一切办法拉名人开微博。当然,不只是名人,还包括草根,媒体人、行业达人、意见领袖、新闻当事人,政府和企业等各种组织机构等等等等,我们都可以邀请他们来华信微博注册账号。” “没了?”温婉抬头问。 “就这些了。”苏信道。 温婉合上笔记本:“那我下午和各个部门经理开个碰头会,好好沟通一下。” 话毕,她抬手看了眼时间,说:“我看你在办公室里呆了一上午了,肚子饿了吧。” 苏信拧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笑道:“是有点饿了,姐,一起吃饭吧。” 第552章 你身边不就有一个嘛? 十一月中旬,有关于华信信息管理层大变动的阴云,终于烟消云散。 董事长苏信操刀调整华信信息管理层,发布任命,由赵新民担任华信信息总裁职务,总揽大权,负责公司战略、投资、并购和投资者关系,协助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监督公司日常管理和运营。 温婉担任华信信息coo,兼任执行董事,以及首席信息官,全面负责华信信息行政、法律、人力资源等事宜;全面负责华信信息财产和社区、客户关系及公共关系的策略规划和发展工作。 她一人身兼多职,控制了华信信息的财政、人事、行政大权,一方面的原因是华信信息事业群没有细分,另一方面是公司确实缺少有能力的核心骨干,最后则是苏信对自己姐姐的信任。 而华信信息公司元老彭冉飞,卸下联席首席技术官的职务,由飞书技术部调到战略部,担任华信信息首席战略官,兼任集团高级副总裁,全面负责华信战略规划和实施,业务规划,以及负责华信在移动互联网相关业务,和搜索商业化运营与发展的管理工作。 新加盟华信信息的单东一步登天,担任华信信息首席技术官,总领飞书和微博两大重新组建的技术团队,主要负责公司专有技术的开发工作,包括基本即时通信平台和大型网上应用系统的开发。 对于华信信息的中层高管而言,前面三个任命并没有丝毫的意外,赵新民温婉以及彭冉飞都是开国元老,资历最深的三名公司高层,也是董事长苏信最信任的三人,眼下华信信息处境不好,自然是需要他们挑起大梁。倒是新加盟公司的单东,一步登天接替方林的职务,成为华信信息的首席技术官,这让不少的高管大跌眼镜。 单东虽然简历很光鲜亮丽,但毕竟刚刚来华信信息,资历不足,能力有多少也没人清楚。而方林刚刚带领嫡系人马脱离华信信息,现在公司空缺那么多重要的职位,一众高层都盯着的呢,像温婉彭冉飞这些大佬他们是没法撼动,但对于单东这个新人成为公司第五号人物,多多少少有些心生不满,觉得董事长苏信的决定有点草率,等着看单东的笑话呢。 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阴暗里的疙瘩总会存在的,即便是方林在公司的时候,华信信息的形式一片大好,但关于赵新民于方林之间的内斗还不是谣言四起?同样有人对于赵新民不满意,对温婉不满意,认为他们能够占到更好的位置,全部是因为董事长苏信任人唯亲。 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这种现象的存在影响不大,现在华信信息的状况大家都心知肚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苏信调整公司管理层之后,发布一系列举措,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员工们各司其职,为了下一场即将打响的战役蓄力。 ######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间就到了05年的末梢。 紧接着,一学期一度的考试季节来临。苏信整天忙着华信信息的事情,焦头烂额,落下了不少的功课,而且逃课的次数着实不少,导致很多科目的平时分接近于零。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在最后的一周里来个临时抱佛脚。 堂堂名牌大学生,挂科脸上不光彩。 中大每年都有扩招,但是教室并没有扩容,僧多庙少,考试季的时候,晚自习的座位非常热门,在考试前最后的两天里,争夺达到白热化状态。有的学生在下课时拿了一本书占了一个位置,等他吃完饭回来,那本书不翼而飞,座位上多了一个屁股。 这会产生一些纠纷,甚至是大打出手。不过此类事情依然屡见不鲜。 由此可见,中大的学生是多么地热爱学习。 当然,热爱学习这四个字已经和213寝室的几名同志挂不上钩了,邓凯还好,依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誓要在遍地尖子生的中大杀出一条血路,夺下国家奖学金;而鲁田进大学的第一天,就立志要当一名差生,一个学期下来,他的课本崭新的,就等着放假直接卖给楼下收废品的大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实在是太有道理,鲁田自己玩儿颓废不说,连带着把关小明也带坏了,哥俩天天在被窝里睡到日上三竿,小日子舒坦滋润无比。但话又说回来了,虽然鲁田和关小明立志当一名差生,可差生也是需要学分的,不同的是人邓凯是用90分拿学分,鲁田是用60分拿,一分也不肯让老师赚。 开始考试前一周,213寝室的牲口们通宵达旦搞学习,连最颓废的鲁田也努力了一把。 一个学期的课程压缩到一周时间,而且全是一些从未见过的古怪理论,更坑爹的是工商管理专业很多都是全英文,难度系数直线飙升。不过这对于绝大多数中大高材生们不算啥事,噎是噎了点,但也能吃得下去,毕竟教授们划了重点,指明了那些一定会考的内容,光盯着这些足够拿个小60分,顺顺利利突破分数线,就能回家过个好年。 由此可见,大学里的老师还是很可爱滴。 临考前的这段时间,是男生和女生们交流最密集的时候。 因为大部分时间里,除了上课那几个小时,女生和男生是楚河汉界,老死不相往来,兜里没啥人民币的男生也找不到理由跟女生们套近乎,考试给了大家伙儿借口——向班上女生们借学习资料,各类笔记;另一方面则是可以给脑子不够发达的女生们辅导。 当然,辅导可以包括很多方面,除了书本知识,还有身体知识,更深一步可以传授床上知识。所以说多么好的机会呀,想告别单身的牲口再不好好把握,这四年注定得孤单自撸了。 鲁田很上道,脑子也够灵活,他让邓凯仿照书本炮制出一套套学习资料,各种考试重点,然后极度无耻的在学习资料第一页上面签上“考试绝密资料,弄懂必过,工商管理班,鲁田整理。”一行字样。 快快乐乐的拿着邓凯整理的资料,鲁田去复印店花了一块钱复印十多份。临了,他还特意叮嘱复印店老板,名字要加大加粗加红,最后,把学习资料分发给女生们。 完工之后,鲁田稳坐钓鱼台。 工商管理班的妹纸们收到这份资料,开始不淡定了,真以为鲁田搞到什么有用的考试资料,决定找鲁田好好请教一下,纷纷上钩,上门向鲁田发出“今晚七教,约?”的邀请。 鲁田欣然前往,或许是他过了二十年的光棍节,实在没兴趣再凑热闹了;也或许是在爱情的道路上,他越勇越挫,越挫越勇,开学前的惨痛教训,已经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现在牟足了劲,鲁田誓要脱离单身大军。 虽然鲁田一个学期没翻过几次课本,但不妨碍他在女生面前装学习精英,毕竟他是高考砍下600来分的高中天才学习尖子,功底犹在,解决妹子那点小问题丝毫不费力。业务精通,雇佣方非常满意,女客户也越来越多,男的滚远点。鲁田成了大忙人,天天早出晚归,回到寝室嘚瑟不停,情到深处,常常忍不住引吭高歌一曲:“不见不散,今晚八点,中大图书馆,……“ 213寝室的人对鲁田的行为甚为鄙视。 先不说鲁田这狗日的霸占人邓凯的专利,还拿来招摇撞骗,最可恶的是骗的是妹子,除了苏信,寝室的四分之三都还单着呢,咱不能吃独食呀,就不能介绍介绍一些妹子让俺们辅导吗?俺们也是名牌大学生啊。 鲁田对此只有一句话:“酸,你们继续酸!” 说完之后,鲁田拿着课本资料,哼着小曲出门,继续辅导妹子去了。 目送鲁田高大威猛的背影,苏信心想着家伙脑瓜子倒是真的很灵,可惜长得太不堪入目,非常有损市容市貌,要不然指不定有多少妹子住着不走了。 “苏信,你说老田这狗日的成天给妹子辅导,会不会擦出火花呀?”关小明略带嫉妒的啧啧叹息道:“虽说老田长得是不堪入目,但毕竟大学生都是**,久为遭遇雨露的滋润,一点就着啊。” “怎么了?”苏信从课本里抬起头,打趣道:“点着了不是更好嘛,省的他整天像头发情的公狗一样,吠吠吠个不停,实在是有损我们213寝室的形象。” “可惜没有配对的母狗啊。”另一边的邓凯来了一句。 苏信和关小明拍掌大笑,邓凯一般不说话,一说话让人无话可说。 今天邓凯的这记补刀实在太犀利,如果给鲁田听到,绝对把鼻子气歪不可。 “不扯淡了,大家。”苏信忍住了笑意。 马上考试了,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才是正事,虽说无聊的人整天瞎掰掰什么读大学不挂科一次等于白读,但事儿放在这里,没人想挂科。至于这些天鲁田闹出的动静,其实寝室的人没真当一回事儿。纯属无聊,找找乐子。 因为泡妞鲁田没啥本事,喜欢妞的本事倒是一绝。 他一天换一个胃口,有丰满性感的性感女郎;有清瘦型号的邻家小妹;也有可爱型号的大叔控小萝莉,还有高端洋气型号的女王……总之一个学期下来,鲁田喜欢的女生品种可以凑成一桌满汉全席了。 可事实呢,鲁田一个学期下来,依然没摸过女生的小手。 大家能够想象得到,考试一结束,鲁田立马打回原形,继续孤单自撸。 这个点教室早已经被学生们占据了,去了也没位置,大家就在寝室看书,直到那天晚上十一点,鲁田回来,大伙儿再也淡定不了了,因为鲁田不但没有打回原形,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因为鲁田不光一个人,身边还有一妹子。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妹子长得特漂亮。 女孩黝黑的长发披肩,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身材高挑,穿着打扮也很时髦,黑色紧身裤搭配一件大大的灰色棒球衣。此刻站在鲁田身边,怀里抱着几本教科书,面带笑意,大大方方的样子。 这幅场景落入关小明的眼里,他的小心肝都要炸了。 他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的画面。更让他受不了的是,这朵鲜花他认识,而且就是他们金融班的,名字叫做程琳,虽然比不了夏桔梗和赵二柯,还有林怡,但也是一个颜值非常高的女孩,商学院好多牲口盯着这块尚未开垦的肥沃土地呢。 “邓凯,关小明,你们两个傻坐在那儿干嘛呀?”程琳倒是大方,先开了口。毕竟一个班上的,虽然平时没怎么说过话,也少有交集,但见了面打招呼还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嬉笑着走进213寝室,还伸手拍了拍关小明的肩膀,调戏道:”见到大美女害羞啦?” “额……”关小明心脏倍受打击,有种想要那块板砖拍脑门的冲动,一时半会不知道接话,过了半天,他才红着脸说道:“在看书呢,你怎么跟老田在一起啊?” “难道我就不可以跟鲁田一起吗?”程琳嬉笑着反问一句。 关小明翻着白眼,无言以对。 这就好像你看到了一只白天鹅跟癞蛤蟆走到一起,下意识的会很诧异,然后顺其自然问你们为什么在一起,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癞蛤蟆就一定不能跟白天鹅在一起吗?而且人站在一起,未必就代表人在一起了啊。所以关小明的问题有点儿自讨没趣。 “老田给你辅导吧?”还是性格沉稳的邓凯说话比较像那么一回事儿。虽然程琳是金融班级的,而鲁田是工商管理的,但是大一公共课比较多,而且工商管理和金融专业有很多交叉科目,共用一个教授,一间教室,一套试卷。鲁田给程琳辅导很正常的事情,不正常的是程琳怎么会让鲁田辅导呢?他想不通啊。 “对啊。” 程琳点头,然后笑着拍了拍旁边憨憨傻笑的鲁田,说:“话说鲁田挺厉害的。” 邓凯同样无言以对了,心想:“鲁田厉害吗?给你看的资料还是我写出来的。” 当然,他不会在意鲁田剽窃他的专利,公然拿着他的考试资料招摇撞骗,一方面寝室的人没必要介意这些;另一方面他根本就没有在大学里谈恋爱的想法,不是没有七情六欲,而是他没有谈恋爱的资本。 邓凯的家里条件很差,农村出身,爸妈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而且身体状况不好,妈妈抱着药罐子,下面还有一个在读高中的妹妹,这个学期的学费,还是他自己打工赚来的。在大学四年里,他不仅仅要自食其力养活自己,还要想办法给妹妹挣学费。 213寝室因为来了这么一个大美女,气氛有些古怪,就鲁田在那里讨好着程琳,其他人都没有说话,有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感觉,很是尴尬。 之所以这样呢,一方面是寝室太脏太乱,实在是有碍观瞻,也不知道鲁田脑门是不是被门板夹了,带一个美女过来秀优越感;人苏信就很明智,上次安然来的时候,直接不让安然上来,可见两人的境界差距有多大。另一方面则是关小明和邓凯有点儿不大好意思,他们和程琳虽然在一个班上,但一个学期下来,都不记得有没有说过话,不熟。 而苏信呢,他倒是无所谓,但他不是金融班级的,擅自跟美女搭讪,会有种不要脸的味道。尤其是鲁田此刻正一脸凶神恶煞的盯着他,一副生怕他虎口夺食的样子。 “额,程琳,介绍一下,这个是苏信,工商管理班的,和老田一个班。”关小明有点儿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了,指了指坐在桌前翻着课本的苏信,笑着说道。 “我认识啊。”程琳转过头看着苏信,嘻嘻笑了起来:“上次军训的时候,苏信不是和教官发生了矛盾嘛,后面好厉害哦,带着我们班上的赵二柯同学潇洒的翘了操。事后我们都有打听呢。” 苏信顿时头疼起来,心想难道世界上所有的女生都这么八卦嘛?靠,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还翻出来让我丢人现眼。不过他心里这么想着,可没有表现出来,毕竟是鲁田新的目标,得给他加一把油啊。 苏信笑着回答道:“那些糗事就别提了,多寒碜人啊。” “我可一点儿不觉得那是糗事啊。”程琳眯眼笑着回答道:“女生嘛,都希望有个男生替自己出头的,尤其是在那种万众瞩目的场合,我也一样希望有这么个男生啊,可惜的是,现在还没出现哟。” 苏信顿时石化,抓了抓头发,瞟了眼憨憨傻笑的鲁田。 从头到尾,鲁田都没怎么说话,摆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纯真少年的模样,因为他的尊荣太粗狂,装不了衣冠禽兽,只能装人畜无害的傻大个。只不过寝室的人看到他的样子,就忍不住胃里翻腾,就差找垃圾桶大吐特吐了。 “你身边不就有一个吗?”苏信咳嗽了一下。 ####### 这章是过度情节,可能不错那么好看,见谅了,我需要构思一下下一个**! 第553章 秋天深了,王在写诗 213寝室的人陪着尊贵的客人扯了一会儿蛋,程琳倒是大方的很,和大家聊个不停。 当然,关小明和邓凯都是没谈过恋爱的雏儿,连妹子的手都没摸过,多多少少有些拘谨,至于鲁田呢,此刻就更说不出话来了,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幸好他粗狂的脸上毛发浓密。所以都是苏信在和程琳聊天,扯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大半夜的,一个女孩深入敌营,也不怕趁着夜黑风高发生点啥,可见这女孩并不是那种没谈过恋爱的雏儿,不过这就让关小明更想不通了,程琳今天是不是没带隐形眼镜啊,把鲁田看成了吴彦祖? “时间还要,要不俺们一起去吃烧烤吧?”忽然建议道。 那一瞬间,寝室的声音全消,一个个盯着鲁田,嘴巴张开半天合不拢,摆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鲁田请客?在大家的下意识里,鲁田和请客这两个字就不可能联系到一块儿去,最后关小明踩在椅子上,伸手摸了摸鲁田的额头:“老田,你发烧了吧?” “滚你妈的蛋!” 鲁田备受打击,在妹子面前落了面子,豪气干云道:“俺请客,爱去不去!” 果然有美女的青睐,铁公鸡也会毫不犹豫的拔毛。众人心下感叹不已,这一个学期下来,他们就没见过鲁田这么大方过,有时让他掏钱买个一块钱的冰棍,叽叽哇哇跟身上掉了一块肉似的,平时更无耻,吃饭刷苏信的饭卡,洗澡刷苏信的热水卡,上个厕所撕苏信的教科书,像牙膏洗发水这类生活必备用品,更不用提了,都是用别人苏信的。 苏信也是够悲剧,读个大学还得养个没良心的儿子。 众人对于鲁田的决定没有异议,连程琳也点头答应了。邓凯和关小明纷纷起身,反正是鲁田请客,有吃白不吃,冒着挂科的风险也要吃。 “我不去了。”苏信忽然说:“你们玩的开心。” 刚才还豪气干云的鲁田神色一变,连忙腆着脸说:“苏信,别这么不给面子成不?”他的意思好像是说,他还不容易有了目标,在场也就是你能稳住局势, 苏信翻了翻白眼,什么叫做不给面子呀,他倒不是不想去,而是马上考试了,之前忙着华信信息的事情,天天早出晚归的,拉下的功课太多,只有临时抱佛脚了,其他人像邓凯就不用说了,早就复习完毕,而关小明也勉强复习了几遍,毕竟是高材生,想要及格没什么难度。 苏信说道:“马上考试了,我得复习呀。” “复习个球,到时候俺给你抄答案不就得了。”鲁田拍拍胸膛。 “得,这话你还是跟程琳说吧。”苏信有种吐血的冲动,这话邓凯说出来的他还信,鲁田还是算了吧,鲁田一个学期没翻过几次课本,也就最近为了泡妞,补习了一下,自个儿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偏偏装大拿给妹子辅导,也不知道这家伙脑子是不是秀逗了。 “苏信,咱们就一起去吧。”这时,关小明接话了,他心想大家在女生面前都是闷葫芦,半天放不出一个响屁的角色,过去纯粹是为了骗吃骗喝,到时候没苏信,大家也没有话题跟人程琳搭讪呀。关小明怂恿道:“反正到这么晚了,你看不了多久书,更何况吃个烧烤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苏信,别这样子好吗?”程琳也劝道:“我可是很喜欢跟你聊天的哟。” 苏信见四个人都劝他,连程琳都开口了,觉得自己再开口拒绝,很有种不知好歹的味道,而且显得非常的矫情。想想毕竟是鲁田要追妹子,室友四年的幸福生活就看这一遭了,不帮点忙也说不过去。 “那好吧。”苏信放下了书,起身。 213寝室一伙人下楼,离开男生宿舍,风风火火朝着烧烤摊进发。 男生宿舍在中大西北角,28楼,在中国的地图上相当于**、内蒙古等偏远省份,要到东南角的太平庄路边吃那个新疆人的假冒劣质牛肉串,得长途跋涉整个中国版图,回到宿舍牛肉变成牛屎了。213寝室的人也不嫌路远,一方面可以坐车,另一方面则是鲁田请客,最后便是这么远的距离,刚好把肚子腾空,大吃特吃一顿。 太平庄街道两侧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蔬菜摊,水果摊,烧烤摊,肉类熟食乃卖至帽子衣服的小摊子应有尽有。虽然临近考试,但是依然人流密集,都是中大的学生,成双入对、大手牵着小手的璧人遍地都是,此刻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附近寻觅哪家炮房便宜。 在密密麻麻的烧烤场地上,鲁田挑了一个靠近边角的桌子。然后招呼烧烤摊大爷上东西,苏信特地跟着鲁田一块儿过去了,倒不是他喜欢干小二的活儿,而是担心鲁田这狗日的太小气,点两碟花生米也叫做请大家吃烧烤,平时几个寝室的人闹闹倒是无所谓,今儿鲁田好不容易找到一心仪的妞,下点血本是应该的。 果不其然,鲁田站在烧烤摊前,拿着菜单看来看去,犹豫了半天,最后专挑便宜的东西,什么一碟1块钱的花生米、五串五毛钱的香菜、一块钱的香干子,光整素食挑,整的人烧烤摊老板都有些不耐烦伺候了。 要知道,太平庄的每个摊主都是名副其实的大爷,有顾客上前买东西,眼睛跟斗鸡眼一样,老是斜着顾客,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如果谁胆敢讨价还价,就趁机讽刺几句。北京的语言环境很优渥精彩,老大爷们的嘴巴既利索又蛮横,常常整的外省的学生边哭鼻子边狼狈逃窜。总而言之,北京人的优越感在这些大老爷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大爷您消消火,他是二逼,可以无视。” 苏信二话不说,一把夺过鲁田手中的菜单,尽找贵的挑。青口,机尾虾,小龙虾,海贝,各种海鲜轮着来,最后又点了一些甜食。妹子就好这一口。这里的海鲜虽然档次低了点,但学生没必要讲究这些,有吃就不错了,他带安然都吃三块钱的方便面。 一旁的鲁田看的是心惊胆战,好像苏信手里拿着的是生死簿,握着的是判官笔,划一下,他就少了半格血,他不停地说:“够了,够了,俺的亲哥哥,五个人那里吃得完呀!” 苏信烦躁的不行:“美女当前,咱也不能搞得太难堪了啊?” 鲁田特无奈道:“俺也想装装土豪,兜里没钱。” “我的亲大爷,吃个烧烤花的了多少钱啊?”苏信有种吐血的冲动:“你想要泡妞,又舍不得给妞花钱,世界上哪有这种道理?我看你泡方便面得了!” “方便面俺也泡不起。” 鲁田喃喃道:“俺兜里就剩下一点车费,接下来的几天,伙食还得吃你的。” 苏信瞬间石化,然后用手摸了摸额头。天哪,世界上的奇葩那么多,轮到他这里的奇葩已经达到人贱无敌的地步,竟然堂而皇之的把无耻标签贴在脑门上,招摇撞骗。 不再废话,苏信直接拍了两百:“够不?土鳖!” 鲁田立马接过苏信的两百人民币,眉开眼笑地讨好着苏信。 别以为他傻,真的就一分钱不带出来请美女吃烧烤,其实心里的算盘打得哗哗响,精明着呢。就像让邓凯整理资料,最后他署名一样,叫苏信过来一起吃烧烤,啥好心都没有,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等着苏信掏钱,然后他请客! 虽然无耻了一点,不过大家都是要共同抗战四年的室友,而且不像其他寝室那样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四人天天嘴上打仗,其实关系很少,相处的很融洽。因而鲁田知道邓凯和苏信不会介意这些的,尤其是苏信,因为苏信有钱,这点小钱没放在眼里啊。 苏信这个人在学校里确实很低调,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下课就离开中大,也不知道干嘛去了。总之除了寝室三人,以及闹过不大不小的矛盾的曹子建之外,苏信基本上从来不跟其他人打交道。所以学校里真正知道苏信的也就工商管理班和金融班的学生。工商管理班是同学,自然知道。而金融班,则是因为赵柯,当初军训的时候,两人有走到一起的趋势,赵柯算得上是金融班公认的班花,自然会对苏信有所了解。 虽然苏信早出晚归,根本没把大学当成大学,纯粹就一落脚点,但寝室的人对苏信总是了解的,都知道寝室四人当中算苏信有钱,平时谁没钱了都是直接找苏信要,苏信不多话,也不讨债,借了就等于给了。鲁田是这么认为的,对于这个养了他差不多一学期的室友,他感激涕零,心想以后泡妞的经费有着落了…… 点完了东西,苏信买了一箱啤酒,和几瓶果汁,杀向程琳所在的位置。 “诶,要不要我打电话喊二柯过来一起吃?”程琳忽然开口问坐在椅子上的苏信。 “太晚了,算了吧。”苏信赶紧打住,刹车刹车。 一想到这事儿苏信就头疼,他有段日子没见过赵柯了,也不知道赵柯这些天在干嘛,马上要考试,多半是在复习功课吧。这样子也好,他并不想和赵柯有过多的交集。当然,对于这个女孩他是无话可说的。 程琳嘻嘻笑了两声,看着苏信的目光有些戏谑的意思,不过没有追问。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没过一会儿,东西上来了,各种各样的海鲜美食,看的关小明两样冒光,心想也纳闷的很,他本来以为鲁田端两盘花生米上来的,顶多再加五个卤猪蹄,这么大的手笔,绝对不会是鲁田做得出来的,不消说,苏信掏的腰包。 关小明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鲁田一顿,然后大吃起来。 “诶,你们喜欢那个诗人的诗呢?”程琳似乎挺喜欢文学的,一直在有和213寝室的几个人讨论文学方面的话题,从《百年孤独》的马尔克斯谈到苏通的《井中男孩》,最后说起《当代先锋诗歌选》。 “俺喜欢顾城。”鲁田生怕让其他人在美女面前秀了存在感,急急忙忙的爆出了答应:“人顾城真有才华,读大学的时候就写出了‘黑暗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寻找光明’这种千古绝句,而俺们还在大学里啥都不会干呢,啧啧,这就是差距啊。” 程琳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又问苏信:“你呢?” “我喜欢谁不重要。”苏信笑笑说:“不过我知道你喜欢那个诗人。” “看吧,这就是境界!这就是差距!人苏信轻而易举的就吊起了程琳大美女的胃口。”关小明心呵呵地想着,在泡妞方面的造诣,鲁田比苏信差了八天王府井,太嫩了点,尚待努力呀。 果不其然,程琳来了兴趣,追问道:“你知道我喜欢谁呀?” “海子。”苏信毫不迟疑的说。 程琳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苏信随口敷衍一句,其实他从程琳之前的话中就感觉出程琳挺喜欢海子的,那年头海子是大学校园里的文艺青年的诗歌偶像,很多愤青整日浸淫在海子诗歌当中遐想生死、绝望、理想等关键词。不过他没有点透,这叫做以退为进,尽量保持神秘感,当然,他对这个程琳没兴趣,不可能追,不过毕竟不能冷场嘛,让话题延续下去。 “哦,你喜欢海子嘛?”程琳兴趣更浓了,浓的让旁边的鲁田郁闷不已。 “还可以吧。海子这人不大喜欢,不过我喜欢他的一首诗。”苏信笑着说道。 “什么诗?海子的诗我都知道。”程琳托着下巴,兴致嫣然:“不会是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吧?” “不是,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谈不上多好。”苏信摇摇头:“这是一首纯粹的情绪之作,心结矛盾之诗,意思浮在字面上,接近于伪诗,但被很多文艺青年解读,挂在飞书qq空间上秀文艺范儿,惨不忍睹啊。” 程琳对苏信有点儿刮目相看,追问道:“真正的文艺青年啊你,说说看,你喜欢海子的那首诗?” “海子的很多短诗当中,我最喜欢他的《秋》”苏信说道:“秋天深了,神的家中鹰在集合;神的故乡鹰在言语;秋天深了,王在写诗;在这个世界上,秋天深了……”顿了一顿,苏信说道:”我觉得这首《秋》是海子最有情怀的诗,对时代的直觉颇具穿透力,可惜,知道的人不多,可见在文学方面,明珠蒙尘的事例遍地都是。” 程琳对苏信刮目相看,竖起大拇指说:“你不去读中文系,可惜。” 苏信笑笑不再说话,因为他已经看到鲁田充满杀气的眼神。 大家继续欢乐的吃烧烤,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搞到大半宿,才散了场子。 鲁田再次充当护花使者,送程琳回寝室。 回到寝室之后,鲁田只是嘿嘿傻笑,什么也不说。 恋爱真的能让人智商直线下降,甚至是无限趋近于零,虽然鲁田还没恋,但他觉得他已经在恋爱了。因为单恋也是恋爱。这个世界上不乏自我陶醉者,换言之便是意淫的吊丝,要知道,活在美梦当中也是一种幸福,我们生存在一个残酷的现实世界里。 其实苏信不大相信程琳会和鲁田好上,对此抱有很强烈的悲观态度,并非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是两人太不搭,无论身高相貌家庭状况乃至是谈吐性格,各个方面都不搭。当然,这个时候泼冷水他得挂在鲁田手里,老老实实洗把脸睡觉,迎接接来下的考试。 三两天一门考试,断断续续就像拉了漫长的泡便秘的屎,少一截畅快一点,等到全拉完,功德圆满,大伙儿手不洗冲出厕所,在外头烧烤摊上搞个小聚会大肆庆祝一番,兴高采烈跟过大年似的,只是转头一看,暮地发现一个学期就这么过去了,然后稀里糊涂地卷起铺盖滚蛋。 要说一个学期有什么收获,苏信搜肠刮肚也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这就是所谓的大学。 一座最接近现实社会的象牙塔。 这里的状况与中学时期完全不一样,与梦想无关,与你考试打多少分无关,这里只是让你在滚进社会这座大熔炉之前;每天朝九晚五像条死狗一样活着之前,认识到生活的本质,生活的本质是什么?就是放下高傲的自尊,然后承受! 每个大学生都是这么过来的,尤其以中大为甚,以为闯过高考的独木桥,基本上就结束了你死我活的竞争成绩的日子,大学的主要任务就是谈恋爱,并且拥有一个看似不错实则无用的名牌大学生身份,前程似锦,国家主席的位置仿佛在向你招手了。 因而刚进大学的时候,每个人都雄心勃勃,对学习抱有热情,对爱情抱有期待,对未来抱有希望,活脱脱一充满朝气的梦想男,几个月下去,你会发现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干的,地球的运行轨道与你的设定不是有差距,而是完全不搭界,你往中大西北角宿舍楼走,它朝东南角太平庄溜。 久而久之,你会有古怪的念头,拥有各式各样的颓废下去的理由和权利,认为那些深奥刻板的功课对人生并没有多大裨益,迟到旷课,不记笔记本,通宵打游戏,对老师横挑鼻子竖挑眼评头论足,甚至是一个学期只有最后一天拿来学习应付考试等等等等破事,都是家常便饭,总之你会在大学里得过且过,从不循规蹈矩,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别人觉得日子竖着过最现实,那咱们就不妨横着干一干。 当然,总有些逆天的异类,比如邓凯。 在遍地都是颓废男的男生寝室,他独树一帜,永远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他与颓废无关。那是因为他在进入大学之前,已经学会了承受,现在把他扔进社会这所大熔炉里,他也会活得很滋润。而98%的学生不是这样的人,不懂得将所谓的梦想束之高阁,然后像条狗一样活下去。那么,现实必然会让他们闪到腰。 这一个学期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对于鲁田来说。 开学前鲁田不吃辣椒,讨厌每次拉屎,肛门总是火烧火燎的感觉。 在苏信怂恿下,他慢慢的从完全不会吃辣到习惯了微辣。 大一上学期结束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 然后……在清晨的金色阳光下,213寝室锁上了大门。 苏信买好飞机票,和安然一起,踏上了返回星沙市的航班。 第554章 南岳岭游记 大半年没回星沙市,苏信对这座星城甚感怀念。 不过,除了一些高中同学的聚会,寒假也没什么事情。过了两天,回家的新鲜感荡然无存,反倒有种索然无味的念头。苏信天天往他老妈的同仁堂大药房跑。马上过大年了,置办年货的商铺火爆,连药店的生意也挺火爆,店子里的员工不够,就一个二十来岁的女青年,还是老家表亲。他和安然就当起临时店员。 寒假就这么又一搭没一搭的过着,苏信偶尔忙碌,偶尔空虚,更多的时候,是一种茫然的古怪念头,过了小年,除夕便遥遥在望,天气跟着骤降,西伯利亚冷空气突破太平洋,席卷了整个中亚大陆,在农历12,26那天,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把整个星沙市装点得银装素裹,千里妖娆。 马连成比苏信迟两周放寒假,一回星沙市,就急不可耐的打电话给苏信,说在军校里活的太苦逼太憋屈了,最近寻了一个好地儿,陪哥哥出去潇洒潇洒,千万别带钱,哥哥直接包养你。 苏信闲来无事,安然也没有太多的事情,边和安然一起欣然赴约。 马连成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身材高挑的美女,是楚楚。 这倒是让苏信大感意外,大半年没见,他都以为马连成和楚楚掰了呢。 这并非他是恶毒咒马连成,而是太了解马连成的本性,活脱脱一花花太岁。虽然马连成在这方面特低调,但从高中到现在,苏信知道马连成换过女朋友一个巴掌数不过来,哦,形容的不对,应该是炮友一个巴掌数不过来。 苏信也就这么一想,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他还不适于傻逼到干预人马连成丰富多彩的感情生活,朝马连成站着的地方走过去。马连成身边除了楚楚之外,还有两男一女,都是十**岁的模样,穿着打扮挺时髦的。两个男的身材都挺壮实,虎背熊腰,此刻正和马连成说着话,而那个女的正双手抱在怀里,噘着口香糖,靠在墙壁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哟,马大少,在军校里呆了大半年,身材都苗条了两圈。”苏信走了过去,盯着剪了个莫西干狗头的马连成,一脸赞叹道:“照这个趋势下去,你都可以给你们学校打减肥广告了。” “大半年没见,你人变丑了,嘴巴上的功夫倒是一点没退步。” 马连成直接呵呵了两声,鄙视之情溢于言表,然后拍了下身边两男的,介绍道:“这是我的铁哥们,名字叫苏信,虽然长得丑了点,穿的土鳖了点,不过还不至于星沙的市容市貌。至于他旁边的女生呢,叫安然,苏信的女朋友。长得漂亮不是咱小然的错,老是盯着她看呢,就是你们这两禽兽的错了。” “别介呀,美女不就是给来欣赏的嘛。”其中一国字脸的男生微笑道:“像我身边这位女中豪杰,我就兴不出一丝打量的念头。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货得扔,说的不就是这道理嘛?” “得,闭上你的狗眼吧!” 噘着口香糖的女孩想来性格特泼辣,抬腿给了那国字脸男生一脚。 马连成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笑了一声,又对苏信说:“这三个是我朋友,周百灵,李豪,古图。北京人。在北京市属于有能量又玩得开的人,虽然谈不上躲一跺脚北京地界震三下,不过咱星沙市得发生特大地震!” 苏信心想马连成这狗日的就是牛逼,身边一个个都是当爷的主儿。 苏信这么想着,微笑和三人打了声招呼,他们回了一声,虽然来自帝都,不过说话口气挺有礼貌的,并没有北京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显然家教很好。不过他们似乎挺惊讶于安然的相貌,目光都在打量他身边没说话的安然,好像直接把他给省略了。 苏信也不介意,和安然在一起的时候,他似乎很像个小跟班,很容易没有存在感。没办法,未来媳妇的气场太强大,那就当好一个小跟班吧。不过他知道安然不太喜欢接近陌生人,要是事先知道马连成带着几个陌生朋友,安然指定不会来。 “马大少,你打算拐着我们去哪儿玩呀?”苏信问。 来之前他不知道马连成带了朋友,要不然他们四个熟人,随便去那儿逛逛,然后找家星沙市的特色餐馆搞一餐就可以了。现在的情况有点儿行不通,有客自远方来,而且来自帝都,怎么着也得伺候好点,不能落了咱大星沙市的排场呀。 “这天气这么冷,咱们去南岳岭泡温泉怎么样?”马连成想来早就想好今天去哪里潇洒了,开口提议道:“这种下雪天气,泡泡温泉非常有诗意哟,而且咱们还可以玩儿滑雪,甚至是可以一边欣赏星沙市美景,一边来个雪上烧烤。” 古图没有意见,摊开手表示ok;而李豪也点头说随便,倒是周百灵一听说大雪天去泡温泉,兴致高涨,当着楚楚的面,搂着马连成的脖子说:“那废话啥呀,小马哥,咱就走吧,速度速度!” 苏信皱起了眉头,他一听说去南岳岭泡温泉,有点儿不大想去了。 南岳岭位于星沙市南郊,他们现在在北城区兴隆步行街,过去了而且还得上山,距离特远,去一遭估摸着今晚得留宿在那里,这大冷天的,有点不合适,倒不是他不适合,他在那里过夜倒是无所谓的很,只不过安然不会答应。 这么想着,苏信瞧了眼安然,询问之意特明显。 安然那里不知道苏信在想什么,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其实也蛮开心的,至少不管在那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苏信都会事先考虑她的感受,不过她不会像小女生一样说什么甜蜜的话给苏信听。 安然只会说:“笨蛋,看我干吗呀,走吧走吧!” 安然的反应倒是出乎苏信的意料,心想这丫头挺配合的呀,不错不错,终于知道在外面给他这个当家男人一点面子了。这种精神要继续发扬光大,争取早日成为一个温柔贤惠的老婆。毕竟是马连成带朋友来星沙市玩嘛,他如果拒绝说不去,实在是有点儿坏了大家的兴致。 马连成事先早就想好要去南岳岭,开了两台车过来,一辆奔驰一辆奥迪,恩,这就是土豪的标配。 众人上车,马连成和楚楚以及李豪坐奔驰;苏信和安然,古图以及周百灵坐奔驰,一路风风火火杀向南岳岭。 古图和周百灵自然不熟悉前往南岳岭的路径,开车带路的是苏信。 古图坐在副驾驶室上,和苏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说到苏信在北京读书的事情,古图倒是来了兴致,问苏信在什么大学念书? “中华大学商学院。”苏信回答。 “哟,中大可是中国前十的名牌大学,你还是高材生呀。”古图赞了一句。 苏信笑着摇摇头:“你呢?” 古图还没回答,后面的周百灵插话说:“古图在跟你装逼,他是清华的!” 苏信差点吐血,伸手对古图竖起大拇指:“这个逼装的好。” 前往南岳岭的路途很远,苏信边开车,边和古图、周百灵聊着天。 一路狂飙,前面打头的马连成是掉渣天,什么也不管,红灯照闯不误,交警直接无视,跟在后面的苏信见此,也没啥好说的,反正车子是马连成的,跟着一起闯,出啥事有太岁爷顶着。可就是以这种速度,到达南岳岭的时候,也花了两个小时。 从山下望去,高大雄壮的南岳岭已经被白雪全部覆盖,千里冰封,银装素裹,漫山遍野的山林白雾弥漫,烟笼雾罩,银白色的雪花漂浮在南岳岭的每一个角落,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两辆车子穿过南岳岭气派的大门的时候,给保安给拦了下去。 保安敲了敲前头马连成的车窗,一脸友好地提醒道:“帅哥,大雪路滑,为了安全,想上山得步行,车子就留在山下的停车场。” 马连成不想步行,倒是气得不行,说:“南岳岭这么高,天气又这么冷,步行爬上去不得挂呀。”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人民币,递给保安说:“保安帅哥,咱通融通融,放心吧,我是a照,会降速行驶,到时候就算出了啥事情,我来承担,跟你无关。” “钱您还是收好咯,车子得留下。如果真的想上山泡温泉,还得步行。”这南岳岭看门保安倒是挺尽职尽责,任马连成叨叨叨……依然丝毫不被金钱所诱惑,态度却很好,肩膀一直四十五度弓着。没办法呀,一看开车的主就是啥富家公子或者官宦子弟,他一看门狗那里招惹的起。 “嘿,别给脸不要脸成不?”马连成嘴巴磨皮了,火也来了,他当了二十年的土太岁,在南召省这块地界就还没做不了的事儿。今儿请客人来玩呢,玩还没玩,就先让几个客人来个爬上运动,大冷天的,这不是遭罪嘛? 马连成手一挥,人民币直接砸在保安堆满笑容的脸上,然后推开想要拉他的楚楚,跳下车子:“妈的,南岳岭的管理公司是那个管事的?你给我打电话叫出来,哥哥我今天非得让他亲自送我上山不可!” 这一刻,马连成的太岁气质显露无疑。 后面坐在车里等待的苏信在和古图聊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听到马连成恼怒的声音,又见马连成跳下车子,正跟那个保安在那里纠缠不清,立马意识到事儿不大对劲,推开车门赶了过去,先是稳住马连成,再向楚楚一打听,心里也是无语凝噎了。 “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呀,大雪天带几个北京客人来泡温泉,得,温泉没得泡,还得爬山受罪。”苏信也是无奈,不过也知道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来了总不至于打道回府,开车上去也确实不大安全。虽然南岳岭修了直通山顶的大马路,可是这大雪天的,路面已经结了冰,非常的不安全,大雪不停,工作人员也没法一一清理。 “算了算了算了,跟一保安较劲干嘛呀?你再怎么骂他他也没办法给你解决问题。”苏信见马连成似乎来劲了,拽着那名小保安让他喊领导过来。他走过去把马连成拉开,劝道:“走路就走路呗,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一边上山不是还能欣赏雪景嘛。” “连成,反正我们要在星沙市待上一段日子,玩的时间有的是,现在爬爬山其实也不错,大不了今晚就住在山上嘛。”旁边的古图也开口劝了,连带着李豪和周百灵也伸手把他给架开了,大冷天的,消消气,消消气,没必要为这点小事犯不痛快,咱可是出来找痛快的。 一群人都在劝他,马连成不好说话了,他本来想着带几个朋友过来玩的,给人堵在大门口,实在是有点儿丢脸,这可是他的主场啊,怎么着也得把这个场子找回来,现在大家都说爬山无所谓,那就无所谓咯。 “那得,各位大爷说了算,爬山就爬山呗。”马连成摆摆手一脸不耐烦地说。 “那好,那个啥……帅哥,车子停那里?”苏信转头对保安问道。 “就在左边,有一个地下通道,拿了牌交二十块钱可以停车。”保安伸手指了指地下停车场入口,他瞧了眼站一旁双手搂肩地马连成,也是有点儿心有余悸,生怕再招惹到马连成,其实这些事情他一个小保安无奈得很,上面领导的命令必须坚定执行,然后遭罪的就是他这种小角色。这年头讨口饭吃真不容易。 苏信点头,交了钱,钻进马连成开的那辆奔驰,而古图开了后面的那辆奥迪。 两人把车子开到停车场,然后步行出来了,招呼着众人开始艰苦卓绝的爬山之路。 南岳岭一片冰雪世界,松针林里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纯白色毛毯,时有小鸟叽叽喳喳欢快的叫声,最开始时,大家的兴致高昂,说着笑话,看着漫天遍地的雪花,偶尔停下来,朝山下望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披上了一层白纱的星沙市。 一路向前,雪花纷纷扬扬的下着,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到了后面,鹅毛大雪仿佛越下越大,满天地都是苍凉纯净的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一行人的声音却渐渐的低了下去,不是欣赏美景以至于达到忘我的境界,而是爬山爬得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一行人累成了死狗,坐在路边雪地上休息。 深山雪冷,相比于星沙市市区中心温度少说低了两三度,大家出来的时候,没有意识到会遭遇这种事情,平时都呆在空调房里,虽然出门穿了羽绒服,但没有带其他的保暖衣物,多是穿了一条裤子,平板鞋,没有帽子手套,尤其是脚,此刻冷的都快结冰了。 安然穿得更少,外罩了一件黑色大风衣,里面是白色针织衫,连羽绒服也没有,自然是很冷的,此刻她双手抱在怀里,坐在苏信身边,嘴角紧紧抿着,大而明亮的眼睛看着天空,不过她永远都不会对苏信说:“我好冷。”这种话,因为会显得她很懦弱的样子。 然而苏信早已看穿这一切,对安然低声说:“小然,我的外套给你吧。” “不要啦。”安然笑着用额头撞了苏信的下巴:“我不冷的,我警告你啊,你最好别给我脱衣服!” 苏信不说话了,他了解安然的性子,安然最讨厌在人多的场合做出一些暧昧的举动,平时有人的时候,手都不给他拉一下,虽然现在天气冷,但众目睽睽之下,脱衣服给她,她或许会很不舒服,觉得太矫情;另一方面呢,或许安然也不想他感冒;或许也有替他考虑吧。总而言之,苏信从来不会也不愿意强迫安然做些不喜欢的事情。 “嘟嘟嘟……” 忽然一道低沉的汽车鸣笛声响起,众人下意识的朝山下马路望去。 一辆黑色宝马渐渐出现在马路的拐弯处,慢慢腾腾地开了上来。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那辆黑色宝马越过他们,继续慢慢腾腾地朝山顶开去;慢的就像是在开一辆古董老爷车…… 苏信下意识地朝马连成看去,心惊胆战啊。 “靠!”马连成鼻子都气歪了,抬脚踢了一团雪,嘴里骂骂咧咧起来:“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儿呀,前脚保安说不允许开车上山,这会儿就来了一辆,我这辈子就没遭遇过这么坑爹的事情,等会儿下了山,我非得把那个保安大卸八块不可!” 众人长吁短叹,一个个脸上布满无奈的表情,只是现在说这些晚了。 骂归骂,大家已经到了半山腰上,总不至于下山找那个保安的麻烦,该遭得罪还得继续遭! “走吧走吧,走走路暖和一点,再这么待下去我们得成冰雕!” 苏信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迹,然后伸手拉起身边的安然,伸手拍掉落在她头发上的雪花。 忽然,上方的山路上再次传来一道鸣笛声。 苏信抬头看去,只见之前的那辆黑色宝马忽然掉头返回,最后停在他们身前。 众人都有些二丈摸不清脑袋,停下脚步看着那辆黑色宝马。 黑色宝马的后车座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英俊清秀的脸庞,此刻脸带笑意,在几个人当中扫视了一会儿,最终,目光停在苏信和安然身上。 苏信眼睛眯了一下,然后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第555章 南岳岭游记(二) 萧凌宇放寒假,来星沙市玩。 沈默是萧凌宇的表弟,表哥来他的主场玩,他自然是全程陪同。 刚好这几天下大雪,他便带着萧凌宇来星沙市度假胜地南岳岭欣赏雪景。南岳岭假日大酒店是他家的产业。 奔驰车行驶到半山腰的时候,沈默看到了一行年轻男女,开始的时候他也没认出这几人是谁,只是觉得眼熟,倒是觉得挺搞笑的,这么大的雪,这群人像二愣子一样爬山。直到车子过去了,他坐在车里越想越不对,总觉得在那里见过那几个人,脑子里琢磨了半天,才记起这不是苏信安然和马连成嘛? 沈默倒是没想到在这里遇见这几人,今年六月份高考期间,他在江川中学和苏信和马连成闹过不愉快,至于原因,是他对那个安然有点儿意思,这谈不上争风吃醋,当时他不清楚安然有男朋友,因而言语方面或许有点儿冒失,导致和苏信发生了冲突。不过再刚才,他好像没有看到安然的声音,要不然第一时间就会记起了这些。 至于和苏信的矛盾,那只是一件小事情,沈默并没有太放在心里。 对于那个叫做安然的女孩,沈默倒是念念不忘,这个女孩的身影一直留存于他的脑海之中,不曾抹去。或许人的一生当中,总是会遇到一些让你觉得惊艳的异性,也许仅仅只是在某个街角的惊鸿一瞥,但杀伤力却以吨记。 在大多数夜里,你会整夜的辗转难眠,甚至是明明知道你和她之间,完全没有可能,但依然不可抑制的想念。尤其是在青春期,这种感觉会异常的强烈,弄得你饭不思茶不饮,撒尿的时候,想起对方都能傻呵呵地乐上一阵子,搞得狗洞大开也毫无知觉。对此,我们称之为单相思。 “怎么了,小默,你老往后面看干嘛?”身边的萧凌宇问道。 “没什么,看到了一熟人。”沈默收回目光道:“我想过去打声招呼。” 萧凌宇没有多想,说:“老刘,那打转回去吧。” 开车的司机老刘调头,朝原路返回,最后停在刚刚起身的苏信几人身前。 摇下车窗,沈默望向了苏信。 苏信第一时间也没有认出沈默,毕竟过去太久了,而且当时只不过闹了一点儿小矛盾,没放在心里。不过他总感觉坐在车里的男生很面熟,好像在那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哟,这不是沈默嘛?”马连成不仅记忆力超群,而且眼尖,立马就认出了沈默,厚颜无耻的捧臭脚道:“好见不见,变帅了呀。” 苏信听到沈默这两个字的时候,总算是回想起来这男生是谁,星沙市一太岁,今年六月份高考的时候,这沈默好死不死的看上了安然,跟他发生了一点儿小冲突,事后他把沈默给忘了,一小角色没什么好记的。他没想到的是,今天在南岳岭遇见。 沈默没搭理马连成的话,目光在安然和苏信之间转来转去,他见苏信一行人这么辛苦的爬山,多半是给山下的保安给堵了,大雪天南岳岭路面结冰,太危险,不允许通车。 当然,这些规矩只是适用于普通群众,如果国家主席来这里度假,那什么规矩都不是规矩,别说下雪,下冰雹发生雪崩都成。虽然沈默距离国家主席的地位还有十万八千里,但并不妨碍他享受一些特权,因为南岳岭的假日酒店,南岳岭温泉休养中心,娱乐场地都是他家的产业。说这座山被他家承包了这样的话,丝毫不为过。 “小默,这些人是谁?”旁边的萧凌宇问道:“你的朋友?” “朋友?”沈默笑笑。这个问题让他真的很想笑,心想仇人还差不多,当然,他并不是锱铢必较的人,不会在意以前的那点小矛盾,过去了就过去了,而且当初他也没被怎么着。 “朋友完全谈不上,之所以认识他吗呢,是因为我和他们打过架。”沈默没有隐瞒什么,如实说道:“当初我差点躺进医院了。” 马路上的古图和李豪周百灵都怔了一下,他们本来以为车里的两男生是马连成的朋友,等着搭顺风车呢,那里想到是仇人过来找场子的啊,得,马连成和这沈默的矛盾,他们倒是不在乎,在乎的是今儿还得继续苦逼的爬山。这大雪深山,路滑人冷,也不知道沈默时候到的了头。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小默,你这么跟他们闹矛盾的?”萧凌宇这人看来获得挺无聊,对这些屁事兴趣浓厚,大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当初我看上了那个安然,不过安然名花有主了。”沈默光棍的很,丝毫不介意对他的表哥谈及这些不堪回首的糗事,而他的声音挺大,路边的古图一行人都能够听见,几人脸上表情很丰富,目光悄悄摸摸地打量着安然的反应。 安然没有反应,倒是有些不耐烦。 萧凌宇兴趣更浓,目光望向车窗外。 路边有三个女孩,长得都挺漂亮,但是漂亮也分三六九等,要不然那些国际选美比赛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萧凌宇打量着三个女孩,其中一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长得确实漂亮,不过是那种高冷御姐范,他知道这一型号的美女不对自家表弟的胃口,直接省略。 萧凌宇在剩下两个女孩当中看来看去,最后省略三美女中长得最稀疏平常的周百灵,目光盯着双手抱在怀里的短发女孩,问道:“小默,那个短发女孩就是安然吧?” 萧凌宇的话给周百灵来了一击暴击,气的吐血,你们男人能不能别这么以貌取人! “对啊。”沈默点点头,然后笑着说道:“表哥你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辈子见过不少的漂亮妹子,不过我想就是你,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吧?” “漂亮倒是其次,主要是有气质有气场。你小子倒是眼光不错呀,如果我早点认识,指不定也会喜欢上。”萧凌宇笑着说:“不过小默,你说这个安然名花有主了,那个是她的主啊?” “诺,就是她身边那个男生。”沈默说。 “嗯,这家伙看起来好像挺帅挺不错的呀。”萧凌宇笑道:“叫什么名字?” “苏信。”沈默翻了一下白眼,不知道萧凌宇那来这么好的兴致。 “哦,苏信是吧。”萧凌宇把手探出车窗外,对苏信打了声招呼:“认识认识,我叫萧凌宇,沈默的表哥,虽说你们之前闹过不愉快,但都是一些小事儿,不打不相识。” “你好。”苏信随口应了一声。 对于沈默的出现,他心里其实挺腻歪的,也不知道沈默打道回府过来是什么个意思,既然以前的那些陈年旧历都翻篇了,也没有恩怨之说,那大家就各走各路,凑上来叽叽歪歪说一连串废话干嘛呀?嘲笑他们深山雪冷溜圈?还是过来秀存在感? 苏信不知道,却没有兴趣搭理对方。 “马大少,我们走吧。”苏信说道。 “不急,等会儿,等会儿。”马连成摆摆手,然后走到车窗前,对沈默说道:“我说沈默,我瞧你车里就两人,还有三个位置。” 马连成挺厚颜无耻的,朝里面瞧了两眼说:“要不,让我们搭搭顺风车?”顿了一顿,又说道:“至于以前咱们之间闹得不愉快呢,那只不过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沈默你长得这么帅气阳光,活脱脱就是一星沙市版陈冠希,心胸一定也非常的阳光大气,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交个朋友。” 苏信吐血,大半年没见,这马连成是越来越无耻了,竟然堂而皇之的捧沈默的臭脚,这那里像南召省头号太岁爷呀?简直就一现代版和珅!都说形势比人强,看来在大雪面前,马连成也没了脾气。苏信叹了一声,老老实实站一边,看马连成准备正处沈默幺蛾子, 马连成却不这么认为,他的话确实有够不要脸的,当初在江川中学的时候,他可是暴揍了沈默的一竿子马仔。这事儿当时闹得挺大,要不是在高考期间,差点就打起来了,人沈默又不是傻逼,好端端的给你一仇人搭顺风车?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打架都是多久前的陈年旧历了呀,咱都是男人,没必要为了那点小事像个娘们一样斤斤计较!当然,这只是他自己意淫的,被欺负的是人沈默,不是他,这就好像我扇你一大耳刮子,说没事没事开个玩笑一样无耻。不过看这沈默的样子,跟那个萧凌宇谈笑风生的,似乎也把以前的恩怨放在心上。 “搭顺风车?可以啊。” 沈默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萧凌宇答应了。 他笑眯眯地盯着马连成,一副特友好的样子,其实脑子里已经在玩儿脑筋急转弯了:虽然看起来,自家表弟并没有介意当初和这苏信发生的那点矛盾,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家表弟给欺负了,这个场子得找回来。沈默不想找他来找!另一方面呢,他看得出来,自家表弟似乎对这安然余情未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成全自家表弟呀。 这么想着,萧凌宇便同意马连成搭顺风车的请求,不过他没安好心,车里只剩下三个位置,如果挤挤的话,可以坐四个。如果能够把苏信抛弃,让那个安然坐上来,岂不是可以高出点儿事来。 这么想着,萧凌宇说道:“不过你们人有点儿多,坐不下啊。” 这倒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他们有七人,位置只剩下三个,全上去非得把车子挤爆不可,马连成倒是犯了难,虽然他真的不想再爬雪山了,可是几个北京来的客人总得先照顾到,而且还有三个女孩子。 “这位帅哥,我看这么着吧。”萧凌宇见马连成不说话,建议道:“女士优先,让三个女孩子坐上来,你也可以坐上来,其他几个男生就辛苦一点儿,自己走路吧。” 还有他的份,马连成心里暗爽,转头望向苏信,询问道:“苏信,你觉得这么样?” “好啊。”苏信瞟了眼默不作声的沈默,点头同意了。 苏信没有想到沈默会同意让他们搭顺风车,毕竟以前和沈默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不过看这这样,似乎沈默也没介意那些陈年旧历,大家算是不打不相识。退一万步讲,就算沈默肚子里藏了坏水,有马连成在,他也不怕出什么事情。 “小然,你和马连成坐车吧,我走路,一会儿就到了。”虽然有种嗟来之食的味道,苏信自己也不会坐,之前对马连成和沈默叽叽歪歪就腻歪透了,但这么冷的天气,也不想安然走路。 “要坐你自己坐,我有腿,会走路。” 安然硬邦邦的回了一句,双手兜袋转身沿着雪路,朝山上走去。 “小然,你干嘛?”苏信皱了下眉。 “爬山啊。”安然说:“现在好晚了,再留在这里,爬到山顶要晚上啦。” “那你也得等等我呀。”苏信苦笑一声,知道安然是没兴趣坐沈默的车,其实这点他早就知道了,不过这么冷的天,安然穿的不多,有顺风车搭他还是想安然坐的。因而问了一句。 苏信又对马连成说:“马大少,你们几个坐车吧,我和安然爬山得了。” 说完,苏信追上安然,拉着她冰冷的手,沿着雪路朝北白雾笼罩的山顶进发。 “为什么不想坐车啊?”苏信没话找话。 “为什么要坐车啊?”安然反问。 “天冷路很难爬啊。”苏信说。 “那你为什么不坐车?”安然又问。 “沈默不收男生,我倒是希望我是女孩。”苏信真是这么想的,面子重要,温度更重要。在零下几度的深山里这种感觉特明显。 “我把我的位置给了你呀。”安然又说:“你可以坐我的位置啊。” “虽然你不大听我这个一家之主的话;虽然你刁蛮任性又不可爱;虽然你总是在外人面前很不给我一大男人的面子;但我也不大好意思抛弃你。”苏信停下脚步,眯眼望了眼雪白苍凉的天空,然后伸手摸了摸安然精致的下巴,笑着说:“没办法,这就是俺老苏的命。” “咦,你还认命啦?”安然瞪大眼珠,挺惊讶的:“看来跟我在一起,你好委屈哟。” “有点儿。”苏信挠挠头。 “那你今晚别跟我睡!”安然扔下一句话,独留苏信在风雪之中凌乱。 ####### 马连成站在原地,望着苏信和安然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漫天大雪之中,倒是有种两头不是人的味道,翻头瞧了眼大伙儿,吞了一口唾沫,很艰难地说:“只有三个位置,楚楚,古图,你和李豪百灵四个人挤挤吧,我还能走,爬山得了。” 说完,马连成朝苏信追了上去,嘴里骂骂咧咧道:“诶诶诶,苏大高富帅,你这狗娘养的,别想抛下我跟安然玩儿二人世界,咱俩是就差进洞房的基友啊!!” 在这一刻,马连成展现出强大的抗战革命友谊,绝对不会扔下苏信自个儿潇洒! “哼,这种破车,我没兴趣坐!” 周百灵撇撇嘴,一脸的不屑,双手抱肩直接越过奔驰,跟在马连成身边,继续朝山顶进发。其实车倒是一点不破,人堂堂的奔驰……,少说三百多万,就算是放在北京皇城,这车也称得上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周百灵只是对之前萧凌宇的冒犯,怀恨在心。 “古图,李豪,你们两个坐吧,我和马连成走路。”楚楚不带犹豫,直接闪了人。 古图和李豪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无语的样子。 这他娘的算哪门子的事儿呀,大家都爬山了,他们也不好抛下亲爱的战友们啊! “得,八万里长征,红军都能过,李豪,咱俩可是根正红苗的红军嫡系后代,一座小山咱还征服不了,实在是有点儿丢老祖宗的份儿,继续爬吧!” 古图说笑着,动身追了上去,李豪跟在他的身后。 ####### “表哥,你失策了呀,人根本就没空搭理你。”沈默叹了一声,脸带意思自嘲的笑。 “别急,他们不是去南岳岭山顶度假泡温泉嘛,到了山顶天都黑了,今晚肯定得留宿在南岳岭假日大酒店,南岳岭大酒店不就是你沈默沈家大少的场子吗?”萧凌宇笑了笑,本来就是半路开的一个小玩笑,没成功也无所谓,他纯粹就是顺手帮一下性格有点懦弱的表弟沈默,还没把苏信当成对手。至少现在,他不觉得苏信配当他的对手。 “表哥,你想干嘛啊?”沈默转头看着萧凌宇,说:“表哥,我知道你在南邻省能量大,但这是南召省,星沙市,苏信和马连成都不是普通人,尤其是那个马连成,别看他说话像个傻逼,能量不是一般的大。我劝你别把事情搞大,本来我跟他们没什么矛盾。过去了就过去了,至于安然,算了吧。” 萧凌宇没有说话,瞧了眼大雪之中的人影,笑了笑:“走吧。” 黑色奔驰启动,沿着大雪覆盖的山路,摇摇晃晃向前,渐渐消失在雪路尽头。 ##### 雪花漫漫,充盈俩整个天地。 南岳岭山腰,银装素裹当中,时有传来嬉笑声。 不知不觉中,苏信一行人终于爬到南岳岭山顶。 那时,太阳已经斜在西边,没有温度的残阳柔弱无力的披洒在巍巍群山中,松针林里银装素裹,大雪纷纷扬扬,折射出暖色光泽,远方星沙市星罗棋布的建筑物,隐显于白色雾气里。 大家累成了死狗,没有兴趣欣赏什么美景,入住南岳岭假日大酒店,先来个温泉。 第556章 南岳岭游记(三) 泡完温泉之后,几人各自回房间休息。 苏信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而安然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窗外暮色已深,斑驳的残阳笼罩在她精致的脸庞上,带出一丝朦胧的光晕,她刚刚泡了温泉,头发还冒着微微水汽,此刻两条光洁的腿盘在椅子上,手里抱着一大包薯片,边啃便翻着杂志。 苏信放下手机,说:“小然,你不是累了吗?干嘛还不睡觉啊?” “你在床上我怎么睡?”安然头也没抬一下,翻了一页杂志,吃了一块薯片。 苏信挪了下屁股,拍拍柔软的床垫道:“我这人特大方,把床让你半边。” “你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安然提醒道:“说了今晚你不许跟我睡的。” “丫头,咱别记仇成不?”苏信挠了挠头发,苦逼道:“我不就开了下玩笑嘛,咱同床共枕那么多年,至于上纲上线,玩隔离政策嘛?而且退一步来说,现在还没到晚上啊。” “找那么多借口干嘛,”安然说:“我就是喜欢记仇!” “得,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走我走。”苏信抱着枕头跑去沙发上玩儿孤单自撸了。 “走把走吧,笨蛋,千万不要打鬼主意回来呀。”安然笑眯眯地扔了杂志,打着赤脚把门反锁了,然后上床睡觉。 ###### 到了晚上九点钟,在沙发上睡了几小时的苏信被手机铃声吵醒,起身叫醒安然,一起出来觅食,打电话叫了马连成古图,一伙人聚在南岳岭假日大酒店的巴西烧烤旋转餐厅,边吃边聊。 餐厅位置极佳,大伙儿吃烧烤的空挡,还可以一览南岳岭的美景。 南岳岭大酒店外面是一块占地面积极大的广场,此刻广场四周的华灯已上,挂在树丫上的彩灯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南邻山顶一片灯火通明,雪花漫天飞舞,冰屑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折射出暖色光泽。 天气虽冷,但是广场上游人着实不少,雪地上有小孩在滑冰玩耍,堆雪人打雪仗,时有欢声笑语传来。除此之外,更吸引人的是成双结对的年轻男女,此刻漫步在雪景当中,你侬我侬的,接下来多半是来个情侣温泉浴,然后总套套房炮火四溅。 这地儿真是个**圣地啊。马连成心想。 “累了一天,总算是心里平衡一点。”马连成靠在椅子上,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哟,原来马大少这么容易满足啊。”苏信调侃道:“这种地儿虽然不错,但谈不上有多奢华高端上档次,凑合着还能玩玩,马大少天天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超一线希尔顿,追的是楚楚这种人间绝色,这种档次的地方还看不上吧?” 临了,苏信还不忘拍一下楚楚的马屁,楚楚虽然长得不错,胸大臀厚身材苗条,但将之形容为人间绝色,他都有些脸红。楚楚却是不领情,白了他一眼:“苏信,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狗窝里藏着我们小然自个儿乐呵就罢了,还拿我说事。真够讨厌的。” “得,夸你你不领情。”苏信笑笑不说话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打个比方,一条老狗,天天吃肉吃的腻歪至极,有一天主人不在家,它跑到外面吃了一天的屎,第二天主人回来给它一骨头,啧啧,绝对是人间美味。”马连成一般正经的胡说八道:“知道为什么不?有落差才有满足感,幸福感。我们就是那条老狗,遭了一天的罪,忽然有吃有喝又有玩儿,那不就是人间天堂嘛。” “别这么粗鲁行不行?”古图敲敲桌面:“注意形象,在场还有美女呢。” “得了吧,我又不是你这种孤家寡人,要什么形象呀。”说着,马连成直接对楚楚啵了一口,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到惨绝人寰的地步,气的大伙儿快要吐血,就差含笑九泉了。 苏信却是艳羡不已,瞧了眼身边漫不经心吃着东西的安然,心想人比人得气死人。 “什么叫做孤家寡人?人古图再怎么着也是一清华工科男,长得帅气英俊,又是根正苗红的红军后裔,明摆着的钻石王老五。”李豪叼着烟说道:“我告诉你,在北京地界上,喜欢他的小女生,一抓一大把,而且个个如花似玉,款式不带重样的。” 苏信对此深表赞同:“一看马大少就是长了一对斗鸡眼,人古图明明百花丛中过的大帅比一枚,愣是说成孤家寡人。” “他不仅仅是斗鸡眼,是斗鸡眼外加青光眼加白内障,”周百灵接话说道:“我对咱马大少读军校深表疑虑呀,如果那天发生中美大战,让他指挥炮兵连,也不知道迫击炮口会不会对准咱们这群普通老百姓。” 周百灵、李豪、古图都是正儿八经的北京人,嘴巴子那是相当利索,说起话来整一萨达姆,跟机关枪似的,叨叨叨得马连成完全招架不住。马连成纳闷道:“我啥时候犯了众怒了呀,用得着这么整齐划一,搞个八国联军一起炮轰我嘛?” “你没犯众怒,你就一。”众人异口同声道。 “得,哥哥闭嘴。”马连成翻着白眼一脸无语。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淡,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吃完饭,众人起身准备找找其他的娱乐活动。 南岳岭这座位列南召省前几的旅游胜地,娱乐设施发达,能玩的东西还真不少,什么酒吧、滑雪场、桑拿、温泉浴一应俱全,不过马连成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提议找间茶馆聚众赌博。嗜赌本性显露无疑。 苏信不想打牌,他这辈子最腻歪这玩意儿,以前不打牌是没钱,现在他不缺钱,输钱赢钱倒是无所谓的很,只是没那个耐心;另一方面来说呢,马连成牌艺精湛,此道老手,跟他玩儿赌博不纯粹送钱嘛。 苏信果断拒绝赌博成瘾的马连成的提议,招呼女服务员买单。他虽然住在星沙市,但是从来没来过这南岳岭,趁着这个机会,和安然出去转转,欣赏欣赏雪景岂不是更美妙? 女服务员走了过来,说一句有人买了单,然后伸手指了指侧面的一张餐桌。 苏信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抬头瞧去,便看到了沈默和萧凌宇两人。他心想果然,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猪脑子都想得出这萧凌宇不怀好心,只是萧凌宇想要干什么,可惜,他的人脑子也猜不出来。 萧凌宇伸手打了声招呼,然后和沈默起身走了过来,笑道:“各位吃晚饭了,准备去打牌?” “对啊。”马连成点头,又说道:“哥们,买单的事情谢谢了啊。” 马连成却之不恭受之无愧,按他想来有人买单,不吃白不吃。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萧凌宇耳朵这么尖,把他们的对话全听去了,连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也一清二楚。 马连成道:“哥们,问这个干吗?” “可不可以再加一个人?”萧凌宇很自来熟,伸手拍了下马连成的肩膀,笑着说道:“我这边就我跟沈默,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玩什么,无聊的很,既然你们想打牌,那我正好跟你们一起玩玩,纯粹当娱乐娱乐。” “好啊。”马连成毫不迟疑的点头,跟自己人赌博,赢再多的钱也没意思的很。要玩就玩真刀真枪的,跟没多大关系的人赌才有趣,尤其是看到对方输得精光之后,那副死了爹一样的表情,啧啧,绝对倍儿爽。 马连成对自己的牌技很有信心,虐萧凌宇不过是顺手拈来的小事,他可是从小赌到大,牌技精湛,活脱脱一赌场老鸟,跟朋友往澳门赌场跑过几回,每次输得精光,就差脱大裤衩了。不过每次去都受益匪浅,算是交了学费。 “那我们走吧,场地我来提供。”萧凌宇说。 “你们玩吧,我就不参与了。”苏信兴趣缺缺,也没兴趣想萧凌宇要干嘛。而且古图和李豪沈默都要参与,人数足够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更重要的是,他兜里没带多少钱。看这个架势,这群人肯定得往大的整,到时候玩儿一半拿不出钱来,那就真够丢人现眼了。 果然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苏信说不玩,没人挽留,马连成还摆摆手,一脸嫌弃地说:“滚吧,滚吧,带安然去玩浪漫的二人世界,不过哥哥我提醒一句,天黑路滑,小心掉阴沟里。” 苏信的小心肝倍受打击,心想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嘛? “多一个人好玩一点呀。”一边的萧凌宇倒是很在乎苏信的存在,劝道:“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情,大家一起玩玩,苏信,你也一起来吧。” “没兴趣。”苏信奉送三字,直接堵住萧凌宇的嘴。 一行人走出南岳岭假日大酒店,苏信和马连成一行人分道扬镳。 马连成一行人急不可耐的赌博去了,苏信则是和安然散步去了。 那时已经到了深夜九点半,天色黑的深沉,苍穹漆黑如墨,不见半点星光,纷纷扬扬的大雪不曾停歇过,道路两侧一排排街灯散发着橙色光芒,照射到纯白色的雪地上,映照的南岳岭山顶亮如白昼,就像是在地表层镀了一层雪白的白银,画面美轮美奂。 灯光迷醉,一棵棵披了雪纱的松针树星罗棋布般分布在雪地里,上面挂着色彩斑斓的彩灯,广场上人影晃动,常常可以看到手牵手的年轻情侣,亲密的说着情侣的悄悄话,做着情侣做的悄悄事。 苏信和安然漫无目的的走着,来到广场一颗松针树下时,一对小男孩和小女生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小男孩和小女孩都只有**岁大小的模样,穿的严严实实,小脸蛋红扑扑的就像苹果,长相挺可爱的,此刻那个小男孩拿着雪铲,正在堆雪人,而小女孩就站在一边给雪人戴小红帽,插胡萝卜。 两个小家伙忙的不亦乐乎,安然却停下脚步,看得出神了。 苏信站在一边,双手抱在怀里兴致满满的看着两个小孩子忙碌着,过了会儿,上去对那个小女孩说:“小朋友,要不要哥哥帮忙?” “不要啦,你才不是我哥哥,我有哥哥的。”小女孩指了指拿着雪铲堆雪人的小男孩,嘴巴隙开,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笑嘻嘻地说道:“还有,小熊哥会堆雪人的,不要你帮忙。” 苏信闹了一个大花脸,老老实实的退后三米。 过了会儿,雪人终于堆好了,虽然形状怪模怪样,缺胳膊断腿脑袋跟肚子一样大,不过两个小朋友都很开心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满满的成就感,那个掉牙的小女孩忽然亲了一口小男孩,然后嘻嘻笑道:“小熊哥,香吗?” 苏信看到这幅场景,再看看身边双手兜袋嘴角含笑的安然,心里哀怨,这什么世道啊,连一黄毛丫头都这么奔放,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比不上马连成那牲口也就罢了,现在混得连那个小男孩都不如了。 “咳咳……小然,你看看,人那么小的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不是我说你,别老是什么事情都不关心,在某些方面,你真的很有必要向人家虚心学习学习!”苏信很想摆出一家之主的姿态,可惜他没有那种镇住安然的气场。 “学习什么?”安然问。 苏信把脸凑过去:“学习人家小女孩,别害羞,主动点。” “哦。”安然伸手扫掉落在苏信头上的雪花:“我主动了。” 苏信叹了一口气,说:“得,还是我主动吧。” 苏信亲一下安然的嘴巴,还厚颜无耻地说:“丫头,香不?” “怎么回事,你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安然直接给了苏信一脚。 “这月高风黑的,要脸有什么用?”苏信无语地拍了拍大腿上的雪印子。 苏信和安然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两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已经离开了。小孩子嘛,对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现在已经在广场和其他的小孩子一起滑雪去了。 苏信蹲下身子,开始给两个小孩子堆的雪人加工,这里补一块,那里挖一块,可是整体造型已经定型了,肚子四四方方,脑袋还和肚子一样大,怎么看都不像那么一回事儿,推倒重来的工作太麻烦,咱就勉强将就一下,他直接把雪人脑袋给去了,弄了一个小点的圆球插上去,带上帽子,插上红萝卜,大功告成。 苏信对于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你堆的雪人好丑哦。”安然说。 “没关系啊,雪人很丑,但很温柔。”苏信笑笑说。 安然极少见地没有说苏信,抿了下嘴巴,然后蹲下身子,伸手把脖子上的围巾脱下,围在雪人的脖子上。这块围巾是男款的,大棕红色,也有点儿粗糙,挺不好看的。围巾的历史悠久,还是三年前苏信妈妈谢小芬亲手织的,给苏信织的,后来苏信送给了安然,安然就一直带着了。 “笨蛋,我们拍张照片吧?”安然用的虽然是疑问句,但口气是不许质疑的惊叹句! “好啊。”苏信笑笑,和安然在一起这么多年,拍照的次数不超过五次,他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和摄像头,然后和安然蹲在雪人身后,两人脑袋靠在一起,嘴角含笑。 苏信摁键的前一秒,安然的手抓了抓苏信的头发。 “咔”地一声,画面定格! ###### 外面天黑风冷,安然穿的不多,在外面转悠了一会儿,说要回去休息。 苏信送安然回酒店,一路上,他都在想着马连成那边赌博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虽说马连成牌技精湛,但毕竟不是他的主场,对方也不是什么善茬,曾经发生过矛盾的沈默,他的那个表哥萧凌宇就更不用说了。 这么一琢磨,苏信想要过去看看,当然,他是没兴趣聚众赌博的。 “小然,你早点休息,我出去一会儿。”苏信送安然进了房间,把房卡递给她,停下脚步道:“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打我电话。” “去哪里?”安然没接房卡,眼睛盯着苏信问。 “我能去哪里呀?” 苏信伸手摸了摸安然的脸颊,笑着说道:“就去看看马连成那边的情况。” “你想要去赌博吗?”安然当然知道苏信要去马连成那边,知道苏信是去看马连成,只是,有些话她偏偏要苏信亲口说出来,亲口告诉她,让她安心才可以。 “没,我要赌博早就去了。”苏信挠了挠头发,说道:“我就过去看看马连成,毕竟对方也不是沈默善茬,当然,如果没事情的话,我立马回来。” “信你才有鬼,那次不是好端端的,弄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安然嘴上这么说,却也不想强迫苏信留下来,伸手抱着苏信,用额头撞了撞苏信的下巴,说:“反正我管不了你,你要去就去吧,不过不许惹事!不许赌博!不许喝酒!知道吗?” 在这一刻,安然说了一连串不容置疑的不许,管家婆气质彰显无遗。 “知道,你早点休息吧。”苏信伸手拍了拍安然的后背,然后把门合上。 离开房间后,他拨打了马连成的电话,要到具体地址,然后独自过去了。 第557章 南岳岭游记(四) 在南岳岭假日大酒店的一个高档茶吧里,苏信找到马连成几人。 萧凌宇包了一间包厢聚众赌博,苏信进去的时候,刺鼻的烟雾熏的他连连皱眉。而赌局已经来到白热化的状态,场面有点不太好看,桌面上全是一叠一叠整百的人民币,当真亮瞎狗眼。他心想不就玩个牌娱乐一下,竟然搞得这么大?如果警察来查房,这群赌徒都得去看守所里蹲蹲,当然,在场的人没谁家世差的,就算警察来了,多半也是充当门卫的份儿。 古图和周百灵楚楚都站在一边没玩,马连成、李豪、萧凌宇、沈默四人围在桌前,激战正酣。 他们玩的是炸金花,一人三张牌,一百块的底,简单粗暴。 “不跟了。”萧凌宇扔了手里的扑克,抬头看见苏信:“哟,苏信来了,要不要玩两手?” 苏信摇头:“你们玩,我就看看。” 马连成看来是手气不佳,桌前的空空如也,一毛钱也没有。 萧凌宇显然有防备,不许马连成发牌,反倒是让不大会玩牌的古图发牌。这个决定没人能说什么,只是马连成拿不到扑克,精湛的牌技发挥不出来,只能靠天吃饭,可惜今天手气臭到爆,十把输九把。 苏信也不知道马连成和李豪输了多少,总之对面的萧凌宇桌前的钱跟纸一样,堆得满满当当。此刻萧凌宇脸带笑意,食指轻轻地敲击着三张扑克,很悠闲自在;而马连成和李豪这边桌前都没什么钱,而且脸色不大好看,尤其是马连成。 苏信看着这幅场景,心里无奈,事实上他早料到和萧凌宇搞炸金花,肯定会出事,只是当时他劝不住马连成。 大家都这么大人了,有些事情自己掂量着办, 炸金花继续,古图拆了一副新扑克,洗牌切牌,然后每人发了三张扑克。 其实古图心里也有些无奈,本来大家几个好朋友闲得无聊,随便打打牌,玩玩而已,没想到这萧凌宇一参与,场面彻底失控,越搞越大,萧凌宇手气又好,十局赢七局,在场参与赌博的四个人里,沈默没输没赢,翻牌看牌然后扔牌,基本上不怎么跟;而手气爆棚的萧凌宇通杀全场,马连成和李豪输的一干二净,欠了一屁股的债也要继续赌。 古图知道马连成牌技很好,可惜这种炸金花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全靠运气,再加上萧凌宇提议参与炸金花的人不允许发牌,让他这个看戏的发牌,马连成有力也使不出来。而他本来就不怎么会打牌,也帮不了马连成和李豪,心下只有无奈的份。 三张扑克到位,四人都没有看牌。 发话的是赢家李豪下游的马连成,马连成跟暗注,敲敲桌面说:“两千。” “你没钱了。”萧凌宇提醒道。 “反正欠了你一些钱,再借我两万。”借钱的马连成倒是一点不客气。 “可以。”萧凌宇很爽快的点头,然后清点出两叠整百的人民币,扔在马连成桌前,顺带提醒道:“现在你欠我八万了。” “用不着提醒,不就八万嘛,担心我还不起?”马连成点了支烟,或许输了钱,心里烦躁,口气有点儿冲。 “怎么会,区区八万,就是八十万,你也还得起啊。”萧凌宇笑笑说。 “两万,谁跟?”马连成不废话,不看牌直接把刚借的两万全押上。 下游的沈默倒是给马连成的口气的震了一下,得,他也不硬挺,翻牌一看,一张梅花k带双q,挺不错的一副牌,不过他不打算跟,因为上游的马连成的暗注太大,直接扔了,说不跟,你们玩儿。 “我也跟两万暗注。”萧凌宇没碰扑克,直接扔了两万。 萧凌宇跟了之后,轮到下游的李豪发话了,但他脸上的神色挺犹豫,他的钱也全输光了,不过没向萧凌宇借,把古图和周百灵身上的现金倒是搜刮得一干二净,不敢再乱搞。现在四人都没有看牌下暗注,他决定看牌再说。 李豪翻牌看了一眼,一对a带q,这本来是一对好牌的,剩下两人都没有看牌,他赢这把的概率挺大,但是马连成的暗注太大。他看牌了,继续跟的话,需要押双倍明注,也就是四万,他身上没这么多钱。 按照炸金花的规则,只有当牌局剩两人才能开牌。现在除了他自己,还有马连成和萧凌宇两人,他不能开,而且看这个架势马连成和萧凌宇是卯上了,不可能轻易放弃,他跟的话需要硬挺几轮,那就是几十万人民币! 权衡了下利弊,李豪咬咬牙把三张牌扔了:“我不跟了。” 李豪和沈默都放弃,牌局只剩下马连成和萧凌宇。现在又轮到马连成率先发话了,他刚刚借的两万已经下了暗注,手头没钱继续跟,但不可能就这么放弃,转头瞧了眼苏信:“有钱没?” “我身上就几百块,你要不要?” 苏信很无语,这是信用卡的时代,谁吃饱了撑着带几万块钱现金啊。从这个方面来说,萧凌宇带了这么多钱,显然是事先早有准备。可是,萧凌宇就一定知道自己能赢马连成? 发牌的是古图,这肯定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出老千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是出老千,他也是帮助马连成出老千;另一方面,马连成自己是牌局老手,两年前还帮助苏信出过老千,跟余靖宇打了个平局。如果萧凌宇出老千,他应该看得出来,最后发完牌之后,跟暗注的人是不许碰牌的,所以萧凌宇也玩不了花招。 “没钱没关系,我可以借的。”萧凌宇急人之所急,很懂得雪中送炭的道理,伸手提起桌面下的一个小提箱,打开,一排排码的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露了出来:“这里面一共有五十万,全借给你。” 说着,萧凌宇将小提箱推向马连成。 “好,一局定胜负。” 马连成又将小提箱推向堆满人民币的桌面中央:“五十万,我全押!” 在那一刻,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结冰,落针可闻,只剩下马连成吧嗒吧嗒抽烟的细微声响,香烟弥漫,众人盯着桌面的钱的眼睛有些睁不开,苏信看着这幅快要失控的场面,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马连成显然已经上了头,劝也劝不住。 李豪吞了口唾沫,心想自己幸好没跟,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家都算得上有钱人,家世很好,家里几千万上亿的资产也有,可毕竟年纪还小,平时打牌输个万把块钱也就差不多了,像现在这种一局六七十万的豪赌,显然不是他们能够玩的。也不知道马连成那来这么大的火气,非得跟着萧凌宇刚正面。 “你就这么有信心赢我?” 萧凌宇没急着跟,手肘撑着桌面,微笑看着对面神色有点失态的马连成,继续撩拨道:“这五十万输了,你就欠我五十八万了,当然,我知道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不过就算你家再怎么有钱,这么多钱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吧?” 马连成不耐烦地道:“废话少说,我的钱一局全押了,你开牌吧!” “好啊。”萧凌宇点头,然后让沈默点了钱推向桌面中央。 马连成和萧凌宇都伸手,去拿桌边的三张扑克。 苏信站在马连成身后,马连成极难察觉的小动作他一览无余,清清楚楚。 马连成伸手抓桌面上的三张扑克的时候,朝内的手掌心露出一张扑克,是红桃a! 马连成的动作很快很娴熟,手掌心搭在桌边三张扑克上面的一瞬间,中指弯曲向内一弹,最表面的一张扑克从桌面边角掉了下去,落在马连成的大腿上,是一张梅花3,另一只放在桌面下面的手指夹住,手腕抖动,那张梅花3甩进衣袖里面。 苏信不忍直视,装作一副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心里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想马连成这次放了大招,应该能赢吧?他之前还以为马连成输的丧失理智,看来是自己想错了,马连成只不过麻痹对方而已,示敌以弱,故意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其实脑子清醒着呢。 这家伙从来都是一个理智的人,只是别人错以为他不理智! 苏信和马连成认识这么多年,对马连成的性格自然是非常了解的,马连成平时挺没心没肺,没头没脑,关键时刻比谁都给力。正因为平时的马连成的一些傻逼举动,让苏信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 这么琢磨了一下,苏信的目光望向了对面的萧凌宇,萧凌宇面色平常,嘴角带笑,手指放在桌面上的三张扑克上轻轻地敲着,似乎没有发现马连成出老千,不过,他没有急着翻牌。 马连成换完牌之后,将新的一对牌翻开,神色淡定,并不说什么,只是看着对面的萧凌宇。 桌面上,有一张红桃a,一张红桃2,一张红桃3。 同花顺子! 非常好的一手牌,最大的同花顺,除非出现炸弹,这副牌就是无敌。但是炸弹不是那么容易出来的,一副扑克只有十个,这幅同花顺赢牌的概率基本上达到90%以上,而且下的是暗注,马连成的这搏命一局已经稳了。包括楚楚古图等人都是舒了一口气,这局一定不能输啊。 对面的沈默却是紧张了起来,马连成的牌太好了,他很担心萧凌宇输掉。 萧凌宇拿着的钱,全是他从南岳岭大酒店经理那里要的。 他们今天来南岳岭只不过是玩玩,那里知道会和苏信马连成一群人来个偶遇,然后发生赌博。所以不可能事先准备这么多现金。 如果这么多钱全输了,沈默得给他老子大卸八块。 想想这事儿沈默就头疼的很,可是表哥今天一定要替他找回场子,杀杀对面的威风,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其实这些钱就算输了,如果他直接告诉他爸爸是表哥输的,他爸爸也不会说什么。可是,这种事情他不好说呀。 沈默瞧了眼稳坐钓鱼台的表哥,欲言又止,最后说:“表哥,开牌吧。” “成。”萧凌宇笑了笑,然后翻开底牌:“不好意思,我又赢了。” 三张3——3炸! 苏信的眼睛陡然睁大,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此刻的桌面上,摆着三张三。 一张黑桃3,一张梅花3,一张梅花3。 苏信难以置信,站在马连成身后的楚楚同样难以置信,心想着这么可能? 这局牌里面是不可能出现梅花3的,因为刚才马连成剔除的那一张牌,就是梅花3! 马连成最开始的牌是红桃2,红桃3,外带一张梅花3。 他把梅花3换成了红桃a,完成同花顺。 苏信亲眼看到,马连成将那张梅花3甩入衣袖里。绝对不会有错! 是个人都知道,一副牌不可能同时出现两张梅花3的。那么眼下的情况只有一个解释:萧凌宇同样出老了千,萧凌宇原本的牌里只有两张3,然后换了一个梅花3,完成三张三的炸弹! 对此,苏信无话可说,下意识的瞧了眼坐在椅子上的马连成。 苏信本以为马连成应该会很愤怒很惊讶,出乎他意料的是,马连成没有之前那副因为输钱而恼怒的神色,反而非常的平静,非常的冷静,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萧凌宇。 苏信忽然明白了点什么,大家都是出老千,谈不上谁对谁错,跟什么道德牌品搭不上边,输了只能说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之前马连成恼怒,只不过是示敌以弱,既然对方没有被麻痹到,那么没必要装了。 “萧凌宇,你出老千!” 楚楚忽然伸手指向对面面带笑意的萧凌宇,气愤不过,她可是和苏信站在马连成身后的,亲眼看到马连成换的那张梅花3,虽说马连成同样出了老千,但都说胳膊不往外拐,她一个女孩自然不例外,马连成可是她男朋友。 “萧凌宇,你怎么可能有3炸,而且还是带梅花3的炸,炸弹……”楚楚忽然意识到这么说就会把马连成出老千的事情供了出来,最后生生刹了车,可脸上的愤怒表露无遗,那双瞪着萧凌宇的眼神差不多可以把萧凌宇生吞了。 苏信皱眉,大家都出了老千,在这方面较真没意思,就好比你杀一个人不叫做杀人,对方杀了一百个人难道就叫做杀人吗?当然了,楚楚是马连成的女朋友,她站在的立场永远是对马连成有利的一面。苏信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希望楚楚理智一点,再这么闹下去,谁也占不到便宜。 输了,只怪马连成技不如人! 除了苏信和楚楚,其中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出老千的事情,听到楚楚的话,古图李豪和周百灵都有些迷惑,不大明白楚楚的意思,怎么忽然说萧凌宇出老千?总之扑克是古图发的,在翻牌之前,萧凌宇同样没有碰过牌,他们不大相信,在翻牌的那短短几秒钟里,萧凌宇竟然偷天换日出了老千。 自家表哥萧凌宇赢了马连成,沈默正高兴呢,给楚楚这么一闹,心里恶心的不行,见自家表哥不答话,他哼了一声道:“说话注意点,你说我表哥出老千,有证据吗?如果没有,请闭嘴!” “我当然有证据。”楚楚哼了一声,忽然想到那个证据没法拿出来,彻底无话可说。 萧凌宇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楚楚一眼,他确实出了老千,但似乎根本就不介意楚楚公布出来。 “马连成,我出老千了嘛?”萧凌宇只是看着对面的马连成,问道。 “没有。”马连成淡淡道:“你赢得光明正大,我输的理所当然!” 马连成伸手把牌合上,又说道:“时间还早,我们继续吧。” 萧凌宇摇了摇头:“抱歉,我不想跟你玩了。” “怎么?”马连成问道:“你怕了?” 这句话说得实在是让沈默连连皱眉,输钱的是马连成,现在最大的赢家是他表哥萧凌宇,人赢钱的人怎么会怕你一个输钱的? 苏信却明白马连成的意思,马连成无非就是想说,这一局萧凌宇出老千赢了他,害怕下一局输掉,可是下一局,马连成就那么有信心,出老千一定能赢萧凌宇?对此,苏信抱着悲观态度,心想再这样子下去,得出大事,劝马连成刹车:“算了,马大少,咱不玩了。” 他相信马连成没有失去理智,现在依然清醒的很,但是他同样知道马连成心里不舒坦,很想找回这个场子,不过经过这么多场较量,很明显,马连成在牌技上不是萧凌宇的对手,既然如此,何不退避三舍,改日再战? “时间还早,走什么?”马连成倔了起来,似乎不死在赌场上,他不甘心。 萧凌宇摇了摇头,说:“请搞清楚,马连成,你现在已经欠我五十八万!” 顿了一顿,萧凌宇身躯前倾,盯着马连成说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嘛?出老千也好,拼手气也罢,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你应该做的事情是——给我想办法还钱!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件非常不好消息,按照赌场的规矩,借的钱是要收利息的,一万块钱一千的利息,五十八万就是五万八,一天五万八,我不介意你继续欠下去的!” 萧凌宇的口气忽然变得极其不善,几近对着马连成的脸吐唾沫。 马连成却还能忍,这实在不像他为人处世的风格。 苏信却是皱起了眉头,回身敲了敲桌面,一字字道:“这个规矩是你定的吗?” --1789841 第558章 纨绔 “哟,怎么了?”萧凌宇抬头看着苏信,问道:“不爽了?” 苏信还没有开口,快人快语的周百灵已经接话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不算有钱,但几十万块钱也不是拿不出来,萧凌宇,你用不着摆着一副高姿态,好端端的放什么高利贷,你诚心找茬啊?” “如果你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萧凌宇蹬鼻子上脸了:“总而言之,规矩就是这么个规矩。现在是十二点四十,从今天记账,一天五万八,一分不能少!” “你这人够可以的啊,玩的时候笑脸相陪,完事了就翻脸不认人。”楚楚大声道:“如果要收利息,怎么事先不说好?” 面对楚楚的挖苦,萧凌宇一句话也不想回,和女人吵架是一件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事情,他在等马连成开口呢,有些事情他和马连成心知肚明,想跟他掰手腕,就看马连成够不够种了! “萧凌宇,如果不按照你的规矩办呢?”说那么多废话没用,苏信问重点。 “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我知道你们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家里有钱有势,都是当大官的后代。”萧凌宇嘴角带笑,却满是讥讽:“但我这种平头百姓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捏的软柿子,如果不想付利息的话,得,这南岳岭你们下不了!”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这萧凌宇真够有种的,他明明知道对方的家世不简单,偏偏还要不断的激怒对方,但从之前他的行为举止来说,他并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纨绔,绝对不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每一件事情他都做的滴水不漏,牢牢把握主动权。这只能说,他有种这么嚣张,是因为他有嚣张的资本。 除了沈默,在场的人没有人知道萧凌宇的资本有多大,但是他的话激怒了一些不该激怒的人,古图就是其中之一,古图性格很温和,让他爬山他就爬山,让他发牌他就发牌,可是此刻他皱起了眉头,手中的扑克给他捏的变形,冷道:“萧凌宇,做人不要得寸进尺,你确定要这样吗?” 周百灵和李豪都是转头看着古图,表情略有诧异,心中有点担心。 “算了,古图。这是我的事情,你别插手。”一直没开口的马连成忽然出声,他似乎很担心古图发火,生怕事情朝更加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不过这让苏信有点儿二丈摸不着头脑,心里疑惑无比,以往的马连成从来都是点谁灭谁,无视一切,为什么今天在萧凌宇这里熄了火?做到这种隐忍的程度? 苏信下意识的瞧了眼萧凌宇,这家伙真不简单。 不过他知道,在场的人当中,还有一个更不简单的,那就是古图。 尽管接触不到短短一天的时间,但是苏信从古图的谈吐说话,以及周百灵和李豪、马连成对他的态度,感觉得出这个家伙的不同寻常,一个性格很好却总是处于交谈正中心的角色,因为大家都不会忽略他,或者是不愿意忽略他。 刚才古图忽然开口,口气很淡很平静,苏信却感受到他的话语之中的那种不容置疑,一种根本就没有把萧凌宇放在眼中的味道,说得简单一点:“就是我要踩你,你今天必死!” 情况转换的很快,苏信还来不及多想,处于麻烦当中的马连成反而劝起了古图,本来今天的事情就是因为马连成而起,马连成开口要怎么做,大家都不会有二话;可是马连成这么一退缩,大家同样不好再说什么了。 古图给马连成这么一阻,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扔了手中的扑克,转身离开。 马连成望了眼率先出门的古图,摇了摇头,转头瞧了眼萧凌宇,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笑了笑:“放心,萧凌宇,钱我会一分不少的送到你手上的,如果用什么高利贷刁难我呢,我觉得你这么一大咖也太小家子气了,有失你那高贵的身份!” “有钱不赚是傻逼,这跟高不高贵没什么关系。”萧凌宇微笑望着马连成,问道:“不过呢,听你这一番话,看来你是知道我的家世情况了,现在你在暗我在明啊,这样子不公平,我也很好奇你的身份,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老子是谁?” “今天梁子是结下了,萧大护法,咱们改儿见真章!” 马连成扔下一句话,推门而出。 马连成和萧凌宇的对话粗暴有力,只是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尤其是苏信,马连成将萧凌宇称之为什么萧大护法,这是什么意思?多半是讽刺萧凌宇捧谁的臭脚吧,可是照这么想来,那么马连成是知道萧凌宇的身份了。 苏信摇摇头,他一平民百姓,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军方子弟,豪门贵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和人物。不再多想,眼下马连成离开了,他们也没有留下的意思,纷纷起身离开。 “苏信,好走,不送。”萧凌宇微笑说。 等到众人离开,萧凌宇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伸手重重的抓了抓头发,皱眉说道:“靠,今天老子碰到铁板了,那个苏信倒是不算什么,这马连成和古图说话谈吐,好像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啊。” “就算不是简单的角色,难道凭着表哥的身份,还不直接轰杀他们吗?”沈默确实满不在乎地说道:“马连成他们的也就是在星沙市牛逼哄哄,表哥你一在北京皇城都能横着走的角色,还用得着怕他们吗?” “你懂个毛线啊。”萧凌宇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懂不懂?想要装逼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还有对方的底细,刚才的古图和李豪还有周百灵,都是北京口音,很明显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 说到这里,萧凌宇停住不言,眉头却慢慢的皱了起来,越邹越紧,嘴里不停地喃喃说:“北京人,古图,姓古的……” 说着说着,萧凌宇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他靠在椅子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表哥?”沈默见萧凌宇表情失常,不禁担心问道。 “这回我踢的不是铁板,是他娘的原子弹!”萧凌宇一脸的无语。 ###### 一行人离开烟雾缭绕的包厢,路上都没说话,气氛有点儿压抑。 当事人马连成没意见,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其实几十万块钱也不算个事,只是这口气憋屈的很。苏信摇摇头,这六十万他可以出,不过不知道马连成是怎么个想法,这件事情,总不至于就这么算了吧?如果马连成就这么算了,苏信也无话可说,毕竟愿赌服输,他一个旁观者插不上话。 来到南岳岭假日大酒店,各自回了房。 安然还没睡,给苏信开了门。 “怎么样了?”安然坐在床上,翻着杂志,随口问了一句脱衣服的苏信。 “诶,马大少几个小时输了六十万。”苏信脱下外套,想起这事儿无奈一笑,说道:“马连成出了老千,本来以为稳操胜券,一局就押了五十多万,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那个萧凌宇也不是善茬,他早就发现马连成出了老千,也憋着不做声,搞出一对王炸击败马大少的同花顺。” 安然少见的对这种无聊的事情来了点兴趣,手掌心托着下巴,问:“然后呢?” 苏信打了个哈欠,本来今天够闹心的,他不想说这些无聊的事情,偏偏安然追根问底,只好道:“然后马连成输了呗,两个人都出了老千,也没办法说萧凌宇违规,不过萧凌宇最后有点得寸进尺,要马连成付高利贷,一天五万八的利息。” “然后呢?”安然又问。 苏信翻了下白眼:“没有然后了。” “不对呀。”安然一脸怀疑地说:“你就没有做点什么事情吗?” “小然,你几个意思呀?”苏信从上到下打量着安然。 “我没意思。”安然放下杂志,招招手说:“笨蛋,过来!” “怎么了?”苏信脱了衣服,跳上床,不由分说地把安然抱入怀里。 安然推了下苏信的胸膛,眼睛盯着苏信,道:“给我老是交代,你有没有赌博?” “天哪,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苏信以手扶额,摆了一个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悲伤逆流成河的表情:“诶,没法继续聊天了,早点睡吧,早点睡吧。” “你出去睡沙发。” 安然可不会给苏信这么蒙混过关,道:“我说了,今晚你不许跟我睡的。” “你说的话不算数,我才是一家之主!” 苏信二话不说,扑倒安然,百忙之中伸手关了灯。 “叮铃铃……”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接电话呀,你想吵死我。”安然推了一把黏在她身上的苏信。 苏信嘴都气歪了,伸手拿起手机一看,是马连成的,怔了一下,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他拿着手机下了床,打着赤脚走到窗前,摁了下接听键,低声说:“怎么了?” “出来一趟。”马连成说了一句,然后挂了电话。 苏信收起手机,眯眼望向窗外,现在已经是凌晨了,窗外的夜色黑的浓烈,霓虹灯闪烁着明亮的光泽,大雪纷飞不止。这么晚了,也不知道马连成找他干什么。 吐了一口浊气,苏信边穿衣服边对安然说:“小然,我出去一会儿,你先睡吧。” “你又要干什么?”安然面无表情的问。 “马大少找我,或许他心情不好,找我喝喝酒吧。”苏信知道不把事情说清楚,安然又要发脾气了:“你早点睡,我稳住马大少,立马就回来。” “走吧走吧,一天到晚不让我安心!” 安然抓起枕头扔在苏信的头上。 苏信无语凝噎,放下枕头,出了门,然后又打了马连成的电话,要到具体地址,在一家烧烤店找到马连成。马连成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喝着小酒,脚搭在椅子上轻轻地晃悠着,脸上也没有什么难过失落的表情,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马大少,一个人喝闷酒啊,不就六十万嘛,小意思啊,没必要在意。”苏信坐到马连成的对面,自顾自开了一瓶啤酒,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随口胡扯道。 “我在意了吗?”马连成笑笑说。几十万块钱确实不算什么,苏信不在意,他也不会在意这点钱,只是这口气一定憋得他心里发慌,要不然也不会深更半夜,大雪天找苏信出来喝啤酒啊。 “今晚为什么这样?”苏信的话只说了一半。 苏信本来想问马连成,为什么今晚让萧凌宇这么踩,他却屁也不放一个? 这实在是不符合马连成的作人风格,虽说双方都出了老千,但最后萧凌宇放高利贷的行为有点过分,马连成忍住没发飙,他心想马连成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马连成早就知道对方不是善茬。事实上对方确实不像个善茬,家世一定非常的牛逼哄哄。 马连成笑笑没回答,反而问道:“你知道萧凌宇是什么人吗?” “我怎么知道?”苏信翻了一下白眼,他自然猜得到萧凌宇不是普通人,但具体身份完全不了解,毕竟今天是和萧凌宇第一次见面,这个家伙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有种有本事,也够嚣张的人。 马连成点了一支烟,说道:“其实我和萧凌宇今天是第一见面,在南岳岭路上的时候,我没有认出萧凌宇,因为当时我没有听到他的名字,单纯的以为这家伙就是沈默的表哥。沈默暗恋安然,当初被我踩了一次,萧凌宇想替沈默找回这个场子,那么我就陪他玩玩咯。” 苏信无话可说,他本来以为马连成去赌博单纯是赌瘾犯了,没想到还想着这事儿,那么今天在南岳岭半道上偶遇萧凌宇,马连成凑上去搭便车,多半也没昂什么好心吧,事实上,马连成从来都不是一个头脑发热的人,反应很快,总是先人一步做出对策。只是很多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苏信有时候也一样看不透这个多年好友。 马连成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后来来到南岳岭假日大酒店,我知道了萧凌宇的名字,才想起这家伙的家世,南江省省委书记萧凯南的儿子。” “萧凯南?”苏信端着酒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一个省委书记的身份,到不至于让苏信太过惊讶,他只是发现因为大家身份太特殊的原因,事情正在朝着一种更加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而他这个平头百姓根本使不上力,却好像又被卷了进去。 “我靠,给点反应好不好?”马连成见苏信没点反应,敲敲桌面,鄙视道:“萧凯南是薛系的中坚人物,南江省可是中国国民生产总值的超级大省,萧凯南算得上中国政坛叱咤风云的角色,而且这还不是重点,萧凌宇在北京贵族圈子里混的,薛岳手下的三大走狗之一,其他两位是赵聪和王子龙,都是吊渣天的人物。” 苏信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握着酒杯的手指渐渐发紧。 薛岳,这个号称薛太子的叱咤京城贵族子弟的纨绔,仿佛是他的梦魇,阴魂不散的密布在他的四周,时时刻刻出来咬他一口;他还记得一个月前在中大和曹子建发生的那场冲突,曹子建明摆着威胁他说,薛太子准备和他好好玩玩。现在又来了一个萧凌宇,还是跟着薛岳混得。 苏信微微叹了一口气,当初因为顾茜的事情,他和薛岳发生激烈的冲突,甚至是拔枪相向,要不不是顾茜的外公出面,差点闹出人命,这还不算轻的,当初他和薛岳的哥哥飙车,导致薛岳哥哥在医院躺了足足半年多。 这么多前仇血账摆在那里,他和薛岳之间的矛盾重重,肯定是没的化解的可能,要不是沈家的关系,薛岳肯定会想办法弄死他,可就算是有沈家,薛岳这种嚣张到叱咤京城的纨绔也不会真的放在眼里,明的不行,暗的也会想尽一切手段弄死他。 对此,苏信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也不想多想,摇摇头,对马连成说道:“既然你明明知道萧凌宇不是普通人,为什么好端端跟他杠上?” “不是我找他,是他找我,当初我以为他只是想给沈默找回场子,玩玩也没事;后来越弄越大,刹不住车了,而萧凌宇诚心想搞我,我也没有退缩的理由。”马连成笑了一声:“萧凌宇不是普通人,难道我就是普通人吗?萧凌宇有后台,我难道就没有吗?萧凌宇也是不认识我,不认识古图,要不然不会这么嚣张的。” “古图又是什么身份?”苏信问。 “古图的爸爸是天津军区的头号大佬,应该算得上中**方系统前几的人物,古图的爷爷那就更厉害了,是跟薛岳爷爷平起平坐的大人物,跟我爷爷关系很好。别说萧凌宇,就是薛太子薛岳在古图面前都不敢这么放肆,不过古图性格太好,为人又低调,以前在国外留学,从来不混圈子,萧凌宇不认识他很正常。” 苏信听得无言以对,马连成说的这些人物都是手眼通天的角色,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看,跟他这种无权无势的小角色完全不搭边。 “那今天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苏信绝对不相信马连成会吞下这个暗亏,问了正题。 --1789842 第559章 再次对决 “怎么解决?” 马连成喝了口啤酒,然后说了一句让苏信吐血的话:“要不你教我?” 苏信一口啤酒吐了出来:“少给我说这种恶心人的话,你们是神仙打架,我一平民老百姓,不给波及鱼池就烧香拜佛了,那里插得上手呀。” “对了,之前你为什么不让古图替你出头啊?”苏信忽然记起这件事情。 “古图和薛岳不同,古图是军方子弟,古家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青年。”马连成笑笑摇头,解释道:“其实我和萧凌宇之间的矛盾还没什么,顶多就个人之间的较量,如果冲突闹大,把古图和薛岳全拉下水,就不是我们几个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了,这会波及到两个派系之间的斗争,所以我知道萧凌宇的身份之后,就不想让古图出手了。要不然灭萧凌宇,还不是分分秒的事情。” 苏信点点头,然后又问:“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这次马连成吃了萧凌宇一击暴击,苏信可不觉得马连成就会扔下这一口气。怎么着也得找回这个场子吧?当然了,现在的状况不同,牵扯出来的人物也越来越牛逼,大家都需要理智一点。 “什么叫就这么算了,”马连成笑着望向苏信的背后:“当事人都过来了呢。” 苏信转头一看,便看见了独自一人走来的萧凌宇。 他不由地一怔,心想难道马连成早就约好萧凌宇在这里见面了?或许是萧凌宇约马连成也不一定,毕竟因为各自身份不同,又有可能卷入古图和薛岳,状况变得极其复杂微妙,已经不再是谁踩谁的问题。现在大家都需要理智一点,坐下来好好谈谈该这么解决这些事情。两人私下解决今天的问题,避免引发更大范围的争端。 从这个方面来讲,马连成远比表面上有脑子得多。 “要不要喝点啤酒?”马连成特别的喜欢装逼,面带笑容的迎接萧凌宇。 “随意吧。”萧凌宇也不客气,拉开椅子,自顾自的坐下:“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马连成,今天是我看走了眼,没认出古家那小子,不过这是我们俩的事情,没必要扯上古图这种太子爷,他们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人,咱俩的矛盾,咱俩手下见真章。” 萧凌宇已经猜出了古图的身份,之后又专程打电话找到京城大少赵聪,把马连成和苏信的家世也打听的一清二楚,还别说,这马连成挺牛逼,军方系统出身,并不比他差,如果事先知道,他不会和这种人产生冲突,没人想无缘无故多一个搞不定的仇人,他也不例外。 但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萧凌宇不是什么普通屁民,家世不一般,常年混迹贵族圈,上面的头头还是薛岳,他不愿意得罪古图,但还不至于怕马连成。至于苏信呢,挺有能耐的家伙,家庭状况很普通,白手起家,年纪不过二十,就掌舵一家互联网公司,已经是个亿万富翁了。也难怪自家表弟不是人对手,非战之罪。这样的人日后有着辉煌的前程,相比于他们这些靠老祖宗赏饭吃的二世祖,总归要强上一截的。 萧凌宇是这么想的,他虽然嚣张,但是不蠢。 其实相比于今天发生的矛盾,另外一件事情萧凌宇更感兴趣。 赵聪告诉他:苏信这家伙竟然和薛岳有仇,曾经把薛岳哥哥弄进医院躺了大半年。 天哪!萧凌宇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牛逼的人物,他真想匍匐在地膜拜两下。 萧凌宇瞧了两眼低调不大说话的苏信,心想自己倒是对这家伙看走了眼:“苏信,之前看来我们之间有不大不小的误会,其实吧,我表弟对你女朋友只是单纯的爱慕之心,美女嘛,人人都喜欢,从这个方面来说,我表弟好像没做错什么,你也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是。” “我们还是谈正事吧。”苏信挺无聊地说:“客套话待会儿再说也不迟。” “呵,我只怕到时候没有说客套话的机会了。”萧凌宇端着酒杯一饮而尽,转头望向马连成,问道:“这事儿打算怎么个处理?到此为止?还是真刀真枪?” “你怕了?”马连成问。 “我怕了?”萧凌宇哂笑一声,然后点点头道:“你就当我怕了吧。” “那你想怎么解决?”马连成又问道。 “那五十八万就不用给了。”萧凌宇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此揭过,毕竟大家都是在圈子里混得人,搞得跟仇人似的,以后见面了脸上都不好看。” 萧凌宇不在乎这点钱,他也知道马连成不会在意。 当初这么刁难马连成呢,是因为他不知道马连成的家世。现在知道了,再像个傻逼一样逼马连成交五十万就没意思了,纯粹丢人现眼,人家根本就不差这点钱,而且旁边不是还有一个亿万富翁吗?别说五十万,五百万苏信随手也掏的出来,而且根本不带肉疼的。 刁难不了! 官宦子弟审时度势,见风使舵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眼下的情况就是,萧凌宇知道古图马连成的身份之后,并不想把这件事情往大了搞,因为大家都不是什么普通角色,谁都踩不了谁,真正较量起来,最后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萧凌宇知道,马连成肯定同样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今晚不会撇开古图,无缘无故约他在这里会面。他提议不要马连成的五十八万欠款,表面上算是他退了一步,马连成无话可说,但毕竟今晚狠狠的踩了马连成一顿,心里依然畅快。现在是时候见好就收。 “这样的话就不用说了,赌场有赌场的规矩,所以我们按照赌场的规矩办,愿赌服输,五十八万我一分不会少你的。”马连成干脆利落地驳了萧凌宇的一番美意。 “哦。”马连成的话倒是让萧凌宇有些弄不懂他的心思了,问道:“既然你要还钱,我没有意见,不过今天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以后各走各路。”马连成说:“不过钱我会还。” “果然明智啊。”萧凌宇对马连成刮目相看了,这家伙够能忍,而且做事风格丝毫不拖泥带水,不愧他那高级军方的牛逼家世。 苏信却是皱起了眉头,心想不会吧,马大少的为人处世风格一向是有仇必报,今晚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实在是够古怪的。虽然萧凌宇的家世吊渣天,可马连成的家世同样吊渣天,完全不至于酥对方。可要说担心牵扯到古图,也不至于,因为今晚撇开古图,就是马连成和萧凌宇单独的较量。如果要认怂,在今晚的赌局上,马连成就可以认怂了。 “过奖了。”马连成摆弄着手中的酒杯,说道:“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再赌一局吧。虽然今天的事情大家坐下来和平解决了,不过我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些不爽的,我很想赢你一把。” “怎么个赌法?”萧凌宇来了兴趣,他并不介意和马连成再赌一次。今天晚上赌了一晚上,马连成的招数他早已经领教过,也就那样,然后马连成输了一晚上。他相信在赌桌上,马连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马连成目光一扫,端起酒桌上的牙签盒,从里面抽出一根,举在半空,说道:“这样子好吧,我们把牙签给苏信,苏信将牙签放在一个手掌心里面,我们俩猜,那根牙签是在左手还是在右手里面。谁猜中了,算谁赢!” 苏信听到这话,真想踹马连成两脚,这家伙怎么这么好赌啊,脑子有病吧。 论赌术,马连成根本就不是萧凌宇的对手,要不然马连成也不至于输给萧凌宇五十八万。马连成以卵击石,而苏信可不会出老千,到时候牙签放在手中,没法帮马连成。不过牙签在他的手中,萧凌宇同样出不了老千,所以这绝对是一场公平公正的较量,胜负各占一半,但是萧凌宇未必就会这么想啊。 “好啊。”也不知道是早就发现苏信不会赌博,还是根本没把苏信放在眼里,萧凌宇根本没有在意苏信是马连成的好朋友这个外在因素,很爽快的点头答应,而且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说道:“赌注是什么呢?既然要赌,总是需要一点彩头的。” “现在大家都知道对方的身份,赌钱没什么意思,来点刺激的。”马连成说着将一个空啤酒瓶放在桌面正中央,然后说:“赢得那一方,可以伸手抢酒瓶,然后做他想做的事情,比如把对方的脑袋开瓢;当然了,输的那一方也可以闪人,不过就要看输的那一方速度快不快了。” 闻言,苏信舒了一口气,马连成总算是脑子没发热。 虽然他不觉得马连成的赌术比萧凌宇高明,和萧凌宇赌,十赌九输,今晚马连成输给萧凌宇五十八万就是鲜血淋漓的明证。但是在身手方面,他认为马连成应该可以甩萧凌宇八条大街。 马连成竹竿子身材,看起来战斗力无限趋近于零,但事实不是这样子的,马连成是苏信见过的身手最好的家伙,比曾经江川中学的头号武力狂、现在在甘肃特种部队当兵的暮云琛还要能打。到时候就算是输了,想来马连成也躲得了萧凌宇的暴击。 这么一想,苏信松了一口气。 他当然不希望马连成输,但对此抱着悲观态度。 “那么咱们就开始吧。”萧凌宇招手示意。 苏信起身,接过那根牙签。 在马连成和萧凌宇的注视之下,他双手合在一起,牙签就在他的掌心当中。马连成和萧凌宇都是神情专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苏信的动作,苏信的两个掌心慢慢的挪开,攥成拳头。 牙签,就在他的右手拳头里面。 牙签的长度比较长,握在右手掌心里,右手掌心多多少少会变形,在剔除苏信出老千的情况下,就要考验马连成和萧凌宇的眼力,谁先发现牙签在右手手掌中了。 “好了,你们猜吧。”苏信故意将握着牙签的右手递向萧凌宇那边,这叫做欲擒故纵,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从这个角度而言,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赌博,至少苏信的行为有可能干扰到萧凌宇的判断。不过这个时候谈论公平未免显得滑稽可笑,今晚在赌桌上,双方出了无数次老千,约定俗成谁的千术更高谁赢,又有什么公平可言。 “你先。”马连成很有君子风范,举手示意萧凌宇先猜。 萧凌宇也不客气,他客气不了,这可是脑门开花的事情。 萧凌宇摸着下巴,神情专注的盯着苏信聚在半空之中的两个拳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伸出手指头,慢慢的,指向了苏信的右手拳头。 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原因。苏信脸上的表情淡定,但是额头开始冒汗,手心也在冒汗,心想着萧凌宇果然不是盖的,赌术精湛,连眼力也这么犀利,这么快就发现牙签在他的右手拳头里。 苏信开始在心里,默默地替马连成默哀。 萧凌宇并不确定牙签在苏信的那个手中,他不是透视眼,怎么可能轻易看出来;而且这个猜牙签并非炸金花,出不了老千;也不是摇骰子,完全耍不了花招。所以他只能从苏信脸上的神色变幻,以及两个拳头的形状寻找线索,碰运气的意思更多一点。 萧凌宇没有急着说话,脸上的神色有些迟疑着,显然一时半会,他也无法确定那根牙签在苏信的左手,还是右手。琢磨了半天,他的手指再次指向了苏信的右手拳头,道:“牙签就在右手当中!” 萧凌宇脸带自信笑容,望向苏信:“开吧。” 苏信感觉他遇见了一件难以相信的事情,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慢慢的摊开手掌心! 因为紧张,他的手心里满是汗水。牙签,却不见踪影了! “不好意思,我赢了!” 话音刚落,酒桌上的啤酒瓶已经落入马连成的手中。 “砰”地一声,啤酒瓶和萧凌宇的脑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马连成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快到好像苏信还没有打开手掌心,他就已经做好准备去拿酒桌中央的啤酒瓶,然后照着萧凌宇的脑门中央来一瓶子。萧凌宇自然是没有反应过来,结结实实的接了这一瓶子,鲜血顺着砸破的额头流了下来,淌了一脸。 突如其来的声响,引起烧烤店其他人的注意,目光都落在额头见红的萧凌宇身上,客人们以为发生了斗殴,可是三个年轻人表情都很镇静,就是连被炸了脑袋的那个青年也没多少的愤怒之情,此刻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反应真慢,没意思。” 马连成扯出一张纸巾擦点手上的酒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甩在桌面上,对脑袋见红的萧凌宇道:“五十八万,加上一天的利息五万八,连本带利我欠你六十三万八,这张银行卡里面有七十万,剩下的六万二是我送给你的医药费。不用感谢我。” 说完,马连成招呼苏信道:“我们走吧。” 苏信瞧了眼萧凌宇,萧凌宇嘴角带着哂笑,正在用餐巾纸擦头上的鲜血和玻璃渣子。 这一仗,萧凌宇完败! 苏信摇摇头,只能说萧凌宇大意了。他转身和马连成一起离开烧烤店。 一路无话,苏信和马连成来到南岳岭假日大酒店,然后乘坐电梯,来到十四楼走廊上,他们住在一层楼,不过苏信的房间在走廊入口处,而马连成住的套房在走廊里面。 “今晚早点休息,南岳岭可以玩的地方挺多的,明天你带咱们小然好好玩玩。” 马连成拍了拍苏信的肩膀,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然后转身朝他的房间走去。 苏信望着马连成的背影,沉默无语。 回想起刚才在烧烤店发生的那一幕,苏信真觉得有点儿匪夷所思。 从他打开手掌心,到马连成拎起啤酒瓶,再到啤酒瓶砸到萧凌宇头上,时间不到短短的一秒,马连成不可能反应那么快,在那么短短的一秒钟,看清他手中没有牙签,并且做出那么多动作。这说明什么? 说明苏信还没有打开手掌心的时候,马连成就知道他赢定了! 马连成那来的自信?因为他出了老千啊! 其实萧凌宇并没有猜错,那根牙签就在苏信的右手里面。 牙签不翼而飞,并非苏信出了老千,而是因为那根牙签是假的。也不知道马连成从那里弄来的牙签,苏信握在手掌心中,竟然融化掉了,所以他的两个手掌心里面都没有牙签,谁先猜谁先输。 萧凌宇中了马连成的圈套,先猜,输了! 马连成这个家伙的心思之深沉,再次让苏信刮目相看。 今晚一系列的举动,看似马连成处处被动,给萧凌宇整的毫无还手之力,其实马连成早就准备了套餐等着萧凌宇。马连成知道萧凌宇得知古图的身份之后,一定会找他商量私下解决,他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萧凌宇,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事先准备好了一个可以融化的牙签,狠狠地给了萧凌宇一大嘴巴子。 苏信摇摇头,他对赌博实在是兴趣不大。 经过这件事情以后,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赌博了。 苏信拿着房卡打开门,房间内还亮着明亮的灯光,安然已经睡着了,不过睡觉的样子实在是不大好恭维,被子踢到床下,身躯四十五度斜躺在床上,穿着一件白色背心,白色棉质四角短裤,怀里抱着一个白色枕头,手里还抓着一副画册。 苏信的嘴角溢出一丝微笑,走过去给安然盖好被子,然后拿着画册,翻了起来。 第560章 新年 当第二天太阳刚刚绽放晨光的时候,苏信起床了。 安然安大懒虫在睡懒觉,这个点她是不可能起床的。 苏信换好衣服拉开窗帘,金色的阳光倾斜进来,令他眯起了眼睛。 外面的天地苍茫一片,大雪纷飞不止,覆盖了整座山峰,千里冰封的路面上,偶尔有人影经过,就像是白纸上缓缓挪动着的黑点,远方雄伟的山脉永远笼罩在云雾之中,看不到真实模样,却让人凭生壮阔之感。 苏信吐了口浊气,去卫生间洗漱完了后,拿着房卡独自一人离开,来到南岳岭假日大酒店的餐厅,这里有自助早餐,味道勉勉强强,不过免费的,这大雪天的,他也懒得去外面吃。 “苏信,这儿。” 苏信拿早餐的时候,听见背后有人喊他,转头看去,看到一个人坐在餐桌上的古图。 笑着走了过去,苏信在古图对面坐下,边吃早餐边说:“你这么早?” “平时我睡得早。”古图笑笑说:“你呢?” 苏信咬了口面包:“我昨晚倒是睡得挺迟的,不过习惯起早床。” “昨晚打架了?”古图忽然问道。 苏信怔了一下,抬头看着对面面带微笑的古图,摇摇头说:“没打架啊。” “哦。”古图点点头,又说:“刚才我在酒店门口遇见了萧凌宇,他头上包着纱布,伤怎么来的?” 苏信心想难怪古图会问昨天晚上的事情,原来偶遇了萧凌宇,那么古图自然猜得到昨晚他离开之后,马连成和萧凌宇之间一定又发生了冲突。 “萧凌宇头上的包是马连成打得。”苏信说:“不过昨晚没打架,就是两人又赌了一场,赌注就是谁头上长包,然后萧凌宇输了,两人的矛盾就这么解决了。” 古图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显然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也不怎么意外。 “刚才你遇见萧凌宇,”苏信问道:“他没跟你说什么吗?” “说了,说了很多。”古图笑笑。 苏信点头,继续吃早餐。 昨晚晚上,古图肯定是弄出来萧凌宇的身份家世,而萧凌宇同样知道古图的身份,今天两人遇见了,萧凌宇自然会向古图表达歉意,形势比人强,古图并不是萧凌宇招惹的起的,而且萧凌宇虽然嚣张,但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吃过了早餐,古图说:“苏信,上午去滑雪怎么样?” “好啊。”苏信点头,又说道:“不过我现在要去一趟房间,安然还在睡觉。” “那好,我先走了,我们待会儿在酒店门口会面。”古图起身。 “那待会儿见。”苏信摆摆手,目送古图离开,然后三口两口吃点早餐,起身又给打了一份小米粥,几个蛋挞,打包离开。 苏信回到房间的时候,安然还在睡觉。 他放下早餐,走过去亲吻了一下安然的额头,说:“起床了,小然,早餐给你带来了,不吃就凉了。” “知道啦。”安然翻了下身子,睁开迷糊的眼睛,用脑袋撞了下苏信,抿嘴说:“笨蛋,昨晚几点钟回来的?” “记不太清,凌晨两点吧。”苏信笑笑,将安然搂入怀里,下巴抵着安然的额头。 “这么晚你还起这么早,”安然的脑袋靠在苏信的怀里,迷糊说:“我还想睡诶。” “别这样好吗?”苏信拍拍安然的肩膀:“马连成他们一伙人还在等我们呢。” “好啦,我洗澡去了。”安然推开苏信,说洗澡就直接一脚踹开苏信。 苏信用力吸了一口气,不再多说,起身坐到椅子上翻着杂志,沐浴冬日清晨温润的阳光。 女生就是麻烦,等到安然洗完澡吃了早餐,过了两个小时,已经早晨九点,马连成电话就来了三通,说:“你和小然在房里干嘛呀?难道你精力这么旺盛,昨晚整整一宿的时间还不够?大白天还要搞东搞西?告诉我,昨晚几次?” “靠!这些**别打听好不好?”苏信吐血,他倒是想搞东搞西,问题是什么也没搞!不过这些话就不能告诉马连成了,毕竟一大老爷们,在这方面完全不能做主,安然要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事儿说出去脸丢大发了,太伤自尊,直接挂了电话。 两人离开酒店,在南岳岭假日大酒店门口和马连成一行人汇合。 这群家伙都站在原地,一脸古怪的看着苏信和双手兜袋的安然,尤其是楚楚,搭着安然的手腕,嬉笑着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安然面无表情,什么反应也没有,只说了句:“没啦,别胡思乱想的。” 南岳岭游玩的地方挺多,滑雪场是苏信几人的首选。本来这次上南岳岭就是为了泡温泉和滑雪的,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楚楚周百灵和李豪都知道了,心情都挺不错的,而昨晚安然根本就没去茶吧,只是听苏信说了说,因而心情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天,到了下午五点左右,众人打道回府。 车子还停在山下,大家没有交通工具,大雪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依然不允许通车。 其实南岳岭上,有很多开车游客都被困在山上下不去,反倒是走路的游客简单得多,直接步行下山。马连成马大老爷可不想走路,他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一个电话打到家里,派人来接,开着部队里的车辆直接开上山,南岳岭的管理人员屁话不敢放一个。 车子很快,但是南岳岭距离星沙市市中心挺远,苏信和马连成坐在一辆车。 一路扯着淡,苏信忽然记起一件事情,对马连成说道:“马大少,你有没有搞房地产销售方面的熟人啊?” “你想干嘛?”马连成瞧了眼苏信。 “家里的房子太小了,来了客人没地儿住,还要去外面开宾馆,太麻烦。”苏信说道:“我想在星沙市买套房子给我爸妈。” “哟,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还是个孝子呀。”马连成瞧了两眼苏信,打趣说:“要多大的?星沙市超一线的高档豪宅区也就是江山府景和南隅天堂了,不过顶了天也就几千万,价位上亿的豪宅星沙市可没有,可是低于这个价位呢,明显不符合你苏大董事长的身价呀。” “滚你的蛋吧。”苏信一头黑线,简直没法跟马连成沟通:“搞那么好干嘛,买个独栋复式楼就可以了,要求很简单,价位五百万以内,要市中心芙蓉路那一带的,环境要好要安静,最好距离我爸妈的工作单位近点。” 苏信倒不是买不了几千万的豪宅,只是没这个必要,他和安然常年呆在北京,家里就爸妈两人,房子越大越空落,而且爸妈勤俭节约了半辈子,买那么好的房子,老妈多时候多半又会叨叨叨个不停,埋汰他乱花钱。 “得,回头我找人打听打听。” 马连成随口应了一声,苏信倒是很怀疑这家伙会不会放心上。 ###### 年关愈近,大雪不曾间歇,星沙市一片银装素裹,千里冰封。 旧年历的新年最像新年。 农历大年三十,在热热闹闹的氛围中降临。 这一天,苏信家的药店也关门歇业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大年。 苏柄言在厨房里掌勺做大餐。君子远庖丁,苏父一年到头基本不进厨房,但是每年春节的团圆饭,雷打不动由他来掌勺;而谢小芬和安然在包饺子。苏信家的年夜饭有点儿特别,中午吃团圆饭,晚上还有一顿饺子吃。哎,一年就这最后一顿能撑死人。 苏信就有点儿无所事事了,家里有个女孩子,很多家务事都不需要他一大老爷们亲自动手,别看安然在外面对苏信凶巴巴的,也不给苏信面子,但是有苏父苏母在的情况下,安然立马从野蛮女友变成窈窕淑女,性格温柔的不行,家务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乖得不行;可等一回房,两人世界的时候,安然就开始给苏信上紧箍咒了。可见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是心口不一,善变的动物。 苏信无聊的看着电视,安然和谢小芬就在餐桌上包饺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 安然连饭都不会做的一女孩,饿了宁愿吃泡面,可想而知,她做饺子的水准几乎等于零,一个个整的饺子不像饺子,包子不像包子,扔进锅里,多半就是一面疙瘩。不过她乐此不疲,好像她手中的面团是苏信,想了法的蹂躏。还好,旁边有谢小芬手把手的指导,学着学着,倒也像模像样的。 安然在苏信家中住了整整两年,早已经融入了这个家庭,现在苏信都和安然睡一间房了,苏父苏母自然把安然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举个例子,苏信和安然去北京念书,开药店成了百万富婆的谢小芬不管安然要不要,都给安然大把大把的生活费和学费,自家儿子毛线没有,自给自足。总之是对安然好得不行,连苏信这个亲儿子都要嫉妒。 “小然,什么时候,打电话让你大伯来家里做做客?” 包饺子的时候,谢小芬本来和安然聊着家常,忽然话锋一转,抛出一个问题。 安然“啊”了一声,显然没反应过来。 “丫头,我说趁着春节,请你大伯上来一趟。”谢小芬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虽然苏信和安然是自由恋爱,在一起也是既定的事实,但是过了新年,两个孩子要二十了,再过两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些事情,总需要双方家长会面好好谈谈的。不能老是这么吊着,得先定个地基,才能在上面建房子。 谢小芬早就想好了,苏信过几年一毕业,就得跟安然结婚。 这件事情没得考虑,苏信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必须坚定贯彻党中央国务院的指示! 为什么? 苏家三代单传,苏信身背传宗接代的任务,怎么着也得把安然肚子弄大,整出一男娃来。谢小芬可是急着抱孙子当奶奶呢! 安然没有爸妈,一直由她的大伯安以权抚养长大。这些谢小芬自然是清楚的,所以很想和安然大伯会会面。可是这两年来,她从来没有见过安以权,主要是安然从不提她大伯。现在正好是春节期间,两个孩子都在家里,她们也有空,所以想问问安然的意见。 “小然,刚好春节你和苏信都在家,而且我们也没事情,邀请你大伯上来,一家人好好吃一餐饭。”谢小芬笑着说:“丫头,你可别多想,你现在和苏信在一起了,我们都很赞成,就是想请你大伯吃个饭,熟悉熟悉,本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安然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坐在客厅另一头的苏信听到这话,淡定不了,扔了遥控器跑过来说:“老妈,人小然大伯堂堂一里津市一中校长,逢年过节应酬好多,那有时间不远千里跑到星沙市吃你那一顿便宜饭啊,这件事情就这么得了,以后再说。” 谢小芬柳眉倒竖:“你这兔崽子,我又没问你,你插什么嘴?” “我的亲妈,咱别再家里搞秦始皇暴君统治成不?”苏信满头黑线,说道:“你没问我,但是我作为家中顶梁柱,也权利发表一下意见的权利啊。” “嘿,你这兔崽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还学会顶嘴了?”谢小芬哼哼道:“对,你翅膀硬了;你能够自己飞了,可是在这个家里我说一不二,就算你当了国家主席,在这屋子里,我照样能拿着鸡毛掸子抽你!” “得,我的错。”苏信简直没法跟他老妈沟通了,说:“老妈,我和小然现在还小啊,你想抱孙子也得再等个一两年吧,总之现在还早,这事儿以后再说。” “好吧好吧,随便你们两个小的怎么想。”谢小芬拗不过苏信,总算是不再说这件事情,不过说不说没关系啊,想要见安然的大伯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她心下已经打定主意,等苏信开学了,她自己约安然大伯见上一面,然后好好谈一谈。 这叫做儿高一尺,母高一丈啊! 当初苏信从里津市一中转学来星沙市江川中学读书,她就是用的这一招。 团圆饭做好了,苏柄言招呼苏信下楼放鞭炮。其他省份不知道,但这是星沙市过年的传统,吃年夜饭前,要放一封鞭炮,叫做辞旧;大年初一天不亮再来一封鞭炮,叫做迎新。结合起来就是辞旧迎新,希望新的一年能够有一个好兆头。 以前这种隆重的鞭炮仪式还轮不到苏信搞,现在不同了,家中有儿已成长,这个任务光荣的就交到了苏信手中,苏信提了一挂五千响的鞭炮下楼,在楼梯间入口点燃,一阵噼里啪啦,算是辞了旧。 吃年夜饭都要说几句漂亮话的,不过在苏信家就直接免了。 苏柄言不善言谈,也没什么话,就是希望新的一年,家人平平安安,然后吃饭喝酒,苏信和他老子举杯对饮,老家的土酿梅子酒。酒过三巡,苏柄言话头也上来了,他掏了两个大大的红包给苏信和安然,说:”苏信,小然,你们两个也大了,既然在一起了,就要好好的珍惜。做爸爸的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恩,知道的。”安然微笑说:“谢谢。” 谢小芬伸手摸了摸安然的头发:“傻丫头,都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谢谢啊,以后你和苏信好好的,我们就高兴了。”顿了一顿,又叮嘱道:“小然,苏信这家伙比较混不吝,又经常会招惹一些是非,我和他爸爸的话都不管用了,现在只有你才能制住他,在北京你要给我好好管住他!” 看着这一副场面,苏信的嘴角上情不自禁的溢出微笑,心里有一股热流,和家人呆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温馨感,相比于金钱,权势,这才是他这一生,要去拼命追求的,守护的。 “来来来,老爸,咱再干一杯,祝你和我老妈白头偕老,身体健康。”苏信呼了一口气,然后笑着举杯,一饮而尽。现在在北京读书,少有和老爸喝酒的机会,不过他很珍惜这样的机会,因为跟再多的狐朋狗友吃香喝辣,也不及在家中陪着父亲聊聊家常,喝喝小酒的时光。 “你小子少喝点,还一杯一杯来,欺负你爸爸年纪大是不是呀?”谢小芬啐道。 “那里呀,我老爸可是老当益壮,这话不对,我爸正当壮年,这点酒算什么呀。”苏信笑笑,对苏母谢小芬说:“老妈,你说这话是不是还在怪我不让你见安然大伯呀,放心吧,您惦记的事我心里清楚,再过几年,我怎么着也得给你整一足球队的孙子。” ##### 春假期间,苏信走亲访友,参加同学聚会,生活充实的一塌糊涂。 虽然过春节,但买房子的事情,马连成倒是上心了,给苏信介绍了好几家,不过苏信都不大满意,不是嫌弃房子不好,而是嫌弃房子太好太奢华大气上档次了,动辄就是上千万的豪宅别墅,不符合他爸妈的生活习惯,直接推了。他也不急,下次回家再搞定这事儿也不迟。 转眼间,喧嚣热闹的春节过去了,又迎来了开学季。 小别胜新婚,那些讨厌的时候面目可憎的同学,经过一个寒假的分别,变得分外可爱。 这句话特指鲁田。还别说,一个多月不见,那他张粗狂的脸蛋挺让人想念的。 邓凯从家里带回来一些土特产,鲁田兴奋的跟发了情似的,边吃边吐槽同样在吃的苏信:“还是人凯子好呀,回趟家过年还记得带土特产犒劳俺们,那像苏信呀,光杆子司令一个,除了屁,什么也没带!” 苏信鼻子气歪了,他上个学期养了鲁田整整一个学期,对鲁田简直对亲儿子还要亲,得,一个寒假回来,没带土特产堵鲁田的臭嘴,自个儿倒不是人了。 --1782110902526 第561章 无价之宝 迄今为止,213寝室里除了苏信,大伙儿都是孤单自撸的角‘色’。。 如果梦里意‘淫’的老婆不算的话,寝室三人都没有货真价实的‘女’朋友,所以到了夜里特别的聒噪,一个个化身发情的公狗,卧谈会的主题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围绕“雌‘性’动物”这四个字展开。大家不仅谈论商学院的美‘女’,而且中大里每一个每一个有特点留下印象的美‘女’都拉出来轮一遍,越谈到深夜越‘淫’‘荡’,完全刹不了车。 “老田,你跟那个谁来着?”苏信没和他们扯‘女’人,不过听着听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想了一下,才记了起来:“哦,对了,就是程琳,开学以来,我见你小子成天凑到她身边当护‘花’使者,关系发展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推到的趋势?” “你问这事干嘛呀?” 大家谈论其他‘女’孩没事,一说起程琳,鲁田特警惕的看着苏信,他好不容易瞧中了一靓妞,可不打算让窝边的禽兽指染。尤其是苏信这禽兽,这家伙能说会道,长得又帅,兜里又有钞票,对‘女’孩的杀伤力忒大了点。上个学期毕业的时候,几句话就把程琳逗得颠三倒四,鲁田可是郁闷了一寒假。 “寝室的人,了解了解呗。”苏信只不过是心里好奇,随口一问。 照他想来,鲁田和程琳八成得黄。不是瞧不起鲁田,也不是说鲁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主要这两人怎么看怎么不搭,而且程琳不像是什么良家,玩得‘挺’开的,而鲁田又是一纯天然的土包子。 打一个简单的比方,鲁田跟程琳好上了,某一个月黑风高夜,去校外开房,程琳要住香格里拉级别的大酒店,鲁田的经济实力顶多能开三十块一晚的草房;两人一起吃饭,程琳要吃阿甘莫西餐厅的法式牛排,正宗的全聚德烤鸭,鲁田却只能天天蹲食堂吃鸭屁股,还拿着他的饭卡蹲食堂吃鸭屁股。 程琳喜欢风‘花’雪月文青少年,时不时在飞书微博上秀秀美照,外带配上一大段无病呻‘吟’的文字,鲁田这脑瘫只会衙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两人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习惯,怎么可能凑得到一块儿去呢? “不用了解,俺跟程琳关系好着呢。”‘春’天没到,鲁田却已经一脸的‘春’风得意。 “那就成了呗。”苏信也不多说什么。 “关系好是什么意思?”关小明从‘床’铺上探出脑袋,问道:“是好的能上‘床’的地步呢,还是好到可以接‘吻’的地步呢,或者仅仅是程琳用大学里用不完的时间逗你说说话的地步呢?” “昨晚我和程琳接‘吻’了!”鲁田忽然说。 “我靠!”关小明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老田,你没逗我玩吧?” “确实是逗你玩的,我跟程琳在梦中接‘吻’的。”鲁田忽然满脸郁闷的说道。 ‘春’天没到,但是昨晚他做了一个‘春’梦,在一个月高风黑夜,中大的足球场角落里,他和程琳单独在一起了,两人深深的‘吻’在一起,兴奋与惊惧‘交’加,长久期待的满足充盈了他的内心,这辈子就没这么满足过。只是凌晨醒来的时候,他大‘腿’根湿漉漉的,怅然若失,尤其是当时听到宿舍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鲁田失落的想哭。 “哎,我就说嘛,你小子想睡人程琳,也就意‘淫’这一条路了。”关小明一脸无语的重新倒在‘床’上,索然无味,过了半天,才翻过身子说:“话说回来了,老田,你跟程琳认识有三个多月了吧,觉得她是一怎么样的‘女’孩,物质不?” “物质‘毛’线,人单纯着呢,而且俺觉得程琳是一个特别耐看的‘女’孩,浑身有一股内在的‘性’感如太阳照耀,越相处的久,俺越能够深深体会到。”鲁田夯声夯气的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与自豪,大有一种全世界的‘女’人在程琳面前,都不堪一提。 “苏信,你给俺分析分析俺跟程琳以后要怎么处?”鲁田忽然说道。 他虽然不大想让程琳和苏信接触,但在感情方面,请教请教苏信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苏信是213寝室的头号大杀器,‘迷’倒工商管理班一众恐龙的高富帅,怀里搂着中艺校‘花’安然,背后还有个号称中大校‘花’赵二柯的狂轰滥炸,感情经验丰富。 苏信瞧了眼斜对面‘床’铺上的鲁田,心想这土包子‘露’馅了,笑着道:“说说看。” “就是俺跟程琳吧,怎么说呢。”鲁田挠了挠头发,琢磨了老半天,才找到词汇说道:“俺俩能聊得来,但是她对俺的态度好像忽远忽近,有的时候约他出来一起吃饭,她不会来,甚至是不接俺的电话;有的时候呢,又会打电话给俺,约俺一起去图,不过俺和她始终没法更进一步,就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患得患失,俺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说什么。” 顿了一顿,鲁田又特郁闷地说道:“这些天俺经常跑图书馆看爱情小说,那些古典爱情小说当中传颂的爱情故事多么大气磅礴啊,无论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是罗密欧和朱丽叶,他们多么有勇气多么值得传颂呀,哎……在他们面前,俺突然发现俺是一个爱情的懦夫,喜欢一个‘女’孩子,对于俺来说,好像就是代表着开始恐惧一个‘女’孩子。什么也不敢做,甚至是有点儿害怕和程琳单独呆一块儿了。” “照我说来,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关小明总结道:“毕竟你二十多了,还是一个还没有初恋的雏儿呀,谁叫你军训的时候,猴急猴急的追人朱莉?得了,人朱莉根本对你没意思,成了炮灰,在你粗犷的外表之下,那块柔弱的心脏上留下了一道鲜血淋漓的疤痕,现在自然怕再次被甩咯。” 还别说,关小明一‘毛’头小子,妹子的手都没拉过,恋爱理论知识倒是丰富,总结‘挺’‘精’辟,直指要害。就是鲁田第一次出手太冲动,根本没有了解对方的情况下,就贸然出手,然后成了他人生的绝唱,以至于现在畏手畏脚。 鲁田看似是一个大胆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的大学生,其实他是个外表粗狂内心脆弱的家伙,平时也就嘴上能逞能,上了正场屁话放不来一个。当初追朱莉,还是苏信去要的电话号码,搞得朱莉以为苏信喜欢她,然后来了一记史上最佳乌龙球。 这种不算拒绝,却比拒绝更难堪的恋爱经历,让鲁田的心脏备受蹂躏。从此再也不敢跟朱莉说话,甚至是不敢和朱莉正面相对,他根本就不具备死缠烂打的战斗力和意志力。这次未遂之后也给了他一个暗示,就是喜欢的永远得不到。在此后鲁田的人生历程里,碰到任何喜欢的‘女’孩,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恐惧,以及还没有动手就席卷而来的恐惧感。 “苏信,你给我分析分析怎么样?”鲁田想听听老鸟苏信的意见。 “老田,你想听好话,还是丑话?”苏信问。 “你啥意思呀,俺不要好话也不要丑话。”鲁田道:“俺要真话!” “真话就是你鲁田跟程琳八成没戏!”但是苏信没说,这话得憋在心里。 追妹子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尽人事听天命,明知事不可为也要为之,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无数句先贤的名言都已经做过‘精’准到位的总结,一言以蔽之,那就是往脸上蹭一层水泥灰,然后勇往直前,不管对方喜不喜欢,我就是喜欢对方。 八成没戏,不是还有两成嘛?最后结果如何,咱们听天意! “真话就是程琳在摆翘,你加把劲追就得了呗。”苏信觉得有必要安慰安慰鲁田,耐心的说:“妹子又不是萝卜白菜,就算对你有那么一点儿小意思,也不可能写在脸上说:我想你给你破处,今晚咱去开房吧。所以说,程琳矜持还是很有必要,很正常的。” “说得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儿。”鲁田深以为然的点头,又问道:“那俺怎么追?” “你这****的怎么不问我怎么睡程琳啊?”苏信无语了。 鲁田挠了挠头:“怎么睡程琳啊?” 鲁田的一句话,差点没让苏信含笑九泉。 “老田,这些天你整天往图书馆跑,看过那么多爱情小说,枕头下面全是《金瓶梅》,《西厢记》这类经典爱情名著。”苏信心里好笑,说道:“要知道,每个爱情故事里都有求爱的瞬间,那是人类最‘浪’漫与唯美的瞬间,必然有一款适合你的。你的狗脑袋这么灵泛,就没有在这些爱情小说发现这一点吗?怎么睡程琳还需要我来教?” “别提这茬了,一提俺就来火。”鲁田叹了一声,说:“俺翻遍中外爱情名著,就连琼瑶阿姨的《还珠格格》都捏着鼻子翻了三遍,看得俺眼泪没掉下来,‘尿’倒是憋不住了,可这么多中外爱情名著,就是没看到那一款适合俺的,因为书中的描写与俺的现实相去甚远,首先一见钟情就不适合俺和程琳的,程琳要是对俺一见钟情,那就不用费这么多事情了,其次即便不是一见钟情,男主角都有超凡的魅力,追求的资本,小说中加长求爱难度只是为了情节更丰富,并非有啥技术‘性’值得借鉴。” “哎,俺对古今中外的大部分爱情小说那是相当的失望,理想主义占据了主导地位,作家脑袋里装满了甜蜜的屎,颜‘色’好看但是毫无营养价值!”鲁田摇摇头说:“至此俺得出了一个结论,去小说里寻找爱情的经验,无异于梦中意‘淫’,完全不靠谱。” “哟,看不出来呀,你小子看黄‘色’小说,还给你看出这么一番至理名言出来。” 苏信对鲁田刮目相看,笑笑说道:“得,既然爱情小说不靠谱,咱们就改走现实路线,我给你好好分析分析。”顿了一顿,他又说:“程琳这‘女’孩人确实‘挺’好的,长得又漂亮,也不是什么拜金‘女’。但是从她的衣着品味,说话谈吐方面来说呢,这个妹子应该还是‘挺’能‘花’钱的,而且不消说,中大追她的男生应该‘挺’多。” “岂止是多!”和程琳一个班的关小明接话说:“根据我所得到的小道消息,我们这一栋寝室楼在追程琳的不下于十个,天天送‘花’送礼貌送飞‘吻’,如果范围在扩大点,放眼整个中大,我估‘摸’着,追程琳的男生拉到杀猪场绝对可以供应一年了。” “你一‘毛’没长齐的小处男少发表意见成不?”关小明的话让鲁田倍受打击,斥道:“抱着你的电脑复习岛国动作片去,再过两年哥哥再教你这么泡妞。” “得了吧。”关小明一脸鄙视的瞪着鲁田:“就你这副怒吼天尊的尊荣,外带兜里那两钢镚儿,读四年大学得过四年光棍节,所以不劳烦你教了,追妹子咱有苏信。” “你俩别吵了,让人苏信发表一下看法呗。”一直没出声的邓凯也对聒噪不停的家伙有点儿不耐烦了:“都是些没泡过妞的家伙,嘴上较劲有什么意思啊。鲁田你想追人程琳,得听苏信的。” 鲁田和关小明一打起嘴仗来就没完没了,邓凯总算是劝住了两人,苏信有说话的机会:“老田,现在的情况不大乐观,要知道你面对是一卡车的竞争对手,而且这些竞争对手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好像都比你强那么一丁点。”苏信的最后一句话足够委婉。 “什么叫做都比俺强那么一丁点?”鲁田听了苏信的话,老大不乐意:“至少俺的胳膊比他们的‘腿’粗,俺能够给程琳安全感。” “你的胳膊倒是真比你的竞争对手的‘腿’粗,可惜的是你带个程琳的好像是恐惧感啊,另外一方面,你小子在我们嚣张的不行,横的跟希特勒似的,但是见了妹子就一阳痿男,有什么安全感呀。”苏信以手扶额:“还有,老田你少给我‘插’嘴成不,你打断我我还怎么说啊?” “得,苏大老爷您继续。”鲁田挠挠头道。 “其实追妹子呢,说来说去无非就是看你对不对妹子的胃口,来不来电,很显然,你目前的状况不符合程琳的期望值,要不然她不会这么摆翘,所以,你要变成一只拥有升值空间的潜力股。” 苏信说道:“所谓的升值空间包括很多方面,金钱、地位、家庭、长相、事业,这些是很物质却很重要的部分,但是你在读大学,这方面的升值空间几乎等于零,所以我们需要从心里感情部分入手,那就是你要抱着一个最低的姿态,用真心打动对方。我不认为程琳是一个物质‘女’孩,所以你还有希望的。” “刚才你也说你借鉴了很多爱情小说,认为那些小说只是颜‘色’好看却毫无价值的屎,其实事无绝对,虽然说大多爱情小说都是理想主义,情节烂的不忍卒读,但是并非所有爱情小说都是理想主义。”苏信道:“爱情小说里也不乏平凡人甚至丑陋者的爱情,这一类爱情的苦情戏多半坎坷艰难,追求的戏份占据了整部小说,但最后还是能够修的圆满,睡到想睡的人。” 苏信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摇身一变成为一名感情大师,这种感觉很古怪,有点儿像古代的神棍,其实他自己在感情方面还有一大堆破事,只不过和鲁田的状况完全不同。他对鲁田和程琳抱着悲观态度,但是为了室友的幸福,还是愿意尽一份力。 “举个简单的例子,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你看过吧,主角就一纯土鳖,偏偏爱上有钱有势还有貌的白富美。开始的情节是白富家嫁一高富帅,土鳖主角遭遇各种磨难,连一备胎都算不上。” 苏信道:“可是他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完全不死心,坚定不移的追他的白富美,这一追就是一个世纪,整整一世纪呀,白富美成了一八十多岁的老太婆了,土鳖主角连人的嘴都没亲过呢,可是进棺材之前,主角愣是把老太婆撂倒给睡了,功德圆满收场。” “这一款爱情小说,就符合你目前的状况。”苏信道。 “我靠!太他娘的‘精’辟了。”关小明从‘床’上爬起来,真想给苏信拜两拜。 “少打岔。”鲁田怒视关小明。 “不过现在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老田你小子在我们面前嚣张的不行,在‘女’生面前脸红屁股红,萎的就像一魏忠贤,都说泡妞需要胆大心细不要脸,你本来资本不多,又想要追像程琳这种漂亮妹子,如果连心理这一关都过不了,那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苏信说道:“所以呢,你一定要抱着这样的一个心态:面包会有的,对手是虚的,程琳是你的。” “现在你要做的是,带着抗战八年的决心,做好当备胎的准备,摆着无耻‘淫’‘荡’的姿态,以不要脸为荣,以傻‘逼’到家为骄傲,那怕大学四年光棍到底,也要把她追到手。”苏信总结道:“水滴石穿,咱兜里没钱,脸上没颜,但是有一颗真诚的心,咱就不信拿不下程琳!” “真诚的心值多少钱?”关小明忽然问。 苏信以手扶额,非常违心的说:“绝对的无价之宝啊。” --9424427340258 第562章 探讨一下真理 打发了鲁田,苏信再不管这件破事。 谈恋爱这种东西,虽然博大精深,但终究是一门实践学科,理论知识太过片面,其实谁都能说出了之所以然来,没吃过猪肉看过猪跑,湖南卫视不就成天对观众狂轰滥炸清一色脑残爱情片嘛。 在感情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信自己是当局者,有的时候迷的很,现在跳了出来,成了一个旁观者,思路自然是清晰的有如清明上河图般波澜壮阔,分析了下鲁田和程琳两人所处在位置,程琳的心态,最后稍稍提醒鲁田两句,想要追程琳这一靓妞,得做好抗战八年的准备。哥们,上吧,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女人就是给来攀登的! 卧谈会就此结束,大家伙各自想着心事。 这一晚上,鲁田极具特色的电钻呼噜声少见的没响,搞得大家都有些不适应,迟迟入睡。 第二天,大家都顶着熊猫眼去中大的七教上课。 今天工商管理班的课程,上午是高等数学,两节公共课,几个班凑成一桌在大阶梯教室里上课。 教高等数学的是高允博士,国外深造多年,很有激情,四十上下的年龄,年轻有为,就像个刚刚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 在中大商学院,高等数学公共课一向热门,是牲口们最乐意上的课程,几乎节节课都是人数爆满,热闹无比,就是连鲁田这种一学期从头旷课到尾的家伙,也从来不缺席。原因并非是因为高允博士讲的课有多好多耐听,高允就算是口上莲花,富有见地,翻来覆去也就课本上的那老一套,听得多了也就腻歪了。 高等数学这两节课程让牲口们趋之若鹜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这节课有金融班;号称商学院中艺系的金融班;美女如云,堪称酒池肉林的金融班,可想而知,这两节课的魅力指数高达九星,大家每周就等着上这节课呢,旷课率低到无限趋近于零。 之所以说旷课率无限趋近于零,而不是等于零。原因在于,总会有一小撮少数分子对美色免疫,沉溺于网络或是其他。 苏信,便是其一。 大一下学期已经过了一个月,苏信没来上过一节高等数学,倒并非针对高允博士,也不是不想看美女,事实是忙于公司的公务,这个学期的公共课,他全翘了。碰到个别喜欢点名的教授,让鲁田顶着。当然,至于鲁田有没有真顶,他不敢打包票。 今天是苏信第一次来七教上高等数学,倒不是多么怀念高允那张英俊帅气的娃娃脸,而是翘课翘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另一方面呢,也想见见程琳,静距离观察一下这妹子对鲁田到底是什么个态度,好给鲁田出谋划策,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早晨的阳光还有些羞涩,从屋宇、树木的间隙投射下来,带着不敢充分表达的热情,沐浴着没有多少热度的阳光,走在一条时长在十来分钟的通往教室的水泥马路上,和同样青涩的学生混杂在一起,三五成群,吊儿郎当的并排往前走,占了几乎整条大马路。 只有在这么一刻,苏信才有种融入中大校园气氛中的感觉。 恩,他是这所重点大学的高材生。 七教在中大西操场附近,毗邻三食堂,一栋有些阴暗的教学楼,前苏联式风格,一看就知道是中苏蜜月时期遗留下来的杰作,古老,苍凉,也可以说成破落,了无生气。 七教四周布满了巨大的香樟树,遮天蔽日,大冬天的,香樟树叶子也不见枯萎,碧绿如茵,肥厚的像东北村妞的大屁股,想想真令人脸红耳赤。在这种情况下,阳光永远与七教绝缘,被遮天蔽日的香樟树堵得根本射不进来。阴暗潮湿是这里的主调氛围,夏天凉爽宜人,打瞌睡不带用空调;冬天就更加凉爽宜人了,跑到厕所撒泡尿,都得担心老二结冰。 幸好,中大虽然是出了名的小气,断水断电从不手软,各种费用收得手软,在暖气方面,倒是大方的让学生手软脚软,教室里永远是暖融融的,呆在这地儿,会让你错以为一年到头只有一个季节,那就是温暖怡人的春天,暖的让不想睡觉的人都昏昏欲睡,学生可以在课堂上堂而皇之的瞌睡,不打一两个盹都对不起学校的暖气。 金融班和工商管理班两个班加起来足足有上百号人,热闹的跟菜市场差不多,各种型号品种的蔬菜肉菜在这地儿都有,南瓜饼脸,烂柿子脸,鳄鱼嘴,金鱼嘴,菠萝头,狗头,等等等等,在这里,你总是能够发现类似于菜市场某种的菜品,然后琢磨泡这样的妞,晚上是不是夜宵不用愁了。 苏信寝室四人来到教室,直奔最后一排。 中国所有的大学里,都有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女生坐教室前排,男生坐教室后排;认真听讲记笔记的好学生坐前排,吊儿郎当来教室里补觉的学生坐后排;想要泡妞的男生坐前排;想要被泡的妞坐后排。毫无疑问,213寝室的四人,除了邓凯之外,都属于后者,他们也不好意思插到女生堆里领教牲口们愤怒的眼光。而邓凯非常特别极其的够义气,听从号令,一直跟着党走。 苏信一坐下来,就四下扫视教室里的学生,当然,雄性动物自动过滤,他的目光带着自动瞄准器,直接锁定阶梯教室的前三排,那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学生,都是女孩。在这群女生当中一一打量了片刻,他发现了一个清汤挂面头型的女孩——程琳。 “上啊。”苏信拍拍身边鲁田的肩膀。 “啊,上什么?”鲁田有点儿二百五了。 “程琳在那里,坐到她身边去。”苏信说:“用不着在意别人的目光,昨晚我教你的都忘记了吗?能有多不要脸,咱就多不要脸,护花使者要从头当到尾,至少这样一来,会少很多竞争对手。” “这样子不太好吧,大庭广众之下,会让程琳很难堪的。”旁边的关小明狐疑道。 “幼稚!朽木不可雕!”苏信翻了一下白眼:“被人追,程琳有什么好难堪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程琳难堪,这个重要吗?可以说重要,也可以说不重要;说重要是程琳会对老田的观感进一步降低,说不重要是,老田在程琳心里也没什么地位,观感趋近于零,那么再谈程琳单方面的观感就没意义了,老田现在要化被动为主动,不能给程琳牵着鼻子走,对程琳进行一段遥遥无期的狂轰滥炸,在程琳心中树立起:哥这辈子要定你的信念!” “懂不?”苏信瞧了两眼鲁田。 “不懂。”鲁田朴质的回答让苏信差点含笑九泉。 “不懂没关系,按照我说的做就好了。今天你的任务很简单,先陪程琳上课,然后请她吃饭,然后陪她看电影,最后送她回寝室。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他娘的就不用我教了吧?”苏信手托额头,心想老天啊,我怎么摊上这么个逗比室友,泡一妞还需要他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指点,如果最后上床的步骤还需要他指点的话,他倒是很乐意。 “程琳不是喜欢文青嘛,遇到事情的时候呢,多发表一些富有见地的意见,打个很简单的比方,你陪她去图,正好她看了《了不起的盖茨比》,她问你这本书怎么样?这个时候呢,我的答案有两种,第一种答案特正统:这部小说谴责以汤姆为代表的美国特权主义的自私专横,以同情的态度的态度描写了盖茨比的悲剧,并且指出他的悲剧来自于他对生活和爱情的幻想。” 苏信瞧着鲁田说:“这个答案符合社会主流思想,但充满了陈词滥调,程琳肯定认为你这个人相当无趣无聊。而第二种答案简单直接,干脆利落,你说《了不起的盖茨比》这本书,十四个字足以概括:土鳖逆袭一时爽,终究还是火葬场。她保管对你刮目相看!那你和她的这场拉锯战,以你的全面胜利告终。” “哇靠!苏信,你脑子是怎么做成的?怎么有这么多精辟的见解?” 鲁田眼巴巴的看着侃侃而谈的苏信,突然发现在泡妞方面的造诣,他和苏信相差十万八千里。 “老田,追妹子是一门实践学科。”苏信无语的看着鲁田,说:“你邀请程琳看了电影,你们总会讨论电影情节的,你他娘的傻逼可以,可千万别问她电影好不好看,你要等她问你电影好不好看,这个时候你就千万不要顺着她的意思回答,你要剑走偏锋出奇制胜,观点怎么颠覆怎么来,哗众取宠也无所谓,总之引起了她的兴趣,那么你在把她推到的道路上,就多走了一大步。” “俺哪有这么多钱啊?”鲁田说了最致命的问题。 “刷卡,密码123456。”苏信也不废话,直接掏了张建设银行的储蓄卡,扔在课桌上:“卡里面有一万人民币,滚吧,就算是程琳对你不感冒,也无所谓,死皮赖脸贴上去就成了。” “苏信你真够哥们的,追到程琳,俺给你洗衣服打热水四年也心甘情愿。”鲁田对苏信感激涕零,假惺惺的摸了两把鼻涕,然后快速把银行卡揣入兜里。有了银行卡,他的底气蹭蹭蹭地往上冒,面容坚毅,信心百倍,在无数道目光下,公然杀入女生堆里,堂而皇之的坐在程琳身边。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苏信就不知道了。 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情,高等数学他已经落下很多,现在听讲也听不懂,放眼打量了一下教室里的学生,金融班在这个班上上课,不过他并没有发现夏桔梗和赵柯的身影,她们的室友陈欣欣倒是来了。 教室里的暖气很足,苏信有点犯困,靠在桌面上,和关小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高允年轻有为,是中大这所名牌大学最年轻的的副教授,一向自持讲课讲得好,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在讲台上口若悬河,语不惊人死不休,能把高等数学跟一切事物联系在一起,再加之脸蛋漂亮,很受女生们的欢迎。 诚然,他的课上的不错,也没几个人说小话打瞌睡,苏信旁若无人的说话的样子给了他当头一棒,激怒了,忍不住敲了敲讲台道:“那个同学,在我的课上说话睡觉成何体统?你叫什么名字?那个专业的?” 苏信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而高允不善的目光死死盯着他,才反应过来,起身说:“苏信,工商管理。” “苏信是吧。”高允点头,掏出花名册,翻到工商管理专业,第一排第一个学号就是苏信,他是南召省状元考进中大的,是工商管理班高考分数最好的学生,学号就是第一个。不过这些不是高允关心的重点,看着苏信的名字后面打了四把叉,目光变得冰冷起来:“苏信,你这个学期已经旷课四次了,现在给我一个解释。” 苏信倒是一怔,随后心里把鲁田这牲口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遍,靠,每次都说替他点了名,就没一次落实到位的,现在城门失火,脸丢大发了,搞得所有人都哂笑地看着他,跟一光屁股猴子似的。 事到如今,苏信也不怂,道:“解释什么?” “解释你为什么旷课?”高允重重的敲了下讲台。 他无法容忍他的课上,竟然有学生旷课,尤其是连续旷了四次,这个学期才上了四次课,也就是说,苏信从来没有来过。 高允的话,让苏信有点儿下不了台了,说道:“我之所以旷课,是因为你的课不能让我学到有用的东西,来或者不来,区别不大。”这是苏信的心里话。 “我的课你学不到东西?”高允被激怒了,简直恼羞成怒:“那你想学什么?” “我想要学的是真理,或者是如何找到真理。” 苏信毫不迟疑地说道:“课本上的知识是真理吗?不是,是迎合!是陈词滥调!是虚情假意!” 苏信说道:“就算我们努力上课听讲,回头考试打了满分,可是又怎么呢?过两月全忘得一干二净,我们的思想依然没有得到启发,我们还是一群考试机器,出了社会之后,是不是公司老板发一张试卷,我打了一百分,他就让我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呢?” “不能!”苏信摇头道:“说实话,我对这所所谓的名牌大学相当失望,老师们总是照本宣科,把课本里的条条框框按部就班的讲一遍,几乎没有一个能够有所阐发讲得生动盎然的,至于对真理做出颠覆性的探讨和追求,不能说没有,应该是绝了种,既然如此,我们来上课干嘛?如果仅仅是为了应付考试,我期末考试会把课本从头到尾看一遍,平时就没必要听你们的唠叨了。” 苏信的回答震惊了整个教室,所有人都在打量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学生,这个在学校里低调到默默无闻的学生。教室里所有的女生目光之中带着惊奇神色,就是连程琳和陈欣欣都诧异的看着苏信。要知道,在大学里hold住场的男生最有魅力,但是这个课程太高端,脱离了单纯的泡妞手段,对女生而言,属于群伤技能,苏信无法教鲁田这一傻帽。 苏信上次在中大商学院引发注意还是去年的军训时期,和工商管理班的教官杠上了,最后拉着赵柯离开。只是事情过了那么久,很多人都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不过在场的学生都是金融班和工商管理班的,自然是记得他。 高允给苏信问的面红耳赤,倍受打击,浑身发抖,过了老半天,他才重重的点头:“好,好,我不能阐述真理对吧,既然这里,你来给我讲讲什么是真理!怎么探寻真理!” 说着,他从讲台走下来,报复性的指了指讲台,让苏信上台。 “高教授,你让我上台讲什么?如果我知道真理,知道如何寻找真理,用得着呆在这所名牌大学吗?而且,你们这群传道授业的大儒,呆在这个学校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苏信针锋相对,脸上的神色丝毫没有怯场。 “我不懂什么是真理,你说你知道真理,我请你教教我,教教大家!”高允被这个嘴巴犀利,胆大包天的学生弄得倍受打击,自尊严重受挫,已经丧失了理智,以往的风度翩翩的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在大街上吵架的泼妇。 “那好。”苏信点头。 他心里清楚,这场口水战再持续下去,他不会有好果子吃。 见好得收,其实现在的局面实在是不太好。但现在他依然是一直架在火上烤的野鸡,没有退缩的机会,他也不可能退缩。 苏信很明智的起身,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潇洒的朝教室前头的讲台走去。 教室里哗然,这苏信不是一般的掉渣天炫酷拽。 鲁田瞪圆了眼珠子,眼巴巴的看着苏信,心里对苏信从膜拜道供奉的境界,实在太牛逼了,他多希望此刻他就是苏信呀。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在高允的烂茄子脸上的那一对怒火眼睛下,苏信已经来到讲台下方。 只是,他忽然转身,朝着教室门口,大步走去,消失不见。 --1782110917870 第563章 进军网络文学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三个月,但苏信知道自己挂科了。 苏信离开了教室,就独自回到寝室,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 刚才装逼装的太狠了,当着上百号人狠狠嘲讽了高允一顿,想必高允气的吐血,半个月也缓不过神来,那么显而易见,这个学期的高等数学,苏信是绝对过不了的,而且不仅仅是过不了,只怕是补考也过不了,等着毕业的时候重修。 其实吧,苏信在课堂上说的那一番话,真不是针对高允,单纯的有感而发。当然了,那番言论并不是他的原创,你可以在很多书本上翻得到,甚至是说的更精辟独道,抨击中国大学制度不遗余力,就差端一盆狗血洒在教育部长的脑门上了。 从这个方面来讲,大家是惺惺相惜。 苏信是一个人,所以前世的他和很多大学生一样,有的时候,对于大学这两个字很迷惘。没读大学之前,在家长、学长和老师们的极力渲染下,大家都把大学想得太好太完美,以为这地儿除了求学慕道,寻觅真理,就是天天泡妞谈恋爱,浪漫和神圣的氛围充斥在大学的每一寸地表,一切都是美好的,就是连大学生拉的一坨屎都是金子做成的。 有了这么个动力,大家自然振奋无比,摩拳擦掌的死记硬背一些貌似有理实则无用的知识,像个愣头青一样窜过高考的独木桥,然后现实给了绝大多数愣头青当头一棒,美女是别人的,老师是刻板的,大学生拉的屎一样是臭的。所谓的真理,依然是虚妄的。颓废、堕落、迷惘、无所适从,吊儿郎当,这些才是你的。 很多的时候,你会问自己读大学的意义何在?学那么多深奥的高等理论用处何在? 这就像是我们为什么要学英语一样,绝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也用不上,除了看欧美****的时候,分辨**声之外,英语再无用处,至于那些要靠洋文吃饭的家伙,他们自然会考英语六级八级。但是为了应付狗日的四级,为了那张名牌大学毕业证,每个人必须得学! 同样的道理,大学里的那些深奥无比的高等理论,对于绝大多数的孩子来说,除了脑子里增加一些色彩光亮的屎之外,毫无裨益,学完就忘,因为我们买菜永远不会用到微积分、不定积分、二重积分、三重积分、曲线积分、曲面积分、去******积分!至于那些立志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的人,他们自然会头悬梁锥刺股。 那么,读大学的目的是什么呢? 前世的苏信一直搞不懂这个看似片面实则深奥的问题,直到很多年后,他滚出了大学,像一条落水狗一样在社会这座大熔炉里翻来跳去,偶尔心力憔悴感伤一把,回头想想自己的大学生活,恍然大悟:“靠,大学就是 “苏信,粗大事儿了!” 关小明一进寝室,就大呼小叫起来。 “然后呢?”苏信从感叹中回过神来,侧头问道。 “然后高允就继续上课了啊。”关小明回了一句,而后又说道:“哦,对了,我们班上知道我和你一个寝室的,托我向你要电话号码,她们的电话号码我还保存着呢,你要不要找几个备胎聊聊?你也知道我们班的女生质量冠绝全中大,就没几个差的,所以不用担心碰到恐龙。” “别介,你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苏信翻了下白眼,“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苏信起身走到213宿舍门口,忽然记起一件事情,转头问道:“哦,对了,鲁田呢?” “那狗日的按照你的指示,和程琳约会去了。”关小明开启了电脑,点开星际争霸,转头回了一句:“一下课我就看到老田和程琳一块儿走了,方向是学校东大门,那里不仅电影院林立,而且炮房最便宜。” 苏信无语,他都摊上些什么人,一个个脑子里全是屎。 不再多说,苏信离开宿舍,在校门口打车,前往中关村,来到华信信息总部。 如今已是2006年四月初了,华信信息总部迁到北京中关村,已经有半年时间,虽然前有猛虎,后有饿狼,腾讯新浪网易乃至饭否网纷纷推出了微博业务,对华信信息造成夹击之势,但作为微博通讯的开拓者,华信信息永远有其得天独厚的优势,用户粘附性强,再加上第二轮融资给华信信息注入了强大的生命力,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运转着,注册用户和在线用户的增长率并没有下降。 对于苏信而言,对于整个华信信息而言,眼下最主要的课题,当然是华信微博客户端2。3客户端的研发,单东没有辜负苏信的期望,没有辜负他的首席技术官的席位,在3月末梢,他带领的技术团队完成了华信微博2。3客户端的研发工作,如今正在进行调试和内侧。至于选择那一天对华信微博进行更新换代,自然是苏信决定。 苏信来到华信信息总部之后,立马叫来总裁赵新民、温婉和单东,彭冉飞,华信信息的四大高管,一起举行一个小会议。他好几天没有回公司了,决定和几位公司大佬,商议一下公司的下一步发展战略的基调。 “华信微博就定在4月15号凌晨更新,赵总,在这之前,要加大造势力度,和上级领导搞好关系,我们要抱着这样的心态,不怕没钱烧,就怕钱烧不完。”苏信没有废话,开头直接进入主题:“总而言之,我们将名人策略进行到底,将中国新媒体人这个旗帜高高竖在华信微博的城墙上。” “推广方面的事情一直在做,相比于上一个月,华信微博的加v用户数量增加了两倍以上,而且数量还在不断的增长。也正是因为我们拥有飞书网这个社交网站,在网络新媒体方面一直领先其他互联网公司,推广部门加班加点,几乎和全国各大影视公司都洽谈明星入驻的事宜,名人策略落实到位,即便现在腾讯、饭否网已经推出了微博,但并没有对我们造成多大的冲击。”赵新民一板一眼的回答。 现在各大互联网巨头纷纷推出微博通讯,眼下局势并不明朗,也看不出谁强谁弱谁更有优势。当然了,业界普遍看好腾讯微博,毕竟腾讯拥有了qq这款近乎无敌的即时通讯系统,拥有上亿固定的用户,但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单说眼下,毫无疑问,社交领域接下来的将是一场资源争夺战,用户争夺战,而在这些用户当中,自然是具有明星效应的名人最吃香,名人能够吸引庞大的粉丝群蜂拥而至。而华信信息从推出微博的第一天,就一直在做名人推广的活动,领先一步,步步领先,在这场资源争夺战中,始终牢牢把控着主动权。 苏信对这一点非常的满意,其实他心里并不担心腾讯微博对华信信息造成多大的冲击,他也相信,腾讯微博必然会败在主打中国新媒体的华信微博手中,因为前世的事实已经证明过这一点。 前世腾讯微博的诞生,单纯是为了阻击新浪微博的进一步扩展。因为新浪微博的势头实在太猛,对qq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后来腾讯微博寿终正寝,几近濒临半瘫痪的状态,原因有二,一是腾讯微博的定位本来一直是消费娱乐,而非替社会发声的中国新媒体人,这些缺乏善于制造段子的草根名人,富有见地的各个领域的学者,青少年才是其主体用户,这些都是缺乏认知的小孩子,喜欢秀存在感肚子里又没有货,qq空间才是他们的归属。本来腾讯微博和qq空间的定位就是重合的,腾讯微博挂掉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二是前世的新浪微博实在太猛,猛到无敌的状态。后面腾讯又开发出来微信这一款掉渣天的约炮神器,才遏制了新浪微博的进一步扩张。但是,这辈子苏信不会让腾讯开发出微信,因为他会提前将微信炮制出来,从而打造一个华信信息的移动事业群,让华信信息成为社交领域当之无愧的霸主。 苏信心中早已经构思好了华信信息的蓝图,对于微博领域的资源争夺战,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对单东说道:“另一方面,我希望华信微博技术团队尽快将微游戏植入微博当中。我们要把华信微博当成一个核心娱乐平台,以华信微博为轴心,飞书社交网、华信音乐、华信影视、华信游戏为轴面,打造一个全方面的互娱平台。” “好。”单东点头,所谓的微游戏,就是包括开心农场、棋牌游戏之类的小游戏,别瞧不起这类玩意,对用户的粘附性不是一般的强。 “渠道决定出路,内容决定底蕴。我们现在拥有华信微博和飞书两大社交领域的王牌,渠道已经初具规模,但是在内容生产方面太过落后,无论是游戏领域还是文学领域。”苏信敲了敲水性笔,说道:“我认为华信有必要进军网络文学,下一次的董事会上,我会提议斥资八千万,组建华信文学部门,重组移动事业群,植入华信微博,这方面由彭总负责。彭总先做好准备。” 苏信的这一段话,有如一颗重磅炸弹,让四人措手不及。 彭冉飞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单东皱了一下眉头,忍不住说道:“苏董,你的想法很正确,我们华信信息是时候在内容生产上发力了,毕竟华信信息的目标是成为一家全生态网络互动娱乐的公司,不过我认为把太多的资源放在网络文学板块,有点不大合适。” 苏信笑笑,虽然不认同单东的说法,却能够理解单东的想法。 那个年头的网络文学相比于二十一世纪初,虽然有了长足的进步,大火趋势已经初露端倪,但是并没有引起互联网各大巨头的关注,毕竟属于快餐文学,粗制滥造,很多人对网络文学抱有抵触心态。除了一家独大的,在2004年被盛大以几百万美金全额收购之外,其他站,其本上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在互联网界翻不出一丁点浪花。 单东毕业于清华大学,而后又在哈佛大学深造,对于文学的态度是一种很理性的分析。事实上他从来没有看过网络文学,在他的主观认知中,网络文学就是一种太烂太粗糙完全没有价值的东西,并不能给华信信息带来收益,苏信在这上面烧大把的钱未免不大合适。 苏信充满理解单东的想法,毕竟他出身太高,常年在硅谷工作,对草根这两个字的威力认识不足,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说道:“单总,如果你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 单东点点头,虽然苏信在华信信息一向是说一不二,董事会就是他的一言堂,但作为华信信息的高管,作为苏信的左膀右臂,在苏信的决策出现失误的情况下,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句。 “苏董,华信信息既然要发力内容制造,我举双手赞成。”单东说道:“但是烧大把的钱组建网络文学这种不能带来收益的板块,我认为这个策略有失妥当,华信信息不如将目光盯在网络游戏领域,虽说我们华信信息拥有了微游戏,但定位一直是社交领域的领航者,中国新媒体的传播者,至今还没有发开出一款大型网络游戏,撑起华信游戏的支架。” 单东说的是事实,2006年的网络文学公司,百分之百的公司都是出于入不敷出的尴尬状态,基本上全靠母公司的注资,养儿子一样养着,就是连效益最好的,也要等到几年后才达到收支平衡。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很简单,盗版猖獗,百分之九十八的网络文学读者都是看盗版的。相比于现在,那年头的中国的盗版之猖獗,简直令人发指,名副其实的盗版大国,从生活用品到游戏动漫;从高级奢侈品到地摊货,就没有不能盗版的,后来不出了“山寨”这么一个带着讽刺味道的词汇吗? 这种现象在互联网就更加泛滥成灾了,什么东西百度一下全给你冒出来。更别说两毛钱一千字的网络小说,或许读者并非舍不得那几毛钱,单纯的嫌弃充值麻烦。 但是,对于网络作家而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坐在电脑前像个傻逼一样盯着屏幕十多个小时,却处于温饱状态,甚至绝大多数网络作者一个月就那么几百块钱,连烟钱都不够,心酸几人知? 在这种情况下,可想而知,又有谁会认为网络文学能够带来巨大的经济效应? 另一方面呢,网络文学本身并不具备太多的价值,一本网络小说单靠订阅,顶了天也就百把万的收益,对于大把大把烧钱的服务器维护而言,对于动辄几个亿的互联网巨头而言,实在是不堪一提,而那个时候,被后市各大网络巨头重视并且争夺的文学ip没有价值,甚至是还没有这个概念。 华信信息经过第二轮融资,有充裕的资金,但再有钱也不能乱烧啊,尤其是现在的关键时期,腾讯、网易、新浪、饭否网纷纷推出了微博通讯业务,眼下要做的是打好这场资源争夺战,但是既然公司董事长决定发力内容制造,那么毫无疑问,网络游戏是最佳的选择。因为谁都知道网络游戏最挣钱。 “我认同单总的观点。”这个时候,旁边的赵新民也开口赞同了单东的意见,他倒是不会想什么引起公司**oss苏信的反感,即便苏信反感,该说的他还是得说,拍桌子骂娘也得说:“腾讯、盛大、网易他们最大的业务板块都是网络游戏,这也是他们强大的根本,既然他们发力微博领域,我们也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进军网络游戏领域。” “你们一起给我下马威啊。”苏信笑笑。 单东和赵新民自然是说的在理,但是他们的目光只是建立在2006年的中国互联网的格局之上,而苏信的目光不同,他是重生者,他知道在后市,网络文学的真正价值所在。 网络文学本身是不具备什么价值,但是网络文学是上游产业,它的内容生产,从数字内容阅读、数字内容传播、版权衍生、粉丝经济等等多个角度,都是极具价值的,尤其是文学ip,打个比方,《诛仙》这本小说,这是网络文学开发出游戏最成功的例子, 虽然牛逼,但是苏信也不是白给的,他拥有重生的优势,知道那些现在默默无闻的网络作家将来会大红大紫,现在挖过来,不需要多大的代价,简直轻而易举。这就是他重生的好处。 苏信这么想着,望向了彭冉飞:“彭总是什么态度?” “我保持中立态度。”彭冉飞笑笑说。 他对于网络文学也持有怀疑态度,不知道砸那么多钱进去,能不能得到足够的收益,但毕竟苏信想将移动事业群的任务交给他,临危受命,不能上也得上,这个时候再唱反戏,好像也不大合适。 第564章 你不用活了 “温总有什么想法吗?”苏信望向了对面的温婉。.访问:.。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温婉合上笔记本,双手放在桌面上,说道:“巩固华信信息的社‘交’渠道也好,发力内容制造也罢,无论是进军网络游戏,还是网络文学,这些都是好想法,我不反对,只是眼下华信信息的全部重心都在微博通讯领域,而且腾讯饭否网纷纷推出微博业务,来势汹汹,对我们还是造成了一定冲击的,我想在这种情况下,进军内容制造的事宜不如缓上一缓,先巩固自己在社‘交’渠道上的原有的优势。” 苏信点头,赵新民四人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看法各不相同,但是语言之间对于眼下华信信息进军内容制造都抱着抵触心态,其实也难怪,眼下华信信息的最大渠道,也就是社‘交’领域两大王牌,华信微博和飞书网都没有巩固好自己的霸主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冒然突进,进军内容制造确实是有点过于唐突。 可是这四人又如何明白苏信的真实想法呢? 诚然,网络文学不能带来丰富可观的利润,一直以来,网络文学的主要盈利模式,就是用户付费阅读、广告、粉丝经济。这套主要盈利模式在2006年初还只是处于探索阶段,并没有真正的落实到位,可即便是这样的一套盈利模式,在大多数互联网公司眼里,也毫无价值可言。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2010年后,即便是到了二零一几年,以体量来看,网络文学不过是一个整体几十亿元年收入的行业。打个比方,网络初完美将其出售给百度文学,也不过才一亿左右的报价,即便是网络文学的巨无霸盛,,在后世其年收入也只是超过10亿元。而这样的公司,年营收不过占整体市场的几个百分点! 可就是这么一个堪称狭小的网络文学领域,却在后世引发各大互联网巨头的争夺。 先是闹内讧,的核心团队,包括联合创始人吴文辉、罗立以及运营总监杨晨在内,盛旗下的27位核心编辑集体离职,同时带走近一半大牌作者,最后落户腾讯,砸下天价成立腾讯文学。 腾讯重磅出击,其他网络巨头同样纷纷抢滩网络文学,圈地整合业务,其中百度先后收购,91无线,熊猫看书等等手机阅站,成立百度文学,再后面互联网的另一霸主阿里巴巴也杀入这一领域,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平台型公司,比如360和网易,以及最大民营出版商磨铁集团。 既然网络文学没有价值,那么这些网络巨头纷纷卡位,圈地的目的是什么? 答案很简单,网络权资源! 巨头公司一旦掌握了网络文学ip,版权资源,就能够辐‘射’影视、游戏、动漫等多个行业,可以为下游的娱乐产业提供上游支持,实现全版权开发,撬动更大的产业发展。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互联网巨头纷纷投身其中,跑马圈地。 六年之后,网络文学由原生时代进入资本时代,巨头时代! 苏信的优势就是重生,他知道中国互联网的发展大势,知道什么板块将是日后网络巨头圈地卡位的重点领域。就像他开发出飞书和华信微博一样,因为他知道这些必然能够带来庞大的经济效益,眼下的情形和当初他开发微博何其相似?没有人看好,但事实证明这就是好的,所以,他必须在中国互联网其他网络巨头反应过来之前,提前布局,领先一步,才能步步领先。 这些优势苏信没有办法告诉单东赵新民,毕竟现在还是2006年,除了盛大瞎猫碰上死耗子收购了之外,中国互联网几乎就没有那家公司看好网络文学,他现在跳出来说网络文学就是一块金矿,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反倒是落得贻笑大方。 几个公司高层都提出反对意见,但是苏信铁了心要做网络文学,不过他也不好武断专行,对三人说道:“虽然你们都反对,但是我的想法很坚定,网络文学板块是一定要做起来的,不过温总说得也对,眼下公司的重心应该华信微博。” 苏信顿了一顿,又说道:“这样吧,网络文学方面要做,但是不用大刀阔斧的做,华信信息成立一个部‘门’,先在这一领域探探路子,为以后华信信息布局网络文学打下基础,这件事情就‘交’给移动事业群的彭总负责,如果有合适的站,不妨收购下来。” 苏信这么说,其他的几位高层也没有意见,纷纷点头同意。 “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就散会吧。”苏信说道。 众人离席,聊了些题外话,气氛倒是很好。华信信息经历管理层大地震之后,动‘荡’了许久才缓过劲来,现在整个公司蒸蒸日上,关系倒是融洽的很,这也是华信信息眼下的局面所导致的,腾讯、饭否网纷纷推出微博通讯业务之后,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大家都知道华信微博对于华信信息的重要‘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员工们的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华信信息微博上,拧成了一股绳子。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赵新民忽然说道:“对了,苏董,今天和信息部调研组组长张国栋有一个饭局,你要不要过去?他几次三番说起你,想和你见见面。” 苏信倒是一怔,他很少参与这些信息部的官员的应酬。 华信信息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不可避免要和信息部的官员打‘交’道,或者形容的不够准确,应该是说华信信息得想着法子的讨好信息部的各位大老爷们。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互联网上言论自由,在现实生活中‘混’在再怎么不如意的人,同样能够吃着方便面,扣着臭脚丫子,敲击着键盘指点风云,在这种情况下,互联网上充斥着各种敏感言论,尤其是华信微博。 前世饭否网的倒闭,就是因为监控不力,给信息部一刀宰了。 这是信息部重点盯防的版块,谷歌那么强大的一家企业,为什么进入中国互联网之后,在引擎搜索方面却不是百度的对手,最后落得个扫地出‘门’的下场?facebook一直想要进入中国互联网,可是几次三番遭遇打击,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原因有二,美国企业,另外则是他们不愿意和中国信息部合作。 毕竟谷歌和facebook是美国人的,进入中国信息系统,有可能窃取国家高级机密,打个比方,如果谷歌击败百度,成为中国互联网的最强大的搜索引擎系统,再如果中美发生战争,美方随时随地可以通过谷歌发动一系列的网络战。 另一方面呢,美帝不是崇尚自由嘛,谷歌和facebook始终没有监控各种敏感言论,甚至是变本加厉,苏信还记得,谷歌进入中国互联网的那段期间,往谷歌搜索引擎系输入“‘毛’片”两个字,屏幕上立马跳出无数个岛国动作片的阅览地址,足够你看到‘精’尽人亡。 当然了,这年头真有心阅览岛国动作片,下载种子也不是难事,但是毕竟得经过无数道手续不是。你往百度输入‘毛’片两字,如果能找到‘毛’片的话,那么百度距离倒闭也不远了。 总而言之,在中国互联网的大环境下,在中国信息部的严厉监控下,互联网公司也不好做,当然了,像那些互联网巨头们在这方面就轻松的多,一是实力强劲,国家重点扶持企业;二是人脉广阔,像腾讯的boss马化腾,盛大的boss陈天桥,个个都是政协委员,人大代表,打‘交’道的全是省级干部,副国级干部,动不动又和国家领导人来个亲密会见,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小虾米吃饱活腻歪了,敢动这些互联网巨头啊? 显而易见,华信信息不是腾讯,不是盛大。华信信息没有那么深厚强劲的底蕴和实力,互联网的业界们一致认为这是一家新兴互联网公司,拥有着光明的前景和未来,也许是下一个腾讯或者是百度。 也许终究还没有变成现实,所以华信信息得抱着低姿态,和各个部‘门’搞好关系。以前华信信息总部在南召省的时候,华信信息作为南召省实力最强劲的网络网公司,待遇倒是好得很,一路开绿灯,现在总部搬迁到中关村,什么人脉关系都断了,得从头开始。 苏信从来没有和信息部的官员打过‘交’道,这方面的事情他都是‘交’给赵新民和温婉处理,主要是他一来公司上班,就有一大堆公务要处理;另一方面呢,‘挺’不想和官员打‘交’道的,腻歪,不过今天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正好已经晚上了,还没吃晚饭,点头答应。 “老赵,张国栋为什么想见我?”苏信问道。 赵新民倒是有点儿不大好回答,摇了摇头才说道:“我邀请他吃饭,你这个公司大佬没出场,张国栋觉得华信信息诚意不够,这老家伙谱儿不是一般的大,在酒桌上想了法的给我灌酒。” 苏信一听这话就腻歪的不行,心想十五号就是华信微博新客户端更新换代的日子了,这个时候如果闹出点岔子,麻烦大发了。也是华信信息初来乍到,好欺负,如果在南召省,屁事没有,一路开绿灯,想怎么来就这么来。不过,华信信息作为一家立志于成为中国互联网前几的公司,这种事情总归要‘挺’过去的。 “现在我们有求于人,还是态度好些吧。” 旁边的温婉也是皱了皱眉头,显然这个张国栋让她很有些受不了。她一直负责和上级领导沟通方面的工作,已经邀请张国栋吃了几次饭,张国栋的为人她自然是一清二楚,四个烂大街的字足以形容,那就是贪财好‘色’。 温婉抿了下嘴巴,开解道:“北京不是南召省,在这里我们一切都要从头再来,熬过这一段,就会好很多的。” “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华信信息入驻中关村,这个月的十四号信息部的调研组要来华信信息视察,而这个张国栋就是信息部下派的调研组组长。”赵新民摇了摇头,说道:“可想而知,不给他点甜头,只怕是喂不饱这头野狼。到时候闹出点岔子,那麻烦就大了。” “你嘴里的小甜头,到底价值几何呀?”苏信反问一句。 “这就要看你这个老板是什么态度了啊。”赵新民讪笑说道:“你想给他一个亿,我没什么意见;你想送他一套马尔代夫的别墅,外带将他的儿子‘女’儿全送到国外‘浪’费粮食,光给国外的土地‘肥’田,我也没有意见。” 苏信瞧了眼赵新民,说:“老赵,你这是公然行贿啊?” “然后呢?”赵新民摊了摊手问。 苏信无言以对,行贿还这么横的,他是第一次见。不过好像事实就是如此,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要在华信微博更新换代之前,安安稳稳度过,‘花’点儿碎银子也无所谓,至于什么行不行贿的,他看得很淡,他不是愤青,世道如此,又能有什么办法?别人手里有大权,随时随地能够让你关‘门’倒闭,再加上这人生‘性’如此,也只好顺其所好了。 “然后我们走吧。” 说着话,苏信赵新民和温婉三人,已经走出了华信信息总部。 上车的时候,苏信看了眼身边的温婉,说道:“你就别去了吧。” “这张国栋一直是我接洽的,我不去成吗?” 温婉没好气的白了苏信一眼,踩着高跟鞋,噔噔蹬……率先上车。 苏信摇摇头,上车和温婉坐在后面的位置上,问道:“在那里请张国栋吃饭?” “希尔顿大酒店。”开车的赵新民回了一句。 “苏信,开学半个月了,在学校里过得这么样?”只有离开公司,温婉才有做姐姐的风范,关心起了苏信学业方面的事情。 “别提了,糟糕透了。”苏信一听这话就一个头两个大,尤其是想到今儿当着上百号学生的面,踹了大帅比兼博士后,再兼之副教授等等荣誉等身的高允的脸。他‘逼’是装的爽了,麻烦事儿也跟着来了,高允不是当着全班人的面,放话说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嘛。 苏信不知道这个颜‘色’究竟有多深。只是在华信信息的关键时期,再过十来天就是华信微博更新系统的日子,来个后院失火,实在是令人头疼。 要知道方林带着骨干团队出走华信信息,又掌控了华信微博新一代2。3版本的核心数据,加盟饭否网,‘操’刀饭否网新一代版本的更新。可想而知,饭否网的新一代版本一定和华信微博2。3版本如出一辙,这对华信信息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也是苏信应对及时,推翻了2。3版本的全部核心数据,重新开发更先进的应用。因而,他很期待华信信息新版本更新的那一天,也就是四月十五号,和饭否网,和曾经的盟友如今的对手方林来个一较高下。 “怎么糟糕了?”温婉听苏信这么说,眉头皱着:“你又和人打架了?” “我的亲姐,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苏信无语凝噎了:“在你的印象中,我就这么爱打架吗?” “对啊。”温婉是个诚实的姑娘,点点头。 苏信咳嗽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谁闲活的不耐烦,天天跟人打架啊。他好歹两世为人,按照实际年龄来说,差不多三十老几了,虽然不是老胳膊老‘腿’,但心态够老。武力这玩意儿,永远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引发更多的纷争,更多的时候是迫不得已。 “对了,我好久没看到安然了。”温婉忽然又说道:“她在干嘛呀?” “在学校里呗。”苏信随口应了一声:“姐,你好端端的关心她干嘛?” “什么叫做好端端的,关心她干嘛?”温婉对苏信的口气很不满,伸手指了指苏信的脑‘门’,教训道:“小然可是我的弟媳‘妇’呀,我能不关心吗?” 苏信被自家老姐朴实的回答彻底打败:“至少她现在还不是你弟媳‘妇’。” “苏信,你几个意思啊?”温婉皱眉,下意识的以为这两小情侣感情发生了变化,然后连珠带炮一顿训斥道:“我警告你,你这样子可不行,给你妈知道都要揍你,感情的事情要当心点,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专一的道理懂不懂?人家小然虽然家庭情况不好,可是长得没话说,对你又那么好,知足吧你。” “我没说我不知足啊,姐!”苏信有点头疼了,他老姐联想未免太丰富了点,怎么就绕不过去呢,是不是‘女’人都这样?他从来没有说过跟安然发生了不好的事情的话,当然,感情的事情他不想多做考虑,他面临的状况可不是鲁田那种单相思,实在太复杂,简直就是一团剪不断的‘乱’麻,他不知道该怎么专一,对谁专一,只能心里安稳自己,或许就是安然吧。 “那你刚才说的话是几个意思?”温婉很严肃的问。 苏信打了个响指,坚定说:“安然一定是你未来的弟媳‘妇’!” “这还差不多。”温婉道:“周末叫安然出来,一起吃个饭,我得好好说一下了。” “你想跟安然说什么呀?”苏信顿时头大无比:“我是你弟弟,还是安然是的妹妹?怎么老是胳膊往外拐?事先说明啊,我并不介意这一点,我一大男人也不会吃自己‘女’朋友的干醋,可你也别老是当汉‘奸’呀,在家里爸妈就向着安然了,到外面你也帮着安然,什么好事没我份,全家老小全一个气筒出气,就我不是人,我还得在外面像条狗一样拼死拼活,养家糊口挣‘奶’粉钱,学校里又一堆破事,我到底还活不活了?” “那好吧,你别活了。”温婉说。 第565章 心头之恨 “希尔顿到了!” 前面的赵新民望着反光灯里的两姐弟,一脸无语。 苏信话温婉总算是停止了辩论赛,三人下车,直奔希尔顿大酒店。 在衣冠楚楚的‘侍’者的引领下,三人乘坐电梯,来到希尔顿九楼行政层vip餐吧,餐吧极尽奢华,却空无一人,因为赵新民把这一层全部包了下来,要的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而且诚意十足。 “两位先生,需要绿茶还是黑茶?”‘侍’者问候道。 “黑茶。”赵新民摆了下手,然后给张国栋去了一个电话,那家伙还没过来呢,毕竟是大官,谱儿得摆着,架子得端着,赵新民也不介意,在电话里和张国栋聊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对苏信和温婉说道:“张国栋马上过来。” 苏信等到赵新民挂了电话,说道:“老赵,这个张国栋靠不靠谱呀?” “什么叫做靠不靠谱?”赵新民喝了一口黑茶,说道:“张国栋这人我也打听过,出了名的贪得无厌,胃口不是一般的大,前前后后我跟他接触三次,一次是,胃口不是一般的大,毕竟官位摆在那里,想要堵住他的臭嘴,安安稳稳送走检查组,这次得下点血本。而且话又说回来了,毕竟张国栋是调研组组长,他的态度决定了我们这次华信信息能不能够度过这次难关,不靠谱也得‘私’下沟通一下,探探底子啊。” 苏信点头,又问道:“你准备了多少?” 赵新民伸出手掌心,摊开,道:“这个数字。” “五十万?”苏信皱眉问道。 “你当是萝卜白菜啊。”赵新民给苏信噎了一下:“五百万!” 顿了一顿,赵新民又说道:“而且我不知道这个数字能不能拿下张国栋,毕竟他的职务是捞油水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五百万未必就放在眼里。” 苏信无语凝噎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自己都没‘花’五百万呢。而且竟然还要搞行贿这一套,太他娘的掉份儿了。他摇了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纯粹当‘花’钱消灾吧。 苏信和赵新民温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概到了晚上七点钟左右,“叮……”地一声,直达电梯打开了‘门’,‘门’口走来三名男‘性’,其中一个是正在前方带路的‘侍’者,后面的是两个身着便装的中年男子,今晚苏信考邀请的主角,张国栋和胡默然,两个人都是信息部的官员,党组成员。 这次信息部下派调研组考察华信信息,张国栋是调研组组长,而胡默然是调研组成员,张国栋对华信信息的态度,将会很大程度决定华信信息在信息部大佬心中的印象,如果是四月十四号的考评太差,对于华信信息而言,后果是相当严重的,也不是苏信承受的起的,这可不是什么小学生给老师批改作业,做的不好打把叉叉就完事,信息部一纸命令,华信信息关网整顿都算轻的。而且又是在华信微博更新换代的前夕。 张国栋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脑袋谢顶,大腹便便,不过气派十足,踱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走了进来。赵新民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笑着说道:“张主任好,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华信信息的董事长,苏信。” “张主任好,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苏信客套起来,怎么能衬托张国栋的英明神武怎么来。有求于人嘛,姿态得放低点儿,他并不介意这些。至于脸面什么的,先扔一边喂狗吧。 这年头,想要不求人办事只有两条道路走,要么当国家主席,要么你不想‘混’了。前者太过渺茫,后者太过不切实际。从这个方面来说,滚出象牙塔去社会上‘浪’里白条前,学不学到知识真的不是首要的,首要的是把自尊喂狗,学会溜须拍马。在这个社会上,吃香的人永远是这种善于两面三刀,风吹两边倒,嘴巴迫击炮的家伙。无论你信或者不信,这都是事实。 “恩,苏信苏董你好你好。”张国栋脸上笑呵呵的,极细的眼睛打量着眼前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心里倒是诧异的很,早就听闻华信信息的老总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但他没有想到这么年轻,互联网果然是一个充满创造力和奇迹的地方。 “苏董闻名不如见面,果然年轻有为,英雄少年啊。”张国栋呵呵笑了一声。 “过奖过奖,张主任请坐。”苏信笑了笑。 “赵总,你不是说请我吃个便饭吗?这么高级的地方,未免太‘浪’费了吧。”张国栋打量了眼奢华无比的行政vip餐吧,面有不愉,告诫道:“国家提倡节俭节约,你们这些大企业家们,不要搞铺张‘浪’费,应该起带头作用,给社会民众做一个表率呀。” “张主任说的在理,不过今晚的饭局一切从简,和铺张‘浪’费绝对没有关系,希尔顿大酒店的老总是我朋友,给我大折扣,‘花’不了多少钱。”赵新民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可不一般,他那里认识什么希尔顿老总,倒不是配不上,只是完全不搭边。 其实他心里透亮着呢,张国栋也就嘴上节俭一下。不说当官的这样,但十个有八个就这伪君子的德行,这个张国栋的底细他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要真领着他去那家小餐馆整一顿,今天求他办的事儿十成得黄。 张国栋点点头,似乎对赵新民的回答很满意,率先坐在上席,其他人跟着落座。 “温婉‘女’士,好久不见,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张国栋笑眯眯的盯着对面的温婉,喉结鼓动着,伸手拍了拍旁边空着的位置,开口说道:“要不坐在我旁边,我们好好聊聊?” 苏信瞧了眼张国栋,心想这个老家伙想要干嘛?刚开口准备说话,旁边的温婉似乎早料到苏信的反应,悄悄地拍了拍苏信的肩膀,然后笑着应了声好,起身坐到了张国栋身边的位置上,倒酒陪聊。 赵新民招呼‘侍’者上菜,果然够节俭,一点也不铺张‘浪’费,全部是绿‘色’海鲜食品,不带一点猪油味道,什么鱿鱼卷,深海大龙虾,明明就是粉丝愣是说成燕窝的古怪东西;用的全是纯银餐具,可以循环利用,比用一‘毛’钱一双的一次‘性’筷子环保多了。 吃饭喝酒期间,张国栋和胡默然,只字不提今晚的目的。 整个饭局下来,赵新民几次三番提及十月十四号信息部视察华信信息的事情,张国栋深的他八百代老祖宗张无忌的真传,玩起了乾坤大挪移,含糊不清的糊‘弄’过去,天南地北什么都能谈,偏偏最关键的话题,就是不表态给赵新民一个准信。 本来这事儿得分两种情况说,要是张国栋真是一为民服务,不贪不腐,不嫖不赌的当代包青天,赵新民也没话讲,更不可能在信息部下派调研组检查华信信息的前夕,违规跟调研组组长张国栋‘私’下接触,这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想要行贿张国栋。老老实实的做好公司内部工作,用实力证明自己才是正道。 偏偏张国栋不是这种人,赵新民为了保险起见,在调研组检查华信信息的前夕,和张国栋‘私’下接触,目的无非是希望张国栋给个准信,也不需要张国栋怎么徇‘私’枉法,也不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不提高视察的规格和力度就心满意足了。 华信信息在信息监控方面,还是很重视的,一直有‘花’大力做,并不存在严重的违规行为,但是大家都知道互联网这一行太‘混’‘乱’,单纯想要靠互联网公司控制这些东西,实在难以登天,监控不过来,要不然岛国动作片的种子早就在中国互联网绝迹了,也不会有所谓的反动言论,彻底成为上下一心的高丽‘棒’子国,这一点尤其是在社‘交’领域尤为严重,可以说是泛滥成灾,社‘交’本来就是让大家聊天的地儿,怎么可能让这一池‘春’水干净无垢?当年的饭否网被信息部一刀咔嚓,就是最好的例子。 赵新民心里腻歪透了,把张国栋的老祖宗全问候了个便,可是心里骂归骂,表面上依旧得陪着笑脸,和张国栋喝酒。不过即便是喝酒,张国栋和胡默然也过分的很,把官场酒局上的文化发挥的淋漓尽致,再加上肚子里有点儿墨水,大道理张口即来,转来转去,赵新民喝三杯,对面的才喝一杯,又是五粮液,高纯度白酒,这样子下来,他眼冒金星,头重脚轻根。 苏信也跟着遭了秧,他酒量不好也不坏,平时也能喝上几杯,跟班上的同学比起来,还算拿得出手的,可是在张国栋这种一天三餐全在酒桌上‘浪’里白条的大官面前,酒量就显得不堪一提了,但不行也得上,憋着一口气喝个不停。 酒过三巡,赵新民喝到要吐,苏信头重脚轻,胡默然酒量倒是强悍,面不改‘色’,而张国栋或许喝高了,话多了起来。之前他还把持得住,言谈举止不算过分,还算有一名官员的风范,可是在酒‘精’的刺‘激’下,‘色’狼本‘性’彰显无遗,那一双极细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温婉的身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温总,你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张国栋笑眯眯的扯着话外题。 温婉面对着张国栋的目光,心里一阵恶心,脸上却不得不带着笑容回答:“南召省师范。张主任,你怎么有兴趣关心这个呀?”她不能让场面冷场,虽然心里厌恶至极,却不得不摆着一副兴致嫣然的模样。 “哦,原来温总是南召省师范啊,两年前我还是南召省三铁重工的总经理,在那里工作了差不多有六年时间,说起来也算的上半个南召省人,南召师大的校长薛志东是我的至‘交’好友,以前经常去南召师大。”张国栋呵呵笑着举杯,说道:“来,就凭这一点,温总,我们得再喝一杯!” 温婉迟疑了一下,一般情况下,她从来不喝酒,完全没有酒量可言,但是今晚张国栋和胡默然拼命的给他灌酒,不喝不行,已经头重脚轻心里犯恶心感了,眼下不上不行,给自己的酒杯满了一杯五粮液,端着起身陪酒。 “温总一介‘女’流之辈,不会喝酒,张主任饶了她吧。”这时,苏信端着酒杯起身,替温婉挡酒,笑着说道:“来,我陪张主任再喝一杯。” 张国栋放下酒杯,看了一眼苏信,面有不愉,却没有开口。 张国栋的表情搞得一边的赵新民心里凉了一截,这张国栋撂挑子不喝,显然心里对苏信的举动很不满意,这场酒局如果不能让张国栋满意的话,事儿就大发了。 旁边的胡默然敲了敲桌面,说道:“苏董,你这样子就不对了,张主任今晚和你,赵新民赵总都喝了八杯,唯独温总还没有喝尽兴,这杯酒你怎么能替温总喝呢?如果苏信还没有喝尽兴,我陪你再来个四杯。”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还能喝。”温婉见局面有点不大好看,赶紧伸手拉了拉旁边的苏信,笑着举杯,给张国栋好话说尽,然后道:“张主任,我先干为敬。” 苏信放下酒杯,看着温婉仰头喝酒,呼了口气,心里很是不大痛快。 他倒不是非得要替温婉挡酒,只是一场酒局进行到现在,这张国栋从头到尾,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温婉,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难怪张国栋从头到尾对于今晚的目的只字不提,原来这家伙胃口更大,想要财‘色’兼收,靠人民币砸晕他看来是行不通的。 幸好今晚她来了,要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张国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仰头喝酒的温婉,面若桃‘花’,一身黑‘色’职业套装,身材玲珑‘挺’翘,充满了‘性’感的味道,更重要的是这‘女’人年纪轻轻,‘精’致的脸上还带着‘女’孩的那份清纯,感‘性’与理*织,‘性’感好清纯兼备,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张国栋的心口滚烫,在酒‘精’的刺‘激’下,心脏咚咚咚地狂跳起来,藏在酒桌下面的手掌都有些细微的发抖,实在是憋不住,或者是酒‘精’作用下,忽然伸手搭在了温婉白嫩光滑的手背上。 温婉下意识的想要缩回去,却被张国栋紧紧抓住。 钻石vip餐吧安静无声,只剩下轻缓柔和的欧美歌曲在悄悄地流淌着,所有人都被张国栋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心口一跳,场面实在不大雅观,胡默然倒是像是司空见惯,摆着一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模样。 温婉面‘色’‘潮’红,显然气得不轻,只是她的‘性’格太好,又瞻前顾后,总是把什么事情都考虑的妥妥当当,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自己弟弟的公司处于危险地步,要不然不可能会让张国栋得寸进尺到公然亵渎她的地步,眼下张国栋抓着她的手不放,她还是下不了决心闹翻。 旁边的赵新民真的被眼前的一幕‘弄’得心惊胆战,下意识的瞧了眼身边的苏信,面黑的难看。有些话他不好说,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更加无法发表意见,总之今晚的事情闹大了,他已经在想如何收拾残局。 “苏董,你的事情,我们好说。”这时,张国栋忽然转头看着苏信,忽然打了个哈欠,说道:“今晚的酒我喝得很尽兴,我很满意,不过时间不早了,就这么散了吧。” 张国栋虽然说的隐晦,也没有提什么条件,但是话中之意和动作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苏信他要的是什么:“老老实实给我去希尔顿开一间总套套房,然后让温婉留下,过了今晚,你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把手放开!”苏信脸上没有表情,心中的一股怒火蹭蹭蹭狂飙上来。 张国栋的眼睛一缩,他没有想到苏信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拒绝他的提议,要知道,他可是掌握着华信信息的生杀大权,要华信信息三更死,绝对过不了五更。不过竟然苏信这么说,他真的就松开了抓住温婉的手,温婉的手立马收了回去,而张国栋的手依然停在那里,手指凌‘乱’的敲击着桌面,盯着苏信说道:“苏董,你可是要想清楚了。” 苏信忽然笑了一下,手指却渐渐的握成了拳头,发力之猛,以至于骨节都隐隐泛白。 人活一辈子,憋屈不可避免,所谓的尊严也不算什么,但要有最起码的原则和底线。这张国栋蹬鼻子上脸,他忍了;好声好气请张国栋吃饭,光吃不做事,他也忍了;张国栋想着法给温婉灌酒,他还是忍了;但是现在看到这一幕,他忍无可忍了! “不用提醒,我想清楚了。” 话毕,苏信伸手拎起酒瓶,对准张国栋的脑‘门’上招呼了过去。 “砰”地一声! 在几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酒瓶和张国栋光秃秃的大脑‘门’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苏信伸手扯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手上的酒水,面无表情的盯着张国栋,鲜血顺着他光秃秃的额头往下淌,扭曲的面部淌了一脸的血渍,滴答滴答落在餐桌上,在上面晕开一朵朵鲜‘艳’的红‘花’。 今天不给张国栋一点颜‘色’瞧瞧,他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恨! --9424427470146 第566章 螳螂和黄雀 胡默然腾地站了起来,怒斥道:“苏信,你未免太过了吧!” “我过分?”苏信反问了一句,而后笑笑说:“你说说看,我那里过分了?” “在酒桌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殴打上级官员,这是成何体统?你这是一名合格企业家的行为吗?华信信息作为一家新兴互联网企业,本来张主任是非常看好它的未来和前景的,现在,有你这种人掌舵华信信息,这家公司迟早得倒闭!”胡默然在之前的饭局中,一直扮演着调价气氛的角色,说话风趣幽默,可是此刻他面色阴厉,语气非常的愤怒,简直好像苏信打的人是他的祖宗一样。 苏信深深的瞧了两眼胡默然,他心里有点儿疑惑,不太明白胡默然为什么这么急着跳出来,虽说胡默然是张国栋的下属,有必要出来护主表示衷心,但完全用不着这么卖力。胡默然作为一名下属,此刻更应该做的是以一种理性的态度,要求他为这件事情负责,但是胡默然没有,反而是泼妇骂街,反倒是有将矛盾彻底激化的嫌疑。 苏信这么想了一下,道:“不好意思,你好像说错话了,第一:你们不是我的上级官员;第二:华信信息的未来和前景怎么样,轮不到你们这些吃干饭的人指指点点;第三:谁说企业家就不能打人了?哦,不对,企业家打的是狗,我这个企业界刚才打的就是狗。胡主任,你明白了吗?” “竟然把张国栋张主任比喻成一条狗?” 胡默然勃然大怒,重重捶了一下桌面,碗筷都跳了起来:“简直是岂有此理!” “我没说张国栋是狗。”苏信摊了摊手,道:“你说的,不过我很认同你的观点,看来我们惺惺相惜啊,时间还早,胡主任,刚好你还没喝够喝尽兴,要不我们两人再喝两杯?” “你,你……” 胡默然伸手指了指苏信,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个家伙不仅能言善道,而且胆大包天,什么事情也干得出来,他完全不想跟着小子嘴上较劲了,说不过……其实呢,他脸上很愤怒很大义凛然,但他堂堂一京官,怎么可能真的如此喜怒形于色,纯粹就是表演给张国栋看的。 说实在的,胡默然的心里对苏信的举动有点儿轻视,苏信就算对张国栋调戏他的下属心生不满,也完全用不着大动干戈,开张国栋的瓢啊。这那里像一家市值几亿美元的大公司的企业家呀?想要求人办事儿,这点牺牲都舍不得,成的了什么气候? 仅仅的一瞬间,胡默然的脑子里已经过了无数个想法,见旁边的张国栋面色阴郁的坐在椅子上,一脸的鲜血还没擦掉,赶紧扯了一把餐巾纸,给张国栋擦了起来,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简直就是当代和珅。 张国栋伸手一摆,挡住了胡默然的举动。 “苏信,你好得很啊!” 张国栋终于开口了,可口气里面充满了威胁和愤怒的味道。 “张主任,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赵新民赶紧安抚张国栋,事实上张国栋对温婉动手动脚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得发生大事,苏信不可能容忍自己姐姐遭到欺辱,他夹在中间不知道怎么做人,一方面事关华信信息,一方面是温婉遭到猥亵,头疼无比。 “有什么好说的。”苏信心想人都打了,废话再多也没用。 说实在的,今天他根本就不打算忍,也不想忍,至于后果什么的,根本没有考虑过。张国栋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色胆包天,竟然当着他的面对温婉动手动脚,如果这口气他忍下来的话,那真的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也用不着活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介意把张国栋的咸猪手给剁了喂狗。 “走吧。” 苏信懒得废话,转身离开了希尔顿行政vip餐吧。 后面的赵新民和温婉见此,纷纷跟上,多留无益,梁子结下了,想办法处理后事吧。 张国栋盯着苏信几人离去的背影,面色极为阴郁。 旁边的胡默然也收起了之前那副愤懑表情,坐在椅子上,嘴角忽然冷笑了两声。 张国栋是信息部的大官,苏信一普通草民把他脑袋开了瓢,说起来只要张国栋的一个电话,苏信今晚得在警察局过夜,但今天的这事儿可是张国栋自己色欲熏心,任他官儿再大,难敌一个理字,苏信再tm的废物,也是一堂堂华信信息董事局董事长,兼任ceo。 张国栋想要颠倒黑白直接把苏信送进局子里,在北京皇城这地儿,他还真没这种只手遮天的能耐,只怕他自己捂都捂不及,绝对不敢掀出去弄得人尽皆知,所以苏信打了也就打了,在这方面没什么后顾之忧,堂而皇之的走人。 当然,今天张国栋被苏信打了,打了也就打了,这事儿只能这么了了。但请别忘了张国栋的职务,信息部调研组组长,放在古代他就是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让华信信息三更死,绝对过不了五更。今晚这个饭局的目的,苏信邀请张国栋吃饭无非就是想让他通融通融,在四月十四号的巡视期间,走走场子让华信信息过关。 现在,华信信息的这道坎肯定过不了了。 ###### 三人离开希尔顿大酒店,赵新民开车。 坐在车子上,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儿沉闷。 大家都在想着今晚的事情,事情摆在这里,现在问题大了,应该说是糟糕到极点,本来今晚是求张国栋办事的,得,人没求,反而把张国栋打了一顿。这不是功亏一篑,应该叫做雪上加霜,本来华信信息处境不好,前有猛虎后又饿狼,华信微博的更换新客户端的日子就在巡视期间,现在出了这一破事儿,四月十四号想要过关,不亚于登天之难! 赵新民心想事已至此,也无能为力了。 眼下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把华信信息各个方面做到位,提高信息过滤系统,尽量不要受人把柄,但就算是这样,张国栋就不会鸡蛋挑骨头吗?他觉得张国栋百分之一百会这么做,虽说这是私人恩怨,可恩怨公报太正常不过。 赵新民掏了一支中华递给苏信,点燃,说道:“眼下你是什么打算?” “走一步瞧一步吧。”苏信回答道。 今天如果不是赵新民提起邀请张国栋吃饭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一次的净网活动,公司和上级部门的接洽也一直是由赵新民和温婉负责,因而完全没有准备,来之前,更没有想到张国栋是这么变态的一家伙,至于今晚会发生这种事情,完全是他一时气愤不过,情绪战胜了理智,然后给张国栋一个酒瓶子。 从头到尾,这些都是他当时的反应,自然没有想过应对之策。当然了,他知道和张国栋撕破了脸皮,意味着张国栋会提高对华信信息的视察规格,甚至是鸡蛋里挑骨头,没问题也会给他制造一些问题,但是他并不后悔。 苏信转头瞧了眼坐在后面位置上的温婉,后面没有开灯,灯光暗淡,只能看到自家姐姐的侧脸望着车窗外,脸上的表情有点儿难过,一言不发,多半实在自责吧。 “姐,你在想什么呢?”苏信笑着伸手拉了拉温婉放在膝盖上的手掌。 “没什么。”温婉的声音很淡,里面透着一丝疲倦的味道,过了会儿,她低声说道:“对不起了,苏信,今晚的事情怪我。” “我的天哪,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啊?”苏信捏了捏温婉微凉的手掌心,说道:“今天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你作为华信信息堂堂的高级主管,简直就是一金凤凰,他张国栋这个乌龟王八蛋自己活腻了找酒瓶子吃,怪得了谁?还有啊,今晚的事情不用担心,姐,我就是公司倒闭了,在大街上讨饭吃,也不可能让张国栋那个老色狼碰你一根手指头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温婉抬头看了眼苏信,终于笑了一下。 赵新民听着苏信不停的安慰温婉,脑子里却全是如何应对眼下糟糕局面的事情。 苏信说公司倒闭去当乞丐,他可以陪着苏信上刀山下油锅,唯独就没这份陪当乞丐的心思。 这次信息部按照中国国务院的指令,在全中国范围内开展净化网络环境专项行动,由“扫黄打非”工作小组办公室、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共同组成,着手整顿中国互联网网络环境,力图肃清网络上的违规现象,违法现象,以及利用互联网制作传播淫秽色情信息行为的一次特别行动,力度之大,应该是前所未有的。 各大网络公司当然是闻风而动,私下接触下派的信息部官员。 华信信息这么做是在情理之中,谁也不知道上面的人想要干什么。 中关村是中国互联网的硅谷,重中之重的一个版块,与其他地域的信息产业公司不同,一直受到国家的重点关照和扶持,一般而言,对中关村的互联网公司的巡视力度会下降几个档次,甚至是谈不上整顿肃清,只是调研,巡查,而且挂帅的人物都是在信息部职务比较高的官员。而这一次,负责人就是由工业和信息化部的张国栋。 今晚发生的事情,只怕会让张国栋对华信信息的巡查提高几个档次! 如果张国栋要这么做,赵新民想不到应对之策,摇了摇头,又掏出一根中华点燃,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旁边的苏信见他表情忧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老赵,别担心,这事儿我会解决的。” 说实在的,张国栋不就一信息部的党组成员吗? 这回当上了调研组组长,摇身一变,拿着一根鸡毛当令箭,就开始满世界的招摇撞骗了。 苏信真的没把张国栋放在眼里。不过,今晚的事情,让他心里有点隐隐不安,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个不好的预感并非是应该张国栋,而是与张国栋一同前来的胡默然! 不知道为什么,苏信在酒桌上看到胡默然的一些举动,总是觉得有点儿怪异,他动手打了张国栋,但是胡默然似乎心里挺乐见其成的,而且还不停的添油加醋,似乎想将他和张国栋的矛盾加深。这实在不是一名下级官员应该做的事情。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来,胡默然和张国栋虽然同为信息部同事,但好像并不是一条战线的。 这么一想,苏信觉得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眉头微微皱着,望着窗外灯火阑珊的街道,满是苍凉的味道。 一时间,他的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第一点便是,自己和胡默然是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胡默然为什么要陷自己于不义呢?说起来今晚邀请张国栋办事,肯定是会给胡默然好处的,既然如此,胡默然能得到不少的好处,为什么要搅局呢? 用力甩了下脑袋,他找不到这股古怪念头的缘由。脑子反倒是乱哄哄的,各种思绪纷至沓来,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手指轻轻的敲击着车窗口,心里想着既然自己和胡默然没有矛盾,那么他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这么一想,苏信找到了思路。 胡默然既然是受人所托,自己在北京城有哪些仇人呢? 他的仇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塞满了整个脑袋,当然,第一个出现脑海之中的就是薛太子薛岳,其次是曹子建,紧接着的是薛道奎…… 苏信想到这里,陡然紧握成拳! 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一切,只怕又是拜薛道奎所赐,这家伙真的是想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老赵,告诉我。” 苏信转头望向赵新民,一字字问道:“你是怎么搭上张国栋这条线的?” ####### 苏信几人前脚离开,张国栋和胡默然后脚便走了。 胡默然开车,陪同张国栋前往附近的医院包扎伤口。包扎的期间,胡默然得了空出去了一趟,站在医院门口的角落里,他掏出手机翻出一个电话号码,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名字——薛道奎。 胡默然摁了下拨号键,“嘟嘟嘟……”响了一会儿,电话接通。 “老胡,这么晚了,打我电话有情况?”薛道奎的浑厚的声音响起。 “今晚华信信息的高层邀请张国栋吃饭。”胡默然说道。 “哦?”那头的薛道奎笑了一声:“苏信苏董出席了吗?” 胡默然眯眼笑了笑:“他不出席,事情还说不定不会那么精彩啊。” “听你的话,似乎今晚的饭局很精彩啊?”薛道奎道。 胡默然说道:“岂止是精彩,张国栋的脑袋都给苏信开了瓢。” “怎么回事?”薛道奎来了兴趣。 “张国栋这个老家伙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吧,不但贪得无厌,而且色欲熏心,竟然当着苏信的面公然调戏华信信息的高层温婉。要知道,那个温婉可是苏信的姐姐啊,张国栋精虫上脑,太没有眼力了。”胡默然讥笑了一声,道:“苏信年轻气盛,二话不说直接给张国栋一酒瓶子。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薛总你应该心里有数了吧?” “当然。”薛道奎似乎心情很好,在电话那头哈哈笑了起来:“老胡啊,这次谢了啊,如果可以的话,不妨来点火上浇油,把张国栋的怒火彻底激发出来。” “看情况再说吧。”胡默然应了一声。 他可不是张国栋这马上要退休的老年痴呆患者,脑子转的不是一般的快,说道:“张国栋的老婆王燕芬特别善妒,我估计今晚张国栋是不敢回家了,要不你现在赶过来,和张国栋接触接触,找个好地方好好伺候伺候张国栋,让他泄一下肝火,顺带把事情给彻底落实到位?” “恩,这个主意不错。”薛道奎在电话里说道:“我马上过去,把地址发给我。” 挂了电话,胡默然给薛道奎发了一条短信,然后站在门口等待。 他不想进去捧张国栋的臭脚,他虽然和张国栋同在信息部为官,而且是上下级的关系,这次张国栋被任命为信息部调研组组长,他是调研组成员,但是两人的关系实在谈不上融洽,当然,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事实上华信信息能够搭上张国栋这一条线,还是他在中间周旋的。 胡默然在医院门口站了一会儿,不远处的路边行人匆匆,街灯灯火阑珊,车水马龙的尽处,全是街边小摊贩,一片人间烟火的味道,他的心中忽然伸出一丝感怀,也有一些亲切之意。 微微呼了一口气,胡默然抬手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转身走进医院。 他不能和薛道奎一起去见张国栋,这会引发张国栋的猜疑,影响大局。 张国栋的伤口包扎的差不多了,缝了三针,不算严重,不过他一堂堂的信息部高官,脑袋无缘无故来了一道伤疤,只怕会引发众多猜疑,这几天没有办法上班;再加上在单位上怕老婆是出了名的人物,有家也不能回。此刻坐在凳子上,一脸的阴郁。 胡默然低笑了一声,心想这几天就让你这老不死的,好好享受一下酒池肉林的滋味。 --1782110951109 第567章 错综复杂 包扎好伤口,张国栋和胡默然离开医院。 “张主任,我送你回家吧?”在医院人来攘往的走廊上,胡默然忽然问道。 张国栋瞧了眼胡默然,微微哼了一声,似乎对他的话有点不满。在他心里,这个胡默然一向是见缝插针、脑子转得飞快的人物,简直就是水里的泥鳅,滑着呢!这回察言观色的能耐怎么下降了几个档次? “不用送了,”张国栋不咸不淡地道:“我自己回。” “那好。”胡默然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而后说道:“对了,张主任,我有胃溃疡,刚好来医院了,想去买点药。” “那我先走一步了。”张国栋对胡默然愈发不满意,低哼了一声,抬脚离开。 “张主任慢走。”胡默然一脸恭敬模样,招手对着张国栋挥了挥手,直到张国栋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他举在半空之中的手掌才慢慢地收了回来,冷笑了两声。 之所以找借口和张国栋分道扬镳,是因为他不想和薛道奎当面撞上,让张国栋察觉到什么。张国栋虽然贪得无厌,极其好色,但并不蠢。如果是个蠢物,怎么可能坐上如此高位,让无数互联网大亨甘心情愿花银子? 胡默然双手兜在袋里,转身朝侧门离开医院。 一路离开充满苏打水气味的医院,张国栋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一个中年男人从侧面过来,手中拿着一个病单和药品。他脚步一顿,觉得这人有点眼熟,等到看清来人面部的时候,极细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疑惑不解的神色。 张国栋没有多想,招手道:“薛道奎薛总。” 那中年男人听见声音,脚步一顿,转头望向张国栋,目光盯着他额头的白色纱布上,不由地笑道:“哟,张主任,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啊,你额头上的伤口是……” “哦,我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额头。”张国栋嘴露讪笑,这么窘迫的模样给熟人看见了,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自嘲道:“人老了,眼睛也不利索,薛总可不要见笑啊。倒是薛总,这么晚了,你这个大忙人来医院干什么?” “哦,工作压力太大了,神经衰弱症,经常失眠睡不着觉,来医院买点安神的药物。”薛道奎笑着提起手中的塑料单和病历单,对张国栋示意了一下,然后道:“张主任,刚好遇见了,要不一起走?” “去哪里?”张国栋笑了一声,薛道奎旗下的产业大多涉及到互联网业,两人自然是认识,至于关系,却只能说一般,遇见了偶尔打声招呼,薛道奎邀请他倒是头一遭。 “认识张主任这么多年了,我对张主任的为人处世是非常的敬佩的,只是可惜,平时公务繁忙,还没有和张主任好好聊过。”薛道奎一边吹捧,一边意有所指的说:“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晚遇见了,不如找个地方,促膝长谈一番?” 张国栋心里忽然打了一个突,他从薛道奎的话里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虽然很享受别人的吹捧,但是并不会被糖衣炮弹轰晕脑袋,薛道奎作为软银中国的董事长,完全用不着拍他的马屁。那么薛道奎的这一举动,只能说明有求于他了。 薛道奎求他做什么事情呢?以薛道奎的身份,怎么求也求不到他的门下,张国栋心思百转,隐隐约约记起了薛道奎好像收购了饭否网,莫非是因为调研组巡视饭否网的事情? 张国栋越想越觉得可能,既然如此,他倒是和乐意和薛道奎谈谈。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国栋呵呵笑了起来,伸手示意,道:“薛总,请吧。” ###### 苏信没有回赵新民的住处,让赵新民送他到中大校门口。 下车之后,苏信望向坐在驾驶位置的赵新民,叮嘱道:“今晚的事情不用多想了,公司的事情按照之前的部署做好就行,华信微博更新系统的日期不变,就是十月十五号,至于张国栋方面的问题,毕竟还有一段时间,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不用担心,也不要把消息放出去,弄得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我知道。”赵新民点头,道:“那我先回了?” “走吧。”苏信挥了挥手,目送赵新民开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下。 苏信重重呼了一口气,一堆堆复杂的问题,又重新占据了他的大脑。 当时他问赵新民是如何搭上张国栋这条线时,赵新民回答他说是胡默然。再结合今晚胡默然的怪异行为,以及四月十五号的华信微博,苏信便笃定了自己的推断正确,这场阴谋的前龙后脉推敲的七七八八。 胡默然和薛道奎肯定是一路的,胡默然受薛道奎所托,让赵新民搭上张国栋这一条线,本意应该是撮合张国栋和赵新民,再用金钱诱惑张国栋反水,如此一来,赵新民被蒙在鼓里,在四月十四号的巡视,华信信息一定会被上面的人“重点关注”,弄得华信信息措手不及。 在今天晚上的宴会上,色心大发的张国栋惹毛了他,他给了张国栋一酒瓶子。事发突然,其实他今天去参加宴会本来就是一时兴起,发生那样的事情,肯定不在胡默然和薛道奎的意料范围之内。 胡默然知道被他这么一闹,肯定无法撮合张国栋和赵新民,薛道奎的部署彻底打乱。但是胡默然的反应非常迅速,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不断地用言语攻击他,看似是为了维护张国栋的颜面,实则是激起张国栋的怒火,将局面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推进。对于华信信息而言,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但对于薛道奎而言,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大大降低了薛道奎收买张国栋的难度。 苏信想通了这些,认为幸好自己参加了今晚的饭局,幸好给了张国栋一酒瓶子,要不然事情更糟更麻烦,这不仅仅是温婉受到欺负的问题,如果赵新民和张国栋达成一致,到时候在最关键的时刻,张国栋倒戈一击,那么一定会弄得华信信息措手不及,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华信微博和饭否网在中国社交领域刚刚掀开大战的序幕,在这个正面战场上,饭否网未必就是微博始祖华信信息的对手,薛道奎正面不行,就来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华信信息在微博更新系统的前夕,后院失火。 无毒不丈夫,薛道奎真的够有种! 苏信微微呼了口气,看起来好像现在他处处受制,其实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并不着急,现在距离四月十四号还有七八天,有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找到应对之策,甚至是给薛道奎当头一棒,让这个好胜的老家伙绝了击败他的心思。 苏信双手兜袋,转身朝中大校园内走去。 那时天色已深,天空繁星点点,校园两侧的街灯澄明如醉。暖春季节,吹在身上的风儿暖融融的,还夹杂着街道两侧低矮不知名字的花朵的清香,苏信独自一人,慢悠悠地穿过灯火阑珊的校园。 中大校园四通八达,道路就像蜘蛛网一向蔓延交错。这种一马平川的地方,不太适合林居动物,更不是谈情说爱的场所,可就算是这样,来了劲儿的学生照样挨着墙角跟抱头互啃,把别人当空气。 一路走去,苏信在东操场发现三对,二食堂墙角下有两对,毗邻图书馆的小林子里有四对,英东足球场四周散落了无数对,最壮观最惹人注目的是足球场正中心的那一对,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像是两具干尸一样交叠在一起,偶尔动一下,似乎在向世人宣誓,他们正在举行古老而神圣的仪式——造人运动…… 这么看着看着,苏信忽然有点古怪的念头,就是一种类似于女生来大姨妈的感觉。他掏出手机翻了翻上面的电话号码,雄性名字自动剔除,一路翻下去,最后目光停在了安然的电话号码上。 摁了下拨通键,苏信把手机放在耳边。 “嘟嘟嘟……”响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苏信听到了一连串女孩子银铃般的嬉笑声,很熟悉,都是安然的室友,然后一道女孩子的声音响起:“哟,笨蛋,你是谁啊?” 苏信感到心累,因为对面不是安然,而是安然的室友皱轻灵:“你说我是谁?” “哇,原来是苏信啊,难怪安然的这个号码标记了笨蛋,嘻嘻,笨蛋,笨蛋,安然是不是天天叫你笨蛋?咦……我都牙酸了哟。”皱轻灵听出了苏信的声音,嬉笑起来,说道:“苏信,大晚上的,找安然想要干嘛呀?” 苏信翻了下白眼:“你一小女孩就别打听这个了,告诉我,安然干嘛去了?” “谁是小女孩了?苏信,我警告你,说话注意点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和安然约会呀。”皱轻灵在电话那头哼哼道:“告诉你,姐姐我年方十八,貌美如花,追我的男生多着呢,也就是你这家伙,一点不识抬举。狗眼里只有安然!” “那是自然,咱轻灵是中艺一枝花嘛。”苏信一脸无语。 “嘴巴别这么甜,受不了。”皱轻灵叽叽喳喳啰嗦了半小时,总算是说了正题:“安然洗澡去了,一个小时再打电话过来,你就乖乖的等着吧,我要吃夜宵去了,拜拜拜拜……” 苏信挂了电话,眯眼瞧了眼四周,摇摇头,收起手机,朝寝室楼走去。 来到213寝室的时候,苏信都以为自己进错了女生宿舍,因为213寝室实在是太不符合以往的风格了,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堆在门口半个月的垃圾不翼而飞,窗台上摆放着一束怒放的鲜花,一股子香水味儿充斥了整间宿舍。 “阿秋!”苏信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终于把坐在电脑前玩儿《魔兽珍宝3——冰封王座》的关小明惊醒了过来,转头看了眼苏信,扔了句:“回来了。”然后继续操纵着剑圣的西瓜刀,追在大魔法师的屁股后面,一顿狂砍乱劈。 “明儿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苏信走进寝室,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儿啊。”关小明头也没回。 “就是我们寝室怎么回事?”苏信简直没法跟这网瘾少年继续交流:“寝室这么干净,总不至于是你小子打扫的吧?”还真不是苏信鄙视关小明,他们寝室从来不打扫卫生的风气,就是由鲁田和关小明这两混蛋带起来的,以前人邓凯天天搞卫生,苏信偶尔动动手,可是时间一久,也懒得伺候这两大爷。 关小明正聚精会神的玩着游戏,那里时间搭理苏信,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说:“今天下午,程琳来我们寝室打扫了卫生。” “你说什么?程琳打扫的?”苏信有点儿不可置信。 “要不然你以为是谁打扫的呀?”关小明说道:“鲁田这****的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就今天一天时间,按照你的要求,带着程琳出去玩儿了一趟,然后就彻底变了天,现在老田跟程琳打得火热,好像很有戏的样子啊。” 苏信挠了挠头发,心想不至于吧,他给鲁田出的那些招都是烂大街的泡妞方法,根本就不值一提,摆不上台面的东西。其实泡妞这行呢,说得出的方法都不是好办法,毕竟是一门实践学科,要因地制宜,因人出策,哪有墨守成规的好主意,要不然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泡妞一说了。 苏信问道:“现在老田干什么去了?” “诺,老田正和程琳在寝室走廊上谈情说爱呢。”关小明的话里充满了一股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酸味儿,一方面是吃鲁田的醋,一方面是吃程琳的醋。 吃鲁田的醋的原因很简单,关小明眼见着自己班上的一朵金花,就这么插到了鲁田这一坨牛粪上,当然心里不痛快;吃程琳的醋的原因呢,那就很复杂了。本来寝室四人,苏信天天往外面跑,成天看不到人影;邓凯不是呆在图书馆头悬梁锥刺股,就是在外面摆地摊;就他和鲁田两人形影不离,从早待到晚,成双入对,现在鲁田大有抛弃他投向程琳怀抱的趋势,岂有不失落的道理。 苏信听关小明这么一说,起身离开寝室,站在门口朝右边靠近水房的走廊瞧了两眼,还真的发现了鲁田和程琳两人,不过也没关小明说的那么夸张,完全没有达到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境界。 此刻两人靠在栏杆上两天,长得三大五粗的鲁田在程琳面前简直就是一弱智小孩,啥话也不会说,都是程琳说一句,他才傻不拉几的应上一声。由此可见,苏信对他的谆谆教诲全当成了耳边风。说起来,这也怪不了鲁田,毕竟是一打了二十年的处男,见了心仪的妹子,羞涩在所难免。 苏信心里叹了一声,他本来听到关小明的酸掉牙齿的话,还想替鲁田高兴一下呢,看了这一副画面,得,他得替鲁田抹泪心酸一把,依照这种状态,鲁田想要把程琳放到在床上,依然路漫漫其修远兮。只是他有点想不通的是,程琳这是闹哪样啊?他不知道程琳喜不喜欢鲁田,但是,他有点担心程琳是在玩弄鲁田,吊着胃口打击吊丝柔弱的心脏。 “苏信,你回来了啊。”程琳发现了苏信,招手喊了一声。 “额……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聊。”苏信不想坏了鲁田的好事,月高风黑夜,人一女孩都把自己的身体送到男生宿舍了,想要发生点啥事顺水推舟的事情,当然,这就是要看鲁田的能耐了。 “我们聊完了啊。”程琳笑着走了过来,鲁田跟在她的背后,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神色萎靡,闷闷不乐,摆着一副死了亲娘的表情。 “程琳,你这话说的不对了。”苏信双手抱在怀里,笑道:“这个世界上有聊的死人的话题,就没有聊得完的话题,要善于发掘,善于总结,善于柳暗花明又一村,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你会发现,你和鲁田之间充满了话题!” “就你能说会道。”程琳抿嘴笑了一下,说:“时间不早,我要回寝室了。” “好,慢走。”苏信点头,然后用腿踢了一下像个木头一样没有反应的鲁田,示意鲁田表示点什么,他并不期待鲁田说出什么让程琳开心的话,至少也应该亲自送送程琳吧,可是鲁田没有一点反应,苏信鼻子气歪了,心想就你这脑瘫患者,做好长命百岁,孤独到老的准备吧。 “鲁田,改天见。”程琳看了眼鲁田,迟疑了一下,然后在苏信略略错愕的表情下,伸手抱住了鲁田的腰部,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然而让苏信更错愕的是,鲁田没有丁点反应,简直像一根木桩。 “什么改天见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道理,用来形容你和老田再恰当不过,从现在到明天早晨,少说还有十二个小时,整整半天的时间,对于鲁田而言,就是大半年,你就发发善心,让他做一回护花使者,缩短一下下次见面的时间吧。”苏信见程琳松手,准备离开,赶紧叽里呱啦废话了一大堆,他自己泡妞都没这么用心,总之是尽力了。 程琳瞧了眼鲁田,今晚表现嫉妒异常的鲁田终于有了反应,咧嘴道:“我送你吧。” “那好。”程琳率先转身离开。 苏信双手抱肩靠在门槛上,看着跟在程琳背后的鲁田,心里意识到事情很不对劲。 第568章 活在当下 关小明三局《冰封王座》打完,爽歪歪的关了电脑,中大太小气,到了点要关校园网,他想玩也没得玩了,转头见走进来的苏信摆着一脸思索的表情,问道:“鲁田送程琳走了?” “是啊。。”苏信应了一声,爬上‘床’,双手枕着脑袋望着布着蜘蛛网的天‘花’板。 他心里很疑‘惑’,今晚鲁田的表现实在有点不正常,程琳的表现同样很不正常,程琳为什么对鲁田做出那么亲密的动作?难道两人好上了?鲁田为什么对程琳的动作没有反应?这不应该啊,不对,应该说完全不符合鲁田的‘性’格。 当然,感情是个人的事情,苏信作为局外人,想的这些事情就是吃饱了撑着,狗拿耗子闲没事,但是作为大学四年的室友,多多少少不想看到鲁田因此受到伤害, “喂,苏信,你说他俩成了不?”关小明凑到苏信的‘床’架下,推了推苏信。 “明儿呀,你是希望他们成呢,还是希望他们不成呢?”在寝室呆久了,鲁田天天喊关小明的绰号明儿,搞得苏信和邓凯也跟着一起喊了。每次喊的时候,他都有种喊自己儿子的味道。关小明对此是深恶痛绝,可是他越是深恶痛绝,鲁田喊的越痛快,搞到最后,关小明也麻木,变相接受了这个特令人蛋碎的绰号。 “他们成不成光我‘毛’事。”关小明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你俩不是一对嘛?”苏信无聊,拿关小明开涮:“你和鲁田天天成双入对,你是风儿我是沙的,简直就是一现代版本的大明湖畔的爱情传说,对了,你是容嬷嬷,鲁田是尔康对吧?还有,这回程琳挖了你的尔康,你难道不伤心?” “呸!呸!呸!”关小明给苏信恶心到了:“苏信我警告你啊,我‘性’取向正常,这事儿不许说出去呀,到时候搞得全商学院都以为我是同‘性’恋,我‘弄’死你!” 苏信直接无视关小明的威胁,摆摆手让关小明滚蛋,躺在‘床’上无所事事,这么晚了,鲁田还没有回来,他心里有点儿担心,也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殉情跳湖了。中大没有未名湖,但用以自杀的地儿真不少。 大概到了深夜十一点,鲁田才会寝室,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衣服‘裤’子也不脱,一言不发,直接爬到‘床’上,捂着被子。如果他的‘床’铺上再‘插’上一个‘花’圈,简直就是一新坟。 寝室里的人都意识到不对劲,瞧了瞧捂得跟一坨粽子一样的鲁田,关小明道:“老田,怎么了你?泡到靓妞了,不跟我们分享分享一下喜悦的心情?” 这实在不大正常,如果鲁田跟程琳真成了,鲁田回寝室的第一件事情,绝对是趾高气扬的宣布他的泡妞心得,从牵手到接‘吻’到上‘床’的每一个步骤,有多详细能说的多详细,如果可以的话,连程琳在‘床’上摆的什么姿势都要一一规划总结出来。当然,这都是意‘淫’,她俩没好到开房打炮的境界。 回答关小明的是沉默,鲁田一言不发。 苏信摇了摇头,毫无疑问,这家伙再一次还没恋就失恋了。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苏信瞧了眼手机屏幕,是安然打来的,起身离开宿舍,来到阳台前。 “笨蛋,刚才打我电话干嘛呀?”安然的声音响起。 “天黑了,跟咱媳‘妇’汇报汇报日常工作。”苏信抬头瞧了眼寂寥的星空,笑道。 “算了吧,听不到一句实话,就会哄我!”安然有的时候特别的傲娇,说话风格与以往判若两人,总之‘性’格古怪的离谱,高兴的时候毫无征兆,不高兴的时候倒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占了一大半。显然,她现在心情‘挺’好的:“说说,今天做了些什么让我不开心的事情?” “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啊,那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苏信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咱还是说点让你开心的,比如从今天起‘床’开始,我就开始想你,洗脸的时候想你,吃饭的时候想你,现在要睡觉了,还在想你……“ “咦……你这家伙好恶心啊。”安然在电话非常不满意,简直要掉‘鸡’皮疙瘩。 “咱都老夫老妻了,说点好听的话让你开心开心,有什么好恶心的啊。”苏信恬不知耻,和安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到了深夜的时候,安然说要睡觉挂电话了,苏信忽然记起一件事情,赶紧说道:“哦,对了,周末你姐想和你一起逛街,有没有兴趣?” “什么我姐?”安然问。 “就是你温婉姐姐啊。”苏信恬不知耻,直接把关系拉近了两档次:“她好久没看到你了,想带你去王府井购物吃美食,我这一亲弟弟都没分呢,记得到时候给我带点残羹冷炙回来啊,我这人生活朴素,不介意的。” “恩,知道了知道了。早点睡觉,晚点起‘床’,我挂电话啦。”安然挂了电话。 苏信关了手机,回寝室的时候,已经熄灯,轻悄悄的,细微的呼吸声漂浮在寝室里,唯独缺了鲁田的极具特‘色’的电钻打鼾声,苏信朝鲁田的‘床’铺看了一眼,除了厚厚的被子,什么也没看见,他摇了摇头,上‘床’睡觉。 苏信双手枕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心事,学校里的,华信信息的,今天把高允得罪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闹到系领导那边去;而华信信息那边更加严峻,明面上有饭否网腾讯的挑战,背后薛道奎不停的给他捅‘阴’刀子,又跟张国栋闹掰了。总之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苦恼,心态很平和,或许是经历的多了,习惯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就用挖机挖条路,虽然他不是蓝翔挖掘机高级技工学校毕业的。 这么想着想着,苏信渐渐入了梦乡。 他梦到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梦到了前世今生,忽然在睡梦中感觉被人捅了两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彪形大汉,站在乌漆麻黑的‘床’铺下,跟鬼似的,吓得他哆嗦了一下,半天才回过神来,见其他人都在睡觉,压低声音道:“老田,你这是干嘛啊?” “苏信,俺心里不痛快,陪俺去阳台聊一会儿。”黑暗中,鲁田低声道。 苏信瞧了眼蔫不拉几的鲁田,知道这家伙多半为情所困,点头从‘床’上爬了起来。 鲁田蹲在阳台墙角跟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这家伙平日里牙膏洗发水都舍不得买,自然没闲钱‘抽’烟,也不知道从那里顺来的,点燃放在口里贪婪的吸了一口,把烟深深吸进肺里,那根烟瞬间短了一截,他含着烟,很久都舍不得吐出来。 大半夜的,天气又冷,阳台上的凉飕飕的,苏信就穿了一件短t恤,冷得缩成一团,不停的擦鼻涕,可是看着死了妈一样的鲁田,心肠软了下去,也不说话,等他发言,他顺势把苏信拉着坐到墙角报纸上,似乎要促膝长谈。 “怎么了,老田?”苏信耐心问道。 良久,鲁田才叹了一声,道:“俺又失恋了?” 苏信差点没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很想说:“大爷,请不要加一个又字好不好?你根本就没恋过!” 眼下打击鲁田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苏信不想在鲁田的伤口上撒把盐,忍住了,他心里多多少少猜出了点端倪,这家伙再一次被‘女’人伤害,而对方就是程琳,不过今晚程琳的表现已经够好了,分别的时候还给了鲁田一幸福的拥抱,这‘波’鲁田完全不亏,应该是赚大发了。人程琳本来就不是鲁田的‘女’朋友,谈失恋未免太过矫情。 “在大学里失恋不是很正常嘛。”苏信蹲着说话不腰疼,要是安然甩了他估计他得切腹自杀,但是,眼下这事儿不是他的问题,为了让鲁田心里好受点,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都说只有不伤手的立白没有不分手的恋爱,老田,你这还算轻的,毕竟跟程琳刚刚接触没几个月,而且关系还没达到那种如胶似漆的地步,既然跟程琳没希望,早断了更好,别赔了夫人又折兵,目光看远点,中大那么多妹子,够你追四年了。” “苏信,你tm咒我单身四年啊!”鲁田给烟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那里啊,我这不是安慰你不要为了一颗坏死的小树苗,放弃一整片茂盛的森林嘛。”苏信拍了拍鲁田的肩膀,摆着一副泡妞泡腻了的老‘混’‘混’模样,开解道:“实在不行,改天我让安然给你介绍介绍她们学校的‘女’孩,你不早就盯着中艺那块地儿了吗?那里的妹子比程琳强的遍地都是,包你满意。” “俺这辈子就认定了程琳!”说这句话的时候,鲁田的口气坚定又沧桑。 多年以后,他离开中大,在社会上打拼,回想起在这个星空寂寥的夜晚,坐在阳台的角落里,对这个曾经无数次帮助自己渡过难关的室友,说的这一句“俺这辈子就认定了程琳!”的话,忽然泪流满面,他明白了所谓的认定,往往只是一根救命稻草,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固执的认为还有可能,而非自己的心志有多么坚定,也不是对方多么值得自己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追寻。 而在当时,他显然不明白这样的道理。苏信竖起了大拇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值得敬佩。我就喜欢这样子的你,老田,加油,争取早日把程琳推到在‘床’!” “不是。”鲁田吸了一口烟,说道:“俺跟程琳本来可以成的。” 苏信心想得了吧,成就是成,没成就是没成,本来可以成,你和玛丽莲梦‘露’本来可以成的呢?当然,这些只是他的心里话,人的立场不同,看法自然不同,他站在局外人的立场,自然是这么想的,然而此刻他的任务是安慰鲁田,因而摆着一脸同样悲伤的表情,问道:“老田,为什么这么说?” 胡说八道了一大堆废话,鲁田终于告诉了苏信真相。 原来今天鲁田听从苏信的意见,和程琳出去约会,从中大东‘门’到王府井步行街,再到万达电影院,一路玩下去,没想到程琳对鲁田的态度极好,两人打得火热,情愫渐生。 本来苏信的意思是,让鲁田高筑墙,广积粮,做好准备抗战四年,咱闪电战肯定是拿不下程琳这一白富美的,就来一个软磨硬泡的游击战,农村包围城市,没想到鲁田这家伙和程琳出去玩了一下午,把苏信的话全当成了耳边风,早忘得一干二净,他没忍住,竟然向程琳表了白。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程琳竟然竟然回答说也喜欢鲁田! 213寝室包括苏信在内,心里一直看衰鲁田和程琳,觉得他俩不可能。由此可见,所谓的恋爱经验方法全是扯犊子,爱情的高深之处,在于它的难以捉‘摸’,永无定律可言,双方的感情的共鸣感一旦产生,便可以超越环境、家庭、相貌、地域、乃至是‘性’别、物种等等一切客观桎梏。 这个无奇不有的世界,同‘性’恋早已经泛滥成灾到令人麻木,人狗情未了都时常见诸报端,大而化之,这套理论放在程琳和鲁田身上,便显得太过稀疏平常,至少鲁田和程琳是同类物种,而且还是一雌一雄。而后回归问题的本质,程琳为什么会喜欢鲁田?没有人可以回答,借用《大话西游》里的一句话讲,就是喜欢需要理由吗?喜欢不需要理由吗?无解! 那一瞬间,绝对是鲁田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一刻,此生难忘。 阳光总在风雨后,这句话以悲观的角度来说,就是风雨总在阳光后。 程琳给了鲁田一点阳光,他灿烂了,然后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风雨袭来。程琳当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告诉鲁田说,她家里给她安排去韩国首尔大学留学,手续方面都已经‘弄’好了,那个年头出国留学盛行,时髦的很,好像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去国外镀个金就是在‘浪’费青‘春’,由此可见,中华大学也是人才粗加工基地。 对于苏信而言,这件事情确实让他觉得有点可惜。 一场九十分钟的足球场赛,最后给对方来了一脚绝杀。果然够可惜啊! 苏信搞不懂的是,程琳怎么就看上了鲁田?更搞不懂的是,程琳看上鲁田那一点?而且他心里‘挺’纳闷,不太明白程琳是什么意思,既然要出国了,为什么不直接拒绝鲁田,让他彻底死了这份心呢?或许有些‘女’人就是这样吧,喜欢吊着对方的胃口,多一个备胎多一条出路,日后打胎也有人陪。 这么一想,苏信有点意兴阑珊,觉得程琳未必就真的喜欢鲁田。 可惜,这些显而易见的推理鲁田完全察觉不出来,苏信自然是不好说出来,给鲁田已经百般蹂躏的心脏上补一刀。苏信赶紧说道:“老田,那你更没必要伤心啊,程琳去了韩国,总归是要回国的,到时候回来还不是你‘女’朋友,我说的对吧?这比你被程琳直接拒绝,强太多了啊。”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俺好不容易中意一个‘女’生,就这么没了,而且程琳回国不知道何年何月。”鲁田用手掌擦了擦眼睛:“苏信,俺是不是太没出息?” “掉眼泪只能说明你这人真‘性’情,”苏信继续充大尾巴狼:“男儿狼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老田,我就喜欢你这‘性’格,直爽,哭吧哭吧,这不是罪。” “苏信,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鲁田感动的无以复加,搂住苏信的肩膀,紧紧相拥,涕泪‘交’加。 一个八尺大汉抱着自己失声痛哭,苏信感觉有点怪异,就像养了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弱智儿,当然,鲁田不是弱智儿,这个家伙很聪明,以623的高考分数考入考上中大这所名牌大学,便是他聪明的佐证,可惜他的聪明仅限于学业生活方面,时不时能够耍一些让人栽倒的小把戏,感情上却极为脆弱不堪一击。用更‘精’准的话来形容,就是iq爆表,eq为零;用博大‘精’深的中国语言形容,就是学业上的佼佼者,感情上的弱智儿。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苏信也有点感动,不为别的,至少这家伙能够对自己掏心掏肺,信任自己。虽然人坑了一点,二‘逼’范了一点,小心眼了一点,一年到头,吃饭用他的饭卡,洗澡用他的水卡,泡妞用的他银行卡,简直就养一儿子养着他。 对此苏信并不介意,他的钱这辈子是‘花’不完了。 两人坐在阳台上,一起瞭望寂寥的星空,力量在互相渗透,沉默了很长的时间。 在中大四年,鲁田的恋爱史再次添上滑稽可笑的一笔,大一开学第一天追班上‘女’孩,对方喜欢上了自己的室友,已经够让他难堪了;大一下学期刚开学,又追了一个‘女’孩,成功了,追到手了,可是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别说上‘床’,手都没有捂热呢,对方就要离开。 这是成长的代价吗?鲁田不知道,然而在接下来的大学生活中,鲁田再也没有喜欢过任何‘女’孩,他一直在期待着,等待着飘然而去的程琳,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望妻石的说法,那么他就是活标本,值得放在博物馆里任人参观。 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鲁田以为他和程琳只是画上了一个短暂逗号,还有再续前缘的机会,但是苏信知道这是句号,余此只剩下永远不可能填补的空白。 鲁田这次不到一天的恋爱史,让苏信忽然想起了他和夏桔梗,多么的似曾相识的经历啊,他曾经也和鲁田一样,在许多个****夜夜里辗转难眠,失声痛哭,并且对那段渐行渐远的感情抱有期待,然而与鲁田不同的是,他背负了太多的感情的债务,自作自受,以至于如今步履蹒跚,再难寸进,即便是对方回来,那又如何呢?物是人非事事休。 不要对明天抱有期待,活在当下吧。 第569章 失足青年 程琳还是走了,鲁田亲自去送了行。 至于送行的过程当中,两人有没有来一段此生不渝的山盟海誓,或者是有没有来一段悠长而‘浪’漫的‘吻’别,213寝室的其他人就不清楚了,总之鲁田回来之后,恢复了原来的二‘逼’范模样,该吃吃,该喝喝,天天睡觉到日上三竿,有的时候,他太久没见过老师们可爱的面容,有点儿不不好意思,便去拎着课本去教室就着暖气打一个盹。他用扯淡的态度,过着他以前无比向往的大学生活。 大学的生活应该这么过呢? 这是一个深奥的问题,或许大学毕业之后也没有办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大学之前,大家的任务就是读书,死记硬背一些东西勇闯独木桥;大学之后,大家的任务就是工作,相亲,成家立业挣‘奶’粉钱。分工明确,现实的经验已经给你铺就了一条明确的生活路线,你只需要按部就班全盘照抄就行,唯独在读大学的时候不知道能够做什么,读书呢,学不到东西,或者说学而无用,或许说与你所想要得到的南辕北辙,至于想要学到点什么形而上的东西,还是洗洗早点睡吧。 中大是慕道圣地,只是思想的圣殿里充斥着生活的奴才,俗人当道,‘混’世者成了主流,当然,这么一棍子把大学打倒也不客观,多少有个把追求的老师,否则,大学岂不是如同公共厕所一般,产生的都是形而下而没有形而上的东西。或许,只有滚出大学才明白一个道理,大学是一所培养太监的地方,它阉割的是思想! 鲁田读了一年大学,终于大彻大悟。 用扯淡的态度,过着扯淡的大学生活。 和从早睡到晚的鲁田不同,苏信从早忙的晚,只是与探索思想无关。 随着调研组巡视华信信息的日子越来越近,苏信的心里难免有些紧迫感,眼下他和调研组组长张国栋闹掰了,必然要承受因此引发的后果,然而真正让他陷入两难之境的却是薛道奎,薛道奎想了法的对付他,如果张国栋和薛道奎达成了统一战线,麻烦大发了。 苏信最近一直在思考怎么应对这次危机。 李雪荣也一直在思考怎么应对这次的危机。 同样是危机,同样是因苏信而起,李雪荣担忧的确实另外一件事情。前些天苏信在课堂上公然和高允博士唱反调,在中大商学院引发了极其不好的反响,而且当时高允博士极其愤怒,放下狠话要给苏信一点颜‘色’瞧瞧。 苏信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一屁股的麻烦事情都没处理呢,哪有心情陪高允玩儿,过了一晚都扔脑‘门’后面去了;可是李雪荣却火急火燎的寻找补救办法,希望在师生战争爆发之前,彻底熄灭高允博士的怒火。为什么他要吃饱了撑着管苏信的闲事?因为他是工商管理班的国务院总理——班长大人。 李雪荣名字很‘女’‘性’化,长得却是一张老男人脸,身高一米七八,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干瘦的像一只猴子,至于尊荣,不可远观,更不可亵玩。但是外在形象并不影响他成为工商管理班的班长,否则按照这个逻辑,刘德华得成为香港特区特首了。 工商管理班三十几号人,男生只有八个,属于弱势群体,被成片的史诗级恐龙包围,班上的领导职务也基本上霸占的干干净净,根本就没男生的啥事儿,但这个世界上不乏屠龙勇士,李雪荣就是屠龙勇士当中的‘精’英,不仅把号称工商管理班的头号恐龙史奕给拿下,在‘床’上制得服服帖帖,而且还当上了工商管理班的班长职务,也是他们班上,唯一一个当上班干部的男生。 从这个角度来看,李雪荣是有点能耐的,热心,敬业,聪明,勤奋,行政能力强,难能可贵的是主动为同学解决所有的难题,天天以联合国秘书长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家伙能忍别人所不能忍,和史诗级恐龙史奕‘交’往这一点,就充分体现了他的大无畏‘精’神。 苏信每次看到他,都很敬佩,有种看国家主席的味道。 这几天,李雪荣每天都来213寝室堵苏信,可惜苏信早出晚归,课也不上,天天往华信信息跑,基本上别想在中大见到他的人影。李雪荣是不放弃不抛弃,充满了一名班干部的责任感和集体荣誉感。大清早的课不上,他跑到213寝室,把正要出‘门’的苏信堵了个正着。 刚开始苏信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李雪荣找他干什么。 李雪荣开‘门’见山,给苏信做工作,说现在把高云博士给得罪了,如果闹到系部领导那里,后果会很严重,没有办法处理,现在必须要把这件事情没有爆发之前,给消灭在萌芽阶段。 苏信一个头两个大,他是真的没有兴趣搭理这些屁事。 诚然,他拂袖而去,确确实实把高允给得罪了,虽然心里不怎么在乎,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以静制动,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班长李雪荣比他还着急,认为班上出现师生如此对立的局面,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为了避免事态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引起系部领导的关注,必须着手解决。 “苏信,大家都是大学生,脸皮子薄我可以理解,但是眼下情况特殊。”李雪荣晓之以利弊,不辞辛劳的分析道:“高允作为中大最年轻的副教授,一向清高气傲,眼里‘揉’不得沙子,给你那么一闹,肯定非常没有面子,这笔账他肯定记在心里,如果闹到系部领导那里去,那就麻烦了,现在本来学校逃课严重,说不定会拿你做典型,来个杀‘鸡’儆猴。” “我就这么像一只好欺负的‘鸡’吗?”苏信无语问道。 “苏信是‘鸡’,战斗‘鸡’!”旁边的鲁田不但‘精’通隔岸观火,还擅长煽风点火。 他已经彻底从那段悲惨的恋爱当中缓过神来,摇身一变,又成了一个骗吃骗喝的牲口,平时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就三件事情;一,用苏信的饭卡吃食堂的‘鸡’‘腿’;二,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三,每天太阳西下的时候,漫步在中大校园的每个角落里,目的不是蹲马路,而是观摩各‘色’美‘女’,由此可见,这个世界上少有什么东西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尤其是所谓的爱情。 “苏信,这不是你是不是‘鸡’的问题,而是对方要把你当成一只‘鸡’。”李雪荣继续晓之以利弊,像面对一个失足青年般喋喋不休的劝解道:“其实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事情,你态度好点,跟高允博士服个输。” “那真的抱歉了。”苏信摊了摊双手,说道:“我没有做错什么,说错什么,不知道怎么认输啊。”事实上,他当初在课堂上说的那番话还真的就是他的心里话,至于正确与否,就见仁见智了,总之在无数圣贤的名著里面,都能够看到类似的话,当然,若非高允‘逼’他,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下不了台,他也不可能说那种话,和高允公然对抗。 这个世界上充斥着欺骗和谎言,就像吃饭吃到沙子拉屎拉到‘肛’裂一样,习以为常,如果想要活得滋润,活的风平‘浪’静舒舒服服,就得学会对一切看不惯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帝的新衣》这个儿童读物说的就是衣服浮世绘,谁都看得出皇帝赤身‘裸’体,但没有人指出来,反而大肆赞美。为什么?因为对方是皇帝嘛。道理太tm简单了,小学生都明白,但是明白归明白,这就是这个社会的生存之道,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俺就喜欢这样子的苏信,牛‘逼’!”鲁田继续煽风点火:“有啥好道歉的呀,按俺说的,这事儿本来就是高允的不对,纯粹一个玩饭票的老师,想要从他那里学的什么,根本没法指望,而俺们呢,来这地儿只不过为了‘混’一张貌似好用实则无益的文凭,将来到了社会上继承高允的衣钵,继续拿着中大的文凭‘混’饭吃!” 李雪荣瞧了眼大言不惭的鲁田,心里倍感无语,鲁田这狗日的简直不是人,什么好话都是他说,什么好事都是他干,关键时刻屁用没有,夸夸其谈倒是牛‘逼’的不行, “老田,道理是这么一回事儿,但是咱们还得在这里‘混’下去不是?愤世嫉俗也好,大谈人生哲理也罢,但是愤青可以,愤而不奋,粪也。眼下的事实就是你想拿毕业证,得老老实实的在中大待上四年,接受所谓的高等教育。”李雪荣很有行政头脑,正话反话全他说,最后对苏信道:“我看这么着吧,不道歉也可以,咱们就请高允吃一顿便饭,席间好好聊聊,说不定这事儿就完美解决了,这可是政治的艺术。” 这种请老师吃饭的行为,在大学里在正常不过,尤其是到了考试季,导师们的家‘门’口都要给火烧眉‘毛’的学生踏破。由此可见,大学这种思想圣地,同样等级森严,层层设阻,充斥着各‘色’各样见不得光的‘交’易。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并且见怪不怪。 “谁请客?”鲁田立马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对吃饭这件伟大的事业的热情,已经超过其他任何事情,其中就包括泡妞,如果让他‘花’上几百块钱邀请妹子吃大餐,他宁愿这妞不泡了。 李雪荣给这个问题难住了,本来这件事情因苏信而起,自然是苏信请客。可是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苏信兴趣缺缺的样子,别说‘花’钱请高允吃饭,高允‘花’钱请他吃饭都未必会去。不过这个问题难不倒李雪荣,大手一挥,说道:“就用班上的班务费,这件事情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事情,而是我们整个工商管理班班集体的事情,用班上的班务费请老师‘交’流‘交’流一下感情,这就是团结友爱,有难共度。” 这是多么不要脸,多么无耻的话呀。如果给工商管理班的恐龙们听到了,绝对引发世界大战,由此可见,李雪荣同样是心眼活泛的家伙,想出这么一个富有创意的政治举措,恩,未来的联合国秘书长他看来是很有希望,不过他很爱惜自己的羽‘毛’,绝对不允许沾上不利言论:“当然,话要说在前面了,这件事情要经过班领导干部的共同讨论才能通过,而且需要把他们也一起带上。人多力量大,到时候也好给苏信当说客嘛。” 至于这件不要脸的举措能不能通过,李雪荣丝毫不在意。苏信可是工商管理班最帅的一根草,工商管理班恐龙‘花’痴又占了绝多大数,至于班委会的成员,除了他这个班上是雄‘性’动物,清一‘色’恐龙,现在班草有难,恐龙肯定奋不顾身的八方支援啊。 “那俺也要去。”鲁田迫不及待的说道。有大餐不吃, “你去干嘛呀?论口才你一小学生水平,普通话跟假洋鬼子有的一拼,去了也没什么用,不用去了,在寝室好好呆着吧。”李雪荣果断拒绝鲁田的要求,他心想这还了得,要是鲁田开了这个头,班上每个人都要参加饭局,这买卖没法做了。 “不让俺去?那俺把你们‘私’自挪用公款的事情掀出去。”鲁田要挟道:“要知道俺们班上的恐龙可每一个是吃素的,如果她们知道你们挪用公款骗吃骗喝,保不齐来个灭‘门’惨案。” “我这不是骗吃骗喝。”爱惜羽‘毛’的李雪荣赶紧辩解:“哎,我这么做容易吗?还不是为了班集体团结,为了班上的同学不受到处分,如果这件事情不解决的话,到时候出了问题,那么苏信肯定得背着大处分,老田,你和苏信同‘床’共枕整整一年,哦,不对,抱歉,是同寝共枕一年,你就不能替苏信好好考虑一下?” 苏信听着李雪荣和鲁田叽叽歪歪,为了一顿饭讨价还价,心里真有想哭的冲动。 请一顿饭,至于嘛这两个家伙。当然,他知道李雪荣和鲁田家里都没什么钱,鲁田就不用说了,每个月的生活费连吃饭都不够用,一年舍不得买一件衣服,所以他对鲁田用他的饭卡吃饭从来不多说什么,每次饭卡上没钱了,他都会往饭卡里充几百块钱,然后扔在桌子上,鲁田倒是默契的很,每次拿他的饭卡吃饭,回头又把饭卡扔在他桌子上。 至于李雪荣的家境有多差,具体的不清楚,但是从穿着方面能够看得出来。 苏信摇了摇头,其实李雪荣说邀请高允吃饭,这个折中办法他倒是勉强能够接受,不过最近‘挺’忙的,另一方面也没兴趣搭理高允,倒不是对高允有什么意见,那次在教室里闹的事情,只能算是思想相左而已,并不是个人恩怨,或者是人品问题。 “别争了,别争了,我不想去。”苏信说道:“这事儿就这么着吧。” 苏信的话终止了鲁田和李雪荣的争吵,苏信不去,说什么都是白搭。 李雪荣简直心累的不行,他这个班长当得不像个人,好说歹说,嘴巴子磨破,心想苏信这家伙怎么就油盐不进呢,难道一点不担心引起系部领导的关注吗?难道背上一个大过也不在乎吗?他可是知道苏信已经背过一个警告处分了,就是军训的时候,跟工商管理班的教官发生矛盾,后来这事儿给捅到系部领导那里去了,直接就是一个处分,当时处分通告还挂在中大商学院的公告栏里呢。 李雪荣却不死心,为了这个班长职务‘操’碎了心,正想开口继续劝苏信。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苏信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古图的。 年前古图在星沙市呆了一阵子,他和古图关系倒是不错,留了联系方式,只是回到北京之后,从来没有联系过。苏信也不知道古图打他的电话有什么事情,不过没有多想,摁了下接听键,说道:“喂,古图。” “苏信,下午有空不?”古图开‘门’见山问道。 “有什么事情吗?”苏信本来是打算去华信信息一趟的,不过他天天往华信信息跑,华信信息运转正常,各项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眼下真正要着手解决的是张国栋和薛道奎那方面的问题,这跟他去不去公司没多大关系,如果想不到补救的办法,说什么也白搭。 “哦,没什么事情。”古图笑道:“来北京还没找你玩过呢,刚好今天下午有空,你来我们学校玩玩怎么样?” 苏信想了一下,反正今天去华信信息也没什么事情,便点头答应:“好,你现在在那里?” “我就在清华学校里。”古图说道。 “那好吧,我马上赶过去,到时候联系。”苏信点头,然后挂了电话。 “苏信,你这么能不答应呢。”李雪荣见苏信挂了电话,又开始了对失足青年的晓之以利弊:“你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嘛?一定要重视。” 苏信放下手机瞧了眼叨叨叨个不停的李雪荣,脑袋都要炸了,真的是给李雪荣啰嗦的受不了,不过也‘挺’感‘激’这班长对他的事情这么伤心,苦笑着点头说道:“好好好,你想怎么着就这么着吧。请客的钱不用你出,我来出。不过我今天是没有时间和高允吃饭,改天再说吧。” --9424427749600 第570章 反击 单论环境而言,相比于一马平川,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中大,清华大学还是要高出几个档次的,清华校园周围的名园古迹林立,清华学堂、世纪鼎、日晷、闻一多像、清华池、水木清华、工字厅、古月堂、荷塘月色、近春园遗址公园等等等等。 苏信来北京快一年,却从未来过清华,这次应约前来,一边打量着这所《福布斯》评选出来的世界上最美丽的大学风景,一边欣赏校园里的漂亮女大学生,一边按照古图给的地址,朝西区体育馆走去。 西区体育馆位于清华大礼堂西北方向远处,西大操场西侧。 西区体育馆是清华建校初期的体育馆,始建于1916年,采用西方古典风格,馆内设陶立克式花岗岩柱廊,当初为了纪念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对清华建校功绩,体育馆被称为“罗斯福纪念馆”,并嵌有罗斯福头像。不过在中国的地盘上,竖一个洋鬼子的头像,这是成何体统?所以早在50年代,罗斯福的铜像就拆除了。 “苏信,这里。” 苏信来到西区体育馆,便听到有人喊他,转头看去,看到从侧面走了过来的李豪。 苏信笑道:“李豪,怎么就你一个人?古图呢?” 李豪道:“我们在打网球呢,走吧,过去一起玩玩。” 苏信点头,跟着李豪穿过篮球场,来到北侧的室外网球场上,整个网球场都用钢丝网罩住,网球这玩意儿的杀伤力太大,旁边就是校园大马路,容易弄伤行人。而古图正在和一长相清秀的青年打网球,古图穿着黑色背心和白色耐克运动裤,古铜色的皮肤裸露在外面,肌肉结实,四肢发达脑子也发达。 见走进来的苏信,古图点头示意了一下,继续玩网球。 苏信和李豪坐在网球场外边的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过了会儿,古图好像是输给了那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挥舞着网球拍招呼李豪上场。 “苏信,要不要玩两拍?”李豪把网球拍递向苏信。 “算了吧,不好这口,也没换衣。”苏信摆手,果断拒绝了李豪的提议,他没怎么碰过网球,技术水平完全没有,菜的跟鸡一样,上去了也是给虐的份。如果打篮球,他有信心把李豪虐成狗,不过人不带爱玩那种全民类型的低端运动呀。 李豪不多说,拎着球拍上场,陪那个青年玩儿起来。 “最近怎么样?”古图坐在李豪的椅子上,甩了一瓶娃哈哈矿泉水给苏信。 “你说的是哪一方面啊。”苏信喝了一口水,笑道。 “不管那个方面,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尽快开口。虽然我没有太大的本事,但多多少少能够给你一些帮助。”古图拍了拍苏信的肩膀,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呛的苏信狂喷口水。 “古图,你是装逼呢,还是真的低调啊?” 苏信眼巴巴的看着古图,而后笑着摇了摇头。 他完全不认同古图的那一句:“虽然我没有太大的本事。” 如果古图没本事,那么这个世界上99%的人都只能沦为废物。当然,和古图接触了几次,他真的发现这个家世逆天的家伙特别的低调,没有太子爷的霸王之气,作风亲民,总之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普通男生,扔进人堆里发现不了的那一种。 “装逼也好,低调也罢,能够不招惹是非,咱们就安安心心的过好日子。”古图笑了笑,然后眯眼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一向稳重的脸上,极少见的流露出一丝茫然之色。 很多人都觉得他家世逆天,含着金汤匙出生。 事实上,他确实家世不平凡,这种不平凡的家庭环境,注定他的未来的不平凡。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他的一切都已经铺垫好了,去什么地方读书,和什么女孩子交往,大学毕业进什么单位锻炼资历,进入官场如何一步步往上爬。他的人生真的就是一本书,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作者已经安排好了他那一天死,他只需要按照作者的旨意,像一个台机器一样按部就班的完成一个个既定目标。 那个设定了他一生的作者,就是他的位高权重的爷爷。 不说百分百的青年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在贵族豪门当中,绝对多数的青年都不喜欢,古图同样不例外,他们会采取各种各样的方式反叛家人设下的地牢,方式各不相同,那个号称皇城第一少薛岳采用了最极端的方式,放浪形骸,色声犬马就怕整个世界不知道他最厉害;而古图选择了安静,沉默。 他相信,沉默是一种力量,一旦迸发,能够毁灭一切。 两人想着各自的心事,那边的李豪跟清秀青年走了过去,李豪拍了拍清秀青年的肩膀,指着苏信,介绍道:“这我哥们,苏信,企业家,华信信息创始人,亿万富翁,超级土豪。以后去什么地方玩儿,找他付账就……” “不用介绍了,我认识啊。”沈澈打断了李豪的话,看着苏信,笑了笑道:“苏信对吧?闻名已久,我早就想会会了,呵呵……没想到今天,古图满足了我的心愿。” “你好。”苏信眯了下眼睛。 他早就察觉到这个青年了,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高一米七六左右,长着一张娃娃脸,皮肤跟女孩一样白皙,不过短背心上下的肌肉遒劲,上身正太下身肌肉男,对女生的杀伤力应该属于爆表的类型。 他没见过这个清秀青年,对方说话口气里面似乎夹杂着一丝古怪,倒不是轻视和瞧不起什么的,而是类似于调侃,好像把他的底细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光着屁股在人流密集的大街上裸奔的感觉。 “这个是沈澈,沈家小公子。”古图见苏信迷惑,提醒道。 苏信听了这话,心里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家伙是沈家的人,顾茜的表哥,沈雪的堂哥,沈如晦的小儿子。凭借着沈家的这块金字招牌,他自然是北京城贵族子弟里面排的上号的人物,难怪能够跟古图混到一起。 当初的事情虽然给薛家和沈家强行捂住,但沈澈作为沈家人,自然是一清二楚。 这件事情极其复杂,沈澈却没有放在心上,过去了那么久,苏信和他那个表妹顾茜自然是不可能了。倒不是瞧不起苏信,他对苏信也没有成见。事实上,这个苏信如今的成就,已经足够出色到让人汗颜了,年纪轻轻便是一家大企业的老板,飞书和华信微博的创始人,可惜,他的对手太过强劲,又涉及到两个家族之间的弯弯绕绕,失败在所难免。 大家都是年轻人,互相能够理解,年轻气盛嘛,同样对单纯的爱情充满了憧憬,以他和顾茜的身份,玩玩可以,上面的家长也不会有意见,但如果较真搞到谈婚论嫁的地步,那就不是他们可以自作主张的事情了。 在豪门里面,谈儿女情长未免太过幼稚。包括沈澈在内,沈家的人对苏信的态度都是很好的,也不觉得顾茜喜欢苏信有什么不对,唯一不对的是顾茜的出身注定了她没有选择爱情的权利。 “苏信,你在那个学校读书?” 沈澈对苏信闻名已久,但还是第一次见面,挺感兴趣的,不过他并不知道苏信在北京念大学,事实上有关于苏信的信息,都是一年前从堂妹沈雪嘴巴里套出来的。但是今天见苏信来清华,自然猜得出来苏信现在在北京读书。 “中大。”苏信回了一句。知道沈澈的家世之后,他反而打消了心里的顾虑。现在麻烦够多了,实在不想再加一个强劲的敌人,以至于碰到稍微吊一点的角色,心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沈家对他谈不上好,但没有为难过他。因而和这沈澈之间,倒没什么矛盾。 “中大呀,不错,有时间过去玩玩。”沈澈笑了一声,然后目光瞧了眼旁边的古图。 有件事情他一直很疑惑,那就是苏信怎么认识古图的。 古图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整个家族的人都是大佬级别,举足轻重的人物。 在贵族圈里,古图跟薛岳一样,是属于那种一呼百应的太子爷,不过这个太子爷与薛太子薛岳不一样,无论是性格、为人处世各个方面都大相径庭,南辕北撤,前者声色犬马,背后跟的全是各个部门头头脑脑的二世祖,简直要称霸皇城;后者留学国外,去年才回国,性格低调温和,基本上不混圈子,并没有太子爷的觉悟。 不管这么说,像古图这么一号人物,和苏信完全是属于不同世界的,如果没有发生点什么,他俩就像两条平行的铁轨一样,永远没有交集的那一天,然后心里好奇归好奇,他还不至于当面打听。 坐在网球场边上的椅子上,沈澈跟苏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的话题天南海北,毫无定律可言,期间,沈澈也询问了下苏信的华信信息有限公司的状况,但只字不提有关于沈家的事情,顾茜的事情。 坐在一边的古图见苏信和沈澈聊得挺好,心里倒是挺诧异。 他归国不久,不太喜欢和圈子里的人打交道,苏信和沈家的这一段历史往事,本来是完全不清楚的,然而,年前他在星沙市的时候,马连成这张大嘴巴竹桶里倒豆子,把苏信的事情全告诉了古图,临了还语重心长的嘱咐他,如果苏信有什么事情,照应着点。 古图当然明白马连成的意思,苏信是他最好的兄弟嘛,现在他的好兄弟在北京得罪了那么多人,而且个个都是家世非凡,跺一跺脚皇城根要地动山摇的人物,尤其是薛岳。虽然苏信不说,但马连成肯定知道苏信在北京的处境极为艰难,因而把自己介绍给苏信认识,到时候有什么问题,自己可以帮衬一点。 单从个人的角度而言,古图挺欣赏苏信这个家伙,各个方面都挺对他的胃口,但日后苏信出了问题,能不能帮上忙,那就另说了,他并不愿意和薛岳发生矛盾,虽说两个家庭之间的关系不大融洽,甚至算得上是对头,他和薛岳之间的关系也不算好,但这些因素,都不足以让他将薛岳当成自己的对手。 单说苏信和沈家的关系,当初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他本以为沈澈和苏信之间会有不大不小的矛盾,然而事实相反,两人都没有提及那些不痛苦的过去,有说有笑的。让他大为诧异。 之前他心中有这个顾虑,叫苏信过来,当然不会叫沈澈来。沈澈是不请自来,来了不能赶人走,他在北京没什么朋友,沈澈是他最好的朋友。现在苏信和沈澈相处融洽,倒是少了他的一桩心思。 古图心里这么想了一会儿,抬手瞧了瞧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半。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古图起身拿起衣服直接披上。 “去那里?”苏信问道。 “古图请客吃饭,九成九是清华食堂。”沈澈深知古图的性格,苦笑着说。 苏信啧啧叹道:“生活够朴素的啊。” 古田瞧了眼苏信:“苏信,大老远喊你过来吃食堂大锅饭,你不会有意见吧?” “意见是有,而且挺大的。”苏信苦笑了一声,说:“不过中国人一向讲究客随主便,我这人特传统,而且生活朴素,所以勉勉强强还能够接受。只是心里觉得吃食堂不大符合你的身价呀。” “什么身价呀,我就一普通学生。”古图的低调真不是装出来的,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一直在外面打零工养活自己,基本上不用家里的钱,很懂得生活的艰苦。 这年头好吃懒做的家伙遍地都是,艰苦朴素的人实在不多,像古图这样家世的男生还能做到这种地步,简直绝了种,全中国独一份,从这个方面来说,可以看出古图的家教很严厉,从小培养他**自主的能力。 古图三人都是满身大汗,但都没有去洗澡的打算,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几人唠着嗑,朝清华三食堂进发。 苏信好久没吃过食堂了,清华的食堂更是有史以来头一遭,不过相比于中大的食堂,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大锅饭大锅菜,三块钱一荤一素,挺便宜。四人当中,除了苏信,个个家世不一般,即便是苏信也不是普通大学生,然而他们混进吃饭的人群当中,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苏信,周末有没有时间?”吃饭的时候,古图忽然问道。 苏信抬头问道:“什么事?” “哦,周末清华有一个企业家峰会,成员都是清华大学毕业出去的企业精英,其中还有很多像你一样,在大学就创业的清华大学生。”古图说道:“你既然在商场上混,可以过来凑凑热闹,说不定能够结识到一些大人物,对你未来大有裨益,他们可是来自全世界的商业天才。” 苏信现在行程排的满满当当,眼见着华信微博最新款客户端更新上线的日子就要到了,而且眼下还有薛道奎给他使坏,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麻烦,本来是没有时间的,但是不好拒绝古图的好意,委婉说道:“现在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 古图点头,也不勉强。 吃完了饭,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古图几人要回去洗澡。 苏信见时间差不多,古图他们也没其他的事情,提出先回学校,改天有时间再聚。 古图倒是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本来喊苏信过来打网球的,没想到这家伙根本不会,请客吃饭领着苏信吃了食堂大锅饭,当然,他知道苏信不会介意这些,笑着说道:“那你先回吧,放假了我打你电话,我们一起出去好好聚一聚。” “那好,改天见。”苏信笑了笑,目送古图沈澈转身离开,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闭了下眼睛,而后招手喊道:“沈澈,你等一下!” “怎么了?”沈澈停下脚步。 “对了,你妹妹,顾茜现在过得怎么样?”苏信终究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沈澈双手插袋,看着苏信,一言不发;而李豪和古图听到苏信话,都很自觉的先行离开,这些事情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留给两个当事人说话的空间。 沈澈看着苏信,沉默了许久,才摇摇头,道:“我妹妹挺好的,不用担心。” “那就好。”苏信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酸无比。 沈澈打量着面无表情的苏信,过了会儿,忽然微微叹了一口气:“苏信,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你和薛岳之间一些矛盾,我清楚,当初你俩拿着枪差点闹出人命。这事情谁对谁错就不说了,只是这样子闹下去对你不太好,而薛岳又是锱铢必较的人,而且我妹妹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你没必要那么固执。如果薛岳真的找你的麻烦,认个怂吧。” 顿了一顿,沈澈又说道:“前几天我跟赵聪见了一面,他告诉我说薛岳在日本,也亏得他没在北京,要不然你在北京会寸步难行的,如果薛岳回来,真的找你的麻烦,真的认个怂吧,没什么大不了,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会出面的,他多多少少会卖一点面子给我,不会太为难你。这事儿就这么着了。” “我知道。”苏信咧嘴一笑,心里却不以为然。 对,不管他混得再好,活的再出色,即便是成为中国首富,相比较薛家的大公子二公子,他永远都是处于弱势地位。民不与官斗,更不应该跟官二代斗!但是,人这一辈子,总是需要一些坚持的。如果仅仅是怕薛岳对他施展雷霆手段,没有反击的余地,而对薛岳摇尾乞怜,那么他会活的生不如死。 “你自己悠着点吧,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沈澈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肩膀。 苏信点了点头,不管这么样,无论是古图、沈澈还是李豪,他们的好意他心领了。古图和李豪对他好,原因是马连成;沈澈对他好,原因是顾茜,他很感激,但是他依旧坚持着自己最初的坚持,螳臂当车也好,不自量力也罢,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坚持下去。 “我走了。”沈澈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苏信站在路边上,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他忽然有种紧迫感,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现在一切都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样子,但今天和古图沈澈接触,他忽然明白,一旦薛岳回国,他会遭到薛岳歇斯底里的打击,然而比这更可怕的是薛岳背后的薛家,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他不死,这笔恩怨就不会有了结的那一刻,因为他绝对不会向薛岳认输。他必须尽快壮大自己的实力,尽管看起来仍然有种螳臂当车的嫌疑,但是他宁愿相信这是蚂蚁撼大树,要不然就太绝望,绝望到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苏信用力甩了甩脑袋,把这些错综复杂的想法抛之脑后,眼下他要做的是解决眼前的麻烦,那就是张国栋和狼子野心的薛道奎,掏出手机,找到赵新民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苏信开门见山道:“老赵,把张国栋的电话号码给我。” “苏信,你要干嘛?”电话那头,赵新民下意识的问道。显然他不明白苏信的举动意图,前些天刚刚和张国栋闹翻,把张国栋的脑袋开了瓢,现在要张国栋的电话号码不免显得有点古怪。 “解决麻烦啊。”苏信回答的简单不含感情。 赵新民在电话里欲言又止,最后道:“那好,我把张国栋的电话号码发给你。” 苏信放下手机,站在路边上看着清华大门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远处的街道上行人匆匆,华灯已上,夜色阑珊,他的心绪有些混乱,重生一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可以说已经经受过太多太多挫折和困难,相比于以往,他唯一有长进的地方就是心态更加的平和,更加乐观。 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笑着面对一切吧。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了起来,是赵新民把张国栋的电话号码发了过来。 苏信拨了过去,过了会儿,张国栋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喂,你是谁?” 张国栋显然没有苏信的电话号码,苏信毫不意外,笑着说道:“张主任,这还没过多久,你就把我给忘记了吗?当初给你的那个酒瓶子痛不痛?哦,对了,想必张主任花了不少医药费吧,张主任清正廉洁,花了这么多钱,一定很心疼,如果需要我赔偿医药费的话,把账号发给我。” “苏信?是你!”张国栋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出了苏信的声音,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而是错愕,他没有想到苏信竟然会打他的电话,毕竟苏信把他脑袋开了瓢,两人关系水火不容,很难想象到苏信竟然给他打电话。 “对,是我啊。”苏信笑道。 一股无名怒火从张国栋的心里升起,哼了一声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夜长梦多,想要张主任聊聊。”苏信道。 “呵呵,是不是后悔了,怕了,想要求我合作了?” 张国栋语调阴阳怪气,显然是一个锱铢必报的人,当初苏信给他脑袋上的酒瓶子,现在额头上的疤都还没好利索,岂能不怒。不过,他现在并不着急,想要给苏信点苦头吃,对他来说太过简单,4月14号,一切都会见分晓。 苏信笑了笑,洽谈合作?这个可能吗?当然可能,只要出的了价,就没有不愿意脱衣服配合的婊子,更何况是张国栋这种贪得无厌的家伙,然而,现在的问题不是他能不能和张国栋合作,而是他愿不愿意和张国栋合作。 “如果你觉得我会求你,那就当我求你吧。”苏信突然觉得这个张国栋真没脑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以为自己会向他求情?太可笑了。 “哦,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跟我和解咯?苏信,你觉得就我们俩现在的关系,我会让你的公司过关吗?呵呵,看来我以前高看你了,这点忍耐力也没有,成的了什么大事?”张国栋在电话里讥笑了一声。 他很期待苏信向他摇尾乞怜,期待苏信主动认错,赔礼道歉。当然,就算是如此,他也不会和苏信达成谅解,这次华信信息绝对难逃生天,他不会手下留情,因为对于互联网公司的巡视结果,上面大佬们只会看调研组的审查报告,他是调研组组长,可以拍板决定,要华信信息三更死,绝对活不到五更! 另外,前些天他有伤休假,薛道奎花了大价钱请他好好放松了一番。 他本以为薛道奎讨好他,是为了饭否网的事情,没想到薛道奎和他一样,想着法要搞垮华信信息,两人拥有共同目标,再加之薛道奎的金钱和美色的强大攻势下,他已经彻底沦陷,和薛道奎达成一致,共同对付华信信息。 对于张国栋而言,这没什么不好的,背后多了一个实力强劲的资本家,即便是在巡视期间,稍稍违规操作那么一小下,上面闻到风声,薛道奎也能够替他用钱摆平。 “苏信苏董,我年纪大了,精力不好,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挂电话了。”张国栋哂笑一声,他当然知道苏信找他一定有事情,不过他没有兴趣在和苏信唱黑白脸,有什么,摊牌。 “不用着急,我想接下来的话,张主任一定非常感兴趣的。”苏信的口气不急不缓,说:“张主任,你是不是跟软银中国董事长薛道奎达成了一致,准备一起对付我?” 张国栋心跳突地猛跳了一下,苏信这个家伙怎么知道这个的?这对日后薛道奎的布局大为不利,“什么薛道奎,我跟他没交集!还有,关于华信信息巡视的事情,不要想走后门,我会按照正常程序进行,与其想着这些歪门邪道,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决华信信息本身的问题!”张国栋大义凛然起来,口气很有种当世包青天的味道。 “不用装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苏信对张国栋拙劣的表演倍感无趣:“张主任,那天我给了你一酒瓶子,想必你怀恨在心,而薛道奎是我的老对手,一心想置我于死地,你俩一拍即合,黄金搭档,或者也可以说是狼狈为奸!”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张国栋不说话,苏信却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张主任,你以为你和薛道奎是互相利用,实际上你没有利用他,你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苏信知道这番话一定会让张国栋震惊无比,但是他很乐意再让张国栋震惊一下:“我和薛道奎的矛盾由来已久,在商场上的关系就是你死我活,有你没我。这次你领衔的调研组入驻中关村,开始新一轮互联网安全与信息的巡视,薛道奎早已经谋划已久,想要在华信信息4月15号微博系统全线更新的前夕,借你的手给华信信息致命一击。” “胡说八道什么?”张国栋恼怒异常,打断了苏信的话。 “你还不相信?”苏信笑了笑,他知道张国栋心里已经开始动摇,只是少了一根压垮他的稻草,而他恰恰拥有这一根稻草,说道:“张主任,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当初赵新民搭上你这条线,是不是胡默然介绍的?第二:调研组巡视华信信息定在4月14号,也就是华信信息微博系统更新换代的前夕,这个日子是不是胡默然给你的建议?第三:那天在饭局上,我和你产生冲突,胡默然的异常举动你察觉到没有?” 苏信又道:“张主任,我想你从这三个问题里面,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你是说……胡默然收了薛道奎的好处,在我身边当内鬼?” 张国栋的声音有点颤抖,心中惊怒交加,因为苏信的三个问题全部命中要害。 赵新民就是胡默然介绍的;4月14号巡视华信信息也是胡默然的提议的;那天在饭局上胡默然的异常举动他当然能够察觉到,但是当时他根本没有当一回事。现在,苏信这么一提醒,他全部回想起来,他甚至记起了在胡默然送他去医院包扎的时候,忽然说要买胃疼药,两人分开,他立马就在医院偶遇了薛道奎。 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巧合,只能说明苏信的推断完全正确! “胡默然有没有收薛道奎的好处,我不知道。”苏信知道张国栋已经彻底相信了他的话,继续道:“不过我百分百笃定,胡默然就是薛道奎的人。如果不信,张主任,你大可去套一下他的话。至于接下来张主任想要怎么做,按照你的心情就好。” 苏信不再啰嗦,直接挂了电话,抬头望着寂寥的星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用了短短十分钟,就成功的离间了薛道奎和张国栋,至于后面张国栋打算怎么做,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张国栋虽然好色贪婪,并不是没有脑子,张国栋知道后面怎么做。然而,他的反击还没有结束,他要一劳永逸,彻底灭了饭否网! 太多的惨痛经历告诉他,对待敌人的态度只能是赶尽杀绝;太多惨痛的经历告诉他,他必须尽快壮大自己,扫清阻挡在前面的小罗喽,和那个号称薛太子的薛岳来一次蚂蚁撼大树,至于古图沈澈他们让他向薛岳认输的话,他没有放在心上。 他可以输,但必须是站着输! 再次翻开手机的电话薄,苏信找到宋儒尚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自从华信信息董事局闹内讧,宋儒尚选择站在薛道奎那一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宋儒尚,当然,他并不责怪宋儒尚当初的选择,因为宋儒尚是一个冷血无情的资本家,他的选择只是站在最有利于他立场上出发,站在能够给他带来收益的人一边,这无关个人友谊,也非个人恩怨,然而,苏信心里的有些芥蒂在所难免。 苏信打这个电话,当然是为了张国栋的事情。 薛道奎为了击败华信信息,再次出招,和张国栋达成一致。这不是他和薛道奎之间的个人恩怨,薛道奎的举动,是在损害整个华信信息的利益,所有董事局董事的利益,宋儒尚作为华信信息董事局的董事,自然责无旁贷。 这一次,宋儒尚必须要和他一起度过难关。 从这个角度来讲,商场没有感情,有的只是利益。他和宋儒尚曾经因为利益而合作,曾经因为利益而翻脸不认人,在华信信息董事会上,上演公司有史以来唯一一次的逼宫大戏。然而现在,他们必须再一次达成统一战线,对付共同的敌人——薛道奎! 苏信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认为有必要听听见惯风浪的资本大鳄宋儒尚的意见。 宋儒尚接了苏信的电话,这是苏信时隔半年之后,第一次给他电话。但是他并没有一丝诧异的感觉,因为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即便是他真的把苏信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拉下马,苏信一定会在某一天找他的,因为苏信真正的敌人并不是薛道奎,而是薛家。想要跟薛家扳手腕,没有他的帮助,苏信胜算为零。 在电话里,宋儒尚听苏信把整个事情的前龙后脉说完。 “苏信,你是什么想法?”宋儒尚沉吟半晌,忽然问道:“如果仅仅是度过这次信息部巡视组的调查,这个就不用我来教你怎么做了吧?” “我想一劳永逸。”苏信道:“我想对付的是薛道奎。” “嗯。”宋儒尚满意的应了一声,他对苏信的说法并不诧异,如果仅仅为了是要解决张国栋,度过这次调研组的考察,他相信苏信一定可以找到应对之策,这并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 诚然,张国栋是这次的调研组组长,权利很大,说一不二 第571章 高招 苏信琢磨了一会儿,想不到应对之策。 诚然,宋儒尚的策略很正确,但是对于他而言,实施的难度有点大,主要是没有证据,那么核心机密的内帐,饭否网的高层又不是傻子,肯定是非常重视的,他不可能拿的到。然而现在除了这一条路,想要给薛道奎背后捅一把阴刀子,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苏信,你应该知道,中小企业家里面,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在中国不偷税,基本都赚不到钱。’”宋儒尚见苏信没有说话,知道他又陷入了迷惘之中,其实他给了苏信这么一个建议——从饭否网的税收入手。心已有沟壑,早就察觉到饭否网初期的问题所在,说道:饭否网在被软银中国收购之初,就是一家新兴互联网公司,而且因为拉不到风投,处境极为艰难,饭否网想要保持公司竞争力,必须出此下策。” “嗯。”苏信点头,承认宋儒尚说得对。 在中国搞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国家的税收种类繁多,五花八门,营业税,增值税,城建及教育附加,企业所得税,残障基金,工会经费等等等等,如果完全做一个合规守法的企业主,承担如此之重的税费负担,即便是想获取平均10%的净利润,需要做到40%到45%以上的毛利率。 这是一个何等可怕的概念呢? 简单地说,一个守法的企业主卖出去100元的服务或者产品,30到35元被国家收走了,60元是直接人工等成本,发了工资解决了就业。其它的各项成本和企业主的所得就在剩下的5元里分配,那么不说赚钱,能不亏就得烧高香感谢上帝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国新兴企业当中的偷税漏税行为,已经是普遍存在的现象,大家都心照不宣,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地方,而逃税的行为,本质上是一个劣币驱逐良币的过程,如果别人都偷逃税,你不偷逃那肯定是没有竞争力的,打个很简单的比方,同样一件商品,如果你逃税的话成本是100块,不逃税是120块,这20%的差额足以杀死你! 正是以上种种原因,偷税漏税在中国是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基于以上几点,苏信相信宋儒尚的判断不会有错,饭否网在被软银中国收购之初,很有可能走过歪路,只是他缺乏了一个契机,不知道从哪个方面入手。 苏信仰头望天,想了想道:“宋老,你觉得,我现在该如何入手?” “我这里有一份艾瑞市场调查公司的内部调查报告,里面有关于饭否网在2005年的营业收入方面的内容,你看了之后,或许就知道怎么做了。”宋儒尚显然早就想好了下一步的动作,但并不愿意多说,很多事情,他更希望苏信自己去领悟,如果什么事情都需要他亲自指点,那么苏信这个董事长可以不用当了。 “你打电话找我儿子宋志楠,我等下把志楠的电话发给你,你们谈吧。” “好的。”苏信挂掉电话的时候,心里忽然泛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就是针对饭否网的策略,宋儒尚的反应为什么会如此迅速?他一提出这次要反击薛道奎,宋儒尚立马就提出了一条可行的应对之策?这绝对不可能是现在想出来的,显然宋儒尚早已经看透这一切,做好了应对的策略。 过了一会儿,宋儒尚把宋志楠的电话号码发给了他。 苏信拨通了宋志楠的电话号码,宋志楠显然已经得到了他父亲的指令,在电话里没有废话,直接问道:“苏信,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苏信转眼瞧了瞧周围行色匆匆的清华大学生,说道:“清华大学校门口。” “好,我马上过去。”宋志楠挂了电话。 苏信放下手机,一个人站在清华大学校门口,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深夜十点多。 这个时候,正是大学生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开始的节点,街边灯火阑珊,车流不息,清华大学校门口人影晃动,常常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青年男女手挽手走过,甜蜜的令人发指,吊丝牙酸啊。 当然,路边停有不少的豪华车辆,不时可以看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校园女生,拎着国际名牌包包,走向那一排排豪车,车门打开,然后车里面露出一张张稳重的老脸。由此可见,婊子遍地都走,骚货多如狗,唯一的区别,也就是价格高低而已。 “苏信,这里。” 一辆白色宝马从远处的马路上缓缓驶来,最后停在清华大学校门口。 宝马车门打开,走下一个青年,三十来岁,国字脸,身着黑色西装,身材壮硕,正是宋儒尚的儿子宋志楠。他走到苏信身前,笑道:“好久不见啊,苏信,最近怎么样了?” “还好吧。”苏信笑笑。 他和宋志楠有过两面之缘,不过对这个宋志楠的印象并不算好,宋志楠是夏天天的好朋友,当初夏天天家的夏氏公司的美孚大厦出了重大事故,工程搁浅,现金流断了,银行借不到钱,转而求助宋志楠,希望从cicc借点资金急用,宋志楠对自己的好朋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嘴上说这事儿考虑考虑,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帮助夏天天度过难关的想法,够恶心的,十足的一个两面三刀的角色,相比于他的父亲宋儒尚,境界低了无数个档次。 当然,这些只是他个人的内心想法,不至于表露出来。 “哦,对了,我听夏天天说,你现在在北京读大学?”宋志楠又问。 苏信倒没有料到夏天天和宋志楠说过自己的事情,不过说起来,他很久没有见过夏天天了。因为夏天天在星沙市上班,已经接替他母亲成为夏氏公司的掌舵人。而他是夏氏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当初夏氏出了问题,他意气用事注资夏氏,现在想想,真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对,我在中大读书。”苏信回答道。 “我可听说你是南召省的文科状元啊。”宋志楠打趣道:“以你的成绩,为什么不选择背后这所大学?中大虽然不错,但是相比于清华,档次还是差了点呀。” “选择什么大学纯粹个人想法,至于什么状元的,那是多少年的陈年旧历了,你说这种事情诚心寒碜我啊。”苏信笑着摇了摇头,说实在的,读大学之前,他那个南召省状元身份说出去还挺唬人挺带劲儿,个个对他刮目相看,简直是文曲星下凡的感觉。 一进了大学,状元身份其实屁用没有,学校一视同仁,什么都得重头再来,也不重视你考一百分还是零分,而且大家都是名牌大学生,分数相差不大,在高考分数上,谁都不服气谁。说得直白点,就是你考个省状元牛逼归牛逼,到头来还不是跟我在一个档次上的学校混日子? “但是不管这么说,我得给你来一个红包才行。当然,你现在是亿万富豪,不要嫌弃我的红包少就好啊。”宋志楠笑笑,而后说道:“我们上车谈吧。” “礼轻情意重,多少我不介意。”苏信笑着跟宋志楠朝路边的白色宝马走去。 两人上了车,坐在驾驶室的宋志楠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资料,递给苏信,意有所指地道:“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苏信没有多说,接过资料翻了起来。 这是著名市场调查公司艾瑞公司的机密调查报告,里面的内容都是关于饭否网的。 他心里其实有点疑惑,不知道这个东西宋儒尚是如何拿到手的,不过以宋儒尚的能耐,想要得到这些东西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真正让他疑惑的是,这份资料显然是宋儒尚早就准备好了的,那么宋儒尚为什么要准备这份资料?为什么对饭否网这么感兴趣?为什么把饭否网的前身调查的一清二楚? 难道宋儒尚早就猜测到他和薛道奎的商战会进一步升级?因而提前找到对薛道奎和饭否网的反击策略,给他铺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宋儒尚的心里想法他就完全猜不透了。 当初华信信息第二轮融资的时候,薛道奎选择站在薛道奎那一边,让薛道奎对他完成了一次董事会围剿,如果不是在最后的关头,他说服赵楠出手,那么现在的他早已经出局失去对华信信息的掌控。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宋儒尚在这一轮新的商战上,选择站在他这一边?仅仅是因为薛道奎此次的行为,损害了华信信息整个公司的利益,损害了宋儒尚的利益吗? 苏信绝对不会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薛道奎的行为的确损害了宋儒尚的利益,但是像宋儒尚这种资本巨额,目光千里,所思所虑绝非一城一池的得失,薛道奎的这些小动作,并不能让宋儒尚重视,更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提前收集饭否网的破绽,给他坐享其成。 这么一想,苏信心里一阵后怕,对宋儒尚这个人感到害怕,城府太深! 他有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就是眼下的一切,仿佛后面都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操纵着,而他依然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然而眼前的困局将他陷入里面,逼迫他不得不按照那只无形大手的旨意,继续向前,充当一颗炮灰功能的马前卒。就像行走在黑夜之中,只能看见前方三米道路,三米之外是悬崖还是深渊,他不知道,却不得不继续往前走。 这样的想法实在太可怕,苏信用力摇了摇脑袋。不管怎么样,眼下他面临的是薛道奎的挑战,他必须解决到薛道奎和饭否网,至于其他的,多想无益,因为他根本想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苏信沉下心来,开始翻阅艾瑞的数据资料。 他越翻越心惊,越翻越感到后怕。 他不仅仅是对饭否网偷税漏税的操作手法感到后怕,还有宋儒尚这个人! 在这份来自艾瑞的数据当中,详细的记录了饭否网的收益和税率关系。2005年,饭否网在中国的毛收入约1。24亿元,其中绝大多数利润来自于中文关键词,各类嵌入式广告收入,按照相关的税率估算的话,饭否网的应税收入高达数千万元人民币。 饭否网的高层脑子够灵泛,玩了一个花招,采用了一个瑞士银行账号。 在这期间,国内客户想要和饭否网合作,只要拥有一张国际信用卡,将钱直接打入饭否网的瑞士银行账号,就可以在饭否网上购买关键词广告,而这些钱就会通过国际信用卡直接进入饭否网的瑞士银行账户。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发布广告的客户和由此产生的点击收入都是来自于中国,但是这些真金白银的流转在中国却没有任何记录,只有漆黑的大洋底下通往瑞士的电缆,才知晓这分分秒秒中都在发生的交易! 然而,交易完成了,很多客户却发现他们并没有收到正式的广告发票,甚至都不知道该向谁索要,而饭否网给那些想要发票的客户的答案如出一辙,一般都是饭否网广告对于后付款方式支付的用户,暂不提供用于报税的发票。 所以,饭否网的这一部分应税收入全部为零,一分钱都没有缴纳! 苏信简直想要对饭否网的高层顶礼膜拜,想出这种高明的招数偷税漏税。 当然,这还不算真正让他感到惊奇的,这只是一些浮在表面的情况,艾瑞调查公司根据饭否网的营业额和所缴纳的税率分析出来的结果。苏信有理由相信,这极有可能是饭否网偷税漏税的冰山一角,换言之,这也可能就是饭否网在2005年偷漏税款的基数! 如果拿到饭否网的内帐,那么就能够揪出饭否网少申报的收入以及对应成本、费用等,还有外账不允许列支的部分费用,比如白条,或者送礼的灰色支出什么的内幕。比如公司存在使用假发票、将无关费用等列入成本、不按规定代扣代缴营业税等等。这种偷税手段是当前最主要也是最难以查处的偷税方法,其特点是隐蔽性强,收入成本配比记账,内账主要以现金交易为主。 苏信拿不到饭否网的内帐,就不可能找到饭否网真正的要害,因而这份艾瑞调查公司的数据资料并不能给饭否网造成致命打击,顶多就是税务机关要求饭否网追缴税务,或者是罚款,眼下饭否网已经给软银中国全额收购,今非昔比,这点钱完全不是问题。 苏信看重的并不是饭否网偷税漏税会罚多少钱,而是会给饭否网造成多大的信誉危机,单从这个方面来讲,艾瑞的调查报告已经足够饭否网喝一壶的了,即便是无法给饭否网造成致命打击,但是这种偷税漏税的丑闻一旦掀了出去,一定会在业界引发强烈的反应,饭否网臭名远扬,竞争力会大幅度削弱,再也不可能对华信信息造成任何威胁。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合上艾瑞调查公司的数据资料。 饭否网这一招瞒天过海确实够厉害,但政府的相关部门知道饭否网偷税漏税吗?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北京市地税局稽查分局应该是知道的,但是在一般的情况下,他们不会拆穿。为什么?道理很简单,一来饭否网没给他们添乱,二来是给他们送钱了,三来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也都完成了,傻子才会把饭否网揪出来,断自己财路。 在中国偷逃税的利益和风险有多大? 一般而言,送出去的钱和偷逃掉的税,最终会达到一个平衡,让双方都受益。 这才是真正的市场经济,几方互惠互利的灰色地带,他们只需要偶尔空闲的时候,跟税务局的人一起打打麻将故意输点钱,再吃个饭,然后去ktv唱个歌,叫几个小姐玩玩,增进下“友谊”和“信任”,生活还是挺美好的,日子依然潇洒的,对吧?对!就是这样,利益平衡了,那么偷税的风险基本就降低了。 不要认为这很黑暗,人性本就如此! 若是放在平常,苏信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因为这些现象在中国太过正常,尤其是作为一家刚刚兴起的互联网公司,想要保持竞争力,必须出此下策,涉及到一些灰色地带的交易。 当初华信信息刚刚起步,同样举步维艰,没有拉到风投,现金流断了,员工的工资都发不下去,若非苏信是重生者,写出大量的后世热门歌曲,和音乐公司以及移动梦网合作,收取了几千万的彩铃费用,指不定他也会出此下策,和税务局好好搞好关系,然后大家各取所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苏信眼下要做的事情,就是一心要搞垮饭否网。 他心里有一种急迫感,他要让华信信息变得更强大,成为中国互联网界的新一代霸主,他现在无比渴望财富荣誉权利,并非他需要这些,而且他要向所有人证明,草地里的泥鸡同样有涅槃成凤的那一天。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他实在是没有兴趣陪薛道奎在这种小规模的商战中玩下去了,所以他要毕其功于一役,给薛道奎致命打击,把饭否网彻底打趴下,这辈子也缓不过劲来! 那么这一点,给了他大做文章的机会。 第572章 税务门 “苏信,你想到了下一步的动作吗?” 开车的宋志楠见苏信深思了半天,忽然开口问道。 苏信呼了一口气,本来得到这份资料,按照正常的做法,就是去地税局举报饭否网偷税漏税的事情,然而他不想这么做,饭否网偷税的招数虽然厉害,但显然瞒不了北京地税局稽查分局,地税局对此完全不作为,那么显然是得到过饭否网的好处的。还有一点,现在饭否网被薛道奎收购,以薛道奎在北京的能量,认识那么多的达官贵族,想要遮住此事,显然不是什么难事。 在这种情况下,北京地税局值得信任吗?苏信心里真的没谱。 这辈子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他早不是以前那种容易冲动上头的人,什么事情都要谋定后动,在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前提下,徐徐图之,争取最大的利益。 举报饭否网这一招显然是行不通,或者说,眼下行不通。 苏信琢磨了一个晚上,觉得饭否网偷税的所带来舆论影响远比里面的真是情况更重要,相比于把饭否网高层送进监狱,他真正需要的是搞臭饭否网的名声,将饭否网偷税门的影响以最大的方式扩散出去,那么饭否网再也不可能成为华信信息的对手。 内行看门道,外行凑热闹,至于饭否网偷税的真正内幕,又有几个人关心呢? 真正的内幕或许他永远也无法挖出来,不过已经没有关系,对于喜欢看热闹的网民而言,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打发一下无聊的热点新闻而已,然而由此带来的强大舆论压力,绝对足够饭否网高层喝上一壶。那么,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苏信这么想着,对宋志楠笑道:“方法是有,不过到时候需要你出力了。” “哦,怎么出力?”宋志楠转头问道。 苏信眯眼望着灯火阑珊的街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啊。” ####### 4月12号,中国互联网各大门户网站,社交平台,忽然大量的有关于“饭否网偷税门”的帖子,这些帖子花样翻新,形式不一的出现于、华信微博、飞书社交、知乎问答、腾讯微博等等各大社交领域,甚至是连饭否网也满是关于此事的讨论热帖,管理人员屡删不绝,高居热点新闻的榜首。 短短一夜之间,饭否网迎来了他们有史以来最残酷的公关危机,信誉危机,各大互联网门户新闻争先报道此事,鼓破众人捶,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的事情这年头太过正常,屡见不鲜。 饭否网的应对足够迅速,新闻发言人第一时间做出回应,内容当然是所谓的税务们是子虚乌有,饭否网一向尊重中国税务法,并且不留余地的履行自己的纳税人的责任和义务,从来没有偷过一分钱的赋税。近期,中国互联网上出现大量抹黑饭否网形象的帖子,很显然是竞争对手雇佣的水军。饭否网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如今饭否网的页面和应用功能全面更新,业绩良好,保持快速平稳的发展趋势,两个月来,用户增长率一直保持第一的水平,给对竞争对手造成了强烈的冲击,竞争对手在正面战场上不是饭否网的对手,采取如此卑劣下作的举动,实在是中国互联网企业的耻辱! 谁都看得出来,饭否网新闻发言稿件中的所谓的竞争对手,就是华信信息。 饭否网的矛头,同样直指华信信息。 在中国互联网的业界,对华信信息和饭否网之间的关系报道过无数次。这两个微博系统的老大和老二可谓是矛盾重重,历史渊源,去年华信信息高层内部大地震,总裁方林在华信信息董事局夺权失败,被董事长苏信一脚踹出华信信息,转而加盟饭否网,成为饭否网的首席技术官,全盘接手饭否网技术团队。 方林作为华信信息的前首席技术官,掌握了华信微博的全部核心开发应用数据,于4月1号,提前开发出全新的饭否网,饭否网的全新页面和新增的诸多应用功能程序,本来全部是华信微博2。3客户端的,这件事情给华信信息当头一击,注册用户的增长率秩序下跌。 其次,饭否网的第一大股东薛道奎本来更中意华信信息,一直想要收购华信信息,然而华信信息的那个传说之中的董事长苏信和薛道奎之间又有不大不小的矛盾,导致收购激化彻底搁浅,薛道奎转而拿下饭否网,意图和华信信息一较高下。 现在的饭否网简直就是一家复仇者联盟,而复仇的对象就是华信信息! 然而以上的两点并不是至关重要的点,真正的重点是饭否网和华信微博师出同门,全部由方林操刀完成,从页面到应用系统,几乎没有多大的差别,根据马太理论,两款功能属性相同的应用社交平台,想要同时在互联网上生存下去的可能性为零,所以两者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总有一个要先死! 谁都不想成为提前出局的那家公司,所以两家公司在社交领域的战况不可谓不激烈,二者的应用客户端不断更新完善,就像是苏美冷战事情的军备竞赛一样,谁也不愿意落后谁一步,再到人力资源方面的争夺,二者同样采用了名人策略,同样标榜着中国互联网新媒体人的旗帜,砸重金大肆拉拢各个领域的名人,竞业模式达到前所未有的惨烈地步。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微博通讯大战,序幕已然拉开,随着饭否网的税务门事件的出现,二者之间的战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华信信息显然不想再继续和饭否网玩拉锯战,将二者之间的矛盾彻底激发出来,到了刺刀见红的地步。 华信信息总裁赵新民当天召开高层会议,接着便是带领一众公司高层,召开新闻发布会,邀请了各大互联网新闻媒体记者,在会上,记者们的问题几乎全部是关于饭否网和华信信息这两个老冤家的对决,有记者向赵新民问道:“赵总,关于饭否网的这次‘税务门’事件,跟华信信息有没有关系?” 赵新民敲了敲桌面,道:“我需要提醒你一点,作为媒体记者,你们身上肩负着传播正能量的义务,你们肩负着揭露违法犯罪行为的职责,你们应该关心的是这次‘税务门’的真假性,还中国互联网一片干净的土壤!” 赵新民没有否认这件事情是华信信息炮制出来的,但也没有承认,只是变相玩了一个花招:“至于税务门跟华信信息有没有关系,我可以明确的说,有关系!这件事情跟每一家中国互联网企业都有关系!因为饭否网的税务门事件给我们每一个互联网企业家敲响了一次警钟,走歪门邪路是不可取的!” 台下的摄影记者对着稳居台上侃侃而谈的赵新民咔嚓咔嚓一顿狂拍,中新网媒体记者又问道:“赵总,此前饭否网的新闻发言稿显然是针对华信信息,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非常抱歉,我不太确定饭否网的新闻发言稿是不是针对华信信息。不过我对他们的新闻发言稿有一个疑点,饭否网的用户增长率和客户端下载量,什么时在微博通讯领域连续两个月保持第一?”赵新民笑了笑,讽刺意味很明显,道:“当然了,饭否网的用户增长率我没有查过,不知道,我关心的重点是华信微博,据我所知道的,华信微博从诞生以来,无论是用户增长率还是客户端下载量,从来都没有当过老二。” 赵新民的这一段话讽刺味道非常明显。随着方林的加盟,饭否网全新系统开发出来, 饭否网的用户增长率和客户下载量确实在持续增长,速度很快,此消彼长,华信微博的用户增长率开始下跌,但华信微博毕竟是微博始祖,根基深厚,用户增长率下跌,但对饭否网始终保持着一个身位的领先。 现在当着全国各大媒体,赵新民点出此事,就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饭否网的那篇新闻发言稿就是满篇假话公关文,糊弄普通网民的。由此可见,饭否网针对这次的税务门,说谎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至于真相如何,就不言而喻了。 “那么赵总,从饭否网的新闻发言稿中,我感觉到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开端,饭否网显然会对华信信息采取一轮制裁措施。”又有记者追问道:“赵总,你对此会有什么应对措施?” “华信信息的董事长苏信,我,乃至我们公司的每一位员工都是秉承着一种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的态度。”赵新民敲了敲桌面,声音拔高了两度:“既然现在事情来了,那么我们就会坦然面对,在社交领域,不管面对是谁,不管后入者是谁,我们都会倾尽一切资源捍卫我们的霸主地位!” 赵新民的这一番话,给这场战斗定下了一个基调,那就是不管面对的谁,华信信息都会不惜一切资源,捍卫自己在社交领域的领先地位。然而他提及了华信信息董事长,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苏信,从华信信息成立至今,从未出现在媒体面前青年俊杰,引发了众多记者的兴趣,追问道:“如今在社交领域这一板块,华信信息面临严峻考验,华信信息董事长苏信为什么始终没有露面?平定充斥在互联网业界的流言蜚语?” “我这个华信信息总裁露面,难道还不够吗?”赵新民反问一句。 ###### 饭否网极为迅速,就在华信信息发布的第二天,再次出招。 饭否网公司高层同样召开新闻发布会,新闻发言人宣布对于华信信息对饭否网的肆意抹黑,饭否网深感痛心,不得不采取以下应对措施,一:饭否网将下架所有与华信信息有合作的厂商的广告,二,饭否网呼吁中国互联网的企业共同制裁华信信息;三,网民将不能同时使用饭否网的和华信微博两款社交系统。也就是说,想要使用饭否网的应用系统,必须卸载华信微博,反之亦然。对此,饭否网的所有员工深感歉意,在这个处境艰难的时刻,希望中国互联网网民和饭否网并肩扛过。 饭否网的制裁手段一出,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引发业界一片哗然! 饭否网的反击手段足够强硬,这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要知道华信微博的忠实用户远远超过老二饭否网。让广大网民在饭否网和华信微博之间二选一,肯定选择后者的用户更多。然而饭否网刚刚投靠了软银中国,有钱任性,这么耗下去,双方只能拼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同时也说明了饭否网誓要击溃华信信息的强大决心。 这场中国互联网微博通讯的大战如火如荼,几乎就在饭否网对华信微博做出制裁后的第二天,华信信息总裁赵新民立马宣布了同样的制裁手段,这种制裁手段,后世也就是腾讯大战360杀毒软件的时候出现过一次,就是强迫网民在饭否网和华信微博二者之间做出选择,有你没我,两者之间的竞争已经达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双方几乎的角力引发广泛关注,简直就是中国互联网的世界大战。 神秘的华信信息董事长苏信依然没有露面,稳坐钓鱼台。 既然敢出手,他就有必胜的把握。 对,他是对华信信息的公关部门下令,雇佣了大量的水军,搞出税务门事件,甚至是炮制出许多子虚乌有的丑闻,在各大社交领域不停攻击饭否网。这样的方式足够卑劣没有营养,但是只要能赢那就足够了,商场是战场,仁慈不适合这个地方,成王败寇,用结果来说话。 流芳千古的永远是赢家,遗臭万年的永远是输者。 苏信知道他是前者,至少在这场没有硝烟的商业大战中,他必胜! 他还要增大力度把税务门事件推向*,知道的人越多越好,饭否网的偷税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他需要的不是这个事实,而是这个事实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把饭否网彻底搞臭。 在饭否网发布一项项应对策略之后,苏信没有犹豫,他不能让饭否网缓过这一口气,他知道现在的饭否网高层们绝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跳脚,尤其是薛道奎,此刻心里一定不好受,但是他不会再让薛道奎反应过来饭,反咬他一口! 苏信稳居幕后,在华信信息内部发布一条条策略,一言以蔽之,雇佣水军也好,花钱邀请卖笔杆子的评论家写针对饭否网的公关文也罢,就是不遗余力,采取任何可以采用的手段,将此次事件推向*,闹到整个中国互联网轰动为止! 在中国互联网有史以来,这场事关两家互联网公司的大战绝对是最惨烈的一场战役,元素丰富,包含一切可以八卦的要点,从华信信息公司高层之间的明争暗斗开始,到董事局逼宫,高层叛变,带领核心团队出走,再到就任敌对公司的首席技术官;从人力资源的角逐,到应用系统的军备竞赛,到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制裁手段,再到双方水军口水互喷,大发公关文,甚至是互相抹黑谩骂。 这场中国互联网有史以来的大战越演越烈,如火如荼,花样翻新,几乎天天霸占各大门户网站的头版头条,华信微博和飞书网以及华信视频网站更不消说,每天前十大热点新闻都是有关于饭否网税务门的新闻,华信信息和饭否网互相制裁的新闻,个个高居榜首。 在苏信的背后运作之下,有关于饭否网税务门的事件,华信信息和饭否网决战微博通讯的事件,正以铺天盖地的趋势席卷了整个中国互联网,甚至是连实体报业都争先报道此次事件,那一段时间,中国网民少有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这件拉锯战就这么持续进行着,所耗费的人力财力可能只有双方高层知道,然后双方谁都不愿意退后一步,因为他们是同一属性的互联网公司,必须得死一个。 事已至此,谁退谁先死。 苏信不知道饭否网的高层们心理感受如何,也不知道薛道奎此时此刻有何打算,是不是在思考如何针对他狂轰滥炸般的攻击,总而言之,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眼见舆论已经推向*,无论是业界、各大网络公司老总,还是普通网民们,都在关注着这一场中国互联网有史以来最惨烈的战役。 苏信知道,他可以将这场战役结束了。 在华信信息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苏信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中关村的景色一览无余,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笑着说道:“现在,轮到你出场的时刻到了。” 2006年4月13号,华信微博的一个拥有两百万粉丝的加v账号,实名举报饭否网在2005年度,通过和广告客户的海外交易,偷税漏税金额高达两千万。下面有三张截图证据,并且了北京地税局的官方微博,瞬间引发无数网友围观,短短一天时间,评论数量和转载量全部超过百万大关。 那个加v账号上面的简介,税务门实名举报人,写着宋志楠三个字。 鼎榕创投总经理宋志楠! 第573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 鼎榕创投总经理宋志楠的实名举报,有如一颗重磅炸弹,炸响了整个业界,新闻媒体争先报道此事,将饭否网税务门丑闻彻底推向了*。 宋志楠连续发布了三条微博,上面有关于饭否网偷税门丑闻的操作手法,来龙去脉做了大量深入的剖析,并且附上艾瑞市场调查公司的内部调查报告截图,证据确凿,饭否网百口莫辩,但也不会就这么缴械投降。 他们带有王八属性,选择龟缩不做声。 到了这时,舆论导向已经完全不需要华信信息雇佣水军带动节奏,饭否网的局势极为不利,丑闻满天飞,注册用户持续走低,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跌入冰点。而北京地税局官博成了网民们的泄洪口,下面的评论哀鸿遍野,全是唾骂地税局不作为,官员都是酒囊饭袋,中饱私囊,拿着纳税人的钱还要官商勾结。 强大的舆论压力之下,一直没有动静的北京地税局终于坐不住了,官博发表微博稳住舆论导向,表态将会对饭否网偷税门事件展开深入调查,不管是谁,只要侵害国家利益,地税局一定会将之绳之以法,给广大网民一个交代! 这番话绝对不是北京地税局的公关文,眼下的形式逼迫他们必须做出反应,而且要快,要迅速,在官博发表微博的地儿,北京地税局进驻饭否网,开展调查,取证,当场要求饭否网盘点账务。 饭否网的高层彻底慌了神,乱成了一锅粥。 在北京地税局进驻饭否网的当天,薛道奎就在饭否网董事长办公室里。 从饭否网税务门被苏信炮制出来,到华信信息和饭否网的网络大战,互相制裁,他从来就没有露面过,也没有对此做出什么针对性指示。因为除了税务门,单论正面战场上的决斗,双方拼的是各自的实力和底蕴。他相信饭否网的高层能够应对。 事实告诉他,饭否网没有死在正面战场上,饭否网顶住了华信信息的正面进攻,眼下倒是被一起税务门搞得毫无还手之力,很有可能身败名裂。 在他全盘收购饭否网之前,饭否网偷税漏税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并不怎么在意,这年头的国家赋税高昂,在夹缝中生存的中小企业着实不易,想要保持竞争力,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涉及到一些灰色地带的商业行为很正常,等到公司走上正轨,再洗白就可以了。 他收购饭否网之后,终止了这种违法行为,本以为这件事情不会被挖出来。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正是他的疏忽大意,给了对手苏信可乘之机。他不知道苏信是如何挖出此事的,然而眼下更严峻的是,苏信的玩法完全就是一招绝户计,根本不给他还手的机会。 如果苏信采取正常手段,直接向北京地税局举报饭否网的偷税门,那么他完全可以把这件事情掀出来之前,全部捂住,然而苏信并没有这么做,苏信显然知道这一点,从而借助网络舆论的力量,把饭否网偷税门事件闹得众人皆知,最后鼎榕创投总经理宋志楠出面实名举报。 现在网民们全都知道饭否网偷税门事件,迫于强大的舆论压力,地税局是绝对没有勇气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众怒,徇私枉法的。 薛道奎不用想都知道,之前收受过饭否网好处的官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个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方面这件事情越闹越大,不给广大网民一个交代,显然无法平息。 另一方面呢,如果北京地税局要给网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就必须将饭否网偷税门事件挖出来,可是地税局可是有不少的官员参与这件事情,曾经得到过大量的好处,现在为了保平安,把饭否网搞出来给网民们鞭尸,自然很怕饭否网反咬一口,把这群人全部拉下水。 这样的想法很正常,然而薛道奎并不会这么做,原因很简单,现在仅仅是饭否网偷税漏税,如果把地税局官员供出来,那就是饭否网贿赂地税局官员,性质提高了几个档次,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薛道奎想着这些,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哆哆哆……”地敲门声。 “进来吧。”薛道奎坐正了身子。 “咔嚓”一声,他的亲外甥赵晋走了进来,赵晋如今是饭否网的总经理,全权负责饭否网的大小事物,他道:“地税局的人来了,薛总,你要不要出去会会?” “不用了。”薛道奎摇了摇头,他没有兴趣参与此事。一方面是地税局这一级别的人物他没有兴趣例理会,另一方面,税务门闹到满城皆知的地步,地税局的人必须做出反应,不可能徇私枉法,他去了也不可能改变这一事实。 赵晋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件事情,是不是把原先离职的高层供出去当挡箭牌?” 说起来,饭否网的税务门是前人拉屎,后人擦屁股。偷税漏税本来是在薛道奎收购饭否网之前的事情,但是他收购饭否网之后,重新调整了饭否网的管理层,百分之八十的高层离职,其中当然包括涉及偷税门事件的高层。 赵晋是这么想的,如果把这些高层供出来,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挽回饭否网的声誉,然而麻烦的是,偷税漏税的资金本没有被那个高层独吞,而是全部用来维持饭否网的正常运转。这个节骨眼上,把人家供出来,于情于理都会显得公司的冷血无情,但是商场上讲感情本来就是一件滑稽可笑的事情。 薛道奎抬头瞧了眼赵晋,问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赵晋吞了一口唾沫,在他舅舅面前,他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压力,想了半天,才道:“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而且商场不能讲感情。把他们拉出来当挡箭牌,至少我们饭否网能够挽回一部分声誉,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薛道奎摇了摇头,眼睛里满是失望,对这个外甥的失望! 他把赵晋带在身边,不遗余力的教导他,指点他,可是赵晋的领悟力还是这么差,一点长进都没有,简直是朽木不可雕,别说跟华信信息董事长苏信相提并论,就是连赵楠的侄子赵炳田都远远不如,被甩开了几个档次。 “第一,商战是不讲感情,但我们要讲信誉。如果没有饭否网的原高层,能够有现在的饭否网吗?”薛道奎瞪着赵晋道:“第二,你有没有想过,把饭否网的原高层全部供出来,你确定他们就不会反咬你一口吗?要知道偷税漏税的钱全部落入了饭否网的财政里面,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在你的口袋里面!第三;退一万步讲,就算饭否网的原高层愿意背锅,你确定这样子做能够挽回饭否网的声誉?确定不会寒了饭否网创始团队的心?” 赵晋被薛道奎骂的狗血淋头,面红耳赤,半天不敢做声。 “你去吧,这件事情交给总裁王兴处理。” 薛道奎微叹口气,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这个外甥虽然领悟力差了点,但是胜在为人处世一丝不苟,能够很好的完成他布置的任务。 他摇了摇头,又说道:“民意不可违,大势如此,反抗只会带来更恶劣的结果,那么我们能够做的就是顺应形势,不要让自己陷入更严峻的局面之中,总而言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亲自发一封公开道歉信,表态会配合政府部门的调查工作,需要追缴的税收和罚款一定会全额支付,并且向所有网民和互联网同仁们道歉,为了显示诚意和忏悔之心,追加两千万资金给慈善机构!” 薛道奎的话给此次饭否网税务门定下了一个基调。 认输,赔礼道歉,并且全额买单。 这次税务门事件,追根究底,在经济方面并不会对饭否网造成多大的影响,顶多就是追缴税收,或者是加倍罚款。如今的饭否网在薛道奎的掌控之下,这点钱并不放在眼里,真正让他头疼的是,税务门的丑闻会给饭否网带来极其恶劣的负面形象。 眼下饭否网偷税门事件已成了既定的事实,再在上面花心思狡辩,只会给饭否网带来更恶劣的负面影响,这就好比一个男同学打了一个女同学,给全班同学造成恶劣印象,与其狡辩,不如老老实实承认错误,如此一来,至少不会让别人更讨厌你。 然而赵晋显然不明白亲舅舅薛道奎的良苦用心,照他想来,饭否网退税漏税是不可更改的事实,那就补偿税收和罚款,尽量把这件事情低调处理,用不着摆着这么低的姿态,向所有人公开道歉。但是他不敢把心里想法说出来,再给亲舅舅一顿大骂。 薛道奎望着低头一言不发的赵晋,摇了摇头,又说道:“赵晋,心态放好一点,这不是世界末日,输阵可以,但不要输人。这个道理你懂吗?” “恩,我知道了。”赵晋显然是口不应心。 “你出去吧。”薛道奎骂赵晋骂的有点儿累,摆手。 赵晋离开之后,薛道奎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眼下税务门事件他已经无力挽回,苏信这一招太狠了,完完全全不给他丝毫反击的机会,所以,他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做无力挣扎。一城一池的得失,他也不放在心上,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明天信息部调研组进驻华信信息,展开巡视的事情。 此事他已经蓄谋已久,和调研组组长张国栋达成了统一战线,一定能够打华信信息一个措手不及,只要调研组的巡视结果不合格,让华信信息关门整顿,那么他就赢了。 这么想着,薛道奎拨通了张国栋的电话号码。 电话“嘟嘟嘟”的响了一会儿,终于接通,薛道奎笑着打起了官腔:“张主任,好久没跟你聊了,不知道近来如何呀?今晚有没有空,我想邀请张主任今晚在希尔顿大酒店聚一聚。” “薛总的鸿门宴,我可不敢去。”张国栋的声音有点儿阴阳怪调。 薛道奎表情一怔,他立马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眼睛慢慢的眯成了一条细线,然而他的心机何等之深,声线依然平静,微笑笑着说道:“张主任,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张国栋哼了一声:“薛总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不需要我点破吧?” 薛道奎握着电话筒的手掌越来越紧,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他是一个聪明人,不对,用聪明这两个字形容他完全降低了他的档次和身份。 应该说他是一个心思城府深不可测,头脑应变超快的阴谋家。 从张国栋的口气当中,他已经猜透了一切。 张国栋显然是反应过来了,他想通了胡默然的身份,以及这一系列事件的来龙去脉,从胡默然做中间人,让华信信息和张国栋搭上线,到胡默然向他提议,华信微博2。3客户端上线前一天的巡视日期,再到那天饭局上,他和苏信发生的冲突,以及薛道奎和他在医院的偶遇。 这一系列事件看起来都很凑巧,其实都是有关联的。 张国栋想通了这些,知道自己成了一颗马前卒,所以口气很不善,对他很不满意。 薛道奎现在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张国栋怎么想通这些的。 他相信,以张国栋的脑子,如果没有人指点,绝对不可能把如此复杂的事情想明白。 “张主任,能告诉我,你是想通这些的嘛?”薛道奎知道他的计划再一次落空。 张国栋贪财好色,又和苏信有不大不小的芥蒂,但是以张国栋的性格,这个芥蒂完全不足以让他心甘情愿成为薛道奎的棋子,更不会受制于人,甘当炮灰,并且冒着和苏信结怨的风险。 所以这个针对华信信息而发起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就已经落空,他又输了,但是他想知道他输在什么地方。他不认为他会输给张国栋。张国栋是个蠢人,至少他一直这么认为的。 “我怎么知道的?你可以去问问苏信!”张国栋在电话里哼哼冷笑了两声,没有丝毫的风度和城府,轻而易举就被薛道奎套到了话,把苏信给供了出来。 这种蠢货,若非家中有个有权有势的母老虎,怎么也不可能爬到信息部的高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是个妻管严。临了,张国栋还不忘记讽刺一下薛道奎,冷笑道:”另外,我想提醒一下薛总,现在该想想怎么给你的饭否网擦屁股吧!” 啪的一声!张国栋挂了电话。 薛道奎举着电话筒,呆了半天,而后摇头一笑,一丝不苟的放好电话筒。 他明白,他输给了苏信。 苏信这个小家伙吃一堑长一智,相比于半年前,进步实在太快了! 在半年前的华信信息内部地震中,苏信的反应何其之慢? 苏信丝毫没有察觉到他针对华信信息董事会部署下的一道道陷阱,身陷囫囵,直到最后的决战时刻,他才急中生智请出赵楠这尊大佛,度过难关,然而他为此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先是给了赵楠高达25%的股份,其次撕毁竞业协议,纵虎归山放龙人海,让掌握华信微博核心数据的方林加盟饭否网,并且带走一大批元老级别的高层人物,可谓是损失惨重。 半年过去,苏信对商场的尔虞我诈的领悟力提高了无数个档次,轻而易举识破了他借信息部入驻中关村的机会,对华信信息的第二次进攻,然后立马倒戈一击,从饭否网内部入手,炮制税务门事件,将饭否网置于风尖浪口的境地。 从华信信息逼宫事件,到信息部调研华信信息事件,再到这次的饭否网税务门。薛道奎全部败给了苏信,连续三次败给苏信。他混迹商场几十年,经历过的大大小小商战,各种各样的尔虞我诈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习以为常,但是,他从来没有像和苏信的较量一样,连续输三次。 薛道奎这么想着,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目光静静地望着办公桌正前方。 那里悬挂了一幅字,里面有一个字——势! 以势压人,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商战的真正的精髓。 这也是他信奉之为圭臬的真理。 当初他收买华信信息董事会成员,对苏信形成围剿之势;后来他从信息部调研组入手,借助的是政府力量,王霸之势,他希望以这种碾压的大势逼迫苏信缴械投降,然而,这一次苏信轻而易举的破了他的势,并且借以网民的力量,形成最普通却最强大的人民之势,让他毫无招架之力,一败涂地。 这么想着,薛道奎第一次觉得这个小家伙棘手无比。 他相信,再过几年,这个小家伙再成熟一点,心思再缜密一点,城府再深厚一点,绝对会成为中国商界的一颗璀璨新星,会耀眼无比。这么想着,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天上那一轮耀眼无比的太阳,心里忽然有这样的一种的感觉:把苏信当成自己的对手,是不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败笔? 薛道奎很讨厌这种感觉,微微摇头,拂去这个念想,至于成败,其实他心里并不介意。他很喜欢《廿一史弹词》第三段,秦汉历史的开场词:“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成败终究是一时的得失,他败了,但不影响他欣赏苏信。 第574章 腾飞的华信信息 税务门事件最终以饭否网的公开道歉而结束。 亡羊补牢,为时却已经晚了,这件事情给饭否网带来了极为严峻的信誉危机。 就在这段期间,也就是4月14号,进驻中关村的信息部调研组,对同样处于风口浪尖上的华信信息展开调研,带队官员是调研组组长张国栋,在总裁赵新民的陪同下,参观考察了华信信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天华信信息董事长苏信并没有露面。 这次信息部的调研并没有引起业界的关注,很多人都以为只是信息部对华信信息这一家初露峥嵘的互联网企业的一次普通考察,或者说是上级领导表露一种对华信信息的重点关注的态度,然而这里面的真相,或许只有几个当事人心知肚明了。 张国栋最终没有趁机刁难华信信息,或许是因为和薛道奎撕破了脸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张国栋和苏信远远谈不上朋友,甚至可以说有不大不小的芥蒂,然而他自然会权衡利弊,他不愿意和苏信合作,也不愿意给薛道奎当枪使,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式,平稳过度此次事件,不闹出更大的麻烦和纠纷。 信息部调研以结束,华信信息立马向外界宣布,华信信息将于4月18号推出全新版本的微博客户端。距离当初苏信定下来的日期推迟了三天。这是和饭否网的斗争导致的结果。 在外界看来,华信信息居心叵测啊。 前面刚刚和饭否网大战三百回合,税务门事件导致饭否网的信誉受到重创,注册用户的增长率持续走低,而华信信息赢得了这次舆论大战,站在道义的制高点,广受好评。不少的业界人士分析认为,华信信息和饭否网的这次口水战的目的,就是制造舆论热潮,给新一代华信微博的上线铺路。 至于事实真相如何,华信信息自然不会做出反应。 即便是如此,在业界许多资深人士的眼里,普遍看衰华信2。3微博客户端。 要说原因,这群资深人士就有的唠叨了。 华信信息这一家愈发强大的互联网公司,与中国互联网其他信息公司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华信信息身上的标签是其无可匹敌的创造力。无论是腾讯的qq即时通讯系统,百度的搜索引擎系统,还是阿里巴巴的电子商务平台,都是从国外互联网企业中吸纳而来的,说的简单直接点,就是山寨版本。 在创造力上,华信信息永远走在中国互联网的前头,无论是飞书网还是如今的微博,这两款社交通讯的诞生,已经改变了中国网民的传统上网习惯,从颠覆传统的点对点通讯系统到颠覆一切通讯系统,在世界互联网界都有举足轻重的历史性意义,无论以后的华信信息会走向辉煌还是衰败,这家互联网公司做出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 华信信息之所以能够引领互联网潮流,创造出飞书和微博这两款划时代意义的社交系统,在业界的资深人士看来,其功劳必须算在华信信息前首席技术官方林身上,因为方林才是这飞书和微博的创始人,至于从来不露面的董事长苏信,在公司的角色应该是统帅,他并不精通互联网技术。 眼下方林离开了华信信息,加盟饭否网。华信信息新一代2。3微博客户端是由新任首席技术官单东带领团队开发出来的,因而业界普遍看衰华信信息2。3微博客户端,认为其很难在创新性上达到方林的水准。 事实给这群“资深人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在万众瞩目下,4月18号,华信信息推出全新性能的微博2。3客户端。 这一款全新微博版本爆发出强劲的创造力,除了保留版本的应用性能,从客户端页面到应用程序都进行了一步大跨越式推进,开发出微群,微游戏,微音乐,微视频,微小说等等诸多新型应用系统,浏览页面进行大刀阔斧的改进,和如今在中国互联网泛滥成灾的微博通讯全部区分开来。 然而,以上并非是华信信息微博2。3客户端最具特色的改变。 在微博2。3客户端上线的发布会上,华信信息首席技术执行官当众宣布,华信微博将改名为微博,彻底去除华信这个前缀,并且推出全新的logo标识,逐步淡化华信色彩。因为,只有华信信息的微博才配得上微博这两个字! 随着2。3客户端的上线,再加上这次和饭否网的网络大战所带来的舆论热潮,华信信息迎来了蓬勃发展,广告收入大幅度提升,注册人数和在线人数突飞猛进,广受业界和网友们的好评,然而华信信息依然稳扎稳打,坚定不移的推行其名人策略,深入挖掘游戏,文学,视频,音乐全方面的应用系统,不断的增强用户的粘附性。 与华信微博一片大火的形式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其他进军微博通讯的网联网巨鳄,无论是腾讯微博,新浪微博,还是饭否网,都遭到寒冬期,尤其是刚刚经历了税务门的饭否网,注册人数增长率和在线人数跌入冰点,爆出大量的僵尸号,再也不可能对华信信息的微博造成威胁。 到了这个局面,业界的墙头草的资深人士们,几乎普遍看衰其他公司的微博系统,再难撼动华信信息在社交领域的统治地位,飞书网早已经霸占大学sns社交的霸主地位,如今和华信的微博互相补充,互相促进,于中国社交领域已经处于一种超然地位,就如同百度在即时搜索系统的地位,如同腾讯在即时通讯系统的地位,后入者已经没有办法撼动其分毫。 事实再一次证明,马太效应是互联网的不二法则。 在新一代微博版本推出之后,华信信息在各个领域的广告收入呈直线增长。2006年7月28号,首次实现营收平衡,微博注册人数顺利突破一亿大关。这个成果对于苏信而言,对于整个华信信息的员工而言,绝对是一件具有历史性的意义,因为自此以后,华信信息再也不是一家靠资本家奶的孩子,他已经茁壮成长到可以撑起一片天地。 当然,相比于腾讯qq的五亿注册用户,相比于百度在即时搜索系统的绝对领先,华信信息取得的成果当然是远远不如,但是,如今的华信信息所爆发出来的能量已经没有人胆敢轻视,这已经是一家新进的互联网巨鳄。假以时日,华信信息一定能够和腾讯、百度、阿里巴巴匹敌,成为中国互联网的四大巨头之一。 对此,华信信息的每一名员工都深信不疑。 2006年九月初旬,野心勃勃的华信信息ceo苏信打造全方位互动娱乐事业群,整合旗下产业,基托于其无人能敌的社交平台飞书网和微博,向四周辐射,其中包括中国网络视频行业的领军品牌的飞书网络视频平台,飞书网络音乐平台,飞书网络游戏平台,形成立体式网络娱乐生态圈。 紧接着,苏信双拳出击,进军网络文学和网络游戏领域。 华信信息重心一直放在社交领域上,在最挣钱的网络游戏领域属于后进者,鲜有建树,没有自主知识产权网络游戏的产品线。在互联网游戏领域,华信信息最辉煌的战绩,无疑是前首席技术官方林带领团队开发出来的开心农场,这款小游戏的诞生的目的,更多的是增强飞书用户的粘附性,虽然大火过一阵子,但没过两个月,山寨版本满天飞,华信信息的开心农场根本没有任何优势可言,战略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此次华信信息进军游戏领域,态度很低,保持着稳扎稳打的步调,并没有砸重金开发大型网络游戏,更没有烧大把的钱引入国外大型游戏,而是不声不响的,收购了那个时候听默默无闻的vs竞技游戏平台。 在互联网界,什么最重要? 有人说渠道,有人说内容制造。 后世的事实证明,内容制造的死的比较惨,比如盛大游戏,盛大拥有国内最丰富的自主知识产权网络游戏的产品线,多样化的网络游戏产品,但是因为没有一个强大的渠道,在后世沦为鸡肋,当然,盛大的创新乏力而举步不前也是重要原因;而拥有强大渠道的互联网巨头活的特滋润,腾讯,百度,新浪,阿里巴巴都是铁一样的事实。 华信信息在社交领域拥有庞大的用户和渠道,拥有无与伦比的优势。 在这个前提下,将vs对战平台嵌入微博微游戏当中,形成一个对接口,可以给vs竞技游戏平台引入庞大的流量,同时极大的增强微博用户的粘附性。 这才是苏信收购vs对战平台的意图所在。 vs竞技游戏由平台广州唯思软件有限公司开发,成立于2004年9月7日。 那该年代的单机游戏领域是《魔兽争霸》的天下,《冰封王座》在中国火得一塌糊涂,各种《冰封王座》rpg对战游戏层出不穷,最具代表性的当然是dota,真三国无双,和澄海3c。 这三款rpg地图是2006年最火爆的对战游戏,带动许多软件公司开发rpg地图和对战平台,而唯思软件就是这样的一家小型专业性的软件公司,专门研发竞技游戏平台和竞技游戏软件、同时参与运营及服务业务。 2006年九月中旬,单东和唯思软件ceo张文豪经过几轮谈判,华信信息拿下唯思百分之八十一的股份,原创团队全部保留,公司管理事务交由张文豪打理。 华信信息完成对vs平台收购之后,另一个重大举措就是成立飞书网络文学网站。 苏信近期一直在重点关注中国网络文学的动态,而就在两个月前,一潭死水的网络文学刚刚投下了一颗影响巨大的炸弹,17推出测试版,首创买断制度,挖走了一大批起点网络作家,其中就有网络第一写手血红,云天空,流浪的军刀等等。 网络文学风起云涌,苏信并没有太在意,一方面是现在的网络文学并没有太大的价值,处于拓荒期,另一方面是他知道网络文学的走向,别看现在跳得正欢,但终究不是起点的对手,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走向没落。 他对网络文学的态度很简单,稳扎稳打,一步步来,他知道那些现在默默无闻的网络作者,在后世大放异彩,投资五千万,成立飞书网络文学网站,开始招兵买马,同样采取买断策略,授命彭冉飞,买断了一大批现在的吊丝作者,后世的大神作家。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我吃西红柿,我吃西红柿是05级学生,06年进入网络文学不久,小有名气,但还没有成为后世那种大杀四方的至高神,其次是南派三叔,南派三叔在2006年6月发表盗墓笔记,地址是贴吧,开始一步步成长。随着关注度的增加,盗墓笔记也由贴吧转到其他文学网站,后来首发于起点。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现在默默无闻但是后世牛逼冲天的人物,至于天蚕土豆,那个时候还没写网络小说,苏信估摸着他还在高中课堂上,冒着被老师ko的风险,看封面印有黄易两个字的大部头呢。 由此可见,人永远不要妄自菲薄,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能飞黄腾达。 当然,这些拉拢作者的事情苏信不可能亲力亲为,现在华信信息已经是一台庞大的机器,什么事情都需要他事必躬亲,迟早得累死,他把务必要拿下的作者名字写成一个单子,交由华信信息高级副总裁彭冉飞。彭冉飞总领华信信息移动事业群,那么多重要的事务要处理,不可能自降身份当网编去拉人,交给飞书原创文学网站的新主编。 现在的华信信息已经构架了一个庞大的等级机构,下面的产业囊括了飞书,微博,视频,音乐,游戏,文学等等机构,已经初具规模,员工数量已经达到四千人,苏信处于金字塔顶端,只需要发布命令即可。 三个月的时间,苏信发布一系列命令,将华信信息事业群整合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他这个神秘无比的华信信息董事长,依然继续着自己的大学生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大二的上学期。 整个暑假,苏信都留在北京,处理华信信息的事情。 安然回了一趟家,呆了一个月,在苏信软磨硬泡下,终于提前返校了。 暑假期间,苏信特地让赵新民给他买了一套房子。他在北京没有地方住,要么住在赵新民家中,要么呆在姐姐温婉家里,温婉在北京买了一套别墅,把他爸爸温大成也接了上来享清福。 赵新民在北京昌平区的东方普罗旺斯别墅群找了一套房子,三期欧式风格独栋别墅,户型面积为920平米,项目内部装修情况为毛坯,一次性付全款可享98折优惠。至于价格,没个千万根本拿不下,恩,贵的离谱,前世的吊丝苏信只有眼红的份儿。 苏信对住什么房子没什么要求,不过也不介意住好点儿,有钱不花是王八蛋,赵本山不也说,人最悲哀的是人死了钱没花完吗?他这辈子的钱是花不完了,但不介意多花一点,尽量死之前少点遗憾,更何况他可能要常住北京,说不定这套房子就成了他和安然的婚房,所以好一点还是有必要的,他不能委屈安然。 周末的事情,苏信带着安然跑去看了看豪宅。 苏信挺满意的,小区环境很好,青山绿水之间,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工湖,距离华信信息总部和大学城都不远,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房子似乎太大了点,一千多平米,他和安然两个人住反而显得空空荡荡,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这些小事情由安然决定就好。 安然倒是看法多多,这里提一下意见,那里发表一下感言。 苏信双手抱在怀里,不发表意见,随便打量了一下房子,就无聊的靠在窗台前。 近来华信信息经历连番大战,和薛道奎斗得天昏地暗,先后推出微博新版本客户端,又进军网络游戏和网络文学产业,他这个公司董事长自然忙得天昏地暗,像今天这样出来出来一趟,难能可贵啊。 这么想着,苏信不由地想起了薛道奎,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薛道奎了。 虽然在商业上,他和薛道奎是不死不休的竞争对手,薛道奎几次三番针对他采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而且很多事情都做得很绝,几乎要将他往绝路上赶。但是,这些并不影响他对薛道奎这个人的欣赏,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而言,薛道奎都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有胆有识,心胸宽广,做事果断迅猛,值得他学习,事实上他从薛道奎身上学到了太多有用的东西。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窗外夕阳西下,暮色以浓,红烧云连成一片,远方的街道上行人匆匆。他抬手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时间不早,他转头穿过还没有装修的大厅,对正在和经纪人说话的安然问道:“小然,你看好了没有啊?” 安然转头瞧了眼苏信,说:“你急什么啊?” “我没急,只是我觉得这房子挺好的啊,觉得可以就得了,咱要求别太高。”苏信笑了笑,摇头说道:“不过你当家做主,我的话听着就成,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如果不喜欢,咱就换一套再看看吧。” 第575章 中大的篮球联赛 安然不是对房子有意见,只是苏信对买房子的事情太大条了。 这套别墅售价要一千八百万,而且还是赵新民找熟人的友情价,花了那么多钱,怎么着也得好好看一下吧。苏信随便瞧了一眼,觉得不错就可以了,搞得好像买萝卜白菜一样。安然当然看法多多啦。 苏信忙着呢,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想和安然出去玩玩,那有空在这里消磨时间,不过安然既然这么热心,他也不多说什么,到了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安然才看好房子,一起离开,去王府井吃饭看电影。 怎么装修当然是安然说了算,然后她一个夏天都忙碌着装修房子的事情。 房子装修完毕,苏信和安然住了进去,然后刚好开学了。 这件事情少了苏信两大麻烦。 一是,他不用在213寝室的狗窝里睡觉,天天备受鲁田的脚臭味和呼噜声的折磨。 二是,他以后再也不用想着法儿,骗安然在外面开房了。 ###### 大二下学期,小别胜新婚,那些面目可憎的同学显得格外的可爱。 读大学以来,苏信一直是非常的不爱凑热闹,基本上与学校的活动绝缘,天天早出晚归,现在在外面有了房子,这种情况已经变本加厉,以前还天天会寝室睡觉,有的时候,一周没有专业课,他就一周都不来中大转一圈。 这样子的态度,导致他在中大的圈子很小很小,认识的同学也不多,可能班上的同学的名字记不全,关系好点的,也就班上几个男生,加上寝室几头牲口。还有就是赵柯了,不过这个丫头放暑假出国玩去了,回来之后也没见过面。 鲁田还是那个怂包样,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与教室无缘,偶尔睡得乏了,跑去图书馆悲伤春秋一把,在下课之前,拿着苏信的饭卡跑到食堂吃红烧肉加鸡腿,日子滋润,体重持续飙升,大学生活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 苏信从鲁田身上看到了两个改变。 一是自从程琳去韩国之后,鲁田再也没有动过追妹子的心思,当然,平日嘴巴上意淫美女的习惯依旧,由此可见,这个家伙对程琳是动了真心的。有的时候,鲁田借苏信开通了国际长途的手机出去,站在墙角跟下偷偷摸摸打电话,回头就把电话记录给删了。 第二个改变,就是鲁田找了一个家教。 时间实在太过充分富裕,没出校园,他就已经开始了授业解惑甚至误人子弟的勾当。 关小明不泡妞不抽烟不喝酒,天天和电脑呆在一块儿,睡醒爬起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洗脸刷牙,而是打开电脑,熄灯睡觉前的最后一件事情不是脱衣服上床,而是再玩一把《魔兽争霸》, 人不对比不知道差距,邓凯可以说是整个213寝室的楷模了。 大二下学期,他在寝室里搞了个小超市,出售各种生活用品,什么方便面,香烟垃圾食品等等,经济头脑发达,或者说是生活逼迫他必须比其他人更快的成熟起来,担负起养家糊口的任务。 邓凯家境贫寒,爸妈身体都不好,还有个妹妹在念高中,而且成绩很不错的。这种充斥在各种小说里的老套剧情永远是生活的主题曲,因为社会是不平等的,不平等的社会造就了贫富差距,也就有那么多的故事。 有的时候,苏信挺想帮帮邓凯。 然而想想,还是作罢了,一方面是邓凯从来不会在寝室里表露出需要帮助的意思,这说明他是一个很有自尊心的人;另一方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和经历,与其强行改变别人的人生,不如就做一个平淡如水的朋友。 总而言之,213寝室人还是那些人,没变帅也没变丑,不过经过了一年大学的洗礼,大家都从毛躁的初哥变成了人贱无敌的学长;从见了女生脸红屁股红的正太,变成大庭广众能够荤段子连篇不带重样的抠脚大汉。 有的时候反过头来想想,这就是大伙儿读大学的目的吗?颓废度日,得过且过,整天和电脑、毛片、游戏、方便面、开房打炮联系在一起,那些青春时期单纯的梦想呢?那些追逐真知灼见、求学慕道的名牌高材生呢?全都迷失在这个思想圣殿里! 没读大学之前,我们以为这地方的老师们,个个吃的是饭,排出来的是思想,指点江山,纵横捭阖,一边发表发表举世瞩目的文章,一边扬名立万顺带泡妞,把这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小傻帽熏陶一遍,哇!全他娘的牛逼了起来。 来到大学之后,梦醒了,终于明白了庸俗刻板永远是这里的主题曲,除去个别有思想有见地的学者,思想的圣堂里充斥着生活的奴才,俗人当道,混世者成了主流。真是应试教育的悲哀呀,然而悔之已晚,生活依旧,日子照样得过,因为……莫斯科没有眼泪。 在这种得过且过的氛围之中,到了九月中旬,商学院搞了个篮球比赛,每个专业都要参加。一下子整个商学院热闹了起来,各个班级都组篮球队,战火燃起,焕发青春的光彩。 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每个大学都会有篮球比赛。重点在于工商管理专业班碰到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男生的人数太少,满打满算才八人,连替补的人数都凑不齐。班长大人李雪荣一向重视班集体荣誉,这种带着比赛性质的活动必须得争取。至于能不能争取,那就是后话,输阵不输人,咱不能未赛先弃权不是? 上完课后,李雪荣把班上所有人都留了下来。 他咳嗽了一声,开始对台下东倒西歪各说各话的同志们发表讲话:“因上来系领导的指示,我们商学院准备开展一次篮球比赛,以每个专业为单位,我们工商管理班也要参加……”叨叨叨了一大堆,最后李雪荣说道:“打算参加篮球比赛的到我这里报名,我先带个头,我报名参加。” “啪!啪!啪……”掌声响起。 然后大家伙全部起身,一窝蜂朝教室门口涌去,把班长大人晾在讲台上。 这件事情让李雪备受打击,他无法接受他的班级人心如此涣散,集体荣誉感这么淡薄,这是对他个人的羞辱,对工商管理班的羞辱,然而他依然热情敬业,抱着不放弃不抛弃的态度,准备开展了一场游说行动,也不管会不会打篮球,只要乐意的,高矮胖瘦全拉上去,先把人数凑齐再说。 班上八个男生,李雪荣的第一目标当然是苏信。 苏信长得高高大大不说,球技还倍儿棒。曾经在体育课上,苏信带着鲁田和他,跟体育系的家伙玩儿三v三,虐的对方口吐白沫,要知道,鲁田这家伙可是从来没碰过篮球,这极大的衬托了苏信的技术水准。 李雪荣估计着,放眼整个商学院,可能也找不到比他更能玩球的家伙了。 苏信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日里想要在中大见到他的难度,不亚于找校长私聊,不过李雪荣已经有了经验,知道苏信公共课全翘,专业课一节不落下。恰好今天下午有三节西方经济学,苏信一定会来,所以他中午就赶到213寝室,堵住了苏信。 废话不多说,直奔主题,李雪荣邀请苏信参加班上的篮球队。 苏信打篮球的水准如何,自不用多提,不过他不太想参加这种比赛,主要原因还是太忙,天天往公司跑。以往在里津市一中念书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凑过这种热闹,顶多就是在体育课陪班上的同学玩玩,然后放假的时候去工体找哥们打打篮球。 班上的情况,李雪荣不说他也知道。 就那么八号人,其中有一半从来不碰篮球,爱好全放在泡妞,玩游戏上去了;剩下的一半人呢,打篮球的水准接近于惨不忍睹,有一次跟隔壁金融班玩儿友谊赛,他没参加,然后被虐的跟狗一样。 当然了,这并不代表金融班男生打篮球水平有多高,战斗力有多强,金融班发挥主力军作用的还是他们班上的女孩,太漂亮,杀伤力太大,站在场边喊一嗓子,己方将士满血复活;而工商管理班的恐龙们吼上一嗓子,本来就不大会打篮球的班上男生们全都口吐白沫。 这就是差距,不得不正视。 在这种情况下,苏信再找理由拒绝,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他不废话,点头说好。 李雪荣舒了一口气,他这个诸葛亮斩获一名大将,对于这次的商学院篮球比赛重拾信心,心里的排名起码提高了三名,从不可争议的倒数第一名变成了倒数第三名。这个成绩已经不错,恩,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拿下了苏信,李雪荣的目光飘向躺在床上翻《鹿鼎记》的鲁田。 鲁田虽然不打篮球,技术糙的让人无语,给他一个空蓝都放不进去,但这家伙的优势同样很明显,长得高高壮壮,一米九三的高个儿,放眼整个商学院也没几个比他更高的了,这样的家伙如果充当中锋,那就是一道可以移动的钢铁长城。 防守大闸,工商管理班的罗德曼呀! “老田,这次的篮球比赛你是什么态度,我可是很看好你啊,要知道凭你的身高,往禁区一站,就是擎天一柱啊,谁来大耳瓜子扇谁。”李雪荣苦口婆心,开始给鲁田做工作。 “咱整点实际的,有什么好处不?”鲁田开口就提条件。他本来就是没有什么兴趣打篮球,有那个力气不如在炕上看《金瓶梅》,而且在他眼里,这是打工,至于什么班集体荣誉感,扯犊子去吧。 李雪荣这个班长实在是不好当,活的太不容易,找个人打篮球简直还要求爷爷告奶奶,尤其是鲁田这畜生,竟然还要提条件,这******又不是给他做事,不过现在必须得把鲁田拿下,要不然这篮球比赛没法玩儿,他也没法向辅导员交代,有求于人,堆着笑脸说:“老田,你想想啊,如果你上场,我们班的女生站在场外给你加油打气,那种感觉多潇洒呀,比什么好处都好。” 鲁田撇嘴道:“得了吧,就俺们班的那群史前恐龙,她们喊一声,俺得掉半格血。” “老田,你这话太低俗了!作为一名名牌大学生,怎么能这么以貌取人呢?”李雪荣跑到床铺下,看着床上的失足青年,痛心疾首道:“长相是爹妈给的,长得丑不是她们的错,出来吓人也不是错,因为这样一来,能够让我们更加深切的体会到美和丑的差距,另外,我们应该抱着博大胸怀,欣赏她们的内在美,闪光点。” “嗯,俺会欣赏他们的闪光点。”鲁田点头,又说道:“好处呢?” 李雪荣以手扶额,真想一巴掌抽死这牲口! “老田,你小子少废话成不?”这个时候,苏信看不过眼了,说道:“这又不是李雪荣一个人的事情,每个人都有义务和责任,用的着让别人这么求你吗?班上就这么几个男生,你不参加,我不参加,那么谁打比赛啊?” 苏信一开口,鲁田不敢说话了。 鲁田可是吃苏信的,用苏信的。得罪了苏信,他绝对没好果子吃。 不对,应该是没鸡腿吃! 他嘟囔着道:“那好吧,俺参加。” 李雪荣感激涕零的握着苏信的手,表示感谢:“还是苏信有班集体荣誉感啊。” 苏信浑身直冒鸡皮疙瘩,摆摆手道:“别介别介。” “ok!ok!谢谢各位的配合,我先去找其他的人了。”李雪荣搞定两个,信心大增,在工商管理班的两个寝室溜了一圈,唾沫说干,循循诱导,总算是凑够了五个人。 苏信,鲁田,李雪荣,外加李雪荣寝室的赵永春,张赫然,至于替补什么的就别做梦,五个人人马齐活,接下来就是为期一周的集训。 每天早晨六点,天色乌青的时候,李雪荣就捶寝室门叫醒大伙儿。 鲁田每天睡觉睡到日上三竿,习惯了晚睡晚起。他的这个习惯,就像性功能障碍者勃起难一样,该勃起的时候不勃起,不该勃起的场合却骚动起来,同理,熄灯之后,辗转反侧意淫着美女,到了该起床的时候,嘿,睡得真来劲,谁要这个时候拖他起床准被问候祖宗十八代。 李雪荣给鲁田问候了祖宗十八代。 五人来到操场上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练上了。 说是集训,其实真别当回事儿,一没教练,二没专业设备,无非就是锻炼一下体能,大家一年到头窝在寝室里玩电脑当宅男,这老胳膊老腿的,再不动一动,到时候上场得骨折。场地倒是不错,在操场上溜两圈,然后班上几个人找了一个篮球场地,熟悉熟悉一下对方的节奏,至于战术什么的,扯犊子去吧。 在篮球场上,李雪荣开始给几个人划分职责,不说什么战术素养,最基本东西还是要明白的,鲁田中锋,赵永春得分后卫,李雪荣控球后卫,张赫然打大前锋,至于苏信,改打小前锋。 本来在前世的时候,在大学校队里,苏信打的都是控球后卫,眼下他们的队伍可不是那种专业篮球队伍,业余都算不上,班上五个人,除了一米九三的鲁田,一米八五的张赫然,算他一米八三的个儿高了。没办法,矮子里面挑高个,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从最喜欢的艾弗森化身盗版詹姆斯。 鲁田和张赫然这两个都是初哥,连最基本的篮球规则都不懂。这样子是没办法打配合赛的,李雪荣身兼班长,教练,队长,战术大师等等职务,重权在握,大手一挥,苏信和赵永春放假,然后给鲁田和张赫然两人开小灶。 李雪荣从最基本上东西教起,进攻犯规,防守犯规,翻腕运球,二次运球,走步违例,三步上篮,对方投篮碰到篮板后,抢到篮板球必须带球出三分线;不能侵犯对方圆柱体;不能等对方还没出手就去阻挡,否则是压盖;运球过人时,不能运球过肩。 李雪荣非常的耐心,把这些小学生都会的基础知识一一道来。 鲁田和张赫然听得很认真。 苏信和赵永春听得一脸无语,对这次的篮球比赛的期望直接降低两个档次。 拎着篮球,苏信跑到另一个半场上一个人玩儿去了。 近来公司事务繁忙,他很久没打篮球,挺生疏的,拿着篮球练习投篮。 班上队伍的人员配置确实很差,李雪荣和赵永春还不错,能打,鲁田和张赫然长这么大,没打过篮球,至于技术方面就别提了,不过既然参加比赛,不管怎么样,他都希望出点成绩,要不然太丢份儿。 当然,他不能抱怨队友什么的,现在都还没打呢,而且班上就八个男生,人愿意参加就不错了,他只能自己做到更好,不过这种专业之间的业余比赛,他并没有什么压力,以他打篮球的水准,不说点谁灭谁,至少放眼整个商学院,找不到几个单挑比他强的角色。 苏信有这个信心,一个人练习着投篮。 那个时候天色刚刚亮,晨光微露,空气清新,夏日的清风带着一点点温度的气息,篮球场上到处都是穿着球衣的大学生们,也有不少晨跑的女孩经过,看到篮球上挥洒汗水的男生们驻足不前。 “苏信。” 忽然听到一道女孩子的声音,苏信眯眼看了过去。 第576章 现场教学 女孩是赵柯。 她穿着一条棉质耐克运动裤,紫金色的慢跑鞋,上身是粉红色t恤,光洁白净的脸庞带着晶莹的汗水,充满了青春活力的气息,显然是大清早出来跑步,看到一个人在玩篮球的苏信,走过来打声招呼。 “二柯,你起这么早干嘛?”苏信扔了个空篮,眯眼笑道。 “学校不是举办篮球比赛么。”赵柯说:“篮球比赛自然有拉拉队咯,我报名参加了,待会儿还要排练舞蹈,现在出来逛逛,就看到你这个大笨蛋。” 苏信听到赵柯的话,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他们班上的拉拉队。班上的篮球队员本来实力就不高,那群恐龙再出来跳个舞,得,还没上场比赛,就得先掉半格血。哎,一个业余比赛还搞什么破拉拉队呀,这不是纯粹变相削弱他们的战斗力吗? 苏信跑过去捡起球,说道:“二柯,到时候我跟你们班打比赛,你给谁加油啊?” “当然是我们班啦。”赵柯说的斩金截铁。 苏信倍受打击,看来自己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摇摇头,笑着道:“你这丫头用得着这样嘛,咱俩关系这么好,简直就是红颜知己,就算是你心里的话,难道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我跟你又不熟,干嘛要委婉。”赵柯撇了撇嘴:“以后我要天天打击你!” “得,算我自恋。”苏信叹了一声,拎着篮球走过去,和赵柯坐在石凳上,笑着说道:“二柯,最近我有听关小明说,有个土木工程的家伙在猛追你呀。哎,看来你这个小丫头也学会了喜新厌旧,朝秦暮楚啊。” “是。”赵柯抿嘴点头,脸上的表情娇蛮的很:“然后又怎么样啦?” “不怎么样啊。”苏信眯眼望了望天空,叹了一声:“单方面的有点儿小心碎。”他说这话自然是和赵柯开玩笑,一般的女孩她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偏偏赵柯不一般,这个丫头没什么什么城府心思,什么话都可以说,反倒是那种温温吞吞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的家伙特让她讨厌。 “你心碎?” 赵柯厌恶的瞪了苏信一眼:“哄鬼去吧,对了,想不想知道那个追我的家伙是谁?” “说说看呗。”苏信还真的挺有八卦的兴趣,顿了一顿,又说:“哦,对了,如果追你的小子长得比我高,比我富,比我帅的话,那就别说了。你知道的,我这人抗击打能力较差,如果追你的家伙全方位立体式甩我八条街,我会吐血的。” “恭喜你猜对啦。” 赵柯似乎诚心想气死苏信:“那个家伙就是比你高,比你富,比你帅!” 苏信以手扶额,看着身边的女孩道:“诚心打击我啊?”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赵柯反问道:“我要天天打击你!” 苏信摇摇头,说:“看来我只能恭喜你了。” “我才不要你恭喜。”赵柯撇撇嘴。 这个丫头吃了炮弹,总是对着他干。 苏信也不多说什么,拿着篮球走到场内,继续练习投篮。 赵柯坐在石凳上没有走,手撑着精致的下巴,看着篮球场上练习投篮的男生,偶尔想到了什么,嘴角会溢出一丝微笑,然后大声嘲讽苏信的球技逊毙了,简直不堪一击,等到跟她们金融班比赛的时候,一定给虐的死去活来! 苏信没有搭理赵柯的大呼小叫,笑着继续练习投篮。 其实,他和赵柯呆在一块的时候,挺轻松愉快的。 赵柯性格开朗,上次安然来中大巡视一番之后,不仅解决了夏桔梗,就是连她明白了,她和苏信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不过女孩子的心思很难猜,她并没有因此和苏信产生疏离,两人的关系依然极好,放假缠着苏信去逛街,有事没事找苏信打电话叨叨叨到大半夜去,像个小八婆似的。 “苏二信,你的球技太烂,不想看了。”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早晨八点半。赵柯拍拍手掌心,起身走了过来,见苏信满身是汗,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给苏信擦了擦汗,然后说:“我先走啦。” “慢走,不送。”苏信摸了摸赵柯的头发,笑道:“二柯,等到我跟你们金融班比赛的时候,我会手下留情的,毕竟我们俩的关系这么好,虐个什么二三十分我就停手了。” “不要脸!”赵柯送苏信三个字,外带踹了一脚。 ####### 锻炼结束,那边李雪荣给鲁田和张赫然基础辅导课总算告一段落。 一行人离开体育馆吃早餐,之后是三节大学英语。 按照以往的习惯,这种公共课苏信是非翘不可,今天既然来了,还是去见见英语老师吧,据鲁田的说法,他们的英语老师是个大美女,一米七三的高个头,身材苗条纤细,不去当模特简直暴殄天物。 苏信心里挺好奇的,欣赏美女是人的天性,他一个学期下来没上过一节英语课,自然是没有见过这英语女老师,跑去一看,个头倒是真高,身材也足够苗条,只是前面没胸,后面没屁股,相比于当模特,似乎当门板更合适,满心希望而去,大失所望而归。 吃过中饭时候,下午是体育课。 苏信和鲁田李雪荣五个人刚好趁着这个机会磨练磨练配合。 五个人打全场找不到对手,李雪荣提议3v3,打半场野球。 大伙儿都没有异议。 李雪荣找了一个男生,同系的国际贸易的一个大一学生,也是他的老乡,名字叫做邓贤,长得高高壮壮,一米八零的个头,据李雪荣介绍,这家伙的篮球技术水平挺不错。 “我们怎么分边,要不正反手吧?”李永春说道。 李雪荣想了下,说道:“不要正反手了,就苏信和鲁田张赫然一边。” 苏信差点一口老血喷在李雪荣脸上。 鲁田和张赫然都是菜鸟,带这两个麻瓜打球,无限等于他一挑三!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发球吧。”李雪荣拍拍苏信的肩膀。 他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考虑,在场的就苏信的篮球技术最好,视野开阔,弹跳惊人,投篮精准,控球娴熟,各种街球杂耍动作都会那么一点,时不时能够来个暴力大灌篮,相比于校队主力成员也不差,可能整个商学院也没人是他的对手。 如果不是和苏信在一个班上,李雪荣绝对会认为苏信是体校校队的主力控球后卫。 总之,有了苏信的加入,这次的院部比赛他们还是有希望拿到比较不错的成绩的,当然了,篮球比赛虽然讲究个人英雄主义,他们有一张王牌,但是团队合作最重要,君不见马刺这个不死老兵常年杀入西部总决赛吗?他们就是将团队合作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 李雪荣希望苏信带带鲁田和张赫然,时间很短,他也不期望鲁田和张赫然能够突飞猛进,从一个菜鸡变成防守大闸或者是进攻狂人,至少要能够做到防守不失位,偶尔能够来个补篮。 第一个回合,剪刀石头布决定那方发球,李雪荣一方赢了。 李雪荣直接把球传给赵永春。 鲁田防守李雪荣,张赫然防守赵永春,苏信防守邓贤,两人纠缠在三分线靠里一步。 拿着球的赵永春没有传球的意思,因为防守他的张赫然是个菜鸟,再加上身高比较高,脚步移动很慢,所以他一个假动作,直接晃飞张赫然,对方彻底失位,他毫不犹豫的带球朝禁区杀入,准备来个擦板上篮。 苏信绕前堵住想要接球邓贤,不敢上去协防,因为他们这边还有一个防守大闸鲁田,虽然他是菜鸟,但一米九三的个头摆在那里,防守震慑力不可同日而语。 在赵永春抛投的时候,鲁田蒲扇大的巴掌扇了过去,干扰到对方的投篮。 篮球擦到篮板,直接掉了下去。 禁区下面就鲁田和李雪荣两人,李雪荣一米六八的个头,无论是卡位还是抢篮板都不是鲁田的对手,鲁田蹦起直接摘下篮球,二话不说,砰地一声,直接来了个暴力大灌篮。 站在场外的工商管理班的妹子哇的尖叫起来。 苏信双手叉腰,一脸无语的看着满脸嘚瑟的鲁田,他不知道该对这个傻逼说什么了。 “一比零,哥哥厉害吧!” 鲁田笑眯眯的把篮球扔给苏信,大有让苏信发半场球的意思。 “傻逼啊,这球犯规了啊。”对方的李雪荣三人也是一脸的无语,李雪荣给鲁田解释说道:“你抓到后场篮板,要先出三分线才可以投篮,天哪,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今天早上不是跟你说过吗?这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鲁田总算意识到错误,尴尬的挠了挠头发,嘿嘿笑道:“俺忘记了,继续继续,俺保证再不放这种错误了。” 几人摇摇头,都没有说什么,毕竟是菜鸟,不能要求过高,如果打击了鲁田的积极性,他撂挑子不干的话,他们的队伍就少了一道天生的防守悍将,不管怎么说,鲁田的优势摆在那里,这么高的个头,在业余比赛场上,绝对是抓板狂人外带防守大闸! 球权依然属于李雪荣一方的。 李雪荣发球,直接把篮球扔给了苏信防守的邓贤。 苏信和邓贤在三分线外就开始纠缠了起来,苏信估计着家伙是打大前锋的,控球水准和突破水平应该都不咋地,所以采用贴身防守,不放邓贤干拔跳投的机会。 邓贤给苏信疯狗式的防守纠缠的受不了了,直接吊球给李雪荣。 李雪荣二话不说,带球从中路突破,防守他的鲁田猛地追了出来。 李雪荣见此,一个急停,直接把鲁田这个大傻逼给点飞两米距离。 前方视野开阔,又在罚球线以内,他一个简单的跳投,打板命中。 0比1! 给对方先进球,张赫然脸上有点过不去,而这次防守失位让对方进球的鲁田皮糙肉厚又不要脸,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次让对手进球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苏信很想踹鲁田两脚,想想忍住了,在野球场上打球,队友放这种低级错误,最容易让人抓狂了,不过这场球的目的只是培养鲁田的防守信心和习惯,至于得分方面,他没想过。 苏信招手把张赫然叫了过来,然后开始讲解这次鲁田防守的错误之处:“老田,面对小个子的时候,不要跳的那么急,因为小个子灵活,很容易点飞你,你失位之后,禁区空的跟太平洋一样,对方肯定可以轻而易举的突破上分,所以为了不给对方用假动作骗到,你举手挡住对方投篮的视线就可以了。” 顿了一顿,苏信又对鲁田这个白痴说道:“另外,打野球比不了专业比赛,大家的中距离和三分都很烂的,拿分的方式都是简单的上篮,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那么急着扑出来,只要镇守禁区就可以了,至于禁区以外,对方想要跳投,你直接放了就行了。” “现在你的任务很简单,防守的时候死扎在禁区里面,负责抢篮板和防守;进攻的时候,你离开禁区,给队友拉开空间。”苏信拍了拍鲁田的肩膀,把话说完,至于张赫然,他没有什么好说的,虽然是一个菜鸟,但没有放什么错误,很不错了。 讲解完毕,第二轮开始。 这次带球的依然是李雪荣,这家伙控球水平不错,再加上个子不高,对位的是鲁田,以小打大,非常轻松,而鲁田谨遵苏信的命令,站在罚球线里面,直接给李雪荣一米远的距离。 没有经过转移球,传导球,没有挡拆配合,防守人员直接给对方这么宽的距离,这种情况在专业比赛是不可想象的,所以李雪荣没有迟疑,直接踩着三分线来了一个干拔。 在野球场上,远距离的投篮命中率都很烂,百分之三十就算不错了。 “当”的一声,李雪荣没有制造意外,直接打了铁。 禁区里的鲁田轻松的摘下了篮板。 这次他没有放那种直接上篮的脑残错误,把球扔给三分线外的苏信。 苏信拿到球后,他知道在进攻一端,和鲁田张赫然是打不了配合的,只能靠他自己。 “鲁田,张赫然,你俩分开分开,我突破的时候,别扎堆在禁区了……“苏信运球游弋在三分线外面,不断招手示意鲁田和张赫然别扎堆到禁区里面,现在禁区里面全是人,他根本无法突破进去,就算杀进去也多半遭到一顿蹂躏。 张赫然很听话,直接带着防守球员离开禁区,站到三分线附近;而鲁田更是将苏信的命令贯彻导致,直接走出了篮球场外,跟一个观众没区别。 苏信看到这一幕,真tm的想哭,这到时候上了场不得给人笑死去才怪! 眼下他不好说鲁田,待会儿再教训这个狗日的。 带着球,苏信二话不说,一个胯下变向,直接杀入禁区。 防守苏信的是邓贤,技术不错,比苏信矮上三厘米。按道理来说,邓贤的横向脚步移动速度应该比苏信快,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苏信前世在大学校队打的是主力控球后卫,他最大的特点就是速度够快,突破犀利,而邓贤一米八的个子,打野球都是充当大前锋,速度完全没法跟他相提并论。 苏信轻轻松松甩开邓贤,从最熟悉的左路突破,单刀直入! 他帅气凌厉的球风引起场外的女孩们尖叫起来,其中还有看戏的鲁田…… 只是他杀到罚球线附近,麻烦来了。 防守张赫然的赵永春,防守鲁田的李雪荣全部弃掉防守人,朝他猛扑了过来,他后面挂着个已经失位的邓贤,左右两侧是李雪荣和赵永春,三人前后夹击,围追堵截,局面实在是糟糕无比。 这个时候,苏信去势已尽,不可能再往禁区杀去。 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急停跳投,二是传球。 按照常理而言,他现在被三人包夹,两个队友完全处于空位,传球的效果最好,所以他没有多做考虑,开阔的视野看到侧面的张赫然从侧面跟进,心里赞了一声,一个猴子揽月,倒地的瞬间,将球从扑过来的李雪荣背后朝张赫然递了过去。 李雪荣接到了球,二话不说,直接来了一个中距离跳投。 “当”地一声脆响。 没有意外发生,张赫然打了一个铁,不过他反应迅速,或者是早料到自己会打铁,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猛地冲上去,高高跃起,从赵永春的脑袋上摘下前场篮板。 这个时候他已经在禁区站稳了位置,最好的选择当然是补篮,然后他是个菜鸟,菜鸟的第一反应是把球给队里的球霸,所以直接甩向苏信。 李雪荣一方的三人都跑到禁区下争抢篮板,彻底失位。 苏信接到球后,前方的视野一片开阔,宽的跟太平洋没区别,抬手起跳,篮球出手。 和一般打野球的大学生不同,前世受过篮球训练的他,中距离的空位投篮,他命中率达到百分之八十,没人防守的前提下,基本上能够稳进。 “刷”地一声! 篮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准确入网。 第577章 一周后见 一比一! 苏信扳回一分,场外工商管理班的三三两两的妹子很配合的鼓掌。  野战继续,苏信一方的球权。 “张赫然,过来。”苏信运球在三分线外游弋,招招手,让张赫然过来给他打挡拆,至于鲁田,他直接无视,老老实实呆在禁区做好抢板和防守的工作就好了。 最基本的挡拆动作,张赫然还是懂的,跑过来在三分线位置站好桩,苏信带着防守他的邓贤绕桩,轻而易举的甩开邓贤,后面的赵永春立马补防苏信,形成错位。 赵永春的身材偏矮,体型很瘦,打球的特点和苏信差不多,善于突破,然而他没有苏信的那一手精准的中距离投篮,再加上苏信高他一公分,防守苏信的压力特大,就有种艾弗森面对杜兰特的感觉。 苏信以大吃小,采取推土机的手段,运球往禁区里面拱。 硬生生把赵永春推到中圈位置,苏信忽然一个后撤步,压在他身上的赵永春用力过猛,一个趔趄,差点没来个狗吃屎,而此刻苏信前方的视野开阔无比,直接后仰干拔跳投,他手腕一抖,篮球出手。 篮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唰”地一声,空心命中! 场外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并非苏信的这一球不帅,而是围观的人不多。 毕竟是体育课,而且他们打的是半场3v3野球,只有一些工商管理班的妹子在场外看球,苏信可是工商管理班的班草,虽然这个班草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含金量有点儿低,但这不影响他在班上的受欢迎程度。 单论苏信这个反身后仰跳投,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招式花哨好看,动作更是美如画,在野球场上并不是经常看见,命中率也惨不忍睹,最大的原因就是反身后仰的时候,身体在半空中已经失去了平衡,再加上前方还有防守人,手上没有干货的人,玩不了这种花活儿。 nba的黑曼巴科比和天王诺维斯基应该是后仰干拔的最典型的代表了,前者号称美如画,后者拥有整个nba联盟独一份的大杀招——金鸡**。每到第四节决胜的时刻,两人都是采用这种拉开一对一的后仰干拔,牛逼的不行。 苏信使出这么一招来,自然是备受欢迎了。 李雪荣对这次商学院的篮球比赛的目标再次拔高,从倒数第三名直接跳到第三名。 他相信在苏信的带领下,他们的这只业余队大有可为,因为商学院不比体院和理工院,女生占据了大半壁江山,每个专业都是矮个子里拔高个,真正打篮球厉害的很少,达到苏信这种高度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整个商学院,可能就工商管理班独一份儿。 工商管理班不是湘北,但苏信是他们的流川枫。李雪荣是这么认为的。 第四轮,苏信一方的球。 他拿到球后,就没对手什么事情了。 他也不介意对方包夹,内投外投,砍瓜切菜,如入无人之境,杀的对手七零八落,这场3v3野球简直是他的个人秀。当然,这不仅仅是苏信一个人的功劳,一方面是对手太弱,另一方面呢,虽然鲁田和张赫然的球技约等于零,但两人的身高摆在那里,双塔镇守禁区,争抢篮板不要太轻松。 篮球场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全都在看苏信的个人表演。 一周之后,就是商学院的系部篮球比赛,露天篮球场上都是些各个专业临时组建业余队,趁着比赛正式开始之前好好磨练两下,因而围观的人挺多,不过开始都在看其他专业,后来陆陆续续过来围观工商管理班。 苏信在商学院没什么名气,从来不参加学校的活动,认识的人不多,就班上几个老熟人,要不然他那个中大最年轻企业家的身份,早八百年前就给挖出来鞭尸了。因为知道微博创始人的名字的人肯定很多,然而没有人会把这些和一个还在象牙塔里的男生联想到一块。 班上的几个人打了几轮野球,苏信一方完胜对方。 这么打下去也没意思,鲁田该不懂的地方依然不懂,经常出现防守失位,干扰人,一点就飞,推人犯规的错误,这些习惯一时半会很难改掉,需要真刀真枪的打上几场,值得表扬的是,这家伙再也不会傻逼到抢后场篮板直接补扣的事情。苏信对此大感欣慰。 其他班上的业余队见他们打得不错,陆陆续续过来邀请他们打半场3v3。 李雪荣想了想,否决了。 他认为现在还不是暴露实力的时候,他们工商管理班因为人数的关系,在其他专业眼力,绝对是不堪一击的队伍。事实上如果没有苏信,他们确实不堪一击。这对他们前两*大有利,可以麻痹到对手,打得对手措手不及。 另外一方面,想要约战对手就要找更强大的,像商学院的业余队,对他们的技术水平的提高没有多大帮助。李雪荣已经想好了,这个周末找中大体育系的学生打打全场,磨练磨练己方的实力。他在体育系有个老乡,在学生会体育部当副部长,通过这层关系想要找到约战队伍很容易。 李雪荣是这么想的,然而还有人跑来喊打比赛的,他全部给推了,后来有一个长大三大五粗,块头够壮的家伙拎着篮球跑了过来,对苏信笑道:“你是苏信对吧?” 苏信抱住篮球,眯眼瞧了瞧对方。 这家伙他不认识,事实上中大没几个人是他认识的:“有事情吗?” “哦,几个人打半场3v3多无聊呀,要不我们打个全场比赛?” “你那个班上的?”苏信问道。 “土木工程的班长程虎。”一边的李雪荣接话回答。 他是工商管理班的班长,在学校里混得风生水起,认识的人很多,自然认识对方,这个大块头叫做程虎,土木工程班的班长,两人没少在商学院办公楼见面,关系算普通,碰面能打声招呼,不过他并不想和土木工程的人打球,因为土木工程是他们的劲敌。 在商学院,女生的比例占了百分之六十以上,其中最典型的是工商管理专业,百分之八十是女生,然而土木工程不一样,简直是商学院的一朵奇葩,男生占了绝大多数,基本上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跟中大理工系没多大区别,因而打篮球的人很多,好手也不少,实力强劲,绝对的劲敌,也是这次商学院篮球联赛的最大热门。 李雪荣觉得今天和土木工程的打比赛,输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一百,就算有苏信这个大杀器也不意外,所以为了避免打击士气,还是不要和土木工程的过招。幸好,现在篮球联赛的分组已经出来了,工商管理专业是a组,土木工程是b组,两个专业不在一个组,篮球小组赛上肯定碰不上。 眼下程虎问苏信的意见,李雪荣就不好直接否决了,毕竟苏信是他们的超级大腿。 “你的队友呢?”苏信听说对方是土木工程的,想到了什么,笑着问道。 “在那里。”程虎伸手朝人群外面指了指:“要不过去玩会儿?” 苏信转头瞧了瞧斜对面的露天篮球场,看到曹子建一群人坐在篮球架下抽烟聊天。 苏信收回目光,心想原来曹子建吃饱了撑着又想找他的麻烦,心里不禁笑了一声。 他没把曹子建放在眼里,也不想跟曹子建较劲,然而很多的时候,一旦你招惹了麻烦,那么这个麻烦不彻底解决,就会永远的缠着你,时时刻刻困扰你,在你稍不留神的事情,出来恶心你。 “曹子建让你来的?”苏信对程虎问道。 “对啊。”程虎点头:“见你篮球水平不错,想和你过过招,怎么样?” 李雪荣心里咯噔一声,知道麻烦来了。 苏信和曹子建之间的矛盾在商学院知道的人不多,然而当事人的两个班上的人自然是多多少少知道点的,更别说像程虎和李雪荣这种一班之长,消息灵通的很。当初曹子建拉了一车人来中大,堵住213寝室找苏信的麻烦。虽然后面没有打起来,但这件事情的性质极度恶劣,幸亏辅导员不知道,要不然还不知道这事情怎么收场。 李雪荣很想让苏信拒绝程虎的提议,喊了一句苏信。 苏信却伸手止住了他,对程虎直接道:“没兴趣。” 李雪荣舒了一口气,苏信真是明智啊。 “哦,是没兴趣,还是怕了?”程虎双手叉腰,斜眼盯着苏信。 这话真***够嚣张,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苏信! 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呢,其他班上的人自然乐得看热闹,揣测苏信的反应,然而工商管理班的恐龙们比苏信还不满,恨不得冲上去给这个什么程虎两个大耳瓜子:“这是什么人嘛,脑子进水了吧?打不打比赛不是人苏信的事情吗?一周后就是篮球比赛,到时候场上见真章不就得了吗?” 李雪荣急的嗓子眼都跳到喉咙里了,生怕苏信脑子发热跟对方杠上! 苏信可不是什么善茬,上次在公共课上公然顶撞高允,闹出不大不小的事情。 最坑爹的是,他擦了半天的屁股,后来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邀请高允博士吃饭,一群充当说客和吃货的班干部悉数到场,没想到苏信这个主角竟然没去,最后他撒谎对高允说苏信对上次冒犯他的事情感到非常的内疚很自责,很想过来亲自给高允道歉,可惜得了阑尾炎,在医院动手术,来不了。 高允在饭局上哼哼唧唧了半天,吓得李雪荣半死,不过最后这事儿不了了之。 今天的情况和那天又有不同,那天是给老师训,有点丢脸但不算什么,忍忍就过去了;然而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同龄人如此挑衅,一般的学生是忍不了的。虽说大家都是名牌大学生,肚子里多多少少有点墨水的文人,但不管这么说,年纪轻轻的热血青年都是要面子的。 李雪荣很担心苏信上头,然而他不好说什么,他是工商管理班的班长,当然不希望同学打架惹事,然而还需要考虑班上同学的尊严和团结,现在别的班上的人蹬鼻子上脸了,他再劝苏信不要招惹是非,就有点说不过去,而且会给班上的人瞧不起。 李雪荣欲言又止,最后对程虎道:“程虎,打不打球是我们的事儿,别没事找事。” “哟,李雪荣,我没问你吧?”程虎和李雪荣见过办公楼几面,本来关系还算不错,但现在丝毫没有买李雪荣面子的意思,似乎今天铁了心要找不痛苦:“你不想打可以啊,我现在问的是苏信,他不是打篮球挺厉害的吗?让我见识见识?” 程虎越来越得寸进尺,工商管理班的几个人心里都有些不舒坦,围了上来。个头不高的赵永春脾气最冲,一马当先在前头,瞪着程虎道:“你什么意思啊你?诚心找麻烦的是不是?以为我们工管的好欺负?” 场面有点失控,工商管理班的人多势众,然而程虎并不在意,他可不相信对方真敢动手打架。大家都是学生,嘴上较较劲没什么,如果上升到群殴的高度,没一个有好果子吃的,他笑着说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话说。” 当事人苏信一时间插不上话,反倒是成了看客。 现在的他跟以前的性格不一样,以前他做事情会拖泥带水,犹豫不前,总是让自己处于一种没有退路的状况;现在他会三思而行,做每一件事情之前,先考虑自己的处境,选择最好的办法,让对手没有还手的余地,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苏信现在没兴趣跟曹子建打野球,不是怕,而是现在虐对方没什么意思。就算今天和曹子建在篮球场上较劲,他赢了,他能够得到什么呢?什么也没有,改天曹子建恢复了元气,又会跳出来像条疯狗一样追着他咬。 即使要玩,他也要在万众瞩目的场合下,把曹子建虐成狗,虐的生活不能自理! 带种的,一周后的中大体育馆见! 苏信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所以程虎对他的挑衅丝毫没放在心上,曹子建他都没放在眼里,更别说一跑腿的狗仔。此刻见程虎依然摆着一副挑衅十足的表情盯着他,他摇摇头道:“得了,大家散了吧,至于你程虎,你可以认为我怕了,现在可以滚了吗?” “你让谁滚啊?”程虎朝前踏了一步,一副想要动手的表情:“再重复一遍试试?” 苏信低头笑了一声,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像程虎这种人呢,就是曹子建的一条狗,这种家伙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总是这么爱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然而他还没有做出反应,一旁的鲁田发话的。 “干嘛呀,找茬呀?” 鲁田忽然插了上来,直接挡在程虎身前。 他天天吃苏信的,用苏信的,泡个妞还需要苏信筹谋划策,性格三面两刀,为人就是墙头草,谁扔骨头跟谁跑,平日里也吊儿郎当尽给苏信招惹不大不小的破事儿,简直就是一混球,但关键时刻,鲁田还是挺讲义气的,直接推了程虎一把,两只手捏的咔咔作响:“听好了,就是苏信让你滚,如果不服气,跟俺玩玩?” 场面顿时火爆起来,由较量篮球技术变成较量手头功夫。 然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别看程虎长得高高大大,站在一米九三的鲁田面前,矮了半个脑袋,简直就是一弱鸡,气势都消了三分,而且程虎作为土木工程的班长,没有蠢到在学校里和学生打架的地步,刚才之所以挑衅苏信,无非是曹子建的意思。 “得,哥几个别发火呀,我是来邀请你们打篮球的,可不是打架的。”程虎得了便宜,见好就收,总之现在心里不痛快是对方,而不是他,他笑着对鲁田道:“既 第578章 华山论剑 程虎离开之后,大家心里都有些不痛快。樂文小說| “苏信,这事儿别介意。”李雪荣拍了拍一言不发的苏信的肩膀。 苏信笑笑,他怎么可能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抓着篮球道:“我们继续吧。” 一直打到下午四点多,大伙儿才散了场。 苏信和鲁田回到寝室,拎着脸盆和衣服跑到澡堂冲了一个凉。 回来的时候,邓凯和关小明都在寝室,苏信忽然说道:“今晚大家都没事情吧?” “怎么了?”邓凯转头看了他一眼。 “哦,如果今晚大家没事情的话,去我家吃饭吧。”苏信说道。早在一个月前,他买的房子就已经装修好了,他和安然也住了进来,寝室的人都没有去过,他琢磨着请寝室几个人过去玩玩,吃一餐饭。 “苏信,你不是说你是南召省的吗?”关小明疑惑问道。 “我家在北京也有房子。”苏信随口应了一声。他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买了房子,有些事情没必要说出来,顺其自然就好,其实寝室的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没关系,而且迟早会知道的,只是他还不至于自己挑明了炫耀。 “靠,在北京买了房子,土豪呀!”关小明一惊一乍道,首都的房价不管放在什么年代都贵的离谱,如果苏信是北京人有房子还不意外,一个爸妈都在外地的人在北京买房子,那显然是真有钱了。 “明儿,你这话就跟放了个屁没区别。”鲁田搭话道。 关小明不屑的瞧了眼鲁田,又对苏信问道:“苏信,可以带家属不?” “完全没问题啊。”苏信笑笑说:“今晚所有的消费我买单,家属多多益善。” “明儿,你有家属吗?不会是藏在床底下的充气娃娃吧?”鲁田的这句话嘲讽味道十足,简直比当面说关小明是处男外带打了十九年光棍还要更让他难堪。 关小明面红耳赤,梗着脖子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我就不能提前预约吗?” “俺只听说过青楼的头牌需要预约。”鲁田不阴不阳的顶了一句。 “对!”关小明点头道:“你的梦中情人程琳可以预约!” “明儿,你这狗日的说啥?”鲁田像是被狗咬到了屁股,刷地站了起来,急得跳脚,程琳是他的女神,谁都不能亵渎,谁亵渎他跟谁急,指着关小明道:“关小明,你再重复一遍试试看?” “说的好好的,这是干嘛呀?”邓凯见情况不对,赶紧起身拉住了鲁田。 气急败坏的鲁田指着关小明道:“这狗日的竟然侮辱程琳,妈的,程琳可是他未来嫂子,能侮辱吗?” “真是滑稽搞笑,”关小明也来火了,梗着脖子讽刺道:“人程琳跟你半毛钱的关系没有,也就你自个儿傻不拉几的以为你是全金属自动备胎,还未来嫂子呢,呵呵了我……” 两人打起嘴仗来就没完没了,现在似乎要上演香港动作片,如果放在以往,苏信才懒得搭理,让着两个家伙在寝室里对咬一番,过了个把小时就化干戈为玉帛,坐在一张椅子上欣赏岛国动作片,然而今天不行,他一个头两个大。 “住嘴,给我住嘴!”苏信起身站在中间,两只手分别指着鲁田和关小明,道:“你俩真是够可以的,吃个饭都能来一次华山论剑,当自己是东方不败还是西门吹雪?不想去的给我老实的呆在寝室打飞机,就这么办!” 好说歹说,苏信总算是把这两个家伙的气焰给灭了,两人各自哼哼唧唧了半天,苏信招呼大家起身出发,213寝室的人一向奉行有吃白不吃的至理名言,寝室人的一点小疙瘩并不会影响心情,男生都这样,呆在一块时间久了不可能没有矛盾,但是少有记仇的,假若轮到记仇的境界,那就是永远都化解不了的仇恨。 四人离开男生宿舍,途径女生宿舍的时候,苏信停下脚步,给赵柯打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 电话接通,赵柯的声音响起:“什么事呀?” “二柯,晚上有事情吗?”苏信问道。 “问这个干吗?”赵柯的声音懒洋洋的,她现在对待苏信的态度特娇蛮。 “哦,我想请赵大小姐吃一个便饭。”苏信道:“赵大小姐给不给面子呀?” “哇塞,苏信,你要跟我约会?”赵柯在电话的声音拔高了一度,显得惊讶无比:“亲爱的二信,不怕安然揍你?!”顿了一顿,她又哼哼说道:“苏二信,今天早上我告诉过你的,我现在有人追啦,不想答应你的约会,你说怎么办呢?要不,你说点好听的话,哄我开心开心,说不定我心情好了,一不小心就答应你啦?” 苏信以手扶额,彻底败给这个思维天马行空的女孩:“二柯,你想哪里去了啊,今晚我是大请宾客,除了你还有好些人呢。” “好嘛,苏信,原来你不是单独请我?”赵柯气鼓鼓道:“那我不去啦!” “别介别介,改天我单独请你吃大餐好不好?时间由你决定。”苏信心里无奈,这个丫头集完全宠爱于一身,太娇惯了,什么事情都要依着她,不哄着点根本拿不下。 “这还差不多,你现在在那里?” “你们寝室楼下。”苏信回答,顿了一顿,又说道:“那个啥,桔梗在不在?” “在啊。”赵柯回答了一声,不等苏信说话,抢先把苏信想要说的话一股脑全说了:“你还要请桔梗吃饭对吧?那么我可以代替她告诉你,她不会去的。至于原因呢,就是她不想去。嘻嘻……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你一小姑娘懂什么呀,把手机给桔梗,我跟她说。”苏信道。 “不信拉倒咯。” 赵柯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过了一会儿,手机里响起夏桔梗的声音:“苏信吗?” “嗯。”苏信直接问道:“桔梗,晚上有时间吗?” “我已经听二柯说了,二柯去就可以了,我就不用了。”夏桔梗回答说。 夏桔梗的回答并没有出乎苏信的意外,他低声笑了笑,道:“桔梗,你别老是躲着我好吗?很多时候,你越这样我们的处境就越尴尬,我希望你不要想那么多,我今晚单纯的以一个多年好朋友的身份,邀请你出来。这就这样子吧,待会儿我希望看到你下来。” 说完,苏信不等夏桔梗考虑,直接挂了电话。 十个女生,八个优柔寡断,夏桔梗尤甚。他知道如果给夏桔梗考虑的机会,极有可能会再次拒绝他。其实他没想做什么,单纯的请夏桔梗出来,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很多事情他看开了,他不想勉强自己,更没有勉强对方的权利,只是希望他们之间的友谊还在。 想了想,苏信对鲁田三人说道:“你们在这等一下,我过去打个电话?” “干嘛呀?”鲁田瞧了眼苏信,表情很暧昧,眼神很猥琐。 苏信瞧了眼鲁田,懒得搭理这傻逼,转身走到旁边给安然去了一个电话,过了三秒钟电话接通,他开口直接道:“小然,你回家了吧?今晚我喊了寝室一些人去家里吃饭。” “哦,然后呢?”安然声音平淡。 “呃……”苏信挠了挠头发,硬着头皮道:“我还喊了赵柯和夏桔梗。” 没有出乎苏信的意料,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分钟,安然的声音才响起:“好啊。” “小然,你不会生气了吧?”苏信笑着问道。 “我生气有用吗?”安然反问。 “这不是有没有用的问题,”苏信有话说不出口,琢磨了半天,最后道:“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小然,你应该了解我的,你应该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只是希望你跟桔梗关系好点,把她当成我们共同的朋友。这是我仅有的奢望了。” “好啦好啦,苏信,我和夏桔梗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差。”安然很受不了苏信说这么一大堆废话,直截了当道:“放心吧,我会对你的前任女朋友态度好点的,不对,应该是很好很好。满意了吧?笨蛋!” 第579章 长得帅的俺 赵柯从女生宿舍出来的时候,夏桔梗在她身边。| 这让苏信舒了一口气,因为他现在和夏桔梗的关系很奇怪,说朋友呢,这丫头老是躲着他,偶尔在学校里见面了,还能挺开心的聊上两句,至于其他的,真谈不上了。 “苏信,桔梗可是我千辛万苦喊下来的哟。”赵柯踮着脚尖,伸手拍了下苏信的肩膀,说:“怎么感谢我?” “我谢谢你个大头鬼。”苏信转头看向夏桔梗,夏桔梗穿了一件白色棉质长裙,脚下蹬着一双黑色皮靴,上面露出一截蕾丝花边的白袜子,头发扎起,干净清爽,明洁如同山间清泉。 苏信突然不知道说什么,道:“桔梗,有段时间没见,还好吗?” “嗯。”夏桔梗抿嘴笑了笑,淡然而温暖。 “我们走吧。”苏信转头对其他人道。 一行人来到中大东大门,苏信朝四周打量了一会儿,立马看到了两辆公司用车黑色奥迪,他早已准备好了车子,带着几个人走了过去,纷纷上车,离开中大。 在车上,苏信又给古图李豪几人去了一个电话。 今天既然要请朋友庆祝一下乔迁之喜,就把好朋友们全请来,一锅子全端了,省得麻烦。他是这么想的,在电话里,古图说马上到。 一行人来到苏信住的小区,进进出出全是高档小车,小区内环境优美,成荫的树林间坐落着一座座高档别墅,人工湖旁边,三三两两寂寞的美丽少妇正遛着狗,一看就是富人和贪官污吏居住的地方。 赵柯表情正常,213寝室的三个人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走马观花左瞧瞧右看看,眼睛里布满艳羡,等到苏信带着他们来到自己住的别墅,鲁田彻底憋不住,咂巴着嘴道:“苏信,你家太有钱了点吧?俺的亲妈呀,这套房子少说上千万。” 他们和苏信当了一年多的同学,从苏信的平时习惯和言谈举中,看得出这是个有钱人,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苏信这么有钱,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认知的范畴,213寝室的三个人中,除了关小明家境殷实,其他两个实打实的穷人,山窝窝里走出来的孩子,长这么大,这种地方还没有来过。 “上千万有什么了不起的呀……”旁边的赵柯对一惊一乍的鲁田特不满意,因为她很受不了这群溜须拍马的家伙,别说一千万,就是一个亿,对她而言都仅仅是一个数字。 旁边的夏桔梗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前面带路的苏信,心里感概万千,金钱和地位确实不算什么,然而谁又知道,这个少年经历过什么呢?她知道,但是她再也不能陪伴在这个少年的左右,不过做一个好朋友,也挺好的。 来到家门口,苏信走到门前按了下门铃。 咔嚓一声,别墅门打开,安然站在门口。 “大嫂好,大嫂好。”见到安然,鲁田和关小明两人嘴巴甜的抹了蜜,一通糖衣炮弹轰了过去:“半年不见,大嫂还是这么的漂亮。” 安然笑着点头,然而看向两个女孩:“桔梗,二柯,好久不见。” 夏桔梗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然而见安然走过来挽着她的手臂,她悬着的心松了下来,微笑着问道:“小然,最近好吗?” “很好啊,我们进门说吧。”安然拉着夏桔梗和赵柯进门。 苏信招呼一行人进门,来到大厅,鲁田和关小明一惊一乍起来。 这时苏信的手机响起来了,是古图打的,古图过来了。 苏信让安然招呼大家,一个人出门,在小区门口,遇到开车过来的古图和李豪两人,带着他们来到家中,介绍大家认识了,至于古图和李豪的身份,他自然不会多提。 这是一群完全不在同一生活圈子里的人,有的是豪门贵胄里的太子爷;有的是富可敌国的千金大小姐;有的是天天在寝室里抠脚的吊丝,由此可见,苏信交友之广泛。 在家里聊了一会儿天,古图问道:“苏信,今晚准备怎么搞?” 苏信笑着道:“你饿了,那咱们出去吃吧。” “出去吃太没气氛了,我们就在家里搞吧?”古图道。 “我可不会做饭。”苏信赶紧回道,他做饭的水准不堪一提,安然更不用说。两人在家要么吃外卖要么下面条,生活凄惨无比。 “放心,这里有一个超级大厨。”李豪指了指古图。 苏信没话讲了,因为他只管吃。古图道:“我刚才看到你这别墅还附带了一个后花园,要不今晚我们在那里搞一次巴西烧烤?搞烧烤不需要什么技术水平,人人参与。” 苏信点头答应,众人都没有异议。 苏信带着古图两人出门去超市购买食材和烧烤用具,回来之后,苏信开始把东西搬到房子后面的草坪上,煤气罐,烧烤炉,还有特地买的一袋子黑木炭,准备今晚的露天烧烤,赵柯兴致很高,跟在他身边搭手。 别墅后面附带一个小院子,左侧是一个游泳池,右边是一个草坪,后面是停车库。挺简陋的,主要是苏信没时间打理,安然也在学校,周末放假才回家。搬进来是怎么样的,现在就是怎么样。 时间尚早,关小明抱着苏信的电脑,不知道是在玩游戏还是找岛国动作片,其他的几个男生玩起了升级,鲁田邓凯一边,古图李豪一边,输一局一块钱,李豪玩的哈欠连天,简直是遭罪,古图倒是津津有味。 “俺说古图,你和苏信是咋认识的?”鲁田抽了张扑克扔在桌子上,把手搭在古图的肩膀上拍了拍。这傻逼丝毫没有从对方的谈4吐说话意识到古图的不简单,不过古图没有反感,反而觉得眼前的傻大个挺有趣:“哦,在星沙市的时候认识的,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俺想知道这苏信家里到底有多少钱啊。”鲁田扔了一张扑克,打量了两眼装饰高端雅致的客厅,满脸的羡慕。 古图想了想,回答道:“嗯,他爸是很有钱的那种人。” “都说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鲁田嘟囔道:“古图,如果以西方人的标准来看,你看俺长得比苏信高,比苏信壮,比苏信帅,基因这么优良,简直就一翻版的施瓦辛格,全方位立体式碾压苏信,为啥俺就没这好命,有一个有钱的老爸呢?还有在学校啃馒头在家里啃馍馍呢?这只有一个解释——长得帅的俺注定命运多牟!” 古图和李豪笑歪了嘴巴,这家伙真是够坑的。 ###### 安然和夏桔梗在水池旁边洗菜,两人不时的低声说着什么。 “桔梗,周末有时间吗?”安然问。 “嗯,有啊。”夏桔梗看了眼身边的安然:“怎么啦?” “我带你去我们学校玩玩吧。”安然说。 夏桔梗怔了一下,半天没有说话,安然转头看着她,见她的手臂上有一片菜叶子,伸手拿开,问道:“桔梗,怎么了?” “没什么。”夏桔梗笑着摇了摇头,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你俩在聊什么啊?”苏信忽然走了过来,其实他一直在偷偷注视着两女孩的动静,生怕两人产生不和谐的场面。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安然道:“走开!” 第580章 真的是误会 晚上的烧烤进展顺利,气氛欢乐。 场地乌烟瘴气,一片狼藉,因为苏信把黑炭烧的直冒烟不出火,放在烤架上的肉也是焦糊一坨,实在是有碍观瞻,幸好有三个女孩,相比于男生,她们的优势就是耐心,这种事情最适合她们完成。 三个女孩负责烤食物。 至于味道如何,这个不是重点,对于男生们而言,重点在于喝酒。 喝酒的时候,鲁田这家伙最积极。 他酒量最好,尤其是喝啤酒,简直是千杯不倒,跟喝水没区别,苏信早就见识过这家伙的酒量,避其锋芒,而鲁田的目标全放在今天新认识的朋友,古图和李豪两人。 到了凌晨深夜,气氛依然高涨。 三个女生都没有熬夜的习惯,赵柯早就顶不住,撂挑子回房睡觉去了;安然拉着夏桔梗也要回房休息。离开的时候,安然看了眼一身酒气的苏信,她最恨苏信喝醉酒了,每次都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警告道:“苏信,有些话不要我说了吧?” 一群大老爷们全盯着苏信,苏信面子上特过不去,他简直是妻管严的典型代表,没有一次抬得起头,摆摆手,故作豪气干云道:“知道知道,你去睡吧。” “长志气了呀。”安然双手兜袋说。 苏信哭笑不得,气势再一次弱了下去,抓了抓头发,道:“什么长志气啊,我就让你早点去睡觉。” “不想管你。”安然回了一句,拉着夏桔梗回房。 “哦,对了,过一周我们商学院有篮球比赛,我参加了。”或许是酒劲上来了,苏信想起这件事情还没告诉安然,当场问道:“小然,我比赛的时候,你会不会去看啊?” “不是还有一周么,到时候再说呗。”安然说。 苏信摇摇头,看着安然和夏桔梗两个女孩朝家门走去,他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满足的感觉,他知道,他和安然在一起,代表和夏桔梗再无可能,然而现在的他并不奢望什么,只是希望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孩能够和平相处。 除此之外,真的别无他求。 苏信转头端着啤酒瓶和古图碰了碰,笑道:“来,干了。” “苏信,你们学校有篮球比赛啊?“古图一瓶啤酒下肚,问道。 “对啊,俺可是主力中锋,苏信的超级大腿!”鲁田接茬,端起酒瓶又要和古图干,古图是来者不惧惧者不来,和鲁田碰下子酒瓶子,笑着说道:“老田,看来到时候我要去欣赏一下你的精彩表演啊?能不能来个隔人暴扣?” “小意思小意思!”鲁田的胸脯拍的震天响。 又是一场轮番的拼酒大战,搞到了凌晨两点半,大家喝得东倒西歪,就是连最能喝的鲁田也不行了,嘴里叨叨叨个不停,跟个八婆似的,在场唯一好点可能是就是邓凯,他扶着众人散场休息。 苏信安排古图鲁田几个人去房间休息。 他喝了不少酒,头重脚轻,脑袋涨痛,懒得洗澡,撑着扶梯摇摇晃晃上楼,他的卧室在二楼,推门进去,刚准备开灯,想想这么晚了,安然应该睡了,作罢了。 他脱了衣服,赤裸着身体直接钻进被子里,感觉到身边女生平稳的呼吸声,他酒劲上来,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和安然说说话的,不过想想作罢了,轻轻的把睡得很沉的安然抱入怀里,闻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手掌心搭在她柔弱的腰上,不消片刻,便沉沉睡去了。 大概是凌晨五点,天空漆黑一片,苏信的卧室里传来一道尖叫! 灯光亮起,头发乱糟糟的夏桔梗抱着被子坐在床头,呆呆的看着被她一脚踢到地板上的苏信;而安然刚刚醒来,一脸迷糊的表情,直到看见床下的苏信,才有点反应。 静悄悄的房间之内,充斥着一股特别奇特的感觉。 苏信一身赤裸,身上只有一条黑色四角短裤,坐在地板上,抱着枕头,表情呆滞的看着床上的两个女孩;夏桔梗穿着安然的蓝色睡裙,此刻双脚拢着,抱着白色被子坐在床头,白净的俏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修长的眉毛颤抖着,显示她此刻的内心的惊愕;而安然已经弄明白了怎么回事,表情恢复平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苏信。 “抱……抱歉,抱歉,昨晚我真的喝醉了。” 苏信心惊胆战,半天说不出话来。 昨晚喝的酒太多,他现在脑袋还有点疼,只是看到床上的夏桔梗和安然,酒气全消了,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家里卧室那么多,夏桔梗怎么出现在他和安然的卧室里?多半是安然要和夏桔梗一起睡吧。 苏信无语凝噎,不知道该这么解释眼下的情况。 他知道这下子捅了篓子,赶紧道:“两位亲姐姐,你俩睡一张床,事先又没告诉我,我昨晚喝醉了,回房间就直接睡了,根本就不知道啊?” 苏信先倒打一耙,站在道义的制高点。 夏桔梗的脸色更红;安然一句话也没有说。 气氛有点尴尬,苏信又说道:“我发誓,我昨晚什么也没有做!” 事实上,他还真做了点什么…… 昨晚夏桔梗睡在中间,他和安然睡在左右两边,他以为睡在中间的是夏桔梗,很自然的就抱着夏桔梗睡到现在,此刻回想起来,心里有一股很古怪的滋味,窃喜吧,好像有那么一点,他好多年没有抱过夏桔梗了,这么一想,忽然发现自己特没出息,可眼下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总之他占了便宜。 “昨晚酒喝得太多,我躺下去就睡着了。”苏信道。 他现在不得不这么说,眼下这个状况没法解释,先不讨论安然的感受,如今他和夏桔梗的关系本来就敏感,如果说发生了点什么,置夏桔梗于何地? 安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苏信,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好吧,我走,我走。”苏信很识趣的起身,搂着衣服滚蛋。 出了门之后,苏信抱着枕头靠在墙壁上,看着天花板。 他发了半天呆,抓了抓凌乱头发,心想天哪,这是什么节奏? 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安然不会放过他的。 ###### 每天在中大,苏信和几个队友们天天练习配合。 鲁田和张赫然进步神速,毕竟身体天赋摆在那里,也不用他们学习什么很难的技术,搞懂基本的挡拆,卡位争抢篮板,偶尔能够来一个补篮就可以,至于进攻方面,全部交给苏信李雪荣赵永春三人。 十月中旬,商学院搞了一个篮球联赛季的开幕仪式。 中大的东体育馆,每个班的篮球业余队身着各色队服站在中央,代表们举个牌子站在前面,两侧的看台上塞满了商学院看热闹的学生,校处级干部,系主任毛林毛教授站在台上,满意的检阅着自己的队伍,然后装模作样和学生会以及各班班干部交流几句,开始训话。 “同学们呀,俗话说得好,生命在于运动,我今年六十老几了,每天都坚持锻炼,身体很好,无病一身轻,当然,我的身体不允许我进行激烈的篮球运动了,不过我和你们一样大的时候,可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也正是当年在学校里天天打篮球,现在的身体才这么好,而我们举办这个篮球联赛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大家对于锻炼的积极性,大家现在还年轻,这个时候不坚持锻炼,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后悔莫及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台上的毛教授滔滔不绝,下面的人哀鸿遍野。 大清早跑来这里,大家可不是为了看一老头耍当官的威风,大家都在等接下来的重磅大戏,那就是商学院的拉拉队表演,中大美女如云,尤以商学院为甚,拉拉队里面更是囊括了各个专业的绝色美女。 “这老头是谁啊?” 苏信不认识台上的领导,低声问身边的队友。 “毛林你都不知道?”李永春一脸无语的看着苏信,疑问道:“苏信,你到底是不是商学院的学生啊?我们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看你是一年打鱼,364天晒网。” “是啊,你当我来中大打酱油就成了。”苏信摊了摊手,表示赞成,他在中大真的不认识什么人,脑子里有印象的同学也就那么班上的几十个人,至于一年到头难得见一面的教授老师们,那就更不用提了,目前为止,他只对有过节的高允博士印象深点。 “台上的老头是毛林,现在是校处级干部,经管系系主任,我们的顶头boss。”李永春低声介绍道:“以前老毛是国际金融学教授,主攻美利坚人民吃喝拉撒引起的蝴蝶效应,号称中大学术圈一把手,权威中的权威,发表的学术论文摞在一块儿,比鲁田还高,简直就是一腐朽不化的老夫子。” “后来一个阴差阳错的机会,老毛成了中大系部领导,他从一越教越瘦的教授变成一越当越肥的官儿。”李永春啧啧感叹道:“自打那以后,老毛算是开了窍,一心扑在行政方面,学术研究少了,但项目容易拿,经费更丰厚,各种奖项和成绩铺天盖地全摞在他光秃秃的脑门上,同样比鲁田还要高。” “怎么啥破事都拉上俺当垫背啊。”鲁田不满的嘟囔道。 赵永春嘿嘿笑了一声,说道:“总而言之呢,老毛是在用他的人生履历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职称不如官位,搞学术不如搞行政。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但行行状元都***都不如当一个芝麻绿豆官!” “这道理太***的精辟了!”张赫然搭腔道。 “思想别这么黑暗成不?老毛人不错的。”李雪荣是学校干部,他立志要往行政方面发展,毕业想要留校担任辅导员之类的职务,毛林是头顶boss,听到赵永春这么贬低学校领导,脸上有点挂不住,觉得有必要制止这群家伙的恶意诋毁。 对毛林的恶意诋毁依然在继续,总之要有多不堪说得有多不堪,他们不把班长当干部,把李雪荣气得不轻,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吐槽着台上的老毛,嘴巴骂爽了,上面的老毛唠叨结束了。 “啪!啪!啪……” 如潮的掌声响起,比毛林发表讲话前的掌声响亮一千倍。这给老毛造成了一个错觉,以为自己的演讲很成功,感动了台下的芸芸学子们。真是孺子可教也,他心里很满意,踱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向贵宾席。 演讲一结束,各个班级的拉拉队出场,表演舞蹈。 打头阵的竟然是工商管理专业拉拉队。 工商管理专业女生占了八成,奈何总体太小,三十来人。 在这三十多人当中,女生有二十六七个,不说全是史诗级恐龙,但也占了那么一小半,剩下的一大半当中,还有三分之一是尚未进化完毕的低级恐龙,最后的三分之二稍微好点,配得上歪瓜裂枣这四个字。 工商管理专业拉拉队的五位成员,就是从歪瓜裂枣中选拔出来的,应该算得上是工管质量最好的五人,放在家里还算不错,拉到外面,跟商学院其他拉拉队一对比,真的是不忍直视! 工商管理专业篮球队的五个成员一个个捂脸,唉声叹气,他们还没正式上场呢,战斗力直接下跌了两个档次,这球该怎么玩呀? 幸好,痛苦是短暂的,美好的绵长的。 十分钟后,工商管理专业的拉拉队退场,虽然她们长得不咋地,跳舞倒是特卖力,简直跟老牛犁田似的,不过大家都是感官动物,两只眼睛关注的重点永远是脸部和胸部,要不就是屁股。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其中大部分是工商管理专业的。 国贸专业的妹子鱼贯而入,姿色中等偏上,穿着打扮超级暴露,火辣的******,上身一件印有国贸两个字的半透明白色体恤,黑色蕾丝花边的胸罩一览无余。 一群青春靓丽,性感火辣的女生站在场中央,随着一首嗨翻天的iional,love蹦跶起来,气氛瞬间达到*,也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人流鼻血,总是苏信发现鲁田拿着擦屁股用的厕纸,捂着鼻子边看边呻吟,他也跟着吸了吸鼻子。 第581章 你的池塘我承包 拉拉队表演整的跟选美似的,一队赛过一队。 四周的大老爷们坐在观众席上,不少拿着望远镜,瞪圆了眼珠子,观摩着下面靓丽的风景线,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评头论足,嘴里说着没几个女生能入眼的,不是胸太小,就是屁股不够圆,其实阴暗的心里对别人垂涎三尺,琢磨着用什么方法要电话才好。 学生会的领导干部们很会吊胃口,把金融班的拉拉队安排到最后。 这绝对是今天的压轴大戏,很多学生来这儿就是为了一睹号称中艺班的美女的芳容。 没有让大家失望,金融班的拉拉队一出场,立马吸爆无数人的眼球。全部身穿粉红色热裤,上身的白色体恤的女生们伴随着劲歌跳了起来,清纯和性感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出现在她们的身上,关键点还是长相和身材,一个赛过一个漂亮,其中商学院名气最大的两个女孩领舞,赵柯和林怡,她们绝对是商学院质量最佳的女孩。 如果要选花魁,那么魁首非金融莫属了。 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气氛到达*。 苏信看着舞台中央又蹦又跳的赵柯,哭笑不得。 并非是赵柯跳的不好看,事实上场中就属她和林怡最受人关注,全场的焦距百分之九十都落在这两个女孩身上,当真配上的“青春洋溢,活力四射”这八个大字。苏信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赵柯,觉得倍感有趣。 一曲舞毕,掌声如潮。 临了结束的时候,一男生冲了上去。 那个男生手中捧着一束九十九朵红玫瑰,直奔舞台中央的赵柯! “哇……”突如其来的变故引爆了整个体育馆,气氛再次拔高,无数道“杨阳,赵柯,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的声音交织在体育馆上空,众牲口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纷纷起哄,然而只怕是他们的心里哭着喊着“姑奶奶,千万别接呀……” 舞台中央的赵柯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急着去接玫瑰花。 她看了一眼眼前满脸通红浑身颤抖的男生,脸上闪过一道无聊的神色,然后目光望向了密密麻麻满是人头的观众席,从一个个专业班级掠过,最后定格在举着一块牌子的队伍上,那块牌子上写着工商管理四个字。 人潮汹涌,她静静地看着,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不知道她在人海中寻觅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期待着什么。 体育馆的闹剧还在进行着…… 赵柯呆呆的看着人潮人海的观众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收回目光,俏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和难过,然后面无表情的伸手接过了那束红玫瑰,转身便走,从始至终,没有看过眼前面色通红的男生一眼,而那个男生欣喜若狂,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无数抠脚大汉捂脸叹息,他们有种还没恋就已经失恋的感觉。 “妈的,竟然敢挖苏信的墙角,活腻歪了是吧!“鲁田瞪圆了两眼珠子,虽然早知道苏信和赵柯毛线关系没有,但怎么说也是苏信锅里的菜,心里的那口气特别的不顺:“他妈的,俺们苏信的侧妃就这么给撬走了,那家伙叫做杨阳对吧,改天遇到了非得把这狗日的大卸八块!” “胡说八道什么呀?”苏信伸手就是一巴掌。 他对这一出闹剧没有什么想法,他挺想为赵柯感到高兴。 金融班的拉拉队退场之后,开幕式到此结束。 散场滚蛋,苏信五个人像是海水中的一叶扁舟,朝着密密麻麻的人流朝体育馆外面挤去,在体育馆大门侧面的一颗树下,苏信遇见了赵柯,还有刚才大庭广众之下向赵柯送鲜花的男生,杨阳。 法国梧桐树下,赵柯手里拿着那束玫瑰,和杨阳在说着什么。苏信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这个时候就不去打扰别人的你侬我侬了,转身和篮球队的几个人朝寝室方向走去,没想到他刚刚抬脚,后面就响起赵柯的声音。 “苏二信,给我站住!”赵柯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苏信心里哀叹一声,转头笑笑道:“什么事啊?二柯。” “给我过来!”最近赵柯把安然的大姐大风范全学会了,在苏信面前大呼小叫,颐指气使,不管这么什么场合,都不给苏信一丁点面子。今天尤甚,她似乎心里特别特别的不开心。 在一通古怪的目光下,苏信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拿好了。”赵柯把红玫瑰直接塞到苏信手中,然后亲昵的拍了拍苏信的,对杨阳说道:“这是我家的苏二信,帅不?” 苏信剧烈咳嗽起来:“净说大实话干嘛,留在心里不好吗?” 路过此处的同学栽倒一大片,他们就没见过这么无耻不要脸的人,只是看着苏信的脸蛋之后,觉得这家伙说的就是大实话。 杨阳盯着苏信,目光之中满是警惕。 那种目光就像是他锅子里的肉被一头狼抢了,然而这小子长得太清秀,面红齿白,小正太一枚,眼睛瞪的老大,怎么看也不像是凶狠的样子,反倒是让人觉得他特别的稚嫩和呆萌。 过了半天,杨阳才挪开了目光,对赵柯期期艾艾道:“二柯,你还没吃饭,中午我请你吃饭好吗?”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约了。”赵柯直接伸手挽着苏信的手臂,一副特亲密的样子,她似乎想气死这个杨阳,说道;“我们要去吃饭了,你走吧。” “要不,我们一起去吃?”杨阳迟疑了一下,厚着脸皮道。 “你见过男女约会带一大灯泡的吗?”赵柯冷冷道。 杨阳脸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信摇摇头,心想着小子真够可怜的,鼓着那么大的勇气,当着上千人的面,公然给赵柯送玫瑰表白,得了,回头直接宣判死刑,临死前还要被心仪的女孩赏赐一顿凌迟,幸好赵柯留有余地,如果在那种场合直接拒绝这家伙,苏信估计他的殉情自杀。 苏信和赵柯本来就没有什么,给赵柯当挡箭牌他倒是不介意,不过眼前的小子看着挺舒坦,傻愣傻愣的模样特讨人喜欢,活脱脱的小正太一枚。 其实,也难怪赵柯不喜欢这家伙。 赵柯本来就是一个天真不懂事的小丫头,一般情况下,这种女孩比较喜欢震得住场子,有主见,有思想的欧美型男范的男生,因为只有这种男生才能给她安全感,给她主见,像杨阳这种说一句话脸红半个小时的小正太,根本不是她的菜。 苏信不想让杨阳太过难堪,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二柯是我的表妹,我俩单纯的家属关系,没有男女之情,不过看起来二柯对你没意思,你节哀顺变,明年清明节给老祖宗多上点香。” 也不知道赵柯有没有听清苏信的话,总之她看到苏信的举动,火冒三丈,直接给苏信来了一脚,气鼓鼓的模样:“混蛋,你跟他说什么呀?” “哦,没什么。”苏信摊了摊手,道:“就是警告他别挖我的墙角,你的池塘我已经承包了。” “你的池塘我承包是什么意思?”赵柯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 “呃……“苏信半天回答不上来,瞧了眼依然傻愣在原地的杨阳,拉了拉赵柯:“走吧走吧,这种亲密的话留在花前月下说比较合适,咱要的是情调嘛,对不对?” “那我们走吧。”苏信说了一千句错话,最后的这一句话总算是让赵柯稍稍满意,她挽着苏信的手臂,瞧也不瞧一眼无地自容满是羞愧之色的杨阳,转身离开。 当时有很多人看着这一幕,杨阳满脸羞红,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目光却依然盯着苏信,似乎之前苏信好心劝告他的那一番话,他根本就不相信,过了半晌,愤愤说道:“苏信是吧,好,好得很!” “二柯,你不喜欢那个杨阳对吧?”苏信忽然问道。 “我喜不喜欢跟你有什么关系?” 今天的赵柯吃了枪药,对苏信的态度不是一般的恶劣。她一离开杨阳的视线,立马离开松开了苏信的手臂,大步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 苏信怔了一下,然后追上去。 他对这个没有城府,做事不经过考虑的丫头有点无奈,摇摇头道:“关系倒是没有,只是我觉得吧,你不喜欢杨阳直接告诉他就可以了,没必要这样子伤害对方吧?再怎么说人是你的铁杆追求者,就算成不了,当朋友也可以的。” “我乐意!可以吗?”赵柯瘪了瘪嘴巴说。 说完,她立马从苏信手中抢过那束红玫瑰,直接塞进垃圾桶里。 “二柯,你这样子不大合适吧?”苏信看见赵柯的举动,皱眉道。 “不合适?”赵柯转头盯着苏信:“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考虑他的感受?他是谁?这个世界那么多人喜欢我,我都要考虑他们的感受,我还活不活啦?” 苏信的话就是一撮火苗,彻底点燃了赵柯这桶**包,盯着苏信冷冷道:“就像你一样,我喜欢你,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还不是天天打击我?当时杨阳跟我表白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现?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难受吗?” 说着说着,赵柯眼睛红了:“苏信,你告诉我,你知道吗!” 苏信愕然。 片刻之后,苏信抓了抓头发,很是头疼。 第一:他并没有不考虑赵柯的感受,只是有些事情他没有办法让二柯满意,几百年前他就摆明了态度,把情况告诉二柯,而且事事谦让这个女孩,什么都哄着这个女孩,而且这仅仅是以一个好朋友的角度出发。 第二:当时在体育馆,他不可能上去。因为他和赵柯不是男女关系,他上去等于坐实了两人的情侣关系,他现在一屁股的感情债,那里还有勇气沾花惹草啊。 第三:他终于明白了二柯为什么这么生气,怪他没有上台。其实他相信二柯知道他不可能上台的,他不知道的是,二柯为什么还这么傻,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明知道他有女朋友了,还要这样子呢?或许每个女孩子都这样吧,喜欢的,就是要拼了命的争取。 赵柯什么都好,人长得漂亮好看不说,又是巨富之女,而且性格开朗活泼,又知人冷暖,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太以自我为中心,要整个世界都围绕她转动,要喜欢她的人时时刻刻哄着她。 这点让苏信头疼得很。 他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的错,二柯,我们不提这个好吗?” “我没想跟你提!”赵柯反身坐在草坪长椅上,红着眼睛。 苏信心里哀叹一声。 得罪了这个姑奶奶,他今天有得罪受。 第582章 丑陋无比的胜利 阳光明媚,早秋的清风带着一丝热度。 赵柯坐在白色长椅上,红着眼睛,一句话不说。 苏信心里无奈,有点没招了,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着丫头满意。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苏信掏出手机一看,是夏桔梗的,他心情大好,因为救星来了。 夏桔梗打他的电话,就是找赵柯的,显然她已经知道了今天在中大体育馆发生的事情,一上午没有见到赵柯,想问问闺蜜的情况。要不然夏桔梗是不可能主动给苏信电话的。 苏信把地址告诉了夏桔梗,让她快点过来。 女生宿舍就在附近,大概过了两分钟,夏桔梗过来了,她见苏信站在一边像个二愣子,而赵柯坐在长椅上,双手抱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气氛非常的古怪,她问道:“苏信,二柯,怎么啦?” “呃……”苏信抓抓头发,道:“二柯来大姨妈了。” “你这混蛋,你才来大姨妈啦!”赵柯恶狠狠地瞪着苏信。 “心情不好?是苏信惹你生气了?”夏桔梗微笑着摇摇头,然后坐在赵柯身边,抬头对苏信道:“苏信,你要不要先走开一点?” 苏信无语,点头离开,去旁边的教学楼上厕所。 那晚上安然和夏桔梗睡一起,他抱着夏桔梗睡了一晚上。 他心惊胆战了一天,搜肠刮肚找借口,没想到后来两个女孩谁也没有多说这件事情,倒是省了他多费口舌。至于他和夏桔梗的关系,和以前差不多,在学校里遇见能够说得上话,偶尔一起吃个饭。而夏桔梗和安然的关系最近有点古怪,好像特别的好,这个周末夏桔梗竟然和安然一起逛街了,回头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还有他的份。 苏信对此非常的想不通,不过事后回想起来,抱着夏桔梗的那种感觉特别的好。怎么说呢?就像是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他和夏桔梗初恋的日子,心里暖融融的,那一丁点阳光让他灿烂了大半个月,晚上做梦能笑醒,上厕所的时候,想起夏桔梗,非常的得劲,然后那半泡尿忘记尿了。 在教学楼的厕所里,苏信回想起这些,尿到一半,又尿不尽了…… 关上狗洞,苏信离开教学楼,远远的,就看到了夏桔梗和赵柯两个女孩坐在草坪长椅上,那时阳光明媚,旁边时有男生经过,一个个吞着唾沫盯着两个美丽女生,撞了墙都不知道疼。 在夏桔梗的开解下,赵柯的心情似乎好了那么一丁点,这个丫头就是这样,情绪就像是暴风骤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俏丽精致的脸蛋换上了笑容,挽着夏桔梗,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说着什么,直到看见走过来的苏信,脸色才沉了下去,还特娇蛮的哼了一声,大有不想看到这个人的意思。 “二柯,肚子饿了吧,我请你吃饭?”苏信讨好道。 “你带我吃饭,还要用一个请字?”赵柯理所当然地道:“这不是你的责任和义务吗?” “对对,我的责任。”苏信揉了揉眉心:“我带你去吃饭。” “不好意思,你把我气饱了,我不想吃啦!”赵柯诚心气死苏信。 “别这么快拒绝,我带你吃你从来没有吃过的大餐。”苏信道。 赵柯对苏信的话嗤之以鼻,鄙视道:“什么大餐?” “中大六食堂的大锅饭,你还没吃过吧?” 苏信道:“我带你去吃大锅饭,走吧走吧,两位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时间不早了,下午我还有篮球赛呢。”顿了一顿,他又说道:“哦,对了,二柯,下午我有篮球比赛,去不去给我加油?” “我们班也有比赛呀,而且谁想看你被虐咯。不去不去!”赵柯不爱搭理苏信,转头拉着夏桔梗就走。 苏信心想不去就不去呗,他问这话的目的是想让夏桔梗听到,赵柯去不去他不怎么在意,他倒是挺想夏桔梗过去的,追了上去问道:“桔梗,你去吗?” “我下午有事,不能去呀。”夏桔梗说。 苏信无语凝噎,惟有泪千行。 **** 工商管理专业的第一场比赛,是对阵a组的工业工程专业。 据小道消息透露,工业工程专业不堪一击,是a组实力最弱的一个队伍,工商管理专业轻松加愉快,每个人都没有把工业工程专业放在眼里,他们的目标是联赛前三! 下午五点钟,苏信一行人换上黑色队服,来到中大东体育馆的时候,两侧的看台上空空荡荡的,三三两两没有几个观众,很是清冷。 这本来就是一场没有任何看点的比赛,双方都不是什么热门,队里没有那种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而且同一时间段,其他热门专业的球队都在比赛;另一方面呢,两个专业的拉拉队都没有特别漂亮出众的女孩。无论是实力还是看点,都是垫底的角色,因而没有观众,也就各自班上的同学会过来鼓劲加油。 鲁田看着清冷无人的体育馆,对此非常的失落。 他昨晚做了一个美梦,梦中他在万众瞩目的场合上粉墨登场,一个大风车暴扣引爆气氛,全场高呼mvp,当代奥尼尔,美女飞吻,吊丝膜拜,比赛结束后,波涛汹涌的美女把他包围在中间,各种电话联系,今晚金福旅馆约,明晚福临大酒店约?约到明年的光棍节…… 梦想是性感的,现实是骨感的。鲁田再次遭到沉重打击,嘴里嘟囔不停。旁边的李雪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田,你叽叽歪歪啥呢,现在我们是大冷门,谁爱看我们的比赛呀,努力一把,过了小组赛,观众就多了,到时候美女成群,举着牌子等着你临幸呢。” 鲁田觉得李雪荣的话,好像有那么一丁点道理。 比赛开始。 这种业余比赛不比专业比赛,每一节只有八分钟,一方面是大家的体能都比较差,坚持不了那么久,另一方面也是业余比赛的约定俗成的规矩。也幸好只有八分钟。工商管理班没有替补,次次打满全场,时间再长点,不累死才怪。 裁判是中大学生会体育部的人,大三学长,叫做黄天。 黄天一声哨响,开场跳球。 鲁田轻轻松松争到球,李雪荣运球过半场,交给三秒区的苏信。 苏信司职小前锋,面对的是一个矮个子男生,丝毫没有压力,不过他并不想开场单干,现在把队友的积极性带动起来才是头等大事。因为比赛不是一个人能赢的。 他单手持球,背对防守人员,先是一个朝右路进攻的假动作,而后转身朝中路变向突破,直接甩开防守人员,单刀杀向禁区,侧翼防守赵永春的锋线反应很快,扑过来补防,他顺势把篮球甩给处于空位的李永春,后者站在三秒区之内,干拔跳投。 “铛”地一声,打了一手好铁。 苏信立马招呼大家退防,进不进球不是关键点,重要的是防守! 紧接着,双方你来我往,全场飞奔,展开了一场打铁大战,各种低级的运球失误,各种上篮不中。这就是业余比赛,很难看到那种超神表演,工商管理专业打得太烂,失误是对手的三倍往上,然而双方分数紧咬着,因为对手的命中率奇差无比,打了整整三节,分数还停留在38比42。 水准之低下,简直令人发指! 苏信打得比较松,留了几成力,因为这是工商管理专业的第一场正式比赛,队里几个菜鸟需要磨练一下,只要分数紧咬着,让菜鸟们找找比赛节奏,最后的时刻,他来一锤定音。 苏信前世就是大学校队主力控卫,以大学联赛的篮球队员的水准来看,他的篮球技术水平没得挑,突破犀利,投篮精准,善于控球,视野开阔,除去三分线弧顶的两个死角,他的投篮区域全覆盖,唯一的缺点就是身体对抗性有点差。尽管如此,放眼整个中大,他不觉得谁就比他强。即便是面对中大的体育系,他的水平同样不落下风。 说实在的,这种连业余比赛都算不上的比赛,他一个人拿五六十分没多大问题,然而工商管理班想要走的更远,光靠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这项伟业的,他只能在最后决定胜负的时刻,拼尽全力完成超神表演,大多数的时候,总是需要队友们给力。 到了最后一节,大家的心气上来了,但是体力下去了,全是疯狗式防守,各种赌博性抢断,失误率更高,经常漏人,漏洞百出,根本没有一丁点战术可言,外线空位投篮的命中率惨不忍睹,好多上空篮不中的现象。 由此可见,大家不来看这场丑陋的比赛是多么的明智。 第四节进行到最后五分钟,分数还停留在42:46的阶段。 双方的打铁大战进入焦灼阶段,两侧观众席上的人加起来不超过一百个,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工业工程专业的,工商管理专业的学生早走的差不多了,连拉拉队的女生们都无精打采的坐在场边,他们倒是想给自己班加油,可是恨铁不成钢啊,面对商学院最差的队伍,打成这个鸟样,看的闹心。 打得好不好是一回事,态度至少要端正! 像眼下这鸟样子,一个个蔫不拉几的样子,进攻站桩,防守散步,偶尔来一个赌博式抢断,让对方打最轻松的过人上空篮,别说a组出线,一大波连败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了。 本来业余比赛就是这种水准,很难要求更高,可如果想要走的更远,甚至是拿联赛冠军,就他妈的得卖力,就得拿出开房打炮时候的力气。 苏信看不下去了,他之前没有认真打,只是想在进攻端磨练一下队友,至少他防守还是很努力的,和他对位的那个家伙至今一分未得,他还要给队友擦屁股,这里补防那里补防,防线千疮百孔,对方大多数都是空位投篮,也是对手是这轮实力最弱的队伍,命中率惨不忍睹,要不然这比赛早花了。 苏信请求了暂停,他把大家叫到一块,说道:“这样子打我们是不可能赢比赛的,大家的命中率都不高,跑来跑去,防守对不上位,一直压着我们打,我们准输!现在我们要打半地进攻,要压节奏!要减少失误!” 第一场比赛谁都不想输,本来以为对手不堪一击,事实上对手确实不堪一击,可惜他们打的更烂更菜。几个队员都有点被打蒙了,尤其是鲁田和张赫然,在旁边边擦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被苏信骂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现在我们也不打什么战术,一些最基本的东西要做到位,半场进攻站桩也得站好!防守的时候卖力点,各自看好自己的人,别让对方一点就飞,飞了老田和张赫然也别出来补防,直接放他们在外线浪投,对方命中率很差,十个未必进得了一个!” 这个时候苏信管不了那么多,这场比赛必须赢! 他现在不期望队员能够给他帮助,但是有些最基本的东西必须做好,大声道:“进攻的时候,李雪荣把球交给我处理,我站在三分线弧顶拿球,李雪荣和赵永春站到底角埋伏,看情况顺下,鲁田和张赫然给我拉出来,能挡拆就挡拆,不能挡拆就给我拉开空间!大家不用抢篮板了,一抢篮板就漏人,给对方全空位,现在都给我打起精神全力退防!” 苏信的声音很大,以往大家从来没有见过苏信这样子说话,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是站在旁边听李雪荣的指挥。眼下第一场比赛就打成这样,想来给苏信当头棒喝,气得不行。 “来,哥们,加油!” “这场比赛必须拿下!要不然没法面对江东父老,没脸面对自己!” “加油!加油!加油!” 五个人把手撘在一起,喊了三声加油,再次上场。 之前的进攻一直由得分后卫李永春主导,现在过了半场之后,李雪荣直接把球交给苏信,两后卫带着防守人溜底线,而鲁田和张赫然没有得到苏信的指令,不敢乱动,依然镇守在禁区和锋线附近。 苏信面对一对一防守,之前他都是空位跳投,基本上没有突破过。对方显然知道这点,死死的贴身防守,放突不放投,就是想逼迫苏信传球,然后造失误。 这些业余篮球队员最喜欢扑人,而且一点就飞,全他妈的都是紧逼疯狗式防守,动作又大,毛毛糙糙,收不了手,很容易伤人,根本没有篮球素养可言。 之前苏信一直没有认真打,八次投篮命中四个,上了两次罚球线,一个人拿到13分,效率很高,命中率全场最高,得分同样是全场最高,然而他还没有发力,对方显然没有重视他。 苏信用背后顶着贴身防守他的人,运球游弋在三分线外,招手让鲁田带开禁区防守人,然后一个假投真突,轻易甩开贴在他身前的防守人,杀入门洞大开的禁区,在其他人冲过来补防之前,直接上空篮命中。 “退回来防守!”苏信喊了一声。 众人飞奔全场,全部回防,每个人都顶死自己的防守人,力度突然上调了两个档次,显然对手有点儿措手不及,控球的恰巧是苏信盯防的小前锋,他拿着球半天找不到可以传球的队友,迫于无奈,只好顶着苏信的防守,直接干拔! 铛的一声,投篮打铁。 坐镇禁区的鲁田抓下篮板,直接长传顺下的苏信。 苏信接住篮球,后方的队员拼了命的狂奔追他,而前方有两名对方球员已经顺下锁死禁区,显然上篮很有难度,他在三分线弧顶生生刹住了车,抓球直接大空位跳投。 “刷”的一声,干拔命中! “好!苏信加油!”场外的拉拉队们终于被苏信的这一记绝命三分点燃了激情,全场高呼苏信的名字,然而人数实在不多,显得单薄而无力,但是已经彻底点燃了工商管理班的斗志! 苏信像是开了挂,或者说独到了极点。 他全场拿球运球,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对方显然有点儿措手不及,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直是单人盯防苏信,直到苏信突破的时候,才有队员扑上来延阻。 这样一来,苏信打的更轻松,更加坚决,连突带投,偶尔来一击追命三分,一个人包办最后五分钟的全部进攻,连得十二分,轻松反超比分。 分数最终定格在59:53,工商管理班反超。 苏信一个人独得28分,率队拿下这场丑陋无比的胜利。 第583章 夕阳的哀伤 “这水平打下去,保管a组出不了线!” 虽然赢了工业工程,但是这场球大家打得都特憋屈,除了鲁田之外,一个个心里都有点不痛快。一行人离开体育馆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简直跟输了一样。 这也难怪,在比赛之前,工业工程是公然的a组实力最弱的吊丝队。 工商管理专业的队伍放在商学院而言,并不算弱,一方面是拥有苏信这个予取予求的超级得分手,另一方面是李雪荣和赵永春的水平不算差,最后水平不咋地的鲁田和张赫然都是擎天巨擘,身体素质摆在这儿,放眼整个商学院,找不出比鲁田更高更壮的牲口。 双塔镇守禁区,抢篮板跟喝水一样轻松。 这么一队超强五人组,和工业工程专业菜鸡队打得荡气回肠,过程曲折犹若山路十八弯,简直大跌眼镜。照着这种水准,他们还怎么小组出线,争夺联赛前三的名次? “就算是交了一次学费,下一场加油吧。”李雪荣开解道。 刚刚打了一场比赛,过程有点儿曲折,但总算是凭借着大杀四方的苏信艰难的拿下比赛,结果是好的,这个时候互相抱怨会影响士气,回头等大家心情平稳了,再一起好好合计一下。 拉拉队成员和一些看比赛的班上女生们跟着大家一起出来了,她们可没想比赛过程好不好看,总之她们班上赢了,兴高采烈,喜气洋洋,纷纷慰问前线战士,嘘寒问暖,递水送饮料。 大发神威的苏信,成了班上女生们拥簇的重点对象。 女生们全都是有意无意的跟在他的身边,说些比赛过程的事情,递上餐巾纸和饮料,甚至是说现在过了饭点,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关切之意溢于言表,这导致一旁的鲁田愤愤不平,老脸黑着,酸的不行。 苏信心情不算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 其实还别说,长得不咋地的妹子就是温柔懂事一点,体贴贤惠一点;要是赵柯这刁蛮的丫头在这里,保管直接对苏信上腿,并且一脸嫌弃的说:“你打的什么狗屁比赛呀,真给我丢人的……” **** 苏信回到寝室,今天比赛真够郁闷的,不过他不想多想,多说无益,让他们自个儿面壁思过去;而且水平总是在实战中磨练出来的,这回吃了一次堑,多多少少能长点智吧。 他拎着脸盆跑到澡堂子里,洗了个畅快淋漓的凉水澡。 洗完澡,苏信回到寝室里。 关小明嘴刁香烟,臭脚丫蹬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在vs竞技平台玩儿魔兽争霸,他操作着剑圣的西瓜刀和am*师砍成一团,旋风斩和剑圣风暴甩了*师满脸。 这家伙现在很颓废;进校的时候很牛逼,高考砍下六百多分。 刚进校的时候,关小明就是活脱脱一*点钟冉冉升起的骄阳,充满了朝气,过了两年大学生活,得,骄阳变吊丝。理想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真理真知跟他的距离刚好是孙悟空的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求学慕道不在他的认知范畴内,开房约炮破处这些男女之事,他倒是十分憧憬;课本全是崭新的,鲁田拿去擦屁股嫌弃有墨水味。 总之呢,他什么都没学会,玩游戏的水准提高了两档次。 幸好,213寝室还有一个吃苦耐劳求上进的邓凯,国家奖学金和贫困助学金他年年拿的手软,英语考完四级又考六级,各种证书一个接着一个,从来没有断过,要不然他们寝室非得全军覆没,期末考试常年徘徊在倒数前三的节奏。 关小明打完一盘游戏,发现苏信回来了。 他招手喊道:“苏信,过来过来,我跟你商量点事儿。” “什么事情?”苏信瞧了眼神秘兮兮的关小明,有点疑惑。 “你过来,我跟你说说。”关小明似乎有急事儿。 苏信刚好无聊,顺势打开关小明的臭脚,坐在椅子上。 刚进大学的时候,这家伙挺爱干净的,时不时给自己喷点廉价香水,买了双耐克球鞋天天洗八百遍,谁踩上一脚他问候对方祖宗八百遍,可是呢,好习惯容易改变,坏习惯容易培养,他自从跟鲁田双贱合璧,比翼双飞后,什么臭习惯全学齐活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在关小明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说吧。”苏信道。 关小明没有说话,而是打开他的qq。 他的qq名字特新新人类,叫做夕阳的哀伤,下面的个性签名写成:“我的哀伤在夕阳纹下了刻痕,只有你的微笑才能抚平。” 真他娘的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苏信每次看到都能乐上半个小时,差点没忍住创建一个qq号,取个名字叫做晨曦的微笑,和关小明来一段轰轰烈烈的网恋,好好调戏一下这个春心思动的小处男,不过想想他忍住了,一是没那么无聊,二是不能坑室友。 “苏信,你给我看看。”关小明可不知道苏信的脑子里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他打开qq,其中有一栏火星文写成的“此生唯一”。 “此生唯一”里面只有一个好友。 好友的qq名字叫做寂寞梧桐雨,同样是火星文。 “明儿,你让我看什么?”苏信捂着嘴巴,又忍不住想笑了。 “就是我跟这个寂寞梧桐雨的聊天记录。”关小明点开聊天记录,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啥,我对这个女孩挺有好感的,在网上挺聊得来,你给我看看,觉得我和她有戏不咯?” “哟,你还学会搞网恋了?!” 苏信笑不出来了,他根本没看聊天纪律,心想这是什么破事呀,说道:“明儿,你到底有多饥渴啊?中大那么多好妹子放着不追,搞这种不切实际的网恋有点儿不大好吧?” 关小明撇撇嘴道:“这年头网恋早已经烂大街了,可不是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你用得着那么大惊小怪吗?” “网恋不是新鲜的玩意,可我身边的人搞网恋就很新鲜了啊。”苏信哑然失笑,而后问道:“你告诉我,那个妹子是哪里人?你俩是怎么搭上线的?” 关小明没有回答,他纠结了半天,迟疑着道:“苏信,事先说好了,告诉你别再外面乱说,尤其是别给老田那个畜生知道,他知道了这事儿,那张狗嘴一定会把这事儿弄得全班人尽皆知。” “我没那份闲情逸致八卦你的网恋情缘。”苏信无语。 “那好,我告诉你。”关小明转头看了眼寝室大门,然后凑到苏信的耳朵旁边,低声说道:“我跟那妹子不是网恋,她就在我们学校。” “哦,你看中的是我们学校的妹子啊,”苏信松了一口气,微笑看着关小明,八卦了起来:“那个妹子是什么系部的?长得怎么样?有没有照片?你俩处的怎么样?是已经达到开房打炮的境界呢,还是连人小手没牵过呢?” “不是我们学校的妹子,她没读书了。” 关小明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抓了抓头发,红着脸低声道:“她在我们中大东门旁边的网吧当服务员,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年纪,长得不错,我有一个跑去上网,看到了,然后心脏中了一箭,为了要到她的qq号,我可是来来回回买了十多瓶饮料。” 关小明说了半天,苏信只注意到那句:“她在超级快线网吧当服务员。” 他给这句话呛的半死,过了很久,才痛心疾首道:“我说明儿呀,你再这么说也是一堂堂名牌大学生吧?不至于跟一网吧妹搭上吧?我们学校的妹子那么多,要不我让二柯给你介绍介绍?” “苏信,你啥时候也学会用有色眼镜了啊?”关小明看了眼苏信,表情很不痛快,道:“人有高低贵贱之分,但爱情不应该有吧?” “嗯……批评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关小明这么一说,苏信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分了。 人不应该有高低贵贱之分,爱情更不应该有。虽说这是理想状态,只可能出现在爱情小说里,或者是大哲人的名言警句里,现实当中不可能存在。然而作为一名大学生,至少还是应该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梦想的,至少能够做到不歧视普通工作者。 苏信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喜欢就去追吧。” “我跟着女生已经聊了大半个月了,就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态度啊。所以我找你给我看看,分析分析我俩有没有戏。”关小明说着说着,唉声叹气起来。 单恋的男生伤不起。 初恋都没有的单恋男生,更他妈的伤不起。 “有没有戏不是重点,有没有勇气追才是关键!” 苏信看着眼前的可怜人儿,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在追女生的初始阶段,女生的态度真不要放在心上,死皮赖脸贴上去才是王道,因为对方又不是萝卜白菜,矜持是很有必要的,如果直接两腿趴开,任你采摘,这和黄金彼岸的姐们有什么区别?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真的很简单。 可惜,关小明和鲁田全是一路货色,见了妹子半天放不出一个响屁的主儿。 苏信拍了拍关小明的肩膀,道:“给我看看你和她的聊天记录。” 第584章 初恋的味道 北方的植物有一个习性,特别珍惜天暖的时节。 中大校园里的映掩成群的植物每每开始抽芽,就迫不及待的疯狂生长,往大里长,往肥里长,长得跟北方的村妞一样肥厚,尤其是那些鲜红欲滴的花儿,总是让孤单自撸的关小明情不自禁的脸红。 他有种时不待我的感觉。 以春夏秋冬划分大学四年,大二上学期正是阳光灿烂的盛夏。 这是一个适合发情的季节,人和植物都遵循这个规律:“大一万物生长;大二疯狂爱恋;大三渐入平淡;大四挥手说再见。” 大二的关小明,毫无征兆的坠入了爱河。 在一个月高风黑夜,一个网吧妹撞击了他敏感柔软的少男之心。 两人相遇在超级快线,刚刚下机的关小明走出网吧大门,不小心和这名女生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撞到她的柔软的肩胛,对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回眸一笑,这嫣然笑容彻底把关小明阉了,那种阉割的感觉在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里面,称之为一见钟情! 从此以后,关小明茶不思饭不想,体重每天减二两。 关小明没有勇气把这些说给寝室的人。 这年头,出谋划策者不多,落井下石者不少,肆意嘲讽者漫山遍野。 他在高考的考场上砍瓜切菜拿下623分,以当地县文科状元的身份考入中大这所重点名牌,拥有一个美好的前程。这么一个高学历人才,爱上一个网吧妹,简直是亮瞎狗眼。 如果鲁田知道了,绝对笑掉半口大牙。所以他不敢说,憋在心里,烂在肚子里,他时常孤独坐在窗户旁边,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悲伤逆流成河,那小身板在单相思中,迅速被摧残,莫道不*,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他和李清照心有戚戚焉呀。 然而,关小明衣带渐宽终不悔,爱她爱到找不着北。 爱情的力量,是不可阻挡的。 关小明郁结多日的勇气,不可阻挡! 同样在一个月高风黑夜,拥有不可阻挡的勇气的关小明,再次杀向超级快线网吧,在网吧前台转悠了两三个小时,一会儿买包香烟,一会儿买包槟榔,一会儿买包泡面,一会儿买包乌江榨菜,斥重金五十八块五毛,前前后后向那个网吧妹买了七八次东西,最后要到了他心中女神的名字和qq。 女神芳名秦林芳,qq芳名寂寞梧桐雨,qq个性签名写成: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嗯,这年头的网吧妹都开始玩儿文青路线,估计柳永穿越来现代,韩寒就是一提鞋的破小孩。 从那以后,关小明开始了一段轰轰烈烈的网络情缘。 他时时刻刻嘴上都挂着傻笑,要么对着电脑傻笑,要么对着手机傻笑,每天晚上睡觉,等到寝室人全睡着了,关小明都会抱着枕头,低声喊着:“芳芳,芳芳,我的芳芳……” 有一天深夜,他喊着喊着,脑子里浮现出女神带着浅笑的有点婴儿肥的脸蛋,规模庞大的胸部,浑圆性感的屁股,然后下面的老二硬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射了,动力系统为内裤阻力。 这是关小明的第一段爱情。 今年他十九岁,差两个月零六天。 在这一天深夜,他终于明白了爱情和受精的异曲同工之妙。 透过窗户,望着寂寥的星空,大腿根感觉湿漉漉的,他怅然若失。 **** 关小明这段隐秘的爱情,213寝室的人都没有察觉到。 一方面关小明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另一方面眼下正是商学院的篮球联赛季,鲁田和苏信忙着打篮球,而邓凯忙着卖避孕套,这玩意儿在男生宿舍销量奇高,低价简直供不应求。 自从那一晚射过之后,关小明感觉时不待我。 短暂的青春多么美好,英雄迟暮,红颜易老,女神再不泡,那就是对女神的羞辱。他要速战速决,并且制定了一个月规划,三天之内必须拉手,十天之内必须接吻,十五天之内必须约炮破处,一个月之内必须夜夜笙歌。 然而说容易,做起来却千难万难。一方面是关小明胆怯,没有勇气;另一方面是他至今和秦林芳没怎么说过话,只是停留在qq上的打情骂俏,不知道秦林芳对他有没有好感,因而他这个没有孙悟空的唐僧跑到天竺,向如来佛祖苏信求经。 苏信了解了关小明的单恋经历,什么意见都没有发表,因为他心里笑抽了,让关小明点开秦林芳的qq空间,找到qq相册,一大堆非主流新新人类的照片扑面而来。 苏信欣赏着秦林芳的照片,眼珠子都大了一圈。 此网吧妹长得不错,但体重超标,超标的部位是臀部和胸部,尤其是胸部,特引人注目,那家伙,足有海碗那么大,估计走路可以一颤一颤的,把关小明的脑袋放进胸里,绝对不漏后脑勺。 胸器逼人,苏信重重呼了一口气,搞得旁边的关小明心惊胆战。 “苏信,你倒是给点意见呀?”关小明迫不及待道。 “意见就是这妹子可以,用老田的话来说,那个屁股和胸器足够你玩一个月的了。”苏信胡言乱语了一句,见关小明一脸猴急的鸟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明儿,说实在的,你和这个秦林芳在qq上的聊天记录,看起来好像她对你感觉挺不错,能聊得来,不过这些都不代表什么,在qq上聊不像那么一回事儿,毕竟是虚的,谁也琢磨不透对方的心思,这有种对着电脑意淫的感觉。没意思啊。” 苏信又说道:“你有必要在现实中和这个秦林芳多接触接触,她下班的时候给她打打电话,有时间带她出去玩玩,过两天我们班不是有篮球比赛嘛,你可以带她去看看,这样子你就能看出她对你的真实态度了,到时候再对症下药。” “嗯。”关小明点了点头,道:“其实这道理我也懂,不过……我有点儿心虚,没勇气把她叫出来,因为有一次我在qq上说请她去看电影,她说上班太累,不太想去。我就没有多说了。” “我的天那!”苏信简直没法跟着小处男交流了:“明儿,你要这么*吗?她嘴上说不想去,难道就真的不想去吗?她说太累,你难道不会说我给你松松骨吗?话粗理不粗,不要脸一点!她心里高兴了,约出来不是顺其自然的吗?” 第585章 绝杀 苏信搜肠刮肚给关小明出了一大堆馊主意。 唠叨了大半天,他总算开解了这个春心思动的小处男。 其实感情总归是个人的事情,什么方法都没用,关键还是在于人,他可以亲身示范怎么泡秦林芳,可是关小明不会乐意,所以说得再多都是扯犊子,方针只有四个字:“喜欢就上!” 苏信不知道关小明有没有上,因为他自己有事情要处理,第二天篮球队的人练习了一下午;第三天,又是一场篮球比赛,工商管理专业对阵国际贸易。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比赛之前,打探对方实力的间谍特多,据李雪荣透露,国际贸易是a组出线的大热门,实力很强劲,尤其是得分后卫和大前锋两个位置,都是牛人。 国际贸易的大前锋就是邓贤,李雪荣的老乡。 上次工商管理班的篮球队打配合,3v3缺了一人,特地请了邓贤过来帮忙。苏信已经见识过他的实力,确实挺不错,那一手精准的中投简直是大杀器,因为野球场上的命中率其低无比,另外则是邓贤的身高很高,1米83,大前锋拉出去特难防守。 苏信觉得,邓贤不是他的对手。这话挺不谦虚,但就是实话,放眼中大,1v1单挑他无人难敌,更别说是邓贤打的是大前锋,然而比赛终究是五个人的,国际贸易整体实力强劲,想要趟过这一鬼门关,班上五个人必须得全力以赴。 下午五点钟,苏信一行人回到寝室更换队服。 队服是黑色的,边角镀着一层蓝边,质量挺差,因为购置篮球队服的钱是班上的经费,班长李雪荣不敢多用,多用了经费,班上的恐龙们会施展狮子吼的。 苏信的队服是3号。 他最喜欢的篮球运动员是3号——艾伦·艾弗森。 一行人换衣完毕,杀向中大东体育馆。 第二场球赛同样很冷清,两侧的观众席上稀稀落落没多少人,不过相比于第一场而言,苏信估计人数翻了三倍,可惜,这三倍的观众全部是冲着国际贸易专业来的,毕竟国际贸易是a组大热门。 比赛之前,拉拉队先进场表演舞蹈。 开场是国际贸易的拉拉队。 国际贸易不仅篮球队实力强劲,拉拉队的实力同样强劲,妹子们都长得不错,即便是稍稍不好看的,丰满性感的身材也弥补了相貌上的缺陷。当初在篮球联赛的开幕式上,这群妹子可是赚足了眼球。 拉拉队跳完舞之后,比赛开始。 裁判和上一场的是同一个学长,学生会体育部黄天。 这人的判罚倒是挺公正的,之所以用了一个又字,是因为很多方面他一个人估计不到,而且没有辅助设备,什么事情都只能靠他一个人来管。 一声哨响,双方人马跳球。 鲁田能跳能蹦身材又高,在这方面从来不会吃亏。 他轻轻松松把球拍给李雪荣,李雪荣带球推进到前场,直接交给三秒区的苏信,苏信单手持球,背靠防守人,一个转向突破,甩开防守人,直接杀向禁区,然而两方的中锋和大前锋全部堆积禁区之内,防空区罩死了。 他没有办法直接上篮,但没有停下脚步,杀入禁区,带球左突右转,生生撕开一道防守,挂着对方中锋再次回到左路中线,反身面对对方扑过来的中锋,直接跳起传球,甩向半空。 处于空位的鲁田拔地而起,抓住篮球来了一次大灌篮! 两分到手。 场外响起稀稀落落的欢呼声。 工商管理班快速退防,苏信和鲁田击掌。 鲁田进攻为零,给他一个空位都有几率漏球,不过身高放在那里,扣篮和空接还是能来那么两下子的。 回到防守区域,对方是邓贤拿球。 防守邓贤的是张赫然,双方在右路三秒区里纠缠一起。 邓贤可不是张赫然这种菜鸟,人事国际贸易的王牌,他用肩膀顶着张赫然,忽然一个后撤步,直接把张赫然晃趴下,前方视野顿时一片开阔,他直接干拔跳投。 篮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刷”地一声,准确入网。 工商管理班进攻,苏信再次在三秒区持球。 然后这一次对方的防守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苏信一接球,侧翼的锋线邓贤立马扑过来包夹苏信,这样一来,张赫然处于空位,苏信没有犹豫,直接把球甩给菜鸟张赫然。 张赫然接球之后,即便是处于空位,他也不敢乱投,只是做了一个假动作,勾引对方中锋跑过来协防,他直接甩球给再次处于空位的鲁田,鲁田轻松上篮。 相比于上一场球,工商管理专业这场球打得很不错。 大家没有因为情绪影响自己的动作,没有出现各种低级失误,进步最大的还是鲁田,不乱跳不失位,单防像模像样,协防也还能看,简直是工商管理班的守护神,一人镇守禁区。 正是鲁田的状态爆棚,超常发挥,两方的分数才没有拉开。国际贸易的实力本来就很强,不过他们是一支善攻轻守的队伍,撕不开工商管理班的禁区防线,只能在外面浪投。 国际贸易进攻强力,但这个强力是相对于野球场上而言的。就好比说苏信打球厉害,这个厉害同样是相对于野球场上而言,如果和职业队员真刀真枪对着干,不给虐成渣才怪。 一般而言,野球场上的外线命中率是惨不忍睹的,能有三成就很不错了,所以国际贸易虽然进攻强,但一味的在外线浪投,导致进攻大大受挫,不停的给工商管理班打防守反击的机会。 即便如此,国际贸易的实力放在这里,退守及时,采用联防。而且对方显然是知道工商管理班的命门所在,工商管理班最强的是苏信,而张赫然和鲁田都是菜鸟。 他们的防守策略很明确:只要苏信一拿球,邓贤直接弃掉菜鸟张赫然,双人包夹苏信,放张赫然投篮,张赫然水准就那样,没法多说,个个回合空位命中率也是惨不忍睹。 如此一来,双方始终焦灼无比,分数紧紧咬在一起。 半场过去,工商管理班和国际贸易是45:42。 工商管理班领先三分。 上半场的结果大家都很满意,大家都在夸奖鲁田。这家伙一脸洋洋得意的模样,而表现不佳的张赫然和赵永春都有点儿不开心,张赫然表现不佳本来很正常,倒是赵永春,今天的手感冰冷,上半场8中2。 这个时候,大家自然不好去责怪队友,讨论了一下下半场这么打,针对防守对方的王牌邓贤等等,而在这同时,工商管理班的拉拉队粉墨登场,开始表演舞蹈。 工商管理班的队员们一个个表情忧伤,两侧的观众席掌声稀稀落落,鼓掌的人还是班上的一些妹子,至于其他人,目光全部落在场边,那里坐着国际贸易的拉拉队女生们。 这么一对比,差距实在是太明显呀。 “苏信,苏信……” 苏信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他,抬头朝观众席看去,看到了关小明,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妹子,长得不错,脸蛋上有点儿婴儿肥,侧面轮廓特吸引人,她嘴角的轮廓以及小小的酒窝,构成了一道难以言明的曲线,介于性感与清纯之间。 这个女孩,就是关小明夜夜思念的秦林芳。 相比于她qq空间里面的那些新新人类照片,这女生似乎更好看。 关小明在秦林芳身边低声说着什么,然后伸手指了指苏信,大声道:“苏信,我跟林芳打了个赌,我赌你输,林芳赌你赢!” 苏信笑了笑,关小明倒是孺子可教,这种泡妞的招都学会了。 眼下的局势,明眼人能看得出来,是工商管理班占了优势,赢面大一些。关小明又不是瞎子,他赌苏信输,无非就是希望秦林芳赢,赢什么呢?比如说今晚请秦林芳吃饭,看电影,更进一步就是开房,总之他可以由无数条借口,继续和秦林芳粘在一起。 看似关小明好像出了血,其次便宜他全占了。 不错不错,苏信心里想着。 远处的秦林芳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对苏信招了招手。 苏信点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苏信,明儿身边的妞是谁啊?”鲁田看着坐在关小明身边的美女,忽然开口问道。 他不知道关小明有意中人,也不认识秦林芳,因为他从来不会去网吧。如果知道了非得跳脚不可,对他而言,关小明这种小毛孩比他提前泡到妞,绝对是一件大耻奇辱的事情。 苏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回答道:“那女孩是关小明的姐姐。” “哇,关小明的姐姐长这么漂亮啊。”鲁田一惊一乍,猥琐的念头上来了,凑到苏信耳边道:“待会儿让明儿把他姐姐介绍给我,你看成不?” 苏信给鲁田呛的半死,伸手就是一巴掌:“先把这场球打完成不?” 中场休息过后,大家再次登场。 双方的防守策略和进攻策略都没有改变,打到了第四节的时候,分数停留在62;63,而且还是工商管理班领先一分,今天李雪荣和鲁田大发挥,在攻防两端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而赵永春的手感依然冰冷,始终没有找到节奏,至于张赫然,不提也罢。 苏信的情况就很复杂了,对方知道工商管理就苏信最强,防守重心全部放在他身上,只要他一拿球,基本上就是两人包夹,无脑狂扑上来。 苏信没有轻易出手的机会,命中率也不大好看,投了10球命中4个,不过他站上罚球线三次,还是拿到全场最高的16分,在球场上就是这样,既然作为王牌,那么不管面对什么样的防守,必须能够想办法拿到分的。 到了第四节中段,国际贸易依然保持原来的防守策略,死掐苏信,不让苏信有接球投篮的机会,而对方的邓贤面对张赫然的防守,突然大爆发,几乎每一个球都经过他的手发起进攻。 这弄得工商管理班有点措手不及,不过他们这方的苏信面对两人包夹,终于使出全力,同样左突右投,始终能够拿到分数。到了关键时刻,就是关键人物发挥的时候了。 双方你来我往僵持着。 到了最后半分钟,分数竟然是75平。球权是国际贸易专业的。 形式一下子对工商管理专业非常的严峻。 苏信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他们没有教练,这个时候只能看场上球员的了,大部分的时间苏信都不会说什么,现在必须布置最后一分钟的攻防,他不想拖入加时赛,因为他们没有替补,对方有。 他们的体力已经接近透支。 “国际贸易这支队伍执行力特别强,我们要找他们的漏洞。”苏信说这句话的时候,对此深有感触,国际贸易几乎全场采取联防,每一个回合都对苏信双人包夹,从来不漏人;进攻的时候,每个回合都由王牌邓贤发起,他站在中线弧顶,采用挡拆,双人掩护,要么顺下,要么创造空位。 这种攻防素养,在业余比赛上是极难见到的。 国际贸易绝对是实力强劲的队伍,不出意料,他们是篮球联赛的前三水准。而工商管理班在战术方面都大大不如了,或者说连人屁股都追不上,没有复杂挡拆,没有双人掩护,全靠他们的天赋苦苦支撑到现在。 “这一回合我们必须防守下来,每个人盯好自己的人,待会儿我站在中线弧顶,防守邓贤,如果他选择投篮,鲁田出来协防。”苏信开始给每个人布置防守任务,他现在不敢给张赫然防守邓贤了,一对一准被吃! “加油,加油!”苏信布置完战术之后,大家喊了一声。 再次登场,国际贸易的队友们同样做完了进攻部署。 这种绝杀的场面总归是能够吸引眼球的,十名队员登场的时候,偌大的体育馆响起阵阵高呼,人数虽少,但是极为卖力,而且都是给国际贸易专业加油的,至于工商管理专业的名字,已经被淹没在人浪之中。 裁判黄天一声哨响,国际贸易的控球后卫带球直接过了半场,然而把球交给他们另一张王牌,得分后卫高博。 众人落位,高博带球游弋在左路三分线。 在这一刻,每个人都神色专注,盯好每一个人员,苏信防守邓贤,采用紧逼不让他接球的策略,然而这种策略遇到战术素养高的队伍,根本没有用。 邓贤挂着苏信直接来到三分线外,和高博打挡拆,几乎在同一时间,对方的中锋同时上调,形成一个双挡拆,拉开禁区的同时,把苏信卡在中间,并且将鲁田引出禁区。 苏信强行绕过高博,狂追持球顺下的邓贤,邓贤杀入空空荡荡的禁区,眼见就要上篮,左右两侧的赵永春和鲁田拼命补防,而他看到跳起想要封盖他的苏信,一个背后传球,甩向四十五度角大空位的高博。 高博抓球,直接干拔。 在那一瞬间,偌大的东体育馆静止了。 “刷”地一声,空心命中! 77:75。 高博准绝杀,国际贸易领先。 如潮的欢呼声响起,高博成了英雄,国际贸易的拉拉队呼喊的声响,落在呆呆站在原地的工商管理专业的学生而言,犹如针刺,每个人的面色都黒沉的难看。 苏信呆站了一会儿,对裁判招手喊暂停。 现在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下15秒。 这种业余比赛不比专业比赛,cba在最后一分钟都经常出现各种纰漏,更别说中大的大学生联赛了,没有电脑回放,停表不及时,裁判不够专业,吹罚尺度因心情而异。 以上的种种原因,导致最后一个回合变成了鸡肋,胜败几乎板上钉钉,因为出现绝杀的概率太小太小,然而苏信不想放弃,他也不可能放弃。 “现在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大家打起精神,现在说一下最后一攻的战术。”苏信看着一个个神色略显萎靡而满头大汗的队友们,大声道:“赵永春和李雪荣埋伏三分线底角,鲁田拉出来站在罚球线弧顶附近接应,等我拿球之后,张赫然给我打一下挡拆,如果我遇到多人包夹的时候,会把球传出去,如果是1v1的话,我会自己解决比赛。” 战术非常简单,因为复杂的战术,队友不会,没有办法配合,他现在也不需要配合,他1v1不惧怕任何人,他要靠个人的天赋拿回这场比赛! 短暂停很快结束,大家再次登场。 体育馆稀稀落落的观众都站了起来,声浪再上一个台阶,只是声音全是给国际贸易加油打气的,他们几乎要用口水将苏信无人淹没,可想而知,此时此刻五人身上的压力有多大。 苏信抬头,仰望观众席,忽然有种热血的感觉。 一声哨响,最后一回合开始。 苏信自己控球,这次他面对的防守是邓贤,邓贤早和苏信打过球,深知苏信的厉害,可以说国际贸易针对苏信做出的防守策略,全是出自他手,他死死顶防苏信,坚决不让苏信投三分绝杀的机会。 眼下苏信不可能绝杀,最后十五秒,最正确的方式是拿两分扳平。 他前世在校队打的是控球后卫,是一支球队的指挥官,他崇拜艾弗森,但是他的球风更像克里斯·保罗,对他而言,在篮球场上冷静的判断形势,并且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才是一名球队大脑应该做的事情。 苏信带球游弋三分线附近,两秒过后,一个前冲接着后侧,直接甩掉贴防的邓贤,再次加速杀入禁区,几乎在同时,对方的中锋和得分后卫全扑了上来! 国际贸易笃定苏信要绝杀,改变防守策略,三人包夹! 苏信陷入了铁桶阵当中,再也没有办法强行突破禁区,他放眼寻找队友,然而国际贸易的战术素养实在太高了,发挥最好的李雪荣和鲁田都有人死死贴防,而发挥很差的张赫然与赵永春都处于大空位。 苏信没有犹豫,一个长传把球甩向埋伏三分底线的赵永春。 赵永春抓起篮球,他犹豫了一下,时间只剩下两秒。 再无传球可能,成败在此一举。 赵永春强忍着剧烈的心跳,干拔跳投。 那一瞬间,整个体育馆静无人声。 伴随着一道道目光,篮球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 “铛”地一声,篮球砸在篮板上,跳了出来! 几乎在同一瞬间,欢呼声响彻了体育馆。 77:75。 国际贸易绝杀工商管理。 苏信重重喘着气,仰头看着体育馆穹顶,目光有一丝茫然。 --17821d6su9h11080750 第586章 输赢天注定 失败乃是成功之母。︾樂︾文︾小︾说| 很显然,这他妈的就是一句废话,小学生都懂的道理,然而,很多大人未必真的懂,大人懂如何收敛财富,懂鉴别名车靓女,懂各种做爱姿势,就是不懂失败乃是成功之母。 这句话绝对是片面而不够客观的,世上坚韧不拔者不少,百折不挠者更多,但并妨碍它放诸于大多数人身上,并且成立。因为刻骨铭心的失利,往往会让不够坚强的人颓废堕落,一蹶不振,在沉默中走向绝望。 在赵永春投篮打铁的一瞬间,他体验到了刻骨铭心的失利。 如果你手里有一千万,那么不会在赌场输五百;如果你只是一个兜里拽着五毛钱的小学生,并且把这五毛钱输给同学,那么你会伤心难过到哭泣。 很显然,此时的赵永春就是兜里只有五毛钱的小学生。 他真的很难受,和他一样难受的是,工商管理专业的篮球队。 五个人一言不发的站在篮球场中,神色麻木的看着高博如同英雄凯旋般,被无数人拥簇着,夸赞着。体育馆不够大,灯光不够多,观众不算热闹,然而在那一瞬间,所有的聚光灯仿佛璀璨无比,全部笼罩在高博的身上,那个绝杀的英雄身上。 “输了就输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苏信见队友们脸色特别难看,笑了一下,然后弯腰抓起滚到脚下的篮球,说道:“其实这场球我们已经打得足够好了,大家不要受挫。” “对,苏信说得对。”这个时候李雪荣反应过来了,输已经输了,他必须稳住大家的情绪,拍了拍身边耷拉着脑袋,一脸颓靡难过的赵永春的肩膀,开解道:“毕竟对方实力强劲,我们和国贸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虽然输了,但是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到淘汰的绝境,只要下场拿下,我们还有机会小组出线的。” 众人都没有说话,输给国贸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多想无益,然而他们出线的形式完全没有李雪荣说的那么乐观。 a组四个队伍,小组想要出线,必须拿到两胜,眼下他们从实力最弱的工业工程拿到一胜,输给了国贸一场,一胜一负的成绩非常严峻,因为接下来的对手,同样是一支实力强劲的队伍,城市规划专业。 想要取分,绝不容易。 城市规划专业同样输给了国际贸易,国际贸易已经三战全胜a组出现,工业工程三战全败淘汰,a组只剩下城市规划和工商管理的最后一场比赛,谁赢谁出线。 这绝对是一场生死战。 眼下工商管理被国际贸易绝杀,气势低落,形势严峻。 想到这些,几个人表情萎靡,心里低落,而国贸专业的队友们高声庆祝他们全胜晋级,落入五人耳中实在是刺耳之极,不过成王败寇,他们得接受,只是这个时候,打着赤膊的英雄高博忽然走向赵永春,在他耳边低声嗤笑了一句。 高博似乎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赵永春勃然大怒。 “你他妈的有种再重复一遍!”赵永春指着高博道。 “哟,生气了。”高博讥笑一声:“开个玩笑而已,小菜鸟!” 苏信看了眼神气无比的高博,皱了皱眉。 在篮球场上,这些小摩擦特正常,事实上刚才比赛的时候,赵永春和高博斗得特厉害,上腿上手,各种阴险的小动作全招呼对方身上,两人都背了五次犯规,然而笑到最后的,是高博。 高博全场砍下了28分,最后还有一个绝杀,碾压赵永春的11分。 不过赢了的还这么嚣张,实在是有点儿过分了。 “你说谁是菜鸟呢?”鲁田今天憋了一肚子的火气,郁闷无比,猛地冲了过去,像抓小鸡仔一样,拎起高博的衣领:“你他娘的再重复一遍试试?” 气氛陡然紧张无比,双方的队员全部围了上来。 场上刚刚较量了一番,场下还要试试手底下的真功夫。 眼见就在大打出手,邓贤看不下去了,他是李雪荣的老乡,而且和苏信几个人的关系都还算可以,篮球场上大家怎么斗都可以,私下里发生矛盾就不好了。 “算了算了,不要这样,大家都退一步,有话好好说。”邓贤插在中间,焦头烂额,幸好现在还有脑子清醒的人,李雪荣和裁判员黄天都在劝架,把双方人马推开。 赵永春今天点背到家,一肚子的火烧的他早已经丧失理智,尽管被李雪荣死死拉住,依然手指着另一头的高博,像是牙疼的狮子,大声咆哮道:“高博,你妈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老子虐死你这狗杂种!” “等你们工商管理出线再说这种大话吧。” 高博呵呵笑了一声:“至于现在,你还不配跟我交手!” 高博的话讽刺之极,然而却是不争的事实。工商管理专业想找国际贸易复仇,必须小组出线,从八强杀入四强,半决赛的时候,才可能再次遇到实力强劲的国际贸易。 眼下的情况是,工商管理专业别说进入半决赛,能不能小组出线都是一个大大疑问号。至少,国际贸易没把工商管理放在眼里,讥笑了几句,在他们班上同学的拥簇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体育馆。 工商管理专业五个人一个个沮丧无比,到嘴的肉被狗叼走不说,还要被狗讽刺一番,心里不甘在所难免,谁也没开口,最后李雪荣叹了一声,招呼大家回去洗澡休息,明天还有一场对阵城市规划的恶战。 他们必须赢,必须a组出线! “你们先回去吧。”苏信笑了笑,抱着篮球走向场边,坐在塑料椅子上,仰头看着穹顶,几缕碎光落下,他低声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顺便练一下篮球。” 大家都没有打扰苏信的意思,顺着人流离开体育馆。 人影一个接着一个消失,热闹喧哗的体育馆,忽然清冷了下去。 一个清洁工进来,提着工具收拾垃圾。 苏信朝他挥了挥手,清洁工也朝苏信挥了挥手。 苏信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篮球,抱着它,拇指触摸着球皮上的一道道沟壑,抬头看了看空旷的穹顶,忽然有点胸闷,一股难以自持的悲伤瞬间淹没了他。 输赢天注定,他并不怎么在意这场球赛的胜负,然而他的人生何其像这场篮球赛,他尽了最大的努力,然而决定成败终究是老天! 苏信拿出了手机,切到了枪炮与玫瑰的《kno‘on、heaven‘s、door》,单曲循环,跑到篮球场中央,练起了投篮,一个接着一个,就像一台机器一样不知疲倦,穹顶透明玻璃投下斑驳的阳光,暮色以浓,天色渐晚。 第587章 最美好的时光 工商管理班篮球队离开体育馆的时候,天色已浓,暮色四合,露天篮球场上,一群男生正在挥洒着汗水,常常能听到女生们欢快的喝彩声。 鲁田和关小明一起,身边还有秦林芳。 今天输了球,鲁田心里不好受,没有兴趣打听身边美女的胸围腰围臀围,蔫不拉几的走了前头,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告诉全世界,谁惹他谁得挂;而关小明同样心里不好受,他倒不在乎工管的输赢。 他和秦林芳打赌,他赌工管输球,然后他赢了。 这世上就没这么坑爹的事情,他赢了比输了还难受,妈的,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输啊,输了就有借口请秦林芳出去玩了,指不定今晚能逗留校外,找一家宾馆好好发展发展感情呢。 事与愿违啊。 “诶,关小明,你等等,工管赢了还是输了?” 这时,迎面走来三个女孩,是金融班的林怡陈欣欣,还有夏桔梗。 开口问话的是陈欣欣。 现在中大的篮球联赛如火如荼,人人参与,关注的人蛮多,陈欣欣刚好看到和工管的鲁田一起出来的邓凯,下意识问了一句。 因为工管和国贸的这场球,谁赢谁出线,而金融班篮球队在c组,三战全胜,已经头名出线,c组头名将会对阵a组第二名,因而工管和国贸都有可能在八强对阵金融。 关小明看了眼陈欣欣,郁闷道:“工管输了。” 夏桔梗怔了一下,看向鲁田关小明,目光在中间寻觅着,却没有发现她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陈欣欣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跟着郁闷起来,嘟囔道:“好可惜哟。” “陈欣欣,可惜什么啊?”关小明问道。 “可惜在八强的时候,我们班不能打工管了啊。”陈欣欣道。 旁边的鲁田听到这话,瞪着陈欣欣道:“你说这话几个意思?” 陈欣欣被八尺大汉这么凶神恶煞的一瞪,吓了一跳,连退两步,而后她抬头挺胸,回瞪鲁田,因为赵柯关小明邓凯苏信几人的关系,她认识这个鲁田,她一向性格泼辣,被鲁田这么一吼,不但不怕,反倒是嘲讽道:“什么什么意思?就是你们班菜呗,八强打工管我们班不是稳赢吗?现在输给了国贸,下场你们对阵城市规划,同样是输的份!” “死肥婆,你再重复一句看看!”鲁田勃然大怒,伸手指着陈欣欣。他今天真的是点背到家,各种不顺,到手的鸭子飞了不说,走到路边给一肥婆羞辱。 陈欣欣身材矮胖,长相普通,在美女如云的金融班绝对是不起眼的角色,然而还有比这更悲剧的,她寝室里的三个室友一个比一个漂亮,夏桔梗,赵柯,林怡都是校花级别的角色。身体缺陷就会造成心里缺陷,她的性格有点分裂,表面性格特泼辣,内在性格特自卑,最恨别人说她胖! 鲁田点中了陈欣欣的死穴。 后果是陈欣欣勃然大怒,撒泼回骂道:“你们工管班就是菜,不对!形容你们工管班菜那是对菜这个字的羞辱,你们工管简直是一堆垃圾,下场打城市规划稳被虐!” “欣欣,你别这样子呀。”一直没有开口的夏桔梗一脸担忧,生怕自己的室友和鲁田的矛盾进一步升级,紧紧拉住陈欣欣,说道:“你有好话好好说。” “桔梗,这能好好说嘛,这家伙开口闭口进行人身攻击!跟你那室友苏信一比,简直天上地下!”陈欣欣气愤无比,尖酸刻薄的回击,却丝毫没有想过是她自己先羞辱人菜的。 关小明听了陈欣欣的话,心里也是老大不舒服,你觉得工管菜放在心里就可以了嘛,干嘛当着工管班的人说呀,不过好男不跟女斗,一边是班上同学,一边是四年室友,他在中间成了夹心饼干。 他赶紧拽住鲁田:“老田,你一大老爷们这是怎么回事?走吧走吧,跟女的较劲有什么意思呀。我请你吃大餐,消消火。” “给二柯和苏信面子,俺不跟你一般见识!” 鲁田哼哼的瞪了一眼陈欣欣,转身就走。 旁边好多人围观,对他指指点点,再加上旁边还有两商学院的大美女,号召力强悍无比,他一男的再跟女的纠缠下去,只怕给唾沫淹死去。这世界就这么一回事,谁对谁错根本不重要,全他妈的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你有种站住把话说清楚!”陈欣欣被鲁田一瞪,火气又上来了。 “欣欣,你不要争啦,我们走吧。” 林怡也有点受不了,旁边好多人围观呢,女生享受被男生欣赏的目光,但这不是欣赏,是在看母猴子跟公猴子互相撕咬,谁赢谁输都丢人。 幸好鲁田没有继续和陈欣欣表演猴戏的意思,和关小明以及站在一旁没说话的秦林芳一起离开,陈欣欣没有对手,终于偃旗息鼓,收起了那股撒泼劲儿,不过脸上的表情依然气恼,愤愤然的转身离开。 “桔梗,我们也走吧。”林怡无奈笑了下,转身追上了陈欣欣。 夏桔梗摇了摇头,和两个室友一起离开,一路上陈欣欣都在喋喋不休的诅咒工管下场比赛大输特输,最好给城市规划虐的死去活来,旁边的林怡满心无奈,顺着话安慰这暴躁的丫头。 一路穿过露天篮球场,引起无数男生侧目相看,三个女孩走到中大东体育馆的时候,夏桔梗忽然停了下来,旁边的林怡跟着停下脚步,问道:“桔梗,你怎么啦?” “哦,没什么。”夏桔梗看了眼体育馆大门,有些慌张,心虚的说:“我想去图书馆一趟,林怡,你和欣欣先走吧。” 林怡看了眼体育馆,目光回转落在夏桔梗的身上,没有多想,笑着点头,然后和陈欣欣先走了。 夏桔梗站在原地,微微呼了口气,抬头看着天边渐浓的暮色,火烧云连成一片的天际,仿佛天空都要燃烧起来,过了片刻,目光回转,落在露天篮球场上,有一群少年们正在挥洒着汗水,她抿了抿嘴巴,忽然有点感怀。 林怡和陈欣欣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转角处,夏桔梗收回思绪,目光望向中大体育馆,那里行人匆匆,时有抱着篮球满头大汗的男生和女孩走出来,交头接耳之际,充满了欢声笑语,和幸福的甜蜜。 她迟疑着,朝大门口走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来中大体育馆,只是刚才和鲁田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没有看到苏信的身影,下意识的想,工管输了,苏信应该心里有点难过吧,一个人呆在体育馆懊恼吧。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想要和那个少年在一起。 至少,在他难过的时候,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她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来到体育馆,她一间一间场馆的寻找。 在一楼左通道的一个场馆门口,她停下来了脚步。 场馆内很安静,观众席上,有一个清洁工提着清扫工具在收拾垃圾,篮球场上,有一个少年,正在独自练习着投篮,他穿着一条宽大的黑色篮球裤,上身赤裸,菱角分明的肌肉一块一块曝露在空气之中,麦色的,挺好看。 夏桔梗走了进去,独自坐在右侧的观众席上,安安静静的,默默地看着篮球场上的少年,少年时而站在三分线上练习跳投,时而潇洒飘逸的杀入禁区,一个简单却好看的上篮,然后不中……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看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想起了她的高中时代,想起了她最美好的年华,嘴角会不由自主的溢出几分笑容,淡然而温暖,模样好看极了。 时光轻慢,悄无声息的渐渐消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信终于发现空空荡荡的观众席上,还有一个观众,正在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他愣了一下,因为在那一刻,他回想起了高中时代,这个女孩子,就像现在一样,任时光匆匆,任岁月无情,依然默默地陪伴着他,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桔梗?你怎么来了?”苏信笑着招手。 “我听你的室友说,你们班输了,过来看一下。”夏桔梗起身,从观众席上走到篮球场中,对苏信笑了一下:“怎么啦,输了很难过吗?” “怎么会呀,难过完全谈不上。”苏信扔了手中的篮球,笑着道:“我还没那么小心眼,顶多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吧。”顿了一顿,他又说道:“桔梗,你不搭理我的时候,我倒是真的很难过。” 夏桔梗的心脏跳动了一下,亦如当年,这个少年总是摆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时时刻刻跟在身边讨好她一样的感觉,酸酸的,甜甜的,心脏不由自主的悸动着。 “擦擦汗吧。”夏桔梗抿着嘴巴,掏出一张餐巾纸递给苏信。 苏信接过餐巾纸,一边擦汗一边问道:“桔梗,你说到时候我跟你们班打比赛的时候,你给谁加油啊?” “当然我们班啦。”夏桔梗抿嘴一笑。 “为什么?”苏信道。 “没有为什么,班集体荣誉重要。”夏桔梗说。 “比我还重要?”苏信眼巴巴的问。 夏桔梗抿嘴不说话了。 苏信尴尬的挠了挠头发,赶紧问道:“桔梗,你还没吃饭吧?” “嗯。”夏桔梗点头。 “那你想吃什么?”苏信问。 “在食堂吃就好了。”夏桔梗抿嘴说。 “哦,那好吧。”苏信点头。 “把衣服穿上,都秋天了,会感冒的。”夏桔梗说。 那时暮色以浓,穹顶洒落几缕泛着暖色的碎光,少年女孩沐浴其中,又慢慢的走了出来,与两道平静却带着温暖的声音,一起消失在门口。 清冷的篮球场上,有一颗滚落在篮球架下的篮球,上面还有丝丝的温热。 光阴流转,岁月逆流,这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 第588章 中大夜总会 “哥几个,先出去一会儿,我找韩栋有点私事要处理。” 男生第三宿舍楼的439寝室门口,忽然出现三个人,最前头的那个家伙长得高大白净,年纪在二十上下,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此刻双手搂在怀里,面无表情的对寝室里的人说道。 439寝室里的人抬头看了眼门口的人,老老实实起身走了出去。 黑框眼镜男走进439寝室,望向靠近窗户口的一铺床,上面有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正在呼呼大睡,他转头打量了两眼凌乱扔满烟蒂的寝室,最后目光落在书桌上的一个小水杯,里面还有丁点清水。 他伸手端起小水杯,直接泼到呼呼大睡的家伙的脸上。 那个家伙被水泼醒,迷糊中摸了下脸,湿漉漉的,不由地勃然大怒,简直是太岁爷头上动土,跳起来正想剁了泼水的人,只是他布满眼屎的眼睛看到床铺下笑眯眯看着他的人的时候,不由地一呆,赶紧立马起身下床,道:“什么事,子建?” 被韩栋称之为子建的家伙自然是曹子建,他坐在床铺下,手中把握着小水杯,淡淡问道:“明天工管对阵城市规划是谁当裁判?” “现在还不知道,可能要晚上再决定吧。”韩栋伸手扯了一块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他是学生会体育部长,这次中大的篮球联赛裁判由他负责。他有点不明白曹子建好端端的打听这事干嘛,琢磨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想到了苏信。 “要不,我当裁判?”韩栋试探性问道。 一般的比赛,他这体育部部长才没兴趣当裁判,都是交给下面的小弟管事儿,只是土木工程的比赛,他才会主哨。 其实这届的篮球联赛冠军,土木工程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一方面土木工程超强的实力,五个位置的球员都很厉害,尤其是那个中锋程虎;另一方面则是学生会内部的一些疙瘩,曹子建的铁杆周庆是学生会主席,想要操纵比赛太容易。 作为体育部部长的韩栋,自然是周庆那条线上的,他很乐意给曹子建跑腿,好处多多,他也不敢得罪在中大飞扬跋扈的曹子建,因而对于曹子建泼水的事情,屁也不甘放一个。 韩栋的提议,曹子建只是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韩栋见曹子建点头,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思。 曹子建和苏信的矛盾,这一层宿舍楼里的人都知道,这家伙多半不想工管出线,想要让他在关键的时候帮城市规划一把。其实在他看来,完全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的,因为城市规划不差,未必就不能凭着真凭实力击败工管。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曹子建忽然笑了一下。 “什么?”韩栋疑问道。 曹子建看了一眼韩栋,一字字道:“我希望明天工管能赢。” ****** 大学生活清闲无聊,再加上兜里没多少钱,往往会自娱自乐,因而每栋男生宿舍都有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娱乐场所,什么麻将室,棋牌室,kvt,夜总会等等等等,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些宿舍里烟雾缭绕,门口站着鬼鬼祟祟的哨兵,夜总会开张了。 夜总会老板,体育系的部长韩栋,在中大篮球联赛季期间,又有了新的花活儿,为了响应系领导的号召,迎合中大篮球联赛季,特地搞了篮球博彩,增加同学们的参与度。 明天将是a组小组赛收官之战,工管对阵城市规划。 这是a组的最后一场比赛,也是一场事关晋级和淘汰的比赛,不过大家一致看好城市规划能够出线,因而押城市规划赢得赌码不断升高,最后导致工管赢球的赔率一路狂飙。 “妈的,一群脑子进水的家伙!” 晚间十点,439寝室的夜总会开张期间,忽然传来不和谐的声音,途径此处的同学们赶紧绕道而走,这地儿就是中大黑社会,老实听话的同学不敢沾。 439寝室猛地打开,夜总会常客鲁田愤愤然的摔门而出。 “老田,怎么回事?” 苏信躺在床上玩手机,看着进门的鲁田嘴里喋喋不休,一脸阴霾。 “妈的,这期的博彩我们工管班赢得赔率是1:9!”鲁田气得不行,怒道:“俺就搞不懂了,俺们班和这次的篮球联赛冠军大热门国际贸易打到最后一秒钟才决出胜负,那里弱了?凭啥全认为俺们输定了啊!” 苏信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他知道439寝室是男生宿舍的夜总会,却不知道这地儿的赌博业如此发达,连博彩都搞出来了,不愧是名牌大学生,与时俱进,处处创新,再过两年,估计着妓院和吸毒嗑药的高级消费都有了。 “老田,这事儿是韩栋搞得?”苏信问道。 鲁田点头,韩栋是体育部副部长,也是这次篮球联赛的裁判员之一,他现在带头发起赌博,工管专业赢球的赔率高达九倍,因而鲁田特气愤。 苏信皱眉问道:“明天的裁判是谁?” “俺也不知道啊,现在还没这方面的消息。”鲁田回了一句。 苏信摇了摇头,他很怀疑明天的裁判是韩栋。 诚然,工管的整体实力稍逊城市规划,但是篮球场上的胜负谁也估算不准,毕竟业余比赛更看谁的手感好。这期博彩老板是韩栋,他又是学生会体育部部长,主管这次篮球联赛的裁判事宜,想要暗箱操作,不要太容易。 苏信疑惑的是,工管专业赢球的赔率高达9倍,大家都押注城市规划赢,那么韩栋想要赢大把利润,只能操作比赛,让工管赢球。 然而苏信并不相信韩栋会帮工管度过难关,因为韩栋是学生会主席周庆线上的人,而周庆和曹子建又是铁哥们。他和曹子建周庆之间的矛盾,不消多说。 “老田,现在封盘没有?” 在电脑前和秦林芳热聊的关小明忽然转头看向鲁田。 “干嘛?”鲁田斜了关小明一眼。 “我也想压点,毕竟这场比赛的胜负比较容易看出来。”关小明没有多想,顺口就把心里想法说了出来。 鲁田嘿了一声,气势汹汹的走到关小明身前,双手捏着手关节咔咔作响,凶神恶煞的道:“你觉得谁会赢啊?” 关小明缩了下脑袋,言不由衷道:“当然是工管会赢啊。” 鲁田总算心情好点,拍拍关小明的肩膀:“现在还没封盘,去吧,俺们明天一定能赢,明儿你尽管放心大胆的押俺们班赢,押100能拿900!” 关小明立马起身,跑到439寝室,押注五十元,押工管输。 第589章 局势 下午五点,中大东体育馆。 a组收官之战,工商管理专业对阵城市规划。 这场比赛应该是开赛以来,工管专业在小组赛中,观众最多的一场比赛,观众席上入座率达到了六成,虽然还有小半位置空荡荡的,但是相比于前两场比赛,热闹太多。 其他小组的比赛基本上结束了,商学院很多专业的篮球队都来人了,冠军大热门土木工程,国际贸易,金融专业,这最后一场小组赛出线的队伍,将会成为他们八强的对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了解下对手的情况是很有必要的。 “小凳子,你觉得这场比赛谁会赢啊?” 观众席正中位置的高博喝了口饮料,转头对身边的邓贤问道。 “谁赢谁输都一样。”邓贤双手枕着脑袋,一脸无所谓。 “也是。”高博笑了一声,道:“反正两个对手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八强面对的是金融班,想要跟我们班打,起码要到半决赛,不过话说回来了,我还真的想再虐虐工管。” 邓贤瞧了眼嚣张无比的高博,最后摇摇头收回目光,这家伙实力很强,却不知道什么是谦虚。他看向对面的观众席,视线最开阔的观众席上坐着一群男生,一个个,是他们争夺冠军道路上,最强劲的对手——土木工程。 邓贤道:“与其想着怎么虐工管,不如想想如何对付土木工程吧。” 邓贤这么一说,高博的目光同样望向正对面的观众席上。 “我承认土木工程强。”高博哼了一声,略带不屑道:“但是如果土木工程不走后门,我们和他们的胜负同样五五开,未必就赢不了他们!” 邓贤笑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高博说的是实话,有些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土木工程强,确实很强很强,从控球后卫到中锋都是高手,个个都能独当一面,控球后卫是曹子建,中大商学院头号霸王,得分后卫是乔林,和高博截然不同的球风,高博突破犀利,乔林精于投射,三分线上从不手软;小前锋是于海,一矮个子,但是突破犀利,大前锋是刘彬彬,一能拉到三分线外投篮的外线达人,尤其是他们的中锋程虎,中大校队队长,硬压体育系一头,简直就是商学院篮球联赛的奥尼尔,在禁区翻江倒海,场场狂砍大号两双。 篮球联赛开赛以来,土木工程打了三场比赛,场场打花,场场暴虐对手几十分。这就是实力的体现,几乎所有人都看好土木工程,八强淘汰赛还没有开打,冠军似乎已经是土木工程的囊中之物。 然而单论实力,国贸并不怕土木工程,因为土木工程的最大弱点就是曹子建,一京城大少,花花太岁,他的篮球水平确实不错,但是特独,毕竟身份放在那里,土木工程最大牌,场场打铁二十几吨,简直一老年科比。这还不算土木工程最大的问题,因为曹子建是控球后卫,战术发起点,导致土木工程的战术素养极差,全靠队里的高手靠个人技术碾压对方。 因而高博说和土木工程胜负五五开,并不是无的放矢。 当然,这个前提是没有暗箱操作。 但是这可能吗?周庆是学生会主席,体育部的部长简直就是周庆的儿子,周庆跟曹子建又是穿一条裤子的铁哥们,因而操纵比赛非常容易。 想想吧,土木工程实力如此强劲,又背靠大山,所有的裁判全是土木工程背后坚实的后盾,想要拿冠军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这些内幕普通观众当然不知道,谁赢他们支持谁。 邓贤摇了摇头,目光望向篮球场中。 ***** 篮球场中,两只即便比赛的队伍正中热身。 鲁田一直希望在万众瞩目的场合下,粉墨登场大杀四方,今天如愿了,两侧的观众席上人潮汹涌,人声沸鼎,然而很反常的是,他的脸上并没有兴奋激动的神色,表情专注的练习着内线上篮。 其他人同样非常认真,李雪荣和赵永春在练习投射三分,从底角到四十五度角,再到弧顶;而张赫然在勤勤恳恳的练习三路中投技术,他水平不咋地,但是态度一直非常的不错;而且经过几场硬仗,实力有所提升。 工管五人组没人说话,仿佛有一股郁结在他们胸口的闷气在聚集,而苏信拿着篮球在右路练习投篮,今天这场比赛事关出线,绝对是一场生死战,他不会懈怠。 当初参加中大篮球联赛,是因为班上实在没有人。为了虚无缥缈的班级荣誉,他必须顶上,要不然他那么的事情要处理,不可能会参加的。然而眼下既然走到这一步,那么他一定要全力以赴。 因为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尽管所有人不看好工管,他的目标依然是冠军! ****** 今天主哨的裁判是韩栋,此刻他优哉游哉的在场边逛来逛去,和各色人物打着招呼,今天来人实在不少,大牌众多,美女如云,甚至是连不少的系部领导也在。 他作为体育部部长,人缘极广。 站在篮球场上,韩栋很享受这种人人注目的感觉,这是他之前没有预料到的,因为只有土木工程的比赛才会有这种待遇,才会有这么多观众。 这么想着,他忽然记起一件事情。 韩栋转头一看,目光望向场中的苏信,走了过去:“苏信。” “什么事?”苏信瞧了眼韩栋。 他和韩栋不熟,一方面韩栋跟他不是一路人,韩栋跟周庆曹子建混的;另一方面他在中大本来就不认识几个人,也就是平日在寝室楼道上能够遇见韩栋,连招呼都不会打一声,别说朋友,顶多一路人。 “没什么事。” 韩栋说着,笑眯眯的看着苏信:“加油,这场比赛你一定要赢!” 苏信皱了下眉,他从韩栋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回想起工管对阵城市规划的超高赔率,他意识到了一些东西,这韩栋肯定是下重注压了工管的,指不定这家伙在工管快要输了的时候,会吹黑哨,帮工管一把。 苏信并不需要走这些歪门邪道,想要走的更远,甚至是拿到冠军,只有靠自己的真正实力。另外,他有点疑惑不解,这韩栋跟曹子建周庆一伙的,按道理来说,就算吹黑哨,韩栋也是帮城市规划啊? ****** 一声哨响,开场跳球。 鲁田轻松把篮球拍向苏信,苏信直接运球过半场。 工商管理专业昨晚商量了几个小时,决定调整打法,李雪荣上调打得分后卫,赵永春顶上小前锋,苏信回到他最熟悉的位置,控球后卫。 这次苏信不敢托大保留实力。 无论如何,他要拿下这场比赛,因而一开场就打算全力以赴。 苏信运球在三分线外游弋,防守他的是城市规划的控球后卫荣峰。荣峰身材矮小,比苏信低了一个头,怎么可能防得住。 苏信先是胯下运球,朝左路强行突破,荣峰人矮小速度快,立马跟上苏信的步伐,强堵苏信的突破路线,然而苏信忽然一个急停,直接把刹不住车的荣峰晃飞两米。 这一次精彩的假动作让观众们看直了眼睛,掌声阵阵,然后看到急停后的苏信直接中距离跳投,刷的一声,空心命中。 工管开门红,全力退守! 相比于前两场比赛,这场比赛工管篮球队五人组的精神面貌发生了蜕变,或许是多日来的压抑,或许是别人的讥讽嘲笑,终于激发了他们顽强的斗志。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庆幸的是,工商管理班专业是后者。每个人都拼了命,尤其是两个菜鸟鲁田和张赫然,进步不是一星半点,在防守端展现出他们得天独厚的优势——身材高,力量足,弹速快,两人彻底统治禁区。 鲁田一个蒲扇大帽直接钉下防守篮板,一股长传直塞顺下的苏信。 五人疯狂奔袭,苏信顺手一甩,张赫然接球,直接平框暴扣! 落下之后,他仰天怒吼! 全场沸腾,掌声如潮,工管气势如虹! 在校篮球联赛,扣篮这项纯凭借弹跳身高的粗活儿并不算常见,不过北方的高个特多,而工管的两个内线都是八尺长人,防守端是天然打闸,禁区守护者,进攻方他们什么都不会,只剩下扣篮。 工管一开场打出*,人人搏命防守,不给对手一丁点轻松得分的机会,而在进攻端,开场就形成错位,控球后卫的位置工管占据压倒性优势,苏信内突外投,全面开火,在攻防两端展现出强劲的统治力,彻底把荣峰打的找不到北。 他半场一个人狂轰23分,外带6助攻5抢断。 两节过去,工管以55:38,领先17分进入下半场。 观众席上,邓贤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走吧。” “比赛正精彩呢,走什么呀?”高博道。 “精彩么?”邓贤笑了一声,摇头说:“我本来以为城市规划就算实力差点,但至少能够和工管打的有来有回。毕竟小组赛面对我们的时候,城市规划打得不错,没想到两节就直接打花了比赛,真没意思。可能城市规划小瞧了工管,准备不足,竟然没针对战术发起点苏信做防守调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啊。”高博喝了口汽水,笑笑说:“尤其是那个苏信,大杀器啊,一个人包办了全队一半的得分,很显然,和我们比赛的时候,苏信没有展现出他全部的实力。” “李然,说说这个苏信的数据吧。” 邓贤拍了下身边的矮个子男生,笑着问道。 李然是国贸的控球后卫,或许个人能力比不上邓贤和高博,投篮技术也大幅度落后,但是他充当了教练和球队大脑的角色,国贸实力如此强劲,战术素养放眼前八强球队没有谁比得上,即便是冠军最大热门土木工程也甘拜下风,他功不可没。 “这个苏信确实恐怖,场均28分,9助攻,3抢断,联赛的得分王和助攻王全被这家伙垄断,在进攻一端,苏信从控球后卫打到小前锋,视野开阔,进攻全部覆盖,唯一的缺点就是三分一般,尤其是底角三分命中率惨不忍睹。” 李然道:“苏信中路喜欢跳投,经常拿球呆在左路三秒区附近,因为这个区域是工管班的战术发起点。苏信的突破风格有点像韦德,第一步启动速度超快,左撇子,最大的杀手锏是右路突破,打板命中率奇高无比。”李然显然研究过每个篮球队的数据,很快说出苏信的打球风格。 “不过他很少采用这一招绝招,可能是因为球队需要,他做了牺牲,扮演了控球小前锋的角色,总是呆在左路三秒区附近,最常见的战术是上前拉到三分钱往内一步,和控球后卫李雪荣打中线挡拆,接球往左路突破,吸引包夹,然后传球串联全队进攻。” 李然叹了一声,心想如果他们班上有进攻技术全面的苏信,这届冠军绝对板上钉钉。不过这个念想立马被他抛之脑后,因为太不切实际,如果按照这种逻辑,如果他们班有科比,可以直接去cba虐菜了! “总而言之,苏信就是工管的大脑,驱动器,战术发起点,左右两路的三分线附近,永远埋伏着两大射手赵永春和李雪荣,而进攻端没多大作用的鲁田和张赫然,往往在苏信控球的时候,上前在三分弧顶,给苏信做双挡拆掩护战术,要么顺下,要么给苏信拉开空间,因为工管的整个进攻体系全部围绕苏信转,防不胜防,再加上超强的个人实力,根本不可能掐死苏信,可能放眼全中大没人是苏信的对手了。” “话虽然这么说。”国贸小前锋周轩闷声闷气道:“不过我觉得更厉害一点是,工管五人组整体的进步,相比和我们的那场比赛,有了很大的提升。虽然还是看不出什么高级的战术配合,但是他们五个人的身体天赋摆在那里,尤其是鲁田和张赫然,双塔镇守禁区,翻江倒海,防守能力不是盖的。这种防守震慑力,只怕是土木工程的双塔也比不上的。” 李然非常赞同,点头道:“按照这个节奏,工管稳进八强了。” “我看八强的时候,金融打工管有的苦头吃。”高博道。 邓贤看了眼高博,道:“你别想金融了,金融有苦头吃,只怕以这种节奏,金融也不是工管的对手,进了四强,我们再次遇上工管,同样没有多大的胜算。” “是吗?呵呵,那就走着瞧吧。”高博笑了笑,盯着场边和队友商讨战术的苏信,目光中燃烧起了浓浓的战意,手中的灌装饮料瓶瘪了下去:“我现在很期待跟苏信再次交手,我会把他虐成渣的!” “我希望你不是吹牛逼。”李然拍拍高博肩膀。 邓贤表示很无奈,起身,带领国贸一行人离开躁动的体育馆。 比赛到了这个份上,看下去没意思,胜负已定。 比赛真的胜负已定吗? 国贸这么认为,在场的观众这么认为,至少,城市规划不这么认为! 在场边上,城市规划队长兼小前锋的涂子杰门捶墙壁,对着四名被打蒙了的队员大声鼓气道:“还有下半场,我们还没有输,上半场是我们麻痹大意才输这么多分,下半场对苏信采取包夹,他一拿球张辉全力顶防,放他三分,在左路三秒区采取包夹!全力掐死他的传球路线!不能让他轻松得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场比赛了,哥几个,现在我不想说什么赢或者输,不想说一定要出线,但是我们不能输成这样,太丢人了!实在太丢人了!”涂子杰大声咆哮道:“记得我们的目标 第590章 挑衅 下半场易地再战,城市规划爆发出顽强的抵抗力。 在进攻端,城市规划的队长兼小前锋涂子杰不断的通过队友的挡拆掩护,和矮他一头的李雪荣形成错位,以大打小,直接强吃,不断的缩小比分。 而在防守端,苏信一旦在左路三秒区持球,立马两人包夹,几乎不给他丝毫出手的空间,然而这正是苏信想要看到的局面,比赛不是一个人的,他需要队友的支持,他不停的把球甩向处于空位的队友们。 然而对手显然已经知道工管的命门所在,大部分时间直接放弃掉进攻端没有作用的张赫然,放他中投;张赫然在防守端作用极大,进攻水准太差,毕竟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练就的。 不过张赫然有一个最大的特点,视野开阔,传球路线精准,而后卫线上的赵永春和李雪荣外线精准,尤其是擅长三分,两人拼命的无球跑动,甩脱防守人,接球投篮。上一场迷失手感的赵永春迎来了大爆发,三分球七投五中,三节过去,一人狂轰25分。 比赛异常焦灼,双方打得有来有回。 城市规划虽然打得好,但是上半场挖的坑实在太大,整整落后17,而对面的工管显然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防守端竭尽全力,因而他们始终无法缩小比分,双方比分差距总是在10以上。 到了第四节最后的2分钟,苏信再次接管比赛,强行1v2,不断带球单刀突破,要么制造杀伤,骗犯规上罚球线,要么上篮得分。随着他面对涂子杰和荣峰的一记绝望后仰,打成2加1,比赛彻底失去悬念,城市规划缴械投降。 相比于前面两场,这场球是工商管理专业打得最好的一场比赛,苏信拿下开赛以来最高分——46分,总比分103:89,以14分的分差血洗城市规划,拿下最后一个名额,昂首挺进中大篮球联赛八强。 下一轮,对阵金融! ****** 第四节中场,哨声响起。 体育馆全场起立,响起如同潮水般的掌声。 在那一刻,满头大汗体力虚脱的工管五人组瘫坐在场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炙热的空气,耳膜里聒噪着如潮的掌声,铺天盖地的喝彩声。 那时天色已浓,穹顶洒落一道道璀璨的光芒,空气中漂浮着丝毫毕现的微尘,两侧观众席上人潮汹涌,而他们抱在一起互相大声庆祝,庆祝艰难拿下的这场胜利,庆祝晋级的喜悦,或许相比于未来事业上的成功,一场篮球赛的胜利显得微不足道,然而这必将成为青春记忆里最美好的画面,此生难忘。 人流渐去,声音渐消。 苏信一个人呆着体育馆内,抱着篮球静静的坐在篮球场正中央。 寂静中,时光仿佛变得缓慢而美好。 他享受这种感觉,空旷,寂寥,孤独,却自由,尤其是在胜利之后的畅快淋漓,这种感觉只能坐在一个空荡的角落里,一个人静静的品尝。 一道人影出现,就在他眼前的地面上,碍眼的很。 苏信慢慢抬头,看到了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此刻手中掂着一个篮球,脑袋歪着,嘴带冷笑看着他,是多日不见却时时不忘的曹子建。 苏信慢慢的收回目光,因为他不习惯仰视别人。 尤其是敌人。 “恭喜你啊。”曹子建略带讥笑的声音在空旷的体育馆中响起。 苏信道:“我怎么听出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或许说成是老鹰给鸡拜年更合适。”曹子建反身坐在木制篮球场上地,不以为杵的道:“因为你是鸡,而我不是黄鼠狼。” “你这是在侮辱老鹰吗?”苏信笑了一声。 “没兴趣跟你打嘴仗,随便你怎么说。”曹子建眯眼看着前方的篮球架,道:“不过我还是想恭喜一下你,毕竟带着一只菜鸡队杀入八强,证明你的实力确实不错,刚好到时候给我虐虐,杀鸡的快感,总没有杀狗那么强!” 苏信笑笑,懒得搭理曹子建的挑衅和羞辱,因为口角永远解决不了问题。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曹子建,韩栋吹黑哨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吗?” “呵……苏信,你真的挺聪明呀。”曹子建转头看了眼苏信,他当然不想工管在小组赛就栽了,因而看到工管出现困难,出动韩栋,在关键时刻吹黑哨拉工管一把,让工管杀入八强,和他的土木工程相遇。 “你就这么确定你能虐我?”苏信盯着曹子建道。 “这有疑问?”曹子建反问,语气毫不质疑。 “好吧。”苏信点头,又说道:“就算你在篮球场上虐了我,能代表什么?你比我强吗?大家都是成年人,别这么幼稚好吗?不就是一场篮球赛吗?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曹子建盯着苏信,一字字道:“不代表什么,至少我心里爽!” “我明白了。” 苏信哂笑一声:“你放心,我会让你爽到欲仙欲死的!” “用不着讽刺我,咱们球场上见真章,顺带把我们之间恩恩怨怨一并解决!”曹子建站起身子,道:“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八强赛不要输的太快,如果害怕打不过金融,你可以求求我,整个篮球联赛的裁判组,主办学生会,我说了算!我可以让韩栋吹黑哨的。” 苏信笑了笑:“裁判组是你的人,学生会是你的人,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就算工管杀入总决赛,面对土木工程,同样黑哨满天飞,因为你们土木工程已经预定了这届中大联赛的冠军。” “打你们工管,用得着吹黑哨吗?”曹子建盯着苏信讥笑道。 苏信淡淡道:“用不用得着,到时候就知道了。” “总决赛,我等你!” 曹子建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空旷的体育馆中,只是临出门的那一刻,他忽然停下脚步,扔下一句话,飘荡在体育馆中:“我相信那一天一定很精彩,因为大牌云集,还有,你朝思暮想的仇人!” 苏信仰头,盯着透明的穹顶,阳光刺目,几缕泛着暖色的碎光飘落,暖洋洋的洒在他的身上,暮色以浓,时已中秋。 “苏信,发什么呆呢?” 这时,一声清丽的声音响起,回荡在空旷的体育馆。 苏信转头看去,微笑道:“桔梗,我在想后天怎么虐你们金融班。” 第591章 神雕侠侣 苏信转头看着体育馆门口的夏桔梗。 今天她穿了一件白棉布裙子,头发扎成马尾辫,锃亮的小皮靴上面,露出一截蕾丝花边的白袜子,此刻胸前环抱着几本教科书,在门口的暖色阳光照耀下,她的皮肤和白棉布裙子仿佛透明一般。 明眸皓齿,清丽无双。 “抱着几本书准备去晚自习呀?”苏信笑笑说。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去晚自习过?”夏桔梗走了进来,问道。 苏信挠了挠头发,有点儿不好意思,因为夏桔梗真猜中了,从大一到现在整整两年时间,他不知道自习室在哪儿,平时的公开课他都懒得上,更别说自习了,也就是考试季的时候,拿几本书在寝室里复习复习。 相比于高中时代,苏信对于学习的热情下降了老大一截,再也不复高考状元的风光,一方面是他觉得很多知识学而无用,这一辈子根本用不上;另一方面是工作上的压力太大。他便把精力放在一些比较重要的专业课上。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夏桔梗倒是不依不饶了。 苏信苦笑道:“女侠,饶了我吧。” “又胡说了。”夏桔梗抿了下嘴巴。 “桔梗,要不要我陪你去上晚自习?”苏信问道。他没兴趣上晚自习,主要不知道干什么,看书没*,打瞌睡在被窝里更舒服,然而陪夏桔梗上晚自习,情况就大大的不同了。 夏桔梗看了眼满身汗渍的苏信,皱眉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去啊?还没有吃晚饭吧?” “你就不能等我洗完澡,吃完饭再去晚自习吗?”苏信道。 夏桔梗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没同意。 两人起身,朝体育馆门口走去。 “桔梗,你在门口遇见曹子建了?” 这家伙曾经追过夏桔梗,大一的时候苏信差点为这事儿开曹子建的脑袋瓜子,后面没有再参合。过程他不知道,结果他知道,肯定是没有成功的。 夏桔梗进来之前,曹子建刚刚出去。苏信才有这么一问。 夏桔梗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苏信不再多说,在分岔路口和夏桔梗分了手。 临走的时候,夏桔梗忽然低声说:“吃完饭,记得打我电话呀。” “嗯,知道了。”苏信笑着点头,目送夏桔梗转身离开,然后一个人返回寝室,寝室里的人都在,鲁田赢了球,跟过大年似的开心,倒是不知道为什么,关小明一脸的闷闷不乐。 关小明有苦说不出,他没想到工管硬是挺过这一关,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成功突围八强,按道理他应该提苏信鲁田高兴才对,然而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昨儿押五十块钱工管输,全部打水漂了。想着这事儿,他的老二隐隐发痛,五十块钱呀!够他在外面的小旅馆开两天房了,按照他一夜八次郎的水准,整整十六炮…… “明儿,咋了?”苏信秉着维护寝室团结,爱护弱小的心态,拉了条凳子坐在关小明的对面,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不会是那个秦林芳甩了你吧?没关系没关系,改天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至于胸部比不比得上秦林芳的d罩杯,那我真没谱了。” 关小明大惊失色,赶紧伸手捂住苏信的嘴巴。 然而为时已晚,拥有顺风耳的鲁田一溜烟跑了过来。 “老实交代!” 鲁田伸手指着关小明:“是不是背着俺偷汉子?” “笨蛋,明明是偷妹子!”邓凯纠正鲁田道。 “哦,对头,偷妹子。”鲁田质问关小明道:“老实交代,那个秦林芳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牵手没?接吻没?开房打炮没?” “胡说八道什么呀,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秦林芳,苏信乱说的。”关小明打死不认账,他可不想让鲁田知道他和一网吧妹谈恋爱的事情,至少在彻底拿下秦林芳之前,他不想让鲁田知道。 鲁田这狗日的嘴巴超级贱,指不定弄得整栋宿舍楼人尽皆知,这还不算什么,他最恨的是鲁田在旁边阴阳怪调,嘲讽他,总是摆着一副期望他打光棍四年的表情。 其实寝室四个人,就苏信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其他三人当中,邓凯是真没谈恋爱的打算,一心想着造福全男生寝室,精力扑在卖避孕套上;而鲁田从开学开始,就抱着越挫越勇的大无畏精神,向中大的女生们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烈进攻,失败多,成功没有,最后看上了一白富美程琳,可惜去韩国了,也不知道是留学还是整容。 按照道理而言,到了这个份上,鲁田彻底没戏,可惜这家伙的猪脑袋给门板夹的不轻,非得就认准了程琳这一高档货,妹子也不泡了,美女也不看了,每天早上起床,对着镜子里的帅哥发誓,他这一张旧船票,一定要登上程琳这艘航空母舰。 至于关小明呢,在大家心中一直是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处男,尤其是鲁田天天在关小明身上找优越感,动不动就拿关小明说事儿,如果关小明比他提前泡到妹子,对他造成的伤害不亚于美国向日本投射的两枚原子弹。 “明儿呀,你撒谎的水准之低劣,俺都不消说你了。”鲁田一脸的鄙视,道:“昨天那个陪你一起看球赛的妹子是谁?是不是秦林芳?” 昨天鲁田跟秦林芳见过面,可是关小明这家伙偏偏不介绍秦林芳给鲁田认识,而在这之前,苏信说这妹子是关小明的姐姐,因而鲁田真的相信了,但是眼下,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不对劲。 “不是!”关小明拍了拍苏信的肩膀,道:“不信你问苏信。” 鲁田转头,望向旁边陷入呆滞状态的苏信。 “苏信,俺……”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信满脸是汗,心想这是什么破事儿呀,不就一妞吗?用得着当宝贝疙瘩似的藏着捏着?当然了,往日里鲁田和关小明形影不离,比翼双飞,在中大上演着神雕侠侣的爱情故事,现在关小明有了心上人,鲁田醋味儿特大,跟抢了他老婆似的。 苏信发现这故事有点离谱和复杂,他很害怕参合进来。 拎着衣服,他赶紧跑路。 洗完了澡,苏信去旁边的三食堂吃了一顿残羹冷炙,给夏桔梗去了一通电话,今晚八点,三栋教学楼,咱不见不散。 第592章 吹牛 中大不读书的家伙多,读书的家伙也不少。 中大毕竟是名牌大学,那些不知上进、整天呆在寝室抠脚意淫妹子的颓废男占了一部分,然而还是有很多追求上进,勤勤恳恳努力学习的家伙,或许他们也不知道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这不妨碍他们用功努力。 学校每年都有扩招,但是没有扩容,僧多粥少,因而中大的自习室永远都是紧俏货,考试季就不用说了,平时晚自习的位置都热门的很,几乎张张课桌上面都摆着书本,向世人宣告这块美洲大陆已经插上了大不列颠国旗。 然而这种形式的霸占并没有形成法律效应,常常有人撕毁条约,对课桌上的课本熟视无睹,直接把屁股安上去,这往往会引来不大不小的纠纷,情到浓处甚至是上演香港动作片。 这种状况时有发生,导致有些比较标新立异的家伙,直接往课桌上搁一砖头,很有种美国佬将原子弹安放在日本鬼子家里的味道,看他妈的那个日本鬼子敢跳! 苏信就是那个日本鬼子。 他从来没上过自习室,自然没有位置。 幸好夏桔梗有先见之明,拍了拍身边的座位,道:“坐吧,这是二柯的。” “二柯还会来上晚自习?”苏信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那个丫头又疯又闹还爱凑热闹,上晚自习这种无聊的事情不是她做得出来的,来自习室八卦棒子国的某某大帅比倒是很有可能。 “对啊,有的时候她会跟我一起来的。”夏桔梗说。 “你上学还带一幼稚园小朋友啊。”苏信嘟哝道:“真够有心的,以后带我就好了,我比二柯安静听话多了。” “不许你这么说二柯。”夏桔梗说。 “开个玩笑而已啊。”苏信挠了挠头发,笑笑道:“长得这么漂亮,横眉冷对应该用在外人身上,我就不用了吧,毕竟咱们手牵手过。” “哦。”夏桔梗点头说:“就算带幼稚园小朋友,那也是你呀。” “得。”苏信摇了摇头,而后叹了一声道:“桔梗,在你眼里我比二柯还幼稚?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是一幼稚园小朋友?天哪,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成了贝克汉姆呢。” “你最多就是一个赵本山。”夏桔梗抿嘴说。 “这差距未免太大了点吧?”苏信无法接受这个现实,道:“要不你再折中一下?赵本山和贝克汉姆中和,就是一吴彦祖了,刚好我长得也挺像吴彦祖的,虽然他没我帅。” “苏信,你越来越臭美了,怎么回事?”夏桔梗盯着自我陶醉的苏信,抿嘴说:“高中的时候,我没有发现这一点呀。” “诶,我的桔梗长得太漂亮了,不懂丑男的心。”苏信叹了一声,道:“这叫做自我欣赏,长得丑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改不了了,再不让我过过嘴瘾会很难受,会造成心理阴暗的。没看到自杀的作家都是丑男吗?无论是海子还是顾城,都在其列,他们缺乏了生活的幽默感,却拥有一颗充当男主角的野心,现实给不了他们这些,只能沉溺于生与死的荒诞命题中而不可自拔。结束生命是他们最终的归属。” “你还要说什么呀?” 夏桔梗一只手捧着精致的脸颊,微笑看着苏信。 苏信道:“正面例子就是马云,他的尊荣,已经不能用史前巨鳄这种低级趣味的词汇形容了,因为那是对史前巨鳄的侮辱,然而马云同志就是一个懂得生活情调,并且善于以幽默来化解尴尬境遇的伟大天才,不仅赚钱赚的哗哗响,还能用丑来引领这个时代的潮流,将中国几亿女性转化成他坚实的后盾,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天才啊……值得吾辈丑男学习!” “好像你怎么说都有理呀?”夏桔梗微笑问。 “这就叫做吹牛!”苏信很不要脸的承认。 “那你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夏桔梗问。 “我说了,生活缺乏幽默感,不管贩夫走卒还是帝王贵胄,都生活在一种烦乱而矛盾的日子当中。”苏信道:“像我这种俗人,自然不可避免了,因而只能在言语之中寻找一丁点快乐。” “你很不快乐吗?”夏桔梗抿嘴问。 “你快乐吗?”苏信反问。 夏桔梗抿嘴想了一下,说:“挺快乐的呀,至少现在很快乐。” “哦,你快乐,那我就快乐了。”苏信道。 夏桔梗脸红了一下:“不跟你说了,看书吧。” 翻开课本,她发现苏信没动静,转头问道:“你不看书吗?” “我没带书。”苏信挠了挠头,说:“我看你就好了。” ****** 苏信不能跟夏桔梗聊天太久,一方面是夏桔梗要看书,他要打瞌睡;另一方面是来晚自习的学生越来越多,自习室倒是越来越安静,一点窃窃私语都显得声音特别大。 毕竟中大一马平川,边边角角到处都是阴暗的小树林,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特别多,打野炮的地儿也不少,公然挑战道德底线,当众秀恩爱的场地同样有。 比如中大的足球场,每天晚上都能在那里欣赏到岛国动作片,波澜壮阔的场景犹如清明上河图,看的人飚鼻血三升。自习室这种神圣的地方,还是留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子们吧。 自习室里静谧无声,头顶的电风扇嘎叽嘎叽的摇晃着,感觉有点儿像摇床声,荒废学业多年的苏信倍感无聊,他没有复习的习惯,也不知道该复习什么内容,趴在课桌上打瞌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他的目光打量起了自习室的同学们。 每一个人都神情专注,翻书本抄文章,不知道在忙乎些什么,也不知道是在看黄色小说,还是在看黄色漫画……苏信为自己龌龊的想象力感到羞耻,同时觉得自己夹杂在一群志存高远的学生当中,简直是求学慕道圣地的一种亵渎! 苏信摇了摇头,百无聊赖的静距离观察夏桔梗。 夏桔梗神情专注的看书,脖子白皙,鼻尖有点调皮的翘着,眉毛整齐而专注,彰显着乖乖女孩的范儿。这个女孩的模样早已经融入苏信的血肉里,脑海中,然而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看多少遍,他永远都看不腻,就像鲁田永远只喜欢吃红烧肉一样,钟爱一生。 想着想着,苏信的手握住了夏桔梗放在白棉布裙子下面的手,像是被闪电击中了,夏桔梗下意识的要抽回去,然而给苏信紧紧握住,她脸红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安安静静的自习室,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把目光放在书本上。 苏信也不打扰夏桔梗,趴在课桌上睡觉。 迷迷糊糊中他就睡着了,睡着睡着嘴巴就流出了口水,也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惊心动魄、勾人心魂的场面,总之握夏桔梗的手越来越紧,流出来的口水越来越长,拉成了一条细线,跟面条似的。 秋日时光好,正是深眠时。 在美梦中,一只手轻轻的拍了下苏信的肩膀。 他惊醒过来:“啊,桔梗,怎么了?” 这一声极大,弄得自习室的人全把目光投射过来,然后迷迷糊糊,嘴巴上还挂着口水的苏信成了光着屁股的猴子,更悲剧的是这只猴子恍若未觉,自我感觉超级良好。 夏桔梗掏出一张餐巾纸递给苏信,然后指了指苏信的嘴角,低声道:“把口水擦掉呀。” “哦。”苏信总算是明白这几十双像拖把扫污水一样的目光,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他完全没放在心上。这就像拉屎,每个人都需要排泄粪便,他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了一次而已,虽然不雅观,但绝非本意,见谅见谅,梦到美女没忍住…… “晚自习完了?”苏信厚着脸皮问道。 “嗯,我们走吧。”夏桔梗点头。其实不是她复习完了,而是给苏信这么一闹,她没心思看书了,起身离开自习室,苏信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乖的像尚未入门的大媳妇。 ****** 第593章 民工VS贵族 中大篮球联赛进行到现在,只剩下八只队伍,毫无疑问,工管是一支超级大黑马,这样的球队粉丝基础薄弱,更悲剧的是,八强突围赛的第一战便是面对金融。 金融美女如云,号召力不是一般的强。单论粉丝基础而言,绝对冠绝全中大,比冠军大热门的土木工程和国贸都要多,因而不管在什么体育馆进行比赛,都是金融的主场。 苏信五人来到比赛场地的时候,简直要被山呼海啸的声音淹没,耳朵震聋了一个,傻愣愣的望向看台观众席,座无虚席,球场爆满,甚至是还有十几条大大的红色横幅。 “王者之师,金融必胜!” “金融出征,寸草不生!” 鲁田眼巴巴的看着助威团竖起的红色横幅:“俺的天哪,金融是要去打仗吗?” “打仗灭的也是我们呀。”赵永春叹了一声。 “看这个架势,这场比赛我们赢了的话,很有可能出不了体育馆。”李雪荣抓了抓头发,然后伸手指向正前方的一道横幅,嘟囔道:“哥几个,看到红色横幅上的黑色小字没?就在那个什么王者之师下面,他娘的太狠了点吧?” 无一例外,一道道鲜艳的横幅全是支持金融的,然而这还不算什么,更过分的是有些红色条幅下面有一排黑色小字,公然羞辱工商管理班,什么菜狗工管,土鳖工管,民工篮球队工管。 确实,工管的同学在学业、能力、经济、穿着、打扮等等方面,是全方位立体式落后于金融,这个民工队和土鳖工管说的是实情,看看双方篮球队员的队服就一目了然了。 金融班的五名队员个个长得细皮嫩肉,又帅又英俊,潇洒的一逼,估摸着这队人混娱乐圈,绝壁可以组成一个中国版的exo,此刻穿着山寨湖人队的紫金战袍,带着护腕和头套,脚下全是清一色的科比·布莱恩特耐克定制版战靴,少说一千人民币。 在回过头来看看工管民工队,三十块钱购置的黑色球衣,打了几场比赛,已经起毛球,别说和人金融的紫金战袍相提并论,连地摊货都比不上,更丢人的是脚下的鞋子,五颜六色什么杂牌子都有,什么阿迪王、美克隆……尤其是鲁田,直接穿着一双回力胶鞋上场。 工管五人的民工打扮,把脸丢到老姥姥家了,然而他们并不在乎,他们又不是来参加模特走秀的,金融穿得好,却中看不中用,上了场保管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一行人在自己的半场开始练球,苏信坐在场边的椅子上,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爆满的观众席。即将站在场地中央,迎接几千双眼睛的注视,虽然观众们的目光可能不太友善,然而这样的感觉依然特别,他很享受,或许这也是他参加这种意义不大的校联赛的原因。 “笨蛋,你在找谁呢?” 这时,一道声音穿过聒噪的噪音,传到苏信的耳朵里。 苏信转头望向城边狭窄的过道,看到来人时,一口水喷了出来。 “二柯,大庭广众之下,你打扮的这么漂亮干嘛?” “嘻嘻,你也知道我漂亮呀。”赵柯噘着嘴巴走了过来,坐在苏信身边。她穿着******,白色体恤,下摆扎起,露出一圈小肚子,脸上化了妆,涂了口红,和以往的风格大相径庭,不要太性感好看。 苏信笑道:“二柯,你不会是特地来给我加油助威的吧?” “你没睡醒吧?”赵柯撇了撇嘴,她可不是来看苏信打比赛的,她是金融班的拉拉队成员,要在开场前表演舞蹈。 苏信点头,然后喝了一口矿泉水道:“让我醒醒脑子。” “刚才你在找谁?”赵柯刚才看到苏信左顾右看。 “哦,桔梗来了没?”苏信实话实说:“我在找她。” “混蛋。” 赵柯抬腿给了苏信一脚:“你难道就不会说你在找我吗?” 苏信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半天才说道:“你跟桔梗不是天天腻歪在一起嘛,我找她就等于找你了。” “鬼才信你。”赵柯哼哼道:“就会说这些好听的哄我。” “是你让我说的啊。”苏信摇摇头,没法在这个话题上跟赵柯继续沟通下去,转头望向热闹的观众席,忽然笑道:“二柯,你说到时候,我打你们金融班级要不要放点水?你也知道我的实力不是盖的,中大的阿伦·艾弗森,得分如探囊取物,发起飙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咦……你就会跟我吹牛!”赵柯大大的鄙视了苏信一眼。 “我吹牛了?”苏信道:“那好吧,到时候上场我不会对你们金融班客气的,虽然我们关系那么好,可惜我这人从来不会怜香惜玉,输了不许哭鼻子,更不能跟安然叨叨叨说我怎么怎么了你哟。” “嘚瑟!哼……赢了再跟我吹牛!” 赵柯起身说:“马上比赛,不跟你呱啦呱啦了。” “再见。”苏信失笑摇头。 赵柯摆摆手,回到金融班的拉拉队当中。 ****** 开场的拉拉队是金融班。 相比于金融班篮球队,金融班的拉拉队才是真正的中大第一,颜值最高,屁股最翘,胸部未必是最大,但是绝对是最挺拔的,此刻一个个穿着超短裙,白色体恤,白白嫩嫩的大腿裸露在空气之中,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既性感又清纯,真跟模特一样。 金融班拉拉队一出场,全场都轰动沸腾了,与其说他们是来看篮球赛的,还不如说他们是来欣赏金融班拉拉队的,由此可见,再好看的运动也没床上运动好看。 苏信五人站在场边,眼巴巴的望了望场中的漂亮女孩,再看了看他们班上的拉拉队队员,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一连串叹息声。 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货得扔,可这他妈的还没比呢! “俺们还没比赛呢,怎么感觉就已经输了啊。”鲁田看着金融班的拉拉队,摇头叹息说。 “没办法,谁让人家的助威团太有魅力了,如果可以,我都想当一个日本伪军,杜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赵永春看着金融班的拉拉队,摇头叹息道。 “金融班场场采用美人计,真是够毒的。”张赫然看着金融班的拉拉队,摇头叹息道。 “由此可见,和金融班打比赛,还没上场全要先掉半格血。”李雪荣看着金融班的拉拉队,摇头叹息道。 “大家振作一点,我们现在的目标不是击败金融班篮球队,而是通过击败金融班篮球队,虏获金融班拉拉队美女们的芳心。”苏信看着金融班的拉拉队,摇头叹息道。 “还是苏信说的有道理,不过话说回来了,金融班的班花赵柯的芳心不是已经被你虏获了吗?”鲁田道:“而且看你对人不屑一顾的,虏获芳心的事情就不劳您老出手了,交给俺们吧。” “比赛开始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呀?”苏信伸手给了鲁田一巴掌。 ******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在万众瞩目当中,工管民工队vs金融贵族队。 鲁田再次跳球成功,在这方面他从来没有失手过。 相比于在小组赛中,工管遇到的国贸和城市规划,金融班的实力稍稍逊了点儿。其实金融班和工管有点儿像,都是女多男少,区别在于金融班是美女如云,工管是恐龙成堆。这种状况造成了两个班阴盛阳衰,那么后果就是班级篮球队的整体实力偏弱。 因而这一场比赛,是工管和金融是难兄难弟上演撕逼大战。 比赛开始,照旧由李雪荣打控球后卫,苏信回到小前锋的位置上。目的是保存体力,毕竟对手不算强,还没有到真的让苏信使出十八般武艺,争取胜利的地步。 李雪荣带球过半场,将球交给苏信。 苏信在左路三秒区站桩,后卫李雪荣和赵永春沿着三分线无球跑动,要么寻求空位接球的机会,要么顺下补篮;而鲁田从禁区拉到右路两分区域外,放空禁区,最后大前锋张赫然拉出来,和苏信完成一个单人挡拆,帮助苏信甩脱防守人。 这就是工管进攻最基本最熟悉的套路,所有的战术布置都是围绕这个套路构建而成的,冠军大热门国贸可以轻而易举守住这个进攻阵型,然而金融贵族队显然没有国贸那么高的战术素养,也没有做好功课。 苏信和张赫然完成挡拆,张赫然挂住防守苏信的队员,苏信带球直接杀入禁区,防守张赫然的大前锋望尘莫及,而中锋从禁区里扑出来封盖苏信,苏信一个背后传球,直接塞给处于空位的鲁田。 鲁田接球之后,跳起一记暴扣! 工管民工队开门红,然而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嘘声。 由此可见,打得好的球队未必受欢迎,这就好比nba球队跟火箭队打球一样,无论打的好坏,都不受待见,没办法,火箭队是nba的中国国家队啊,球迷基础太庞大。 鲁田郁闷无比,他娘的老子来了这么一记漂亮扣篮,这群不花一分钱看比赛的观众大老爷们不给掌声也就算了,嘘他算哪门子的破事儿。 这么想着,作为工管防守大闸的鲁田开始走神了,回头就给金融贵族队来了一次快攻,所有的人过了半场,就鲁田一个人还没回防,四打五,禁区大空,锋线上的苏信和张赫然不得不收缩防守,这么一来,外线又空了,金融班的得分后卫许林站在三分线外,干拔三分。 “刷”地一声,空心入网! 许林举手竖起三根手指头,下巴上扬,表情帅得掉渣。 “许林,mvp!” “许林,mvp!” 观众席上爆发出铺天盖地的欢呼声。 喊得最大声的是一个女孩,坐在左侧观众席位置最好的位置上。 那个女孩的体积挺壮观,长得一般般,也不能说像一座可以移动的山,总之就是有点儿虚胖。前一秒钟刚刚看到鲁田来了一记大灌篮,气的脸都绿了,后一秒钟看到英俊潇洒的许林,回身就是一记追命三分,立马多云转晴,激动的想要跳下去向许林表白。 “欣欣,你不要激动呀。”旁边的女孩子笑着拉了拉胖女孩。 “桔梗,咱们班打比赛,能不激动吗?”陈欣欣根本没听夏桔梗的劝告,直接无视周围三米之内的观众的目光,当然,这些目光大多是在看她身边的夏桔梗。 “桔梗,虽然你跟那个苏信是老同学,但是你可是我们班的哟,这个时候应该立场坚定,支持我们班。只要你参加我们班的助威团,保管让助威团的人数翻几倍!”陈欣欣可是恨透工管班了,当初和鲁田发生冲突,现在巴不得工管班给她们班上的五位大帅比打的落花流水,毫无反手之力。 “那个……助威团就不用了。” 夏桔梗想了想,说:“至于输赢,顺其自然就好啦。” 说实话,在大学里,让女孩子喜欢的男生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款式,要么长得帅,要么兜里有钱,要么打篮球好看。长得帅和有钱那是命中注定的,而篮球可以后天塑造,而且很容易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备受女生们追捧。 夏桔梗跟其他的女孩子不大一样,并不热衷于篮球比赛,也不崇拜那些打篮球打的好的男生,今天能来这里看比赛,一方面是室友张欣欣一定要拖着她过来,另一方面今天的比赛毕竟是自己班上的,最后则是因为苏信。 至于谁赢谁输,她当然是希望金融班能够赢了,但是又不想苏信输,所以没有确定的答案,觉得顺其自然就好了,输赢并不重要,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赛。 她是这么想的。 ****** “老田,你干嘛呢你,当点心!” 苏信拍了拍老是走神的鲁田,大吼了一句。 工管这支球队攻守平衡,原因是球员风格和作用太分明了。 苏信是球队大脑,进攻发起点,掌控比赛节奏;李雪荣和赵永春是三分射手,无球跑动能力出色,功能单一;而张赫然是工管进攻和防守纽带,工管的每次进攻,第一步往往是他和苏信打高位挡拆,进而铺就一张复杂的进攻体系;在防守端,他的作用巨大,和鲁田形成中大篮球队最强大的双塔;至于鲁田,他是工管的防守大闸,禁区守护者,可以说整个工管的防守体系全部系于他一身。 这家伙太情绪化了,受到场外观众的影响,老是走神,进攻还好,防守的时候各种补位不及时,单防失位,给对方造犯规,弄得工管防线千疮百孔。 苏信忍无可忍,提醒了鲁田一句。 李雪荣带球过了半场,再次把球交给苏信。 苏信带球站在三秒区附近,两侧的李雪荣和赵永春顺下。 “跑位,跑位,给我跑位!” 苏信忽然竖起一根小拇指,并非是对金融班队员的羞辱,这是他们的一个简单战术,意思是让两个分位跑左路,把所有的防守人员全部调过来,他在弧顶和赵永春打挡拆,形成错位对垒。 场外的观众自然不可能察觉到工管的战术布置,以为苏信在羞辱他们的贵族队,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嘘声响起,然而苏信根本没搭理,和赵永春完成挡拆,赵永春带着苏信的防守人跑左路。 苏信站在空空荡荡的右路三秒区,和防守赵永春的许林形成1v1。 单刀突破,苏信顶着许林,从右路直接杀向禁区。 许林没苏信高,没苏信壮,根本顶不住苏信,而且他知道苏信的突破极其犀利,根本不敢贴身防守,退后一步举着双手干扰苏信的视线,没想到苏信杀到罚球线附近,忽地一个急停,挂着许林的手,后仰干拔! 哨声响起,篮球跌跌撞撞入网。 苏信造犯规成功的同时,还打了一个2加1。 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嘘声,之前倍感郁闷的鲁田忍无可忍,对着观众席嚣张的竖了一根中指,让你们这些狗日的给俺叫唤,叫的再大声点也掩盖不了贵族队是菜鸡的事实! 鲁田的这个不雅的动作引发严重后果,观众席上有人开始往球场扔饮料瓶和垃圾袋,各种尖酸刻薄的声音此起彼伏,而在场边的位置上,一个贵族队的漂亮女球迷,对着鲁田大声嘲讽道:“黑鬼,进球的又不是你,你嚣张什么?” 鲁田勃然大怒,对着女球迷开喷:“你他妈的有种在重复一遍!” 那个女球迷可真够有勇气的,丝毫没把八尺大汉鲁田放在眼里,讥讽道:“黑鬼!你想干嘛呀,知不知道我男朋友就在场中央?” “你男朋友算那根毛线啊?”鲁田怒火冲天,正想冲过去给这脑残妹子一大耳瓜子,旁边的赵永春和李雪荣吓的赶紧把鲁田拦住。 长得帅气的许林忽然走了过来。 他指着鲁田道:“黑鬼,你的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鲁田气得不行,恨不得将许林那张帅气的脸蛋给捏成烂柿子,伸手推开李雪荣和赵永春,揪住许林的球衣,狰狞着脸道:“你他妈的是那根葱?管得着吗你?” 第594章 让一下,娘们 因为鲁田的举动,整个球馆顿时沸腾,嘘声一片。 两个班的队员全推搡在一起,也许是他们的武学造诣太低,两队人马就像久别重逢的恋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看上去根本不像打架,然而裁判黄天站不住了。 他最怕这种情况出现,冒着挨打的风险,火急火燎的冲过去,挤到两队土匪中间,他成了十条狗中间的那根骨头,挨了不少的闷拳,气的嘴巴歪了,狂吹哨:“住手,都给我住手!还想不想打比赛了!不想打都给我下去!” 黄天直接给了鲁田一个t,送许林上罚球线。 “凭什么t俺!” 鲁田不干了,冲到黄天身边要说法,旁边的李雪荣给吓傻了,赶紧和张赫然将鲁田给强行架到场边,这尼玛他们队里只有五个人,如果惹恼了黄天,直接两t把鲁田给踹下场,那么这比赛没法儿打了。 比赛中断,清洁工扫垃圾,学生会成员上去给暴躁的球迷们做思想工作,乱扔垃圾的直接请出去再说。裁判黄天和苏信站在一起聊天,黄天倒是给苏信解释了为什么要t鲁田,伸手指了指爆满的观众席,非常无奈道:“苏信,你看这节奏,如果不管鲁田一个t,只怕金融球迷们要暴动了,见谅啊……” 苏信笑笑,什么也没说,黄天的处理是站在大局的立场考虑,然而这样子一闹,肯定是金融占了便宜,对他们的士气影响太大了,但是金融班的实力也就那样,他发了力,要赢金融不是问题。 ****** 整场比赛,工管民工队都在嘘声中度过。 比赛混乱无比,总之各种乱七八糟的现象都出现过,往场中扔垃圾饮料瓶的事情已经是小儿科了,更有甚者公然在场边辱骂工管班,玩儿恐怖袭击,比赛断断续续,打了两个小时,才打到第四节。 双方比分65:65打平。 金融贵族队的实力未必比工管民工队强,但是他们的助威团实在是太给力了,在气势上始终将工管死死压制住,鲁田这场比赛受到场外的干扰,发挥极差,得了6分,4个犯规,7个失误,进攻梦游,防守全然不负往日的悍将风范。 张赫然实力一般,但是心理素质极好,发挥出色,这场球中投6中5,砍下个人新高14分10篮板,而李雪荣和赵永春都稳定输出,分别拿到15分和16分;苏信拿到15分,外加8助攻,6篮板,4抢断,三节打卡下班的全面数据。 “照这种趋势,金融班已经输了。” 左侧看台的正中央,这一届中大联赛的冠军大热门,国贸五名队员都在,昨天的八强赛上,他们以102比68的大比分,屠杀了市场营销,轻松杀进半决赛,将对阵工管和金融的胜者。今天他们来这里看金融和工管的比赛,自然是想了解一下下一轮的对手的情况。 国贸队队长邓贤坚持着把这场充满闹剧味道的比赛看到第四节,双方打平,然后摇了摇头,下定论道:“工管赢了,眼下我们该想想,半决赛怎么打工管了。” “先看看再说吧。”国贸队李然道。 几乎和邓贤设想的一样,第四节一开始,苏信开启了个人攻击模式,他再也不跟金融班纠缠,一个人接管了比赛最后的六分钟。 苏信左路拿球,挡拆之后立马拉开,他一个人往三分弧顶跑线,一个加速直接甩掉防守人,朝最熟悉的右路锋线突破,禁区中锋补位他就变向再加速,突破上空篮;对方不补防就直接半截篮跳投,根本无人能防。 “这个套路,是工管第四节最惯用的打发。” 李然望着篮球场中大杀四方的苏信,开始分析工管的战术:“以苏信的个人能力为基础,分位的赵永春和李雪荣在三分弧顶接应,禁区的鲁田和张赫然拉到左路,放空右路,让苏信在他最习惯的右路和对手1对1单挑,一有包夹立马传球,让分位线上得到大空位投篮的机会。”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防苏信?”高博问道。 李然摇了摇头,道:“防是防不了的,因为苏信的个人能力太强,两个人包夹很难起到作用,三个人包夹就能掐死苏信的进攻火力,但是问题又出来了,苏信是控球后卫出身,视野足够开阔,你三个人的防守注意力全放在他一个人身上,那么他的队友全空了,李雪荣和赵永春这两门大炮台没人防守的话,可以把篮筐轰成渣。” “那就让中锋和大前补防苏信啊。”高博想了一下,道:“李雪荣和赵永春这两个点不能放,但是鲁田和张赫然的进攻水准很差,在进攻端可以把他们放掉,三人包夹苏信。上一场我们打工管,最后时刻不就是采取这个策略吗?” “这也是眼下防守苏信的最好策略了。”李然摇了摇头,道:“不过几个回合还行,用多了未免就一定能够见效。” “为什么?”邓贤问道。 “因为苏信拥有大前锋的身高,打的却是控球后卫。”李然解释道:“苏信的身体天赋在那里,一米八三的个头,这个身高放在大学联赛可以打大前锋了,偏偏他最擅长的位置是控卫,传球精准到位,又有一手精准中投,杀手锏是右路突破,第一步突破速度超快。” “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吗?”李然看向邓贤。 邓贤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望向场中运球狂突禁区的苏信。 苏信速度太快,身高又高,视野开阔,面对中锋包夹,那么速度赶不上他,他可以强突移动缓慢的中锋,可以上篮造犯规;如果是分位包夹他,那么身高和速度都比不上他,突破传球、背打强吃都可以,所以李然说根本防不了苏信。 “那你觉得下场打工管,怎么限制苏信?”高博问道。 “我们回去再制定策略吧,总会有办法的。”李然收回目光,道:“金融输了,这本就是意料中的事情,我本来还以为他们能给工管制造一点麻烦,挖出更深的战术配合呢。” “金融难道没给工管制造麻烦吗?”高博伸手指了指狂热的球迷们,讥笑道:“这群脑残粉起码让工管班的实力下降三成。” 邓贤笑道:“你是不是很羡慕金融班拥有那么多女球迷啊?” 高博叹了一声:“还别说,真有点儿。” ****** 说话之间,哨声已经响起,比赛结束。 邓贤看了眼红色计分器,工管以89比72屠杀金融。 这场比赛在内行人看来,工管赢得毫无悬念,因为金融的实力确实比工管弱一些,五个队友也就那个许林强点,其余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弱鸡,完全没有战术素养,禁区给苏信一个人突的千疮百孔,就是连许林也是一个只会装逼玩动作的花架子。 这样的球队,中看不中用,华而不实,再加上班上美女多,帅哥多,粉丝基础雄厚,名气超级大,但是打硬仗完全不行,金融应该是八强队伍当中实力最差的一只队伍,刚好给工管逮住开了刀。 工管的这一刀摊上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几乎在裁判黄天响哨的那一刻,整个球馆乱糟糟一片,各种嘲讽唾骂声铺天盖地席卷了工管五人组,各种垃圾饮料瓶朝着球场扔下去,愤怒的球迷暴动! 苏信五人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鲁田心里超级不爽,真的是赢球比输球还要郁闷,这他妈的是什么事呀,让他更不爽的是金融班的几个队员,似乎很不服气,一直在纠结裁判的吹罚问题。 第四节苏信疯狂突破,不断制造犯规,连续上罚球线。他们认为这是黄天控制比赛,保送工管进半决赛,要求重赛。这导致场面彻底失去控制,观众们全部冲到篮球场中央,大多数都是看戏的;少部分的煽风点火的;更少部分是金融的铁杆粉丝,助威团,把工管五人组全部堵在中央。 工管五人组就像是海水当中一叶扁舟,孤立无援。 有那么一刻,看着旗帜鲜明支持金融的茫茫观众,他们真的有种泪流满面的感觉;他们是多么希望自己的班级,能够成为自己坚实的后盾。他们在场上奋勇杀敌,场下坚实的后盾替他们顶住压力。 然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工管人少不说,在场的也不知道缩那个角落看戏去了,也就几名拉拉队的女孩子在场,不过也是瞬间给金融班庞大的助威团淹没,和工管五人组一样悲剧的陷入漩涡中央。 “现在比赛打完了,怎么滴?想场下单挑?” 鲁田嚣张的瞪着许林,看他细胳膊细腿的,让一只手,照样让这家伙在医院躺半年,至于助威团的妹纸们,他根本没发在眼里,全是一些叽里呱啦的八婆。 许林看了眼高他两个头的鲁田,目光转向裁判黄天,说道:“我说了,刚才比赛明显有很多错哨,尤其是在最后一节的时候,出现许多失误,明明没有打手,偏偏吹我们犯规,导致队里的主力中锋六犯下场,我们金融班现在要求裁判组重新判定,第四节后半段重赛,还金融班一个公道!如果不重赛,谁都别想离开球馆!” 许林说的大义凛然,句句不离我们金融班,这激起了金融班助威团同仇敌忾的心,将工管五人组全部堵在篮球场中央,围得水泄不通,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球馆: “黑哨,重赛!” “黑哨,重赛!” “黑哨,重赛!黑哨,重赛!” 裁判组的人同样被围在中央,他们被这个场合吓傻了,六神无主,根本不敢多说什么,这要是继续闹下去,指不定发生群殴现象,然而比赛已经结束,重赛是不可能的,他们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找上面的领导,也就是学生会体育部部长韩栋,还有学生会主席周庆。 苏信无聊的目睹着这幅场面,什么话也没有说,然而心里有一股火气在慢慢升腾,他真的是受够了,他不明白金融班的男生怎么就这么娘们?这是打比赛,不是街头两泼妇骂街,有什么事情场上解决,打不赢只能说你彩笔! “老田,别废话,走吧。” 苏信扔下一句话,一言不发的朝前走去。 他的前面人潮汹涌,早已经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然而他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朝前走,但是许林就堂而皇之的堵在他的身前,见苏信走过来,依然一动不动。 “请让一下。”苏信很有礼貌。 “事情还没解决,让什么让?”许林丝毫不为所动。 苏信点点头,然后举手,一耳刮子扫向许林帅气的脸蛋上。 “啪”地一声! 声音清脆有力,灭了无数聒噪声。 那么一瞬间,球馆正中心死寂一片,所有的人都望向了那个从头到尾什么话也没说话,最后却以一个巴掌宣告他的强势的男生,然而那个男生依然声音平静的道:“让一下,娘们。” 这一次,他没有说请,并且奉送许林一个娘们的冠名。 “你……你他妈的敢打我!” 许林已经气蒙了,摸着白净帅气的脸蛋上的五个通红的手指印,微微发抖,眼睛睁大,瞪着对面面无表情的苏信,牙齿打颤:“你,你……你他妈的今天别想出这个门!” 苏信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第595章 波澜再起 “这场比赛,场上无聊透顶,没想到场下这么好看啊?” 国贸篮球队五人组刚准备起身离开,没想到场下发生如此戏剧化的一幕,便全留了下来继续看热闹,站在观众席上朝篮球场中心张望,那里金融班和工管班已经卯上了,然而工管班人单力薄,苏信五个人给人多势众的金融班堵住,连钻老鼠洞的机会也没有。 “黑哨!重赛……黑哨,重赛!” 关于黑哨和裁判垃圾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体育馆,此起彼伏,从不停歇;外面聚集了越来越多围观看热闹的群众演员,跟着起哄,虽然没有便当和通告费领,但是中国人爱凑热闹的个性发挥到淋漓尽致,即便是一群拥有着高素质的名牌大学生,同样不例外。 李然看着这幅场面,心情一下子大好。 说实话,这场比赛在他们内行人看来,确确实实存在一些偏哨现象,尤其是在第四节的时候,苏信不断右路突破禁区,基本上每一次都能骗到哨子,制造杀伤,这导致金融班的主力中锋提前下场,接着就是一场溃败。 很明显,最后的时刻,裁判黄天的哨子是偏向工管的,但是还没有上升到金融班队长许林说的那么严重,至于什么裁判操控比赛,乱吹黑哨保送工管完全谈不上。 想到这里,李然有一点很不明白。 裁判黄天的哨子为什么偏向工管? 金融专业是中大粉丝最多的篮球队,而工管是粉丝基础最薄弱的一个班,实打实的一匹黑马。按照道理来说,裁判黄天应该帮助金融专业,眼下裁判组给金融专业的助威团堵住就是铁证,如果他的哨子稍稍偏向金融一点,怎么可能会有这些破事儿? 这只有两个解释,黄天收了工管的好处,或者是黄天脑门子给门板夹了。 “照这个节奏下去,肯定得发生群架啊。”高博叹了一声。 “那不是正好吗?”李然显然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无论事态如何发展,对他们国贸都是有利的,他道:“刚好下一场比赛我们打工管,现在他们后院起火,跟金融班卯上,阵脚大乱,下场比赛必输无疑啊。” 高博鄙视道:“有一句话叫做胜之不武,你懂不懂?” “懂你个仙人板板!”国贸的中锋刘龙道:“明明是趁人之危。亏你还是名牌大学生,连成语也用错,真够给中大丢脸的啊!” “你tm的较真这个干吗?总之工管赛后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赢了他们也没什么意思。”高博没法跟着二愣子继续交流下去,他心气很高,上次跟工管比赛,和赵永春发生了冲突,最后他以一记精彩的绝杀笑到了最后,然而赵永春不服气,下一场比赛他一定要堂堂正正打服赵永春为止,这种趁人之危的赢球方式,可不是他想要的。 “好了,别废话这么多,我看你们都是一群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家伙。”队长邓贤打断了众人的唇枪舌剑,目光望向越来越激烈的场面,道:“你们都以为工管就赢了吗?我看未必!” “什么意思?” 李然转头望向面无表情的邓贤,不明白队长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赢了就是赢了,比赛已经结束,就算是比赛的时候存在一些不规范的东西,哪怕是黑哨,然而结果已经出来,就算金融再怎么闹,工管赢了,就代表杀入半决赛,这个结果是不可能改变的! “很明显的事情,今天这件事情架是打不起来的,因为金融的许林长得,脑子可一点也不蠢。”见队员们都疑惑的看着他,邓贤解释道:“眼下的事情摆明了金融吃了亏,现在金融又人多势众,他们干嘛打人呢?一打人就是他们的不对,失去了主动……所以金融班眼下要做的就是拖着……这么多人聚在球馆,闹到系部主任那里,学生会的人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现在最着急的人不是金融班,不是工管班,而是学生会。不出十分钟,学生会主席周庆一定出现,周庆这个人两面三刀,狡猾的跟狐狸一样,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处境,不出意外,为了平息众怒,他一定会宣布第四节重赛!” 邓贤的分析抽丝剥茧,一言道出真相:“刚才苏信动手打了许林,并非脑子发热,事实上这家伙也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许林不会还手,他宁愿发生小规模冲突,也不想拖下去,因为拖下去对他们不利!所以他一定会在周庆赶来之前,想办法离开体育馆,只要人走了,过了几个小时,不明真相的观众气消了,那么就不可能重赛了。” “哇塞!打一场业余比赛搞出了这么多门门道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国贸中锋刘龙抓了抓头发,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们队长邓贤,他脑子缺根筋,根本想不到这些。 “可是,工管的五人走得了吗?” 高博叹了一声,他很想下一场比赛打工管,和赵永春真刀真枪来一场,然而经过邓贤这么一分析,似乎工管已经处于非常不利的位置,只要一重赛,对工管的打击不亚于往日本投放两颗原子弹。 ***** 眼下体育馆发生的一切,正如邓贤分析的那样。 此刻的周庆如同火烧眉毛一样,急匆匆的往体育馆赶来。 同样如邓贤分析的那样,周庆还没有赶到体育馆,心里已经偏向金融了,因为如果发生大规模斗殴,他这个学生会主席绝对吃不了兜着走,眼下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稳住金融班的学生,其他的都好商量。 然而有一件事情,邓贤没有意料到,那就是金融班的班花林怡,是周庆的女朋友,体育馆的事情,便是林怡第一时间告知周庆的,并且在电话要周庆表态,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正是这一点,更加坚定了周庆站在金融班的决心,稍稍考虑之后,他立马答应了林怡,一切都等他过去再说,当然,为了稳住众人,先告诉大家,重赛的事情可以商榷。 他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他不愿意让自己陷入更大的被动当中。 “司机师傅,快点!” 周庆放下电话,火急火燎的催促的士司机。 他又拿起电话,找到体育部部长韩栋的电话打了过去,中大篮球联赛的裁判全部由韩栋负责,他不明白韩栋这家伙哪根筋不对,手下的裁判竟然吹黑哨帮助工管。 想起这事周庆一肚子火,电话一通,直接把韩栋骂的狗血淋头! 第596章 挑一场 “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你让裁判帮工管干什么?啊!”周庆有点儿丧失理智了,在电话里破口大骂:“那个黄天是不是收了工管班的好处?给我把他揪出来平众怒!” “周哥,你别急。”韩栋同样郁闷无比,他那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道:“照顾工管班的事情跟黄天无关,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因为这是曹子建的意思。” 周庆窒了一下,立马想通了一切。 他之前是给气晕了脑袋,怎么连这么明显的问题都没有想到? 曹子建这几个学期跟苏信斗,一直没有占到便宜,一心想在这次的篮球联赛上要报复苏信呢,可惜篮球赛分组的事宜早八辈子前就定下来了,工管和土木工程分别在上下两个组,两个班想要遭遇必须在决赛上。 在土木工程遇到工管之前,曹子建不想工管输,他心高气傲,一定要亲手把苏信虐的欲仙欲死,而工管的实力就这样,一路杀上来有黑马的属性,另一方面是曹子建给韩栋打过招呼,关键时刻帮工管一把。 分析清楚这些问题,周庆头大无比,草泥马的事情要么不来,要么一堆全撵着来,一方面是他女朋友外带一堆煽风点火的家伙;一方面是曹子建,而且曹子建背后还会有大人物,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决赛会有大事发生! “周哥,事情怎么处理?”韩栋见周庆迟迟不出声,忍不住问道。 “等我过去处理,现在先稳住双方人马。” 韩栋又问道:“那是不是要重赛?” “看情况再说吧!”周庆顿了一下,意识到这么说,韩栋这傻逼一定六神无主没有主意,又道:“第一:让学校保安和学生会所有成员去维持次序,发生踩踏事件,我们可以喝敌敌畏了;第二:找学生会组织部部长曹晓,让他联系所有学生会和团委成员,但凡那个家伙带头闹事,给我拿下!第三:联系几个关键人物,尤其是金融班的许林和工管的苏信,争取让他们冷静下来好好谈,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除了重赛这一条!第四:如果可以,弃车保帅,委屈一下黄天,让他上去顶罪!第五:总之一定要平息大家的怒火,实在兜不住,请系部主任毛林出动!” 周庆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内,他把他所有能做的事情全做了! ***** 球馆已经堵了十多分钟,然而激愤的人群没有消气的意思,反倒是人越来越多,整个球馆密密麻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少说五六千人,这要是稍有不慎,发生踩踏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工管的人已经六神无主了,眼巴巴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苏信。 苏信平时不怎么说话,也很少参与学校的事情,在中大默默无闻,并不像邓贤周庆这一类闻名中大的强人,然而他们相处这么久,了解这家伙,关键时刻他能够挑起大梁,成为他们的主心骨。 苏信没有想到,他一巴掌没把许林的火气点燃。 如果他心狠一点,不在乎发生恶劣的踩踏事件的话,他真的不怕事情闹大,因为堵人的是金融班,搞群人游行的是金融班,到时候真捅到系部去,吃不了兜着走的是学生会主席周庆和金融班的队长许林,而不会是他。 然而这样子僵持下去,等到周庆一来,他们工管班就会处于一个极其不利的局面,苏信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唯一的想法就是绝对不会重赛,他转头瞧了眼鲁田。 鲁田平时嬉皮笑脸,关键时刻一个顶十个,是一个力能搏虎的硬汉子,苏信本想让鲁田开路的,但是想了一想,作罢了,现在这件事情不能用武力解决,鲁田一个打十个,可是一百个呢?而且武力会激起强烈的反弹,到时候发生骚动,整个球馆都要哀鸿遍野,不知道伤几个人。 这件事情,只能智取。 一时间,苏信陷入了极大的被动当中。 他的目光看着金融班的主事人许林,许林被他扇了一巴掌,现在也冷静下来了,他显然意识到局势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了,主要是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到时候有一点异动,推搡开来,人挤人出了什么事情,他的日子不会好过。 然而许林已经骑虎难下,他在硬撑,在等待苏信认输,在等待学生会主席周庆,他已经从林怡嘴里听到了周庆赞同重赛的决定,只要周庆出面,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决。 这是一场心理博弈。 苏信知道许林的心里想法,但是他并不想等周庆出面。 事已至此,苏信已经别无他路,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对李雪荣四人说了一句:“你们在这里等我。” 话音一落,他转头四顾,而后推开后面的金融班的学生,以最快的速度破开一条通往正前方舞台的路,一路推推搡搡,一身大汗淋漓,幸亏金融班的学生见他走的方向不是大门,倒是没有怎么阻挡,要不然他根本冲不过去。 苏信成功突围,只是方向出了错,他来到正前方的舞台中央,他的举动引起了在场几千双眼睛的注意,大家想要看这个工管的主事人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苏信深呼了一口气,他没有话筒,只能气沉丹田,大声喊道:“大家安静一下,事情这样子僵持着是解决不了的,我想问在场的金融班的一句话,你们是不是输了,不服气?” “这tm的不是废话吗?黑哨搁你你受得了?” “这家伙是工管班的吧,得了便宜还卖乖,上台秀存在感呢!” 铺天盖地的嘲讽声音袭来,外带塑料垃圾袋子,还有各种零碎零食,瓜子果皮,简直跟砸囚犯似的,苏信瞬间成了可移动的活靶子。 苏信并没有动,他也不介意,伸手拍掉身上的垃圾,然后捡起了一块薯片,扔进嘴里吃了起来,而后对大家道:“味道不错,谢谢。说点正事吧,球馆这么多人,大部分是来看热闹的,那我就有必要劝你们一句了,外面的旅馆全空着呢,天快黑了,带着媳妇去洗洗睡吧,咱是高材生,都知道*一刻值千金的道理,没媳妇的也不用着急反驳我,睡别人家的媳妇也是睡呀!” 下面的学生们哈哈笑了起来,苏信终于控制住了大家的情绪,充满幻想的家伙立马找到了苏信话里的漏铜,起哄道:“按照你的意思,你的媳妇是不是可以给我睡?” 苏信道:“这是一个比较深刻的问题,不能用‘给’字,你要睡我媳妇,我不知道就无所谓了,打个比方,你妈嫁给你爸之前,给多少人睡过你爸未必知道,指不定还是从窑子里出来的呢,然而这并不妨碍你爸你妈相敬如宾,时时刻刻都是春。” 苏信的话足够尖酸刻薄,犀利回击,之前嘲讽苏信的人一个个愤怒异常,然而看戏的占了绝大多数,他们很乐意听这种带着荤味的段子,哈哈大笑起来,一场示威行动演变成了闹剧。 “少部分是金融班的铁杆粉丝,输了球心情激愤,大家都能够理解。”苏信看着大家的情绪平缓下来,又大声说道:“如果你们觉得金融输的憋屈,那么好,我可以跟你们重赛。”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包,工管班的人一个个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台上的苏信;而金融班的人越看苏信越觉得可爱,终于记起这家伙可是他们班班花赵柯的意中人,不能太为难,掌声连连,大声道:“重赛!重赛……重赛!” “大家的掌声很热烈,不过我话还没有说完。”苏信笑了笑,而后大声道:“我说的重赛是1v1单挑,在场几千人里,谁认为能够赢我的,去室外篮球场,咱一球定胜负,我输了,篮球联赛四强席位拱手奉上!” 苏信的话灭了无数声音,显然很多人知道他的实力。 “没有吗?” 苏信笑了一下,转头望向许林。 他一字字道:“许林,要不我们挑一场?” 第597章 那年与此时 苏信的话一出口,所有的目光全聚集到了许林身上。 许林的表情阴沉下去,苏信的这招釜底抽薪够毒的。 如果他硬接苏信的挑战,必输无疑。 承认自己的实力不如对手很难,然而当对手太过强大,那么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深知苏信的实力,别说他,可能放眼中大,也没人单挑是苏信的对手;可是如果不接呢,他丢脸是小事,更严重的是会留给大家一个金融不如工管的假象,那么重赛似乎就没必要了。 许林这么想着,转头瞧了眼身边的人。 那个男生似乎明白许林的意思,立马大声嘲讽道:“1v1单挑算什么?我们就事论事,工管受到裁判的照顾是事实吧?在场这么多同学都看在眼里的,现在我们要求重赛,5v5,你们工管专业能赢金融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对,重赛,重赛!” 在那个男生的煽动下,铺天盖地要求重赛的声音,再次席卷了整个球馆,金融士气大振,许林果然不是光有外表的小白脸,立马就将局面翻转过来,再一次把难题抛给苏信。 留给苏信的时间已经不多,因为他看到体育部部长韩栋站在门口,和学生会的干部们以及学校保安在维持次序,疏通道路,劝学生们回去,那么周庆应该马上就到了。 苏信笑了一下,心想这么僵持下去对自己有点不妙。 其实经过这么久的吵闹,工管五人组已经休息了很长的时间,重赛照样能虐死金融,然而他就是不想重赛,一方面是不蒸馒头争口气;另一方面是这会落实他们贿赂裁判的罪名! 重赛是不可能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脱身,其实只要有一个人开溜这场球赛就打不了,他的目光越过密密麻麻的人头,望向篮球场中心,鲁田四人还堵在那里出不去。 收回目光的时候,苏信忽然感觉到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阵骚动。他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学生会主席周庆来了,顿时感觉到不妙,抬眼朝骚动的人群之中望去,不由地的呆了一下。 球馆的声音忽然稍稍的低了一点,而堵在球场边上的人群主要是金融班的学生和家属,以及助威团,他们忽然散开了,留出一条狭小的甬道,一个女孩子出现在苏信的视线当中,穿着白棉布裙子,头发扎成马尾辫,清丽无双,明眸皓齿——夏桔梗! 夏桔梗的出现,吸引了大家的眼球。 太耀眼了,实在是太耀眼了! 如果说金融班是商学院的艺术班,那么夏桔梗就是这个艺术班最闪耀的明珠,虽然这颗明珠时常不露于人世,然而绽放光芒的时候,必将光彩夺目,压倒在场的所有人! 在庞大的哗然声中,夏桔梗最终站在了台上,站在苏信的对面。 “苏信,跟我走吧。”夏桔梗抿嘴微笑了一下。 她和他已经不需要说太多话了,多年的相处,已经让他们熟悉对方的一切,一个小小的举动,一个不经意的言语,就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思。 苏信一言不发看着眼前的女孩;看着她强作笑脸;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她绞在一起的手指,然而她俏丽的脸庞没有惊惶,即便是那句:“苏信,跟我走吧。”说的也是毫无迟疑。 这个女孩多愁善感,心思敏感,然而她一旦做了决定,仿佛所有的顾虑都烟消云散。苏信的心中有感动,有酸楚,有难过……因为安然的缘故,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眼前的女孩一个幸福的未来。但是他意识到,夏桔梗的这个大胆的举动,几乎等于告诉他,她依然在乎他,即便是有了安然,她依然要和他在一起。 “桔梗,我们走吧。”苏信说。 “嗯。”夏桔梗迟疑了一下,伸手直接拉着苏信的手。 这个大胆的举动,不知道耗尽了她多少的力气,彻底引爆了整个篮球馆的热情,铺天盖地的哄闹声响起,然而夏桔梗的眼前似乎只有苏信,她带着苏信,一步步越过错愕的人群;她走在前面,苏信跟在后面,前方的人群仿佛是没有思维的自动门,自动分开。 再也没有人阻挡苏信,看热闹的人不会;金融班的学生不敢。或许说得不够准确,他们不是不敢阻拦苏信,而是不敢阻拦夏桔梗,她们班最出色的女孩! 她们只是觉得错愕,觉得不可思议。 回过神之后,他们忽然觉得自己班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输了阵,还输了人;而且输了的人,还是班上最优秀的那一个女孩,这笔买卖亏大发了。 人潮汹涌,走在狭小的通道的苏信,成为全场的焦点,像是架在太阳灶上的热水壶,刀刀目光几乎要将他灼伤,如果说在今天之前,他还是中大莘莘学子当中默默无闻的一员,那么从今天开始,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不是。 第一次吃软饭吃的如此光明正大,而且厚颜无耻! 苏信看到了很多张陌生的脸庞,他们脸上惊愕的表情似乎告诉他,他挖走了工商院的系花;他看到了少许熟悉的脸庞,面无表情的许林;呆鹅一样的鲁田;气愤无比的陈欣欣;拉着林燕芳对他指指点点的关小明;竖起大拇指,吼叫哥们牛掰的赵永春;大松一口气的韩栋;为他鼓掌的邓贤;红着眼睛的赵柯! 这一切的景象,都是惊鸿一瞥,转瞬即逝。 苏信知道,今天过后,他将会名动中大,迎来铺天盖地的绯闻八卦,恶意诋毁,甚至连是他的华信信息董事长身份也将彻底曝光,然而感觉到女孩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所有后果他全不在乎! 人潮澎湃之中,心潮起伏之间,苏信看着眼前的女孩,他忽然想起很多事情,和夏桔梗的过去,脑子里闪过一副又一副惊心动魄的画面,从相遇相识到相知相爱。 那个重生之夜,他骑着单车载着女孩飞驰在晴朗的星空下;那个里津市一中的********之夜,他毫不迟疑的上台,当着无数人的面,向女孩表白,那时那景,亦如此时此刻;那个离别之夜,他和女孩擦肩而过,多年之后,物是人非事事休。 苏信反手,握住夏桔梗微微颤抖的手掌心。 他拉着她,穿越人海! 不管安然是什么态度,他再也不会让眼前的女孩受到委屈! 第598章 古怪的相处方式 苏信离开球馆之后,带着夏桔梗回家。。。 现在正处于风尖浪口上,留在学校不是好事,他带着夏桔梗回到家,安然也在,安然看了眼夏桔梗,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的神情,她永远都不会把自己心里想的摆在脸上告诉苏信。 苏信本来心思忐忑的,见安然没表示,倒是松了口气,不管安然心里怎么想的,是不是接受他们三人现在的处境,至少安然能在夏桔梗面前,做到给他面子就难能可贵了。 事实上,最近安然和夏桔梗的关系确实不错,能一起开心的聊天,能一起去王府井逛街,至于他们三个人目前的微妙关系,谁也没有提,苏信不敢提,夏桔梗不会提,安然不想提。 苏信觉得自己确实私心很重,确实对不起两个女孩,眼下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现在能够和平相处,他已经撞了八辈子的****运,不敢在奢求什么,老实起身去厨房做饭。 不消说,厨房里没菜。他信奉君子远庖厨的道理,半个月难得做一次饭,安然比他更懒,每次回家吃饭两人都是玩儿干瞪眼,打开冰箱,高档啤酒饮料水果倒是塞得满满当当,翻了半天,愣是找出了几个鸡蛋。 苏信心情大好,跑进厨房烧水,煎鸡蛋,下面条。 这种技术含量巨低的活儿他还是能做到的,捣鼓了十来分钟,鸡蛋面条出锅,看起来特不像样,没葱没蒜,就一鸡蛋,色香都不俱全,至于滋味如何,肯定难吃啊! 难吃不是重点,重点是难吃的东西还要给两个美女吃。 苏信端着面条上桌,脸上强行挤出笑容,招呼两个正在聊天的姑奶奶吃晚饭。现在三个人在一起,他自己的心里也特别的别扭,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放不开手脚,更不敢乱说话,生怕引发世纪大战。 放好了碗筷,苏信高坐上席,两个女生分别坐在两旁,虽然他是一家之主,但是怎么看也不像那么一回事儿,两个妹子他谁也镇不了,由此可见,这家伙的妻管严已经病入膏肓,而且终身无药可救。 “桔梗,面条好不好吃?”安然拿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面条。 夏桔梗尝了一口面条,抿嘴想了想,然后又看了眼低着头的苏信,似乎考虑到苏信的颜面,笑着说:“还行吧。” “真的吗?”安然神色古怪,尝了一口面条,说:“嗯,好吃。” “干嘛这样啊,不好吃就直说呗。”苏信受不了两女孩的讽刺了,忍不住道:“另外,我作为一家之主,能不辞辛苦给你们下面条,感恩戴德吧你们!” ******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苏信没有回学校,在家里享清福。 他知道在学校里,一定被各种纷乱的事情缠上,现在关于他的新闻八卦绝对闹得人尽皆知,不是害怕,也并非不能处理,而是不想因为这些破事弄得自己焦头烂额。 至于金融班提出的重赛的事情,学生会主席周庆倒是打电话找过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金融班申诉要求重赛,他懒得搭理,直接回了一句自己有事,改天聊。 他不在,重赛自然是没法进行的。 苏信心里清楚,周庆是绝对不敢让他们重赛的,周庆这么精明的人,也不会这么做,打他的电话无非是做做样子,金融的许林不是善茬,周庆作为金融班的女婿,多多少少得卖点面子给他。反正金融的闹也闹过了,人群以散,过了两天,大伙儿气消了,自然屁事没有,该工管晋级照样晋级。 这次的学生暴动引发了一连串的后果,纸包不住火,事情闹得这么大,周庆不可能捂的住,有人捅到系部主任毛林那里。 关小明特地打电话告诉苏信说:毛林气得不轻,当即暂停了篮球联赛下一轮比赛,接着又对金融班许林为首的一群人进行了处分;周庆同样没吃到好果子,给毛林劈头盖脸臭骂一顿。 这些事情早在苏信的意料之中,既然要闹,就要接受闹的后果。 不过屁大点处分,对有能耐的许林来说,不疼不痒。苏信虽然和许林不熟,但是挺佩服许林这人的,长得帅就不用累述了,主要这家伙脑瓜子转的超快,上次他扇了许林一耳光,也不知道那家伙记仇不,要不然他在中大又多了一个劲敌!想起这事儿,他就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怕有麻烦,但不想惹麻烦,但是现实往往给他制造麻烦! 一天晚上,安然躺在床上看书,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这书一点都不平凡,把主角加主角的亲朋好友全虐的死去活来,简直是三百六十度花样式吊打,今天这个出车祸截肢,明天那个被板砖砸死,也是路遥的不平凡之处。 苏信在电脑前玩电脑,他闲得无聊,陪关小明打《魔兽争霸》,把那小子虐的死去活来,稍稍得到点路遥的真传;至于夏桔梗,她大部分时间回她家睡,或者是寝室,有时住在这里,别乱想,睡客房,苏信连门都不敢摸,安然倒是经常光明正大的摸。也不知道这两女的在干嘛。 “叮铃铃……” 这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 苏信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面跳出马大少三个字。 他笑了一声,摁了下接听键,道:“马大少,怎么了?” “苏大高富帅,在那泡妞呢?”马连成略带浮夸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有没有美女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胡说八道什么,我在家呢。”苏信瞧了眼安然,道:“找我什么事?” “哟,没事就不能找你了?”马连成嘻嘻哈哈道:“不愧是华信信息董事长,你越来越能了啊,连扛枪八年的老哥们都不能找你聊天了?” “那是自然,咱难共苦未必能同甘。”苏信道。 “得,这话太伤人了。”马连成道:“看来咱得绝交了。” “绝交我没异议,先把事儿说完。” “我来北京了。”马连成道。 苏信一愣,本来马连成来北京玩他应该高兴的,然而他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联想到前些天曹子建对他说的话,他感觉最近很有可能发生什么大事情,尤其是越来越多的狠角色出现,北京城很有种风云汇集的味道。 “你……来北京有什么事情吗?”苏信迟疑着问道。 --17821d6su9h11186088 第599章 横刀夺爱 “能有什么事啊,无非就是坑你几餐饭咯。”马连成在电话里口吻轻松:“我说苏信,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苏信见马连成不跟他说实话,也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他没权利掺和,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挂了电话,关了电脑,苏信和安然玩儿恩爱去了…… 第二天,苏信来到中大。 重赛风波已过,篮球联赛被系部主任毛林叫停了几天,再次开启。工管晋级四强,半决赛对阵老冤家国际贸易,这绝对是一块难啃的骨头。然而这些并不是眼下他考虑的问题,因为他还有一屁股感情债需要解决。 苏信来到213寝室,正在床铺上抠脚丫子的鲁田哗地站起,哎哟一声,脑袋和天花板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呲牙咧嘴道:“苏信,你喜欢夏桔梗呢,还是喜欢安然?” “别问这些事。”苏信没兴趣回答。 “你不说俺也知道,你是两个都要对吧?” 鲁田哼哼唧唧起来,苏信锅里已经有了一个中艺校花安然,现在又倒贴一个商学院系花夏桔梗,得了白内障的人都知道他两头都要。 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鲁田怎么也想不通,怎么苏信就有这么多漂亮妹子追呢?不过他一想到苏信家的豪宅,立马愤世嫉俗起来,心想这狗日的世道,有钱就是好呀。 “苏信,楼下有一个女生找你。”赵永春从213寝室门口伸出脑袋,脸上带着暧昧笑容:“巨漂亮的那种!” 苏信泡到商学院系花夏桔梗的事儿,已经在小圈子里轰动了,这个小圈子自然是指几个互相熟悉的班级,比如土木工程,国贸,金融,工管等等,至于其他专业,谁也没兴趣关注不认识的人的长篇爱情故事。 “谁呀?是不是夏桔梗?”鲁田比苏信还关心。 他可是知道内幕的核心人员,知道的机密太多,比如夏桔梗和苏信是高中同学,而且夏桔梗和安然还是好朋友,这样子抢闺蜜的男朋友,似乎有点儿不够意思。当然,他们的立场是站在苏信一方,那么艳福自然是越多越好想,现在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赵永春摇头,暧昧说:“是金融班的赵柯。” 鲁田“哦”了一声,心想又有一个美女倒贴上来,苏信是要一锅端三个的节奏,当然,他虽然嘴巴漏风,但绝对不会把这种机密事件泄露出去的,要不然太不够哥们,对赵永春道:“苏信和二柯只是好朋友,别胡思乱想!” 苏信瞧了眼鲁田,笑了一声,这家伙倒是还有点儿良心,没亏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了他两年,不过一想到赵柯,又有点儿头疼,他知道赵柯找他干嘛,但是他不知道该这么解释这些事情,但是他不会躲避。 苏信起身下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女孩。 “二柯。”苏信喊了一声。 赵柯转过头,大大的眼睛盯着苏信,盯得苏信毛骨悚然。 “什么事情,二柯。”苏信明知故问。 “现在你老老实实把事情给我说清楚!”赵柯红着眼睛道。 苏信语噎:“你想知道什么?” “你现在脚踏两只船啊?”赵柯道。 苏信挠了挠头,现在已经坐实了他是花心大萝卜,如果否认,未免太虚伪。生活可以潦倒但不可无趣;人可以无耻但不能虚伪,他不想否认什么,厚颜无耻的点头:“是的,二柯。” “你真无耻。”赵柯气的直跺脚。 “嗯,骂得对。”苏信已经没脸,破罐子破摔。 赵柯更气:“你什么时候跟桔梗好的?” 苏信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事情变得棘手起来,绝不是赵柯吃醋的问题,她多半以为夏桔梗是后来者,是小三,横刀夺爱,一对好朋友之间会产生间隙! 他之前一直没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他被别人如何看待并不介意,但是绝对不想夏桔梗因此引来巨大的非议,更不想让两个好朋友之间产生芥蒂,觉得有必要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跟赵柯解释清楚,道:“二柯,你冷静冷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这里不方面,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吧。” “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赵柯道:“我就是要在这里说!” 苏信无奈,转头瞧了两眼寝室门口的行人,不少认识他的人带着古怪的目光看着他,经过金融班的重赛事件,他已经成了商学院不大不小的名人了,摇了摇头,对赵柯道:“二柯,桔梗是我的初恋。” 赵柯愣了一下,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事实上,至今为止她还以为夏桔梗和苏信只是关系不错的高中同学,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如此的气恼,夏桔梗作为她的闺蜜,明明知道她喜欢苏信,竟然横刀夺爱,虽然苏信跟她的关系一直停留在好朋友的层面上,但是那种身边最亲密的人的背叛,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太痛苦太残忍。 这些天来,寝室里的气氛非常的尴尬,陈欣欣和林怡又在旁边说风凉话,指责夏桔梗的不是,而夏桔梗似乎也知道会面临这种尴尬局面,最近并没有回寝室,这让她更加的难过。 当初,夏桔梗没有把她和苏信的过去告诉赵柯,实在是迫不得已。 赵柯一心一意追苏信,她作为好朋友,又怎么好泼冷水?对,感情是自私的,她可以为了自己的感情不顾一切,告诉赵柯也无妨,然而当时她和苏信的关系进入了冰冻期,她也以为她和苏信再没有关系,就隐瞒了这段感情,想着成全赵柯。 虽然她知道有安然在,赵柯是不可能的。 然而感情之事,又岂是理智所能左右的?她不能忘记苏信,她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最终感情战胜了理智,上演了球馆手牵手的那一幕,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人和人之间的误会,往往就是这样子阴差阳错造成的。 眼下对于赵柯而言,她从苏信口中听到这件事情,一时间思绪万千,脑子里乱糟糟的,心里的好奇多于难过,至少闺蜜夏桔梗没有背叛她,这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你能把你和桔梗的事情告诉我吗?”赵柯道。 “我们边走边聊吧。” 第600章 烂苹果的爱情 走在中大的林荫道间,苏信把他和夏桔梗的过往,全部说给了赵柯听。回首往事,尤其是那些美好的、痛苦的、刻骨铭心的往事,总是会让人情不自禁的陷入到一种别样的情绪。 赵柯陪他漫无目的穿梭在林荫间,一直没有开口,做了一个安静的聆听者,至于她的内心是如何想的,是如何看待苏信和夏桔梗的过去,就不得而知了。 分手的时候,赵柯的情绪有点低落,只是对苏信说了一句话:“苏信,你有没有喜欢过我?那怕是一分钟,一秒钟,一刹那的喜欢?” 苏信笑了笑,没有回答。 赵柯笑了笑,说:“我懂了。” “我还是喜欢你,虽然你有各种各样的不好,但是没有办法。”赵柯看了眼苏信,然后仰头看着天空,天空蓝的纯粹,令人窒息,她悠悠笑着:“我喜欢你,就像有的人喜欢红苹果,有的人钟爱青苹果,我偏偏喜欢你这一款都是蛀虫的烂苹果。如果有人说我贱,我会告诉他,我贱的乐意,因为我喜欢!” 说完之后,赵柯转身离开。 “二柯,我们还是好朋友吗?”苏信喉咙里发堵。 赵柯脚步一顿,她没有回头,因为她已经泪流满面,她不要让苏信看见她懦弱的一面,再也不要,她笑着说:“是呀,一辈子的好朋友。” 苏信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赵柯离开,那道俏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成片的树林里,消失在他的瞳孔里,他忽然有点心疼,似乎从这一刻起,这个女孩要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他喜欢赵柯吗?喜欢!但是喜欢不是爱,他可以喜欢很多女人,但不会爱很多女人。他不愿意把这些告诉赵柯,然而赵柯已经懂了,这个天真无邪的傻丫头,终究是成长了,在被他的伤害中成长了! ****** 中大联赛暂停了一周,再次开启。 第一场万众瞩目的半决赛,工管对阵国贸。 国贸是冠军大热门,之前和工管已经打了一场比赛,工管五人组对这个班级有了深刻的认识,若说个人能力,国贸比不上土木工程,也未必比他们强,然而国贸强大的地方是战术素养极高,执行力到位,球队配合非常好。 这绝对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比赛。 工管五人组摩拳擦掌,大宝剑已经饥渴难耐了,上一次给国贸绝杀的那笔血海深仇,大家记忆犹新,尤其是赵永春,他投丢了绝杀球,又被对位的高博肆无忌惮的嘲讽挑衅,胸口憋着一股怒气,要一雪前耻。 班长李雪荣对下一场比赛非常重视,五个人聚在烟雾缭绕的寝室里,一边吃烧烤喝啤酒,一边商量怎么打。他们是一支全靠天赋的球队,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打出娴熟的战术配合? 可是面对国贸这么强大的队伍,如果不能做好战术准备,很难带走胜利,李雪荣强调:“我们不能失误,我们要发挥我们的强项,那就是快攻,打防守反击。在防守一方面,我们要调整一下思路,全力掐死邓贤和高博这两个点,张赫然防守很好,你换位防守小前锋邓贤,至于高博,照旧由赵永春防守,苏信对位进攻能力最弱的薛东,减轻点身上的担子。” “至于禁区防守,有鲁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们突不进来的,而且他们本来就是一支跳投队,我们1对1贴身防守就好了。”李雪荣三言两语安排完防守任务,至于进攻,没什么好说的,全部交由苏信处理。大家对于他的安排都没有异议。 苏信喝了口啤酒,开口道:“明天我来打控球后卫吧。” 明天是一场硬仗,他要回到自己最熟悉的位置上去,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能量,国贸的战术素养那么高,尤其是那个李然,绝对观察过他以前的比赛,制定出缜密的防守策略,因而他要改变打法,一开始就狂攻。 没有出乎苏信的意料,在工管研究国贸的时候,国贸同样在研究工管。 国贸五个人聚在寝室里,交谈激烈。 李然说道:“工管的战术素养不高,每场比赛都是打热火朝天的快攻,和对手炮轰乱战,这是因为他们的中锋鲁田能跑能跳,身体素质太好了,每次下快攻比后卫还要跑得快。” 高博抽了口烟,点头说道:“既然他们打快,我们就要降速,和他们打半地进攻。” “对!”李然点头道:“半地进攻是我们的强项,而他们的技战术很不靠谱,半地进攻像便秘一样,观察他们以前的比赛,可以发现半地进攻的套路都是把球交给苏信,左路站桩,分位两翼绕下,禁区拉出来和苏信挡拆,鲁田往右路靠,张赫然拉到弧顶,给苏信制造错位,然后靠个人能力完成进攻。” 李然的分析丝丝入扣,让队友们非常信服,最后他总结道:“所以我们打工管的防守策略很简单,掐死工管进攻发动机苏信,那么我们就赢了。” 邓贤敲了敲桌面,道:“苏信的个人能力那么强,怎么掐呀?” 这个难题困扰了每一个对阵工管的球队,大家都知道苏信厉害,就是没有办法限制,停赛的这一段时间,李然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甚至是看了无数遍nba詹姆斯的比赛录像,由此可见,这个家伙的为人处世非常的认真和一丝不苟。 在李然看来,苏信的进攻虽然犀利,但是球风非常像詹姆斯和克里斯·保罗,全能,前三节疯狂的刷助攻篮板,激活队友的进攻,自己从来不轻易出手,到了决定胜负的第四节,才会玩儿个人英雄主义。 为此,李然制定了一套针对苏信的防守方法。 “前三节由小前锋薛东领防苏信。”李然心想领防可以打断苏信的进攻节奏,不过防守苏信的球员的体力消耗非常大,邓贤和高博都是国贸进攻的尖刀,不能让他们充当苦力,他们的球队重攻轻守,防守一直不咋地,而薛东是他们防守最好的球员,是一个对位苏信的合适人选,不过身高只有1米76,面对1米83的苏信,可能会吃点亏。 “半场进攻的时候,工管多半是苏信和张赫然打高位挡拆,这个时候我们不能绕过挡拆人,而是强行挤过挡拆人,邓贤接应,放掉苏信的中投,全力掐死他的传球路线!” 李然道:“到了第四节的时候,对苏信采取贴身防守,苏信一往右路走,可以放一步,防守他犀利的突破,同时邓贤放掉张赫然,出来全力包夹苏信。其他人都要协防苏信!” “战术就是这样安排,大家好好消化消化吧。” 邓贤起身,五个人把手搭在一起:“我们一定要赢,因为我们的目标,是总冠军!加油!加油!加油!” 第601章 悲剧再次上演 工管对阵国贸,这场球还没有开打,就已经充满了火药味儿。 双方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上次小组赛,国贸的高博绝杀工管,以两分的优势挺进八强赛,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和他对位的赵永春,在决定胜负的那一秒钟,竟然投丢了大空位三分。 赛后,双方球员发生了激烈的口角冲突,导致冲突进一步升级,这一场球,上方队员都抱着必胜的决心,一定要拿下对手,尤其是赵永春,他心里憋着一股火,要一雪前耻。 苏信一行人来到球馆的时候,球馆里人潮汹涌,密密麻麻满是观众,让他们倍感欣慰的是,这一场半决赛,工管全班学生都来给他们加油助威,总算是找到了一丁点组织的感觉。 苏信练习了一会儿投篮,坐在场边的椅子上,抬头望向观众席,在人群之中搜寻了一会儿,看到了夏桔梗,夏桔梗正看着他呢,他笑着招了招手,收回手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赵柯那个傻丫头,心里忽然又有点儿不是滋味。 “叮铃铃……”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苏信掏出手机,一看是马连成的,摁了下接听键。 “苏信,你在哪儿?”马连成问。 “学校啊。”苏信道:“你在哪儿呀?” “中大校门口。”马连成道。 “哦,我正要比赛呢,没办法去接你,要不你自己过来吧。”苏信没想到马连成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踩着点来,道:“你找个同学问问路,我现在在中大东体育馆一楼靠左的第一个球馆。” 苏信挂了电话,正想起身回球场,却发现国贸的高博在他们的半场和赵永春并肩站在一起,说着什么,看高博的嘴型多半是在嘲讽赵永春,不过赵永春也不是吃素的,两人面无表情的打着口水仗。 比赛还没开始,双方队员已经开始较劲了,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激怒对方,不过高博和赵永春都不是鲁田那种雏儿,那有那么容易上当,都是脸带如浴春风的笑容,肩并肩站在一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俩的关系亲密的可以同床共枕,实际上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哆哆哆朝对方一通扫射,恨不得把对方打成烂柿子。 苏信笑着没多管,等待比赛开始。 ****** 开场跳球,鲁田将球拍给苏信。 苏信带球过了半场,和他对位的是薛东。 薛东本来是打小前锋的,因为工管的战术策略改变,苏信调到控球后卫上,弄得国贸措手不及,导致薛东只能往上提,两人在三分线附近对位纠缠。 薛东身高比苏信矮,速度也没有苏信快,单防苏信极为吃力,苏信一个胯下运球,紧接着往左路杀去,薛东果然猛扑上来,苏信急停转向,甩掉薛东,往右路杀去,单刀直入! 如苏信所料,国贸没人协防他的中线跳投,而是成三角形站位,掐断他的传球路线,他直接在三秒区附近跳投,“唰”地一声!空心入网,工管率先拿下两分。 场外掌声阵阵。 工管班的学生们高呼:“mvp!mvp……mvp!” 苏信场均28分,8助攻,5篮板,3抢断,绝对是联赛所有球员当中,数据最奢华的球员,而且他真正的价值并不是数据所能够体现的,他是工管的进攻发动机,场上指挥官,每一个球都需要经过他的手。但是他打得这么好,开赛以来,还没有听到过有人喊他mvp的。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遭享受mvp级别的待遇。 苏信退守的时候,感觉特别的舒爽,像是五月酷暑天吃了一冰棍。 打中大篮球联赛好处很多,比如有奖金,加学分,学生档案有记录,对以后找工作挺有帮助,会打篮球的学生很热衷,但是这些对苏信而言,都没什么意义,他不需要那点奖金,工作已经有了,学分可有可无,他参加这次的篮球联赛,更多的是为了享受球场上的那一刻。 万众瞩目的那一刻! ****** 双方之间的交战极为激烈,每球必争。 早在昨天晚上,国贸的战术就已经布置好了,前三节掐苏信的传球,彻底切断苏信和队友之间的联系,放他的中距离跳投,没想到他突然改变打法,从第一节就发起猛烈攻击,内投外头,一人独得18分。 可即便是这样,工管依然没有大比分领先国贸,国贸的核心高博大发神威,赵永春本来就是一名重攻轻守的球员,根本没有办法锁死高博,让他拿下了16分。 幸好今天憋着一口气的赵永春没有让人失望,发挥不错,面对仇人高博的防守,拿下11,三分球弹无虚发,三投三中,外带一记中距离。 双方比分48:40,工管以8分优势,进入下半场。 中场休息的时候,苏信发现手机里都是马连成的未接电话,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询问,原来这家伙没有门票,给保安堵在门口了,真是够悲催的。 联赛前面几轮的门票都是免费的,而且还没有人看,学生会还需要派人专程去各个班级派发;现在比赛进行到最后两轮的半决赛和决赛,看比赛的学生越来越多,学生会的奸商们立马坐地起价,按照位置的优劣,二十块至一百块不等,而且一票难求。 苏信跑到球馆门口,把马连成接了进来。 大半年没见,这家伙的形象大有改观,一件黑色皮夹克,带着一副太阳墨镜,整的人模狗样,特像南方城市里的小流氓头目;性格倒是一点没变,要多不离谱就有多不离谱,对着堵他门的保安一顿臭骂,戳着苏信道:“知道这是谁不?中大最牛逼的帅哥,苏信,我铁哥们!” 苏信差点没一口老血吐死去,他那里是什么中大最牛逼,最痨逼还差不多,对保安道:“这家伙刚从精神病院出来,见谅见谅。”随后推着马连成道:“走吧,我要打比赛,你坐到夏桔梗那边去吧。” 苏信伸手指了指夏桔梗所在的位置,那边没有空位置,不过想来夏桔梗应该能替马连成解决这个小问题,马连成去里津市一中读书的时候,夏桔梗人已经离开了,并不熟,不过后来见过几面,都知道对方。 苏信安顿马连成的时候,国贸那边的五名队员正在紧急商讨下半场的战术策略,苏信的由小前锋改打控球后卫,让他们措手不及,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苏信开场就发起猛烈进攻,导致他们所有的战术安排都失去了作用。 “现在我们要改变策略,”高博喝了一口水,大声道:“现在的战术策略没有办法限制苏信,这样子打下去,这场球就这么交代了!” “抱歉,这怪我。”薛东举手道,全场都是他防守苏信的。 李然半天没做声,比赛前的战术安排全是他的主意,现在局势危险,他们以八分落后,想要追上并不容易,他觉得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道:“这不是薛东的错,还是我的战术安排没做到位!” “这个时候不是谁的错的问题。” 国贸的队长邓贤一直很有大将风度,神情不变道:“战术安排终究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能想到方法掐死苏信和队友之间的联系,工管同样能够想到我们会这么做,球场上是瞬息万变的,见招拆招,谁能咬牙挺到最后一刻,谁才能带走最后的胜利。”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现在的情况很简单,我们有三个选择,要么放苏信的投篮,要么放他的传球路线,要么上包夹。” “对。”李然点头道:“现在最好的策略就是包夹,不过我们不能放赵永春和李雪荣。薛东继续领防苏信,只要苏信一进三秒区,和张赫然挡拆,邓贤上包夹,禁区出来协防,全力掐死苏信!下半场绝对不能再放苏信的中距离,他是左撇子,禁区要死守他的右路突破!” 众人对于李然的策略没有异议,把手叠在一起,邓贤道:“我不想说输赢无所谓,我们就把这场球当成最后一场,我们要打光所有的子弹,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 下半场比赛开始。 国贸的球权,和工管一样,队长邓贤是国贸的进攻核心,控球后卫过了半场之后,直接把球交给左路三秒区的邓贤,邓贤单手持球,面对比他高半个头的张赫然。 邓贤心里是叫苦不迭,这个张赫然是个半新不旧的菜鸟,进攻不行,但是因为他的身体素质出色,能跳快下,而且视野大局观出色,防守是一把好手,几乎全场都是贴身顶防他。 国贸是一直重攻轻守的跳投队,他作为国贸的进攻核心,最擅长的进攻套路就是中距离跳投,可是面对张赫然这种能跳的家伙,非常吃力。往常他一场球能拿25分左右,可是今天,半场球下来,他九投只得到6分,还挨了三个大帽。 进攻核心如此低迷,国贸怎么可能拿下比赛?上半场国贸落后,他负有极大的责任,然而其他队友没有说出来,反倒是拦责。邓贤深知这一点,他需要找到自己的节奏。 这么想着,邓贤右手拿球往上绕,忽地手臂动作加速,张赫然以为他要投篮,猛地贴了上来,邓贤立马靠着张赫然的手臂强行投篮,他的投篮动作彻底变形,投了一个三不沾,但是场边的哨声响起。 邓贤制造犯规成功,站上罚球线,拿下两分。 工管进攻,苏信带球过了半场,站在三秒区附近,张赫然上前挡拆,然后继续往上移动,想要把防守他的邓贤带到三分线,给苏信制造空间,然而国贸的战术策略发生了改变,邓贤直接弃掉他,转而和薛东包夹苏信! 苏信立马把球扔给三分线外的张赫然,张赫然拿着球有点不知所措,他的中距离还能看,三分球命中率惨不忍睹;苏信立马挣脱包夹,跑出外线接球,可是经过这么一搞,时间所剩无几,苏信只有顶着薛东的防守,强行干拔三分。 篮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铛”地一声!打了铁。 工管立马全力退防,国贸故技重施。 双方你来我往,国贸改变策略之后,战术成功,不断的蚕食比分,到了第四节最后一分钟,竟然完成了大比分的反超,76:74。 工管的进攻。 苏信带球推进,过了中线,全场都高呼了起来,他已经狂砍了31分外带8个篮板,上半场10投7中,命中率超高,但是下半场国贸改变策略,全力包夹,他的命中率下滑,下半场只有10投4中,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是全场最闪耀的那个球员。 这个决定胜负的时刻,张赫然的挡拆已经没用了,所有战术都是走最简单的形式,全靠核心球员的个人能力,国贸为了彻底锁死苏信,不所不用其极,先是薛东领防,接着高博顶防,最后由邓贤防守,队友们轮番上阵,苏信的体力消耗极为严重,走路都有点儿飘忽。 苏信心里知道,这个球一定要进,否则工管输了。 苏信没有采取以往的套路,在中距离站桩,而是游弋于三分线外。 但是所有的点国贸都制定了紧密的战术布置,五名队友以两个倒三角形站位,禁区两名大个子镇守,高博和李然沿罚球线站位,邓贤则是防守尖刀,正对苏信,邓贤显然知道苏信的三分球不算好,直接放一步,让苏信投三分,绝对不放苏信的右路突破。 苏信运球游弋三分线外,寻找着进攻机会,单对单邓贤他并不怕,他有信心拿分,只是一旦踏入三分线一步,那么后面的高博就会猛扑上来,多人包夹。 这么想着,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苏信知道没有办法了,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他只能靠自己的个人能力,一个假投篮动作骗过邓贤,带球右路突破,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薛东和高博全扑了上来,而邓贤在后面不断干扰,三人包夹。 苏信不管不顾,面对着高压防守,单刀直入,杀向禁区! 国贸的五个人的防守注意力全在苏信身上,全部扑了上去,他再没有投篮的可能性,一个击地传球,篮球飘到了顺下的赵永春手里,赵永春直接上篮得分。 76平! 全场高呼,掌声如潮响起! 国贸的李然立马带球推进,打防守反击,然而工管的球员早已经落位,如之前一样,李然将球交给三秒区的邓贤,邓贤单手持球,面对着张赫然的防守。 还有最后的三十秒钟,邓贤没有多想,这一球必须进,他直接用肩膀扛着张赫然,不断的往禁区推进,来到罚球线附近,吸引了大量的注意力,但是他没有迟疑,一个金鸡**式的后仰,眼见就要投篮,右路的赵永春扑了过去。 邓贤眼疾手快,腾在半空中把篮球甩向空位的高博,苏信立马又扑向高博,高博见此,将球甩向薛东,经过不断的转移球,工管的防守阵型大乱,薛东处于大空位,他采用最简单的三步上篮,轻松得分。 78:76。 薛东准绝杀! 此时距离比赛结束,仅仅只有十秒钟。 希望渺茫,工管五人组倍受打击,喘着气站在篮球场上,赵永春用手揪着头发,耳朵里充斥着铺天盖地嘈杂的声浪,小组赛的悲剧,今天再次上演! ****** ps: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欢这个篮球联赛的情节,但是请一定要相信我,接下来,将会上演大**,而且是这本书最后的**的引线,所有的东西都要浮出水面,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将要在此画上一个句号! ****** 第602章 爱过,就是幸福过 这场球绝对是中大联赛开赛以来,最焦灼的一场比赛,整个球馆陷入沸腾之中,每个观众都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等待最后十秒钟的一锤定音。 尽管眼下胜利离他们越来越远,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岂能放弃?苏信叫了暂停,最后十秒钟,布置不了复杂的战术,眼下他们落后两分,最好的方式就是左路站桩,高个给他来一个高位双挡拆,他顺下从右路杀向禁区,快速拿两分。 这个套路是工管成功率最高的战术,即便是国贸已经识破了这个战术,他也要赌上一把,因为工管没有更好更复杂的战术。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把比赛拖入加时,本来他是不想加时的,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已经由不得他想,或者是不想。 暂停很快结束,球员登场。 观众席上爆发出阵阵欢呼声,也不知道是替那方加油打气,双方并没有主客场之分,而马连成 裁判一声哨响,发中线球。 按照既定策略,鲁田发球,李雪荣接球,苏信早早来到左路三秒区,李雪荣带球过了三分线,将球交给苏信,国贸想都没有想,直接上包夹,邓贤和薛东全扑向苏信。 李雪荣和赵永春埋伏在三分线上,张赫然和鲁田调到三分线弧顶,苏信强行带球绕桩,两个高位挡拆彻底打乱了国贸的防守阵型,苏信从右路突破,已经杀入禁区腹地。 国贸早已料到苏信的进攻方式,中锋和邓贤以及薛东全扑了上来,直接三人包夹,苏信去势已尽,根本不可能突进去,直接将球甩向处于大空位的鲁田。 鲁田站在三分线上,拿着球不知所措,心脏像是。他根本就不会投篮,而李雪荣和赵永春全部由防守人员盯防,时间已经不多了,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苏信强行挤开防守球员,回到三分线外,他立马把篮球甩了过去。 那一刻,距离比赛只剩下短短的一秒钟,苏信接到球后,知道他并不擅长三分,但是他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顶着猛扑上来的邓贤和薛东,咬牙,强行起跳,视野全黑,靠着感觉后仰干拔!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那一瞬间,聒噪的球馆安静了一秒,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伸着脖子,仰着头,目光落在了那个在半空中飞行的篮球,决定成败的篮球! “刷”地一声,篮球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落入篮网! 三分绝杀! 声浪如潮,全场高呼! “苏信,mvp……苏信,mvp!” 这一刻,是属于苏信的。 国贸全都目瞪口呆,像雕塑一样,站在球场上,站在声浪如潮的中心,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工管五人组陷入狂喜之中,扑向苏信疯狂庆祝。 苏信仰头,汗水将他的双眼给蒙住,却依然看到无数人起立为他鼓掌,高呼着他的名字,高呼着mvp!mvp!mvp;他还看到工管班的每一张激动的面孔,为他而激动的面孔;他还看到寝室室友关小明跳在台架上,歇斯底里的狂吼苏信!苏信!他还看到对手邓贤、李然、薛东、高博表情难过,却为他鼓掌;他还看到观众席上的马连成竖起一根大拇指,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他还看到了夏桔梗,红润的嘴角抿着,脸带笑容,为他而绽放的幸福笑容! 他赢了。 一股庞大的幸福感瞬间将他淹没! 多年之后,他依然记得这一刻,在一间五六千人的球馆里,站在上万双眼睛的中心之处,上方的穹顶洒下细碎的阳光,泛着暖色光泽,披洒在他的身上,迎来了他在中大最辉煌的一瞬间,并且为之深深感动,这不是金钱利禄,也不涉及名声地位,只和青春岁月有关。 ****** 苏信一行人被众星捧月的拥簇着,离开了球馆。 苏信来不及和马连成夏桔梗会面,就被人劫了道。 中大电台要对他进行一次专访,八强赛之后,中大电台都会挑选一场富有争议性和话题性的比赛,对球员进行采访,本来上一场工管打金融,就足够有话题性,不过两方球员都找找退场,连人都找不到。 这一次,他们盯上了苏信。 苏信想了想,接受了中大电台的专访。 负责电台的学生会学生带着他来到商学院的办公楼,苏信刚一进门,就和学生会周庆不期而遇,周庆停下脚步,笑笑说:“苏信,恭喜啊,带领球队杀入决赛了。” “多谢。”苏信道。 “现在你可是闻名中大的人物了。”周庆好一副亲密的样子。 “过奖。”苏信笑笑道,他和周庆关系并不好,但是周庆这人八面玲珑,狡猾的很,自然不会跟他发生矛盾,因而见面能说几句话,不过他没兴趣跟周庆啰嗦,随口说了句有事,离开了。 苏信来到电台办公室,转椅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女生,中大电台的女主播,名字叫做邱蓉,苏信没少在课间的时候,听到她清丽动听的声音,不过见面还是第一次,毕竟中大那么大,学校名人那么多,而邱蓉算是其中的一个。他一小角色,怎么可能见得到。 “你是苏信?”邱蓉说话很干脆利落。 苏信点头:“你好。” “中大新一代风云人物,闻名不久,但非常欣赏。”邱蓉说。 “待会儿你就不会欣赏了。”苏信道。 “为什么?”邱蓉问。 苏信坐在转椅上,道:“我可不是一个老实人。” “那我*不老实。”邱蓉的口气中带着一丝高傲。 “哟,特有个性啊。”苏信看着邱蓉说。 “我顾自我在,人不轻狂枉少年。”邱蓉道。 “这话听着特别扭。”苏信笑笑说:“我还是欣赏温柔型的软妹子,而不是常常将强悍标榜在身上的女汉子。” “拜托,不用别扭了。”邱蓉道:“因为我不需要你欣赏。” “哎,众星捧月的女生总是高傲的。”苏信笑道。 “高傲有错吗?” 苏信摊摊手:“看情况吧。” “什么情况有错?”邱蓉追问。 “也不知道那个大哲人说过,人可以有傲骨,但是不能有傲气。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傲骨,但是你有傲气。”苏信笑道:“我们亲爱的*曾经说过,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此话套用在生活当中,就是我们应该是藐视生活当中的困难,重视生活当中的每一个细节。生活的细节包括接触到的人和物,你缺乏重视,说明了你的高傲有错。” “说得好,思想独道,有见识有口才。”邱蓉对眼前的少年有点刮目相看,道:“苏信,我现在真的有点欣赏你了。” “拜托,我不需要你的欣赏。”苏信把邱蓉的话如数奉还。 “ok!看来我们更适合井水不犯河水。” 邱蓉没有生气,她高傲,但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直接进入正题,把话筒和耳麦递给他,让他坐在转椅上,然而说:“开始了,你不用紧张,我问什么问题,你回答就好。” 苏信点头。 邱蓉打开播音器,调试了一下,然后播放了一段优美的音乐,才对着话筒朗声道:“听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这里是中大电台,我是播音员邱蓉。” 顿了一顿,她又说:“最近一段时间,中大篮球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有一名球员闪耀联赛,场均拿下28分,8助攻,6篮板,3抢断,是中大联赛的得分王,助攻王,和抢断王,今天更是以一记压哨三分球,绝杀冠军大热门国际贸易,以一己之力带领工商管理专业挺进总决赛。” 邱蓉清新的声音在中大的每一个角落里响起:“想必我说到这里,大家都已经猜到了他的名字,没错!他就是工管当家球员苏信,今天我们电台很高兴邀请到苏信同学,想必大家对这个同学期待已久。下面有请苏信同学和大家说说话。” 邱蓉拿开话筒,对苏信低声道:“苏信,首先自我接受一下。” “大家好,我叫苏信,苏东坡的苏,欲信天下于大义的信;商学院工商管理专业的学生;今年大二,寝室铭牌号带二,性格也挺二,以后在中大校园里,遇到一个特二的同学,请不用怀疑,那个人就是我了。” 苏信拿着话筒,叽里呱啦废话开了:“刚才女主播邱蓉提到几点,我觉得不够恰当,比如邱蓉说有一名球员闪耀全联赛,这话是不对的,闪耀全联赛的是工管;比如邱蓉说我以一己之力带领球队杀入总决赛,这话同样不对,打球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我的一己之力,顶多打一瓶酱油。” 邱蓉呆住了,她可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学生,当着她的面说她不对,虽然心里并不介意这些,但是泛起想要为难一下苏信的想法,问题尖锐起来:“苏信同学,上一场比赛,工管和金融发生冲突,上演重赛风波,你能说说原因吗?” 苏信不答反问:“邱同学,你有男朋友吗?” 邱蓉怔了一下,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受访者,往常那个学生被电台采访,个个紧张的要死,她问什么就老老实实回答什么,这个苏信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反倒刁难起她来了。 “暂时没有。”她有男朋友也不会说有,毕竟全校师生都能听见。 “以后你有男朋友就明白了,他绝对不希望你提过去的事情。”苏信道:“我们和金融的那些不愉快,过去了就过去了。人总得向前看的,现在我的想法很简单,和四个队友一起替工管拿下联赛总冠军。” “想法很好,不过我们回忆过去,是为了更好的面对将来。”邱蓉笑了一下,她可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把话题主导权轻易让苏信夺去,问道:“现在工商管理专业以大黑马的姿势,杀入中大联赛总决赛,将要面对总冠军最热门的球队土木工程,你作为工管当家球员,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应对之策?” “想法没有,做法很多,我们能赢土木工程,前提是不要5v8。” 苏信并没有客气,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心里想法,谁都知道土木工程是这届篮球联赛综合实力最强大的球队,这个综合实力包括很多方面,其中就有裁判。 裁判是学生会体育部的学生组成的,而体育部部长是韩栋,学生会主席是周庆,这两人和曹子建关系不是一般的铁,他想要通过裁判改变比赛节奏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没有这一层因素,土木工程的实力和国贸不相上下,工管能赢国贸,未必就不能赢土木。 邱蓉见苏信说到敏感话题,不再在这个问题穷追猛打,转而问道:“苏信同学,我们说说球馆牵手事件吧。听说商学院的系花夏桔梗同学,在几千名同学的眼前,亲手拉着你的手离开球馆,上演了一出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浪漫的爱情情节,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苏信心想中大电台都这么八卦吗?笑笑摇头:“我们都是大人了,感情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秀恩爱会让大家吃不进晚饭的,浪费粮食可不是什么好行为。” “恰恰相反,据我所知,最近的一周里,有关于你和夏桔梗的传闻,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中大,我相信他们很想听听你这个当事人的想法。”邱蓉再次将苏信一军。 苏信真有点给这个高傲的女主播给刁难住了,转头无奈的看向邱蓉,邱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味道,苏信挠了挠头发,说:“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关注别人的事情,不如活好自己,青春短暂,我们已经走到了尾巴上,再过两年离开校园,进入社会,或许很难再遇见自己真心喜欢的,不带利益色彩的感情,所以大家有喜欢的女孩子,放手去追吧,成功失败都不重要,不留遗憾才是关键。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爱过,就是幸福过!” 邱蓉瞧了眼苏信,发现这家伙的嘴巴真不是盖的,能说会道,不过她还不放弃,追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苏信同学,现在当着全中大的学生,你有什么想对夏桔梗说的吗?” 苏信笑笑:“我想说,夏桔梗,晚饭咱们继续吃食堂。” ps:篮球情节到了这里,基本上等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 第603章 薛岳回国 “苏信,我算是服了你了。” 邱蓉关了播音器,放下话筒,看着苏信道。 “幸好你只是服了我,不是喜欢我,要不然中大又得上演一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戏码了。”苏信笑道:“老是被人追,很累的,想来你天天体会这种感受。” “脸皮真厚呀。”邱蓉怎么也是中大的一个名角,见多识广,没有小女孩子的矜持,说话做事都挺大气有风度,实打实的一小版女强人,并不介意苏信的玩笑话。 苏信笑道:“脸皮不厚一点,还不得给你吃掉?”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恐怖?”邱蓉道。 苏信道:“漂亮的女生都很恐怖,像你这种有才华、有思想、有主见的漂亮女生,那就更恐怖了。所以有的时候,头发长见识短,有胸没脑子,对女孩子而言是一个褒义词。” “你拍马屁的水准真是高超,让人如浴春风,而且还不着痕迹啊。”邱蓉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家伙有趣,道:“不过呢,想要拍我马屁直说就行了,干嘛绕这么一大圈子,我喜欢务实直接一点。” “我没拍你马屁,说的全是事实,不过女生似乎都这样,明明很想听真话,偏偏嘴上特不耐烦,看来我们的邱蓉邱大女主播同样不能免俗。”苏信笑笑:“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不留个联系方式?”邱蓉双手抱在怀里道。 “这话可不是你邱大主播该说的,给你的追求者听到,我又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苏信笑了一下,道:“要联系方式,也应该是我开口呀。” 邱蓉哦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不开口?” 苏信摇头:“距离才能产生美,你还是让我远远的欣赏你吧。” 邱蓉道:“我说了我不需要你欣赏。” “那我们更不需要联系。”苏信不再多说,起身离开播音室。 邱蓉坐在转椅上,手托腮帮,看着苏信离去的背影,也不说话,过了许久,才微微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有趣,这家伙真有趣。” ****** 苏信离开中大办公楼,穿过林荫道,打算回寝室。 “哟,这不是苏信吗?” 走到东操场的时候,苏信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正所谓世界那么小,仇人出个门都能遇到,他又遇见了曹子建和周庆,两个人都双手插在兜里,嘴带笑意的看着他。 除了这两人之外,旁边还有一青年,二十来岁的模样,挺干净清爽的一帅哥,本来是让人特有好感的那种,可惜脸色有点苍白,一看就是酒色过度,常常混迹风月场所,导致他整个人身上多了一份阴柔和狠厉。 “苏信,好久不见啊。”帅哥摸了摸瘦削的下巴,笑道。 苏信转头望向那名帅哥,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这人是谁,琢磨了半天,才记起这家伙是跟他有一面之缘的赵聪,也是一京城大少,听说是薛岳线上的人物,去年在翼栈,周庆挑拨赵聪和他的矛盾,不过这赵聪不是吃素的,转头将了周庆一军。 这事过去大半年了,苏信已经印象深刻。 “好久不见。”苏信笑笑,他和薛岳不对付,自然和这赵聪不会有什么瓜葛,但是见面聊两句倒也没什么多大的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那些疙瘩留在心里,到了摊牌的时候,再见真章呗。 “刚才你在中大电台说的话,我可是全听见了。”赵聪看看身边的曹子建,又望向苏信,略有所指地道:“霸气凛然啊,这么有信心击败曹子建?”他不说土木工程,单单拉出曹子建说事,想来是想看看苏信和曹子建之间的对垒。 曹子建可没把苏信放在眼里,小拇指掏了掏耳朵,道:“你没听苏信说吗?只要他们班不是5v8,完全有实力击败我,既然这样,那我就等着咯。” 苏信没搭理曹子建的讽刺,对赵聪道:“一场球赛而已,你不会那么有兴趣关注吧?” “诶,你这话还真说错了,我一定会关注的,而且不仅仅是我关注。”赵聪笑眯眯的道:“我相信那天一定会很精彩,比谁拿冠军还要精彩。” 苏信很想说一句,你他老母在唬我吗?想要在总决赛上玩儿阴的,随时奉陪!但是忍住了,而且他和赵聪没什么矛盾,不太明白赵聪话里话外的意思,他特装逼的道:“谢谢关注,到时候记得替我高呼mvp!” 这话说的足够不要脸,决赛还没开打呢,他已经把逼给装起来了,不过赵聪很给面子,笑着点头:“好啊,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中大联赛总决赛,我们不见不散。” 赵聪转身,和曹子建周庆两人离开。 苏信望着赵聪和曹子建的背影,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这个赵聪为什么会出现在中大?为什么会跟曹子建在一起?为什么他这么关注下场比赛?最近很多事情有点儿反常,总之他有点儿失去控制的感觉,自己仿佛正在一点点掉入一个漩涡当中。 这种想法,让苏信有点不舒服。 ****** “中大美女挺多,地儿倒是挺破的呀。”赵聪一行人来到校门口的停车场,他是第一次来中大,戴着墨镜左瞧瞧右看看,不时对女大学生吹吹口哨,把对方调戏的满脸通红,很有京城大少的风范。 “要不要我介绍两个?”旁边的周庆笑了一声。 “可以啊。”赵聪推开墨镜,露出两个眼珠子。 “什么型号的?” “我什么型号的都尝试过了,唯独没尝试过那种没见面就觉得特漂亮的型号。好比刚才,我听见中大电台里说到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就是苏信的女朋友。” “夏桔梗!”曹子建面色阴沉的说了三个字。 “对!就是夏桔梗。”赵聪打了个响指,然后仰头看着天空,悠然道:“虽然我从来没见过夏桔梗,但是一听是苏信的老婆,啧啧,应该是一美女,其实美女还是其次的,美女我已经睡腻歪了,主要是苏信的老婆这一点特勾火!那怕是一丑八婆,扔床上干起来也一定特带劲儿,周庆,你在中大这么又能耐,要不把夏桔梗介绍给我?” 赵聪瞧了眼满脸尴尬的周庆,嘴角露出一声哂笑,转身钻入白色宝马里。 曹子建伸手拍了拍周庆的肩膀,脸上同样带着讥讽:“你不是说把夏桔梗介绍给我的吗?两年了,事儿还没办好呢……” 周庆脸上带着笑容,心里特难堪,苏信的女朋友他怎么撬得动,赵聪说这种话,纯粹就是让他难堪,当初在翼栈的时候,他曾经想借赵聪的手,刁难苏信,就是怂恿赵聪追安然,然而赵聪不但不是傻逼,而且还很记仇。 至于曹子建的话,他纯当一个屁。 当初为了帮助曹子建追夏桔梗,他可是费了老大的力气,曹子建自己没魅力,又不是苏信的对手,追不到夏桔梗只能说他自己是头猪。他这个神一样的队友无能为力。 周庆摇摇头,上了车,司机启动引擎,离开中大。 赵聪靠在柔软的靠垫上,双手枕着脑袋,忽然道:“你们知道苏信是个什么人吗?” “什么人?”曹子建的好奇心起来了。 两年过来,他对苏信已经很了解了,当初见苏信的第一面,就知道这个家伙不简单,原因是他竟然得罪了薛太子薛岳还能获得这么滋润,然而至今他仍然不知道苏信的底细,也不敢冒然和苏信发生冲突。 赵聪笑道:“你们玩飞书吗?” “玩啊,学校里的美女在飞书上一找一个准。”曹子建道。 赵聪笑道:“你们玩微博吗?” “玩啊。我的账号还是万粉大号呢。”曹子建道。 “原来你还给苏信创收啊,不错。”赵聪笑了笑道。 曹子建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飞书和微博的创始人,名字叫做苏信。”赵聪推了推墨镜,道:“我什么意思,懂了么?” 曹子建怔住了,周庆猛地转头望向赵聪,问道:“你是说,我们学校的这个苏信,是飞书和微博的创始人。” “回答正确,待会儿在夜店,我给你找你好妞。” 赵聪笑了笑,道:“接下来的一段话,你俩听了,可别吓到哟……苏信家庭状态一般,小康出身,他十五岁白手起家,先是倒卖地皮,涉足建筑行业,在*爆发的时期,通过投机倒把贩卖口罩,大发横财。” 赵聪道:“十六岁的时候,苏信进入中国互联网行业,以两百万的原始资本注册华信信息有限公司,开发出世界互联网第一款校园社交网络,也就是飞书,十七岁就已经是亿万富翁。” 赵聪道:“在大一的时候,苏信又开发出微博,先后得到cicc财团和中国十大富豪赵楠的注资,完成一系列网络并购,如今的华信集团已经是一家庞然大物,而苏信就是这个庞然大物的掌舵手,董事长兼ceo,飞书网和微博的创始人,当代中国互联网最年轻的天才人物,身家几十亿。” 赵聪对苏信的所有信息了若指掌,张口即来,说着说着,他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钦佩之色,这样的一个少年,绝非池中之物。 或许相比于他认识的一些豪门贵族子弟,苏信再怎么努力也未必比得上,然而双方的起点不一样,苏信只不过是泥地里的一只草鸡,一只草鸡变成凤凰,比一生下来就是凤凰的人,总是更具有传奇色彩,更让人向往和钦佩的。 如果不是因为薛岳的缘故,赵聪很想跟这样的一个人成为好朋友,然而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的阴差阳错,他们注定是敌人,而且苏信将会成为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惨重的代价是什么?死!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苏信的欣赏。 曹子建和周庆两人可完全没有欣赏苏信的心思。 听到赵聪说出了苏信的真实身份,两人的内心遭受到强劲的冲击力,一时间车子里静谧无比,他俩各自想着这件事情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在很早以前,周庆就隐隐约约听到过微博创始人苏信的名字,然而从来没有把中大的苏信和微博创始人苏信联系在一起,因为这太不现实了,一个只有二十岁大的人啊,竟然是一家互联网大鳄的掌舵手,想想都觉得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但是他知道,赵聪不会说假话的,赵聪这么说,那么就一定是。 他不由地想起这两年来和苏信之间的矛盾,其实并没有什么,他不是曹子建,他没曹子建那么冲动,每一件事情他都会谋定而后动。这让他处于一种绝对安全的位置,因为他和苏信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么一想,周庆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望向窗外,目光闪烁,开始思考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赵聪对他们说这番话,绝对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周庆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后面会有大事发生,所谓的大事,绝对不是校园里的纷争,不是小孩子的把戏,而是要把苏信往绝路上赶,他甚至是怀疑薛岳回国了,可是她回国要干死苏信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吗?他在等什么?难道他想把苏信当猴一样凌辱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这种小喽喽,参与进去,就是一个唱黑脸的小配角。然而他绝对不会甘心情愿被人这么利用,当一个小炮灰! 他在思考,他在这件事情当中,能够获得什么利益呢?薛岳的信赖和看重?小炮灰能被大人物看重吗?能!但是他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与周庆的想法不同,曹子建在震惊之后,也立马思考过他和苏信之间的矛盾,但仅仅是想了想,他完全没有周庆那么缜密的心思,他只是觉得,苏信牛逼又怎么样?在薛太子薛岳面前还不是屁都不算一个,他只要紧紧抱住薛岳的大腿,要干死苏信,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赵聪双手抱着脑袋,望了两眼神色各异的两人,笑了一声,忽然道:“你们知道苏信为什么跟薛岳矛盾那么大吗?” “为什么?”这是曹子建另一件极为关心的事情。 “其实我也不知道,总是有深的矛盾。”赵聪笑笑,没有多说。 他作为薛岳的铁杆,京城豪门圈里的人,把他形容为薛岳的左膀右臂,怎么可能不知道苏信和薛岳的恩恩怨怨?他只是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曹子建和周庆罢了。 曹子建和周庆听到苏信的身份之后,跟苏信作对的勇气已经下降了大半截,再说苏信和薛岳的恩恩怨怨,拉扯出苏信的护身符——豪门沈家,肯定没勇气打先锋了,其实他也没勇气跟苏信硬钢,但他很乐意替薛岳把池水搅浑。 赵聪说这句话的目的,无非就是提醒曹子建和周庆,你的背后站着一颗参天大树呢,天踏了都有人顶着。 这么想着,赵聪瞧了眼曹子建,忽然道:“薛岳回国了。” 。。 第604章 暗潮涌动 夜深,秋风微醺,远方亮起星星点点灯火。 “马大少,好好的石家庄不待着,你来北京干吗?”苏信坐在楼顶天台上,开了一瓶啤酒,扔给旁边的马连成问道。 “来玩儿呗。”马连成喝了口啤酒。 苏信摇了摇头,道:“怎么个玩法?” “你是地主,这就要看你的意思了?”马连成道。 苏信仰头看着天空,沉默许久,道:“我不想玩。” “你这话等于放了一个屁!我活一百岁之后,还不想死呢。”马连成躺在地板上,双手抱着脑袋,望着寂寥的天空,过了许久,忽然道:“你知道吗?古图告诉我,薛岳回来了。” 苏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似乎薛岳回不回国,并没有让他的心情有丝毫的波动,因为他早就料到这一点了,眼下的局势变幻这么明显,今天在中大偶遇赵聪的时候,他就想到这些了。 苏信不想纠结这个,有些事情没有办法避开,不如想想该如何应对。 他知道和薛岳的恩怨没得化解的可能,他不想被动受制,眼下的情况是薛岳要干死他,本来沈家是他最好的护身符,但是他并不想再和沈家有过多的纠缠,另外还有一点,顾茜该怎么办? 千头万绪涌上心头,苏信根本找不到思路,眼下他只有看一步走一步。这么想着,他转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的马连成,心里忽然有点感动,他知道马连成突然来北京,一定是收到风声,怕自己摆不平,亲自赶来保驾护航。 可是,马连成就是薛岳的对手吗? 这个对手并不是单方面个人之间的较量,如果是这样,苏信根本不会把薛岳放在眼里,然而情况并非如此,这里面涉及到两个家族之间的问题,和薛岳作对,就是和薛家作对! 很显然,马连成的军方背景未必强过薛家;或许只有那个古图,才有资本和薛岳一较高下,但是和他不会求沈家一样,他绝对不会求古图的庇护。总而言之,他很感谢马连成在这个时候,还想着他。 然而眼下的情况是,苏信真的不想把马连成拉下水。 看着现在的马连成,苏信不由自主的想起荣浩,想起了方雄,他中学时代的两个最好的兄弟,全部因为他而受到巨大伤害,他不希望再发生第三次,不希望他最后的一个好朋友因为他而出现什么不测! “马大少,你这辈子玩也玩够了,有些东西是不该玩的。”苏信灌了一口啤酒,说道:“你还是回石家庄吧,这一回,让我一个人玩玩。” “看不出来,你这么小气,连玩的机会都不给我啊!”马连成爬了起来,夺了苏信手里的啤酒瓶,灌了一口,哼哼道:“不过腿是我的,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管不着,也跟你没关系!” 苏信笑了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办法劝阻马连成。 “还有一件事情,古图会来的。”马连成见苏信不言,忽然说了一句,又怕这句话伤害到苏信的面子,他了解苏信,苏信或许可以接受他的帮助,但是绝对不会求古图,因为他是他的铁杆兄弟,古图不是。 马连成顿了一顿,又道:“你别多想,是他自己要来的,跟我无关,我知道你不乐意,我不会帮你求他。他也未必就会出手帮你,倒是你的那个大舅子沈澈,他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苏信抬头望着寂寥的星空,没有做声。 “别多想,早点睡吧。” 马连成将啤酒一饮而尽,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起身下了楼。 ****** “马上比赛,要下注速度,要封盘了!” 中大联赛总决赛,工管对阵土木工程。 体育部长韩栋又开始玩儿体彩的把戏,在男生宿舍的夜总会兼赌场里,给好赌的男生们开条子,上次工管对阵城市规划,爆出大冷门,他赚的盆满钵盂,这次故技重施,只是土木的胜率高达九成,基本上全压土木工程,基本上没人相信工管会赢。 韩栋同样不相信。 他是这次总决赛的主裁判,知道裁判组,监察组,负责维护次序的学生全部属于学生会,学生会由周庆控制,系部领导、团委领导和周庆关系极好,工管不可能有丝毫的胜算。 就他个人而言,他一定会在比赛的关键时刻,吹黑哨帮助土木工程,没有办法的事情,周庆和曹子建这两人可是中大双霸,他得看老大周庆的脸色行事,然而,他的心里还是希望工管能够赢的。 爆冷,他才能赚大钱!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韩栋也不例外,他希望工管挺住。 为此,韩栋特地前往213寝室巡视慰问一番。 213寝室的大门,早已经被男生们堵得水泄不通,工管篮球队的五个人都在,除了苏信之外,其他人的情绪饱满,极为兴奋,出乎韩栋意外的是,之前被工管淘汰的国贸队的五个人,都过来给工管打气加油了。 此刻,国贸的邓贤和李然都在跟李雪荣等人商讨战术,如何如何对付土木工程。韩栋倍感新鲜,他记得当初在小组赛上,国贸和工管发生过冲突,差点打了起来,不曾想场下关系这么好。 韩栋倒是挺佩服国贸五个人的气量。然而国贸的人对他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一见他进来,立马停住不言。 很多事情内行人都看得出来,知道他这个总裁判是周庆的马仔,这场决赛肯定站在土木工程一边,随时准备吹黑哨帮助土木工程。现在跑到对手的老窝里,自然是不受待见。 韩栋知道他并不受国贸和工管的欢迎,然而这并不重要,他不会在意这群家伙的脸色,有些事情,他们只是看到表面,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往更深层次的地方去想。 不会意识到他这个土木工程最佳第六人,其实内心是希望工管赢的。但是,韩栋知道苏信一定想得到这一点,这就是聪明人和傻逼之间的区别! “苏信,准备的怎么样了?”韩栋走到苏信旁边,笑笑问道。 苏信望了望周围一个个对韩栋面色不善的同学,又抬头看了眼韩栋,收回目光,他当然知道韩栋是什么个意思,韩栋是想给土木工程吹黑哨,又想他们工管挺住这一道坎,拿下胜利。 这样一来,韩栋一箭双雕。 他既可以向周庆交差,又可以挣一大笔钱。每个人都是从自己的利益角度出发,可以理解,但是韩栋过来献媚,够恶心,苏信道:“谢谢总裁判长的慰问,至于我准没准备好,其实并不重要。” “为什么这么说?”韩栋有点没明白,下一秒才想通。 他心想这苏信不会是以为他们工管必输,连打球的心气都没有了吧,我靠!不至于吧?这家伙以前给他印象极好,这么个关键时刻,可千万别掉链子。 “为什么这么说?”苏信反问了一句,笑笑摇头,却没有回答。 眼下对他而言,能不能赢土木工程根本无关紧要,他也没兴趣跟曹子建这种小喽啰玩儿勾心斗角,因为他现在处在一个更大的危机当中,他知道他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不是曹子建,不是周庆,而是薛岳,一个如同梦魇般的人物! 更让他心里不舒服的是,他根本找不到破局之法,他也不知道薛岳想要跟他怎么个玩法,他在明,薛岳在暗,或许待会儿,突然冒出一个人一枪崩了他也不一定。 当然,并非所有的事情都是坏消息,他知道就在今天会和薛岳来个当面对决,马连成古图沈澈李豪都会过来,而且薛岳没有出招,没有跟他短兵相接,他可以未雨绸缪,但用不着杞人忧天。 至于今天的中大联赛总决赛,他心里清楚,这场决赛不会有结果的。因而他不用准备什么,可是看着鲁田、李雪荣他们这么兴奋,磨刀霍霍向猪羊,要战胜土木工程拿冠军,也不好泼冷水。 这些话,他只有憋在心里。 临近比赛,工管五人浩浩荡荡出发。 在寝室门口,他们和同一层楼的土木工程不期而遇,双方都停下了脚步,堵在楼梯口,谁也不愿意退一步,比赛还没有开打,火气已经激发了出来,众星捧月的曹子建站在最前面,看了眼苏信,哂笑道:“苏信,我真没看出来,厉害,厉害呀……” 曹子建说出一连串的厉害,指的自然是苏信是华信信息董事长的事情,然而大家都不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当头的鲁田却是看不惯曹子建的恶心嘴脸,哼了一声道:“咋地,俺们苏信的厉害还用得着你来说?待会儿上场之后,把你这狗日的大卸八块,你就知道更厉害的了!” 曹子建瞟了眼鲁田,懒得搭理这脑子缺根筋的家伙,目光又望向了苏信,双手抱在怀里,讥笑道:“苏信,今天的总决赛会很精彩哦,我想你已经期待已久,待会儿我会和你这个年纪轻轻的大老板好好玩玩,当然了,那只不过是前戏而已,后面的床戏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曹子建,我知道你攀上了高枝,能耐了,在我面前摆着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了。” 苏信笑道:“不过呢,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人家给了你三分染料,你就以为可以开染坊了?大号的炮灰同样是炮灰!为人处世用点脑子,学学人周庆,精明的跟鬼一样,你看他现在在哪儿?” 见曹子建的脸色涨成酱紫色,苏信笑了一声,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朝楼梯口走去,土木工程的一群人挡在那里,当头的就是曹子建的马仔程虎,这家伙当初还招惹过苏信。 “一个字,滚!”苏信道。 程虎可不像曹子建那样,对苏信的底细了解的一清二楚,被苏信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呵斥,如果就这么让开,他以后还怎么在中大混?火气“蹭”地上来了,指着苏信冷道:“妈的!你再重复一句试试看?!” “啪”地一声! 苏信没有重复,直接一大耳瓜子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打蒙了程虎,反应过来的时候,苏信已经直接推开他,双手插袋朝楼下走去,后面的鲁田竖起一根中指,吼道:“揍得就是你!不服气俺们单挑!” 程虎矮了鲁田大半个头,块头同样没鲁田壮,打架自然不可能是鲁田这种当代猛张飞的对手,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被苏信如此欺辱,早已经气晕了脑袋,冲上去就要开打。 “够了!程虎你给我站住!” 背后的曹子建吼了一句,终于将程虎给镇住了。他都不敢拿苏信怎么样,程虎上去就是送死的节奏,这口气先忍了,待会儿球馆再和苏信一较高下! 这么想着,曹子建恨恨的目送工管一行人下楼。 工管一行人来到体育馆。 在球员通道上,苏信听到了铺天盖地的声浪,透过通道小小的视角,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观众台上座无虚席,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苏信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最后一个登场。 “苏信!mvp……苏信,mvp!” 迎接他的,是铺天盖地的鼓掌声;是如浪海啸的欢呼声! ****** 几乎在苏信踏入球馆的同时,一辆辆豪车驶入了中大校园。 打头的是一辆黑色兰博基尼,后面陆陆续续跟着法拉利,保时捷,玛莎拉蒂,奔驰宝马,清一色的大牌跑车,没有一辆车子的价格低于两百万。 从太平庄的东北角,豪华车队一路浩浩荡荡开往东体育场,场面极其壮观,无数学生驻足观望,这么大的排场,从未在中大的校园里上演过,看到这群象牙塔的男生们自吞口水,女生们想扑上去求包养。 最前头的那一辆黑色兰博基尼跑车奢华无比,不急不缓的开着,坐在驾驶室的是一名二十上下的青年,面颊瘦削,嘴角叼烟,留有一头飘逸的长发,两侧剃平,长得倒是谈不上有多帅气英俊,但是特有范儿,自有一番邪气凛然。 此人,赫然是薛岳。 那个被京城豪门贵族圈称之为薛太子的薛岳! 另外还有一个青年坐在副驾驶室上,二十一二的模样,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身穿白色衬衣,简简单单的短发,身上有一股非常吸引人的魅力,年纪不大却温文尔雅,气质非凡,此刻修长有力的五指搭在车窗上,富有节奏,不缓不急的敲击着。 “你喜欢看篮球赛吗?”薛岳掸了掸烟灰。 “不喜欢。”那名青年伸手推了推黑框眼镜,简单直接。 薛岳的嘴角溢出一丝邪笑,道:“既然不喜欢,靖宇,那你来看什么?” 那名青年没有回答,转头望向车窗外,微微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嘴角慢慢的溢出一丝微笑,一字字道:“时隔四年,重归故土,我最想看的,当然是我的老朋友!” 。。 第605章 仇人见面 在万众瞩目中,中大总决赛开始了。 这场比赛吸引了无数人观看,整座球馆座无虚席,人声鼎沸,震耳欲聋,场面壮观;球场中的工管和土木工程使出浑身解数,每球必争,强大极大,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为这场比赛而来的。 伪球迷占了绝大部分,一部分是凑热闹的;一部分是看戏的;一部分是欣赏美女的;一部分是陪同家属的;一部分是泡妞的,而赵聪就是其中之一。 他坐在观众席上,目光四下打量了一会儿,又收了回来,落在旁边座位的一个女孩子身上。他的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十*岁的样子,长得挺漂亮,穿着短牛仔裤和一件粉红色的裙子,乌黑的头发披洒在肩膀上,温柔恬静的模样。 “美女,你是哪里人呀?” 赵聪泡妞一向直接,那些低劣的花招已经没兴趣玩了。 女孩瞧了眼赵聪,这男生长得特帅,可惜脸上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如果混娱乐圈,绝对又是一陈冠希。她哼了一声,俏丽的脸蛋带着厌恶神色,不带搭理。 “矜持是美女的天性,但是有的时候,开朗的女孩更漂亮。”赵聪碰了冷板凳,依然百折不挠。 “你谁啊你?”漂亮女孩没好气道。 “哦,自我一下,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轮爆胎的北京型男。”赵聪微笑道:“至于更详细的内容呢,我觉得在床上告诉你比较合适。” 那个女孩满脸通红,骂了一句流氓,起身赶紧走人了。 赵聪靠在椅子上,目送那个漂亮女孩扭着摇曳生姿的屁股,消失在人海当中,他笑了一声,气走美女也是一种本事,当然他并没有兴趣泡这妞,他没达到认美女如白骨的境界,但已经达到睡美女如自撸的层次。 转头望向篮球场,场下的工管和土木工程斗得正欢,尤其是那个苏信,大杀四方,牛逼哄哄,赢得全场高潮,苏信的名字铺天盖地,响彻了整座球馆,赵聪掏了掏有些发麻的耳朵,没有兴趣继续看下去,有时间看这种低档次的业余比赛,他早跑到美国看nba了。 转头四望,赵聪的目光投向观众席对面,不得不承认中大美女的质量和数量都极为可观,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勾魂夺魄的白骨精,他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眼角的余光好像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眉头一皱,转头看去,望向正对面的观众席,瞳孔忽然紧缩起来。 过了许久,他嘴里喃喃道:“这几个家伙来这里干什么吗?” 赵聪伸手摸了摸嘴巴,沉思良久,起身朝观众席贵宾区走去。 贵宾席上没几个人,空空荡荡的,薛岳和他从美国带来的哥们坐在两张椅子上。赵聪想要坐到那里自然很简单,只是他不愿意呆而已。席位档次再高,跟男人腻在一块有什么意思,美女在民间! “薛岳,情况有点不太对啊。”赵聪走到薛岳身边低声道。 薛岳望着场下的苏信,漫不经心的道:“怎么不对劲?” “古图和沈澈来了。”赵聪道。 漫不经心的薛岳怔了一下,皱了皱眉道:“在哪里?” “那边,来的还有好几个。” 赵聪伸手指了指正对面的观众席上,那里坐着几个老熟人,古家公子古图,沈家沈如晦的公子沈澈,还有李家的李豪,和马连成,这几人的身份都不简单,和他们也不是一路的。 古图倒还好说,刚回国不久,也不混圈子;主要是那个沈家的沈澈,虽然薛家和沈家的大人之间关系挺亲密,是共同进退的盟友,然而这沈家和薛家的两个小子,沈澈跟薛岳很不对付,可以说是薛岳的死对头,当然,实际上这两人从来没有当面发生过冲突,他们总会顾忌家里的大人们。 在赵聪心里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薛岳没有回答,他玩着手指甲,目光望向古图,嘴里露出一丝邪笑:“靖宇,你说这个古图今天来这里干嘛?” 余靖宇没有回答。 薛岳怔了一下,忽然想起余靖宇根本不认识古图,补充道:“哦,这个古图你不认识,他是军方系统出身,跟我爷爷是两个派系的,之前一直在美国留学,最近才回来,和我之间没矛盾。” 余靖宇推了推黑色镜框,目光望向了古图一群人所在的区域。 他不认识古图,但是认识马连成。 看到马连成的那一刻,他就想清楚了,古图和马连成的家庭同属军方系统,肯定关系非比寻常,马连成一定是事先得知薛岳今天要来,以为薛岳要对付苏信,把古图拉来当救兵。 薛岳真要对付苏信吗? 那是肯定的! 那么怎么对付苏信呢? 按照他的意思,釜底抽薪。 相比于杀人,诛心才是最高的境界! 他可以从苏信的华信信息入手,从苏信身边的人入手,让苏信一无所有。虽然他现在没有具体方案,但是他相信他可以找到苏信的死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没有死穴,只有一个方法,冷血无情。 苏信不但有情,还处处留情! 苏信这样的人,破绽太多,死穴太多。 然而这仅仅是他的想法而已,薛岳不是他。薛岳当惯了二世祖,喜欢那种高高在上,以上帝的姿态碾压蝼蚁的滋味。 今天当着上万人的面,今天薛岳就要踩苏信一顿。 他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如薛岳所料想的那么简单。古图沈澈马连成的出现就是明证,苏信早对薛岳有了提防。但是余靖宇并不想把这些事情分析给薛岳听,因为薛岳有足够的势,他的势足以弥补他的智商,足以碾压一切! 薛岳的势的强大,来源于他的出身,在正面上没有人敢与之交锋,即便是出现了一个古图,依然如此。然而余靖宇希望苏信挺过这一遭,抗住薛岳的势,如果苏信不能抗住,他会很失望的,他无法接受他视为一生的对手如此不堪一击。 他现在活着的唯一的信念,就是让苏信生不如死! 余靖宇的目光望向篮球场上,那里有一个男生正在激扬着青春的汗水;迎接着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多年以前,他读高中生的时候,就曾经幻想过有一天,他在大学里风光无限的那一刻,然而苏信夺走了他的初恋,毁掉了他的家庭,毁灭了他的一生! 难过吗? 痛苦吗? 痛苦! 这四年来,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痛苦中度过! 但是他享受这种痛苦! 余靖宇闭了下眼睛,睁开的时候,修长有力的五指搭在椅子上,富有节奏的敲击着,微笑着说:“古图来这里做什么,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你是来看戏的。演戏的和演戏的较量,看戏的安安心心看好戏就可以了。” “嗯,说得对。”薛岳似乎非常信赖余靖宇,点点头,对赵聪道:“赵聪,中场结束的时候,给我把苏信带上来。我现在很想会会这么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赵聪没有回答,他看了眼替薛岳出谋划策的白衬衣青年。 他并不认识余靖宇,不知道这家伙的身世背景,他听说是薛岳前段时间在美国洛杉矶认识的新朋友,然而这个新朋友,让他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他的这种感觉,并非来自于余靖宇的外表,余靖宇的穿着打扮简单干爽,看上去像是一个沉稳,干练,富有思想和见地的青年,这样的人,是很容易虏获别人的好感,然而赵聪从这个富有思想的青年身上感觉到一种非常恐怖的气质,天生的领导者和冷酷无情的阴谋家! 这就是赵聪对新朋友的全部印象,他出身豪门,见过的会耍心机的老狐狸多如蚂蚁,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像余靖宇这样的人,年纪尚轻,却心如猛虎般恐怖,他不愿意和这种人有太过深入的接触,点头答应了薛岳,说了一句我去旁边逛逛,然后转身离开了贵宾区。 ****** 篮球场上,激烈的交锋正在进行着。 苏信知道这场比赛不会有结果,或者说不会有好的结果,但是他依然拼尽全力,甚至是比之前的任何一场球,注意力和拼搏程度都要提升了两三倍,看的他的队友们以为他吃了伟哥,而对面的曹子建嘴带冷笑;总裁判韩栋心里乐开了花。 两节比赛结束,工管43:48落后土木工程。 单节狂砍11分,次节拿下16分,一个人包办了工管百分之八十的进攻,但是依然落后土木工程5分,苏信却不在意,他尽力了就可以了,坐在场边的椅子上,拿着矿泉水喝了两口。 “苏信,我们又见面了。” 苏信听见侧面有人喊他,转头望去,见来人是赵聪,收回目光,道:“不是我们又见面了,是你想我了,哦,或许说的不够准确,应该说是你的老大想我了。” “你倒是一个聪明人啊。”赵聪笑着摇了摇头,直接坐在苏信旁边的椅子上,抬头望向古图所在的地方,眯着眼睛问道:“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我个人而言,是很欣赏喜欢你的,毕竟你年纪轻轻,混到这个层次,真的不容易,比我们这些靠家世的人强多了。” “灌迷糊汤?”苏信道。 “我有这个必要吗?”赵聪摊了摊双手,笑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聪明人都短命,所以你说我是傻逼更对我的胃口。”苏信喝了一口矿泉水,道:“你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 “你怕了?”赵聪转头望向面无表情的苏信,笑道:“那我给你出个招吧。一个人一旦高高在上,刚愎自用,那么他是吃软不吃硬的,请不要怀疑,我说的就是薛岳,你俩是有很深的矛盾,但并没有达到你死我亡的境界,服个软,薛岳未必会放过你,但是一定不会置你于死地的。” “作为薛岳的左膀右臂,你说这种话有点儿充当汉奸的味道,不过呢,我谢谢你的金玉良言,还有,我宁愿薛岳置我于死地。”苏信起身道:“走吧,我也挺想见见那个天天晚上想我想到睡不着觉的老朋友。” “果然够种,我喜欢!” 赵聪带着苏信穿过甬道,旁边有很多球迷看到他大呼小叫,一个短发妹子忽然从栏杆上跳了下来,拦住苏信,道:“苏信,我是国贸班的,我好喜欢你打篮球的样子,可不可以把电话号码给我?别乱想哈,我,我就是想让你教我打篮球……” 说着说着,那个女孩的俏丽脸蛋红了起来,低着头一副忐忑踟蹰的样子;赵聪停下脚步,微笑着伸了伸手,道:“什么事情都没有妹子重要,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妹子。我等你,你先忙。” 苏信看了眼身前的漂亮女孩,笑着摇摇头:“呃……谢谢你的喜欢,不过电话号码就不给了。” “为什么?”女孩猛地抬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失落。 “此去风萧萧兮易水寒,我怕我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苏信拽了一句恶心的文,挠了挠头笑道:“如果今天我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这个球馆,我一定去国贸班把电话号码给你。” 说罢,苏信转身和赵聪离开。 那个女孩一脸迷糊的看着苏信的背影,心里有点小小的欣喜,抿着红润的嘴巴,自言自语道:“这样子也算是要到电话号码了吧,嗯……我要到啦!要到啦!” ****** 薛岳老远就看到了苏信。 因为他的目光一直在苏信的身上。 不等苏信走过来,薛岳站了起来,嘴带邪笑,道:“我的老仇人,多年不见,近来可好?哦,我说这话等于放了一个屁,刚才都看到有美女向你要电话号码,不用说,你这小子活得很滋润!” “谢谢老仇人的关心。” 苏信笑了一声,时隔多年,再见薛岳,再见这个曾经困扰他的对手,心里并没有他设想的那种紧张,或许是心里有了准备,或许是下定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这么想着,苏信转头望向薛岳,只是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薛岳背后的人,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 他眉头皱起,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在那一瞬间,苏信呆了一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见他的仇人余靖宇。 多年不见,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余靖宇! 。。 第606章 猴戏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网 苏信和余靖宇,绝对不能用仇人这么低档次的词汇,形容他们俩之间的血海深仇,然而他们并没有眼红,微笑着谈了一下过去的事情,比如当初两人初识的场景,在一个网吧打魔兽争霸,成为朋友。 一场本以为是刀光剑影的交锋,变成了老同学之间的青春回忆。 中场结束,苏信要返回球场,余靖宇祝福苏信拿下比赛。 苏信笑着点头,回到球场的时候,人还有点懵。 余靖宇的出现,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因为他又多了一个可怕的对手,一个隐藏在黑暗之中、随时准备给他致命一击的野狼;而这头野狼,身边还有一个一头暴躁的狮子。 苏信用力甩甩头,强行把这些糟糕的想法抛出脑后,不管怎么样,眼下他要做的,就是把这场球打下去,可惜,篮球根本打不下去了。 土木工程和工管的比分一直紧咬着,可是到了下半场,局势发生了变化,土木工程的防守强度简直可以用打人来形容,各种恶意犯规,上肘推人,三名裁判对此置若惘然,尤其是到了第四节,双方的肢体冲突达到了公然动手的境界,每一个球都是采用打架的方式得分。 苏信带球过了半场,一个突破,防守球员直接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摆明了犯规,全场高呼黑哨,然而裁判根本不吹,已经停球的苏信没有办法,把球甩向空位的赵永春。 赵永春从三分线外突破,杀入禁区。 面对程虎,他强行拔起上篮,补防过来的曹子建见此,对着还在半空中的赵永春猛推了一把,赵永春整个人都是去重心,直接飞出了场外,掉在地上,抱着膝盖打滚,狂捶地板,面部狰狞,痛苦不堪,半天没爬起来。 “他娘的!这到底是打球还是打人呐!”曹子建卑劣的动作彻底点燃了工管的怒火,最冲动的鲁田第一个冲向曹子建,“啪”地一声!反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让球员们的情绪彻底失去了控制,球场一片混乱,双方球员混战一团,导致观众席上都混乱无比。 裁判黄天看了眼老大韩栋,想要问问要不要制止冲突。 没想到韩栋正双手叉腰,左瞧瞧右看看,根本没有制止的意思,他吞了口唾沫,心想着这他吗的太黑了!不过这些事情不是他能管的,老老实实的闪到安全区域乘凉去了。 裁判不制止球员斗殴,导致场面更加混乱,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整个球馆大乱,连带着两个班的男生们都参与进来,不过场面完全是一边倒的节奏,土木工程本来就有40多号男生,几乎是工管的4倍,而且这其中,还夹杂了不少的冒牌军,林林总总加起来,起码有上百号人,工管的7、8个男生成了狂风巨浪里的一叶扁舟。 曹子建看着被人围住的苏信,嘴里冷笑连连。 这场总决赛他根本就不是奔着总冠军去的,他事先埋伏了人马,而且全部是外校的人马。老大薛岳不是要看猴戏吗?他就当着上万名观众给薛岳演一出猴戏! 至于后果,如何向学校领导交代,曹子建心里已经打好了腹稿,首先动手打人的是工管的鲁田,鲁田激起了土木工程学生的怒火,发生群殴,引发更多人混战,最后不小心打断了苏信的一条腿。 完美的剧情! 就算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不弄死苏信,其余的他并不担心,在北京的地界上,没有薛岳处理不了的事情! ***** 苏信很冷静。 眼下的一切都明摆着的,曹子建就是在挑拨大家的怒火,引发群殴,所以一看到鲁田上前要暴揍曹子建,他就退到了一边,准备朝球员通道离开。 这本不是当逃兵,而是吸引火力。 苏信并不愿意在校园里发生这种大规模的斗殴,影响实在是太恶劣,然而薛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当着上万人的面,狠狠的睬他,至于后面可能引发出来的问题,薛岳根本就不会考虑。 没有出乎苏信的意料,在曹子建的恶意煽动下,越来越多人加入进来,而且目标全部在他的身上,将他死死围住,当头的一个就是曹子建,摆着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肆意嘲讽着他。 ****** 突发群殴事件,球馆已经陷入混乱当中。 观众们要么起身离开,要么走到前头去看热闹,观众席后面视野最差的席位上,早已经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这话或者说的不对,因为还有一名青年,此刻正静静地坐在那里。 这名青年,是中大名声最响,风头最劲的学生会主席——周庆! 周庆似乎对球场上发生的斗殴根本没有一点兴趣,面无表情的关注着场下的局势,然而他的手出卖了他,此刻两只手紧握成拳,紧张的不行!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周庆打开一看,屏幕上跳出韩栋两个字。 “什么事情?”周庆摁了下接听键,吸了一口气,轻松道。 “你在那里,工管和土木工程打架了!我上去阻拦,脑袋都给打出血了,根本拦不住啊!”在电话里,韩栋的声音焦急无比,让人以为他已经被人打成重伤,躺进医院了。 周庆抬头望向球馆,看到韩栋正双手叉腰,满脸轻松的站在一边看戏,他不由地冷笑一声,声音也焦急起来:“什么?!发生打架了?我现在不在,韩栋,你先撑着,我马上赶过去处理!” “你不在那可怎么办?要不要上报系部毛主任?”韩栋看了眼越斗越猛的工管和土木工程,表面上轻松,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无奈,眼下球馆发生如此激烈的冲突,如果不及时禀告系部领导,他肯定会背负责任的。 本来学生会主席周庆最大,如果周庆在这里,那么没他的屁事,光看戏就可以,然而周庆是个狐狸,肯定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来都不来。 现在他是球馆里权利最大的那个人,到时候他得背锅! 韩栋长得三大五粗,脑袋却转的超快,打电话给周庆,无非是想把周庆拉下水,如果周庆说把这件事情上报系部领导,那么曹子建不会乐意,不过跟他无关;如果周庆说不上报系部领导,那么系部领导会找周庆的麻烦,同样跟他无关。 然而周庆没有他想的那么蠢,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说罢,不等韩栋说话,周庆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关机。 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周庆处于绝对安全的位置,韩栋继续纠结苦恼去吧。周庆不想得罪苏信,也不想得罪薛岳,他不是一个轻易冒险的人,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他会衡量这件事情的风险和收益。 ****** “哎,无聊的球赛终于结束了。” 薛岳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望着篮球场上的激烈情况,周围的观众们四处奔走,如同潮水般涌向球馆大门,这反倒是让他的心情好上几分,平添几分笑看风云汇集的潇洒模样。 余靖宇揉了揉眉心,并没有关注场下的情况。 因为他没有兴趣。 余靖宇一直认为,一个人之所以强大,在于内心,在于脑子,在于随时能够洞察到周围的情况,眼下苏信被上百号人围着,插翅难逃,可是他发现苏信的脸上并没有惊惶和害怕。或许是苏信还有后招,或许是苏信成长了。 这些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余靖宇了解自己的老对手,但是他并没有兴趣去分析眼下的局势,因为他从来不认为击败一个人,靠的是武力,杀人诛心,如果杀的人能够含笑而终,那么这种做法毫无意义! “薛岳。” 混乱的观众席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薛岳转头望向,看见古图和沈澈李豪三人走了过来,不由地邪笑一声,道:“哟,古图,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通知我一句?” 古图没有搭理薛岳,找了个位置坐下,望向球场,沉默了片刻,忽然转头望向轻松自在的薛岳,诚恳道:“薛岳,有些事情,你别做的太过分了,现在该收手了。” “你什么意思?”薛岳邪笑着望向古图:“什么叫做我做得过分?难道我坐在这里看比赛,也叫做的过分?” “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苏信?”古图问道。 “你什么时候成了苏信的护身符了?”薛岳反问道。 古图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跟苏信不熟,也不想跟你发生什么矛盾,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也是沈澈的意思。” “哦,你和沈澈是在威胁我吗?”薛岳面色不愉道。 “谈不上威胁。”沈澈的双手抱在怀里。 “既然这样,你就别充当老好人了。”薛岳把玩着手里的纸质水杯,冷笑道:“说实话,我要弄死苏信轻而易举!不过我不想那样,因为我要好好的欣赏一下苏信被蹂躏的样子,另外,我希望你们最好别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和我发生不愉快,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大了面上过不去,而且上面的大人有意见!” 古图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沈澈看了眼薛岳身边文质彬彬的青年,他不认识,但能够做到薛岳身边,应该深得薛岳的信任,心想回去要好好的调查一下这人的底细。这么想着,他目光回转,落在薛岳的身上,道:“薛岳,你可别忘了,我爷爷曾经说过的话。” “抱歉,我这人记性不好!” 薛岳把玩着手里的纸质水杯,忽然用力,水杯彻底蹂躏成一团渣。 ****** “苏信,我们之间的恩怨,今天就来个一刀两断吧。” 曹子建讥笑着望向正对面的苏信,现在苏信被上百号人围着,量苏信再能打,今天也插翅难飞。这两年来,他给苏信欺负的够惨,无时不刻想着如何报复,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当着上万人的面,他要将苏信打的生活不能自理,一泄心头之恨! “我们有恩怨吗?” 苏信面无表情的看着神色张狂的曹子建:“不要给自己的脸上贴金,曹子建,明着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人看,跟不会当对手看,因为你太蠢了。” “对,我蠢!” 苏信的话彻底激怒了曹子建,他的脸色瞬间变成酱紫色,冷冷道:“今天我要卸你一条腿,看看你这个聪明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兄弟们,上!给我往死里打!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话音一落,曹子建挥手,上百号人全冲了上去。 苏信并没有惊惶,他朝后退了一步。 忽然间,球员通道上涌出三四十个青年,导致冲向苏信的众人停下了脚步,转头错愕的望着那几十名青年,个个孔武有力,身材高大,若非他们身上穿着各色各样的便服,很容易让别人以为是受到过专业训练的军人。 这么一群人当中,领头的却是一名矮瘦个。 矮瘦个嘴里叼烟,戴着墨镜,正是马连成! “哥几个,看准那个戴眼镜的四眼仔,给我往死里揍!” 马连成吐掉嘴里的烟屁股,摘掉墨镜,伸手戳向慌了神的曹子建,一马当先,冲了上去,直接一脚把曹子建踹飞三米远,追上去,巴掌左右开弓,照着曹子建的脸噼里啪啦一顿狂扇! 瞬时间,场面发生改变。 马连成带来的人全部是部队出身,个个龙精虎猛,岂是这群为虎作伥的学生所能比拟的,整座球馆陷入哀鸿遍野当中,马连成带来的人一个打三个,揍的他们鬼哭狼嚎,在地上爬着走。 苏信没有动手,这种小喽啰不值得他出手,转头望向乱成团麻的观众席,而在正中央的贵宾席上,那几个高高在上的人物,此刻正风轻云淡欣赏着这场猴戏。 对!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场猴戏;而他,就是那只可怜的猴子! 苏信冷笑了一声,转身朝球员通道大步走去。 在那一刻,球馆混乱成一团糟,哀嚎声、打斗声、球迷奔走时发出的恐惧声音交织成一片,穹顶之上,洒落几缕泛着暖色的光芒,静静的披在大步离去的苏信身上。 第607章 身份揭露 马连成揍完人之后,立马带人撤退。 韩栋在曹子建被人暴揍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了系部主任毛林。得到消息的毛林匆匆忙忙赶来,除了他之外,还有学校保安,太平庄的派出所警察,但是留给他们的是一片狼藉的场景,和一群伤痕累累的学生。 毛林气的浑身发抖,先把受伤的学生送往医院,对着韩栋劈头盖脸一顿训斥,然后才询问斗殴事件的经过。 韩栋支支吾吾,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说,他只是反反复复提到苏信这个名字,强调这场斗殴是由工管大二学生苏信引发的。 毛林听得人都要气晕过去,立马下令封锁消息。 然而这件极其恶劣的斗殴事件,不可避免的宣扬了出去。 毛林在商学院管天管地,却管不住学生的嘴巴,不少在场的人拍下斗殴时的照片和视频,发布在网络上,引发了轩然大波。 中大学生斗殴事件,一时间成了热门话题。 几个当事人再次推向了风口浪尖之上,曹子建的身份,家庭出身;尤其是苏信,微博和飞书的玩家知道他的名字之后,有极小的一部分网友会联想到微博创始人苏信,虽然苏信在网络上鲜有照片流出,但网友们的力量是无穷的,开始人肉搜索。 这么一调查,陡然发现两人竟然是同一人。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帖子席卷了整个中国互联网,全部都是关于华信信息董事长苏信和中大苏信是同一个人的新闻,甚至是登陆了各大门户网站的头版头条,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将中大的苏信,和华信信息董事长苏信联系在一起。 苏信一夜爆红,中大的很多学生都得到了消息,然而火烧眉毛的中大领导们却全然不知,紧急磋商如何应对这起恶劣事件,领导们的意见统一,一定要将影响降到最低,那么必须要有人当替罪羔羊。 他们一下子想到了两个当事人,苏信和曹子建。 曹子建受了重伤,在医院,不可能处分。 那么,现在只有拿苏信开刀! ****** 这一天苏信都是在家里度过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他就已经料到后果,相比于打架斗殴,更严峻的是斗殴引发的后果。因而接到电话之后,他欣然前往中大接受众位领导的审判。 苏信来到办公楼会议厅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会议厅里烟雾缭绕,这群领导似乎心情很恶劣,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不过这群人他认识的不多,也就是系部主任毛林,此刻正坐在上席,见苏信进来,面色不愉道:“坐吧,说说斗殴的事情。” 苏信点头,开始回忆斗殴的经过。 他绝口不提马连成带来的人,不提薛岳,因为太敏感。 至于其他的,苏信什么都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事情经过就是因为这场球赛而起,曹子建多次恶意犯规,导致大家情绪失控,发生斗殴,他是这次斗殴的带头人,引发越来越多的参与进来,最后酿成群殴。 毛林知道这个答案未必是真相,但却是他想要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社会大众一个交代,而不是纠察真相,因而在场的领导对于苏信的回答都很满意,因为苏信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承担起来,甚至是承认自己是这次斗殴的带头人。 毛林想了想,望向苏信道:“既然你承认自己负有主要责任,那么学校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对你采取严厉的处分……” “我明白。”苏信打断了毛林的话,抢夺话语权:“第一,学校可以把我开除;第二,如果这起群殴涉及到刑事犯罪,我愿意配合警察的工作,一切后果,我全部承担,待会儿我会亲自去太平庄派出所录口供;第三,我坚决不会将此事的影响扩大,不会再给中大带来负面新闻。” 说这些话的时候,苏信没有丝毫的迟疑,因为他已经经过深思熟虑,也有思想准备,退学离开中大,至于刑事方面的问题,不需要他考虑,马连成早已经联系了人。 在座的领导没有想到苏信如此干脆利落,不由地有点儿愣神,憋着一肚子的训斥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现在这个学生心甘情愿接受最严重的惩罚,开除离校,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毛林的手指敲着桌面,迟疑了一下,道:“既然你同意开除的处分,那么就这样定了。至于派出所那边,我会找熟人联系一下,你毕竟是中大的学生,我们会尽量让这件事情平稳过度。” 苏信道:“谢谢毛主任的关心,不过派出所那边就不麻烦学校了,因为我怕给学校引来更多的非议,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众位领导倍感欣慰,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家伙竟然还能替学校的脸面考虑,着实不错,感观大好,甚至是有不少的领导认为对他的处分有点不近人情。 苏信的这招叫做以退为进,尽量满足学校领导的要求,然后提出自己的要求:“不过我请求各位领导不要将处分的范围扩大,让更多无辜的学生受到伤害,事情因我而起,就在我这里结束,我们篮球队的其他四名球员是无辜卷入其中的,我希望各位领导谨慎对待,对他们的处分稍微轻一些。” 鲁田他们不是他,他被开除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鲁田几人如果过重的处分,会让他们的前程蒙上一层阴影。这是苏信最担忧的地方。 苏信已经表明了诚意,毛林想了想,现在苏信甘愿定罪,其他的人都无关紧要,因而回答道:“这个校领导会慎重考虑的,鲁田李雪荣等人虽然参与了斗殴,不过是被卷进去的,学校会对他们做出警告处分。” 苏信点头,这个结果是眼下的最好结果。 “我现在想问问,你们准备如何处理曹子建?”他问道。 毛林道:“他是这起斗殴事件的当事人,肯定会受到严厉处罚。” 苏信问道:“有多严厉?” “开除。”这是毛林早已经想好了的处分。 “那好,我没有其他意见了。这两年来,多谢各位领导和老师对我的栽培,在这里说一句感谢。我先走了。” 苏信咧嘴一笑,起身离开会议室。 ****** 在这一天,工商管理班的辅导员石岭的心情极度恶劣。 他班上的学生和人发生群殴,掀到互联网上,引发恶劣影响,他这个辅导员责无旁贷,必然会遭到处分,然而这只是让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点,系部主任毛林亲口告诉他,学校将要开除他的学生,此次事件主要责任人苏信,并且对参与斗殴打架的鲁田、李雪荣、赵永春、张赫然四人进行严厉处分。 石岭脸上倍感无光,心里也为他的学生感到难过,他一向和班上的学生关系极好,很护犊子,认为系部的处分过重,至少不能开除苏信,为此,昨天晚上他跟主任毛林据理力争,却被毛林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先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吧!” “咔嚓”一声! 辅导员办公室门被人推开。 石岭皱着眉抬头看去,见来人是工商管理班班长李雪荣,神色更加难看,这个李雪荣一直是一个非常理性而且有担当的学生,深得他的信任,没想到不但不阻拦斗殴,反而参与斗殴! 想到这些,石岭心情非常糟糕,正想训斥一顿。 “老师,你想骂我等会儿再骂好吗?”李雪荣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然而没有丝毫悔过的意思:“我现在问问学校领导准备怎么处理苏信的?” “这个时候还想着怎么处理苏信?不错!你这个班长很有种啊!很讲江湖义气呀!了不起!了不得!”石岭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现在想想你自己!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了你的父母,明天让他们上来!另外,学校会对你进行处分!” “处分就处分吧,我现在只想知道学校怎么处理苏信的!”李雪荣一脸焦急,竟是公然顶撞起了敬重的辅导员,大声道:“石老师,你知道吗?苏信不是普通人,他是华信信息董事长兼ceo!” “你,你说什么?”石岭呆了一下。 “苏信是一家市值上百亿的互联网公司创始人,董事长兼ceo,那家公司的名字叫做华信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旗下拥有微博和飞书。”李雪荣焦急道:“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在网上看到的,不知道对不对,反正现在互联网上都是关于苏信的新闻!” 石岭呆住了,他无法想象他的学生竟然是亿万富豪,大企业家。 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 而李雪荣已经打开电脑,开始查找苏信的新闻,他凑近身子看去,真的是铺天盖地,腾讯新闻,新浪新闻,213网址之家的头版头条,全部关于华信信息董事长苏信是中大的一名大二学生的新闻。 石岭再不怀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他心想苏信年纪不过二十,却有如此之高的成就,整个中大无人能出其右,有了这道身份,学校领导绝对不会开除苏信,甚至是会想方设法帮助他掩盖此次的群殴事件,将他塑造成中大最有前途,最杰出的学生! 这么一想,石岭心情好了起来。 “石老师,学校到底准备怎么处理苏信?” 李雪荣的声音让石岭掉入了冰窟里,他陡然想起,学校领导现在正在找苏信谈话,不出意外,已经做出决定,对苏信进行开除处分,而且还将联系太平庄派出所,进行录笔录。 石岭刷地站了起来,慌里慌张朝学校办公楼跑去。 “蓬”地一声! 石岭第一次这么没有礼貌,直接冲进了会议室,不管在座领导错愕不满的神色,私下寻找苏信的身影,可是她的学生早已离开,他的心沉了下去,转头望向毛林:“毛主任,苏信,苏信人呢?” “走了。” 毛林皱眉的看着慌里慌张的石岭,道:“怎么了?” “毛主任,你们是怎么处理苏信的?”石岭不答反问。 “开除!”毛林哼了一声。 石岭一呆,而后锤了捶桌面,焦急道:“哎呀!不能开除苏信!” “你什么意思?” 在场的校领导们都有些不满的瞪着石岭,这个辅导员年纪轻轻,做事毛毛躁躁,实在是有失体统,这次他班上的学生发生这么严重事件,刚好把他的职务撤掉! “你们开除的苏信,是一家市值百亿的互联网公司的董事长兼ceo。”石岭无力的笑了一声:“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你说什么?”毛林刷地站起。 ****** 到了十一月末梢,时至深秋,天气阴冷。 离开办公室后,苏信漫不经心的在校园里游逛着,没有温度的阳光静静地笼罩在这座静谧的校园里,栋栋建筑物掩映在成片的香樟树林中,古董般老旧的教师住宅区墙壁上,爬满了墨绿的青藤,四通八达的马路上,时时有青年男女走过,画面平淡而温暖。 望着熟悉的场景,苏信第一次觉得亲切,不舍。 因为,这是他最后一次以一名中大学生的身份,看这些景物。 一阵鸽哨声响起,苏信背后的居民住宅区飞出一群鸽子,他仰头,望着没有建筑物遮蔽的天空,蓝的纯粹,让人窒息。 低下头的时候,苏信嘴角里带着笑容。 他没有失落;没有痛苦;有的,是不可摧毁的斗志! 苏信双手兜袋,大步离开,来到男生宿舍楼下,一辆黑色奥迪正停在那里,而马连成嘴里叼着一根烟,靠在车门口,歪着脑袋吊儿郎当的对苏信道:“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苏信笑道:“收拾铺盖滚蛋。” “我看这样更好,留在这种破地方,除了浪费时间在外,毛用没有。”马连成特喜欢往苏信伤口上撒一把盐:“不过呢,中大的漂亮妹子那么多,以后就没机会追了,可惜,真是可惜呀!” “马大少,废话少说,给我收拾铺盖吧。” 苏信和马连成上楼。 一路上,男生寝室的学生们看到苏信之后,都是停下脚步,要么点头致意,要么微笑打招呼,几乎没有那个学生不认识他的,他已经名动中大,然而名动的时候,他亦要永远离开他名动的地方。 在楼梯间,苏信遇到了迎面走来的许林。 许林停下脚步,笑看着苏信,问道:“苏信,怎么样了?” 关于苏信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中大,尤其是他是华信信息董事长的事情,然而许林关注的是另一件事情,这次苏信带头引发的群殴事件,影响极端恶劣,想来苏信遭受到严厉惩罚。 “我被开除了。”苏信没有隐瞒什么。 许林怔了一下,而后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肩膀,道:“上次的事情,你别介意,毕竟是篮球场上的事情,我个人还是挺欣赏你的。” “怎么会。”苏信笑笑。 “我还要去上课,先走了。”许林道:“有时间多来中大玩玩。” 苏信点头,目送许林离开。 “这人是谁啊,长得挺帅啊。”马连成吸了一口烟问道。 “你嫉妒了?”苏信转头问道。 “有点儿。”马连成翻了下白眼。 “和夏桔梗一个班的学生,叫做许林,中大联赛八进四的比赛,我和他发生过冲突,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苏信一边上楼,一边说道。 “看不出来,你还挺大方的啊。” “我什么时候不大方了?” “日,请客吃饭次次奔食堂,坐车回回是公交车。”马连成特鄙视的看着苏信:“你虽然号称苏打高富帅,特么的跟‘大方’两字根本不搭边。” “哎,以后想吃学校的食堂,都没那个福分了。” “得,你直接说没机会跟校园美女一起吃食堂更合适点。” “这话也对。”苏信笑着摇头,又和几个迎面过来的同学点了点头,慢慢吞吞来到213寝室,寝室门口紧闭着的,这个时候工管和金融班都有课,想来鲁田关小明都上课去了。 苏信正是趁着这个机会过来的,他并不想以这种略带伤感的气氛和相处两年的室友们离别,来的时候兴高采烈;走的时候,就让他悄无声息吧。 他微微的呼了一口气,掏出钥匙插入孔洞中,扭了一下,搭在防盗门上的手却忽然没有力气去推,或许是有点不舍;或许是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来到这间寝室。 “咔”地一声! 防盗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寝室里静寂无声,却站满了人。 鲁田、关小明、邓凯、李雪荣、赵永春、张赫然、邓贤…… 他们一个个都站着,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第608章 我必须逃课 三教六楼613阶梯教室,金融班正在上国际金融专业课。。しw0。 许林来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同学,而国际金融学的教授正在讲台上夸夸其谈,他悄悄摸摸的从门口溜了进去,金融学教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这种迟到旷课的事情,在大学里本就稀疏平常。 许林来到阶梯教室最后面,也不搭理几个好哥们的调戏,仰着头四下打量,发现夏桔梗不在,心想夏桔梗多半是知道苏信有麻烦,没心情来上课,他的目光搜寻了一遍,最后定格在赵柯身上。 想了想,许林觉得赵柯可能还蒙在鼓里,有必要把这事情告诉赵柯,毕竟赵柯喜欢苏信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拎着课本朝阶梯教室前方走去,横插入女生堆里,迎来无数道异样的目光。 许林恍若未觉,坐在赵柯正后面的位置上:“喂喂,二柯。” “怎么啦?”赵柯转头看了眼帅帅的许林。 “告诉你一件事情。”许林道。 “什么?”赵柯说。 许林转头瞧了两眼周围的同学,大家都带着古怪的神色看着他,他懒得在意,低声对赵柯说道:“那个啥,你家苏信带人群殴曹子建的事情你知道吧?现在系部的处理结果出来了,决定开除苏信。” 赵柯呆了一下,莫名的有些心慌。 她再也听不进课,老师的声音就像苍蝇一样,在她耳朵里嗡嗡嗡地响着。 一时间,心里烦乱如麻,身躯发软。 这些天来,赵柯一直在埋怨苏信,一会儿讨厌他,不想见到他,恨不得踢死他;一会儿又想着他,念念不忘着他,然而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苏信被开除了,再也不会来中大了,那……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有那么一瞬间,赵柯好想好想见到她的苏二信。 “苏信还在寝室,现在去,见到的。”许林略带同情地道。 赵柯咬了下发白的嘴唇,试着站起来。 她发软的腿并没有继续软下去,强撑着站了起来,内心挣扎着,掠过一个个女生的膝盖往外走。全班都惊愕的看着她,然而这个女孩无视一切,内心只有惶然和难以忍受的失落! 错愕的金融学教授终于忍不住了,质问道:“你要干嘛?” 赵柯无暇理会他,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觉得不辞而别不太礼貌,对老师道:“老师,对不起,我必须逃课!” ****** 213寝室,大家都面带微笑的看着苏信。 他们已经知道苏信的华信信息董事长的身份,心里有过震动,错愕,难以置信,还有一点点欣喜,因为他们的哥们是一名身家几十亿的年轻企业家,说出去,足以让他们吹上三天三夜的牛逼;然而到了最后,他们所思所虑的,却是这次影响恶劣的群殴事件,苏信作为当事人,将会面临校领导严厉的处罚。 李雪荣喉结鼓动了一下,道:“苏信,怎么样了?” “呃……我被开除了。”苏信挠了挠头发,故作轻松地笑道。 他实在是不想说这句话,但是不得不说,而且他知道,在场的每一个人早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开除他是唯一的可能,他也坦然接受。 “怎么会?中大怎么会开除你?”李雪荣想不通,愤愤道:“我刚刚联系了辅导员石岭,你现在是大企业家呀?学校不可能开除你的,除了校领导的脑子给门板夹了!” “这些都不重要。”苏信笑笑道:“总之我现在被开除了。” 鲁田翻身坐在床铺上,表情沮丧,重重的捶了捶床板。 苏信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目光又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掠过,他在中大的好哥们,全部都在这里。 他说道:“这回和曹子建之间发生的群殴事件,全部都是因我而起,本来你们是无辜的,把你们卷入进来,我实在是过意不去,不过,我已经和系部主任毛林沟通了,所有的责任全部由我一个人承担,不会为难你们,不过可能你们会有一个警告处分。” “苏信,你说什么见外话。” 赵永春拍了拍苏信的肩膀,笑道:“这都是我们自愿的,跟你无关,你别多想,而且你现在是大企业家了,年仅二十岁的互联网巨头啊,真是人生赢家,我们这群穷酸朋友,以后大学毕业,可以去抱着你的大腿了。” 赵永春性格开朗,试图让气氛活跃一点,然而大家都没有接茬。 “这些都是小问题,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苏信笑了笑,不再多说,开始收拾行李床铺,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几件衣服和证件,他把笔记本电脑和被褥枕头,饭卡水卡、生活用品全部送给了鲁田,养了这小子两年,临了再送上一程吧。 收拾好行李后,时间尚早,苏信留下来陪大家聊聊天。 其实不需要他说什么,旁边有个能言善道的马连成。 那天群殴的时候,马连成一马当先,战斗力爆表,遇神杀神遇佛屠佛,亮瞎了眼睛,那副场景哥几个还历历在目,然而他们并不认识马连成,询问了起来。 “这位哥们,那天你可是真牛逼,太能打了!” “不是我牛,是对手太不堪一击!”马连成吹起牛逼不遗余力,在场的众人中,算他神色轻松,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在他看来,苏信离开中大没什么不好的,留在象牙塔里反而耽误苏信的前途。 “对了,你和苏信是老同学吧?” “岂止是老同学,他的菊花我都洗过无数遍了。” 马连成嘻嘻哈哈和他们扯淡。 苏信坐在椅子上,转头望向窗外,远方天空湛蓝,栋栋熟悉的校园建筑物掩映在法国香樟树林中,莫名其妙的,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女孩,他在中大遇见的第一个朋友赵柯。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很想见见她。 或许是害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二柯;或许是心里真的喜欢二柯,喜欢这个在他大学时代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女孩;这个有点儿呆呆傻傻,天真灿漫的女孩;这个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的女孩,然而他并不愿意承认,更不敢表露丝毫。 一个人经历的太多,勇气和胆量就越小。 这句话用在感情上,尤为明显,初恋之所以美好,在于奋不顾身,然而当你经历过的感情越多,那么你心里的悸动和热爱就会越埋越深,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为了那个女孩而辗转难眠。 苏信就是这样,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承担更多的感情。 他想了想,终究是止住了见赵柯念头。 他想起了和二柯的最后一面,那一次伤透了二柯的心。 这是苏信在大学里最大的遗憾,却没有办法弥补。因为和这座校园一样,那个女孩终究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虽然难以忘怀,却注定只能相忘于人海。 既然如此,何必再徒增烦恼。 苏信用力的摇了摇头,见马连成嘻嘻哈哈和大家聊着天,起身打断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以后有时间,可以去我那里玩,反正我在北京。” 声音消散,气氛又低沉下去,大家不由自主地起身。 “咔嚓”一声! 213寝室门口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苏信转头看去,只见一众校领导出现在门口,个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似乎八百里加鞭赶来的,他怔了一下,然后目光望向辅导员石岭,立马明白众位领导礼节下士的原因。 气喘吁吁的毛林看到苏信还在,大松了一口气。 当他确定苏信是华信信息董事长的身份之后,真的是惊喜莫名,然而一想到他已经将这名学生开除,又五味陈杂起来。 如此优秀的一名学生,年仅二十身家几十亿的年轻企业家,放眼中大,甚至是在全中国的所有大学里,绝对找不出第二人来。如果苏信留继续在中大,带来的正面影响力是难以估量的,日后每一名考入中大的学生,都会以这么一名必将名动全中国的名人企业家为榜样。 毛林心疼啊,每一位中大领导都心疼! 他们立马决定亲自过来挽留苏信,不惜一切代价挽留苏信。 毛林摆足了诚意道:“苏信,那个之前的处理有点草率,学校领导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收回处分。现在你依然是我中大的学生,至于东体育馆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你不用多想,从现在开始,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鲁田等人听到这个消息,惊喜莫名。 苏信想到了中大领导得知他的身份后,会极力挽留他,却没有料到如此之快,而且诚意这么足,他笑了一声,道:“谢谢各位领导的看重,不过,我已经决定辍学了。这是我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真的谢谢各位领导的看重……”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打的众人目瞪口呆! 苏信是去意已决,不可更改。 虽然众位校领导极力挽留,大学里的好哥们给他做工作,但是丝毫不能动摇苏信离开的决心,并不是意气用事;也非愤恨校领导前面一套,后面得知他的身份后,又换一套;更不是不想留在学校读书。 离开中大的事情,是苏信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现在的他,早不是以前那个感情用事的人,再做一件事情之前,他会谋定而后动。如果他不想离开中大,那么他不会主动承担所有的责任,他会换一种方式处理这件事情。 事实上,早在东体育馆群殴事件发生之前,他就已经考虑过辍学的事情,因为他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业需要去完成,他需要和余靖宇、薛岳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象牙塔里的生活虽然美好而安逸,却不再适合他,因而趁着东体育群殴事件,搭了一个顺风车,直接滚出大学。 系部主任毛林见事不可为,真是痛心疾首啊! “既然你执意要离开中大,我们也不好再劝阻,毕竟你有你自己的事业,不过现在你是因为公务繁忙的原因,离开中大的,而学校决定留下你的学籍,荣誉学生……” 毛林许了一系列好处,总之要让苏信风风光光离开中大。 他这么做当然是有目的的,不管怎么样,苏信的中大学生的身份是既定的事实,即便苏信离开中大,传言出去,同样是中大的学生,是中大的校友。至于这次的群殴事件,不消说,他们会全力掩盖事实的真相,将苏信和这起群殴事件分化开来。 苏信的脸面,代表了他们中大的脸面。 对此苏信不好多说什么,这是明显的违规操作。站在他的角度而言,以什么样的身份离开无关紧要,至于系部主任毛林要把一连串的高帽安在他的头上,他很乐意接受。 一众校领导亲切的和苏信一一握手,并且嘱咐他时常来母校看看,给学生们进行演讲,不能因为工作忙碌的原因,就把母校给忘记了。苏信笑着一一应承下来,然后目送校领导满脸惋惜的离开。 213寝室里又安静下来。 大家都知道,苏信是决心要离开中大,也不再劝阻。 鲁田提着苏信的行李,一群人出门。 在门口上,苏信停下了脚步,从鲁田手中接过行李,目光从每一张熟悉的脸庞扫过,最后停在关小明身上,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明儿呀,以后别老是天天抱着电脑,争取早日拿下那个秦林芳。” 关小明最讨厌别人叫他明儿,因为有种叫儿子的感觉。现在却倍感亲切,笑着对苏信点点头,道:“放心吧,秦林芳保管拿下!改天我还得好好跟她吹吹牛逼,因为我的铁哥们是中大最牛逼的人物!” 苏信点头,又望向始终没有说话的邓凯,笑道:“凯子,你是一个自强自立的人,什么都好,以后会有大出息,不过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比如泡妞,你看老田和明儿,他们就很懂得不耻下问,虽然我出的都是馊主意,哈哈……” “主意虽然馊,但是有用。”邓凯难得幽默一把。 苏信笑笑摇头,又看向鲁田,道:“老田,你我就不知道怎么说了,毛病太多,不过不洗袜子的恶劣行为得改改;还有,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程琳,既然喜欢,那就用心等待吧。” 鲁田没有笑,没有说话,他仰着头,眼泪忽然流了出来。 很难想象一个八尺大汉会流泪,或许是因为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地方骗吃骗喝;再也没有像苏信这样心甘情愿让他骗吃骗喝的傻逼;也可能是真的把苏信当成了好兄弟,毕竟朝夕相处两年。 “我走了。” 苏小野拍了拍鲁田的肩膀,环视着每一张熟悉的面孔,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凝视良久,苏信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举手用力向身后的人扬了扬,又攥紧拳头当空一击,便大步下楼。 那一瞬间,他的胸口里有一股热血在激荡。 阳光正烈,几缕碎光透过窗户飘了进来,静静地洒落在213寝室门口的一群人身上,而他们的目光望着楼梯口,那里已经空空荡荡,烟消云散。 --17821d6su9h11257088 第609章 两只蚂蚁的幸福 赵柯离开三教,穿过幽暗的走廊,走过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林,天空湛蓝,白得耀眼的阳光批洒在她的身上,她没有感到炎热,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情绪。し 赵柯的脑子乱糟糟的,各种混乱的思绪纷至沓来,苏信被学校开除了,今天就要离开,他为什么没有通知自己?临走之前,难道还不愿意见自己一面吗?他就真的这么讨厌自己吗?还是担心和自己见面尴尬?还是…… 走着走着,想着想着,她的眼睛红了。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再见到苏信。 一路来到男生宿舍楼,赵柯有去过苏信的213寝室,正准备进去。山东来的宿管大妈拦住了她,眼睛带着警惕,操着一口山东农村方言的普通话盘查。 赵柯心里略略有些焦急,掏出手机走到寝室大门口,准备打苏信的电话,却然而看到了远处的大马路上,有一辆黑色奥迪,苏信正好钻入车内。 赵柯呆了一下,招手喊道:“苏信。” 距离太远,苏信显然是没有听到赵柯的声音,黑色奥迪车启动,赵柯心里焦急,跑了过去,一边喊苏信的名字,一边翻找苏信的电话号码,眼睁睁的看着黑色奥迪渐行渐远,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 赵柯停下了脚步,呆呆着看着前方,过了会儿,目光下落,望向手机屏幕,上面有苏信两个字,伸手摁了下拨通键,电话嘟嘟嘟地响了几声,对面的苏信还没有接,她又挂断了。 赵柯拿着手机,走到一颗香樟树下,坐在石凳上。 她双手捧着精致的下巴,望着地面,地面上有两只蚂蚁,正在搬运着一粒米饭,速度缓慢却丝毫没有停下,看着看着,她大而明亮的眼睛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怎么了?”坐在驾驶位的马连成见苏信有点心神不宁,老是朝反光镜上看,不由地问道:“后面有美女?” “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我。”苏信揉了揉眉心。 “有吗?”马连成望了眼反光镜,道:“我怎么没听到?我说苏大高富帅,我知道你中大的红颜知己特多,是不是今天离开,没美女来送你,是不是心里特失落呀?” “或许吧。”苏信哂笑一声。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苏信像是被电了一下,立马掏出手机,只是还没有翻开,电话已经挂断了,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有一个未接电话,赵柯的。 苏信看着那两个字,沉默许久,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收起手机,转头望向车窗外,心想赵柯打他的电话干嘛?或许知道了他要离开中大了吧,可是为什么又把电话挂了?难道是还在恨他吗? “掉头吧。”苏信忽然道。 马连成瞧了眼苏信,纳闷道:“你脑门给门板夹了吧?” “废话这么多干嘛?”苏信心事重重。 “得。”马连成不再多说。 黑色奥迪掉头,沿着原路返回,还没有到男生宿舍楼下,在一颗郁郁葱葱的香樟树下,苏信看到了一个女孩,此刻正坐在石凳上,手捧着漂亮的腮帮,目光盯着地面,怔怔出神。 苏信让马连成停车,然后走了下去。 “怎么了?二柯。” 发呆的赵柯听见熟悉无比的声音,身子摇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抬头,看着走过来的苏信,心想突然涌出一股怪异的感觉,不是难过,也不是欣喜,心里酸酸的,眼睛慢慢的红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的千言万语一句也说不出口,或许是明白,即便说了也于事无补,这个世界上,最难强求的感情。那她为什么还要来?她不知道! “我们走走吧?”苏信见赵柯抿着嘴巴不说话,笑着道。 “嗯。”赵柯点了点头。 苏信和赵柯一起离开,倚在黑色奥迪车上的马连成看着两个人,吸了一口烟,叹了一下气,对着苏信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家伙脑袋给门板夹了吧?反正收了两个,再加一个也无所谓啊,哎……真是自找苦吃。” ****** 以前苏信和赵柯经常在中大的校园里晃荡。 不管有没有事情,不管夏日炎炎还是雪花飘荡;不管是白天还是凌晨一点的黑夜。只要赵柯喜欢,兴致很好,或者兴致很差,赵柯都要拉着苏信,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逛来逛去,吵架斗嘴啰里啰嗦个不停。 这就是二柯,一个性格和她的名字一样二的女孩。 然而今天不一样,除了学校一成不变,其他的一切都变了。赵柯变了,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拉着苏信的手叽叽喳喳个不停;苏信变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兴致缺缺的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二柯。 今天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勇气说话,两个人只是默默的的走着,走过以前他们走过的地方,那些从来不曾在意的校园景物,忽然变得亲切起来。因为分离,而亲切。 过了许久,苏信忍不住,率先道:“二柯,你有事吗?” 赵柯看了眼苏信,嘴巴张了张,最后却说:“你被开除了吗?” “嗯。”苏信点点头,心想这么说二柯肯定有别样的想法,又道:“其实也不算开除吧,主要是我自己不想读书了。事实上,我很早以前就有离开中大的想法,刚好趁着这回的事情,离开这里。” 赵柯看着苏信的眼睛,说:“为什么?” 苏信抬头看了眼天空,笑道:“很多原因吧,你也知道我工作上有点忙,留在学校对我的工作并没有多大裨益。” “还有呢?”赵柯又问道。 “还有什么?”苏信停下脚步,笑着说:“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想读书的。” “真的吗?”赵柯说着说着,眼睛忽然红了起来:“你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我惹你生气了,你不想再看到我,所以要离开这里?” “怎么可能,我永远都会不想看到你,因为你占据我在这座校园的全部记忆。”苏信伸手摸了摸赵柯的头发,笑道:“二柯,你这么这么傻?” “我本来就这么傻呀。”赵柯红着眼睛说。 苏信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感情便是如此,刚开始幸福,什么都能聊得来;结束时却痛苦,什么都说不出。另外,赵柯的话说的对,她确实是一个很傻很天真的女孩。 “苏信,你知道吗?” 沉默了一会儿,赵柯忽然说:“我刚才等你的时候,看见了两只蚂蚁在搬运一粒米饭,我突然觉得那两只蚂蚁好幸福好幸福呀,在我的眼里,那一粒米饭就是代表了幸福,虽然那一粒代表幸福小小的米饭,对于两只蚂蚁来说,是那么艰难,但是只要他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同样能够得到他们想要的幸福。” “苏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赵柯转头看着苏信,眼睛红着说:“我终于明白了,幸福是由两个人来完成的,我一个人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想要得到幸福,你不愿意,我永远都不会幸福!” 苏信沉默了片刻,道:“二柯,你真的成熟了。” “我不要成熟!我讨厌成熟!”赵柯忽然大声道。 苏信无言以对,道:“二柯,时间不早,我要走了。” 赵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苏信迎着赵柯的目光,喉咙鼓动了一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个女孩应该是他大学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今天离开中大,不仅是埋葬了这里的一切,还包括与这个女孩的过往,从今以后,或许他再也见不到这个女孩了,心里有些五味陈杂,也有点不舍,但是很多话,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我走了。”苏信重复了一句,再不多想,转身离开。 赵柯看着苏信从她的身边过去,她没有转头,抿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说,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望着苏信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她的眼眶里,她的眼睛红了起来。 “苏信!”赵柯捂着嘴巴喊了一句。 “怎么了?” 这一次,苏信听见了她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赵柯看着苏信,在那一瞬间,她的心里忽然涌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勇气,她大步朝苏信跑了过去,只是跑到苏信的面前,看着他面带微笑的脸庞,她所有的勇气消失殆尽,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哽咽着说:“我就想问你一句话,最后一次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如果我们早点认识,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苏信依然笑着,看着为了他而泪流满面的女孩。 在这一辈子当中,他亏欠过很多个女孩,为他放弃了一切的安然;为他默默忍受的夏桔梗;为他苦苦等待的顾茜;为他改变自己的陌水水;然而从来没有那个女孩没有像眼前的赵柯一样,明明知道没有可能,却依然飞蛾扑火般追逐着遥不可及的幸福。 “二柯,对不起,我喜欢你。” 感情闸门轰然冲开!苏信失去理智,伸手将赵柯紧紧地抱入怀里。 ****** “桔梗,你做的鸡翅味道真好,手艺倍儿棒!” 马连成拿了一块红烧鸡翅,对正在厨房里的忙碌的夏桔梗讨好道:“苏信这家伙福分这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哎……我这种孤家寡人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 “那你多吃点呀。”夏桔梗笑了下。 “那不太合适吧?”马连成扔了鸡骨头,又拿了一块,厚颜无耻地道:“你这种富家大小姐,一年到头难得下一次厨房,今天亲手做好吃的,还不是为了安慰一下小心肝备受蹂躏的苏信。” “你不是苏信好哥们吗?”夏桔梗笑着打开煲汤砂锅,拿了一个汤匙,尝了尝里面的乌鸡红枣汤的味道。她以前不会做饭煮菜,不过上大学后,有趁着闲暇时间学了学,做的像模像样的,跟安然一比,简直是庖丁转世。 “说的也是。”马连成扔了鸡骨头,直接把一大盘红烧鸡翅全端了起来,边啃边道:“而且苏信好像不喜欢吃鸡翅,他更钟爱鸡屁股。桔梗,你炖一锅鸡屁股汤给苏信补补身子吧。” 夏桔梗抿嘴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要是那个男生跟她这样子,她绝对不假辞色,直接刮起一股西伯利亚冷空气冻死对方,不过这个马连成是苏信最好的朋友,她也就不介意,转头望了望大厅,苏信正双手枕着脑袋,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她目光里有些担忧,对马连成说:“他怎么了?” “哦。”马连成瞧了眼苏信,挠了挠头发,本来他作为苏信的铁哥们,苏信在外面的艳遇不应该向二弟媳妇夏桔梗打报告,他心中的大弟媳妇肯定是安然啦。为什么?他马连成这辈子那个女人都不怕,唯独怕安然。 至于苏信一挑挑两,把安然和夏桔梗全拿下的事情,他倒是没什么想法,男人嘛,有钱有势了都这样,他老子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情妇,他活了二十年,女朋友不知道搞了多少个。而且苏信和安然夏桔梗之间的三角恋,他早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不对,还有一个顾茜! 马连成想到这些,同样头疼的很,不过这不是他的事情,他可以帮苏信打架,但是没办法帮助苏信处理感情,所以也不会多想这些事情,至于今天苏信在中大遇到的那个女孩的事情,他知道夏桔梗和那个女孩认识,也就没有隐瞒。 马连成道:“那个啥,今天在中大,他遇到他的红颜知己了,一个叫什么赵柯的女孩,长得倒是超漂亮,你应该认识吧?苏信和赵柯逛了两圈,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了。至于他俩到底发生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多半给甩了吧?” 顿了一顿,马连成又嬉皮笑脸地道:“桔梗,你会不会吃醋呀?” “胡说什么呢。” 夏桔梗回了一句,不再说话,目光却是望向萎靡不振的苏信,眸子里隐隐有些担忧,一方面是担忧二柯,她和二柯是关系极好的闺蜜,现在情况大变,她又和苏信走到一起,她对二柯总是有点过意不去,甚至是没有勇气面对二柯。 第610章 计 北京有很多极具代表性的地标建筑物,常年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心向往之,然而从来没有那个地标建筑物,像北京的红墙大院那样,普通不起眼,却让人们的心里充满了敬畏,神秘,因为这里象征着这个国家的至高权力。 薛岳大清早就来到他家的红墙院子里,给他的那位权势滔天的父亲叫进书房,狠狠的教育了一番,所谓的正是最近薛岳的一些恶行,他在几个家族里的名声很不好,简直是臭名昭著,有失体统,把薛家的脸面全丢尽了。 薛岳一句话也不敢讲,表情恭敬,乖得不行。 批斗了半个小时,薛岳的父亲才放过他,让他把他哥哥薛凯叫上来。薛岳舒了一口气,领命下去。每次回家,他都没好日子过,他们这种家庭,感情淡漠,什么事情都以家族利益门面为重,规矩繁杂,根本没有普通家庭的温暖和亲情感。 薛岳来到楼下,大哥薛凯正坐在沙发上翻阅内部流通的报纸,他走过去搂了搂薛凯的肩膀,笑道:“大哥,好久不见,在沈阳过得怎么样?” “还好。”薛凯翻了一页报纸,淡淡道:“薛岳,我最近听说你把一个二线明星搞怀孕了,人不愿意打胎,把事情闹的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你还是这样子轻浮不懂事啊。” “哎哟,爸爸刚才正为这事骂了我一顿,你也要上纲上线啊。”薛岳满脸无所谓的道:“不过一个婊子而已,至于吗?” 薛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两年前,和苏信飙车的薛家大少正是他,最后发生车祸,当时他的腿部受了重伤,在医院休养了大半年,腿部还留有隐疾,走路有点儿长短腿,只是不太明显。 薛家两兄弟,老大薛凯飞扬跋扈,骄纵蛮横,以前在北京城也是点谁灭谁的主,但是经过那次的车祸,他的性格收敛了不少,成熟很多。 如今他步入仕途,在沈阳市政府担任招商办副主任的职务,他的年纪不过26岁,现在正处于锻炼资历的阶段,虽然职务不大,但前程是不可估量的,只怕是沈阳市市委书记,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而且进入官场之后,他的性格方面得到了更好的锤炼,变得愈发成熟老练。 薛家老大是成长了;老二薛岳又把他大哥以前的那些坏习惯全学了个遍,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以前薛家老大人称京城四少之一;现在薛家老二直接被人冠以薛太子的名号。由此可见,薛岳比他哥更猖狂,不过他确实有猖狂的资本。 至于那笔血债,薛岳耿耿于怀。 他们薛家的人被人欺负了,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另一方面,他和他大哥关系极好,自然是忍不下这口气;而他大哥听了他父亲的话,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 “对了,爸爸找你有事情,他在书房等你。”薛岳拍拍薛凯的肩膀,起身道:”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你下午要回沈阳对吧?那天去沈阳找你玩。” 薛凯放下报纸,问道:“你去那里?” “哦,出去逛逛。”薛岳随口应了一声。 和别家的孩子不同,薛岳最讨厌呆在这种院子里,平时基本上不回来住,因为薛家老祖宗和叔叔伯伯都住这儿,他们热衷于斗争,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和政治上的敌人尔虞我诈;在生活方面,却无聊透顶,刻板不知道变通,吃个饭都有一大堆破规矩,而且他在这种地方,就是一个小毛孩,只能点头赔笑,聆听教诲。 在外面不同,在外面薛岳就是老子天下第一! 薛岳出了门,阴暗的巷子里有哨卡,几名手持真枪荷弹的警卫员正在巡逻,薛岳直接走向一辆黑色奔驰,正准备上车,却看到一个女孩,不由地停下脚步,笑道:“雪儿,好久不见哟,准备去哪儿,我送你?” 几年过去了,沈雪长大了,出落的愈发漂亮,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裙子,乌黑的长发披肩,皮肤白的透明,不过她看到薛岳的时候,大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厌恶之色。 “我又不是没脚。”沈雪根本不管薛岳面子。 “诶,我们的雪儿的脚可不是用来走路的。”薛岳嬉皮笑脸道。 “你真够恶心。”沈雪再不愿意和薛岳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薛岳搞明星把人家肚子搞大的事情早已经人尽皆知,沈雪也略有耳闻,再加上薛岳以前的一些恶行,她对这人着实是厌恶至极。而且她心里隐隐有点担忧,担忧自己的未来。 现在她长大了,早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她忽然明白了她姐姐顾茜的苦衷,像她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女生,完全没有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尤其是感情。 很多时候,她们被家里的大人当成了政治上的筹码。她很害怕重蹈姐姐顾茜的覆辙,强迫嫁给不喜欢的人,尤其是这个薛岳,她不愿意跟臭名昭著的薛岳有一丁点的纠缠。 当然,她终究不是她姐姐顾茜。 如果她爷爷逼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她宁愿去死! ****** 薛岳看着沈雪俏丽的背影,邪笑了两声,转身上车。 奔驰启动,循着一道道哨卡离开这个神秘的地方,而薛岳的双手枕着脑袋,望了眼坐在身边的余靖宇,余靖宇正在 “靖宇,你说,我要怎么对付苏信?”薛岳忽然问道。 “华信信息。”余靖宇直接说了四个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一种简单有力的说话方式,把更多的想法留在心里;而不是像高中时代那样,什么事情都要引人瞩目,做到完美。 正如他的这句华信信息,里面包含了大量的内容。 作为一名男人,事业永远是最重要的;想要摧毁一个男人的意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一无所有,从天堂跌入地狱;因而从华信信息入手,是对付苏信的最佳途径;其次,便是苏信身边的人;最后,才是苏信本人。 然而想要从信息部入手,并非易事。 首先,如今的华信信息可是一家市值上百亿的互联网新贵,想要扳倒,绝非易事;其次,华信信息里面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因为华信信息并不是苏信一个人的公司,cicc财团大亨宋儒尚,中国房地产巨无霸——华盈集团董事长赵楠都掌握了华信信息不少的股份。 针对华信信息,等于和宋儒尚、赵楠这两个巅峰人物作对。 这些事情余靖宇全都知道,可见他对苏信的一切都了若指掌,然而针对华信信息,从而得罪宋儒尚和赵楠的事情,并不是他需要担心的,他只是给薛岳出主意而已,至于会引发何种后果,是薛岳该考虑的问题。 薛岳不会考虑这些,在他眼里,放眼北京城,他是老子天下第一,他只是需要一个完美的契机,借口,然后对付苏信。余靖宇出的主意很好,从华信信息入手,但是他显然不想这样子做。 一方面是操作起来太复杂,他对付敌人的招数一向是直接碾压,已经急不可耐了;另一方面,他又不是官员,也没有公司,怎么从华信信息入手?当然,如果说服他那个位高权重的老爸出面,联合信息部,展开新一轮网络整顿,想要制裁华信信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当问题是他老爸不可能答应他的。 “你的这个方法不行。”薛岳揉了揉眉心道。 余靖宇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但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目光望向车窗外,面无表情,他已经想好了针对华信信息的一系列策略,薛岳可以借助家世联合信息部,那么华信信息在劫难逃;薛岳可以联合警察局对华信信息,华信信息的底细就一定清白吗?他不相信!退一万步讲,就算清白,那就来一个栽赃陷害;薛岳可以 总而言之,只要薛岳愿意,苏信绝对在劫难逃,然而余靖宇不会劝薛岳,因为他能够料到薛岳在想些什么,却没有说服薛岳的理由,心里对薛岳无比失望。 余靖宇选择这个时间点回国,无非是想借助薛岳的势,然而薛岳有足够的势,却没有足够的心机城府。如果他站在薛岳的位置上,他有一千种办法将苏信折磨的死去活来。 但他终究不是薛岳,他一无所有。 其实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深受薛岳的看重,如果薛岳是一头狼,那么薛岳绝对不会在身边养另一头更凶猛的狼。薛岳不知道余靖宇是狼,他把余靖宇当成了他最忠诚,也最有头脑的一条狗! 余靖宇放在腿上的手掌心慢慢握紧,他忽然意识到,和薛岳合作,他是不可能战胜苏信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他必须另谋出路,想出更好的策略。 “我还有另外一个主意?” 薛岳忽然笑道:“对付苏信,绝对管用。” 余靖宇哦了一声,并没有回答,脸上也没有好奇的神色,因为他知道,薛岳能够想出来的主意,绝对是馊主意,跟小孩子打架一样没有营养,就像上次在中大球馆发生的群殴,纯粹是为了给他自己找找乐子,想让苏信摇尾乞怜,享受那种仇人匍匐在地的感觉,然而苏信根本没有伤筋动骨。 其实这一点猪脑子都想得明白,就算把苏信打得半死不活,苏信照样不会向你薛岳摇尾乞怜;然而薛岳就是不明白这一点,他不是猪脑子,他只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他无时不刻都在享受着别人的恭维,吹捧,想要做什么事情,想要得到什么东西,从来就没有做不了,得不到的,甚至是轻而易举得到。 这样的环境,让薛岳对人心的认识过于粗鄙简单,总是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去考虑芸芸众生的想法,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趋炎附势,卑躬屈膝的贱种。 在薛岳眼里,苏信就是这样的贱种。 这么想着,余靖宇不由地笑了一声:“你有什么好主意?” 薛岳正等着余靖宇的这句话,好显摆显摆自己呢。 在他眼里,余靖宇一直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家伙,善端伐谋,而且和他身边的其他人不同,从来不会多说一句没有用的废话,从来不会向他讨好献媚。 余靖宇总是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他想要的东西,今天同样如此,余靖宇提出的从华信信息入手对付苏信并没有错,他也相信余靖宇有了具体的策略,只是他认为实施起来太过麻烦。 这样的一个人,薛岳很信赖,凑到余靖宇耳朵前,低声道:“从我未来的大嫂入手,顾茜!或许你不知道,我那个未来大嫂,跟苏信一段过去呢!” 余靖宇转头望向薛岳,看着他嘴角上招牌式的邪笑,点点头。 ****** 苏信休息了一段时间,开始了上班。 天天朝九晚五,往公司里跑,日子倒是过得挺充实,不过如今的华信信息的运营已经走向了正规化,公司产业以微博和飞书两大渠道作为辐射线,朝文化、游戏、原创视频,门户、音乐、移动事业群等等领域拓展布局,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这个董事长倒是轻松不少。 上午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处理了一些公务,又清闲了下来,他和老妈谢小芬打了个电话,说的自然是他辍学的事情。在这之前,他一直有点纠结怎么开口说这事儿,因为他知道他老娘一定会反对的。 苏信把自己和人打架的事情给隐瞒了,只说因为工作太忙碌了,实在没时间继续上学了,可尽管如此,依然遭到老妈谢小芬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苏信一句话都不敢还嘴,最后谢小芬说,晚上让你老子教训你! 苏信无奈的挂了电话。 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日新月异蒸蒸日上的中关村风景,一时间有些心神不宁,这种感觉这些天来一直有,或许说自从余靖宇的出现,就有一道阴影强行塞入了他的脑子里。 他知道,眼下的风平浪静,代表着狂风暴雨的即将来临。 第611章 谋 白云山庄位于北京西城郊外,属于薛家老三薛建林的产业,薛建林在香港经营一家大型珠宝公司,一家人都在香港生活,极少回来,平时清冷无人,只有薛建林的一个红颜知己住在这里。 薛建林的红颜知己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妇,名字叫做邱琳琳,本是中艺的艺术生,系花,大二的时候被薛建林看上,包养至今。 薛建林常年呆在香港,妻子女儿都在香港,他的妻子极其善妒,薛建林不敢把邱琳琳带到香港,也就每隔一两月,来北京一次,和邱琳琳温存几夜。 少妇多寂寞,邱琳琳正处身体*最鼎盛的年纪,钱花不完,又不用工作,整天独守空房,自然是寂寞难耐,但是忌惮薛建林的虎威,没有勇气做出出轨的事情。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的奇妙,有一次,邱琳琳偶遇了她的二侄子薛岳,薛岳像是中了魔咒一样盯上了她这个叔嫂,趁着薛建林留在香港的空档,有事没事就往白云山庄跑,对她动手动脚。 薛岳见邱琳琳虽然嘴上严词喝止,却从来没有向他三叔薛建林告状过,色胆更大,有一天晚上,直接杀到白云山庄,钻入邱琳琳的闺房,强行扒掉邱琳琳的裤子,把人给办了。 从那以后,邱琳琳从了他,一妻侍二夫。 只要薛建林不在北京,薛岳就住在白云山庄,天天把这个少妇玩的春心荡漾,也没人胆敢打报告,因为白云山庄的佣人全部是邱琳琳雇佣的。 薛岳两天没有来白云山庄,已经饥渴难耐,脑子里全是他叔嫂性感柔软的身子,带着余靖宇来到这里后,就把余靖宇扔到一边,独自一个人杀入邱琳琳的闺房。 薛岳来之前,已经给邱琳琳打了电话,知道他三叔薛建林现在在香港。如果这件事情给他三叔薛建林撞个正着,那么他就死定了,因而每次来之前,都要和他叔嫂事先联络。 邱琳琳早已经洗好身子,躺在大圆床上等他的恩爱。 邱琳琳二十六七的年纪,又是中艺的系花,长得极为漂亮,穿着一件白色轻纱长裙,露出蕾丝花边的黑色胸罩,白皙圆润的乳房裸露半边,修长的大腿分开,里面的黑色丁字裤若隐若现,实在是性感撩人。 “宝贝,两天没来爱你了,寂寞不?” 薛岳望着大圆床上的美人,吞了一口唾沫,猴急的扒掉上衣,跳了上去,抱着那个性感丰腴的少妇,堵住那张小巧红润的嘴巴,一顿狂吻,两只手也不闲着,一只手抓住大而圆润的乳房,捏来揉去,不断的变幻着各种形状;另一只手深入白裙内,直探幽径。 弥漫着荷尔蒙气息的房间里,回荡着邱琳琳的娇喘声,摇床声,老公!大侄子!老公!大侄子的声音,邱琳琳浪叫个不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炮火才停歇下去,只剩下抵死缠绵过后的满足的喘息声。 ****** 余靖宇坐在石阶上,修长的双手交叉在一起,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后面的房间里,偶尔有淫荡的娇喘声传来,他面无表情,心情波澜不惊。 很难想象一个年仅二十一岁的青年能够有这份定力;很多想象这个青年早已经对这种人欲没有一丝一毫的幻想。与其说他是一个人,不如形容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野狼。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薛岳才会带他来这里。薛岳知道这个人对情爱从来不感兴趣,更不会将这种事情宣扬出去。因为薛岳认为余靖宇是他最忠诚的狗,事实上是余靖宇不屑为之,而非忠诚,他可以背叛全世界,只是眼下还没有走到需要他背叛薛岳的地步而已。 余靖宇面无表情的望着天空,他那双极为有神的眼睛忽然流露出一丝茫然,多年以前,他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展露锋芒的人是狂傲的人;展露踟蹰茫然的是愚蠢的人。他谨记这一点,做一个低调平凡的人。 只有在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他才会偶尔露出别样的情绪。 “自己还有感情吗?” 余靖宇的心底里有一道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是夏桔梗,那个他曾经苦苦追逐的女孩,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他的心脏疼痛起来,用力的甩了甩脑袋。 他讨厌这种情绪,早在他的家人锒铛入狱,哥哥余建华替他定罪,被判死刑之后,他就绝对不允许自己拥有这种奢侈的情绪。 他的心里,只剩下复仇两个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岳出现在余靖宇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坐在他的身边,道:“正事干完了,顺带说说不开心的事情吧?”顿了一顿,他又说道:“顾茜绝对是苏信的死穴,从顾茜入手,绝对不会有错。” 余靖宇没有说话,他并不知道苏信和顾茜的过往,因为这涉及到豪门之间的一些隐秘,自然不可能流传出来,也就是一些圈子里的人听到一些风声,等到薛岳把里面的事情告诉他之后,才心下恍然。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这么办吧。”余靖宇道。 “具体操作是什么?难道把顾茜绑架?”薛岳问道。 余靖宇转头看了眼神色轻松的薛岳,心里的失望又深了一些,脸上却没有表现丝毫,说道:“现在的问题并不是顾茜这个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怎么对付苏信?羞辱他?还是杀了他?” “杀了他也就那么一回事儿。”薛岳邪笑了一声,似乎杀一名亿万富翁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事实上,确实无关紧要,因为他有一个权柄滔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父亲,只要不犯政治上的错误,在这个地盘上,他可以为所欲为。 薛岳又道:“不过杀人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我想好好玩玩他,最后再一枪崩了他!但是事情需要做的干净一点,来一个神秘失踪最好,这样子我家的老爷子还能饶过我。” “既然这样,事情很好办。” 余靖宇收回目光,道:“你让人给苏信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借口是什么?”薛岳双手抱着脑袋,道:“要不要说顾茜被人绑架了?如果他不来,就撕票?” 余靖宇总算领教了薛岳和白痴一个等级的智商,心想:“顾茜是沈家的人,沈家相比于薛家,并不差到那里去,你薛岳有种绑架顾茜?绝对没种!这么简单的问题苏信怎么可能想不到?” 余靖宇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点头:“好。” 他之所以没有劝阻薛岳,是因为他知道苏信一定会来的,这无关顾茜。为什么?因为他了解苏信,比了解他自己还要了解苏信。什么理由都不要,苏信同样回来! 薛岳见余靖宇点头同意,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赵聪的。 ****** 苏信坐在办公椅上,发了一上午的呆。 他心里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情,余靖宇的出现,导致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如何才能对付薛岳,乃至于余靖宇,是他一直在纠结的问题。 现在风平浪静,实则危机四伏。 苏信不愿意陷入被动,然而现在他在明敌在暗,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另外,如果薛岳出手了,他该如何应对呢?只能被动防守,永远不可能主动进攻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为什么? 因为薛岳的家世,他可以通过脑子击败薛岳,却永远不可能让薛岳输的心服口服,让恩怨一笔勾销。他想要彻底消除麻烦,只有一条路,死路。 杀死薛岳,那么他解决了麻烦,但是他也要死! 这么一想,苏信有点儿浑身乏力,打开电脑,刷了刷微博,本意是看看微博的一些页面功能,至于那些八卦新闻,国家大事,他没有兴趣关注,却没想到发现了一条劲爆新闻。 一名加v的三线女明星在微博上爆了猛料,大意是说某位官家子弟猛追她,许诺给她一个美好未来,她屈服在对方的淫威之下,怀了孕,没想到那个官家子弟玩腻了,一脚把她踹开,她不愿意流产,最后被对方叫人狂k了一顿,导致大出血流产,后面是一万字悲惨的经历,省略不提。 真正吸引苏信并非这篇恶心的文章,而是那么官家子弟的名字——薛岳。不过他并没有愤慨不公,反而心里觉得好笑,明明知道对方是嫖客,你这只鸡要玩纯情就活该遭殃了。 或许这么说不对,这个三线明星不是玩儿纯情,而是想攀附对方的权势。 苏信这么想着,朝下面的留言量扫了一眼,没有留言,他再刷一遍微博,那条微博已经消失,连带着那个三线女明星的账户也注销了。这就是权力的象征,这种极其敏感的爆料是不可能存在太久的,要不然他的华信信息早倒闭关门了。 苏信退出微博,靠在办公椅上,双手枕着脑袋,琢磨着他是不是可以在这件事情做点文章?怎么做呢?这个女明星,是不是薛岳的死穴呢? 这么一想,苏信心念一动,薛岳应该有喜欢的女人吧?薛家权势滔天,从其他方面根本找不到针对薛岳的地方,如果薛岳有喜欢的女人,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一点! 苏信的手指放在办公桌上,哆哆哆地敲击着。 沉默半晌,他陡然拿起手机,琢磨了一下,拨通李豪的电话。 苏信没有废话,直接问他关于薛岳的风流韵事。李豪家庭出身也不简单,北京贵族圈子里的那些花边新闻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不过对苏信的问题倒是倍感奇怪。 “苏信,你突然问薛岳的八卦干嘛?”李豪道。 “没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薛岳水火不容的关系,刚才我看到了一条劲爆新闻,薛岳包养一个三线明星,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最后又一脚踹开,还喊人打的对方流产,在微博上喊冤。心里好奇,跟你问两句。” 苏信笑笑,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心里想法告诉李豪,并不是不把李豪古图这群人当成朋友,而是他明白,他和薛岳的较量,或许李豪古图这些世家弟子能够帮上忙,但是他们会为此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而他和古图李豪的关系,还没有铁到让他们为他拼命的地步。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古图和李豪愿意帮助他,苏信也不会让他们帮忙,因为以前的惨痛还历历在目,他最好的兄弟荣浩和方雄,一个因为他被余靖宇抢了初恋,父母离婚,家破人亡,父亲锒铛入狱;另一个因为他,永远的失去了父亲。 这两件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阴影,却没有办法更改这一切。 苏信现在再也不愿意重蹈覆辙,再次经历以前的惨剧,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看到身边的人因为他而死。因而这次和薛岳余靖宇的较量,他不会让身边的人参与进来,包括古图,李豪,还有马连成! 李豪听到苏信的话,到时没有怀疑,却满不在乎的道:“薛岳的风流韵事啊,那实在太多了,我十只手指都数不过来,包养明星算是低档次的了,搞人妻,搞未成年少女的事儿他都没少做。”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我记得他去日本的时候,好像包养了一av明星,叫做什么来着,我一时记不起来了;另外,年前他去美国,尼玛包养了一群模特,全是洋妞,在豪华游艇上开性爱派对!” 苏信听得两眼发白,这些不是他想要的东西,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心里也有些失望,琢磨了半天,问道:“李豪,我不想听这些,我想问的是,薛岳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女人?” “靠!薛岳一花花大少,怎么可能有喜欢的女人?”李豪似乎特讨厌薛岳的为人,话里带着浓浓的鄙视味道:“不过也不能说薛岳不喜欢女人,而是他喜欢太多的女人,而且全是玩一个扔一个,从不带玩儿旧货。” 苏信听到这话,知道从李豪嘴里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笑了一声,正想挂电话,没有想到对面的李豪忽然大声道:“哦,对了!我记起来一件特变态的事情?关于薛岳的!” “什么?”苏信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苏信,这事儿我也是从一个圈子里的朋友嘴里听到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告诉你可别乱传啊。”李豪还没有说,就先警告起了苏信,顿了一顿,才低声道:“我听说啊,薛岳这个畜生跟他的叔嫂有染!而且薛岳特喜欢他叔嫂!” 苏信哦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笑容。 “不过那个叔嫂无名无分,是薛岳三叔薛建林包养的一中艺系花,好像叫做什么邱琳琳的,薛建林常年待在香港,邱琳琳寂寞难耐,而薛岳这禽兽色胆包天,趁虚而入,把他的叔嫂给正法了。” 李豪低声说:“这件事情非常隐秘,连薛家的人都不知道,我那个朋友也是豪门圈子里的人,和薛岳关系不错,他可能是从薛岳那里听到的。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而且你千万别乱传,要不然你和薛岳之间的矛盾就不再是两个人较量,你得罪的是整个薛家,因为我们这些豪门世家,最看重的就是脸面!” “我知道。”苏信笑笑说。 “好啦,如果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李豪说了一句,忽然又道:“哦,对了!我和马连成、沈澈、古图几个人在龙沙超跑俱乐部,你要不要过来?” “你们玩的开心,我就不去了。” 苏信挂了电话,抬头望着窗外,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第612章 人生赢家 世家豪门里面,成员众多,势力盘根错节,每一个人都想争权夺利,从来都不是同心共力的。薛家的老爷子之下,一共有三子一女,每一个人都代表了一股势力,他们在内部肯定会有纠纷和争斗,而在外表,却要维护家族利益,因为世家豪门最看重的便是门面。 如今苏信从李豪的嘴里得知薛家的丑闻,已经有了一个筹码,这个筹码一旦掀出去,一定会引发多诺骨牌倾塌,导致薛家内部产生裂痕,而他这个始作俑者,将会有生命危险。 这种做法并不合适,苏信不会掀出去,一方面是这么做不会让他受益,他要做的是藉此要挟薛岳,将利益最大化,从而彻底解决薛岳这个隐患;另一方面,他坚信这件丑闻是真的,却没有实际的证据。 苏信想到了邱琳琳这个女人,想到薛岳的三叔邱建林,想到了邱建林的妻子,这三个人都是此次事件的关键人物。很显然,薛岳给他三叔邱建林戴绿帽子,和邱琳琳发生龌龊关系,邱建林一定不知道,薛家的人都不知道,要不然薛建林不可能饶过薛岳。 这就是苏信趁虚而入的关键点。 他和薛家的矛盾,只是和薛岳父亲,薛边林这一薛家分支之间的矛盾;而薛家老三薛建林绝对不会为了当初他和薛凯飙车,造成薛凯重伤的事情,而针对他,那么盘根错杂的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苏信需要和薛家老三薛建林建立良好的关系,甚至是盟友,从而参与到薛家的斗争当中,如果能够让薛建林掌权,那么薛岳这一脉就不足为虑,他的危机彻底化解。 眼下的问题是,他根本不认识薛建林。 薛建林这个名字,也是今天才从李豪的嘴里得知的,他要怎样才能搭上薛建林呢?他的对手薛岳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契机,还有什么事情把被自己的侄子给自己带绿帽子更合适呢? 如果他将薛岳和邱琳琳的龌龊关系告知薛建林,苏信能够想象得出,薛建林精彩万分的表情,那么接下来,薛建林对薛边林的怨愤一定会扩大,甚至是和薛边林来个兄弟相残,争夺薛家的主位。 这么想着,苏信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他对如何与薛岳周旋一直没有一个清晰的定位,他始终处于一种被动防守的地位,这并不是他比薛岳蠢,不是他没有薛岳的实力,而且薛岳出身比他好,或许用好这个字,无非形容两人之间的差距,薛岳生下来就在天上,而他只不过是草地里的一直泥鸡,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强过薛岳。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苏信的思绪。 他转头望向办公桌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着,他的眉头皱了皱,走过去拿起手机,打开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连串的数字,是一个陌生电话号码。 苏信并没有急着去接这个陌生的电话,因为他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的感觉,就像宁静过来,暴风雨来临的感觉,沉默许久,苏信摁了一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苏信,好久没联系啊。”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赵聪?”苏信道。 “对。”电话那头的人道:“最近过的怎么样?” 苏信笑了笑,道:“我只是知道我现在还活着。” “哟,你有这个觉悟很不错。”赵聪笑道:“其实早在你得罪薛家的人的那一天,就明白自己终有一天会面临生死抉择。这并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你得罪的人是薛岳。” “你什么意思?”苏信道。 “没什么意思,也没有安什么好心,因为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赵聪很有自知之明,笑笑说:“不过呢,我还是那一句话,我欣赏你,因为欣赏你而觉得你很可怜,你就像一只蚂蚱一样,偶尔能够蹦跶两下,而去蹦跶的样子挺不错,可惜命运就是这么的不公平,你再怎么蹦跶,要逃不过悲哀的命运啊。” “谢谢你的可怜。”苏信并不介意赵聪的怜悯,因为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想要活的有尊严,得自重,而非别人虚情假意的恭维,赵聪没有恭维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他无法反驳的事实。 “有什么事情,直说吧。”苏信道。 “告诉你一件事情,听完之后,别害怕,别惊讶。”赵聪道:“那个对你念念不忘的顾茜在白云山庄,薛岳同样在白云山庄。今晚七点,请务必赶到白云山庄,要不然,后果自负。” 苏信皱了一下眉,道:“威胁我?” “别介。”赵聪笑笑道:“你是一个蚂蚱,那么我就是一只连蚂蚱都不如的蚊子,蚊子怎么敢要挟蚂蚱呢?我这种小角色,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去或者是不去,你自己考虑。” “那你能告诉我顾茜为什么在白云山庄吗?”苏信又问道。 “我说了,我是一个小角色,小角色负责跑腿,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事情?”赵聪道:“我只知道薛岳对我说:今晚七点,你苏信一定要去白云山庄,否则后果自负。” “谢谢。”苏信道。 “不用。”赵聪说,顿了一顿,他又道:“其实,作为薛岳的一条狗,我希望你去;作为旁观者,你去不去关我屁事;作为一个欣赏你的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去,人不要太贪心了,你已经有了安然,有了夏桔梗,应该知足了。至于顾茜,你和薛家之间的矛盾,就是因为她,这次识相一点,放手吧。” “既然你知道自己是薛岳的一条狗,为什么阳奉阴违?”苏信道。 赵聪笑笑道:“或许我不是一条合格的狗吧。” 苏信转头望向窗外,沉默半晌,道:“有一点我至今不明白,薛岳这个人胸无城府,没有一点本事,为什么他身边的狗,一个个都这么厉害呢?为什么像你和余靖宇这么有能力的人,甘心情愿给薛岳当狗呢?” “原因太简单了,因为狗要****,恰巧薛岳拉的屎比较对我的胃口。”赵聪的声音很玩世不恭,笑道:“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一句,提防余靖宇。相比于余靖宇,我真的只是薛岳的一条狗,而余靖宇不是,他是狼!” “谢谢。”苏信道。 “不用。”赵聪道。 苏信挂断了电话,放下手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赵聪的这个电话,让事情再度复杂起来。 苏信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顾茜的名字再次成了事情的关键点。他没有顾茜的联系方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顾茜,也不知道顾茜过得如何,只是一想到这个女孩,心里就会冒出一股强烈的亏欠感,无论如何,有些承诺他必须完成。 其实赵聪的话,苏信并不相信。 这并非说赵聪对他撒谎了,而是正如赵聪所说的,赵聪只不过是薛岳的一条狗,他只不过得到薛岳的指示,然后完成任务而已。 薛岳的指示是什么?告诉他,顾茜在白云山庄,今晚七点,他不去白云山庄,然后将会发生不可预测的严重后果,要挟味道极为明显,但是这段话里漏洞百出! 首先,如果顾茜在白云山庄,如果要见他的话,为什么顾茜自己不打电话给他?就算顾茜不方便,难道不会让她的妹妹沈雪通知他吗?这只有一种可能,顾茜打不了电话,被人限制了人身自由。 谁干的?薛岳! 这就是一个天大的漏洞,沈家作为豪门,实力并不比薛家差,而且两家豪门还是联姻关系,给薛岳一百个胆子,也没有勇气胁迫顾茜,更不可能限制顾茜的人身自由。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顾茜根本就不在白云山庄,现在活得好好的。而薛岳知道顾茜是他的死穴,想要诈他去白云山庄。 苏信很快的推断出前因后果,但是他依然要去白云山庄,即便是有生命危险,这个鸿门宴他一定要赴,或许他一根筋,或许是他太过愚蠢,但有些问题必须解决,不过他绝不会像以前那么冒失,必须给身边的人留一条退路;至于他自己,早在和薛岳结仇之后,他就知道他只剩下一条绝路! 这回的较量,已经不再是实力的碰撞,因为薛岳可以碾压他。 苏信打电话叫来赵新民。 苏信本想明天前往香港面见薛建林的,然而眼下的突发事件,让他转变了想法,拿笔写下一个银行账号,让赵新民往这个账号打一千万过去,那是他父母的银行账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来没有给过父母一分钱,没有给家里做出一丁点贡献,或许,这是他最后的尽孝心的机会了。 至于他身边的两个女孩子,夏桔梗他还不担心,现在在上海,身边也有家人;反倒是安然,无父无母,孤零零的一个人,唯一的依靠就是自己,如果自己有什么事情,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苏信用力甩了甩脑袋,心想自己爸妈已经把安然当女儿看待,不管怎么样,至少安然有了爱她的家人,而且退一步讲,这次前往白云山庄,虽然他预感到会有生命危险,但只是预感,而且他还有最后的底牌,如果薛岳有点脑子,不是丧心病狂,他未必就会有事。 这么想着,苏信让赵新民去把事情办好。 赵新民一阵错愕,不知道苏信要做什么,不过预感到不对劲,本来想问问发生什么事情,然而看着苏信脸带笑容,神色轻松,他最终什么也没问。他和苏信认识六七年了,对这个生死之交的朋友太过了解。 “我会看好公司的。”赵新民笑道。 苏信一怔,抬头看了眼赵新民,一股感动从心底里涌起,他和赵新民从相识到如今的生死之交,几经坎坷,一直并肩作战,互相之间已是极为了解,甚至是不用说什么话,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苏信知道一旦他有事情,这家公司一定保不住,他想让赵新民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点头。 赵新民笑了笑,转身给苏信准备。 苏信坐在办公椅上,手指在桌面上哆哆哆哆地敲着,打量着这间华信信息董事长办公室,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感慨,六年的拼搏,他从一文不名变成市值百亿的互联网新贵的董事长,只是他不知道下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或许是明天,或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苏信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他不再多想,起身离开公司,驱车来到家中。 偌大的房子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安然在中艺上课,马连成和古图出去浪了,前几日,夏桔梗去上海的家中了。苏信坐在沙发上,转头四顾,看着奢华无比的客厅,忽然一股庞大的孤单感涌上心头。 什么是人生赢家? 一个人赚的钱再多,权利再大,都不是人生赢家,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明白这一点,但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包括苏信自己,重生以来,他追求的东西太多,金钱,爱情,权利,他在追求之中迷失了自己,在不断赶路当中忘记了出路。 有不多但足够用的钱;有一个热爱而平凡的工作;有一份健康的身体;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一份最简单的、最朴实的爱情,就是人生赢家! 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绝大多数人无法拥有这样的幸福,少部分的人能够拥有却不知道珍惜,苏信不知道自己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不愿意多想,起身上楼,来到卧室,打开保险柜,里面躺着一柄92式5。8毫米手枪。 苏信的手掌抚摸着枪柄,目光之中略带感慨,这把手枪是马连成三年前送给他的,他一直保存着,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用到它,没想过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拿着手枪装满子弹,起身离开,只是他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了脚步,转头望着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相框里面是他和安然的合影。 这张照片有好些年头了,是他和安然在里津市一中念高一的时候,一起照的,那时的他满脸青涩稚气,倒是旁边的安然,野蛮霸道的很,撑着他的肩膀,两只手抓着他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样子。 苏信走过去,打开相框,取出照片,反身坐在床头,手掌心轻轻的抚摸着照片里的女孩,那是带着甜蜜幸福笑容的安然。 安然很少笑,笑的时候,好看到让人窒息。 苏信闭了下眼睛,将照片再次嵌入相框里面,收入口袋里。 起身下楼,苏信开车前往白云山庄! ps:前面一章写的太精彩,给后台屏蔽了,抱歉,上午已经修改了一遍,交给编辑重新上传,不过现在是周末,编辑放假,我自己无法解除屏蔽,可能要等到周一才能出来。 第613章 我要等苏信 夜色渐暗,天边夕阳浓烈似火,一层一层的火烧云衔接在一起,映照的整个天穹像是燃烧了起来,苍茫而浓烈,令人窒息。 苏信驱车赶往北郊,他从未来过这里,也不知道白云山庄的具体位置,不时停车询问路人,大概在六点五十分左右,抵达了白云山庄门口。 从外面朝内看去,可以看到山庄内灯火通明,一条柏油马路直通正前方的大型别墅,左侧是停车场,右侧是大片的草坪,上面栽种了大量的珍贵树木。 白云山庄内安装了摄像头,大门自动打开,苏信驱车进去,沿着柏油大马路向前行去,在不远的地方,一名年轻侍者招手示意,苏信停下车子,关了手机,推开车门下去,而后随着那名侍者走向石阶,来到别墅内。 侍者指了指一间房门,然后对苏信微微示意,转身退了下去。 苏信转头望着那扇门,忽然有种单刀赴会的感觉。 或许走进去,他就再也出不来了,这么想着,苏信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在两年前,cicc财团大亨宋儒尚这样子评价过他:有脑子,但缺一根筋;有勇有谋,但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刻,被感情冲昏头脑;做事情往往徒逞一时之快,却不能用最正确的方式处理最严重的后果。 这一段话苏信一直铭记于心,他一直在改变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他会思考每一件事情的后果,今天敢单刀赴会,因为他有闯过鬼门关的信心! 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房子很大,是一间健身房,此刻灯火通明,穿着运动衫和黑色背心的薛岳嘴里叼着一根烟,正在举重;而余靖宇坐在一张沙发上,翻阅报纸,见进来的苏信,他放下了报纸,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苏信,你够准时的啊?”薛岳放下哑铃,掸了掸烟灰,抬手看了眼时间,嘴角溢出几分邪笑,道:“刚好七点。” 苏信明知故问道:“顾茜呢?” 薛岳眯眼看着苏信,问:“你很想见到她吗?” “有的时候想;有的时候不想。”苏信道。 薛岳又问道:“什么时候想,什么时候不想?” “薛岳,你以为我们在玩脑筋急转弯吗?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每一个问题。”苏信双手抱在怀里,目光望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余靖宇。 相比于薛岳,余靖宇更他更强烈的危险的感觉,因为余靖宇具备一切强者的素质,而薛岳显然不能和余靖宇相提并论。 如果说今天会薛岳的会面,他已经能够预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那么他没有办法揣测余靖宇的心理。今天和薛岳的对决,苏信稳操胜券,但余靖宇将是最大的变数! “苏信,说实话,我长这么大,很少有人像你这样子跟我说话。不对,应该是没有!”薛岳拿着一块帕子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慢慢的说道:“你知道你这样子做的结果是什么吗?” “我不需要知道。”苏信道。 “一个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薛岳扔了毛巾。 苏信点头:“哦,明白了。” 苏信的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薛岳,薛岳的目光之中露出凶厉之色,走到苏信面前,冷道:“你知道吗?苏信,我要弄死你,就像掐死一直蚂蚁一样简单!” 苏信点头:“那又如何?” “你难道不害怕吗?!”薛岳一把揪住苏信的衣领,然而苏信依然面带微笑,这种微笑落入余靖宇眼里,有种不妙的感觉;而落入薛岳眼里,则是对他羞辱和蔑视。 薛岳咬着牙齿,怒火愈烧愈烈,可是到了最后,他忽然松开手,帮苏信把凌乱的衣领慢慢抚平,点头笑道:“在弄死你之前,我们来算算以前的旧债吧,苏信,你当初跟我哥飙车,弄得我哥在医院躺了大半年,还抢我薛家的媳妇,让我薛家在圈子里丢人现眼;这还不算什么,当初在沈家,你竟然持枪要杀我,挺有种的!你觉得这笔债应该怎么算呢?”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苏信道。 “你很有自知之明。” 薛岳双手叉腰,点点头道:“明白告诉你,今天你是必死无疑!不过掐死你这只蚂蚱之前,我很想看着你再蹦跶两下,因为没有对手的人生是孤独的,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 说着说着,薛岳笑了起来,嘴角满是讥讽,望向苏信的目光之中充满了虐杀的味道:“你想知道顾茜在那里吗?你应该很多年没见过我那个未来大嫂吧?跪下来求我,我可以让你么见一面。” “不要把我的智商拉到和你一个层次。” 苏信摇了摇头,道:“薛岳,你难道到这个地步,还想用顾茜要挟我?顾茜根本就不在这里,因为你没种要挟顾茜!我承认你在北京很有能耐,但这地儿能制你的人不会少到那里去。你薛家厉害,沈家也不是吃素的,懂了吗?” 苏信的话令薛岳颜面扫尽,这是智商问题。 这么简单的问题,偏偏薛岳想不到,还要藉此要挟苏信。 苏信真是觉得这个家伙可悲可怜,除了一个牛逼哄哄的家庭出身,一无是处,这种人生活在薛家这种豪门,以后家族之内的争权夺利也绝对是炮灰角色,注定要被轰杀。更何况,这家伙色胆包天,竟然上了自己三叔的女人,可想而知,薛岳迟早会给他的三叔干掉。 苏信突然觉得自己活得特失败,竟然让这样的一个角色在自己面前蹦跶的这么欢;然而薛岳不会这么想,他被苏信揭穿了自己的小把戏,有点儿羞恼成怒,冷道:“那你明明知道顾茜不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自寻死路?” 苏信看了眼薛岳,而后转头望向余靖宇,道:“有些仇恨躲是躲不过去的;如果这是一条死路,那么谁将活着离开这里,还不一定。” “苏信,我真不知道你那来这么大的自信!”薛岳和苏信之间的嘴炮就没赢过,从始至终,他没有看到他意料的那副场面,没有看到苏信摇尾乞怜的模样,他的耐心已经被消磨的干净:“别逼我!” “苏信不需要逼,他只是想死而已。” 一直没有说话的余靖宇开口了,第一句话就这么简单干脆,与苏信印象中的余靖宇有极大的区别,然而他的动作更加简单干脆,直接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苏信的脑袋。 “结束吧?” 余靖宇看了眼薛岳,目光重新落到苏信身上,一字字道:“结束吧!” 苏信笑了起来,然后伸手,将枪管抓住,对准自己的脑袋。 “结束吧。” 苏信望向余靖宇,这个他从来没有赢过的对手! ****** 马连成在外面浪了一整天,精疲力尽,在七点多钟和古图几人分手,独自一人去苏信家。他在北京一直住在苏信家中,来到门口的时候,别墅内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人。 马连成心里有点古怪,心想这个点了,苏信和安然还没回来吗? 他伸手开灯,不由地吓了一下,看着双手抱着膝盖,孤零零坐在沙发上的安然,半天才说:“小然,你干嘛不开灯啊?” 安然没有回答,转头看着他,问:“苏信呢?” “苏信?我今天没跟他在一起啊。”马连成摸了摸下巴,看着安然道:“上午他去公司了,后面就不知道他干嘛去了,还没回家吗?” 安然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马连成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又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他手机关机了,”安然说:“还有,我床头上的照片不见了。” 马连成皱了皱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来就不太会和安然交流;另一方面,他从安然的话语当中,感觉到苏信出了事情,安然不是那种乱说话的人,既然她说照片不见了,那么那张照片对她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这么重要的照片谁带走的呢?自然是苏信。 苏信为什么要这样子? 马连成越想越觉得问题严重,反身坐在沙发上,对安然道:“小然,也不你给那个赵新民打个电话吧,今天苏信在公司,一定跟那个赵新民见过面,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打过了。”安然说。 “那赵新民说了什么没有?”马连成问道。 安然摇了摇头,道:“他说苏信去办一件私事,下午四点多离开公司,具体的他也不知道。”说着说着,安然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是,苏信如果有事情,从来不会瞒着我的。” 马连成看了眼安然,这个女孩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以往的明亮淡然,里面充满了莫名的慌张,双手抱着膝盖,修长的手指握成拳头。 马连成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模样的安然,他印象中的安然应该是那种很有主张的女孩,沉默许久,他道:“小然,既然苏信有私事,那就等他回来再说吧,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出去吃饭?” “我要等苏信回来。”安然说。 马连成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安然,因为这个女孩并不是那种轻易能够哄得了的女孩,安然无依无靠,一向坚强自立,然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又苏信的基础上,现在苏信突然失踪,她心里的惶然可想而知,或许只有苏信,才能给她安全感。 气氛有点凝重,谁也没有说话。 马连成抓了抓头发,琢磨着苏信到底干嘛去了,为什么不辞而别,他立马就想到了薛岳,薛岳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苏信的,如果苏信有事情,绝对是和薛岳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么想着,马连成心里焦虑起来,却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虽然他的家庭出身不错,然而相比于薛太子薛岳,还是大大的不如,这个时候,只有请古图出面才有可能摆平此事。 马连成想到古图,忽然记起今天下午,李豪好像接到过苏信的电话,当时他没有多想,现在苏信不见了,多半和那个电话有关,再不迟疑,他掏出手机,给李豪打了过去。 电话“嘟嘟嘟……”地响起。 马连成看了眼安然,欲言又止,转身走到厕所,刚好电话通了,他立马问道:“李豪,今天苏信打你的电话是什么事情?” “怎么了?他就随便跟我聊了几句。”李豪倒是有点莫名其妙,然而今天下午和苏信打电话聊的内容,太过八卦,他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因而随口敷衍了一句。 “苏信失踪了!”马连成道。 “什,什么?!” 李豪大吃一惊,再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把今天和苏信打电话给他的内容全部告诉了马连成,马连成听完之后,全都明白了,苏信一定是找薛岳去了,只有这一个可能! 薛家在北京背景强横,薛岳又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家伙,苏信独自一人去找薛岳,绝对有生命危险,因为薛岳即便是一枪毙了苏信,薛岳也不会有事情,薛家的背景,足够抹掉杀人罪名,即便事情曝露出去,顶多找一个替死鬼! 这么想着,马连成再也没有办法平静,他在厕所里走来走去,最后对李豪道:“我立马过去找你,你给古图和沈澈打个电话,我们一起去找苏信。” “去那里找苏信?”李豪问道。 “你觉得现在薛岳应该在那里?”马连成反问道。 李豪想了想,薛岳这样的人,去那里都有可能,总之不可能呆在家里,但是北京那么大,他们怎么找人?李豪纠结了许久,陡然想起今天他有向苏信提及的一个地点! “马连成,我知道苏信在那里!”李豪在电话里大声道。 “那里?”马连成急问道。 李豪说出了四个字:“白云山庄。” 马连成离开厕所,望向坐在沙发上的安然。 安然也看着他。 马连成喉咙咕哝了两下,他对这个气场强大的女孩总是有种怕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不能隐瞒,道:“我知道苏信在那里,我现在去找他,小然,你就留在家里吧。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把苏信带回来的。” 安然摇了摇头,说:“我也要去。” 第614章 无间 房间内,气氛僵冷。 余靖宇的手枪对准了苏信的脑袋。 苏信没有开口;余靖宇没有开枪。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薛岳。 苏信等待薛岳继续谈条件。 余靖宇等待薛岳下令开枪。 薛岳选择了前者,因为他从来不认识杀死一只蚂蚱是一件畅快的事情,玩弄蚂蚱才是真正的有趣,而且这个蚂蚱身上,还有一些他很想得到的东西。 “苏信,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薛岳摆着一副上帝的姿态。 “什么机会?”苏信非常乐意配合。 薛岳凑到苏信耳边,低笑道:“自己打断一条腿,另外,把你的老婆安然给我玩几个月,我放了你。相比一条命,这个条件不错吧?” 苏信笑了一下,道:“这里是白云山庄对吧?我听说这个地方是你三叔薛建林的产业,薛建林常年居住在香港,这个白云山庄是他的小三邱琳琳在打理。” 薛岳面色阴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清楚。”苏信道:“你跟你三叔的女人之间的二三事,知道的人还是不少的,很抱歉,我就是其中之一。” 薛岳嘴角溢出一丝讥笑:“知道又怎么样?你想要挟我吗?” 苏信点头:“对,我就是要挟你。” “苏信,你不是一向自以为聪明吗?现在怎么这么蠢?”薛岳冷笑道:“本来你只要求我,我还想饶你一命的,现在用这件事情要挟我,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离开吗?你死了,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你好像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 苏信笑了笑,他纯粹就是在诈薛岳,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关于薛岳和邱琳琳偷情的证据,但是他知道这是真的,要不然薛岳为什么会出现在邱琳琳住的白云山庄? 薛岳明知道这地方如此敏感,为什么还敢引他过来? 因为薛岳可以轻而易举弄死他! 死人知道的再多,也终究要和尘土一起深埋在地下。 但苏信并不蠢,伸手挪开指着自己脑袋的枪柄,而后抬手看了眼时间,道:“我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我有你和你叔嫂偷情的证据和照片。现在已经是九点二十三分钟,九点三十分钟的时候,证据将全部在飞书和微博上曝光。” 薛岳一怔,而后表情狰狞了起来,他心想苏信过来之前,已经知道今晚有生命危险,因而事先给自己铺好了路。一旦九点半没有回去,可能苏信的员工,就将他和邱琳琳的事情掀出去。 苏信是华信信息董事长,旗下掌握的飞书和微博都是中国互联网最大的社交平台之一,一旦将他和他叔嫂偷情之事高悬两大社交平台上,薛家将会面临巨大的舆论危机。然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如果他三叔薛建林知道这件事情后,他难以想象三叔还如何处置他! “薛岳,苏信在诈你。”余靖宇忽然开口道。 苏信心里一沉,表情却没有变化,这个时候一定要沉住气,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余靖宇。 薛岳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余靖宇转头望向苏信,道:“他如果有证据,绝对不会愚蠢的挂到飞书和微博上的。原因很简单,薛家实力强横,苏信这么做,或许会让薛家陷入丑闻当中,但同时也会让他的华信信息遭受到灭顶之灾!” “可笑,我人都要死了,公司留着还有什么用呢?” 苏信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心脏却紧绷了起来,多年不见,这个余靖宇的心思更加缜密,城府更深,轻而易举看穿了他的心里想法,然而他还没有输,因为枪在余靖宇手中,开枪的人却是薛岳! “华信信息是你一手打下来的,你绝对不可能亲手摧毁你的公司,即便是死,你也会保全华信信息。”余靖宇平稳的目光之中露出骇人的光彩,一字字道:“我说的对吗?” “你说对就对咯。” 这个时候,苏信不能说不对。 玩心理战,示敌以弱是一种超高的战术,这会让对方犹豫不决,当然,他知道余靖宇不是一个犹豫的人,认定的事情不可能改变,他要对付的是智商差一截的薛岳。 他知道,薛岳没有勇气冒险。 薛岳确实没有勇气冒险,因为没有余靖宇那么深的城府,相反极为多疑,望了眼目光坚定的余靖宇,又看了看面带笑容的苏信,一时间心下不定,神色阴沉,不知道谁的话有道理,按理来说他应该相信余靖宇,然而他没有勇气承受为此付出的代价。 一旦余靖宇猜错,杀死苏信,那么他的丑闻掀出去,他将会面临极其严重的后果,别说三叔薛建林,只怕他老子薛边林都要打死他。薛岳忽然好后悔精虫上脑上了邱琳琳,给苏信抓住把柄,然而现在想这些已经于事无补。 人都有规避风险的心理,薛岳也一样,只要那件丑闻没有掀出去,今晚放苏信离开,只是面子难堪一点,并没有实际上的损失,当然,他绝对不会放过苏信! “放他走吧。”薛岳挥手道。 余靖宇猛地转头看向薛岳,目光之中露出来的狠劲让薛岳心里打了一下凸,只是刹那过后,余靖宇的目光又平静下去,沉默半晌,点点头,收起了手枪。 薛岳对余靖宇的行为有些不满,当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转头盯着苏信,面色阴晴不定道:“我放你离开,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但是,有些事情你最好给我把嘴巴闭紧一点,要不然,你会死的很惨的!” 苏信神色平静的笑了笑,深深的看了眼余靖宇,转身离开。 出了门,他停下脚步,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背后的衣服已经湿透。 他心里清楚,挺过这一关,薛岳再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而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从这件事入手,将薛家弄得四分五裂。 诚然,他的硬实力不是薛家的对手,但是他可以成为一名搅局者。和薛岳的较量当中,苏信已经胜券在握,然而心里有一道巨大的阴影,余靖宇。 这个人,将会成为最大的变数! 不作丝毫停留,苏信一路下楼,穿过奢华无比的大厅。 在别墅门口,苏信遇见了一个迎面走来的女人,他的脚步稍作停顿,转身,打量了两眼从他身边经过的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确实好看,身材高挑性感,穿着一件黑色蕾丝吊带百褶裙。 “你是邱琳琳吗?”苏信问。 “你是?”那个女人停下脚步,好奇的看了两眼苏信。 “哦,我叫苏信,是薛岳的好朋友。”苏信笑笑道。 这话让邱琳琳脸色有点尴尬,毕竟她和薛岳之间的关系见不得光,现在似乎知道的人特多,这主要是因为薛岳,特别喜欢带一些铁杆朋友来白云山庄玩,导致很多人隐隐约约猜出了他俩的关系,然而这些人都是薛岳的走狗,没人胆敢乱传出去,她倒是也不担心。 “你是去找薛岳吗?”苏信又问道。 这话显得特别的没礼貌,苏信明知道邱琳琳和薛岳的关系敏感,偏偏往这方面问个不停,邱琳琳心里有点愠怒,却也不好发作,转身就走了。 苏信望着邱琳琳性感倩丽的背影,嘴角溢出一丝笑容。 他转身离开白云山庄,驱车回家。 ****** 房间内,余靖宇坐在沙发上,面色平静。 薛岳此刻阴沉着脸,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他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气,咬牙切齿的摔打着东西,嘴里喋喋不休:“我一定要把苏信大卸八块,这个狗东西竟然要挟我。还有你!余靖宇,你刚才瞪我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太蠢了。” 余靖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白色手套,慢慢的戴上。 “你竟然敢这样子跟我说话!” 余靖宇的话犹如往火上浇油,薛岳勃然大怒:“余靖宇!你他妈的知不知道是谁把你从美国带回来的?知不知道是谁养你的?你他妈的就是我的一条狗!竟然敢这样子对我说话?!” 余靖宇抬起手臂,带着白色塑胶手套的手中多了一把枪。 他手枪对准薛岳:“给我安静点。” 薛岳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的,咬牙切齿道:“你要干嘛?!” 余靖宇微笑道:“薛岳,我以前以为借你的势,可以轻而易举让苏信生死不如,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你永远都不是苏信的对手,因为你做每一件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衬托自己的优越感,俗话叫做装逼。” 余靖宇望向面色涨红的薛岳,摇了摇头:“我不是诸葛亮,但你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废物。我觉得我继续留在你身边,是对我的羞辱。” “你知道吗?”余靖宇忽然凑到薛岳身前,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和苏信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薛岳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余靖宇,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恐惧:“你,你要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和苏信有仇?” “我和苏信的过去当初没有告诉你,现在到了这个地步,让你死个明白。”余靖宇微笑道:“我和苏信是高中同学,这一点你是知道的,但你不知道的是,苏信抢了我的初恋,害死了我的亲哥,让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嫂子在监狱里过下半辈子。” 余靖宇微微的吸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向别人吐露过他的过往,这一刻说起,心情依然波澜不惊,面带微笑,道:“你说,相比于你那点鸡皮蒜毛的小事,我和苏信是不是有着不共戴天之的仇恨?”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薛岳愤怒当中夹杂着恐惧。 “我骗你的地方还不止这些,薛岳,刚才我本来可以劝你杀死苏信的,但是我只是劝了一句,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听我的话,放苏信离开。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想让苏信死的这么快,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杀人更让人痛苦的事情?” 余靖宇的目光变成深邃起来,一字字道:“诛心!” “你,你想要干嘛?” “你知道的,我想要杀你啊。”余靖宇道。 “你,你敢!”薛岳吓得双腿瘫软,几乎要跪在余靖宇面前,嘴里道:“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身份吗?你杀了我,我家里人知道,一定会把你大卸八块,包括你那些在监狱里的家人,他们都会不得好死的!” “薛岳,你真的太幼稚了。” 余靖宇道:“难道到现在你还没有明白吗?之前我同意诈骗苏信过来,又故意放他离开,在这段期间杀了你,苏信就是一个完美的替死鬼。而我呢,我为了你身受重伤,但是让苏信逃跑了,我想你薛家会对我感恩戴德的。” 薛岳的瞳孔爆裂,牙齿打颤,他终于明白了,他在身边养了一个魔鬼,一个六亲不认的魔鬼,然而悔之晚矣。因为这个魔鬼做事狠辣无情,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那柄指向他额头的手枪已经射出了一粒子弹,带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薛岳躺下,余靖宇顺势抱住薛岳的身体,放在地上,盯着他已经失去光泽的瞳孔,沉默半晌,慢慢道:“对不起,我必须杀了你。” 微微呼了一口气,余靖宇转头四下打量起房间,起身布置案发现场,然后又用薛岳的手掌摸了两下枪柄,最后将枪管对准了自己的右胸口偏外的位置,确定不会伤到肺叶和重要位置。 “蓬”地一声低响,余靖宇闷哼了一声,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胸口的鲜血泊泊而出,他捂着伤口,不让鲜血掉在地上引发麻烦,摇摇晃晃起身,先是看了眼房门,房门没有反锁,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而后将手枪扔进角落里,这东西迟早会被警方发现的,但这并非关键点,上面只有薛岳的指纹。 余靖宇掏出一个打火机,脱下塑胶手套,点燃,烧成灰烬,然而走到窗外,将打火机扔进水池当中。 做完这些,余靖宇的面色已经苍白如纸,脑袋晕沉,他靠着顽强的意志力,强撑着再次检查安放现场,确定没有纰漏,一屁股坐在鲜血当中,掏出手机,摁了一个报警电话。 电话刚刚打通,余靖宇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杀,杀人了……”然而再也没了声音,这已经不是表演,因为他失血过多,大脑天旋地转,“啪”地一声,摔倒在血泊当中…… 第615章 噩耗 解放军三医院的走廊上,薛家老老小小都在。乐—文 薛边林正和几名前来探望老首长的同僚交谈:“老首长吉人天相,当年吃了那么多苦,为祖国的建设,他的一生都贡献给了人民和党,这一次一定是能挺过来,边林,你可要宽心才好。” 薛边林笑容平和的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这群过来探望他父亲的人当中,或许有些是出自真心的,但也有不少怀有他心,等待他父亲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如果他父亲不能挺过这一关,只怕很多人就会有其他想法了。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薛老爷子相对于薛家而言,相当于参天大树的根,根死则树倒,虽然薛家不至于倾塌,薛边林和薛荣林这两个薛家第二代人物,在政坛上都有举重轻重的地位。但薛老爷子若是出了事情,他们薛家的影响力肯定会削弱。 薛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大大小小参与过无数次战役,身上不免有伤,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年事已高,九十六岁的老人了,身上的老毛病多,高血压心脏病连着来,常年在机关医院疗养。 今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薛老爷子忽然昏迷,当时薛边林正在主持一个接待外宾的会议,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推掉会议,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然后就是这幅场景,整个薛家的人都陷入惶恐之中,而各方人马都前来探听消息,等待最后的结果。 薛老爷子,就是薛家的定海神针! 只要薛老爷子在一天,他们就能继续风光的过下去。 薛边林对家族里的这群吸血鬼是很不满的,他父亲迟早要撒手离开的,下面这群不成器的子孙一味的吸食老祖宗最后一点鲜血,苟延残喘,却不知道奋进,实在是有失孝道。 当然,这并非是他不想看着他父亲继续活下去。他比谁都希望他的父亲能够撑过这一关。一旦父亲倒下,整个家族的重担,将会落在他这个薛家第二代老大的肩膀上,事实上他也一直这么做的,而且做得很好,不过他的仕途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位极人臣,想要再进一步,已经没有可能。 他明白,薛家想要继续风光下去,继续成为顶级豪门,不仅要继续联合几个走得近的家族,比如沈家,邓家,还要更多新鲜的血液,承担责任,然而薛家第二代只有他和老二薛荣林,老三薛建林经商;第三代干脆没有,老二老三都是女儿,他倒是有两个儿子,不过一个比一个混账。 薛边林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他这个看惯风云的人物也有些索然不是滋味。也怪自己太溺爱了两个儿子,老大薛凯以前为非作歹,现在好点了;而老二薛岳比他大哥薛凯还要混账。 “啪”地一声!急诊灯忽然暗了下去,打断了薛边林糟糕的思绪,薛家的人全部围了上去,大门打开,陆陆续续出来七八名来自国内最顶级的内科医生,薛家的人七嘴八舌问个不停,而过来的探望的人也是面带询问之色。 “暂时抢救过来了,不过薛老现在处于昏迷状态。” 主治医生张主任是国内首席心脏内科专家,他带领精英团队在手术台上奋战了几个小时,病人又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此刻脸上满是疲倦之色,打起精神向薛家的人汇报情况:“不过情况不容乐观,薛老年事已高,心脏移植手术不能动,只能继续维持目前的半昏迷状态,至于什么时候醒来,我不清楚。” 薛家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要老爷子还有一口气,那薛家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而过来探望的人纷纷安慰薛家的人,心里却泛起了各种各样的心思。 站在最后面的薛家老大薛边林同样松了一口气,如果在场的人是因为各种利益而希望薛老继续活着的话,那么他这个亲生大儿子,只因为亲情而希望父亲继续活着。 “大家都回去吧,站在这里也没有用,父亲现在需要安静。”薛边林在薛家说一不二,忽然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手机,瞧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医院走廊,来到楼梯口。 薛边林摁了下接听键,电话是北京公安厅曹恒打来的。 “薛书记,有一件很不幸的事情需要通知您,希望您听了之后,要挺住。”曹恒在电话里低沉着声音道。 “说!”薛边林皱了皱眉,他是何等的人物,若非发生特大事故,曹恒岂敢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他相信曹恒这种人不会无的放矢,因而没有怪罪。 “您的二公子,薛岳死了。” 曹恒说完之后,握着电话的手已经满是汗水,在等待狂风骤雨的袭来,然而对面没有任何声音,一丁点声音都没有,过了许久,就在曹恒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的时候,薛边林冰冷如铁的声音响起: “说清楚!” 只有三个字,这三个字却让堂堂的公安厅厅长曹恒摊到在地。 曹恒强撑着把他说知道的情况一字不落的告知了薛边林。 薛边林的脑袋天旋地转,手撑着墙壁,胸膛起伏,重重的呼吸着。 这个手掌重权的人物,此刻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不过顽强的意志战胜了失去亲人的悲痛,任何时候,他都不会表露出懦弱,他慢慢的松开了撑着墙壁的手,声音平静道:“封锁消息,把那个余靖宇带回来见我。” “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 今天沈澈陪家里的老爷子去了一趟北戴河,回家之后,又给他父亲沈如晦叫去说话,平日里他很少回机关大院住,父亲自然是逮着他就要好好的教育一番。 倒也谈不上教育,沈澈为人处世挺有大家子弟的风范,聪慧不露才,有勇不霸道,性格稳重却不乏灵气,放在古代,就是一智勇双全的皇子。 沈如晦对自己这个儿子非常满意,而沈家的那个九十多岁的老祖宗就曾经在家族会餐时,当着家族上上下下几代人的面说过,沈家第三代没几个成器的,就沈澈堪当大任。 沈家老祖宗的这句堪当大任,墓定了沈澈在沈家第三代超然的地位,他在众多堂哥堂弟中脱颖而出,成了沈家重点栽培的第三代人物。 因而他的父亲沈如晦一有时间,就和他分析国际大事,民生疾苦,战争与经济,历史与政治,总之无所不谈,全方面培养沈澈的个人素质。像他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未来注定是要走向政坛的,而且起点不是一般的高,终点则是无止境。 皇帝轮流做,终到沈家时! 自从沈家老爷子退居二线后,沈家沉寂太久了,沈家需要一个新星走向前台,而沈家把所有的心血和资源全部注入在沈澈身上,以及沈如晦细心栽培自己的儿子,毫无疑问,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沈澈能够一飞冲天,重塑沈家往昔荣光。 往常和沈如晦的激辩时,沈澈说的头头是道,针砭时弊,常有犀利言论令他那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哑口无言,然而今天他有点心不在焉,因为他接到了古图的电话,说苏信失踪了,很有可能被薛岳诈到白云山庄,他有些焦急,心思自然也不在和他父亲的辩论上。 沈如晦何等老辣的角色,自然看出自己儿子有些不对劲,心里有急事,但是他不动声色,故意不停的向沈澈抛出一道道难题,逼迫的沈澈坐立不安,左顾右看。 “你有什么事情吗?”沈如晦放下报纸,敲了敲桌面。 沈澈身子一震,他知道他的父亲动怒了,低声道:“我有点急事,父亲,我有个朋友除了问题,我需要……” “别告诉我这些。” 沈如晦打断了沈澈的话,平静道:“我不想知道你有什么事情,我只想告诉你,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可以想另外一件事情,但是不能被任何事情所困扰。” 沈澈有些不赞同父亲的话:“人都有被困扰的时候。” 沈如晦神色平和的笑了笑:“对,人都有被困扰的时候,但你和这个世界上的人不同,你只能被一件事情困扰,那就是沈家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不能困扰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沈家的人。” “沈家的人难道就不能有七情六欲吗?” “可以有,为沈家而七情六欲。” 沈如晦双手搂在一起,慢慢道:“澈儿,你已经大了,应该明白自己身上肩负的使命,想要完成这个使命,就需要成为一个强者,看淡情仇恩怨,你做每一件事情的出发点,就是我们沈家的利益。你现在年少气盛,或许不能明白这一点,但是我希望你不能将自己的情绪摆在脸上。” 沈澈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很难接受,却不愿再和父亲就这个问题争吵下去,因为他明白,他永远说服不了他的父亲,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嘴上明白,心里未必服气。”沈如晦摇摇头,忽然手机铃声响起,他打开一看,眉头皱了一下,摆手道:“你出去吧。” “父亲,早点休息。” 沈澈起身离开房间,合上书房的时候,忽然听到书房里传来他父亲的声音,一句让他大吃一惊的话:“边林,薛岳死了?” 沈澈身子一震,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听到这一句话,立马联想到所有的事情,就好像是听到了一句歌词,联想到这首歌的旋律。但是他立马反应过来了,心里虽然有些惊慌,但没有失去理智,合上书房,快不下楼。 一路上,他的脑子里只有四个字:“薛岳死了!” 薛岳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薛家的二公子,是中国顶级贵族豪门薛家的二公子。这样的角色死了,将会引发何等惊涛骇浪,他已经不敢想象! 沈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年的家庭熏陶,时常目睹阴暗复杂的政治斗争,让他的心里素质极好,头脑转的极快,他慢慢的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眼下的局势。 薛岳是怎么死的? 沈澈立马想到了苏信,苏信不是在白云山庄吗?两人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如果薛岳死了,那么苏信一定脱不了干系!这么想着,他的背脊发凉,心想苏信聪明一世,怎么犯下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 沈澈连忙掏出了手机,翻到苏信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 风轻吹,夜已黑。 苏信驱车回家,车内放着枪炮与玫瑰的《敲响天堂之门》,北郊的大马路上车辆稀少,两侧的街灯澄明如醉,一盏接着一盏朝后飞掠而去,北京的天空多雾霾,时常阴云密布,今夜天空晴朗,繁星点点,充满了苍凉的味道。 苏信心情不错,因为兵不血刃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点不安的感觉,余靖宇的身影时不时飘荡在他的脑海之中,就像是一个梦魇。 苏信摇摇头,掏出手机,手机是关机的,他之前害怕出现什么不测,所以关机了,开机之后,立马涌出几十条未接电话,还有几十条短信,安然的,马连成的,古图的,李豪的。 看来他们也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大麻烦,甚至是猜到了自己去找薛岳去了。苏信笑了笑,心里略略的有些温暖,不管怎么样,从这一刻开始,他和薛岳之间的斗争发生了逆转,他已经掌握了主动权,薛岳再也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这么想着,苏信心情大好。 他拿着手机,翻出安然的电话号码,准备打过去。 “叮铃铃……”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一个名字跳在手机屏幕上——沈澈! 苏信怔了一下,倒是没想到沈澈会打他的电话,没有多想,摁了下接听键,笑道:“喂,沈澈,有事吗?” “苏信,你现在还好吗?”沈澈在电话里的声音略略有些着急。 “嗯,还好。”苏信立马想到了沈澈可能也知道他前往白云山庄的事情,笑笑道:“我没事。” “你今天去了白云山庄?”沈澈又问。 “对啊。”苏信道。 “是不是薛岳让你过去的,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 沈澈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苏信倒是有点奇怪,不知道沈澈怎么对这些事情这么感兴趣,抬头望了眼前方漆黑的马路,笑笑道:“对,是他让我过去的,至于发生了什么,一言难尽。” “苏信,你到底做了什么?”沈澈的声音拔高了两度。 苏信皱眉,意识到沈澈话里有话,道:“没什么啊?” “没什么?” 沈澈沉声道:“薛岳人都死了,你还跟我说没什么?!” 哗擦一声! 黑色奥迪来了一个急刹车,大马路上多了两道漆黑冒着浓烈刺鼻味道的车辙。那一瞬间,苏信整个人都呆住了,握着手机,一言不发的望向远方,远方有辽阔的夜空,漆黑一片,浓烈的令人窒息。 第616章 天堂与地狱 83_83797天穹漆黑如墨,北京的夜充满了苍凉的味道。。 苏信坐在车内,拿着手机,一言不发。 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薛岳死了! 薛岳死了,这四个字意味着太多的东西。对于薛岳的死敌苏信而言,本应该高兴到去王府井裸奔三圈的,然而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再怎么愚蠢,也能够想到薛岳之死,将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前脚刚刚解决了薛岳带来的麻烦,准备全面反攻,立马风云突变,让他陷入更大的被动当中。 或许说,此刻的他已经陷入死亡的边缘。 电话那头的沈澈同样沉默着,他理解薛岳的死对苏信造成的冲击力,这是一件普通的谋杀案,但被谋杀的对象的身份一点不普通,或许用尊贵两个字来更合适,放在古代,薛岳就是皇子级别的人物。 这样的一个人死了,将会引发何种惊涛骇浪,已经不需要用言语来形容,沈澈相信苏信比他理解的更深,但是他始终不能想清楚苏信在这件谋杀案扮演了何种角色。 沈澈低声道:“苏信,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薛岳是不是你杀的?” 苏信回过神来,嘴角溢出几分哂笑:“现在这一点重要吗?” “对我来说不重要,但是我想知道确切答案。”沈澈的话很无情,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他的事情,之所以如此关注,主要还是自家的表妹顾茜的原因,另外则是他没有能力处理这件棘手的问题。 “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苏信问这句话的时候,低笑了一声。 “我当然愿意相信你,但什么事情都要以证据说话。”沈澈道。 苏信点头:“那好,薛岳不是我杀的。” 沈澈心里稍有振奋,却不动声色道:“那是谁杀的?” 苏信抬头看了眼窗外,立马想起了余靖宇。 他去白云山庄的时候,在场的只有他、余靖宇、薛岳三人,他没有杀薛岳,那么最大的可能自然是余靖宇,应该说杀人犯就是余靖宇,余靖宇有犯罪动机,杀死薛岳嫁祸于他! 对于这一点,苏信深信不疑。 不死不休的仇人总是能够互相了解对方的。 他了解余靖宇,正如余靖宇了解他。 然而苏信并不想将这些告诉沈澈,因为他没有证据。沈澈或许相信他的话,甚至是可以帮助他,但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沈澈没有能力证明他的清白。 “这个不重要。”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沈澈,我只想拜托你两件事情。” “说。”沈澈道。 “让马连成带安然离开北京,回星沙市,无论如何,也要离开北京。”苏信想起安然,心里蓦地一痛,他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又道:“我知道你表妹顾茜不愿意嫁给薛凯。沈澈,你跟表妹说,或许这一辈子,我没有能力给她幸福,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实现当初的承诺,但是只要她不愿意,那怕是搭上我的一切,我也会阻止那段她不愿意的婚姻,包括我这条贱命。” “好,我答应你。”沈澈没有迟疑。 “谢谢。”苏信笑了一声,并非心情有多好,而是发自内心的感谢,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逮捕他这个杀人犯,而倾巢出动,沈澈在这个时候还能替他做事,他很感激。 “苏信,你接下来要怎么做?”沈澈问道。 “我现在还能做什么?” 苏信反问了一句,而后摇了摇头,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无聊,事到如今,他已经走上了一条绝路。薛岳死了,这笔债肯定会算在他的头上的,薛家会不惜一切代价抓捕他!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关了手机,起身下了车。 夜色漆黑,马路上清冷孤寂。 苏信望着手中的手机,在哪一科,他忽然好想好想给安然打一个电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她,或许从今以后,他只有亡命天涯。 他仰头,胸口像是灌铅般沉重,压抑的他几乎不能呼吸,用力的甩了甩脑袋,终究是克制了这个危险的念头,收起手机,跑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蹲在大马路上吧嗒吧嗒的猛抽了起来,最后用力抓了抓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重生以来,从皮夹沟爆炸案到里津市官场窝案;从三水毛纺厂收购案到美孚大厦谋杀案,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生死抉择,心智早已经练就的顽强如铁,相比于以往,这场谋杀案并不算有多么艰险,唯一不同的点在于被枪杀的人物身份太特殊,因而让他有点儿失态。 现在苏信冷静下来,思路慢慢的清晰。 眼下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然而他了解余靖宇,这个人绝对不会放任何错误,做事风格阴毒不留把柄,余靖宇既然胆敢杀薛岳,那么此事一定经过缜密的策划。 今晚诈他前往白云山庄,与其说是薛岳的意思,不如说是余靖宇暗中推动的,余靖宇明着让薛岳开枪射杀他,其实不然,巴不得他离开,如此一来,他前脚离开,余靖宇杀死薛岳,抹掉证据,嫁祸于他,天衣无缝的计谋。 前往白云山庄是苏信的主意,他并不后悔。 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余靖宇,一切都会如他所料的那么简单。 苏信也不愿意在想不可更改的事情,心想现在不可能找到余靖宇杀人的物证,那么只剩下人证了,白云山庄的主人是邱琳琳,她会不会发现端倪呢?这么一想,苏信觉得邱琳琳才是这次谋杀案的关键点! 有了明确的目标,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眼下他必须想尽一切方法找到邱琳琳,也不知道邱琳琳还在不在白云山庄,薛岳死在白云山庄,那里一定被重兵封锁,危险重重。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苏信没有多想,决定前往白云山庄。 他起身正准备离开,忽然看见前方大马路上飙来几辆小车,他眉头一皱,感觉到不对劲,眯眼再一看,发现几辆车子忽地散开,呈合围之势朝他包抄而来。 这群人绝对是便衣! 苏信立马判断出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的行踪,但是他心里并不惊慌,这种场面早已经面临多次,反手拔出手枪,同时冲入自己的黑色奥迪,启动引擎,狂飙了出去。 夜色漆黑如墨,几辆车子在北郊狂奔着,打头的那辆是黑色奥迪领先后面车辆半个身躯,不过对方显然觉得苏信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想要抓活的。 一名身着便衣的青年往车顶按上警示灯,警笛响起,拿着喇叭严厉警告道:“我们是朝阳区刑警大队刑警,前面的奥迪a6请停车,车主请配合我们的检查!否则后果自负!请尽快停车,否则后果自负!” 苏信全然不理会后面刑警的大呼小叫,将速度提到最快,轰着油门拼命的狂飙着,强大的后坐力让他的后背紧贴驾椅,整个人都有种轻飘飘的感觉,然而他表情专注,只想着如何甩脱警察的追捕! 苏信和刑警们在北郊皇城马路上玩命邂逅,对方喊的口干舌燥,见苏信像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为所动,开始动真格的,抬手朝天空放了两枪,而两辆警车左右夹击,狂顶奥迪a6的菊花。 刹那间,奥迪a6面目全非,到处挂彩,玻璃全部震碎,车内的苏信紧咬牙关,将油门踩到底,将速度飙到极限,然而怎么也甩不开后面的警车,心里不免焦虑起来,他紧绷的大脑却迅速抓到了重点,刑警是如何找到他的? 在这之前他和沈澈通了一个电话,沈澈是不可能背叛他的。 并非沈澈不能背叛他,而是沈澈没有背叛的他的动机。 两人无冤无仇,关系不错,沈澈此人头脑聪明,为人处世很有自己的一套,对任何人都保持三分距离,既不让人觉得高傲也不让人觉得他无脑,而且沈家相比于薛家并不差,沈澈绝不可能为了讨好薛家,将他卖出去,因为薛家没有吸引他的筹码。 那么刑警如如何发现他的行踪? 苏信瞟了一眼手机,伸手拿起手机朝窗外扔了出去。 很明显,他之前和沈澈通电话,刑警通过卫星定位系统,轻而易举发现他的行踪,那么如此一来,前方的路上一定设下重重关卡,对他形成了包围之势。 天罗地网布下,他插翅难飞! 这么想着,苏信心里愈发的焦虑,他必须尽快甩脱刑警,然后弃车逃路,亡命天涯。只是眼下看起来希望渺茫,如果落入薛家的人的手中,他只有一个结局——死。 一切都是转瞬之间。 天堂和地狱,就是一线之间。 蓬地一声! 车子被后面的警车猛撞了一下,苏信整个人都震的跳了一下,后面的警笛声依然聒噪着,那道熟悉而严厉的警告声在漆黑的夜空回荡着:“前面的奥迪a6请立即停车,前面已经设下关卡,你已经插翅难逃,请配合工作,立即停车!” 苏信嘴角带着冷笑,面部表情却又冰冷如铁,目光瞥了眼正前方忽然出现的三岔路口,左侧有一条小路,或许那是他逃命的最后的机会! 换挡,苏信再一次提速。 忽然,前方驶来一辆重型大卡,速度极快。 两盏大灯泡照的苏信的眼睛有片刻失明,心里大惊,瞳孔爆裂,整个面部表情都扭曲了起来,那一刻,有一道声音在他心里回荡着:他不能死!绝不!” 苏信咬牙,目光紧拧,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同时把方向盘打死! 在堪堪要和前面驶来的重型大卡亲密接触的刹那间,他的车子一个蛮不讲理的漂移,驶向左侧偏僻的小路,挂着路边护栏,奥迪a6发出一阵阵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然而依然毫不迟疑的飚向黑暗之中! 那辆重型大卡的司机似乎受到惊吓,踩了急刹车,大卡正好堵在分岔路口上,将后面几辆警车全部堵住去路,上面的刑警气歪了嘴巴,大吼着让重型大卡司机闪开,可是那名四十来岁的司机似乎被这种场合吓傻了,以为对方是查他的违章的交警,赶紧从驾驶室滚了下来。 “各,各位警官,我是长途货运司机,刚刚从烟台那边运来一些海鲜,没犯法呀,我有证件的。”大卡司机脸带畏惧,哆嗦着掏出身份证驾驶证各种证件,拉着一名刑警让检查他车上的货物,各种拖延时间,就是不让路。 刑警们气的七窍生烟,有点怀疑这中年司机是苏信的同伙,二话不说,直接给司机上了手铐,夺了车钥匙,将重型大卡挪开,警车重新启动,朝苏信狂追而去。 然而此时,距离苏信逃跑已经过了十分钟。 ****** 夜色浓烈,小路崎岖难行。 时至初冬,寒风冷冽,吹打在身上,刀刀入肉。 苏信背后的衣服却早已经湿透,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全是汗水,然而他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惊恐,多年培养的心理素质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起了作用,他面色沉静,神情专注,开着车子沿着小路狂奔而去,想找一个偏僻的角落弃车。 关于薛岳被杀之事,涉及豪门,肯定全面封锁了消息,然而今晚的京城一定已经闹翻了天,薛家实力强横无比,在京城只手遮天,肯定调动了所有力量,在所有的道路都设下重重关卡。 飞机场,火车站,前往各地的高速公路,只怕都有便衣把守,坐等他这只瓮中之鳖跳出来抓活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往什么地方逃跑,总之,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如何找到邱琳琳,而是他如何逃出生天! 苏信最担心的是,他的父母得知此事之后,会有何种反应? 只要一想想,他就难受的几乎无法呼吸,却咬着牙齿,没有落泪。他绝不允许自己如此懦弱,无论如何,他都要挺住,洗脱身上的不白之冤,并且将薛家连根拔起,将余靖宇踩在脚下! 轰着油门,朝前狂飙! 小路没有街灯,漆黑如墨的路面上,忽然亮起一道道光线。 前方赫然出现三辆悍马越野车,堵死前路。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苏信闭了下眼睛,心脏彻底沉了下去,踩了一脚刹车,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平静的透过玻璃震碎的车窗,望向前方的那两辆造型彪悍的悍马,就像黑夜之中择人而噬的巨兽。 “苏董事长,下车吧,有人很想见见你。” 前方的越野车内走下六名黑衣青年,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 第617章 一切没了,她就没了 83_83797深夜,风冷,白云山庄。。 此刻的白云山庄已经被全面封锁。 白云山庄的正门口,站着三个青年和一个女生,赫然是安然和马连成,以及李豪古图两人,到目前为止,他们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到眼前的情景,心里冒出强烈的不祥之感。 古图在打电话,发动他所有的人脉调查事情真相。 “消息传出来了,薛岳死了!” 此话一出,李豪倒吸了一口凉气,薛岳是何等人物?这样的一个人死了,将会引发怎样的惊涛骇浪他难以想象,然而他心里还有一个更加不详的预感,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安然却淡淡地问道:“苏信呢?” 古图转头看了眼安然,有些不忍心道:“今晚苏信确实来过白云山庄,是薛岳邀请他过来的,当时在场的人除了苏信和薛岳之外,还有余靖宇。苏信离开之后,薛岳死了,额头正中一枪,余靖宇右胸中了一枪,身受重伤,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不过,余靖宇嘴里一直喊着苏信的名字……” 马连成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还能说什么?事实上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苏信来白云山庄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情,之前他以为苏信会死,现在的这个结果,看起来好像还不错。马连成低笑了一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学会阿q精神。 “苏信呢?”安然却像是一个傻瓜一样,依然问着这个愚蠢的问题。 “安然……” 古图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安然,心里不由地对这个倔强的女孩子生出钦佩之意,同时也有一点点难受,一点点难以启齿,他本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此刻却踟蹰起来,沉默了片刻,还是咬牙道:“根据目前的状况,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就是苏信。而且警方已经对苏信展开抓捕行动,在北郊环城公路上,朝阳区刑警发现了苏信的行踪,不过后来又给他逃了。这坐实了他畏罪潜逃的罪名!” 古图顿了一顿,道:“这就是眼下我知道的情况。” “哗擦”一声! 马连成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谁都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他是苏信最好的兄弟,这次跑到北京,就是事先得知薛岳回国,才跑来给苏信保驾护航的,但是最终的结果并没有太多大区别。 “现在事情发生了,我想问一句,古图,李豪,你们是什么想法?你们觉得苏信是杀死薛岳的真凶吗?”沉默了许久,马连成甩掉烟屁股,问道。 这个问题并非是询问李豪和古图两人的看法。 苏信杀没杀人,死无对证,没有讨论的必要。 马连成是想让古图表态。 帮他,还是不帮他! 马连成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只是习惯用浮夸的方式掩盖内心的想法,如今事情发生了,他的大脑立马快速运转开来,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如何替他的好兄弟度过这次难关! 然而,他需要帮助。 他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古图! 只有古图才能帮助他,帮助苏信度过这次难关! 李豪倒是直肠子,根本没有想到这些,直接道:“我觉得不太可能。或许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苏信,但是我们了解苏信,苏信知道薛岳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不会愚蠢到杀薛岳,退一万步讲,就算苏信和薛岳的矛盾不共戴天,苏信真的想要杀死薛岳,但绝不可能在白云山庄枪杀薛岳,给自己留这么大的后患!” 李豪分析的有理有据,古图却沉默不言。 李豪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推断上,推断有无数种,真相却只有一种,如果当时的情况是,薛岳要杀苏信,苏信被迫无奈,反手射杀了薛岳,并且射杀余靖宇呢? 在没有证据之前,一切都是白搭。 古图不是性格豪爽的李豪;李豪不明白马连成的意思,古图明白。 但是他下不了这个决心,他不想让自己陷入麻烦当中,并非古图不够朋友,也不是古图不愿意帮忙,而是这个麻烦不是一般的大,他一旦参与进去,问题的关键点就不再是苏信有没有射杀薛岳,而是他古家和薛家的较量! “古图,你是什么意思?”马连成目光灼灼的盯着古图。 古图张了张嘴,着实为难无比,但一想到这里面牵扯到的复杂关系,终究狠下心来要拒绝,只是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沈澈的。 古图胸口一松,如果沈澈愿意出手,沈家愿意和古家联合,他不介意掺和进去,摁了下接听键,还没有说话,沈澈率先说起了薛岳被杀的事情,最后又问道:“安然在不在?” “在。”古图看了眼安然。 安然靠在一棵大树上,双手抱在怀里,侧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古图发现这个女孩永远都不会把自己心里的情绪摆在脸上,明明心里难受的要死,无比的担心苏信的安危,却偏偏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引起她的关注。 “古图,那你听好了。”沈澈在电话里道:“之前我有和苏信通过电话,苏信说薛岳不是他杀的,不过他没有证据,他让马连成带安然离开,一定要尽快离开,这件事情我答应了苏信。” “好。”古图心里松了一口气,目光望了眼安然,又落在马连成身上,道:“马连成,沈澈和苏信通过电话,苏信说薛岳不是他杀的,另外他让你带安然离开北京,回星沙市,现在就回星沙市。” 马连成低着头不说话,听到苏信的消息,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是不可能回星沙市的,但是苏信的事情他必须做好,这是他那个已经要亡命天涯的兄弟最后的嘱托。 马连成吸了一口烟,对安然道:“安然,你看……” “我不要他管!” 安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漠,一如既往的漠不关心。 她双手兜袋,转身离开。 “小然,你去那里?”马连成问道。 “别管我。”安然道。 马连成看着那个女孩消失在黑夜之下,张了张嘴巴,满嘴苦涩。 夜色浓烈,北风如刀。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停机,sorry,the、number、you、dailed、is……” 安然漫无目地的在大马路上走着,手里拿着一个手机,反反复复摁着重拨键,挂断了又打,挂断了又打,明明知道那个混蛋不可能接电话,但是她依然傻傻的反反复复的摁着重拨键。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停下了脚步。 她仰头,看着寂寥的天空,忽然泪流满面。 这个坚强的女孩子,此刻是多么的孤独和无助! 苏信是她的一切。 一切没了,她就没了。 ****** 北京城是一座繁华又冷漠的城市,历经过无数的战火洗礼,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和苍凉感,却又紧跟着时代的步伐,充满现代感的钢铁森林与华夏文明揉粹一起,既像浩瀚无穷的宇宙,又像胸怀广博的大海,容纳百川,悲欢离合与生死别离时时刻刻在这里上演着,却激不起星点浪花。 这座城市,也许只是你的想象,它出现于一夜之间,像海市蜃楼一样虚幻而美丽,你走的越近,就越看不清它;你站在它的阴影里,站在它繁华的夜色里,时而悲伤,时而流泪,时而神情迷茫,左右张望,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它却依然带着笑容注视着你,践踏着你。 它用它的冷漠,容纳了一切! 薛岳死了。 这座冷漠的城市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老死,病死,被车撞死,掉入河里淹死,还有违法犯罪被一枪崩死,在无数种死法当中,薛岳找得到他的原型,并且不知道铭记。 活着的人笑颜逐开,大步向前,继续在这个冷漠无情的城市里,或苟延残喘,或升官发财,无论是行善还是为恶,富有还是贫穷,这个冷漠无情的城市里的人都将走向那个终点,鲜血涂地,尸骨无存,或为脓血,或为飞灰! 今天的一切,都是重复着昨日的旧梦,北京城里风平浪静,时至深冬,北国的风光增添了万里雪飘,然而,在这个冬日……底下早已是暗潮涌动, 薛岳之死,平民百姓当然触及不到,然而各大世家豪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都已经泛起了各种各样的想法,薛家二公子薛岳本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小祸不断,大祸经常犯,这回事情闹大了,把命给闹没了;而且从更理性的角度分析,薛岳之死,并不会给薛家带来什么损失;反倒是薛家老爷子前些天突然昏迷,更受各大世家关注。 至于犯罪嫌疑人苏信,没有人会在意,这已经是一个死人。 除了沈家之外。 沈如晦从父亲沈老的书房出来,下楼坐在正厅的沙发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不知道他父亲是从那里听到这件事情的,今天竟然询问起了薛岳被杀之事。 当然,父亲的想法沈如晦无法揣摩,不过父亲年事已高,他不希望家里的祖宗为外人的事情多费脑筋,伤了身子,毕竟是九十多岁的高龄,前些天他还听到薛家老爷子昏迷,只怕没几天日子活的了。 沈如晦叹了一声,薛家正是多事之秋啊。 走到像薛家老爷子和他父亲这种位极人臣的地步,即便是退居二线,依然把控着整个国家的至高权力,往往许多重要大事都需要他们这群隐居幕后的人物点头,才能实施。 然而一旦老一辈的领导人去世了,权力将会发生更替,如果这个时候家族里没有人顶上位置,那么一定会导致整个家族的影响力遭到削弱,因而无论是沈家,还是薛家,他们的老祖宗才是维系整个家族的命脉! 沈如晦从各个方面的消息源得知,薛家老爷子年事已高,动大手术有极高的生命危险,然而如果不动手术,顶多吊着命活三个月;薛家没有人敢冒这个风险,选择了保守治疗。 可是三个月之后呢? 薛老爷子一死,薛边林没有实力更进一步,第三代又没有一个成器的,死了的薛岳就不说了,老大薛凯也没什么出息,薛家的实力肯定会大打折扣。 沈家和薛家多年交好,一直是共进退的盟友关系,原因在于沈老爷子和薛老爷子当年是拜把子兄弟,至于后面两代,则感情淡薄,什么事情都以利益出发。 沈如晦思考着眼下千丝万缕的局面,忽然想到了外甥女顾茜。 顾茜没有住在沈家,因为对这桩婚姻的抗拒,而她的父亲顾恺之没有表态,身在美国的母亲赞同这桩婚姻。顾茜没有能力反抗,就一个人跑到山西贫困山区支教去了。 作为大伯的沈如晦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顾茜照顾好自己。 这桩婚姻,沈如晦心里是不赞成的,因为家里因为这种利益联姻,发生过一次惨剧,一个老套却在世家豪门中时有上演的凄凉惨剧。 早在二十年前,他的二妹沈如韶和顾茜一样,被父亲强迫下嫁给薛家老大薛边林,然而二妹沈如韶早有心上人,更滑稽的是二妹的心上人的父亲曾经是沈家的死敌,二妹性格偏激,私定了终身,怀了孩子。此事触怒性格刚强的父亲,强行拆散二妹和她的心上人,将二妹腹中胎儿打掉;二妹悲痛欲绝,宁死不屈,自杀未遂后出家为尼,与父亲断绝父女关系,从此再不踏入沈家一步! 沈如晦亲身经历此事,那时他已有三十多岁,并且充当了刽子手的角色。 到了如今,这件事是他心底里最痛苦的一段回忆。 但是他不后悔,因为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感情无关紧要;因为他父亲沈老爷子的决策,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事实上沈家多年屹立不倒,一直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全靠父亲合纵连横,牵针引线,与薛家,邓家,刘家,胡家缔结联盟,打击异党,四个家族牢牢把控隐藏在背后的七长老会的主导权! 不过眼下的情况大不相同了,现在薛家那边的情况复杂,让沈如晦打起了退堂鼓,他对薛家老大薛凯本来就是不大喜欢的,但是他不能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他父亲听,一方面是出于畏惧;另一方面,他知道他的父亲看待问题更深远。 。 第618章 暗潮涌动的薛家 沈如晦思索了半天,也没有定计。乐-文- 摇摇头,忽然看见门外的院子里,有一道人影闪过。 “站住。”沈如晦喊了一声。 那个人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转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赫然是沈澈,沈澈早看到正厅内的沈如晦,不过不敢打扰,也怕他父亲不让他出去,就想悄悄摸摸的开溜。 现在逮了个正着,沈澈正好硬着头皮进去,明知故问道:“父亲,找我有事?” “你去那里?”沈如晦盯着沈澈的眼睛。 “哦,出去见一个朋友。”这话不算撒谎,沈澈确实去见一个朋友,而且他知道他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他父亲。从小到大,不管他做什么,他的一眼就能看出他有没有撒谎。 “你难道不知道,有些人是不能见的吗?”沈如晦道。 “只是朋友而已。”沈澈硬着头皮道。 沈如晦目光灼灼:“你可以有朋友,但你的朋友里面,不应该包括古家的人,原因我不说你也明白。” 沈澈低头不说话,因为他知道论口才他永远说不过他的父亲,但是心里的不满早已经写在脸上。上一代的人总喜欢把恩怨强加在他们这一代身上,他可以理解,为了家族,但是年轻的他无法接受! 沈如晦摇了摇头:“走吧。” 沈澈点头离开。 沈如晦背着手在正厅里踱来踱去,时而停下脚步望着楼顶,时而透过正门瞭望远方的万寿山,沉默许久,嘴里喃喃道:“转眼过去二十年了,好快好快啊,也不知道二妹现在愿不愿意见我?她一定和从前一样恨我吧?” 这个国之栋梁的脸上,忽然露出几分萧索木然之色。 沉默了片刻,沈如晦又想起今日是薛岳下葬之日,他不想去,薛家也没有邀请他去,他却不能不去,为了薛家的脸面而去。他让警卫员备了一份花圈,回房换了一身黑色衣服,负着手背离开大院。 ****** 解放军三医院。 薛边林双手靠在背上,目光望着窗外的景色,带着一股浓浓的悲哀之色;身为国之重臣,本应该注意自己的形象,只是一夜之间,他似乎苍老了几十岁,染过的头发冒出不少的霜白,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带出一股苍凉和寂寞的感觉。 在薛边林不远处的病床上,躺着一个青年。 青年脸颊瘦削,下巴上有一圈浓密的黑色胡渣子,充满了坚毅的味道,此刻双眼紧闭着,显然是昏迷未醒。 此人正是余靖宇。 余靖宇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醒过来一次。 薛边林从余靖宇的嘴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他儿子薛岳邀请苏信去白云山庄,后来发生冲突,苏信夺下手枪,枪杀了他的二儿子薛岳。 苏信,又是苏信! 他的大儿子薛凯因为苏信,左腿轻度残疾,变成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瘸子。薛凯的仕途其实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完了。 这个完了不是说薛凯不能当官,凭借他薛家的实力,薛凯就算是一条腿断了,想要进入官场也不是问题,然而在这个国家,手掌重权的领导人是不能有身体缺陷的,至少外表不能看出来。 对于他们薛家而言,第三代嫡系当中,仅剩下的男丁薛凯不能走向前台,扛起整个家族,就是完了。当初薛家之所以放过苏信,一方面是薛凯的情况还好,谁都没有意料到他的腿会出现问题;另一方面,沈家出面,并且将沈家的女儿嫁给薛凯,因而薛家不再追究此事。 现在的形式直转急下,薛家第三代唯一的两个嫡系男丁,一个死,一个残;整个薛家的未来都变得渺茫了,而这一切,全部是因为一个叫做苏信的人! 薛边林面色平静,心胸里有一股滔天怒火。 余靖宇的证词他没有考虑过是否有纰漏,要对付一个人,他薛边林从来不需要什么证词!他只是知道,眼下,他要做的就是给自己死去的儿子一个交代! 很多交代其实都不需要他动手去做,很多人会抢着去做,现在整个京城的警察都动员起来,暗地里追捕苏信,然而一夜之间,苏信人间蒸发。 薛边林并不会操心这些事情,因为这是警察该做的。 他要的只是结果! 十天之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就是京城警务系统给他的交代。 “薛书记,您妻子打电话过来催您过去了。” 这时,一名警卫员出现在门口,神色恭敬的道。 薛边林的思绪收了回来,然后更多更复杂的问题涌入他的脑袋,家事国事天下事,每一件都需要他费心费力,其中最令他痛苦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最令他担忧的,是他父亲的身体状况。 他抬头望了眼天空,阴霾万里,难见天日。 “走吧。”薛边林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心想是该亲自拜访一下沈家老爷子沈达威了,他转头对警卫员道:“让医院照顾好这个病人,另外再派几名人过来,一定要保护好……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 薛家整个家族陷入愁云惨淡中。 薛岳尸检之后,直接火化,升起灵堂。 这个葬礼前的追悼仪式很简单,薛边林没有邀请任何家族的人,至于他心中是怎么想的,却不得而知,不过薛家家族的人是必须要来的。 在外地为官或者经商的薛家子弟全部回来参加了,包括在成都身居要位的老二薛荣林全家,在香港经商的老三薛建林全家,以及薛老爷子的两个女儿,还有一些旁支亲戚,拖家带口上百号人,场面悲切而压抑。 沈如晦来到薛家灵堂后,先是给薛岳敬香,三鞠躬。 薛岳身份尊贵,被人俗称薛太子,却担不起他沈如晦的鞠躬,他敬的也不是薛岳,而是整个薛家,这个风云飘摇的家族,曾经和沈家共进退的家族。 之后,沈如晦抬头看了眼负了一旁的薛边林,整个薛家的人都沉浸在悲痛当中,薛边林倒还神色平静,只是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十岁,沈如晦心里叹了一声。 活到他们这种程度,再也没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痛苦。 “边林,节哀顺变。” 沈如晦走了过去,和薛边林握了握手。 沈家和薛家交好多年,然而作为两个家族的第二代领头人,沈如晦和薛边林的关系却没有外界传闻那般好,个中缘由,追溯起来就涉及到二十多年的恩恩怨怨了。不过他们放下了个人恩怨,为了各自的家族利益。 薛边林重重的握了握沈如晦的手,表示感激。 这个时候,薛家需要沈家的支持。 薛边林刚刚经历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心中煎熬可想而知,但是他的头脑没有因此而混乱,相反极为清晰,眼下他死了一个儿子只是他个人的事情,他的父亲的病情却涉及到整个薛家的兴亡! 薛边林作为薛家现如今的家主,必须挺住! 今天他没有邀请任何家族的人过来,就是想试试几个家族对他父亲病危的反应,七大家族当中,古家、温家,江家没有来人,这本就是正常,因为和他薛家关系并不好,而另外结交的刘家,邓家,沈家三个家族,刘家派人送了花圈,邓家来了人,沈家家主沈如晦亲自来了。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沈家是坚定和薛家站在同一战线的,邓家态度模糊,而刘家处于观望态势,他们四家同盟关系已经产生了裂痕。这个时候,薛家需要盟友强有力的支持,在他父亲病逝之前,薛边林一定要更进一步。 他低声道:“如晦,今晚我想拜服你父亲沈老。” 沈如晦早已料到此事,点点头。 沈如晦又安慰了薛边林几句,转身离开。 一路上,每个薛家的人都对他点头致意,表示敬意。 沈如晦看到薛家的每一个人都摆着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却知道他们未必是为了薛岳而忧心,人死了,还有什么好忧心的?更何况家族内部除非是嫡系,各个分支之间人情淡薄,常因利益关系而勾心斗角。 “沈副总理。” 自从沈如晦进来后,薛家老二薛荣林一直关注沈如晦的动向。 见沈如晦拜祭完,薛荣林立马找了个空挡,不动声色的来到沈如晦身边。沈如晦身居高位,位极人臣,薛荣林的态度很恭敬,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在这种场合找沈如晦,目的是想从地方调到京城来。 薛荣林四年前从京城调往成都,当时他本意是不愿意离开京城的,因为他的资历够,能力足,之所以被调往外地,还是几个家族之间角力后的结果。薛老爷子将他的大哥薛边林推向高位,而他成了牺牲品。 对此,薛荣林没什么愤懑之情。 一切都是以家族利益为重,他大哥薛边林的能力确实比他强,父亲百年之后,薛家当家做主的人必然是薛边林,父亲出于这点,牺牲他,他能够理解。 然而过了四年,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首先,他在地方呆了四年,兢兢业业做了很多政绩。这份政绩足够他进入京城权利中心;其次,父亲病危,医生开出的死亡时间是三个月,事实上,在这三个月,他父亲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那么整个薛家都会陷入被动当中,他想要往上再进一步,难若登天! 像他们这种封疆大吏想要调往京城,进入权力中心,往往需要背后的那几个幕后人物的首肯,以及摆在前台的政治局常委讨论才能够通过。 沈如晦是政治局当中的一员,而且是那种提出建议,就能做的的厉害角色,再加上隐居幕后的沈老爷子沈达威的身份,只要点头,以及他大哥薛边林以及还在世的父亲出力,那么他的事情就能办到了。 沈如晦淡淡一笑,和薛荣林握了握手,道:“私人场合喊我如晦就好。” 他和薛荣林说了几句客套话,却始终不提官场之事,他如何不知道薛荣林的心里想法?沈家可以帮助薛家度过此次难关,然而合纵连横之间,总有一个度。薛家老大薛边林本就身居高位,若是再把薛荣林养成一头老虎,绝非好事。 薛荣林几次往官场方面提,沈如晦却不动声色的化解掉,导致薛荣林的如意算盘落空,心灰意懒;而沈如晦的目光忽然望向薛家老三薛建林,薛家三兄弟,他和这个薛建林关系不错,或者说年轻时关系不错。 薛建林不像他的两个哥哥那么热衷于官场,性格也很外露,藏不了心事,年轻的时候就进入商场,借助家里的能力,轻而易举发了大财,创办公司,如今定居香港,沈如晦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了。 沈如晦走了过去,和薛建林聊了几句。 薛建林强挤着笑脸,笑的特难看,外人还以为他是因为侄儿薛岳之死,而心情低落,事实上他摆着这幅样子,确实是因为薛岳,不过不是替薛岳难过,而是恨不得往薛岳的尸体上再补上两枪! 薛岳死在他的白云山庄,是什么情况早已经调查清楚! 薛岳勾引他的情妇邱琳琳,趁着他在香港期间,和邱琳琳偷情。他的亲侄子,在他名下的房子里,和他的女人偷情,干出这种乱伦之事,薛建林遭受奇耻大辱,心里如何不怒? 更让薛建林难堪的是,这桩恶心的丑闻不但他知道,整个薛家的人都知道,此刻在场的人神色肃穆,然而心里一定找笑话他,而且他的妻女也听闻了此事,今天他的妻女没来,就是这个原因。 他恨归恨,可是人已经死了,这个怨气只好往肚子里吞。 至于他的情妇邱琳琳,可能事先得知情况,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不仅是警方在追查邱琳琳的的行踪,就是连薛建林也在安排人马,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贱人揪出来! 对于这些,沈如晦并不知道。 他每天有一大堆公务需要处理,没有时间去听这种事情,不过他是何等人物?自然看的出薛建林心情极度糟糕,而且薛建林似乎对他那个大哥薛边林似乎有点不满。 沈如晦见此,结束谈话,出了灵堂,上车离开。 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沈如晦脸上的平和笑容消失,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多事之秋啊!薛家外部情况复杂,几个走得近的家族已经有了分化薛家之意;然而薛家内部同样四分五裂,每个人都在给自己寻找退路,就连薛家三兄弟,都是各怀鬼胎。 沈如晦的手指搭在车窗上,敲了敲。 “沈副总理,您去那里?”开车的警卫员问道。 “万寿山。”沈如晦闭着眼睛,淡淡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棋局 深冬季节,北京的大雪纷纷扰扰下个不停。。访问:。 雪国万里冰封,一片银装素裹。 ‘花’园中,八角亭。 苏信双手抱在怀里,神‘色’平静的望着天空中的雪‘花’。 最近坏事接踵而至,他的心境反倒是平静下来,以一种局外人的心态看待眼下复杂纷扰的局面。或许是他经历过太多此类事件,千锤百炼意志已是顽强如铁,就像常年生活在北极的土著居民,不再害怕酷寒。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会让他有些情绪低落,无疑是家中的父母;他无法想象父母得知此事之后,会有多大的反应;他却无法向父母禀告实情,因为现在他的父母那边一定已经被警方监控起来了。 苏信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孝,这么多年过来,他汲取了大量的财富和名声,却从来没有尽过孝心,反而时常让父母担心受怕,实在是不应该,不过一想到安然,又觉得安然应该返回星沙市了,他也在电话里说过自己是清白的,安然应该会安抚住父母吧。 “苏信,在想什么?” 背后忽然出来一道声音,打断了苏信的思绪。 苏信转头望向从远端走来的宋儒尚,冬风如刀,暴雪劲急,他佝偻着肩膀,双手负背,的脚步四平八稳,神情平静而淡然,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救你?” 苏信摇了摇头,道:“如果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 那天晚上,苏信陷入绝境,后来给几个青年半道劫走,全部是宋儒尚安排的,包括那名重型卡车司机。苏信每每想起此事,心里一阵后怕,那晚前往白云山庄,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薛岳之死也是偶然事件。宋儒尚是如何事先得知这一切,并且知道他的行踪,从警方手里救下他的? 苏信想不通,却感觉到了宋儒尚这个人恐怖之处。 如果说眼下的局面是一盘复杂的棋局,那么苏信认为宋儒尚就是那个‘操’纵棋局的人,几乎每一个棋子的落下,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无法理解这一点,更想不懂宋儒尚下这盘棋的终极目的。 但是苏信知道。这是一个他无法想象的巨大‘阴’谋! 这几天待在宋儒尚给他安排的藏身之地中,苏信一直在思考这些事情,却毫无头绪,因为他不是下棋的人,他只是身不由己的成了一名棋子。或许,他就是宋儒尚的棋子! 这么一想,苏信的内心深处 三年前,宋儒尚注资华信信息,真的是看重华信信息的未来吗?还是因为他和顾茜的关系。和沈家的关系,才让宋儒尚注资华信信息的?! 后面的这几年里,宋儒尚一直在不断的提点他,培养他,甚至是旁观了软银中国薛道奎恶意吞并华信信息的事情,锻炼他独当一面的能力,难道就是为了今天吗?! 如果真的如他所料。热门那么宋儒尚太恐怖了! 为了一场巨大‘阴’谋,宋儒尚可以用三年时间,来培养他这名棋子,而且从始至终,他从来没有感觉到不对劲,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他自己的判断。却无缘无故的为宋儒尚推动了这盘棋局的进程。 一个人隐忍至斯,苏信感到心寒! 苏信深深呼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挣脱宋儒尚设下的无形牢笼,但是无论如何,他不愿意受制于人,他必须掌握主动,道:“宋老。我想离开了。” 这句话并没有引起宋儒尚的情绪‘波’动,坐在八角亭中的石凳上,石桌上温着一壶雪山龙井,他伸手满了一杯芳香四溢的茶水,抿了一口,才问道:“去那里?” “不知道。”苏信眯眼望着天空。 宋儒尚道:“你难道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再找你?” 苏信收回目光,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找我,可是我留在这里又能干嘛呢?如果这一辈子都只能苟且偷生,那活着还不如直接去死。” “有道理。”宋儒尚点点头,道:“你准备怎么做?” “现在的关键点还是在于那个邱琳琳。” 苏信双手抱在怀里,他并不介意把心中想法告知宋儒尚,分析道:“根据你调查的结果,薛岳被枪杀之后,邱琳琳就离开白云山庄,人间蒸发了。我想邱琳琳逃跑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她和薛岳的‘奸’情捂不住,害怕薛建林杀她;另一方面,薛岳之死她一定知道什么,找到她,或许能够给我洗脱罪名。” 宋儒尚听苏信说完,沉默了半天,才道:“你认为真相对于薛家的人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对薛家重不重要跟我没有关系,或许即便我证明我并非是杀死薛岳的真凶,薛家同样不会放过我,但我只是知道,我不能无缘无故背上这种罪名。”苏信道。 “薛家二儿子薛岳虽然不是你杀的,但是他因你而死;大儿子薛凯同样因为你,左‘腿’轻度残疾,前途因此受到极大的影响,薛家的嫡系当中,就两个男丁,一死一残,你说薛边林可能放过你吗?” 宋儒尚淡淡道:“既然这样,你有没有想过,针对薛家采取一些策略?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反制于人。否则,你是永远逃不出薛家的五指山的。” “我能扳倒薛家吗?“说这话的时候,苏信自嘲的笑了一声。 “为什么不能?”宋儒尚反问道。 苏信没有回答;宋儒尚也不需要苏信回答,因为他知道苏信心里的答案,他甚至知道苏信之所以想要离开这里,是怀疑他在‘操’纵眼下的局面,然而这并没有关系。 聪明的人喜欢采用诡道;掌控一切的人喜欢采用霸道;身居高位的人喜欢采用王道;宋儒尚不是其中任何一种人;他像一个种庄稼的老农民,脚踏实地,把每一件农活不动声‘色’的做好。 “坐吧。”宋儒尚伸手给苏信满了一杯茶,说道:“其实现在的薛家,不用出手就已经四分五裂了,薛老爷子病危,没几天活头,整个薛家都人心惶惶,内部的矛盾迟早会‘激’发出来。” 苏信喝茶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宋儒尚。他发现宋儒尚似乎对薛家有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恨意,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宋儒尚才会出手救他。但是宋儒尚为什么这么恨薛家呢? 宋儒尚‘操’控这盘棋局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呢? 宋儒尚只是一名商人,虽然他缔造了cicc财团这么一个商业帝国,但终究只是一个商人。作为一名商人宋儒尚已经足够成功,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卷入世家纷争当中?还有便是宋儒尚在这场更大的风暴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商人以逐利为本。 吕不韦是一个商人,但他拥有嬴政父亲这件奇货。攥取了一名商人难以企及的利润,成为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难道宋儒尚参与这场风暴,难道同样玩的是奇货可居的戏码? 宋儒尚有吕不韦的气魄和胆识,但他的奇货是什么呢? 苏信想不通,但他知道绝对不会是他。 他身上值得宋儒尚看重的地方,相反他只是宋儒尚暗中布下的一枚棋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棋子的棋子。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感觉悲哀的了。 这么想着,苏信摇了摇头。 宋儒尚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轮不到他去揣测,他只是不愿意受制于人,另外他要考虑的是,眼下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超出他的想象,余靖宇开枪‘射’杀薛岳嫁祸于他,只不过是一个意外的导火线。让矛盾提前‘激’发出来,而真正的炸‘药’桶是薛老爷子的安危,如果薛老爷子不能‘挺’过这一关,隐藏在背后的巨大‘阴’谋将会彻底引爆! 苏信并不愿将自己陷入其中。 他只不过一个普通人,他有自知之明,在这群叱咤风云的人面前。他只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一个只能充当炮灰的角‘色’而已,眼下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寻找到邱琳琳,拿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让家里人安心。 当然。即便是证明了薛岳不是他杀的,薛家的人就会放过他吗? 不会! 理智告诉苏信不会。 只是相比于薛家,他觉得宋儒尚更恐怖! 眼下,他必须离开;至于如何解决薛家这个难题,他相信宋儒尚一定会有方法解决的,所以他不急,玩心眼他绝对不是宋儒尚的对手,但是搭顺风车的事情他很乐意为之。 苏信喝了一口茶,笑道:“宋老的茶味道真是不错,不过看来下一次想要喝到你的茶,需要一段日子了。” “哦。”宋儒尚微微一笑,道:“我喜欢茶不留客客自留。” “宋老的话太深奥,我不懂。”苏信微笑道。 “看来我只能祝你好运了。”宋儒尚道。 “谢谢。”苏信道。 ****** 一夜之间,苏信人间蒸发。 风平‘浪’静的京城暗‘潮’涌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寻找他的下落。 苏信身边的人都处于监控状态,安然,马连成,刚刚从上海回来的夏桔梗,苏信的大学室友,他家乡星沙市的父母,乃至是身份尊贵的古图,李豪,当然,他们不敢做的那么明显。 安然和苏信在一起很久很久了,久到安然以为苏信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然而这么久的相处,不管做什么事情,她要做什么就是什么,她想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从来不会听苏信的话。 这一次,这个任‘性’的‘女’孩子听了苏信的话。 她决定返回星沙市。 她必须返回星沙市! 她还有她的家人在这里,苏信出事失踪了,苏父苏母得知这件事情,一定会崩溃的,她是苏家的未来儿媳‘妇’,这个时候,她必须回去,她必须要让苏父苏母知道真实情况,并且稳住他们的情绪。 安然坐在飞机上,侧过头,望着窗外厚重的云层。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无父无母的‘女’孩子已经融入了苏信一家,把苏信的父母当成了自己的父母,会时时刻刻关心着苏信父母的情绪,只要一想到苏信父母得知情况后的反应,她就会跟着有一种揪心难过的感觉,甚至是不敢去面对。 这种感觉,对这个‘女’孩子来说,是一种弥足珍贵的亲情。 ****** 马连成没有陪着安然回去。 他想送,安然却不需要他送。 这是苏信最后的一个请求,马连成没有完成,也很无奈,安然就是这样子的一个‘女’孩;不过这只是一件小事,他没有心思考虑太多,眼下苏信的情况让他更加担忧。 苏信陷的太深,得罪的人身份非比寻常,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没有办法出手帮助苏信,而真正有这份实力的古图,却态度模糊,犹豫不决,至于另外一个沈澈,他并不熟。 眼下马连成考虑的点,只能放在白云山庄枪杀案中。 苏信亲口说他没有枪杀薛岳,那么谁杀的薛岳?当时在场的只有苏信薛岳以及余靖宇三人,苏信说没有枪杀薛岳,马连成相信,那么拥有最大嫌疑的人就是余靖宇了。 在白云山庄枪杀案中,薛岳死亡,苏信逃离现场;而余靖宇重伤昏‘迷’,生命垂危,一般的人都不会怀疑余靖宇,但是马连成认为杀人真凶就是余靖宇,因为他和苏信一样,是余靖宇的高中同学,了解余靖宇。 余靖宇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余靖宇和苏信之间的深仇大恨,马连成一清二楚,当初那些恩恩怨怨,现在再翻出来可以说上三天三夜,总之一句话,余靖宇‘弄’的苏信兄弟家破人亡;苏信‘弄’的余靖宇家破人亡,两个人两败俱伤。 如今,两人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余靖宇有杀人动机,栽赃嫁祸苏信;先是诈苏信去白云山庄,制造犯罪现场,等到苏信前脚离开,立马‘射’杀薛岳,而后采用苦‘肉’计,对自己开一枪,嫁祸于苏信。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谋。 因为马连成了解余靖宇的为人,从而推断出真相,他却永远拿不到证据,证明余靖宇才是真凶。 马连成靠在沙发上,伸手‘揉’了‘揉’眉心,眼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来想去,他还是得借助古图的家世;既然古图不愿意帮苏信而得罪薛家,那就从这桩案子入手,借助古图的在京城的势力重新调查事实真相。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马连成有些烦躁的拿起手机,翻开一看,嘴角倒是溢出一丝笑容。 手机屏幕上,赫然跳出“暮云琛”三个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妈妈 整整一年,安然没有回过星沙市。 飞机降落后,安然孤零零地从出站口离开,她没有通知家里人,拦了一辆的士,直接回家,经过谢小芬的‘药’店的时候,她特意朝‘药’店望了一眼,大‘门’紧锁着,没有开‘门’营业。 安然收回目光,心情不由地沉重了几分。 的士穿街入巷,安然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这座城市。 一年过去了,星沙市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或者说这座星城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却恍若未闻,亦如往日般的生活节奏,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的士最终停在苏信家的小区大‘门’口。 安然下车,拖着行李上楼,来到苏信家‘门’口,她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伸出去的手在半空停留了片刻,又收了回来,她忽然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苏信爸妈,或者说她有点害怕面对苏信爸妈。 安然不是一个会讲话的人,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人生活着,她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和怜悯,也不会去安慰别人,更多的时候,她就像是一直刺猬一样,将自己的心脏紧紧包裹在里面,谁碰她,她就刺谁。 这样的生活习惯,安然从来没有改变过,即便是和苏信在一起;不过苏信是那种超级不要脸的人,随便她怎么说,随便她怎么胡闹,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永远不会生她的气。 这么想着,安然的‘胸’口忽然有点痛,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客厅有点凌‘乱’,地砖上扔了一些烟蒂,充斥着浓浓的香烟味道,似乎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清理;而谢小芬和苏柄言都不在家,安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茫然和担忧,微微摇头。她从放鞋子的鞋架上拿出一双拖鞋,属于她的那双拖鞋。 换好鞋子,安然拖着行李走了进去,然后坐在沙发上。 安然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打量这间不大的房子。 长这么大,她只有在这里才会体会到亲情和温暖,但是因为苏信出事。这份感情变得支离破碎,这么想着。安然心里更加的难受,不管怎么样,她必须要更加的坚强! 安然起身,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开始打扫房间,从里到外清扫干净,清扫完了以后,她跑去菜市场买菜,她不会做菜。从小到大也没有做过菜,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 只要有心,事情就不会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安然按照电脑上的搜索到的菜谱,买好了菜,一只乌‘鸡’还有当归枸杞等各种配料,回到家后,她手脚忙‘乱’的开火。准备食材煲汤。 ****** 暮‘色’渐浓,下午六点多。 一辆白‘色’别克小车使来,最后停在苏信的家楼下。 车‘门’打开,一名‘妇’‘女’走了出来。 是苏信的妈妈谢小芬。 谢小芬创办的同仁堂连锁大‘药’房效益极高,蒸蒸日上,经过三年发展期。现如今已经走向了连锁道路,谢小芬在星沙市南城区,和老家里津市开了两家家分店,平时她需要在几家来回奔走,再加上如今经济宽裕,因而考了驾照,买了一辆十几万的别克小车。 对于她这个四十岁上下的‘妇’‘女’而言。如今的一切都很好,父母身体安康,丈夫工作安定清闲,她也有了一份不错的事业,放在星沙市也算得上小有成就,而自家的儿子苏信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在外面独当一面,更是一家市值几百亿的互联网公司的董事长。 对于这一切,谢小芬很满足。 无论是单位小区的邻居,还是以前医院单位上的老同事,她的家庭和事业上的成功都已经让她们眼红了,逢人就有邻居说她的儿子多么多么优秀,谢小芬作为一名‘女’人,心里充满了幸福感,眼下只要儿子苏信和安然结婚,给她生一个大胖孙子,那么她这一辈子就再无他求了。 可是,今日早晨,一道晴天霹雳轰的谢小芬差点没有撑住! 他的儿子苏信出事了! 这个消息是丈夫以前的老上司,如今的星沙市市委书记顾恺之亲自打电话告知的,顾恺之说:“根据目前的线索,她的儿子苏信犯下谋杀罪,畏罪潜逃,至今警方还没有找到苏信的下落。” 谢小芬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不相信她的儿子会杀人;她先打电话给安然,安然只是说苏信没犯法,让她宽心;而后谢小芬又打电话给苏信下属赵新民,赵新民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总之赵新民说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但是他并不相信苏信是真凶,让谢小芬先放宽心等等再说。 苏柄言夫‘妇’两人坐在沙发上,你看我我看你,心里五味杂陈,惊惶,痛苦,难以置信,不知所措,各种情绪纷纷涌上心头,仿佛一刹那间,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十岁! 惊惶过后,夫‘妇’俩怀着沉痛的心情,立马合计起来。 苏柄言一大清早就去找顾恺之面谈,询问事情经过;而谢小芬开车去机场买了明日清早去北京的机票,她们夫‘妇’不能等,她们要去北京,可是家里在北京无亲无故,又能依靠谁呢? 而且赵新民还告诉她,死亡的那个薛岳身份非常特殊;如果追究起来,只怕不只是杀人罪那么简单。这一切对平凡的苏柄言夫‘妇’而言,太过遥远而不可思议,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接触到的层面。 尽管眼下困难重重,但是谢小芬依然要去北京! 因为出事的人是她的唯一的儿子。 上楼的时候,谢小芬想着这些事情,心情复杂而焦虑,仿佛回到了多年前,苏信揭‘露’里津市官场窝案时,锒铛入狱的日子,当时她吓得晕倒,在医院里养了半个月。 这么想着,她更将坚信儿子是冤枉的! 谢小芬掏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来到一尘不染的客厅,谢小芬并没有感觉到客厅有什么变化。因为她的心里全是她儿子的事情,只是她忽然听到了厨房里传来动静,敏感的心脏提了起来,一声不响的走了过去。 谢小芬来到厨房‘门’口,看到那个‘女’孩子,此刻正在厨房忙碌着,手里拿着一个汤匙。尝了尝味道,然后好看的眉头皱了一下。似乎不大满意。 谢小芬呆了一会儿,才低声喊道:“安然。” 安然身子摇了摇,慢慢的放下汤匙,看着厨房‘门’口的谢小芬,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疲倦之‘色’,她的心里酸酸的,低声道: “妈。” 谢小芬的身子摇了摇,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 “什么时候想起给我电话啊?” 马连成接通了暮云琛打过来的电话。靠在沙发上问道。 “哦,我刚刚到达边陲城市怒沧州,没什么事情做,现在闲得无聊。”暮云琛在电话里说道。 马连成问道:“听说你现在从部队里出来了,在缉毒大队工作” “对。”暮云琛应了一声,道:“你最近怎么样了?” “还行吧。”马连成‘揉’了‘揉’眉心,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又重重的叹了一声:“哎,我他妈的真想跟你一样去边境玩儿枪林弹雨,在这边整天勾心斗角,心累啊。” 马连成抱怨个不停,暮云琛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我倒是没什么事情,日子照样过得滋润无比。”马连成靠在沙发上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道:“不过,你的那个好朋友余靖宇回国了。” “余靖宇回国了?” 暮云琛倒是一愣,他并没有接到余靖宇的电话。 事实上,自从余靖宇离开中国之后,他们俩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如今从马连成听到这件事情,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心里琢磨了一下,渐渐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沉默半晌,才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现在做干嘛?” 马连成讥笑了一声,道:“他正躺在医院里呢。” 暮云琛从马连成的口气当中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恨意,他不太明白马连成为什么恨余靖宇;余靖宇和马连成两人关系一般,不过没有矛盾,以前是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余靖宇返回国内,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这么想着,暮云琛低声问道:“连成,你那边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理智的马连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胸’口里忽然涌出一股浓浓的怒火,或许是因为他的好兄弟苏信;或许是最近这段日子的压抑和不得志,怒道:“你那个好兄弟够狠够毒的,借刀杀人玩的溜得不行!直接把苏信‘逼’到绝境,现在城里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只人马,都是追杀苏信的!” “把话说清楚。” 闻言,暮云琛的心沉了下去。 他就知道余靖宇一旦回国,一定会找苏信的麻烦! “好,我告诉你。” 马连成点头,把事情一五一十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全部告诉了暮云琛,他并没有说余靖宇借刀杀人,他只是阐述他知道的事实:“余靖宇给薛岳当狗,诈苏信前往白云山庄,苏信离开白云山庄之后,薛岳被枪杀,而余靖宇身受重伤,当场昏‘迷’,所有的罪证直指苏信,现在无数人马在追杀苏信,而苏信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这就是眼下的情况。 马连成知道暮云琛是什么人,思维反应能力比他还快,他听到这些事情之后,一定能够推断出事情的前龙后脉,因为暮云琛是余靖宇的好朋友,了解余靖宇。 马连成猜得没错。 暮云琛听完之后,心里几乎确定就是余靖宇借刀杀人。 这就是余靖宇最擅长的招数,借刀杀人,‘抽’身其外,然后隔岸观火,静待时态朝着不可控制的局面发展,他最后出面再往对手身上补上一刀,和四年前的‘春’阳湖枪杀案的作案手法如出一辙。 这就是余靖宇! 余靖宇可以直接动手‘弄’死苏信;但是他永远不会这么做。他宁愿舍近求远,不断的给他的敌人制造无法处理的麻烦,让敌人在痛苦和折磨着中度过,最后,他再用最冷静和残忍方式了解这一切! 暮云琛非常佩服余靖宇这种人;也非常了解余靖宇这个人。 外表低调;内心强悍! 六年前,在里津市一中附近的网吧,他和余靖宇初遇苏信,因为一场《魔兽争霸》的比赛,双方结识,当时他们都以为余靖宇和苏信一定能够成为好朋友,却没有想到这两人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 苏信和余靖宇之间较量,暮云琛亲身经历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次,如今这个两人走到只能活一个的局面,他早已经意料到,只是没想到发生的如此突然,而且还引出薛岳这么一个人物。 “云琛,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马连成见暮云琛不说话,开口问道:“有没有方法应对眼下的局面,你是知道的,我必须帮助苏信度过这次难关。”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暮云琛才道:“需要我回去吗?” 马连成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现在暮云琛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暮云琛是特种兵出身,个人意志还是头脑都强悍无比,再加上不亚于他的出身,面对眼下的复杂局面,暮云琛一定有办法助他一臂之力。 然而马连成并不敢轻易让暮云琛回来,因为暮云琛是余靖宇的好朋友,他和暮云琛从小玩到大,此刻却不知道暮云琛究竟会帮谁?如果拉来一个强大的敌人,那还不如不来。 马连成抓了抓头发,他烦‘乱’如同‘乱’麻的思绪找不到清晰的思路,的,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直话直说道:“云琛,那我就想问你一句了。你如果要回来,你是帮助苏信,还是帮助余靖宇?” 暮云琛反问道:“你又帮谁呢?” 马连成摇摇头道:“别问这种傻‘逼’问题好吗?” 暮云琛确实是问了一个傻‘逼’问题,但他不是傻‘逼’! 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马连成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苏信一边,然而傻‘逼’问题也有傻‘逼’问题的用处,他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就用一个傻‘逼’问题转移话题。 他说他会帮助苏信,但会对不住余靖宇;他说他帮助余靖宇,等于和马连成决裂;他只是想给马连成眼下的麻烦,而不是站位问题;更何况,他过去能不能帮上忙还是未知数。 暮云琛琢磨了一会儿,道:“眼下我还有任务要处理,要过去也需要一段时间,让我想想吧,到时候给你答复。” 说完,暮云琛挂了电话。 第621章 暮云琛 时至深冬,边陲地带寒风冷冽。 南闽自治州是祖国的边陲城市,规模挺小,和内地的小县城差不多,不过这地方的风土人情彪悍的多,小规模火并时有发生,因为这地方与缅甸接壤的边陲地带,而且和南闽州接壤的地区不属于缅甸中央政府控制,是由缅甸军阀控制的自治特区。 暮云琛走在南闽州混乱肮脏的街头,眉头紧皱着。 多年过去,他的容貌并没有太大变化,身材精瘦,不过脸上的稚嫩已经被成熟取代,胡子拉碴,下巴瘦削,穿着质地粗劣的黑皮夹克,头乱蓬蓬的满是油垢,嘴角叼着一根烟,一看就是那种冷静凶狠的角色。 然而此时此刻,他正被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情所困扰着。 他的好朋友余靖宇回国了;再次和苏信发生冲突,或者说余靖宇借刀杀人让苏信再次陷入绝境当中,现在一个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另一个下落不明。 谁赢谁输,犹未可知。 暮云琛本不是心思复杂的人,他只做他认为对的事情,只做他想要做的事情,比如高中辍学,参军当兵,比如放弃家中给他规划的光明前途,来到祖国边境当一名普通的警察,但是苏信和余靖宇的事情让他有点为难。 这不是当兵打仗,里面涉及到太多东西。 暮云琛摇摇头,不愿多想,他现在还有重要任务需要执行,苏信和余靖宇的事情,等任务完成再考虑吧。这么想着,暮云琛来到一家名叫源达的小旅馆,左右瞧了两眼,闪身进去,一路上楼来到一间房门前,伸手敲了敲,然后说了一句是我。 房门打开,暮云琛闪身进去。 里面是一间环境极差的双人房,烟雾缭绕,正有六名青年。 六名青年明显有些区别,其中四人是从广州方面赶来的警察,而另外的两人和暮云琛一样,生存在边境线上的缉毒警察,他们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硬汉子,眼神冷静而凶狠,气势绝非内地那些同行能够相提并论的。 广州方面的四名警察这次来南闽州,是追踪一起特大贩毒案。 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边境地区鱼龙混杂,很不安全,在这种复杂地区必须依靠当地强力机关才能成事,因而找上了边境缉毒警察方面的人,帮助广州方面破获这起案子。 “刘栋什么时候现身?” 暮云琛点了一支烟,开口问道。 刘栋是广州方面的警察追铺的特大毒枭,是张国成的头号手下,张国成在东莞那边是只手遮天的黑道人物,通吃黑白两道,旗下业务涉及军火走私、毒品交易,星级酒店,地下赌场,洗浴城夜总会舞厅等等。 不过张国栋极为狡猾,结交权贵,拉了几杆保护伞,而且他自己也极为低调隐忍,广州方面的刑警一直想要捕获张国栋,却始终抓不到这只老狐狸的尾巴,因而这个刘栋,将是他们这次抓捕行动的最关键人物。 广州方面的警察从线人那里得到消息,刘栋近期前往缅甸边境,进行毒品交易,因而急匆匆赶来,准备来一个人赃并获,彻底将以张国成为首的黑道团伙一网打尽! “我已经从广州方面得到刘栋的行踪。” 一名叫做王朝东的高个精壮汉子开口道:“今天晚上十点左右,刘栋在克钦邦第三特区内的经济开区那边的一家名叫阿莱赌场现身,和缅甸地区的毒枭进行毒品交易。” “如果人还在南闽州这边就好办,一旦过了边境,逃到缅甸军阀自治区,问题就大了。”一名三十六七岁的青年开口说道。 他和暮云琛是一路的,名叫史龙,是这次缉毒行动南闽州方面的负责人,他说道:“现在刘栋过了边境,我们的行动束手束脚,不能打草惊蛇,人马不能多,因为那边是克钦邦的地盘,克钦邦军阀只要有利益,会庇护这些毒品交易,我们只能潜入克钦邦第三特区,将刘栋抓捕归案。” 暮云琛吸了口烟,对王朝东道:“那你知不知道刘栋从哪条路线入境?我们可以在边境来个人赃并获。” 王朝东摇摇头:“刘栋行踪不定,而且这人极为狡猾,如果交易完成,他有很多种选择,可以走果敢那条线路,可以继续留在缅甸地区,转机从其他地方返回国内,至于毒品,他未必会亲自带在身上,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交易的时候,来一个人赃并获!” “按照你的意思,那就是必须过境了。”史龙道。 暮云琛扔了烟蒂,道:“这样吧,在那边情况复杂,人多反而麻烦,四个人过境,我们这方面两个人,我和龙哥;王朝东,你们那方面出两个人。到时候看情况行事。” 众人没有异议,王朝东挑了一人。 暮云琛,史龙,周泰,再加上王朝东四人过境,其余的人留在这边接应;而后暮云琛几人准备好了枪支弹药,换了邋遢的便衣,拦了一辆的士,朝边境驶去。 边境地带位于南闽州南方,接壤地带就是缅甸众多军阀中的一只,缅甸克钦邦政府直辖的第三经济特区。暮云琛四人来到边境检查站时,并没有暴露身份的意思,在边境检查站接受了一次临检,轻松通过,而后直奔克钦邦第三经济特区。 说是第三经济特区,名字高大上,似乎跟香港深圳经济区有的一拼,实际上,这地儿相比于内地的小镇没多大的区别,坑坑洼洼的泥巴马路,左右两侧全部是甘蔗林,远方坐落着低矮的平房;而生活在这里的人和中国人没有区别,混杂在一起,无论穿着打扮和语言,都一模一样,所谓国门也不过是一道一米多高的篱笆而已。 只是这地方的人更加贫穷和野蛮。 这一切,都是因为金三角地区边境常年混战造成的,军阀割据,战火从不曾停歇过,生命在这地方犹如草芥一般廉价,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缅甸中央政府无力控制这一区域,只有放任不管,导致军火毒品赌场妓院这些在内地极为敏感的东西,放在这里可以堂而皇之的摆在台面上。 下了出租车,暮云琛四人穿过成片的甘蔗林。 暮云琛和史龙的身着打扮和当地农民没有区别,但是王朝东和周泰和其他人明显有区别,脸上的皮肤发型以及气质一看就知道从内地来的,两个字形容——水润! 在当地人眼里,跟娘们没区别! 暮云琛和史龙退役后,常年生活在金三角边境地带,整天面对的是生死搏杀,残酷历练已经让他们和这里的人融为一体,穿着谈吐没有区别。 为了掩饰身份,王朝东和周泰穿的很高调,腰里夹着皮夹克,嘴里不时的咒骂着这是什么鬼地方,当地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从内地过来寻欢作乐的金主;而暮云琛和史龙这是带路的当地人,此刻陪着笑脸伺候两大爷。 时间尚早,四人在克钦邦第三经济特区的街道上游荡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肮脏的街上的霓虹灯渐渐亮了起来,街道两侧破落的平房全都是一些中文字样的招牌。 和国内的小镇没有区别,不过样式齐全,各式各样的小店坐落期间,包含了国内各色风味的小餐馆,杂品店、五金店、金器店,到处都是廉价山寨国产货,放在内地没人要的东西,而街上的行人都操着云南口音的普通话。 这里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发廊和赌场招牌放肆无比,涂抹了廉价化妆品站街女胆大的很,当街拉客已是稀疏平常的小事,一看到内地来的金主,直接脱内裤讨价还价。 肮脏的街道上,不时有一对对零零散散的巡逻士兵经过,全是克钦邦政府的士兵,他们穿着简陋,身上的墨绿色迷彩服上邋遢无比,身材矮瘦,皮肤黝黑,神情猥琐恶心,然而他们的眼睛有着一股和内地士兵截然不同的味道,浓浓的杀气。 这种士兵,显然是常年刀口舔血,杀人如麻的亡命之徒! 四人在街上游逛了一会儿,史龙先是个地痞无赖一样跟上来揽客的站街女说了会儿粗俗不堪的黄段子,动手动脚,就差就地把浪的跟母狗一样的站街女就地正法,看得广州来的王朝东和周泰大开眼界。 最后,四人找了一家湘菜口味的餐馆,先填饱肚子再说。 暮云琛拿了一个卤猪蹄,离开餐馆。 知己知彼,才能多活两天,他要去打探一下阿莱赌场。 ****** 夜深,上海这座繁华而冷漠的城市已是灯火阑珊。 夏桔梗家。 夏桔梗坐在卧室里,双手撑着精致的下巴,呆呆的望着窗外。 窗外夜色浓烈,天空漆黑无比,远方坐落着栋栋极具现代化味道的高楼大厦,宽敞的大马路上,车水马龙,街灯澄明如醉,从她的位置望下去,密密麻麻的行人就像是移动的蚂蚁。 夏桔梗呆呆的看着平凡的人民,心绪却如同乱麻一样,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心胸很慌,心情很低落,脑海之中全都是苏信的影子。 苏信出事了,下落不明。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夏桔梗不知道她该做些什么;不知道她有什么用,她一无是处,她有联系过安然,安然已经返回星沙市了。 在这个时候,安然还可以照顾苏信的爸爸妈妈,以苏信女朋友的身份;或许在苏信爸爸妈妈的眼中,安然已经是他家的儿媳妇了。 但是她呢? 她只能像一个看客一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如果说夏桔梗心里不吃醋,不难过,那是假话。因为这一切的幸福,曾经对她而言,真的是触手可及,但是她没有把握住,或者说是没有珍惜;然而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是担忧苏信的安危。 苏信杀人了吗? 她不相信,永远都不会相信! 夏桔梗转头望向桌面的上手机,慢慢伸手拿了起来,翻到苏信的电话号码,她打过了,打过很多次,多到她已经忘记有多少次,但这只是个空号,永远都打不通。 这个女孩子依然很傻很傻的打着这个电话号码。 这似乎是她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却显得如此的愚不可及! 夏桔梗回想起几年前,她还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她以为她和苏信再也没有未来;有一次,里津市发生特大枪杀案,苏信同样被冤枉放下杀人罪,深陷其中,被很多人追杀,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了,忽然打电话告诉她说:“桔梗,我爱你。” 夏桔梗知道苏信是爱她的。 想着想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仰头,看着寂寥的星空,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在这一刻,她是多么的希望苏信打电话告诉她:“桔梗,我爱你!” “咔嚓”一声。 这时,卧室门被人推开了。 夏天天出现在门口,望着慢慢转过头的夏桔梗,那张俏丽的脸庞上,此刻满是泪水,他皱了下眉头,伸手从桌上扯了一张餐巾纸,递给夏桔梗,道:“桔梗,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心情有点不好。” 夏桔梗擦掉眼泪,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她外表看起来像是一个极难接近的女孩,然而内心极为脆弱敏感,低头看了眼地面,道:“哥,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我敲了门,你自己没有反应而已。” 夏天天摇摇头,心里已经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 她妹妹一定有事。 回身把卧室门合上,夏天天转身坐在夏桔梗的床边,抓住夏桔梗的肩膀,盯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一字字道:“桔梗,你这几天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好端端的又哭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顿了一顿,又道:“不要说你没事情,别忘了我是你哥,你心里想着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我……” 夏桔梗抬头看了眼自己哥哥,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谁欺负你了?”夏天天的面色沉了下去:“告诉我!” “没有。”夏桔梗摇摇头。 “是因为苏信吗?”夏天天的眉头皱的更厉害。 “哥……苏信出事了。” 夏桔梗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第622章 亡命天涯 夜越深,风渐寒。 暮云琛嘴角叼烟,双手兜袋,漫不经心的行走在克钦邦第三经济特区的街道上。 街边的路灯光线暗淡,不时能够遇到拉客的站街女,更多的则是巡逻的克钦邦经济特区的士兵,不过暮云琛的穿着打扮与当地人无异,而且这地方人口流动不小,经常有内地的人在这边进行各种各样的地下交易,没有注意他那张生面孔。 阿莱赌场很容易找到,因为阿莱赌场是克钦邦第三经济特区的地标建筑物。 说是地标建筑物,然而门面破破烂烂的,充满了肮脏破落的味道,门顶上面挂着一块“阿莱赌场”的牌子,跟澳门那些大赌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无法相提并论,此刻阿莱赌场大门上面的彩灯亮着,门前有一条水泥铺成的场地,上面停了不少国内车牌的轿车,显然内地人是肥羊。 暮云琛转头四顾,打量了一会儿。 阿莱赌场外面是一条大马路,两侧竖了两根破烂的街灯,对面是几家餐馆,此刻热闹非凡,暮云琛转身绕着阿莱赌场四周走了一圈,找到阿莱赌场的后门,后门有一个小院子,暮云琛朝里面看了两眼,而后再次回到阿莱赌场的正门前,正好看到一对背着荷枪实弹的士兵经过,抬手看了眼时间,记下巡逻周期。 暮云琛心里有了定数,反身离开。 他来到餐馆时,史龙几人已经酒足饭饱,养精蓄税准备出发。 见到走进来的暮云琛,史龙询问了一下情况,而后几人合计一下,确定抓捕刘栋的方案,以及撤退路线;这地方不比国内,局势复杂多变,他们在这里并没有抓人的权利,而且最混乱的地方同样有着黑暗秩序,克钦邦军阀就是这里的王,驻扎了两万多名克钦邦山兵。 到了八点钟左右,暮云琛四人出发。 按照之前的策略,周泰和王朝东是内地来的赌客;而史龙和暮云琛则是领路人,到时候暮云琛制服最关键的刘栋,周泰配合,史龙和王朝东殿后,如果有意外,见机行事,分工合作。 很快的,四人来到阿莱赌场。 门口的侍者立马迎了上来,陪着笑脸把暮云琛四人引进去。 赌场里面大概三百来平米的样子,装修简陋,赌法花样百出,二十一点,梭哈,百家乐,轮盘赌,角子老虎机等等,浓妆艳抹的当地买皮女穿插其间,顾客很多,绝大部分都是内地来的赌客,淘金客,这群人土豪气质十足,一郑千金,纯粹就是来送钱的大傻逼。 王朝东带了不少的钱,在史龙的陪同上,坐在二十一点赌桌上,玩儿了起来;而暮云琛和周泰分散走开,暮云琛朝四周打量了几眼,周围赌客众多,声音嘈杂,而二楼有几间包厢。 暮云琛转头望向在门口游逛的青年打手,走了过去。 “哥们,上面的包厢是不是玩儿大的?”暮云琛伸手指了指二楼的包厢,而后掏了一个烟递给青年,道:“我兄弟想上去玩几把大的,在大厅区筹码太小,没意思。” 那名打手接过香烟,点燃道:“那不好意思了,今天不开,包厢被人包下来了。您和您兄弟就在下面玩吧。” “什么时候阿莱赌场还有这规矩呀,你们不会有钱不挣吧?” 暮云琛伸手指了指夹着大皮包在赌场内土豪气质十足的王朝东,低声笑道:“哥们,我这兄弟可是从山西那边来的煤老板,身上除了钱就没啥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得让他尽兴不是?” 暮云琛这么一说,长相粗狂的打手倒是有点动心了。 要知道他们这些赌场的经济来源就是内地肥羊,只要能够从肥羊身上刮出羊毛,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是专门从国内骗人过去堵,没钱也不要紧,真金白银放给你,然后放高的吓死人的高利贷,完事了打电话找家里人打钱过来,不给钱没关系,各种古代大刑伺候,扔茅坑,用电击,剥手指甲,剁手跺脚,直到整的你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为止。 “上面的包厢是有贵客定下来了。”青年打手拍了拍暮云琛的肩膀,笑道:“不过你可以等等,我向老板汇报一下,找几个有兴趣的赌客给你兄弟凑成一桌,好好玩儿。” “诶,那谢谢哥们了。”暮云琛又递了一根烟。 打手转身朝赌场后门进去,暮云琛刚想转身,忽然周泰走了过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暮云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赌场侧面忽然走来三个人,高高壮壮,皮肤白皙,一看就是内地人,中间有一个身穿大衣的青年汉子,手中提了两个黑色密码箱,此刻神色警惕的瞧了瞧赌场的环境,而后快步朝二楼中间的包厢走去。 “刘栋不在里面,站在中间的那个人是刘栋的手下,名字叫做马定天。”周泰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而后和暮云琛擦身而过,直接坐在最近的百家乐赌桌旁边,拿着筹码压了下去。 “咔嚓”一声! 暮云琛点了一只廉价香烟,绕着赌场走了一圈,目光朝二楼中间的包厢看了一眼,门口站着一名胡子拉碴的汉子,而后再次走到周泰身边,掏掏耳朵道:“我上厕所,关门的时候,记得给我送厕纸。” “你拉屎还要人擦屁股啊?” 周泰不耐烦的顶了暮云琛一句,继续玩牌。 暮云琛笑了笑,转身朝二楼走去。 ****** 白云山庄发生谋杀案后,此处已经变成了一座凶宅。 这里的大部分的管理人员都被薛建林给辞退了,蔡如芬是白云山庄的保姆,负责买菜做饭,手艺很符合薛建林的口味,倒是留了下来;不过她自己却不想待下去了。 蔡如芬年纪有四十三岁,农村出身,和邱琳琳是同一个村子的,按照辈分,邱琳琳还要叫她三婶,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她才能来到北京这种大城市工作,每天只要煮煮饭,买买菜,一个月就能拿到五千多块钱,相比于在家里干农活,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但是现在不同了,白云山庄发生了命案,而且死得人身份尊贵,又和下落不明的邱琳琳有关系,蔡如芬心里总有些阴影,她年纪大了,又有些疑神疑鬼,呆在白云山庄不安生,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 现在已经是2006年12月份末梢了,到了年关,蔡如芬又想回家过年,再过几天,等这个月过去,她就向老板薛建林辞职,回家种田去,虽然收入少了点,人辛苦点,但是心里踏实。 蔡如芬提着菜篮子,坐在公交车上,心里打着这些算盘。 公交车经过白云山庄附近的站牌时,停了下来,蔡如芬提着菜篮子下了车。 白云山庄附近都是富人区,住宅相隔距离遥远;年至年关,大雪纷飞,天寒地冻,路上没有行人,清冷孤寂,凉飕飕的风儿透着阴冷的感觉,枯黄的树梢上有只乌鸦在鬼叫不停,蔡如芬打了个寒噤,裹了裹棉衣,快步朝白云山庄走去。 只是蔡如芬走了两步,旁边的树林里忽然闪出一道人影,直接扑向她。 蔡如芬下意识的想要大喊救命,但嘴巴已经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掌捂住,一把冰冷的手枪顶在她的脑袋上,那人直接将她拖到侧面的树林里,捂着她的嘴巴,慢慢道:“听话,不叫,我不会杀你的。” 蔡如芬嘴里呜呜的叫着,惊恐的目光望着绑架她的人。 这是一个青年。 青年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带着一顶黑色棒球帽,面容瘦削,精瘦的下巴布满了稀疏的胡渣子,头发乱蓬蓬的,眼窝深陷,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深邃,虽然他的动作凶猛,但声音很平静温柔,道:“别出声,我和你无冤无仇,不会杀你,我只要问你几个问题。同意就点头。” 蔡如芬拼命的点头。 青年慢慢的松开了手,手中的枪管依然顶在蔡如芬的头上。 蔡如芬不敢大声呼叫,恐惧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我没钱!” “安静一点,我问你答。” 青年用手枪让蔡如芬闭嘴,道:“白云山庄的女主人邱琳琳是什么时候逃跑的?” “薛家公子被杀的那天,邱小姐就失踪了。”蔡如芬总算明白眼前的青年为何事而来,为了保命,脱口而出:“邱小姐的事情跟我无关,我只是一个下人,过两天就是辞职了,小哥……你,你找错人了。” 青年问:“邱琳琳是哪里人?” 蔡如芬畏惧道:“河南南田县北庄人,和我一个村子的。” “一个村子的?”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邱琳琳在北京有什么熟人吗?” “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蔡如芬拼命地摇头道。 “你不知道?”青年的目光变寒:“那你就好好的想,想出来为止。” 蔡如芬打了个寒噤,邱琳琳没有工作,又喜欢热闹,常年去酒吧夜总会场所玩耍,朋友自然是极多的,然而她一个打杂的下人,怎么可能知道邱琳琳有那些朋友,绞尽脑汁回想着来过白云山庄的人,忽然想起这么一人来。 “我记起来了。”蔡如芬连忙道:“邱小姐好像有个大学同学,前段时间经常来白云山庄陪邱小姐玩,名字好像,好像叫做林……林小冉,对,就叫做林小冉。” “林小冉住在哪里?” 蔡如芬苦着脸道:“这,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了。” 青年皱了下眉头,又问道:“那邱琳琳失踪,他的父母有什么反应?” 蔡如芬一五一十地回道:“邱家父母来过北京一趟,想要找薛建林先生,不过薛建林先生没见他们,邱家父母闹腾了几天,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不闹了,现在已经返回老家了。” “回家了?” 青年喃喃自语了一声,抬头盯着蔡如芬,道:“好,现在你转身,闭上眼睛。” “这位小哥,你……你要干嘛?”蔡如芬恐惧道。 “按照我说的做!”青年的语气冰冷起来。 蔡如芬吓得几乎站不稳,但是不敢违拗青年的意思,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嘴唇颤抖着道:“小,小哥,我一个农村来的,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你可不要乱来呀……” 说着说着,蔡如芬在原地站了半天,却感觉到背后没有动静。 蔡如芬胆子大了点,慢慢的转头。 林中被积雪铺满的路上,留下一条脚印,那个青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 北郊环城公路,车来攘往。 苏信快步穿过布满积雪的大马路,坐上一辆面包车。 扯掉头上的棒球帽,苏信朝头顶的镜子里望去,镜子里的人胡子拉碴,头发蓬乱,面颊瘦削,眼窝深陷,他几乎有点认不出来镜子里的人。 苏信收回目光,点了一支烟,靠在椅子上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他向宋儒尚提出离开的要求后,宋儒尚没有为难他,不但放行,还赠送了一辆北京车牌的金杯面包车;这些天来,他有时会藏身中大,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路上度过,风餐露宿,追踪邱琳琳的下落。 这是眼下唯一的线索。 那日白云山庄发生命案之后,邱琳琳几乎和他同一时间失踪,原因不言而喻,邱琳琳害怕她和薛岳的奸情暴露,不过苏信更相信另一个原因,邱琳琳目睹了薛岳之死的过程,害怕此事殃及到她。 那天苏信离开白云山庄时,恰巧和邱琳琳遇见;当时苏信故意套邱琳琳的话,邱琳琳显得很不耐烦,没有正面回答。但有一句话苏信记住了,他问邱琳琳是不是去找薛岳,邱琳琳点头承认了。这便说明他前脚离开别墅,后脚邱琳琳便上楼去找薛岳;而薛岳死亡的时间,就在他离开的那几分钟里,那么邱琳琳极有可能亲眼目睹了薛岳被杀的那一幕。 邱琳琳害怕之下,仓皇逃跑。 苏信对自己的推断深信不疑,只要找到邱琳琳的下落,真相就会大白。 幸好现在找他的各路人马都是暗中进行,他的大头照还没有贴满大街小巷,这让苏信调查邱琳琳的下落方便不少,不至于在大街上给人轻易发现,不过想要离开北京城,基本上没有可能,因为城里各条支线都设立了哨卡,无论是飞机场,火车站都有人暗中盯着。 这座城市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插翅难逃。 苏信也没有想过逃离这座城市,因为一旦逃跑,就坐实他是杀人犯的罪名,一辈子都只能亡命天涯;这是他无法接受的结局,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背负这种子虚乌有的罪名,因为他还有太多太多亲人、朋友在关心担忧着他的状况。 眼下,他一定要找到邱琳琳,揭开事实的真相! 苏信扔掉烟蒂,启动引擎,金杯面包车在布满积雪的国道上疾驰而去。 第623章 又是一年除夕夜 克钦邦第三经济特区,阿莱赌场。 暮云琛笑了笑,转身朝二楼走去,抱着肚子一副内急的表情,经过包厢门口的时候,对那名守门的汉子道:“大哥,我想拉屎,第一次来这儿,您知道厕所在那里吗?” “滚!什么傻逼玩意儿!” 汉子面色凶厉的瞪着暮云琛,只是下一刻,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肚子上正被暮云琛的皮衣口袋顶住,虽然隔了一层衣服,但是他感觉到顶住他肚子的是一把枪。 “听话,别出声。” 暮云琛低声道:“里面是什么人?” “你要干嘛?知不知道我们是果敢萧纳宾的人马?”汉子低声道。 果敢萧纳宾是最近一段时间最新崛起的大枭雄人物,纵横金三角地带,手下人马不下于五千,差不多就是这片地域的一个小规模的军阀,暮云琛作为常年生存在边境第一线的警察,怎么可能不知道。 “里面的人是那方面的?”暮云琛用枪捅了捅汉子。 汉子显然摸不透这个青年的路数,现在命在对方手里,自然不会隐瞒,而且也不是什么重要信息,道:“老大是杨绝;另外三个人是广东过来的。” 暮云琛点头:“别出声,按照我说的做。” 暮云琛伸手取下青年汉子的枪支,而后朝四周看了两眼,周泰已经起身朝这边走过来,而其他赌客并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他转头,目光凶狠而冰冷:“进去,最后一次警告你,按照我说的做:现在下楼,带我去找……” 青年汉子额头冒汗,转身朝楼下走去,而暮云琛跟在他的身后,压着青年汉子一路下去,朝赌场侧门走去,而正在玩二十一点的周泰忽然起身,漫不经心的跟了过去;史龙和王朝东按兵不动。 穿过赌场后面,暮云琛来到之前发现的那个小院子里。 暮云琛朝四周打量了一眼,再院子门口看到一排国内车牌的小轿车,他向那名被扣押的青年道:“知道那三名广东人的车子是那一辆吗?” “那辆赛弗suv。”青年伸手指了指墙角下第三排的一辆普通越野车。 暮云琛点点头,而后一个手刀,直接砸晕青年,拖着他的身体藏到水缸里。 “打电话给史队,可以收网了。”暮云琛对周泰道。 周泰掏出手机给史龙和王朝东去了一个电话,很快的,两人就赶了过来,四人在小院子里汇合,重新制定策略,因为他们这次要逮捕的关键人物刘栋没有出现,如今只有顺藤摸瓜,先抓住马定天再说。 克钦邦第三经济区是别人的地盘,不能乱来,他们只能智取,离开院子,周泰和王朝东藏身于一个障碍处,暮云琛和史龙则是躲在靠近马定天那辆赛弗suv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 没有过多久,后院子门打开。 籍着月光,暮云琛看到马定天和另外两名青年走了出来。 马定天手中提着两个黑色密码箱,神色警惕,左右打量了一会儿,那时天色昏暗,街道上的店铺店门关门,清冷孤寂,偶尔响起狗吠,他没有发现异动,立马朝赛弗suv走去。 马定天坐在后车座上,松了一口气。 他抬头,正想让坐在驾驶室上的青年开车,只是这时,一道身影从车窗旁边闪过,马定天下意识的掏枪,手臂却被一只铁箍般的手掌死死卡住:“老实点,我是警察,配合我的工作!” 下一刻,一把枪指向了他的脑袋。 马定天的心沉了下去,眯着眼睛望向身边的青年,那张脸很年轻,却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冷清和沉着,马定天的喉咙有点发干:“你,你是哪个方面的?” “你很快就知道了。”暮云琛伸手夺下马定天手中的密码箱。 史龙示意开车的青年出来,把他们身上的武器全部缴掉,对着他们的脖子各来了一下,直接砸晕,打开后车厢,把两人扔了进去;而藏身后面的周泰和王朝东走了过来,跳上赛弗suv,周泰开车。 赛弗suv沿着深冬的夜色,朝黑暗驶去。 ****** 天色渐暗,雪花纷飞,北京的夜色带着一股苍凉味道。 苏信驱车来到中大南门的后街口。 年关已至,中大早已放了寒假,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后街清冷孤寂,一个鬼影都看不到,绝大多数店面都关门歇业,回家过年了;靠近南门入口的一个便利店还开着门,多半是当地人。 苏信来到便利店,朝店子里面打量了两眼,老板娘正在炒菜,一个小孩子穿着新衣服的孩子正在门口放炮仗,而便利店里面的电视打开着,电视上正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 苏信愣了下神,这才想起已经是今天是大年三十的除夕夜。 苏信收回目光,叫小孩子进来买东西,三包香烟,两桶方便面,两包乌江榨菜,一瓶啤酒,而后裹了裹身上的黑色风衣,提着袋子离开便利店,从中大南门口进去,踏着雪路,穿过这座陪伴了他三年光阴的校园。 那是天空漆黑,漫天雪花纷纷扬扬。 苏信踩在大雪扑街的马路上,走着走着,胸口忽然有点难受,停下脚步,茫然四顾,四周一片阴暗,街灯昏黄,白皙的雪花在灯光的折射下泛着暖色光泽,他低头笑了笑,继续朝前走,留下一道道或浅或深的脚印,不消片刻,纷纷扬扬洒下的大雪又将脚印掩盖。 清冷校园路,雪印渐消无;婉转西风里,心凉是何故。 苏信来到东操场附近的男生宿舍,寒暑假期间,中大允许学生留宿,不过寒假极少有学生留在学校,大过年的,谁不想回家过年,不过也有个别异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留了下来。 这一段日子,苏信一直藏身在男生宿舍。 男生宿舍很安静,只有看门的刘老头值班没有回家,苏信以前和这老头挺熟络的,不过刘老头不知道苏信早已经辍学离开中大,他还以为苏信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因而对苏信住在这里没有怀疑。 刘老头正在房间里忙碌,做饺子,他住的房间很小,只有二十来平米,容纳了一铺床,一台小型电视机,一张充当了餐桌和柜台的小桌子,厨房就在入门口的过道上,搞了一个煤炉,上面烧着水,兹拉兹拉的冒着热气。 刘老头见提着一大袋垃圾食品的苏信,笑呵呵的道:“苏信,下班了啊?” “嗯。”苏信掏了一根烟递给刘老头。 刘老头将香烟别在耳朵旁边,又道:“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寝室啊,怎么没有去找女朋友玩?” “她回家了。” 苏信低头笑了一声,心里想起小然,一股浓浓的窒息的感觉几乎要将他淹没,用力甩了甩头,道:“刘大爷,您继续忙活,我上楼有点事儿。” “要得类。”刘老头摆摆手。 苏信一路上楼,来到213寝室门口。 213寝室早已经空空荡荡,以前的室友鲁田,关小明,邓凯都回家了。 苏信还留着213寝室的钥匙,他开门进去宿舍,开了灯,房间里面没有暖气,冷得快要结冰,苏信在冰冷的床上坐了一会儿,提着脸盆跑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面胡子拉碴的人,忽然笑了笑。 回到寝室,苏信掏出笔记本电脑,对上插头,插网线,关小明交了一年的网费,因此放假期间,校园网现在还能用,启动电脑之后,他下载了一个翻越vpn,注册之后可以免费使用几天,拥有翻墙功能,可以浏览使用国外网站,他在google引擎搜索栏输入一连串字母,电脑屏幕上立马跳出英文网站,是扎克伯格创立的facebook网站。 苏信输入账号和密码,一个名叫汤姆的账号跳了出来,不过这个账号明显是新的,没有一个粉丝,没有一条留言,也没有任何痕迹。 苏信打开搜索栏,输入一个名叫爱丁堡·博德的账号。 爱丁堡·博德跳出来之后,头像是暗的,显然没有在线,苏信点开对话框,输入一段文字:“邱琳琳,河南南田县北庄人,年纪27岁,中艺毕业,我需要她的飞书和微博的账号信息,最新登陆时间,登陆地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叫做林小冉的女人,林小冉和邱琳琳是同学,可以通过飞书找到她的账号,调查她的信息。立马发给我。” 爱丁堡·博德的头像立马亮了起来,对话框上跳出一段话:“ok!我立马找内部员工调查,一个小时之内给你答案,苏信,你现在过得如何?你的父母很担心你的安危。” 苏信闭了下眼睛,睁开的时候,敲下一段话:“很好。” “还有需要我什么帮助的吗?” 对话框又跳出爱丁堡·博德的消息:“还记得五年前,我们一起并肩战斗的日子吗?还记得我们待在暗无天日的仓库里的日子吗?还记得我们当时打的赌吗?” “记得。”苏信笑了笑,打下一段话:“赌什么?” “赌我们谁先死。” “好啊,你赌谁先死?” “我当然赌你先死。因为没有人想死,谁都想活着,但如果我赌错了,我希望一错到底,你千万别跟着一起到阴曹地府报道,因为我还有一个梦想没实现,你要记得帮我完成。” 苏信记得,五年前他向对方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梦想?” 但是今晚他不想问了,没有力气问,也没有再回复,仰头望着漆黑的窗外,沉默许久,手指在冰冷的键盘上打下一连串的符号:“你的梦想只能由你代劳,我的同样,这一次,谁都帮不了我,我要一个人走,如果有问题我会通过这个账号联系你,眼下你给我看好华信信息,谢谢。” 对面的爱丁堡·博德沉默许久,才回复了一个:“好。” “新年快乐,我下线了。” 苏信停顿了一下,又输入一段文字:“如果有机会,告诉我的父母,我过得很好,没什么问题,只是儿子很不孝,眼下不能回家陪他们过年;还有,请告诉小然:我真的没事,替我照顾好爸妈。” 苏信下了线,关电脑。 他反身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望着天花板。 窗外漆黑如墨,寒风如刀,不时有雪花吹进窗台上,落在苏信的手臂上;远方回荡着烟花炸响的声音,到处都充斥着新年的气息,欢乐的气氛,而寒冷彻骨的寝室里,还有一个孤独的异乡者。 有那么一瞬间,苏信的胸膛快要窒息。 他仿佛像是在空冥中踽踽独行,光与暗完全是颠倒的,信念和坚持都崩塌殆尽,阴暗的光线占据了一切,唯独能超脱于外的是灵魂,它像是孤魂野鬼般游离光与暗的边缘! 他想到了很多很多人。 那些人的面孔漂浮在他的眼前。 他的爸妈;安然;夏桔梗,顾茜,赵柯,荣浩,方雄,马连成。 此时此刻,他们在干嘛呢?替他担忧吗?替他难过吗?替他四处奔走而连除夕夜都过不好吗? “咔嚓”一声! 苏信手指颤抖着,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吧嗒吧嗒拼命的抽了起来,一根接着一根,掩饰着内心的痛苦和无穷无尽的孤独,掩饰着内心深处的浓浓的不安和烦躁。 “娃子,你在干嘛呢?” 213寝室的窗外,忽然传来刘老头亲切的声音。 苏信听到声音之后,抬头望去,他不愿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刘老头,挤出笑容道:“哦,刘大爷,没什么事情,我忽然想起家人,大过年的,心里有点孤独吧,不过一个人呆呆就好了。” “苏信,你是第一次一个人过年吧?”刘老头推开寝室门,走了进来,笑道:“你年纪还小,没吃过苦头,第一次在流落外乡,看着别人家人团聚,难免心情不好,没事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大爷您说得对。”苏信笑着点点头。 其实并非如刘老头说的那样,他之所以突然情绪崩溃,主要是这些天来的压力太大,案子找不到线索,邱琳琳至今下落不明;而又想到身边的人在为他担忧难过,甚至是连新年也不得安生,导致情绪失控,难以自持。 “娃子,我在这边值班不能回家,也是一个人,你下去跟我一起过年吧。”刘老头呵呵笑了一声,道:“刚好我做了饺子,陪我这老头子喝两杯,咱一起过这个年。” 苏信望着刘老头那种亲切和蔼的脸庞,心里忽然流过一道暖流。 第624章 新年快乐 夜色昏暗,时有狗吠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 赛弗suv在克钦邦第三经济特区的山道上飞驰而去,籍着月光,可以看到两侧密密麻麻的甘蔗林,暮云琛手指一弹,甩掉烟屁股,望向双手绑住的马定天,此刻贴了胶布的嘴巴呜呜的叫唤着。 “给我老实点。”暮云琛撕掉马定天嘴巴上的胶布。 马定天剧烈喘息着:“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 “东莞刑侦大队副队长王朝东。” 坐在副驾驶室上的王朝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递到面如死灰的马定天面前,冷道:“别耍花样,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是你唯一的出路,明白吗?” 马定天心里一寒,东莞方面的刑警为了揪出刘栋,从而抽丝剥茧捞出张国成,竟然越境逮捕他,可想而知这张网铺的有多大。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马定天立马知道自己这次难逃死罪,顿时面如死灰,无力的靠在座垫上。 “刘栋在那里?”坐在马定天身边的史龙问道。 “我不知道。”马定天摇摇头,心里还算沉着冷清。 “不知道?”史龙转头盯着他,而后伸手打开密码箱,指了指里面码的满满当当的白色粉末,冷道:“你知道这些东西够你在牢里待多少年吗?” 马定天用力抓了抓头发,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次来克钦邦就是我想来发笔横财。” “看来不动点真格的你是不知道死活了。” 暮云琛忽地伸手,直接揪住马定天的衣领,甩到车窗口。 马定天整个人的半边身子都挂在车外面,双腿却被暮云琛拉着,脑袋和前身全在车外面,冰冷的狂风灌耳,车子在山路上疾驰,颠的他头晕目眩,胃里翻滚,浑身直打哆嗦,嘴巴却依然很硬:“你要干嘛?你们可是警察!难道想对犯人动刑吗?” “恭喜你答对了。” 暮云琛道:“从这里到祖国边境起码还有一百公里,这一百公里你保持这个姿势吧,什么时候想通了,招呼我一声,我很乐意帮你的。” “你是什么警察!简直是土匪!看我回国告你虐待犯!有种把名字爆出来!” 马定天喋喋不休的狂骂起来,暮云琛懒得搭理他,不过马定天骂着骂着就骂不出来了,他整个上半身都挂在车外面,山路崎岖,颠簸不已,他的脑袋和车门嘭嘭嘭疯狂的撞击着,不消片刻就撞得鼻青脸肿,胃里翻滚,哇哇狂吐起来。 这种虐待,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拉,拉我进去,我招,我全招了!”马定天心里防线彻底崩溃。 “想通了?”暮云琛问道。 “想,想通了,大爷,拉我进去啊!” 马定天哭丧着脸求饶起来:“我的亲大爷,你这样会玩死我的!” “这样才对嘛。” 暮云琛伸手一拉,将马定天拽入车里,道:“配合我们的工作多好呀?你现在身上的罪名足够你判枪决,老老实实当一名污点证人,还有机会减刑,何乐而不为呢?现在给我老实交代,这次前往克钦邦第三经济特区,和哪方面的人马交易,带头的人是谁?现在藏在那里?你们在那里接应?从那条路线回国?” 马定天大口大口喘着气,见暮云琛目光冰冷的盯着自己,心里直打哆嗦,哭丧着脸,老老实实回答道:“和你们事先得到的情报一样,这次来克钦邦,老大就是刘栋;刘栋上面的人物就是东莞那边的黑道老大张国成,而这笔交易的对象是纵横金三角地区的萧纳宾。” “刘栋为什么没有现身?”暮云琛盯着马定天道。 马定天吞了一口唾沫,如实回答道:“刘栋很狡猾,虽然是这次交易的老大,但是他知道这地方很混乱,而且隐隐听到国内的一些风声,或许是意识到有人要拿张国成开刀,所以藏了起来,安排我和果敢的萧纳宾下面的杨绝进行接触,交易成功之后,立马撤退。不过在阿莱赌场你们抓住了我。” 史龙道:“那刘栋藏在那里?” “克钦邦通过果敢的一条山路上,那边有一个小林子。刘栋在那里等我。”马定天道:“我交易成功之后,在今晚的凌晨11点前,必须带人过去和他汇合,如果超过11点,就代表这起交易失败,他会撤退。” 史龙听到此话,皱了皱眉头。 现在他们的方向是从克钦邦第三经济特区通过南闽州的山路上;而从克钦邦前往果敢的路和他们的方向恰巧相反,而且越往深走,局势越混乱,金三角军阀林立,他们是警察,身上肩负着重大责任,不能再境外乱来,一旦和当地军阀发生冲突,会给祖国带来难以估量的负面影响! “如果交易失败,刘栋会往那个方向走?”暮云琛开口道。 马定天道:“那就要看情况了,如果他不知道国内的情况,可能会从老挝回国;如果他意识到你们在追捕他,可能会留在金三角地带,和当地军阀合作。” 王朝东忧心忡忡地道:“刘栋这人疑心极重,如果这次不能抓住他,只怕放虎归山,而且张国成那边也拿不下,所以今晚我们一定要把它逮捕归案!” “史队,你怎么看?”开车的周泰问道。 史龙皱着眉头,金三角局势混乱,往果敢方面走太危险了,本来按照之前定下的策略,是在阿莱赌场逮捕到刘栋之后,立马返回南闽州,可惜刘栋太狡猾,竟然没有现身。 “云琛,你是什么意思?”史龙转头望向暮云琛。 他比暮云琛要大上四岁,和暮云琛都是出身于特种部队,退伍之后,又同在一个单位工作,一起在边境并肩作战,战友情谊深厚,而且他对这个有勇有谋的年轻人极为欣赏。 “去赴会吧。”暮云琛眼下非常想尽快破获这桩案子,因为北京方面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过去处理,他已经打定主意,抓到刘栋之后,立马请假返回北京,帮助苏信度过这次难关。 “既然这样,那我们好好的合计如何抓捕刘栋。” 史龙见大家想法一样,不再犹豫。 暮云琛四人在车上讨论了一会儿,敲定了新的抓捕行动。 越野车在山路上停下。 暮云琛和周泰下了车,打开后车厢,将马定天的两个昏迷的手下拎了出来,剥掉他们的衣服,将其中一件扔给周泰,另外一件他自己穿上。 换衣服的时候,周泰忽然笑道:“暮云琛,你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过年吧?” “过年?”暮云琛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今天是大年三十晚上了,不由地摇头笑了笑:“我在缅甸边境待了三年,你说我是不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年?”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回家过过年,以前是在特种部队,出来在边境当一线刑警之后,天天生活在生死边缘线上,那有时间想这些。 周泰怔了一下,而后竖起一根大拇指,佩服道:“边境上的警察和内地就是不一样;尤其是你啊,年纪轻轻,就跑到这么艰苦的地方工作,天天和死亡打交道,值得我们学习啊。” 周泰有感而发,说的也是真心话。 内地的警察和边境第一线的刑警相比,待遇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暮云琛没什么骄傲,也不觉得自己多苦多累,这就是他选择的路,他也享受这条路上的生死搏杀。 暮云琛抬头望了眼天空,天空漆黑如墨,冷风如刀。 在那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人,很多的事。 暮云琛收回目光,再次上车。 赛弗suv启动引擎,调转方向,沿着原路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夜幕漆黑,天空中绽放朵朵焰火。 中大清冷孤寂的校园里,家属区附近不时响起阵阵喜庆的鞭炮声。 安静的男生宿舍楼中,苏信还待在213寝室里,他嘴里叼了一根烟,盯着电脑屏幕,上面跳出一连串关于邱琳琳和林小冉的信息,邱琳琳最近一次登录飞书是在2005年12月5日19点,地点是白云山庄,也就是薛岳被枪杀的前两个小时,她登录了一次飞书。 这说明在这一个月内,邱琳琳没有在使用过网络通讯工具。 苏信的目光望向林小冉的信息,北京朝阳区人,今年二十七岁,和邱琳琳是中艺的同班同学,毕业之后,林小冉当了平面模特和车模,男朋友名叫高荣,是北京绿巨音乐公司的经纪人,也是林小冉的经纪人。 林小冉上次登录飞书的时间,就在今晚八点左右,登录地点是北京朝阳区的一个名叫米兰凤华的高档小区,具体位置无法确定。 在这一连串信息下来,有很多张照片,邱琳琳与林小冉的合照,林小冉和她的男朋友高荣的合照,林小冉身材高挑,长发飘飘,长得性感迷人;不过男朋友高荣身材矮小,面目丑陋,鼻梁骨上有一个黑痣。 苏信将这些信息记入脑子里面,清除所有的消息,而后关了电脑。 微微呼了一口气,苏信起身拿了两包烟,关了灯,锁了门。 之前刘老头邀请一起过年,他答应了,然后说自己有点事情要处理,刘大爷先下去了,现在苏信办完了事情,下楼,来到男生宿舍值班室。 老张头儿正在忙活着包饺子,高压锅里还炖着肉,见走下来的苏信,乐呵呵的笑了起来,招呼着让他进来。 值班室很小,苏信却感觉暖融融的。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苏信动手和刘老头一起包饺子扯闲话。 刘大爷说他是山东那边的人,有一个儿子,儿子和儿媳都在外地工作,太忙,没时间回家,他一个人就懒得回老家过年,留下来值班,不过孙女蓉蓉愿意和爷爷一起过年,此刻蓉蓉还在外面放炮仗呢。 不一会儿,苏信和刘大爷两人就把饺子包好了,然后就要张罗着下锅。 “爷爷,这个叔叔是谁呀?” 这时,一个穿着新衣服的小女孩跑了过来,*岁的样子,梳着两个马尾辫,长得倒是谈不上多漂亮,脸蛋圆圆的,冻的紫红,像个红苹果,挺可爱,此刻歪着小脑袋,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苏信。 老大爷呵呵笑了一声:“蓉蓉,这是我们学校的哥哥,今年不回家过年,和我们一起过年,你说好不好?” 蓉蓉“哦”了一声,然后看着苏信道:“你带我放炮仗,我才叫你哥哥。” “叫什么都无所谓,不过我可以陪你放鞭炮。”苏信笑着摇摇头,然后带着蓉蓉离开宿舍,跑到校外的便利店,买了一大把鞭炮,又买了一个红包,往里面塞了六百块钱,递给蓉蓉:“小丫头,给你的压岁钱。” “大哥哥,你真好呀。” 蓉蓉高兴的跳脚拍手,跟在苏信身边,左一个大哥哥,右一个大哥哥,语气甜的腻死人,模样也可爱娇俏,苏信一扫阴霾,心情好上不少,拉着蓉蓉冰冷的小手,回到男生宿舍楼下,在楼前空地上放炮。 夜色浓烈,大雪纷飞,一道道绚丽多彩的花火在半空中飞舞闪耀,亮了又灭,灭了又亮,蓉蓉极为兴奋,小脸蛋红扑扑的,拿着苏信给他的香烟,一个接着一个点伫立在雪中的小礼炮。 雪花飞舞,烟花如梦似幻。 苏信蹲在雪地里,微笑看着眼前充满童真欢乐的小女孩。 刘大爷煮好了饺子,站在门口喊了苏信一句,让他们回来吃饭。 苏信回到温暖的房中,心里同样暖融融的,他端起酒杯,和刘大爷喝酒抽烟,蓉蓉吃完饭,自己在外面放炮玩的不亦乐乎,而苏信和天南海北乱侃,饺子凉了又被苏信炸成了煎饺。 在这个农历新年里,萍水相逢的一老一少对酒畅饮。 刘大爷海量,很快的,一瓶白酒见底了,他又从床底下提溜出一大壶散白酒,和苏信喝着,聊着,小小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一帮傻子在念贺电,浓郁的年味充斥在这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 苏信喝得多了,头有点晕,起身来到门口吹风。 楼前的雪地里,蓉蓉正在兴高采烈的放着鞭炮,校园内时时回荡着鞭炮爆炸声,漆黑如墨的天际,有一道道绚丽多彩的烟花绽放,不远处的教师住宅楼里,时时有欢声笑语传来,浓郁的年味随风四处飘荡。 苏信的胸口忽然有点堵,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点温暖,是萍水相逢收留他的这对爷孙俩给他极其可贵的温暖;也有点胸闷,是想念远方的家人,在这个除夕夜里,不能和他们相聚团圆。 这个新年,注定让他此生难忘。 苏信仰头望着天空,恰巧有一道烟花绽放,他喃喃道:“新年快乐。” 第625章 各路反应 华信信息总裁办公室内,灯光依然亮着。 今晚是除夕夜,大部分员工都休假回家过年了,少数值班的野早早离开了,整个公司,只剩下华信信息的如今的当家人赵新民,他坐在办公椅上,盯着办公桌上的电脑怔怔发呆。 如今他的身价上亿,又是华信信息这个互联网巨鳄的二当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年纪三十四岁,正处于一名男人的黄金阶段,实打实的富一代,钻石王老五,但是他依然孤家寡人一个,自从和初恋分手后,再没有谈过恋爱。 这个万家团聚的除夕夜,赵新民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办公室里。 过了许久,赵新民揉了揉眉心,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眼下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的麻烦,苏信忽然失踪,苏信的私人财产已经被冻结,不过华信信息倒是运转正常,如今的华信信息是一家市值几百亿美元的大型互联网公司,实力和腾讯阿里巴巴这些大巨头或许还有些差距,但并不大。华信信息集团,隐隐成了中国互联网的另一超级巨头。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动华信信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也正因为这一点,眼下有关于苏信的一切消息都被封锁,即便是那个狗仔队打听到什么花边新闻,还没见报,就已经被彻底消除了,现在没有那个报纸胆敢胡乱报道有关于苏信的事情。 赵新民这么想着,目光再次望向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上是一个英文网站,其中有一个名叫爱丁堡·博德的账号。 这是他在飞书上创建的一个账号。 之前苏信在facebook联系的就是他,眼下局势复杂,赵新民知道他也处于被监听的状态,自然不敢通过普通渠道和苏信联系;倒不是害怕给自己带来麻烦,而是担心让苏信暴露行踪。 事实上,他都不知道苏信藏身何处。 不过苏信要的关于邱琳琳和林小冉的信息,他通过内部网络,很容易就可以查到,飞书和微博都需要实名注册,而且能够追查到邱琳琳的飞书的登录时间和地点。赵新民知道苏信在追查邱琳琳,但是他帮不上什么忙,动手把账号里面的信息全部清空,确保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后,关了电脑。 赵新民起身,离开办公室,来到门外,望着漆黑的华信大楼。 一时间,他有点儿心潮起伏。 赵新民和苏信认识快有八年时间了,八年前,他是身无分文在大街上摆地摊的穷酸青年,是一名被相恋六年到谈婚论嫁的废物,自从那一晚遇到年仅只有十五岁的苏信后,他的生命走向了一条轨道。 他们两人空手套白狼,修建天桥项目,拿下第一桶金;莫叶山大发横财,不断积累原始资本;紧接着在*爆发时期,投机倒把贩卖口罩,最后杀入互联网领域,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 赵新民永远忘不了他和苏信第一次合作时的场景。 苏信拿着一瓶饮料,对他说:“你看,我手中的这瓶饮料在便利店里值两块钱,可是在五星饭店就可以买到二十块的价钱;很多的时候,一个人的价值取决于所在的位置;赵新民,你在这里摆地摊就只值两块钱。” 赵新民想到这里,低头笑了笑。 对!一个人的价值往往取决于所在的位置。 只是这样的一句话,从一名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嘴里说出来,是多么的令人吃惊而难以置信,从那一刻,赵新民就知道,他遇见的这个少年注定不是一个平凡人。 八年过去了,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想。 赵新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四年前的里津市窝案,他和苏信一起并肩作战,死里逃生,但是他知道,这一次苏信不需要他,这个不平凡的人,此刻正在做着一件不平凡的事情,他没有能力参与其中,帮助苏信度过这次的难关,但是他会拼尽一切捍卫华信信息,让这家烙下苏信名字的公司走向辉煌! 赵新民转身离开,伸手掏出手机和一张电话卡。 手机和电话卡是崭新的,还没有拆分。 他将手机通电,将电话卡插进去,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 深冬过境,烟花深处,又是一年除夕夜。 在这个万家团聚的喜庆夜晚;在这个辞旧迎新的幸福夜晚,有多少人无处可归,或者是躲在世界的角落里,踽踽独行,到处躲闪;或者是站在繁华的夜色下,神色迷茫,左右彷徨。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生命只不过是一场虚无的华宴,觥筹交错,歌唱无休,然而任何人都不能改变什么;生活总是无奈且残忍的,就像夜风中的烟花,亮过了,挣扎过了,最终还是归于沉寂,而一切的悲欢,一切或真或假的情感,都将在光阴之水中冲刷殆尽,消失无痕。 安然站在窗户前,望着夜幕上亮起的朵朵烟花,怔怔出神。 安然回星沙市已经有七八天了,在这段日子里面,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苏信妈妈谢小芬,当然,她把情况如实的告诉了他们,让他们相信他们的儿子没有做错什么,眼下只不过是被人诬陷而已,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在安然的劝说下,苏信爸妈终究是打消了前往北京的念头。因为他们就算是去了北京,也不可能见到苏信,而且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只是呆在星沙市,他们同样只有担心害怕的份儿,如今家里,陷入了一团一种古怪状态。 安然微微的抿了一下嘴巴,她已经准备回北京了。 “咔嚓”一声。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长发披肩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是苏信的姐姐温婉,她见安然在那里发呆,笑着走了过去,道:“小然,吃团圆饭了?” “嗯。”安然转过头去,对温婉微微笑了一下。 温婉前几天从北京返回星沙市的,住在苏信家中,也幸好有温婉,让安然身上的胆子轻了不少,温婉毕竟已经走向社会三年了,见识和阅历都比较丰富,虽然苏信出事,她同样很难过,但她和安然一样,将这点深深的隐藏在心里,用微笑面对这一切。 安然和温婉来到客厅,电视里正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 今晚是除夕夜,说好了,都不提不愉快的事情,大家好好的过年。 一切都好像以前一样,苏柄言在厨房里掌勺煮菜;而谢小芬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神面貌倒是还好,坐在沙发上,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却仿佛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心,闹的慌。 安然坐了过去,伸手拉着谢小芬的手,笑着说:“妈妈,你在想什么呢?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看赵本山的小品吗?现在赵本山出来啦。” “你这个傻丫头。” 谢小芬强笑了一下,伸手溺爱的摸了摸安然的头发。 温婉微笑看着安然,而后摇摇头,转身去厨房忙碌。 事实上,苏信出事之后,谢小芬再没心思做饭煮菜,要么是温婉煮菜做饭,要么就是苏柄言动手,苏柄言脸上的情绪倒是还好,毕竟年龄和阅历放在这里,只是这段时间常常往市委书记顾恺之那边跑,头上的白头发也多了不少。 苏柄言平时不苟言笑,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现在就更加了;每天晚上看着妻子以泪洗面,他只能安慰妻子,今天毕竟是除夕夜,他不能让这个家变得不像个家。 很快的,一道道丰盛的菜肴上了桌。 一家之主苏柄言坐在位置上,微笑着说了几句吉利的话,然后给他有名也有份的儿媳妇安然,和侄女温婉各一个红包,在这期间,他只字不提苏信,潦草说完之后,想要喝酒,伸手去提酒壶,一提,里面空空荡荡的。 苏柄言下意识的就想说:“苏信,给我打一壶老家的土酒。” 但是他憋住了,胸膛忽然堵得慌,感觉到特别的不习惯。 以前他没酒喝,都是指挥苏信给他打酒,然后让苏信陪他喝上两杯,爷俩边喝便聊天,苏信性格开朗,什么事情都跟他说,什么都能跟他聊;但是这个除夕夜没有机会了,这也是苏信出生以来,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 “爸爸,我给你去打酒。” 安然放下碗筷,接过苏柄言举在半空的酒壶。 安然在苏信家生活了四年,她知道苏柄言的习惯;她已经习惯这里的一切,这里有她需要的亲人的温暖,然而今天的氛围特别怪异,爸爸妈妈脸上的笑容自然是装出来的,他们都没有提苏信,但是嘴上不提,心里却无时不刻的再想着苏信,担忧着苏信的安危。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苏柄言下意识的伸手去拿手机,却忽然想到不是他的这个手机。 电话铃声是从他的卧室传来的,苏柄言放下酒杯,起身走到卧室,后面的谢小芬立马放下碗筷,跟了过去,而安然和顾茜见此,都是纷纷起身,十分默契的来到苏父苏母的卧室里。 苏柄言瞧了眼门口的妻子,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手机,崭新的,从来没有用过。 此刻屏幕亮起,上面显示了一连串的数字。 苏柄言伸手拿起手机,有些警惕的低声道:“喂?” “我是赵新民。”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声音:“老苏,苏信有消息了。” ****** 夜深,解放军三医院。 一间特级护理病房外面,此刻正站着两名青年。 特级护理病房内,余靖宇躺在病床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他身体上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余靖宇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脑海中闪过复杂却清晰无比的思路。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如今事情的走向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他并没有意料到一场枪杀案会引发越引发隐藏在地下的**桶,但这一切都朝着一种对他越来越有利的方向发展;他在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猎物跳出来,猎人向前追捕。 余靖宇起身,来到窗户前,推开窗户,寒冷如刀的狂风汹涌而入,漆黑的夜幕上,闪过一道道美轮美奂的烟花。 “又过年了啊……苏信,新年快乐。” 余靖宇低声喃喃说了一句,那张苍白的脸上忽然溢出几分笑容,满带着萧瑟。 ****** 2005年的除夕夜里,暮云琛没有合过一下眼睛。 刘栋显然不想拖下去,不断的试探性撩拨他们;史龙和王朝东三人躲在马路下面的阴沟里,无动于衷,但一直保持极高的警惕,甚至是不敢合一下眼睛,再加上天色太黑,视野极差,几次试探性的进攻都无疾而终,双方处于僵持阶段。 由此可见,刘栋那边的人马未必很多。 暮云琛想要从刘杰嘴里探听刘栋的虚实,但刘杰这家伙的嘴巴特硬,不肯透露半点风声;马定天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眼下唯一的路就是和警方配合,竹筒子倒水一五一十把事情交代清楚。 刘栋这次来缅甸地区,带了八名手下,眼下包括刘杰和马定天在内,有六名手下已经被制服,那么藏身在小林子里只剩下三人,包括刘栋在内,他们三人还有种顽抗到底,甚至是想干掉他们,可见这个刘栋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暮云琛一宿没合眼,香烟吧嗒吧嗒抽个不停,阴沟里掉满了烟蒂,他抬手瞧了眼时间,已经是四点五十三分,天空亮起了乌光。 暮云琛转头对史龙和王朝东道:“该行动了。” 史龙点点头,道:“这样吧,王队,小暮,你们两个从左右两侧包抄过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不能抓到刘栋,立马撤退;我压着刘杰,从正面走,如果对方愿意谈判,那就谈判,如果不能,那我拖着他们,你们从侧面绕后进攻,而周泰留在这里,看押马定天几人。” 暮云琛和王朝东都没有异议,点头应下。 史龙朝绕着路边阴沟爬行,手中拽着刘杰,而暮云琛和王朝东分别朝左右两侧走去,相隔距离差不多有四百米,这也是他们能拉开的最远的距离,因为小沟往左走是悬崖,右面则是山体。 “老实点。” 史龙直接给了抗拒的刘杰一巴掌,而后朝左右两侧望了望,举手做了一个手势,而后手臂发力,拖着刘杰拔地而起,跳上一米高的路面上,大吼道:“我是南闽州缉毒大队刑警队长史龙,刘栋,现在我要和你进行谈判!” “砰!” 回答史龙的是令人窒息的枪声! 对面林子里的狙击手枪法极准,而且冷酷无情,一枪直接爆头。 爆了自己人刘杰的头! 当时史龙躲在刘杰的身后,看到林中反光的一刹那,就知道这场谈判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脑袋歪了一下,子弹穿透前面刘杰的头颅,带着一大蓬鲜血和脑浆彪了出来,溅了史龙一身。 史龙立马舍弃死的不能再死的刘杰,一个旱地拔葱,闪身躲到路边的赛弗suv车后面,紧接着,一连串的枪声回荡在山间,一群惊鸟忽闪着翅膀从林子里飞起。 史龙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转头看了眼路面右侧下面的阴沟里,暮云琛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微微笑了笑。 第626章 了解一下 暮云琛钻入林中,匍匐前行。 其时,天色将亮未亮之际,天空还是一片乌青,原始森林中,积年老树盘根错节,藤蔓横生,遮天蔽日掩盖了一切,光线阴暗,只能看清前方几米的距离,这个暮云琛做了最好的掩护。 刘栋那边有王朝东和史龙对付,而暮云琛的任务就是制服刘栋的手下,占据制高点的放冷枪的家伙,通过之前的几次交手,暮云琛已经隐约猜测到那个家伙所在的方位。 暮云琛一路行去,渐渐看到山包之上,有一个匍匐地上的青年,此刻隐藏在枯枝当中,身着迷彩服,侧脸涂了绿漆,视野太暗,看不清这个青年的面目,只能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把mp5k,正背对着他。 暮云琛靠在树下,微微呼了一口气,转头打量了四下的环境,天色太暗,周围全部都是积年老树,灌木丛生,这给他打了很好的掩护,暮云琛扑到在地,慢慢的朝山包匍匐前行。 暮云琛慢慢的接近那个青年,十米,八米,六米,他不动声色的靠近着,达到了最佳的距离,真想要蹬地扑上去,那名脸上涂抹了绿漆的青年忽地转身,竟然已经意识身后有人,从容不迫的抬枪,对准暮云琛扫射过去! 那一刻惊险万分,暮云琛的反应同样不慢。 他就地一滚,闪到大树下,紧接着一连串的枪声响起,打的木屑四溅。 暮云琛的背脊上渐渐冒出了汗水,从对方的动作和之前的一些方式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家伙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而且心理素质极高,眼下被对方发现行踪,想要抓到太难! 然而暮云琛想多了,对方根本没有打算逃跑。 “看得出来,你有两下子,我陪你好好玩玩。”茂密的原始森林里,响起那个脸涂绿漆的青年的声音,里面带着几分猫捉老鼠的味道。 暮云琛调整呼吸,伸手脱下皮衣外套,朝外面甩了出去,蓬地一声枪响,腾在半空的皮衣被打出一个大窟窿,几乎在同一时间,暮云琛朝另一个方向就地一滚,抬枪便射,砰砰砰…… 一连串密集的枪声响彻了原始森林。 只是那名脸涂绿漆的青年极为狡猾,在暮云琛扔衣服的那一刻,就料到暮云琛玩的是声东击西的伎俩,几乎在同时闪身躲入灌木丛中,而后低声笑道:“不错,继续,我会陪你慢慢玩的。” “你就这么有信心吗?”暮云琛侧头朝青年声音响起的地方望了两眼。 “试试你就知道了。”青年漫不经心地笑道。 “好啊。”暮云琛道。 “我让你先跑十分钟。”青年道。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我们俩的关系,我是来抓你的。”暮云琛道。 “谁抓谁,还不知道呢。”青年点了一支烟。 “马上就知道了。” 暮云琛冷笑了一声,转身,钻入茫茫丛林之中。 双方在茂密的森林里斗智斗勇,你来我往,奔袭追击,从早上周旋到日中,从原始森林边缘斗到森林深处,双方的体力接近枯竭,却连对方的面目都没有看清过。 一方面是高手较量,往往都在瞬息之间,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是隐藏起来,在揣摩对方的心理,一个照面,擦身而过,便已经闪身隐藏起来;另一方面,双方始终拉开较远的距离,森林里的大树遮天蔽日,视野极差,根本看不清对方的真正面目。 暮云琛靠在大树下,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尽管是深冬季节,他身上的衣服却已经被汗水浸湿,寒风一吹,冷气直入骨髓,然而让他更为心冷的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难缠的对手! 暮云琛扔掉没有子弹的手枪,他可以确定,对手隐藏在斜四十五度角的一颗大树下,只要他敢露头,绝对会被一枪毙命,他必须拉近距离,近身搏斗才有机会。 暮云琛抬头朝天空望了一眼,而后脱下鞋子,悄无声息的顺着大树往上爬,动作轻缓没有发出丁点声响,很快的,他就来到一根粗壮的树杈上,凝神朝四周打量。 原始森林的大树遮天蔽日,壮硕无比,粗壮的树杈衔接在一起,暮云琛顺着树杈,慢慢的朝青年隐藏的那颗大树爬了过去,因为树杈极壮极粗,完全可以承受他的重量,并且没有发生声响。 很快的,暮云琛就来到青年藏身的大树上,他朝下望去,看到那个青年嘴角叼烟,正凝神朝他之前藏身的地方观察,暮云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朝另一个方向猛地甩了过去。 没有出乎意料,那名青年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只有短短的一秒钟,那名青年就反应过来。 但是这短短的一秒钟,足够暮云琛做很多事情,他猛地跳了下去,将青年扑倒在地,勾拳正中青年的侧脸,一道鲜血飚了出来,紧接着蹬地一跳,同时拔刀刺向青年的胸膛。 然而这个青年实在太强,心理素质极其过硬,反应速度超快,几乎在被暮云琛拔刀的同一刹那间,便反手从筒靴里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眼见着就要一刀从暮云琛的脖子上划过,但是他在看清暮云琛的面目的一刹间,生生刹住了车。 暮云琛手中的刀抵在青年的胸膛上。 青年的手中的匕首架在暮云琛的脖子上。 两个人谁也没有动。 暮云琛面无表情的盯着脸上涂了绿漆的青年。 青年同样在打量暮云琛,他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忽然收起架在暮云琛脖子上的匕首,说了一句:“原来是你啊。” 说完之后,青年转身便走。 暮云琛没有将手中的刀刺向青年,因为青年率先收手,只是这个青年的口气让他有点奇怪,而且他隐隐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抬眼看着青年的背影,皱眉道:“你是谁?” “我是谁?” 那名涂了绿漆的青年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又喃喃地说了一句:“我是谁?”,然后抬头望天,沉默半响,他忽地低笑一声,道:“暮云琛,你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暮云琛脸色疑惑更浓,他的记忆力根本想不出他认识这么一号人,心想难道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的仇人吗?可既然是仇人,为什么又放了他?暮云琛眯着眼睛道:“你究竟是谁?” 青年转过头,眼睛盯着暮云琛,一字字道:“我叫荣浩。” ****** 天渐渐亮了起来,大年初一的北京城,多了一份年味儿。 北京朝阳区,米兰凤华高档住宅区。 苏信裹了裹身上的黑色风衣,伸手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踏着雪花走入米兰凤华高档住宅区,在小区内漫无目的的溜达着,看着一群孩子在雪地里堆雪人,放炮仗,以及拖家带口走亲访友的居民们,他的嘴角不禁溢出几分微笑。 到了大概一点半左右,苏信动身朝米兰凤华的物业走去。 物业部大部分灯光暗淡,气氛寂静,没有顾客,大过年的,小区的物业部工作人员大部分自然是放假走亲访友去了,不过还有些留下来值班的,接待部的灯亮着的。 苏信朝接待部里面打量了两眼,看到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人,长得稀疏平常,脸上隐隐有些雀斑,打扮的也挺掉价的,总之不大好看,不说影响市容市貌,但拉出去会兄弟绝对挺掉价。 “请问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女人正在玩电脑,见苏信走进来,立马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哦,我是来缴纳物业费的。”苏信不动声色地道。 “那不好意思了,收物业费的会计放假过年了。”女人笑道。 “你怎么不回去过年啊?”苏信顺势接了话题。 “我啊,总有人要留在这里值班呀,我家就在米兰凤华小区内,刚好过年有双倍工资,就留下来值班了。”女人道:“反正过年也没什么事情。” “哦,”苏信点了点头,又道:“刚好我也没什么事情,聊聊?” “抱歉,我正在上班,工作期间,不能聊天。”女人抬眼打量了下苏信,这个青年长得真帅,此刻镇静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她,不禁让她心脏加速起来,撇过脸去。 “那没有关系,我可以问你物业方面的问题。”苏信的话题永远不会断。 “你想问什么物业方面的问题?”女人问。 “很多很多。”苏信道:“比如说我的房子漏水了,户主的名字叫做林小冉,你们物业什么时候给我去看看?” “哦。”女人打开电话,很快的调出了林小冉的信息,抬头对苏信说道:“是g6栋230号住房吧?我给你记下了信息,不过现在工作人员都休假过年了,可能要出了春节才可能帮你解决问题,非常的抱歉。” “没事儿。”苏信点点头,却没有走,继续和这个女人聊天。 这年轻女人看来寂寞的很,和苏信七嘴八舌聊起了闲话,苏信把话题越扯越远,一看就是没男朋友的女人,其实这一点很容易看出来,大过年的,有男朋友的谁愿意为了那点工资,呆在公司值班啊。 苏信忽然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问这个干嘛?” “也没干嘛。”苏信伸手敲了敲柜台,微笑着说:“就是认识一下。” “你想泡我呀。”年轻女人倒是挺大胆。 苏信顺势凑向前去,距离年轻女人的脸不到三厘米,能够隐隐看到她的脸上的雀斑,还有因为紧张涌出来的绯红,苏信微笑着道:“我不喜欢泡女人,因为我觉得这几个字特低俗,要不,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你到底是不是来缴业务费的?” 女人觉得这青年动机很不纯,没有接他的话题,不过说实话,眼前的青年长得倒是真不错,高大帅气,脸颊瘦削,皮肤麦色,下巴上布满了黑色的胡渣子,穿者打扮很成熟很有范儿,说话语气幽默淡定,特有味道,她不免有些小小的心动了。 “缴纳业务费是顺带,想和你交朋友才是主要的。” 苏信伸手拉了一张椅子,直接坐在女人身边,摆着一副我就是来泡你的样子:“你知道吗?我在这个小区注意你很久了,觉得你这人特不错,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认识认识,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互相了解一下。” “我这人很不错吗?”女人道:“我怎么觉得我长得挺丑的啊?” 一般哪会有女人说自己长得丑?女人说这种话的时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真的是那种史前巨龙;要么是想别人夸她。苏信当然是投其所好,但是夸法也有所区别,太过直接显得你这人没诚意,摆明了敷衍,真正的夸,是夸在心里,夸在点上。 苏信笑道:“美丑是相对的概念,范冰冰长得够好看吧?可是她在玛丽莲·梦露面前就是一恐龙,所以没必要介意于这一点,只要喜欢你的男人,和你喜欢的男人觉得你是漂亮的,就足够了,我觉得你挺漂亮的,我是喜欢你的男人,你说,我有没有机会晋升为你喜欢的男人?” 苏信的话是赤裸裸的勾引了,而且他和这个女人从见面到认识不到短短的一个小时,但是他的话并没有让这个女人反感,一方面是因为她正处于春心荡漾的年龄;另一方面,则是苏信的话露骨却不无礼,反倒是让着女人心脏如同被小鹿狂撞了一般砰砰砰的快跳起来。 “你倒是挺油嘴滑舌的啊。”女人的脸颊绯红了,撇撇嘴道。 苏信凑向前去,嘴巴几乎要吻到女人的脸上,明亮镇定的目光死死凝视着女人,嘴里微笑道:“你喜欢吗?” 女人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赶紧退后,有些嗔怪的瞪了眼苏信,心里却并不反感,这就好比一美女突然向一丑男投怀送抱,没有反感的理由,她反倒是撇撇嘴,略带撒娇味道的说:“你之前说想要了解我,你想了解什么呀?” 年轻女人的这句话意味了很多,比如说她对苏信挺有好感,但是作为一名女人,她还是很矜持的没有直接回答苏信很直接的问题,但是她的这句你想了解什么,代表了她似乎挺想和苏信继续了解下去。 “很多方面。”苏信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比如说?”这个女人似乎很想来个十万个为什么。 苏信笑了笑,道:“比如说我们去吃个饭,然后再接着了解?” ****** 第627章 再见已沧海桑田 六年,整整六年了! 再见面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暮云琛从未想过竟然在这种场合和故人相见,更没有想到荣浩竟然会做这一行,与他兵戎相见。暮云琛在听到荣浩自报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震了一下,而后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个身着迷彩服的青年,道:“为什么你会跟刘栋混在一起?” “这个是重点吗?” 荣浩转头望向暮云琛,那张涂了绿漆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是那双眼睛却极为犀利有神,六年过去,以前那个在象牙塔无忧无虑的学生,已经变成一名冷酷无情的杀手,然而这六年来,他所经历过的痛苦和磨难,没有人知道,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荣浩道:“你还想抓我?” “当然。”暮云琛毫不迟疑地道。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至少,你现在没这个能力。” 说完,荣浩转身便走。 暮云琛盯着那道背影,道:“荣浩,苏信出事了。” 荣浩脚步一顿,站在原地沉默半晌,低声道:“什么事?” 暮云琛抬头朝着遮天蔽日的森林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时,道:“一时半会说不出清楚,我也是从马连成嘴里听说的,那边发生了一起谋杀案,苏信被认定为杀人真凶,现在面临通缉,苏信一夜消失,至今还没有消息。不过不出意外,苏信还在北京。” 荣浩没有做声。 但是暮云琛知道荣浩的内心此刻一定挣扎无比。 荣浩是苏信最好的兄弟, 暮云琛又道:“另外,余靖宇回国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暮云琛的目光一直盯着荣浩,他看到荣浩的身躯晃了晃,想来这个名字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他知道荣浩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余靖宇,两人之间的仇恨,丝毫不亚于苏信和余靖宇。 “你什么意思?”荣浩慢慢的转过头,目光冰冷地盯着暮云琛,一字字道:“你是想告诉我,苏信是被余靖宇栽赃嫁祸的?” “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暮云琛的嘴角溢出一丝哂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说的这些,是马连成告诉我的情况,至于余靖宇有没有陷害苏信,目前我还不清楚。当然,我并不想他参与其中。”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荣浩伸手掏出一根烟点上,道:“你不是余靖宇的好朋友吗?” 暮云琛没有回答,他抬头看着遮天蔽日的森林,天空之中有几缕碎光洒落,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林,在散发着腐烂树叶味道的地面上形成一个个游弋的光斑。 暮云琛低声道:“我是一名警察。” 荣浩递向嘴巴的香烟停在半空,沉默了一会儿,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转头面无表情的盯着暮云琛,才道:“这么说来,如果事情真的是余靖宇做的,你会大义灭亲?” “我没那么高尚的人格,”暮云琛哂笑一声,又摇摇头道:“但是猫和耗子注定是天敌,我选择了当猫,那么抓耗子就是我的义务,因而我会做我能做的事情,我应该做的事情。” “看来如果你有机会,也不会放过我的。”荣浩道。 “对。” 暮云琛盯着对面嘴角叼烟的青年:“给我一根烟。” 荣浩扔了一根烟给暮云琛,而后收起东西,转身离开。 “你去那里?”暮云琛问道。 “你不是想抓我吗?我在北京等你。” 荣浩踏着枯枝穿行于灌木丛里,身影迅速消失在苍茫森林中。 ****** “我现在还要值班。”女人略带抱歉地道。 “那没事儿,其实我可以等你的,晚上也成。”苏信厚颜无耻地笑了笑,又转头朝侧面的饮水机看了一眼,他起身走过去,接了两杯热水,递给女人一杯。 “难道你要在这里等我到晚上去吗?”女人喝了一口热水。 苏信笑道:“为什么不可以呢?” “你挺有耐心的啊。”女人撑着下巴道。 苏信和这个女人废话了大概个把小时,终于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做魏敏洁,北京人,家住米兰凤华小区,不过这些信息对苏信并没有什么用,不过两人越聊越投机,这女人看来对他真有好感了,已经没有什么防御力。 “水喝多了,我要上厕所,你等我一会儿。”魏敏洁和苏信扯淡聊天几个小时,苏信接了两杯热水给她喝,有点儿憋不住了,起身离开。 “别太久,我会很无聊的。” 苏信特无耻的撑着下巴,目送魏敏洁离开。 等到魏敏洁的身影消失,苏信立马来到魏敏洁的电脑前,拉出米兰凤华住户的全部信息,输入林小冉的名字,立马跳出有关于林小冉的全部信息,这个林小冉的信息和赵新民给他的一模一样,住在米兰凤华g6栋,230号住房。 苏信关掉网页,伸手掏出一根烟点上。 他从赵新民那里得到的信息,林小冉住在米兰凤华小区,可惜米兰凤华这么大,足足有几千户居民,以他目前的处境状况,想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他来到物业调查林小冉的信息。 苏信起身正打算离开,忽然又觉得不辞而别有失礼貌,笑着摇摇头,而后找出一张纸,写道:“刚刚接到一个电话,需要做一点事情,如果还有机会见面,请你吃饭。” 苏信把纸条贴在电脑屏幕上,离开物业。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天空的雪花没有停歇过,铺天盖地洒落下来,整个米兰凤华小区一片银装素裹,千里冰封,天空之中有一轮红日,洒下的光芒没有温度,寒风如刀,吹起漫天风雪飞卷。 苏信裹了裹黑色风衣,来到米兰凤华g6栋高档住宅楼。 g6栋住宅楼门口有门卫,而且开门需要门禁卡,苏信转头朝周围打量了两眼,见两辆小车下来陆陆续续七八口人,拎着礼品带着小孩,想来刚刚拜年回来,苏信不动声色的跟在他们的身后,以家属身份混了进g6栋。 苏信没有乘坐电梯上楼,而是选择楼梯间,一路上楼来到二楼,很快的,他就找到了230号房,不过大门紧锁着的,苏信无法揣测林小冉是否在里面,但是此地不能久留,毕竟一个陌生人时常站在别人家门口,会引来怀疑。 苏信朝四周观察了一会儿,立马打道回府,离开g6栋。 离开米兰凤华小区,苏信来到对面的街道,大过年的,基本上没有营业的餐馆,他找到一家肯德基买了一份便当,重新回到面包车上,驱车来到米兰凤华。 米兰凤华的小区门口都设有路障,不过外来的车辆可以进入小区,需要交纳几块钱的停车费,而且车辆信息被记载了下来,苏信对此并不担心,干完这件事情,这辆车子可以功成身退了。 进入米兰凤华小区,苏信将面包车停在g6栋住宅区楼下,他潦草的吃完饭,点了一支烟,靠在驾驶椅上,目光一直盯着g6栋住宅区大门入口。 从日中蹲到深夜十一点。 苏信一直呆在面包车内,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g6栋住宅区大口入口,这七八个小时内,经过大门的居民有无数波,但是没有他要找的那个林小冉。 苏信并没有着急,守株待兔,他知道兔子一定会出现的。 窗外的夜色已经深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没有间隙,飞舞在半空之中,在街灯的照射下,闪烁着暖色的光泽,苏信收回目光,伸手去拿香烟盒子,却是一个空盒子,他拿着黑色棒球帽倒扣在头上,起身推开车门,朝着g6栋旁边的一家便利店买烟。 便利店距离大门不过两百米的距离,并不影响苏信观察周围的情况。他很快的买好了烟,转身离开便利店,朝面包车走去,只是他刚刚走了两步,忽然看到左侧的露天停车场忽然走向一名女子,二十六七岁的模样,身着貂皮大衣,长发披肩,身材高挑,性感撩人,手里提着个lv的包包。 正是林小冉! 苏信立马闪身躲在柱子后面,等到林小冉过去,他顺着人群,不动声色的混进g6栋,他看着林小冉站在电梯口等待电梯,苏信自己却不动声色走向楼梯口,进去之后,立马加速,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二楼。 苏信转头看了眼电梯,一架电梯停在20楼,另一架电梯正从10楼下落,想来林小冉还在下面等待。苏信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来到二楼的走廊上,走廊两侧有很多露天花坛,回廊七拐八折,不过已是深夜,走廊上寂静无人,灯光昏暗。 苏信走到230号高档住宅房正对面的栏杆旁边,二者之间距离大概有100米,苏信倚在栏杆上,脱掉黑色棒球帽塞入口袋里,望了眼寂寥的星空,而后掏出一根烟点燃,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大概过了一分钟,林小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她看了眼倚在栏杆上抽烟的青年,立马收回目光,走到230号住宅房门口,从lv包包里掏出钥匙,插入钥匙孔当中,正要开门,忽然感觉背后有人。 林小冉正要大叫,嘴巴却被一张铁箍一般的大手死死捂住,还来不及挣扎,就看到手臂下有一把黝黑的手枪,枪管正对准她的胸部。 “美女,乖乖听话。” 苏信的手搭在林小冉白皙圆润的手背上,握着钥匙,用力一拧,房门打开,苏信抱着林小冉的身躯涌进房内,砰地一声,房门重新合上。 林小冉的的住房挺高档,一百二十来平米,装修奢华,苏信放眼打量了一会儿,收回目光,望向跌坐在木制地砖瑟瑟发抖的林小冉,而后蹲下身子,伸手捏起她白皙精致的下巴,拉向自己,微笑道:“别怕,林小冉,我只是想请教你一件事情。” “你,你是谁?”林小冉恐惧的看着手持手枪的青年。 “我是谁不是重点。”苏信伸手掏出一张照片,递到林小冉眼前,身躯跟着凑了上去,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这个人是谁才是重点!” 林小冉的目光朝那张照片一看,登时心脏一跳,明白了这个青年的来意,但是她的挣扎更为猛烈,不断地摇头说道:“你,你干嘛?我不认识照片里的女人呀!求求你放过我吧!” 苏信微笑看着不停哀求的林小冉,目光下移,落在林小冉的波澜壮阔的大胸上,而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微笑道:“胸大无脑,这句话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说完,苏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胶布,将林小冉摁在地砖上,撕开胶布,将她的嘴巴封死,双手双脚全部绑起来,而后拎起林小冉的柔弱无骨的身躯甩向真皮沙发上。 “现在我问你问题,你只需要摇头和点头。” 苏信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上面,打开手枪保险,将枪管对准瑟瑟发抖的林小冉,微笑道:“同意就点头。” 林小冉拼命的点头。 苏信伸手掏出一张照片,递在林小冉眼前,照片里面有两个漂亮女人,正亲密的搂在一起站在美国迈阿密沙滩上,正是林小冉和邱琳琳的合影。 苏信道:“现在你认识邱琳琳吗?” 林小冉拼命的点头,眼泪也落了下来。 咔嚓一声! 苏信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道:“警察找过你吗?” 林小冉拼命的点头。 苏信吸了一口烟:“你说了什么没有?” 林小冉拼命的摇头。 苏信道:“你知道邱琳琳的下落吗?” 林小冉拼命的摇头。 “原来你不知道啊,很好。”苏信收起了手枪,又道:“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又人在监控你?” 林小冉拼命的点头。 苏信掸了掸烟灰,道:“这么说,今晚我抓你,很有可能已经被别人察觉了?眼下我想要保命,只有放下你,在最快的时间里逃路咯?” 林小冉拼命的点头。 “你说我逃命之前,要不要杀了你呢?” 苏信将手枪扣在林小冉的脑袋上,微笑道:“现在我无路可逃了,既然要死,多拉一个垫背的,好像也不错。” 林小冉嘴里呜呜的叫唤着,可是嘴巴已经被胶布封死,根本发不出声音,但是苏信的话让她的内心涌出剧烈的恐惧,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的挣扎,从沙发上摔在地砖上,用脑袋顶苏信的大腿。 “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苏信用力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抛飞,道:“如果你知道邱琳琳的下落,点头,我放了你;如果你不知道邱琳琳的下落,你摇头,我们一起死。” 苏信将手枪扣在林小冉的脑袋上:“点头,还是摇头,你自己选。” 第629章 那个方面的 凌晨的夜晚,暴雪纷飞如瀑布。 米兰凤华小区外面的街道上,清冷寂静,街灯昏黄,远处忽然出现四五辆小车,一路驶来,从米兰凤华小区正门口进入,七拐八折,最后停在g6栋高档住宅区大门口。 车门打开,涌出大量的身材高大的青年,气势极盛,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身着黑色皮夹克的男子,板寸头,嘴角叼烟,双手插在口袋里,表情沉默而凌厉。 门口值班的保安看到这幅阵仗,吓了一跳,心里下意识的以为是过来找人麻烦的,可是碍于职业,搓着手向前,陪着笑脸道:“各位哥们,你们是住在这里的?还是来拜年的?” 皮夹克青年瞧了眼保安,掏出一张牌子,在保安眼前晃了晃,而后伸手将保安一把推开,招了招手,道:“进去,放两个人守住楼梯口,其他人跟我上楼!” 众位青年蜂拥而入,占领楼梯口和电梯门,皮夹克男子带人乘坐电梯上楼,来到230号住房门口,后面的七八名青年纷纷掏出手枪,神色警惕的站立于两侧,皮夹克男子左右瞧了两眼,伸手摁了摁门铃。 ******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在房间内响起。 林小冉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在沙发上坐了起来。 “很好,你知道外面的人是谁吗?”苏信的神色依然平静。 林小冉瞪大眼睛,拼命的点头。 “这么说,外面的人以前也找过你咯,你没有把邱琳琳的下落告诉他们,他们也没有抓你,却一直暗中盯着你,也就是说他们早就猜到我会为了找邱琳琳,从你这里入手了,所以我现在已经落入他们的陷阱当中?”苏信又问道。 林小冉拼命的点头。 苏信笑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群人一定清楚你知道邱琳琳的下落,却一直迟迟没有对你下手,目的无非是想先抓住我,然后给你安一个知情不报,窝藏罪犯的罪名?或许他们连这道手续都不用,直接一枪毙了你呢?” 林小冉的脑袋还在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是想死在这里呢,还是跟我一起走?”门外的铃声不间断的响着,苏信依然目光镇静的盯着林小冉,微笑道:“跟我走,点头;留在这里,摇头。” 林小冉迟疑了一下,最后用力的点头。 “那我们走吧。”苏信伸手撕开林小冉嘴巴上的胶布。 ****** “叮铃铃……” 门铃依然聒噪的响着。 皮夹克青年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掸了掸烟灰道:“撬门。” 立马有两名青年去找工具撬门,只是这种防盗门岂是一时半会就能撬开的,大概捣腾了十来分钟,才把230住宅房大门冲开,青年们蜂拥而入,动作迅速的占领大厅内的各个位置,见没有危险,这才各自前往其他房间搜索。 皮夹克男子点了一支烟,弯腰从地砖上拾起一小截黄色胶布,反身坐到沙发上,盯着手中的胶布,眉头慢慢皱起,心想在他们来之前,苏信肯定是没有离开这里的,那么为什么现在没有动静? 皮夹克男子目光朝四周打量了两眼,最后目光锁定到侧面的阳台上,忽地起身大步冲了过去,阳台下面有一个露天天台,距离阳台不到两米的高度,而中间还有一个窗棚,很容易就可以跳下去。 皮夹克男子单手撑着阳台,双脚借力一跳,从阳台逃到窗棚上,再朝下面的露天天台跳下去,而后掏出手枪,神色警惕的朝周围观察起来,夜色昏暗,寒风阴冷,大雪纷飞,铺天盖地,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皮夹克男子的目光望向了十米开外的一间小门,他快步跑了过去,手持枪支,紧贴在墙壁上,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猛地转身,一脚踹开小门,冲了进去。 皮夹克男子冲进去的一刹那间,便感觉到危险来临,一个侧身卧倒,抬枪射了过去,“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却全部打在了阴暗的墙壁上,溅起一蓬蓬白色米分末。 几乎在同一时间,皮夹克男子拔地而起,再次举枪,然而正对面忽然伸出一柄枪管,指向他的脑袋,皮夹克男子低哼一声,手中的枪管也朝向对方。 两人持枪相对。 皮夹克男子抬头看去,对面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青年,身着黑色风衣,下巴瘦削,目光沉静,另一只手中拉着一名惊慌失措的女人,正是他要抓捕的苏信。 “放下枪。”皮夹克青年道:“苏信,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苏信笑道:“你可以给我一个放下枪的理由吗?” 皮夹克青年道:“你觉得你逃得了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逃跑,要不然我早离开北京了,我留在这里,只是在陪你们玩游戏而已。”苏信偏了偏脑袋,道:“不过这话说的不够准确,这场游戏,你还不配陪我玩。” 皮夹克青年哼了一声:“但是我可以一枪击毙你。” 苏信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 皮夹克青年道:“你那来这么大的自信?” 苏信笑道:“不是自信,而是你的主子只要活的,我死了,就没意思了,我说的对吗?” 皮夹克青年道:“所以你有恃无恐了?” 苏信笑道:“敢问贵姓大名?” 皮夹克青年道:“免贵姓祝,单名天字。” 苏信笑道:“好名字。” 祝天道:“你想跟我聊天吗?那我们换个地方彻夜长谈如何?” “还是改天吧,今晚我要陪我怀里的美女彻夜长谈。”苏信将吓得花容失色的林小冉紧紧抱着,一边应付祝天,一边退后,后面的一条直通地下车库的安全通道。 苏信不断的用语言和祝天纠缠拖延时间,很快的,来到地下车库的门口,他笑着对祝天道:“既然你舍不得杀我,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话音一落,苏信拉着林小冉朝地下车库退去。 林小冉还有一辆悍马停在车库里,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她根本不敢反抗,而且她也没有反抗的理由,现在两方要找她的人都来历不明,总之是前面是虎穴,后面是狼窝,对她而言,双方都不是好人。 祝天依然紧跟在苏信的后面,两人持枪相对,但祝天始终没有开枪,其实苏信早就把他的心思说穿了,祝天不敢开枪射杀他,上面的老板要活的,而不是死的;另一方面,苏信的枪也指着他的脑袋呢,若是真的拼起来,只有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苏信倚在已经启动引擎的车门口。 “什么?”祝天道。 “你是哪方面的人马?”苏信道。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以为我是哪方面的人马?”祝天反问道。 “那么,咱们改天见。” 苏信笑笑,拉开车门,钻了进去,但是他手中枪管依然对准祝天。 祝天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目送苏信钻入车内,冲出地下车库。 ****** 寒风料峭,冷了一个深冬。 白雪皑皑的万寿山中,静静地伫立着一座尼姑庵。 沈如晦负手立于万寿寺前,肩膀之上,不知不觉中已落满了雪花,寒风如刀,吹得他的衣襟猎猎作响,然而他犹似没有知觉,站立雪中,眺望着掩映在漫天飞雪之中的城市,繁华而冷漠的城市,他深邃的目光之中,似乎多了一份感喟。 凝视了许久,沈如晦收回目光,转头望向古老祥和的万寿寺。 自从二妹沈如韶在此出家为尼后,这二十年间,沈如晦多次来此处拜访,最近一段时间,尤为频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对二妹沈如韶的亏欠;或许是近日来的事务繁杂纷乱,需要清净;也或许是,隐藏在他心里最深处的悔恨和无奈。 只是沈如晦来万寿寺这么多次,却从未见过他的二妹沈如韶。这整整二十年间,沈如晦再未见过被父亲毁了一生的亲妹妹沈如韶,毫无疑问,二妹依然怨愤他,即便是青灯古佛相伴,也难以化解二妹心中的芥蒂。 寒风袭来,冷彻入骨,沈如晦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转头对站在身后的一名气质彬彬的西装青年招了招手,平静道:“拿电话过来。” 那名西装青年朝前走了两步,掏出手机恭敬的递上。 沈如晦接过手机,想了一下,目光之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刹那之后,终究是打开手机,输入了一连串数字,摁下拨通键,过了会儿,电话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平稳的声音。 沈如晦的嘴巴张了张,忽然有点堵,沉默着望向万寿山下,道:“是我。” “如,如晦?”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对沈如晦给他打电话极为诧异。 “对,是我,如晦。”沈如晦应了一声,迟疑了片刻,才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最近还好吗?她还好吗?” 电话那头的人说:“我还好,至于她……” 沈如晦的瞳孔一缩,似乎听到那句话后,变得极为紧张,声音之中仿佛充满了一股滔天怒威:“她,怎么了?” “如,如晦,你误会我了。”电话那头的人急忙解释道:“她还好,只是这些年来,我辜负了你的重托,没有尽到义务,她过得不是那么的快乐幸福,这里面的原因,我一时难以解释清楚,我们整整有二十年没有联系了,这期间发生太多的事情,我知道你公务繁忙,日理万机,但如果还关心她,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谈谈吧。” “不用了。” 沈如晦微微的闭了下眼睛,面庞闪过一丝痛苦,而后挂了电话。 这时,一名小尼姑从万寿寺中走了出来,站在沈如晦背后,见沈如晦神色苍凉,似乎内心极为挣扎痛苦,小尼姑不敢打搅,等待了许久,直到沈如晦忽然问:“妙慧居士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小尼姑立即恭敬道:“沈先生,妙慧居士有请。” 沈如晦的身躯微微抖了一下,整个人仿佛泥塑木雕一样站在原地,他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听错了,慢慢转头,望向那个小尼姑,道:“你说什么?” “沈先生,妙慧居士有请。”小尼姑又重复了一遍。 沈如晦微微呼了一口气,内心却涌出一股难言的情绪,有激动,有难以置信,也有一点点畏惧,想起二十年前的陈年恩怨,又有些悔恨和无奈,总之是五味陈杂,难以平静。 他有近二十年未曾见过二妹沈如韶,皆是因为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而起,二妹无法和意中人在一起,却又被父亲强迫下嫁给薛边林,甚至是命令他强行打掉沈如韶胎中孩子,然而二妹沈如韶性格倔强,竟然和父亲断绝父女关系,出家为尼。 在这起二十年前的陈年恩怨当中,沈如晦充当了帮凶,可想而知,二妹沈如韶对他有多憎恶,尽管沈如晦心有忏悔,但沈如韶始终不愿意再见他,这一过,就是二十年,整整二十年。 这次,沈如韶为何又忽然愿意见她这个大哥呢? 沈如晦不会认为是二妹原谅了自己,即便是二妹不再怨恨他,只怕也未必愿意再见到他,或许,是二妹听闻了最近的一些事情,沈如晦立马想起了女儿沈雪,不由得苦笑摇头。 二妹沈如韶不愿见他,但是对侄女沈雪还是极好的,以前顾茜在北京的时候,便常常来万寿寺探望沈如韶,如今顾茜离开北京,去边远山区支教,反倒是他的女儿沈雪经常来探望沈如韶,想必这些都是沈雪说给沈如韶听的吧。 沈如晦收回思绪,对小尼姑微笑道:“小师傅请带路。” 小尼姑点点头,而后走在前方。 穿过寺院大门,入目之处皆是青葱古木,白雪覆盖,银装素裹,一条鹅暖石铺就的小径直通深处,沈如晦在小尼姑的引领之下,来到一座小院子里。 小院不大,左侧有青松两株,一张石桌,四周有三张石凳,再往前去,一条青石走廊,连着几层石阶,直通门前几间厢房。 沈如晦站在一间禅房门口,这二十年里,他一直想要见见二妹沈如晦,可是如今真的有了机会,反倒是心里忐忑起来,他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小院,心想自己的二妹就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可是心有羁绊,纵使青灯古佛相伴,也难逃红尘挂碍。 沈如晦收回目光,伸手,推门而入。 禅房不大,正有一青丝女子坐在蒲团上,背对着他。 ****** 第630章 我明天就可以嫁给他 “二妹呀,你何必如此逼我……” 沈如晦离开沈如韶的禅房后,站在万寿寺大门口,盯着古木苍松的寺院,眉宇间满是忧虑,喃喃自语了一句,而后摇摇头,神色恢复了那份波澜不惊,淡定从容,负着双手朝侧面的车子走了过去。@樂@文@小@说| “爸爸。” 这时,山下忽然传来一道女孩子的声音。 沈如晦停下脚步,转头望去,便看到了他的女儿沈雪,但是很快的,他的目光被沈雪背后的一个女生吸引了,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外甥女顾茜! “小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如晦略略的有些诧异。 “就在今天,刚刚回来。” 顾茜提着一个盒子,在陕西贫困山区支教整整两年,相比于以前的那个北财经系花的她,皮肤粗糙了不少,晒黑了不少,不过少了一份柔弱,反倒是多了一点坚强,俏丽的脸庞带着微微笑容,像是飘雪之中的一朵幽兰,身上的气质更胜往昔。 “大舅,这两年你身体还好吧?”顾茜来到沈如晦身边,问道。 “很好,我很好呀。”沈如晦的脸上露出平和笑容,或许是两年未见,再次看到外甥女让他的心情好上不少,道:“你去看了你外公了吗?” “嗯。”顾茜点点头。 沈如晦又道:“你来这里,是来探望你二姨的吧?” “嗯。”顾茜又是点头。 “那你去吧,刚刚我见过你二姨了。”沈如晦呵呵笑了一声,道:“晚上回家吃饭,我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就先下山了。” “大舅,我……”顾茜见沈如晦转身,忽然低声喊了一句。 “怎么了?小茜。”沈如晦负着双手问。 顾茜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雪花,才迟疑道:“大舅,我有些事情想要和您谈谈,您有时间吗?” 沈如晦深深的看了眼顾茜,点头道:“好,上车谈吧。” 沈如晦转身朝车子走去,顾茜跟在后面,而沈雪理所当然的跟了过去,她爸爸沈如晦却说道:“雪儿,你去寺里玩。” “什么嘛。” 沈雪撇了下嘴道:“不让我听我也知道姐姐想要说什么,不听就不听咯。”顿了一顿,她又对顾茜笑嘻嘻地道:“姐,不用求我爸,你的事情我帮你做。” 说罢,她一个人转身朝万寿寺走去。 顾茜看了眼沈雪,摇摇头,转身走进车内。 车内只有沈如晦和顾茜两人,顾茜始终没有开口,转头望着窗外飞舞的大雪,黛眉之间带着一丝忧虑,却不知道此刻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沈如晦忽然问道:“小茜,你是听到苏信的事情才回来的吗?” 顾茜收回目光,点了点头,黛眉间的忧虑更深了一层。 沈如晦笑着摇摇头,他是何等人物,这么简单的事情早已看透,也清楚顾茜找他谈什么事情,但是他还不知道,该不该帮助这个可怜的外甥女,如果要帮,又如何帮? 沈如晦微叹口气,道:”是不是雪儿这个丫头告诉你这些的?” “不是。” 顾茜摇头道:“前段日子,表哥打电话告诉我说苏信出事了。” “然后你就放下一切,回来了?”沈如晦问道。 顾茜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沈如晦转头盯着顾茜,他的这个可怜的外甥女,心里涌出一股怜爱,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略带感慨地道:“你这个丫头也这么傻,这个苏信真的就值得你这样子付出吗?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的付出吗?” “大舅,我没有为苏信做什么。”顾茜反驳道:“相反的,现在苏信面临的困境都是我造成的;如果当初我没有喜欢他,他不知道我家庭情况,就不会和薛凯发生冲突,也不会让薛岳恨上他,更不会导致薛岳死了,把所有的罪名都安在他的身上。” 沈如晦的手指搭在车窗边沿上,道:“你难道认为薛岳不是苏信杀的吗?” “不是认为,薛岳根本就不是苏信杀的,苏信是被冤枉的。” 顾茜的这几句话说的十分果决,声音虽仍温柔,却大有斩金截铁之意,沈如晦不由得有些动容,过了许久才道:“傻丫头啊,你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用了。” “为什么没用?”顾茜问。 沈如晦叹了一声,道:“薛边林死了一个儿子,怎么会放过苏信?” “可是他的儿子并不是苏信杀的呀,既然不是苏信杀的,那么真正的凶手就还没有露出水面,难道薛边林宁愿错杀无辜,也不想揪出真凶吗?” “薛边林想揪出真凶,但苏信绝对不是无辜的。至少对于薛边林而言,苏信不是无辜的。小茜,你明白吗?” 若非是自己的外甥女,沈如晦绝不会说这种话;其实苏信的案子他根本就没有关注,只是在白云山庄枪杀案的当天,稍稍的了解了一下,但是当天他就知道事态会朝那个方面发展。 单论薛岳之死是不是苏信做的这一点;如果薛岳是苏信杀的,苏信必死无疑;如果薛岳不是苏信杀的,苏信也难逃升天,为什么?因为薛岳之死,苏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天苏信去过白云山庄! 然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苏信和薛岳薛凯两兄弟之间的矛盾,就有足够的理由让苏信死一百次;因而这桩案子的真凶是一定会揪出来的,如果苏信是真凶,那么刚好;如果他不是,他也难逃此劫。 另外一方面,眼下真正的关键点是在薛边林父亲的身体安危上,薛边林没有太多精力去理会这件案子,他要的只是结果! “大舅,您的意思是无论苏信有没有杀薛岳,他都会死吗?” 顾茜的声音里有些颤抖,但脸上的神色依然很镇定,若是几年前的她,面对这种事情早已经泪流满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会跑去求她那个无所不能的外公,但是这一回,她没有,她依然镇定,依然坚强,坚强的让沈如晦诧异。 这个女孩子,已经长大了。 “大舅,你告诉我。”顾茜道。 沈如晦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 顾茜袖下的手指慢慢握紧了,问道:“大舅,那您告诉我,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让薛边林放过苏信?只要外公出来说一句话,不是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吗?” “你外公也并非无所不能,即便是他可以帮助苏信,但是小茜,你应该知道,你外公不会这么做的,至于原因,我不说你也明白。”沈如晦摇摇头,又说道:“这件事情就这样吧,这只是苏信个人的事情,小茜,到此为止吧。” “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顾茜喃喃说着,五指紧紧握成了拳头,俏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白的像窗外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身躯都有些微微颤抖,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内心极为挣扎,踟蹰了片刻,忽地说道:“我可以嫁给薛凯,这样子,薛凯的爸爸就会放过苏信了吧?” 沈如晦霍然转头,难以置信地盯着顾茜。 在那一刻,沈如晦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二妹沈如韶被父亲强行嫁给薛边林的时候;为什么前人经历过的惨剧,还要在后人身上上演?一丝绞痛,直入心扉。 沈如晦微微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大伯,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只要薛边林放过苏信,”顾茜却把目光转向沈如晦,坚定道:“我明天就可以嫁给他薛凯。” ****** 寒风料峭,冷了一个深冬。 暮云琛坐在飞机上,目光望向窗外。 这次的任务有惊无险,总算是圆满完成,次日他便离开了南闽州,请假前往北京,他先是坐车来到云南,然而搭上了直飞北京的航班,打算帮助苏信度过这次难关。 至于如何帮助苏信,暮云琛心里并没有底。 一方面是因为这里面涉及到的问题太多太复杂,他只是一名常年处于生死边缘的警察,不是政客;另一方面,至今他都不了解苏信和余靖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按照马连成的说法,便是余靖宇设局,骗苏信入瓮,却不曾想被杀之人薛岳的身份不同一般,从而引发更大灾难,局面变得扑朔迷离,余靖宇身受重伤,苏信一夜人间蒸发,各路人马都在追查他的下落。 这就是暮云琛知道的全部信息,眼下这些问题都成了既定的事实,他没什么好想的,至于从哪个方面入手,和马连成接头再商议,真正让暮云琛忧心的是,荣浩竟然回来了。 这绝对是一颗定时炸弹,最大的变数! 暮云琛揉了揉眉心,心想荣浩现在在那里呢? 那天荣浩离去的时候,对他说来北京再较量一番。那么毫无疑问,荣浩也来到这个龙潭虎穴,为了苏信,这个他最好的兄弟;为了余靖宇,这个不死不休的对手。 荣浩会来,一定会来! 整整六年过去,曾经的同学成了不死不休的对手,注定要在这个繁华而冷漠的城市一较高下,命运和他们开了一次玩笑,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因为谁输了这个玩笑,谁就要死。 暮云琛不怕死,说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觉得虚伪,但是他真的不怕死,因为在某一方面,他和荣浩是同一类人,一无所有!一无所有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没有!但或许说的不够准确,荣浩还有仇恨,他没有,他只是一具一无所有的躯壳。 暮云琛微微笑了一下,他很少笑,笑的时候很难看。 在纷飞的大雪中,飞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 暮云琛提着黑色旅行包,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离开首都机场的出站口,很快便发现马连成的身影,快步走过去,只是走到只剩下半米距离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微笑看着眼前的马连成,最后用力擂了马连成一拳,用力抱在一起。 两人已经有四年没有见面,再见面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微笑着用力地拥抱在一起,在首都国际机场门口,无数对情侣或是伤感离别,或是再见重聚,相拥一起,而两个大男人穿插在其中,不免让人投射过来鄙视的目光。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啊。”马连成接过暮云琛的行李。 “你倒是变了很多。”暮云琛笑着跟马连成朝停车场走去。 “那里变了?”马连成笑道。 “丑了呗。”暮云琛道。 “你以前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马连成瞧了眼暮云琛。 暮云琛钻入车里,笑了笑道:“人都是会变得。” 马连成将行李扔进后车厢,回来驾驶位上,启动引擎,小车风驰电掣般朝机场外驶去,他目光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沉默了片刻,笑了笑道:“你说的对,人都是会变得,六年了,苏信变了,变的让我看不懂;余靖宇变了,变得更加的有脑子了;现在连你变了,可是我发现我没变,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所以我成了一傻帽儿。” 暮云琛深深的看了马连成一眼,沉默着,转头望向窗外。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但是命运截然不同,如果说暮云琛一无所有,那么马连成就是拥有一切,美女,金钱,地位,家世,长相,兄弟等等等等,马连成的人生不到四分之一,却已经完满,拥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他是人生赢家吗?不是的。 马连成缺了一味药,自己的人生! 马连成的一切都是他父亲给予的,他只是在过着父亲设定的人生。 从某一个方面来讲,苏信就是马连成的反面,苏信拥有精彩的人生,虽苦但甘之如饴,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无比,就像泥地里的草鸡,拼了命的挣扎着,试图挣脱命运的枷锁。 虽然苏信永远都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但他的挣扎,他的坚持,他的拼搏,在他的生命轨迹里留下了永生难忘的痕迹;人终究是会死的,无论行善还是为恶,富有还是贫穷,都将走向那个终点,鲜血涂地,尸骨无存,或为脓血,或为飞灰,只是在死之前的那一刻,苏信可以笑着回忆自己的一生,不曾虚度,没有遗憾。 这就是人生大赢家! 第631章 抉择 北京的八大胡同别具特色,全世界独此一份。し 夜色阑珊,雪花纷飞,胡同里的青石板路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两侧的墙壁低矮破落,上面涂鸦了乱七八糟的大头字,四合院门口堆积着居民清扫过的鞭炮红纸,门顶大红灯笼高高挂,两侧贴着烫金红对联,正是正月初二,新年的喜庆充斥其间。 一对手挽着手的璧人踏着青石板路,穿过狭长阴暗的小胡同,灯光暗淡,看不清这对举止亲密的年轻男女的模样,不过裹得严严实实的棉衣,依然无法遮掩那个年轻女人高挑性感的身材,不时引起路过的老头色眯眯的目光。 反倒是她身边的青年男子,始终佝偻着肩膀,全身藏在黑色风衣里面,头戴黑色帽子,看不出任何面貌和特征,在阴暗的胡同里,多了一份阴郁。 “你会帮邱琳琳吗?”女人忽然低声道。 “谁帮我?”男子笑了一声。 女人脚步一顿:“你不愿意帮琳琳吗?那我不带你去了。” “用不着威胁我,请搞清楚我们俩现在的关系。”青年男子道。 女人又道:“可是就算我带你去,邱琳琳不和你合作,你又能怎么样?” “这个就不劳驾你林大小姐操心了,另外,我需要纠正你一点,现在不是谁帮谁的问题,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都帮不了谁,想要活命,自己蹦跶吧。当然,我说的是邱琳琳,她如果愿意跟我合作,她会有活命的机会;不愿意,只有等死的份儿。” 青年搭在女人性感丰腴的腰上的手捏了捏,道:“情况就是这样,现在,亲爱的,我们走吧。” 女人起步继续向前走,嘴里低声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吃我豆腐吗?” “如果你认为我在吃你的豆腐,那我只能说杜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男子道。 “不愧是年仅二十二岁的身家上百亿的超级富豪,心智比普通人强太多了,跟在你身边,我突然很有安全感。”女人道。 “可是在你房里的时候,你表现的很抗拒啊。” “我需要深入了解一下你。” 女人顿了一顿,又道:“为了邱琳琳。” 两人沿着布满积雪的青石板路,向着小巷子深处走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声音渐消,没有街灯,胡同里阴暗无比,籍着雪花折射出的碎光,这对青年男女来到一座大门衰败破烂的四合院前。 推门进去,里面的场景阴暗无比,透过天光,可以看到一个葡萄架,前方的一排低矮平房内,有一间亮着淡淡的灯光,女人带着身边的青年穿过小院,来到那间平房前。 “是我。”女人伸手敲了敲房门。 透过玻璃,房间内一道身影快速来到门前,拉开,露出一张女人的脸,很漂亮性感,不过没有化妆,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容颜极为憔悴,她一见到门口的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可是看到旁边的青年后,朝后退了一步,迟疑道:“小冉,他是谁?” “邱琳琳,我说过我们会见面的,最近可好?”青年伸手取下帽子,露出一张面颊瘦削的脸庞,精瘦的下巴布满了短胡须,眼窝深陷,那双眼睛极为有神,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邱琳琳。 邱琳琳陡然一惊,面色刷白:“苏,苏信,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找我干嘛?”说着说着,她又朝后连退几步,手中多了一把锋利的剪刀,转头盯着旁边的女人,道:“小冉,你,你竟然出卖我!” “不是的,琳琳!” 林小冉走了进去,对邱琳琳道:“现在薛边林要杀你,薛建林同样要杀你,你能怎么办?难道一辈子躲在这里吗?苏信现在和你一样深陷囫囵,我看你跟他合作,说不定还有机会!” “还是林小姐有见地的呀。” 苏信笑了笑,之前在林小冉家中,林小冉终究是同意带他过来找邱琳琳,不过林小冉处于监控状态,不到十分钟,那个不知道属于那方势力的祝天便带人抓捕他,他带着林小冉逃出米兰凤华,立马弃车离开,来到这里找邱琳琳。 苏信朝戒备十足的邱琳琳看了一眼,走进房间内。 房间很小很凌乱,布满蜘蛛网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个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右侧角落里堆满了杂物,右面有一个老古董一样的床铺,侧面的小木桌上,有一瓶矿泉水,和一桶冒着热气的老坛酸菜方便面,想来邱琳琳从白云山庄逃出来后,日子很难过。 苏信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直接将方便面拉到自己面前,打开吃了起来,嘴里说道:“抱歉,还没吃晚饭,邱琳琳,我们边吃边谈谈吧。” 邱琳琳手里还拿着剪刀,迟疑的站在原地;而林小冉伸手拉了拉她,劝道:“琳琳,现在你还有什么好多想的,苏信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他和你一样处境艰难,我看你还是跟他合作吧,只有这样,你才有希望活命!” 邱琳琳目光望向大口吃着方便面的苏信,迟疑道:“苏信,你有信心对付薛边林薛建林两兄弟吗?”邱琳琳心里明白,她想要活命,唯一的可能就是 其实她比苏信的处境还要艰难,苏信只是涉身于薛岳枪杀案当中,但是她不一样,她和薛岳枪杀案没有关系,却因为和薛岳发生的龌龊关系暴露,导致薛边林,薛建林两兄弟一定会弄死她,薛家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丑闻出现,薛建林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背着他偷自己的亲侄子! 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逃跑的。 “我好像和薛建林没有仇。”苏信道。 “可是我有,”邱琳琳道:“如果你不能帮助我,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现在我只要你一句话,苏信,你愿不愿意帮助我?” 苏信点点头,道:“我可以考虑。” 其实苏信心里没有底,想要帮助邱琳琳,等于要干死薛边林和薛建林,他那来的这个能耐?退一万步讲,如今他自己深陷囫囵,遭到各路人马追杀,活的像一条狗,凭什么帮助邱琳琳? 邱琳琳这种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比林小冉还要恶心,只要能给她带来荣华富贵,她是可以在人流密集的大街上脱内裤的女人。苏信是这么看待邱琳琳的,但是他不会因此而厌恶邱琳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求生之道,活着不容易,活的有钱有势还有面子更不容易,不过他并不想和邱琳琳有任何瓜葛,更不想搭上自己命管邱琳琳的死活。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忍,邱琳琳手中拥有他想要的证据!他不得不先答应邱琳琳的要求,先拿到证据再说。 邱琳琳又道:“那你有没有信心对付薛边林,薛建林?” 其实问这句话的时候,邱琳琳自己都觉得特别的滑稽可笑。 她之前不认识苏信,也仅仅是在白云山庄和苏信见过一面,后来发生枪杀案,她逃亡的这段时间,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苏信,因为余靖宇枪杀薛岳时,反反复复提到苏信,因而邱琳琳通过好闺蜜林小冉,查找了苏信的大量信息。 邱琳琳本以为苏信是什么大人物,和薛岳是一个圈子的人,而且身份家世可以和薛岳平起平坐,这样子她就有了靠山,攀上这棵大树逃过此劫,因而最开始的时候,苏信在找她,她同样在找苏信,因为她手里有证据,再加上长相美貌,她有信心让苏信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事实情况却大大出乎了邱琳琳的意料。 苏信确实是一个大人物,非常厉害的一个角色,年仅二十二岁,就已经创建了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华信信息集团董事长兼ceo,身家百亿,顶级富豪。 但这些对于邱琳琳而言,并没有什么用。 她是什么女人?先被薛建林包养;号称薛太子的薛岳为了上她的床,干出偷奸叔嫂的女人,这些年来,邱琳琳见过的厉害角色太多,苏信只是其中的一号而已。 邱琳琳真正对苏信心灰意冷的一点,是在薛边林薛建林面前,苏信的这些身份都不堪一提,完全没有用,这不是商战,对方可以用碾压的姿态将苏信当成蚂蚁一样蹂躏至死。 邱琳琳知道苏信帮不了她,所以之前没有找苏信,眼下的情况是谁都帮不了她,她很害怕,她知道她死定了,以一种非常凄凉的下场死去,但是她还很年轻,她要继续享受这个花花世界,内心的虚荣让她苟延残喘下去。 事到如今,唯一能够帮助她的就是苏信,尽管看起来希望同样渺茫无比,但强烈的求生意志,还是让她问了一句:“你苏信有没有信心对付薛边林?!” “不试试怎么知道?”苏信道。 他只能这么说,他知道即便是拿枪对着邱琳琳的脑袋,邱琳琳也不会把证据给他的,因为邱琳琳已经就没有活的希望,要挟一个心如死灰的人是一件愚蠢的行为,既然如此,苏信选择给她一个希望。尽管看起来,这个希望无比的渺茫! “你的意思是你还是没有把握对付薛边林,薛建林?”邱琳琳显然非常的警惕,始终不肯松口答应给苏信证据:“那我不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的。” 苏信搅拌了一下泡面,说道:“邱琳琳,你别得寸进尺了,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谁有把握对付薛边林?你说一个名字给我听听,我去登门拜访用八抬大轿给你请来!当然,如果是本拉登的话,你还是不说的好。” “琳琳,苏信说得对。” 林小冉拉了拉邱琳琳的衣服,劝道:“这个世界上谁有把握一定能对付薛边林啊,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现在苏信同意帮助你度过这次难关就够了,跟他合作吧。” “但是他的话有几分是真的?”邱琳琳反问道。 “我想说我会履行自己的承诺,当然,信不信由你。”苏信已经没有兴趣跟邱琳琳啰嗦,直接了当道:“你选择吧。” 邱琳琳的神色依然带着警惕,站在旁边紧紧盯着苏信,但是正如林小冉所说的那样,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相信苏信,要么等死。 房间里的气氛沉寂下去,苏信大口大口的吃着方便面,而林小冉皱眉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如何劝邱琳琳,邱琳琳内心挣扎了许久,终究是选择了前者,选择相信苏信,抬眼对苏信道:“好吧,苏信,我可以跟你合作。” “既然这样,废话不说了,我们谈谈当时的情况吧,”苏信放下手中的塑料叉子,转头对邱琳琳道:“那天晚上,我离开之后,白云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 邱琳琳说道:“你走了之后,我就上楼去找薛岳,刚好在走廊上听到薛岳和那个余靖宇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我心里好奇,就躲在门口偷偷看了一会儿,然后看到余靖宇拿枪射杀薛岳,当时我心里特别的害怕,因为薛岳一死,我会惹上大麻烦,所以立马偷跑,后面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把你的证据给我看看。”苏信道。 邱琳琳迟疑了一下,终究是起身走到床铺前,掀开被子,露出一部手机,她拿起手机开机,翻了翻,而后递向苏信,道:“东西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我。” “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苏信接过邱琳琳的手机,屏幕上有一个视频,摁了下播放键,可以看到一副画面,薛岳被余靖宇用枪指着脑袋,薛岳双眼外凸,喉咙里响起恐惧无比的声音:“你……你要干嘛?” “干嘛?你不是很恨苏信吗?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帮你对付苏信吗?”余靖宇平静淡定的声音响起:“现在我有一个绝佳的办法,杀了你,然后嫁祸给苏信;堂堂薛太子被人射杀,你想一下,苏信会怎么样?被全国通缉,像一条狗一样亡命天涯!这个计划符合你的心意吧?” 视频的画面陡然剧烈晃动起来,想来当时邱琳琳极为紧张,不过画质清晰,可以看到余靖宇举枪射杀薛岳的那一瞬间,枪响过后,视频进度条到尾,整个视频只有短短的十五秒钟。 苏信将视频传送到自己的手机里,心想这个邱琳琳倒是不蠢啊,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明明意识到薛岳一死,她和薛岳之间的关系会爆出来,还知道保存证据,立马逃跑。 第632章 风起即云涌 “苏信,你打算怎么做?” 邱琳琳望着椅子上在不断思索的苏信,问道。---- 邱琳琳的这份证据,可以洗白苏信身上的犯罪嫌疑,但是对邱琳琳毫无帮助,因为她根本就和薛岳之死无关,薛建林要对付她,只是因为她出轨之事。邱琳琳显然是清楚这一点,因而才死死咬住不松口,一定要苏信答应帮助她才愿意拿出证据。 苏信收起手机,转头迎着邱琳琳的道:“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现在还有的选择吗?我除了相信你,还能做什么?”邱琳琳惨笑了一声,俏丽却憔悴的脸庞充满了凄惨的味道。 “那我实话跟你说,我个人并不能帮助你,但如果你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苏信说话的时候,打开手机,输入了一个电话号码,发了一个短信:“我找到证据了。” 关了手机,苏信转头望向表情疑惑的邱琳琳,道:“一个豪门的兴衰和灭亡,绝不是某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但是当内部腐朽破败,藏满污垢,并且树敌太多,那么会有无数人起来将其摧毁,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薛家,其实已经完了。” 邱琳琳显然不能理解苏信的话:“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 “你不用明白,现在你什么都用不着管,好好的躲起来。”苏信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会出乎你的意料的,但一定是你想要看到的。” “这就是你给我的帮助吗?”邱琳琳神色变得惨白起来。 苏信摊了摊手,道:“我说过,我会帮助你;我同样说过,我并没有能力一定帮助你度过难关,因为我的能力有限,但是我们俩的处境是相同的,我就算拥有这份证据,只要薛边林不倒,我一样不能像一个人的活着;所以,我一定尽我的能力做好这件事情,但最终的结果如何,并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但有人能决定,想要对付薛边林并不只是我一个人,懂了吗?” “好吧。” 邱琳琳松了一口气,眼下除了相信苏信,她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现在证据已经在苏信的手中,苏信要不要帮她,她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邱琳琳对苏信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回家睡觉。”苏信道。 “你……”邱琳琳窒了一声。 “谢谢你的款待。”苏信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方便面,笑了一声道:“我先走了,另外,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另外找地方吧,如果有事情,我会联系你的。” “你去那里?”邱琳琳追问道。 “这个你最好别知道。” 苏信起身,看了眼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林小冉,微笑道:“林小姐,其实你现在也挺危险的,很抱歉,把你拉下了水,不过我想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了。” “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林小冉道。 “还能怎么办?和你的好闺蜜邱琳琳一起藏起来吧。”苏信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刻,而且我相信用不了多久。” “你觉得你把我们两个女人扔到一边,一个人跑路很好吗?”林小冉显然不想苏信离开,她是因为好闺蜜邱琳琳才惹上这桩麻烦的,却因为苏信陷入更大的麻烦当中,被人追杀,现在不可能像以前那样露面了。 她和邱琳琳两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除了一张让男人看见狂流口水的脸之外,什么都没有,现在深陷囫囵,只能期望苏信帮他们度过难关。 相比于邱琳琳,林小冉是非常欣赏苏信的,她见过苏信的能力,从那么多人手中逃出生天,人聪明,做事干脆利落,而且要长相有长相,要身份有身份,堂堂一亿万富豪,大型公司董事长。 这个时候,林小冉只能依靠苏信,她知道这个男人其实对她挺有好感的,她也很自信凭借自己的身材美貌,可以让这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流连于她的石榴裙下,她甚至是想过,这次的麻烦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她可以趁着这段难捱的日子,让这个年轻还没有经历过多少****之事的青年死心塌地爱着她。 这么想着,林小冉当着邱琳琳的面,走过去抱住了苏信,修长白皙的五指穿过黑色风衣,抚摸着苏信的胸膛,红润的嘴巴凑到苏信的耳朵上,呵气如兰,道:“苏信,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我怎么办?今晚,我陪你过夜。” 苏信眯眼看着满脸风骚的林小冉,笑了起来。 “看来我无福消受了,真遗憾。” 苏信伸手,推开林小冉,残忍的转身走出房门。 苏信的脑子清醒的很,眼下还有太多人在担忧着他的处境,他的父母,安然,夏桔梗,现在绝对不是沉溺温柔乡的时候,他还有太多太多事情需要去完成! 离开四合院,此时大雪纷飞,天色阴冷晦暗,四下没有街灯,小胡同内漆黑渗人,远处的小巷子深处发成一阵阵低声的呜咽声,像是厉鬼在尖叫。 苏信裹了裹衣服,快步穿过布满积雪的青石板路。 “叮铃铃……” 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苏信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电话号码,他的眉头慢慢皱了起起来,过了片刻,才摁了下接听键,低声道:“什么事?” “恭喜你找到了证据。”电话那头的人道。 苏信朝四下观察着,嘴里道:“不用,说说找我的目的吧。” “现在有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你想听哪一个?”电话那头的人道。 “什么时候你也喜欢玩这种花样了?” 苏信哂笑了一声,道:”那就先来好事吧。” “顾茜回来了。” 苏信的身子微微一抖,又道:“坏事呢?” 电话中响起一道平静,“顾茜将要嫁给薛凯!为了你。” “我终于明白你打这个电话的原因了,”苏信的声音带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凉意,一字字道:“告诉我,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这是你的事情,你想怎么做,自己看着办。”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依然平静,慢慢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信息,明天晚上八点,是薛凯邀请顾茜共进晚餐,之后会发什么,我想你应该能够猜得到。” 苏信放下手机,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慢慢的抬起头,望着寂寥的天空,一片片白色的大雪充斥在他冰冷的眼眶之中,垂在两侧的双手,慢慢的握紧,用力之猛,连骨节间都隐隐泛白。 ****** 夜色阑珊,暮云琛和马连成驱车回到家中。 “你什么时候在北京买的房子?”暮云琛倚在门口,打量了眼奢华大气的客厅,笑着问道。 “苏信的。”马连成放下行李,伸手指了指客厅正面的墙壁。 暮云琛顺着马连成的手指方向望去,在液晶电视下面的柜台上,看到了一个相框,里面是苏信和安然,他慢慢的走了过去,伸手拿着相框打量了起来。 现在算算,暮云琛已经有整整五年没有见过苏信了。 当初在江川中学,因为秦可倾的事情,他和苏信差点大打出手,如今再次回首往事,暮云琛只剩下一声无奈的苦笑,人一辈子总是会遇到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亦如现在的苏信,余靖宇,还有荣浩,他们都在命运的驱使下去做不得不做的事情。 暮云琛收回思绪,望着苏信和安然的照片,不由地有些许感慨,道:“苏信还是和安然在一起了啊,这两人也算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太不容易了;不过,可怜了夏桔梗呀。” 马连成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从冰箱里掏出一罐啤酒扔给暮云琛。 暮云琛打开喝了一口,又道:“苏信不见了,安然呢?” “回星沙市了。”马连成道。 暮云琛点点头,又道:“最近有什么新的情况?” “还是老样子啊,主要是苏信失踪,这个案子我根本没有办法调查,其实就算调查清楚又能又什么用呢?对方是薛岳呀?”马连成躺在沙发上,双手枕着脑袋,目光望向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余靖宇在那个医院吗?”暮云琛忽然问。 马连成侧头看了眼暮云琛,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需要去会会余靖宇,”暮云琛喝了一口啤酒,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见见他。” 马连成收回目光,道:“什么时候去?” “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暮云琛想了想,嘴角溢出几分奇怪的哂笑,咕噜咕噜喝起了啤酒,抹了下嘴巴,又道:“马连成,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马连成问。 “荣浩回来了,如果不发生意外,他现在已经也在北京。”暮云琛道:“和我一样,荣浩应该是这两天来北京的,他知道了苏信的事情,可能是想来帮帮马连成吧,不过我不知道他藏身何处。” 马连成刷地坐起:“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前段时间,我在境外执行任务遇见了荣浩。”暮云琛道。 马连成转头盯着暮云琛,疑惑道:“你是吃警察饭碗的,怎么和荣浩在境外遇见了?我之前听苏信说,荣浩在广州那边,怎么又跑到境外去了?” 暮云琛摇了摇头,道:“因为他去杀人放火的。” “他现在在做什么?”马连成更加的好奇。 “杀手。”暮云琛道。 ****** 天色已暗,狂风不休。 一间特级护理房内,灯光明亮。 余靖宇从病床上起身,慢慢的走到窗户前。 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他没有急着离开,一方面是在抓住苏信之前,薛边林不会让他离开;另一方面,他还在等,等苏信浮出水面,等局势更加的清晰明朗。 事实上,余靖宇呆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外面的情况他一清二楚,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的发展其实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制造的白云山庄枪杀案,本来是天衣无缝,但天衣无缝往往意味着这桩案子有致命的漏铜,最大的漏洞便是那个邱琳琳! 他枪杀薛岳的时候,邱琳琳竟然看到并且逃跑。 这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起来,现在的局势正朝着一种难以想象的方向发展,越来越多的大人物卷入其中,而且隐藏在背后,不动声色的决定着最终的结果,他制造的这场普通的枪杀案,现在变成了一场大人物之间的博弈的导火线,而他,成了里面的一颗棋子。 当初,余靖宇枪杀薛岳,目的无非是想要借助薛岳父亲的手对付苏信,但是他已经觉得希望缘来缘渺茫,因为现在的薛家,正处于一种风雨飘摇的地步,危机四伏,大厦将倾,底下涌动着暗潮越来越恐怖。 他的敌人,他唯一的敌人苏信下落不明,在很多人眼里,现在的苏信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狼狈逃窜,插翅难逃,但是余靖宇不这么认为,现在的情况对苏信越来越有利。 苏信藏身在暗处,掌握了主动权。 “咔嚓”一声! 房门响起,一名年轻女护士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余先生,你的晚餐来了。” 余靖宇转头朝那名女护士看了一眼,然后说了声:“谢谢。” 女护士伸手将饭菜端上餐桌,道:“今天特地买了你喜欢吃的黑米拌饭。” 余靖宇搭在栏杆上的手猛地一紧,而后慢慢的松开:“谢谢。” “那你慢用。” 女护士推着餐车离开。 病房内安静下来,余靖宇站在窗户前,过了许久,才转身来到餐桌前,四菜一汤,饭菜不丰盛,但胜在健康清淡,他的目光很快的落到身前的那一份黑米拌饭上。 余靖宇起身,拉开病房大门朝外面看了两眼,不动声色地关上门,锁死,返身回到餐桌前,微微的呼了一口气,将饭盒打开,倒扣在餐桌上,伸手扒开米饭,一把黝黑的手枪露了出来,另外,还有揉成一条的白色细棍,牙签般大小。 余靖宇呼了一口气,拿起白色细棍,拉开,变成一张皱皱巴巴的小纸条,上面有一段话:“苏信已经拿到证据,你处境危险,明晚十一点动手,后路已经给你清扫干净;无忧。” ps:大节奏来了!即将爆发!不过可能会有点儿虐! 第633章 因 第二天,中午时分。---- 沈澈从苏信的别墅内出来,转头对马连成笑道:“那我先走了,马连成,如果你有苏信的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马连成点点头。 旁边的暮云琛表情疑惑的看了眼沈澈,却没有说话。 马连成和沈澈聊了几句,与暮云琛反身回别墅。 沈澈看着马连成进去,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伸手揉了揉眉心。 他来这里,是打听苏信的下落的。 苏信消失这么久,至今音信全无,沈澈心想马连成是苏信的兄弟,说不定会知道苏信的行踪,然而这个想法很快的破灭了,马连成根本就不知道苏信的下落,或许,马连成知道,不愿意告诉他。 沈澈摇了摇头。 他现在很想找到苏信,为了表妹顾茜。 前段日子他把苏信的事情告诉了顾茜,顾茜立马放下一切返回北京,这本在沈澈的意料之中,然而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顾茜竟然为了苏信,主动向他父亲沈如晦提出嫁给薛凯,立即和薛凯结婚。 当天他父亲沈如晦就给薛凯的父亲薛边林打了电话,至于谈了些什么,沈澈不知道,按他想来,薛边林儿子薛岳之死和苏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可能因为顾茜下嫁给他大儿子薛凯,就会轻易放过苏信的。 但是第二天,薛凯就上门找顾茜,之后两人出去约会,听说相谈甚欢;薛凯一直非常喜欢顾茜,为了得到顾茜可谓是想尽一切办法,如今到了这个地步,甚至是求他的父亲饶过苏信,也一定要娶顾茜。 如今双方敲定了订婚日子,就在后天,只等顾茜的父母回京。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让顾茜嫁给薛凯是爷爷的意思,顾茜的妈妈沈如琳也同意,并且明日从美国飞北京,准备顾茜和薛凯的订婚宴;唯独顾茜父亲顾恺之没有表态,他私下让顾茜自己考虑清楚,不要勉强自己,但顾茜心意已决。 本来顾茜嫁给薛凯是既定的事实,沈澈无力改变,但顾茜毕竟是他的表妹,表妹嫁给薛凯是被逼无奈,沈澈心里不免有点不舒服,他很想将这件事情告知苏信,不管怎么说,顾茜都是为了苏信才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的,然而苏信行踪不定,他根本找不到,无可奈何,只能祝福表妹。 沈澈眯眼看天,又摇摇头,转身离开。 他却没有发现,他背后的树林里,忽然闪出一名青年。 青年三十二三岁的模样,年纪不大,但脸上却没有半点稚嫩,面部瘦削,皮肤黝黑,身材瘦高,头发凌乱,穿着一件邋遢的黑色皮夹克,整个人有一种阴郁的味道。 青年是荣浩。 事实上,那日在境外和暮云琛遭遇后,荣浩并没有离开,而是躲了起来,等到暮云琛返回南闽州,转车前往云南乘坐飞机飞往北京,他和暮云琛买了同一航班的机票。 荣浩一路跟踪暮云琛,直到现在。 荣浩伸手点了一支烟,不动声色地跟在沈澈身后。 ****** 北京天寒地冻,千里冰封,名满天下的御园却温暖如春。 御园的八角亭中,有一张石桌,石桌上正摆着一副围棋,宋儒尚正与一名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人对弈,那名老人年纪已有八十老几,但身材健硕,满面红光,精神头极好。 “儒尚,你输了。” 那名老者将手中的一枚白子放入棋盘之中,微笑道。 宋儒尚笑笑道:“多日不见,古老的棋艺精进很多啊。” 古老名叫古全德,是古图的亲爷爷。 古全德摇摇头,说道:“不用夸我,我戎马一生,打仗在行,下棋这种高雅的事情不是我这种粗鲁匹夫玩得了的,我能赢,多半是你让我的。” 顿了一顿,古全德抬眼盯着宋儒尚,道:“儒尚,你棋艺精湛,以前和我下棋从来不让我,为什么今天要让我?而且我感觉的出,你的棋路很邪很暴躁,步步杀机,要绞死我的每一颗棋子,是不是心情不佳,被外界的事情干扰了吗?” 宋儒尚将手中的一颗黑子抛入棋盘内,笑笑道:“或许吧,其实我的人生就是一场必败的棋局,我只是想在失败的过程中,让更多的人陪着我,走完最后一段路。” 古全德深深地看了眼宋儒尚,沉默半晌,才道:“儒尚,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你还放不下吗?”顿了一顿,又道:“现在都是一把老骨头了,看开点。” 宋儒尚起身,负手站在八角亭栏杆处,眺目远望,目光悠远而淡然,过了许久,他才淡淡道:“我说我放下了,古老相信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给薛忠达制造这么多的麻烦?”古全德望着宋儒尚的背影,慢慢说道。他嘴里的薛忠达,便是薛边林的父亲,薛岳的爷爷,那位正在医院和死神做最后较量的老人。 宋儒尚淡淡道:“古老,你觉得我是在复仇?” “你还有其他的解释吗?”古全德起身和宋儒尚并肩站在栏杆处。 宋儒尚笑了笑,道:“这是我人生的唯一乐趣所在,就像之前说的,我的人生注定是一场失败的棋局,但黑子和白子的较量当中,能够在局部取得胜利,甚至是逼平对手,也是我失败的人生的乐趣之一。” “人生这场棋局是没有平局的。”古全德道。 “人生这场棋局是有两败俱伤的。”宋儒尚道。 古全德转头望向宋儒尚,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眼下的局势,对我并没有利,但是对古老有利,对邓老有利,对我的老丈人温老也有利。”宋儒尚道:“现在他们两人都已经做好准备,静候古老的佳音了。” 古全德没有回答,反而问:“你准备好了吗?” “我已经准备了二十年。”宋儒尚道。 “那我就放心了。”古全德笑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话:“儒尚,今晚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今晚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今晚,我那边会让你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沈如晦坐在正厅的沙发上,望着渐渐变暗的天空。 连续下了多日的大雪在不知不觉中,忽然停了下来,天空放晴,却以是暮色深沉,天边的火烧云红彤彤的像烈焰,静静的燃烧着,烧的沈如晦心里沉重无比。 今晚,古全德将要举行一场会议,与会人士包括薛边林的父亲薛忠达,他的父亲沈达威。薛忠达身患重病,自然是去不了的,顶替的这项任务的只可能是薛边林,只是以薛边林现在的情况,在那种场合又有多少发言权? 沈如晦知道,这次的对话将会决定很多人的生死;决定在新一轮洗牌当中谁将赢得胜利,谁将淘汰;淘汰代表了死亡,眼下,薛边林已经走到了最艰难的困境之中,薛忠达嘴里的那一口气,和他的子孙后代紧紧联系在一起,而父亲沈达威一向和薛忠达同进退,现在是大厦将倾,父亲独木难支呀! 沈如晦微微呼了一口气,忽然看到自己的女儿沈雪从院外走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开口道:“雪儿,你过来。” “爸,什么事情?”沈雪走进正厅,坐在沙发上。 “你表姐人呢?”沈如晦问道。 “跟薛凯走了。”沈雪撇撇嘴,她似乎对自家表姐跟薛凯在一起非常的不满,她对薛凯薛岳的印象很不好,两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人,整天占着自己的身份为非作歹,寻花问柳,表姐顾茜嫁给这样的人,以后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 顾茜说要嫁给薛凯,沈雪气得不行,连带着这几天都有些闷闷不乐,让这样的人成了自己的姐夫,就像吃了一只蚂蚱一样让她难受,可是不管她高不高兴,乐不乐意,都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表姐顾茜还是要嫁给薛凯。 沈如晦心里又是一叹,其实以眼下薛边林的情况,他并不想让顾茜嫁给薛凯,因为薛边林已经没有和他联姻的资本,这场联姻也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薛边林有更大更难处理的危机,反过来还需要求他父亲沈达威出面处理。 本来,顾茜没有返回北京时,沈如晦前往万寿寺,见了二妹沈如韶一面之后,沈如晦已经下定决心,打算向父亲沈达威提议取消顾茜和薛凯的联姻之事,可是没想到,一事未平一事又起,偏偏顾茜喜欢苏信,偏偏苏信和薛岳之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顾茜为了苏信的安危竟然同意嫁给薛凯。 沈如晦只好打消了退婚的念头。 “爸爸,你说你现在到底是反对顾茜表姐嫁给薛凯,还是同意啊?”沈雪道:“如果你反对,那就去向爷爷求求情,说不定爷爷会改变主意呢。” 沈如晦看着沈雪,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这个不是你该想的问题,雪儿,有时间,多陪陪你表姐。” “什么叫做不是我该想的问题呀?”沈雪撇撇嘴,表情不满道:“爸爸,你们都考虑这个考虑那个,什么事情都以利益作为出发点,就是没有考虑过亲情感情,考虑过顾茜姐姐的感受!” 虽然沈如晦身份非同一般,但他极为娇惯宠溺自己唯一的女儿沈雪,这让沈雪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在她父亲面前也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敢大呼小叫,而他哥哥沈澈就没这份胆量了。 “雪儿,够了。你表姐既然同意嫁给薛凯,你的二姨也同意这桩婚事,就不要再提了。”沈如晦声音有些严厉:“过两天你表姐就要订婚,你这丫头最好不要给我闹事。”顿了一顿,又有些颓然地摆了摆手,道:“我累了,你去玩吧。” “走就走咯。”沈雪依然很不服气,气冲冲地离开正厅。 沈如晦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边的那一轮夕阳,看着它渐渐落下,消失在西山,他伸手看了眼时间,而后起身朝楼上走去。 来到书房门口,沈如晦沉默片刻,伸手敲了敲门:“父亲。” “进来。” 房间里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沈如晦伸手推开房门,抬眼望向正坐檀木书桌前方的老人。 “父亲,时间到了。”沈如晦恭敬道。 沈达威没有做声,他手里拿着一支毛笔,正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动作流畅自然,过了片刻,最后一笔完工,他放下手中的毛笔,甚是满意的看了看桌上的书法,才说道:“如晦,你对现在的情况很忧心?” “是的。” 现在的情况轮不到沈如晦不忧心。 沈达威负着双手,道:“你种下这个因,就要接受他的果。这个果,就让我这个老头子来承担吧,你多多关心自己的公务,多多关心几个孩子,还有你那几个妹妹,以及如韶。” 沈如晦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沈达威微舒了口气,淡淡笑道:“我年纪不小了,近来老是做恶梦,看来活不了多久了,不过我也活够了,如果有可能,把孩子带回来。我想当面对她道歉。”沈达威的目光落在沈如晦身上,慢慢道:“如晦,这是我临死之前,最后的一个愿望了。” 沈如晦身躯猛震! 他抬头迎着父亲深邃的眼神,错愕道:“父,父亲,你怎么……” “不用说了,照做吧。” 沈达威伸手拍了拍沈如晦的肩膀,淡淡一笑,面容间满是豁达,道:“古全德既然要见我这个老头,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他了,那就去见见他吧。” 说完,沈达威负手踱步朝门外走去。 沈如晦望着父亲高大的背影,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用力的甩了甩头,而后伸手掏出一个手机,正想要拨打电话,可是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头,朝书桌上瞥了一眼,那副书法只有一个字。 一个“因”字,因果报应的因字! 第634章 订婚 天色渐暗,苏信坐在一个小餐馆里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 他掏出手机,一部崭新的诺基亚,里面没有任何保存电话号码,他的大拇指搭在数字键上,摁数字的时候,手指在微微的发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终打好了一个完整的号码,摁了下拨通键。 “喂,你是?” 手机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疲倦感。 苏信沉默了很久,才声音嘶哑道:“妈,是我。” “苏,苏信!” 电话那头响起不可思议的声音,里面掺杂了各种情绪,激动,难以置信,即便苏信没有在他老妈谢小芬身边,也知道老妈此刻一定是泪流满面,也能感受得到这些天来,父母有多么地担忧他的状况。 事实上白云山庄出事后,他自己过得挺好,只是一想到这件事情给亲人造成的困扰,反倒是让他寝食难安,因而他不惜一切也要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即便薛边林不放过他,但他至少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而非以一名杀人犯的身份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在电话里,谢小芬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声音才稍微平静下来,不停的询问苏信如今的近况,不停的啰嗦着,苏信一一应了下来,宽慰老妈的心。 苏信现在拿到白云山庄枪杀案的视频,基本上可以洗去自己身上的罪名,他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他将这些都一一说给了谢小芬,谢小芬喜极而泣,后面父亲苏柄言接过电话,又语重心长的和他说了几分钟,最后谢小芬夺过电话,在电话里让苏信快点回家! “妈,等这边的事情完了,我马上回家。” 白云山庄枪杀案的事情眼见要告一段落,苏信却面临着更严峻的考验,他不想再让父母担心受怕,自然不会说,在电话里专挑好听的说,等此事一了,便回家修养,或者出国。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苏信心里有了远离北京的念头。 苏信微呼口气,笑着撒谎道:“老妈,我要配合警察记笔录,先挂电话了。可能今晚都没有时间,明天我会给你打电话。” “嗯,你注意身体呀。” 谢小芬想起了什么,在电话里又道:“对了,苏信,小然今天回北京了,你如果有时间,去接一下她,你出事的这段时间,小然受了好大的委屈,整天为你担惊受怕,还要安慰我,你要好好对她;还有一件事,等北京的事情了了,今年国庆你带小然回家结婚,冲冲喜,你也二十二岁了,我就认准小然这个儿媳妇,不要在外面……” 谢小芬又在电话里啰里啰嗦叮嘱着苏信,连苏信结婚的事情都定下了日期,也不管苏信是什么想法,总之必须这么做。 “好,都按照你说的做,老妈。” 苏信没有多说什么,想起安然,心里不由地涌出一股愧意,笑着应了下来,之后又听谢小芬说了几分钟的电话,才挂了电话。 苏信将手机扔在桌面上,靠在椅子上,脸上的笑容消失,纷乱的思绪再次涌入脑海之中,眼下他拿到薛岳被余靖宇枪杀的视频证据,完全可以洗清自己的罪名,然而这并不代表薛边林会放过他,也不代表他脱离危险。 另外一个方面,眼下的局势极度混乱,上面有人在斗法,他不幸卷入其中,而制造这一切的便是他的贵人宋儒尚,苏信认识宋儒尚整整四年了,至今看不透这个人,但越来越感觉这个人的恐怖。 到了今天苏信才知道,宋儒尚做的这一切目的只有一个,彻底将薛家连根铲除。但是他有很疑惑,宋儒尚为什么要如此针对薛忠达和薛边林?宋儒尚和薛忠达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宋儒尚隐忍蛰伏多年,一朝爆发,要将薛边林置于死地! 本来宋儒尚要对付薛边林,苏信自然乐得看戏,因为薛边林如果喘过这口气,一定不会放过他。当初宋儒尚在警察手中救下他,他就意识到这一点,他立马离开宋儒尚,选择隐藏起来,一方面四下寻找白云山庄枪杀案的真相;另一方面,坐等宋儒尚和薛边林斗得你死我活。 苏信的想法很好,局势进展也如他所料想的那样。 他找到了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宋儒尚和薛边林的较量来到最关键的时刻,一决胜负的时刻! 两虎相争,苏信坐收渔翁之利,但他笑不起来。 宋儒尚不是老虎,是一个将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智者。 昨天夜晚,苏信接到一个电话,是宋儒尚的。 宋儒尚告知他顾茜将要下嫁给薛凯,意思很明显,他不会逼迫苏信,但是苏信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阻止这场联姻。苏信明明知道自己成了宋儒尚的棋子,却依然不能挣脱宋儒尚的控制。 苏信必须这么走下去,即便是这个剧本是宋儒尚给他设计的! 他沉默了许久,又拿起手机,往里面输入了一个手机号码。 沈澈的。 沈澈一直在找苏信。 其实他多虑了,他不找苏信,苏信也会找他。 因为苏信别无选择,因为苏信一定要见到顾茜,不惜一切! 下午六点二十,驱车赶往家中的沈澈接到了苏信的电话,当时沈澈的第一句话是:“你在那里,我要见你,现在!” 苏信报了一个地址,沈澈驱车来到朝阳区,最后停在一家小餐馆门口,他下车走进小餐馆,餐馆内生意冷清,他很快的看到了带着棒球帽的苏信,正独自一个人在做餐桌旁吃饭。 沈澈走了过去,坐在苏信对面,开门见山道:“苏信,你是不是知道了?” “嗯。”苏信点了点头。 沈澈舒了一口气,他找苏信的目的无非是想让苏信知道顾茜和薛凯订婚的事情,虽然顾茜一再求他不要把这些告诉苏信,虽然他知道苏信无力改变什么,但是他必须让苏信知道,否则他寝食难安。 现在既然苏信知道了这些,沈澈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沈澈的目光望向对面的苏信,多日不见,苏信的面貌成熟了不少,胡子拉碴,头发蓬乱,很邋遢,但并没有消沉之色,那双眼睛相比于以往,多了一份沉静和淡然。 自从薛岳出事之后,苏信深陷囫囵,不知道遭遇了多少凶险局面,他咬牙坚持到现在,沈澈心里不由地有些感触,对这个青年也多了一份赞佩。 “我有一个东西给你。”苏信忽然道。 “什么?”沈澈问道。 “你看了就知道了。” 苏信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部崭新的手机,打开,插上耳机,递给沈澈,沈澈拿着手机朝屏幕上一看,整个人都震了一下,而后戴上耳机,神色郑重的看了起来,他越看越惊心,越看越感到后怕,到了最后,他终于明白了白云山庄枪杀案的来龙去脉。 真正的凶手是余靖宇! 沈澈对余靖宇这个人不熟悉,只是后来薛岳将此人放在身边,才见过几面,心里一直以为余靖宇是薛岳的走狗,那天白云山庄枪杀案后,薛岳被枪杀,余靖宇身受重伤昏迷,他自然不会怀疑余靖宇才是枪杀薛岳的真凶。 “苏信,现在你想怎么办?” 沈澈抬头望向苏信,道:“把这个视频交给警察吗?” 苏信摇了摇头,以眼下的局势,把这个视频交给警察,无异于让对方销毁证据。这桩案子已经不是司法程序可以处理的,他有想过薛边林得到这份视频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毫无疑问,薛边林一定会杀了余靖宇,但是会放过他吗? 那就要看薛边林挺不挺得住这一关了。 苏信现在考虑的点不再是薛边林,也并非白云山庄的枪杀案,有了这份证据,他可以重见天日,但眼下宋儒尚制造的这场巨大阴谋笼罩着他,他却不得不参与其中,成为别人的侩子手,这种感觉真的特别的难受,然而他无法挣脱这个枷锁。 相比于这一点,顾茜的事情几乎让他濒临崩溃。 无论如何,苏信都要阻止顾茜的行为,为了当年的那份承诺。 “那你是什么想法?”沈澈又问道。 苏信握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抬眼望向沈澈,道:“现在我不知道我还能够相信谁,这个东西交给你,如果你想要的话。” “好。” 沈澈将手机收起,点点头道:“苏信,这一次我一定帮你。” 沈澈心里极为兴奋,有了这份视频,苏信就能洗脱罪名,他有把握帮助苏信度过这次难关,帮助苏信就等于帮助顾茜,只要苏信没事,顾茜是决计不会嫁给薛凯的! 沈澈没有想到好消息来的这么突然,前一秒还是举步维艰,处处麻烦,然而不管麻烦有多大,最重要的点依然是这场纷争的导火线——白云山枪杀案。只要白云山庄枪杀案的真相揭露,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这场无休止的纷争也要尘埃落定,画上一个句号了。 “说说你表妹顾茜的事情吧,她为什么这么傻?” 苏信忽然道:“其实就算她嫁给薛凯,薛边林如果不想放过我,同样不会放过我。她当局者迷,你难道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吗?你那个父亲不明白吗?” “我明白,但是没有用;我父亲明白,但是你要知道,三年前,我爷爷就要把顾茜嫁给薛凯的,现在只不过是稍稍把结婚的日期提前了点。 说着说着,沈澈苦笑了一声:“至于小茜,谁劝的了她?” 沈澈摇摇头,目光望向对面的苏信,又道:“或许你可以。当然,现在你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我那个表妹也可以不用嫁给薛凯了。” 苏信没有沈澈那么乐观。 因为沈澈根本不了解眼下的局势,根本不知道地下埋了多少**! 苏信道:“顾茜现在在那里?” “我一大早出来了,这个不知道,这样吧,我打电话问问我妹妹沈雪吧。”顾澈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沈雪的电话,沈雪倒是知道顾茜干嘛去了,在电话里叨叨叨了十多分钟,才告诉沈澈,她表姐顾茜下午被薛凯约出去吃晚饭,薛凯亲自下厨在家里给顾茜做饭。 沈澈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心里不由地很是别扭,不过看到苏信在身边,没有多说什么,挂了电话,对苏信道:“小茜现在在薛凯位于西单那边的别墅内,薛凯邀请她过去吃晚饭。” “嗯。”苏信点点头。 沈澈对苏信如此平淡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虽说现在苏信已经有了安然,和顾茜不可能在一起,但毕竟余情未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现在顾茜在薛凯家中,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你不是想见顾茜吗?我现在带你过去。”沈澈沉住气道。 “你吃饭了吗?”苏信抬头问道。 “没有。” “吃饭吧,吃完了,带我去。” 苏信端起饭碗闷头扒着米饭,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 夜已深,雪早停,风渐冷。 安然拖着行李箱,站在位于北京的家的门口。 别墅内漆黑一片,孤寂无比,安然转头朝周围看了两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拖着行李走了进去,打开灯光,换好了拖鞋,她的目光很快的被鞋架上的几双陌生男人的鞋子吸引了。 安然蹲下身子看了看,又抬头喊了一声马连成。 回应她的是沉默,死寂一片。 安然摇摇头,走进清冷的客厅,坐到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 客厅很凌乱,到处都是香烟烟蒂和空啤酒瓶子;安然回星沙市这段期间,马连成住在这里,一个男人住自然是不会有多爱干净,更别说像马连成这种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家伙。 不知道马连成去那里了,多半是为了苏信四处奔波吧。 安然这样想,她今天刚刚从星沙市回来,自然是担忧苏信的处境,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苏信了,自从两人相识以来,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然而她毕竟是个女孩子,面对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办法处理,心里虽然担忧,但至少她知道苏信现在是安全的。 “叮铃铃……” 这时,包包里传来电话铃声。 安然伸手翻出手机,打开一看,是苏信妈妈谢小芬的。 第635章 静夜杀(一) 奢华的餐厅内,没亮灯,八只插在黄金烛台的红烛散发着朦胧的光芒,餐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精美的食物,纯银的餐具相当气派,而在餐桌的两头,正坐着一男一女。 女的穿者打扮很简单,牛仔裤搭配白色棉衣,乌黑的长发挽起,此刻似乎有点心神不宁,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餐具,漫不经心吃着;而对面的青年穿着居家服,此刻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对面的女人。 “小茜,味道怎么样?”青年问。 顾茜低声笑了笑:“味道很好,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青年是薛凯,他笑着道:“以前没事的时候学了几个月。”他端起高脚杯,对顾茜说道:“小茜,干杯。” 顾茜点点头,伸手拿起那杯红酒,轻轻的抿了一口。 薛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茜喝下红酒,在淡淡的烛光之下,那圆润白皙的脖颈充满了诱惑力,他吞了一口唾沫,端起高脚杯一饮而尽,而后伸手,抓住顾茜放在餐桌上的手掌。 顾茜一惊,下意识的便要挣脱,但她的手已经被薛凯死死拉住,薛凯更是得寸进尺,走了过来,一把将顾茜抱住,嘴里不停的道:“小茜,反正我们要结婚了,这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别碰我!”顾茜用力挣扎,想要推开薛凯道:“我说了,第一次要留在我们结婚的晚上,你再这样子,我反悔了。” 薛凯根本不在意顾茜的挣扎,看着被他死死压在身上的绝美女人,内心涌出一团热火,烧的他全身颤抖,为了得到这个女人,他牺牲无数,忍了五年,整整五年呀! 薛凯激动地说道:“小茜,你放心吧,只要你嫁给我,今晚把身子给我,我一定会让我爸爸同意放过苏信的,我发誓,苏信绝对不会有事情!”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顾茜果然不再挣扎。 ****** 夜色浓烈,寒风呼啸。 苏信和沈澈驱车来到薛凯的别墅外面。 沈澈下车,直奔薛凯家的别墅,伸手去摁门铃,苏信拉住沈澈,低声道:“别急,看看情况再说。”他朝四下打量了几眼,说道:“你从正门进去,我爬墙先躲起来,到时候如果发生意外,你一定要保护顾茜先离开,懂了吗?” 沈澈皱眉看了苏信两眼,不太明白苏信为什么这样警惕,按道理来说现在的情况对他很有利,不过沈澈最终什么都没问,点了点头:“好。” 苏信收回目光,转身朝别墅外面的围墙走过去,率先翻墙进去。那时夜色极深,身穿黑色风衣的苏信消失在黑暗当中,再无声息。 沈澈收回目光,伸手摁了摁门铃。 门铃响了一会儿,别墅大门打开,一个穿着居家服男子走了出来,到门口的时候,才露出薛凯的脸,他见门口的沈澈,倒是一愣,问道:“沈澈?你来这里干嘛?” “我表妹顾茜在这里吧?让她出来,我有事找她。” 沈澈之前有打顾茜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心里有点儿不详的感觉,自己表妹这么一如花似玉的女人,和薛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指不定发生什么,如果在今天之前,发生什么也就发生了,他除了无奈也不会说什么,但是现在,情况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既然顾茜不愿意嫁给薛凯,他会尽一切可能帮助顾茜。 “找小茜啊,她在里面,外面风大,进来说话吧。” 薛凯看了眼沈澈,沈澈比他小几岁,两人在一个机关院子长大,关系可不大好,今天沈澈来这里,已经坏了他好事,心里特别的不爽,但毕竟是他的大舅子,伸手拉开了铁门。 薛凯双手插袋走在前面,沈澈朝四下看了两眼,大步走进别墅。 别墅里此时已经亮起了灯光,沈澈瞧了眼大厅左侧的餐桌,皱了皱眉,而后目光一转,看到坐在沙发上喊他表哥的顾茜,不由地神色一松,走了过去。 “表哥,你怎么来了?”顾茜倒是没想到沈澈回来这里,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其实她知道沈澈并不想她嫁给薛凯,但沈澈改变不了什么,而且她心意已决。 “小茜,和我回家吧。”沈澈直接开口道。 顾茜还没说话,薛凯转头瞪了沈澈一眼,心想顾茜已经是自己的人了,你这个便宜大舅子给我捣乱算什么意思?当然,这种话他不会当着顾茜的面说。 薛凯沉着脸道:“沈澈,你注意你的身份。”薛凯的话的意思很明显,你沈澈只不过是顾茜的表哥,我薛凯才是顾茜的男人,你凭什么要带顾茜走? “我什么身份跟你无关。” 沈澈不是一个暴脾气,不过他和薛凯关系极差,加之担心表妹顾茜已经受到薛凯的欺辱,不免心情有点恶劣,直接道:“从现在开始,顾茜不是你薛凯什么人,抱歉,这场两家联姻到此为止!” “你什么意思?”薛凯沉着脸道。 “我什么意思?”沈澈笑了一声:“顾茜不会嫁给你!” 他们两家这场联姻的基本点在于,两家互惠互利,联盟在一起共同进退;另一个关键点是白云山庄枪杀案,顾茜甘愿嫁给薛凯的目的便是让薛家放过苏信。 眼下这两个点都已经不成立了,首先第一个点,薛凯家风雨飘摇,薛边林独木难支,薛忠达重病等死,根本就不值得他家将女儿嫁给薛凯。这么做很冷漠无情,但这便是他们这种家庭长盛不衰的立身之道;第二点,苏信拥有洗脱罪名的证据,和白云山庄枪杀案根本无关,那么顾茜自然不必要为了苏信而牺牲自己。 “你……” 薛凯心头大怒,但转念一想,又笑了起来,道:“沈澈,你以为你能代表你父亲和沈爷爷吗?另外,小茜嫁给我是我们情投意合,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薛凯并不知道沈澈拿到白云山庄枪杀案的证据,因而还想藉此胁迫,他的意思很明显,这场联姻是沈达威和他爷爷薛忠达的命令,谁也不可能更改,更别说沈澈这个大舅子了;另外一方面,顾茜不是想要让他父亲薛边林放过苏信吗?顾茜除了嫁给他,别无选择。 蒙在鼓里的顾茜到现在还不明白沈澈的话,见沈澈为了她和薛凯吵得不可开交,心里更是难过,叹了一声道:“表哥,你回家吧,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是心甘情愿的。” 沈澈皱眉,心想不把话说个明白,顾茜这傻丫头是不会跟他离开的,他转头朝别墅的窗外瞧了瞧,暗忖苏信现在躲在那里呢?摇摇头,收回目光对顾茜道:“小茜,苏信现在没事了,你,现在跟我走吧。” 顾茜猛地抬头:“你,你说什么?” 沈澈道:“苏信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现在证据在我手里,我会转交给爷爷,让他来主持公道。”薛岳说到这里,转头盯着薛凯,道:“量他薛边林也不敢怎么样!” 顾茜整个人都剧烈颤抖起来:“苏,苏信,你见到他了?” “对。”沈澈点头,而后目光望向表情阴沉起来的薛凯,道:“而且苏信拿到薛岳被枪杀的证据,苏信是清白的,真正的凶手,是那个正被你父亲养着的余靖宇!” ****** 此时此刻,马连成正陪着暮云琛前往医院的途中。 暮云琛要见余靖宇。 无论如何,暮云琛都要先和余靖宇见一面再说。 坐在车内,暮云琛心里有点儿心神不宁,不知道原因,或许是职业素养,他总感觉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转头望了望开车的马连成,低声问道:“马连成,今天那个沈澈找苏信有什么事?” “他不说,我怎么知道。”马连成笑了一声,而后又道:“不过我听说顾茜回北京了,或许是因为这个吧,你清楚苏信和顾茜之间的关系,苏信惹上这么多麻烦,就是因为顾茜。” 顿了一顿,马连成又道:“听说顾茜要嫁给薛凯了,诶,真是个苦命的 暮云琛的手指敲了敲膝盖,没有说话,脑子里的思绪却极为混乱,一连串的问题蜂拥而至,苏信在那里?荣浩在那里?余靖宇究竟要怎么样应对眼下的局面?眼下这一切都是由白云山庄枪杀案引发的,那么苏信一定是在暗地追查证据,荣浩在寻找苏信的行踪。 现在顾茜回来了。 苏信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沈澈找苏信,是为了让苏信知道顾茜回来了。这么解释合情合理,那么如果苏信知道顾茜回来,并且将要嫁给薛凯,他会怎么做呢? 暮云琛认为,苏信一定会放下一切去见顾茜。 暮云琛猛地转头,对马连成道:“现在我们去找顾茜!” 马连成眉头一皱:“为什么?” “我想顾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苏信藏在暗处,肯定一直在观察这些,他肯定知道顾茜为了他而嫁给薛凯的时候,所以苏信可能会和顾茜见面。”暮云琛道:“别问我为什么今晚苏信要见顾茜,我不知道,预感而已。” 马连成点点头,觉得暮云琛的对端还是很有道理,当然,苏信今晚会不会见顾茜就不一定了,总之苏信一定会见顾茜,他再不迟疑,掉头转向,奥迪沿着夜色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现在想要找到顾茜,自然要找到沈澈,他知道沈澈住在那里。 暮云琛的眉头却依然紧皱着,因为他还有太多不确定的事情,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关键人物——荣浩。 荣浩找到苏信了吗? 暮云琛揉了揉眉心,他没有足够的信息判断这些,但他意识到情况变得更加严峻,荣浩会为了苏信拼命的,荣浩不会考虑白云山庄枪杀案,他只有两件事情做,杀了余靖宇,救下苏信。 现在,荣浩是先去杀余靖宇,还是先救苏信呢? 暮云琛不知道,手指敲了敲膝盖,终究下定决心,道:“停车,马连成,我们还是去找余靖宇,苏信那边再等等。” “你到底想要干嘛?”马连成鼻子气歪了。 暮云琛摇了摇头,道:“我感觉余靖宇那边会出事,大事。” ****** 夜深,病房内。 余靖宇站在窗户前,神色阴晴不定。 医院外面是清雅安静的花园,左侧有一条小径,积雪覆盖园中树木,不知不觉间,连续下了好些日子的大雪停了,或许是到了深冬的末梢,初春的起点,然而这才是最冷的时候,寒风呼啸,带着刻骨的凉意。 不知不觉间,余靖宇已经在这里养病近一个月。 今晚,是他离开的时候。 今晚之后,他的命将不再属于他自己。 微微地呼了一口气,余靖宇返身回到病床前,拉开床单,露出一把手枪,他拿起来,子弹上膛,而后对上消声器,藏在衣袖里,低头打量了眼衣服,动手把衣服弄得乱七八糟。 余靖宇走到门前,他很确定门外的走廊只有一个人,守在薛忠达门前的一名青年,他已经见过许多次,除此之外,这条走廊上不会在出现任何人,至少在半个小时之内,不会有任何人出现! 忽然扑倒在地,用力地拼凑一张涨红而充满了病态的色泽的脸,晃荡一声!他伸手拉开病房,目光望向侧面病房门前,那里站着一名黑衣青年。 “救,救命,救命!” 余靖宇一边无力地招手,一边低声嘶吼道:“我旧病犯了!” 那名青年皱了皱眉,想到这人是薛先生极为看重的人,不再犹豫,跑了过去,伸手扶住面色苍白的余靖宇,道:“你等等,我马上下去叫医生过……” 话未说完,青年的双眼陡然一瞪,抓住余靖宇肩膀的手掌青筋暴露,只是下一秒,那双手无力的落下,倒在余靖宇的怀里,大团的血从青年的胸口顺着衣服流淌了一地。 余靖宇伸手将青年的双眼蒙上,收起手枪,起身,望了眼身上的血污,而后抬头,朝天花板上的摄像头笑了笑,这等特级护理区,若是以往早已经警报四起,但今天很安静,安静的让人感觉到阴森可怖。 仿佛整座医院,只有余靖宇一个人。 余靖宇抬脚跨过那具尸体,朝着青年守护的那间特级病房走去。 余靖宇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那扇门的后面,有一名老人,名叫薛忠达! ps:**三十秒抵达战场! 第636章 静夜杀(二) 在沈澈说出枪杀薛岳的真凶是余靖宇后,薛凯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他冷冷的盯着沈澈,表情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而沈澈告知薛凯这件事情的目的,无非是希望薛凯快去抓捕余靖宇! 薛凯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盯着沈澈。```` “你难道不相信我的话吗?”沈澈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薛凯道。 沈澈摇摇头,心里涌出一阵烦躁,道:“你爱信不信,反正这是你家的事情,现在,我要带顾茜离开。”顿了一顿,他转头对顾茜道:“小茜,我们走吧。” 顾茜此刻陷入极大的震动当中,三年过去了,她再次听到苏信的消息,心里涌出一股难以名言的情绪,点点头说:“表哥,我们走。” “小茜,你不能走!” 薛凯忽地伸手抓住顾茜的手臂,拉了回来。 沈澈表情一沉,冷冷道:“薛凯,你要干嘛?” “我干嘛?”薛凯忽地嘿嘿冷笑起来,声音激动无比:“你说我要干嘛?你要带我的未婚妻去见别的男人,你说我要干嘛?” “薛凯,你放开我!从现在开始,我跟你没有关系。”顾茜此刻全部的心思都在苏信身上,用力拼命的挣扎,但她一个女人如何是薛凯的对手,被死死拉住。 沈澈哼了一声,陡然冲了上去,一拳直接打在薛凯的肚子上,抬腿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薛凯捂着肚子摔在地板上,剧烈咳嗽起来。 沈澈把顾茜拉了过来,冷冷的瞪着薛凯道:“刚才我的话你难道没听清楚吗?杀死你亲弟弟的真凶现在正被你父亲供养在特级医院里,你如果是个人的话,现在,去把余靖宇抓起来!” 说罢,沈澈再不看薛凯一眼,拉着顾茜大步离开。 薛凯靠在墙壁上,双手紧紧握着拳头,仰头望着天花板。 在这一刻,这个无比失败的男人万念俱灰! 他曾经拥有一切,但是现在他失去了一切,薛家风雨飘摇,亲弟弟被人枪杀,爷爷生命垂危,父亲苦苦挣扎,而他腿部残疾,成了一个废人,苦苦追逐多年的女人不曾正眼看过他,即便是要嫁个他,还是为了求他放过杀死他亲弟弟的仇人。 对!到了这一刻,薛凯还是认为苏信才是害死他亲弟弟的真凶,苏信才是毁掉他一切的恶魔,自从这个人出现,他家接二连三出事,他从云端跌落到凡尘。 即便是这样,顾茜那天求他放过苏信。 他答应了,他跪在父亲面前,求父亲放过这个害死自己亲弟弟的真凶,他的父亲当场将他踹在地上,怒骂他禽兽不如,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替害死亲弟弟的仇人求情。 对,他禽兽不如,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叫做顾茜的女人,为了这个女人他失去了一切,为了这个女人他禽兽不如,可即便是这样,即便是他付出所有,顾茜听到苏信的消息,还是义无反顾的离开他,不曾多瞧一眼! 薛凯心底里涌出一股浓浓的恨意,强烈到让他全身发抖,面部狰狞可怖,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冲向卧室,拉开密码箱,翻出一把手枪,转身,大步冲出别墅! 他得不到的,他要毁掉! ****** 顾茜跟着沈澈,大步离开薛凯的别墅。 在距离沈澈的小车的不远处,顾茜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看到了一个人。 在暗淡的夜色下,有一个青年靠在车头上,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面颊瘦削,头发蓬乱,精瘦的下巴胡子拉碴,此刻嘴里正叼着一根烟,吧嗒吧嗒的抽着,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那个青年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慢慢的转过头,然后看到了顾茜,旁边的沈澈朝旁边走了几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年扔了烫手的烟蒂,笑了笑,说:“小茜。” “苏,苏信!” 顾茜喊了一声,大步冲了过去,一把扑入苏信的怀里,而后仰着头,被泪水盈满的眼眶呆呆的看着高了她整整一个头的青年的脸庞,整整三年不见了,他更瘦了,更加成熟了,或许是这些时日的逃亡,他的面容极为憔悴,但还是印在她心底里的那个苏信。 “对不起,小茜。” 苏信张了张嘴巴,最终只有这么一句话,他伸手摸了摸顾茜略略有些凉的脸颊,心里涌出复杂难明的情绪,有亏欠,有温暖,有欣慰。 三年前的约定,他依然牢牢铭记在心里,不曾有丝毫的丝毫的遗忘,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可能娶这个将所有一切都托付给了他的女人,但是,如果顾茜不愿意嫁给薛凯,他会竭尽所有阻止,即便是付出生命。 苏信低头,微笑看着怀里的女人,涩声道:“这几年,你还好吗?”说罢,他伸手将顾茜紧紧的抱入怀里,下巴抵着她光洁的额头,慢慢道:“小茜,从现在开始,从这一刻开始,我不会再让你受到委屈。” 顾茜再也忍不住,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还会再见到这个已经在她心里落下不可磨灭的印记的人。 三年前,她为了苏信同意三年大学毕业后嫁给薛凯,但是她立马选择远离这里,去边远山区支教,因为她知道,苏信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既然如此,她便选择了逃离。 在边远山区支教的时日里,她每天给二十多个小孩子上课,讲故事给他们听,告诉他们外面的精彩世界,带他们上学放学,每天走上几十公里崎岖的山路,她过得宁静而充实,甚至是有想过,这辈子都不回来,安安静静的生活在那片贫瘠却充满了阳光和宁静的世界里,直到老去。 然而,每每到了深夜,苏信的影子就会漂浮在她的脑海里,曾经和苏信的点点滴滴都会不停的回忆起,她没有难过,她很开心,至少她还拥有一个没有遗憾的青春时光,一个值得她永远想念的少年。 直到她从表哥沈澈那里得知苏信出事了,她没有犹豫,她放下了一切,二十几个日夜相伴的可爱纯真的孩子,拒绝了学校校长和老师们的挽留,再次来到这个充满痛苦的地方。 就在今晚之前,顾茜以为她这一生要毁了,她再也见不到苏信了,她决定嫁给薛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她已经想好了,只要苏信脱离危险,她便会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彻底解脱。 但是苏信还是来了,为了她回来了。 顾茜看着紧紧抱着她的青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黑黑瘦瘦的,也不知道这些天遭受了多少的苦难,她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温暖和幸福,从现在开始,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她都要和他在一起! 这么想着,顾茜的嘴角紧抿着,柔弱带泪的俏脸上满是决绝之意。 “我们走,小茜,先离开这里再说。” 过了片刻,苏信轻轻地拍了下顾茜的肩膀,他知道今晚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沈澈把顾茜带出来的过程太顺利了,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这让他更加的警惕,转头朝四周看了看,宋儒尚不会让这一切变得这件简单的。 顾茜嗯了一下,苏信拉开车门,让顾茜先上车。 沈澈早已经从侧面上了车,等待两人,沈澈目睹着自己的表妹和苏信三年后再次重逢,心里也是情绪纷飞,不知道未来这两人会如何是好,因为他家里人是不可能同意顾茜嫁给苏信的。 沈澈已经打定主意,这一回,无论如何他也要帮助表妹得到自己的幸福,即便是和家里人闹翻,他也要抗争到底。 如果一定要说为什么,那就是家里经历过太多此类事件,顾茜的父母,他的二姑姑沈如韶,都是如此,他再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表妹上演上一代人的悲剧! 沈澈启动了车辆引擎,转头对车门口的苏信和顾茜道:“先上车,回家再说。” 苏信转头四下看了眼,拍拍顾茜的手背,让她先上去。 “想走,都给我留下来吧。” 这时,一道阴沉无比的声音响起。 苏信顺着声音所发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了举枪对准他的薛凯。 苏信眉头一皱,他并不在意薛凯的威胁,目光极为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嘴里低声对顾茜道:“小茜,你先走,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这件事情和你无关的,快走。” ****** 人的一生中,总会有那么几次站在决定命运的门前。 拉开那道门,你有可能走向天堂。 拉开那道门,你也有可能走向地狱。 你该如何抉择?没有人知道,包括在你伸手之前的那一刹那,你也不知道,你只是会迟疑,不断地权衡利弊,不断的在内心深处天人交战,那一刻的你,就像一个站着千万人当中的孤独者,表情忧郁,眼神迷茫,于人海中苦苦追逐你想要的答案! 余靖宇站在门前,一道普通的门前,但是他知道,这道门将会决定他的命运;他也知道,拉开这道门,他将走向地狱,然而他义无反顾地拉开了那道门,因为他别无选择。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别无选择”这四个字让人更绝望,因为别无选择的人往往意味着命运至此不再被自己掌控,想要挣脱这种宿命的唯一方法便是死亡,余靖宇不怕死,这是真的,但他现在不能死,即便是苟延残喘行尸走肉,他也要顽强地活下去! 余靖宇走进了那道门后面的房间。 房间很朴素,淡淡的苏打味道漂浮在半空之中,入目之物皆是白色,白的纯粹,白的就像葬礼上迎风招展的白菊花;白的就像夕阳西下,盘旋天际的夜鸟。 在白色的世界上,还有一抹灰色。 那是一个躺在白色床单上的老人,面容上的皱纹如同百年老树皮般纵横交错,唇角枯槁,皮肤干瘦,内里似乎没有一丁点血肉,只剩下一副没有生机的皮包骨,好像一阵风都可以要了他的命,然而这个老人的那双眼睛深邃,平静,像是一渠千古泉眼,任谁看上一眼,都会感觉到这个老人历经沧海桑田。 余靖宇慢慢的走了过去,然后弯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个老人静静地看着余靖宇,唇角微微的扯动了一下,即便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似乎也极为吃力,慢慢道:“你叫什么名字?” “余靖宇。” 余靖宇依然保持着最高的敬意,他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人,他的内心从来没有真正敬佩过谁,从小到大皆是如此,但此时此刻,他在这个拥有无数传奇色彩的老者面前,保持着最高的敬意! 老人微微点头,沉默了片刻,吃力道:“你要杀我吗?” 老人的声音干瘪无力,似乎每吐出一个字,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但声音里面带着宠辱不惊的平静;带着穿透红尘繁华的安详。 余靖宇点头,道:“是的。” 老人的枯槁的唇角又微微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慢慢说:“小伙子,是宋儒尚派你来的吗?” 余靖宇点头,道:“是的。” 老人目光上移,望向了白的耀眼的天花板,道:“你知道宋儒尚为什么要杀我吗?为什么这么恨我吗?为什么要毁掉这一切吗?” 余靖宇道:“如果您愿意说,我愿意听。” 老人的唇角微微蠕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小伙子,如果你不介意,可不可以告诉我,薛家如何了?” “您老一亡,薛家必亡。”余靖宇道。 老人微微颔首,吃力的仰起头,望着白的让他头昏目眩的天花板,深邃的目光之中第一次流露出浓浓的悲哀和无奈,那是在这个老人临死之前,对他曾经缔造的一切荣光,亲眼目睹毁灭的悲哀和无奈,但是过了片刻,他的眼睛里多了份倦意。 深深的倦意,对这个肮脏丑陋的世界的倦意。 他活够了,这个世界在没有什么值得他留念的了! 老人慢慢转头望向身前的年轻人,嘴巴蠕动着,极为吃力地道:“送你一句话吧,小伙子,今晚过后,你只有一条死路,如果有机会,去万寿寺,或许你还有活路。” 话毕,老人吃力的抬起手臂,扒掉插在另一只手背上的输液针,他似乎极为疲倦,眼皮慢慢合上了,那只搭在床单上的枯槁的手臂滑落下去,在无声息。 余靖宇静静地站在房间中央。 过了许久,他对着床单上的老人鞠躬,三下过后,转身离去。 第637章 静夜杀(三) 夜色阴暗,街头灯光昏黄。 薛凯举着手\枪\对准苏信,面部表情狰狞无比,整个人极为亢奋,显然此刻已经丧失了理智,多年来的屈辱和不甘,已经将他推向了毁灭自己和毁灭苏信的边缘。 他要毁灭自己,毁灭苏信,毁灭顾茜! 这就是宋儒尚设下的局,顾茜要救苏信,委屈自己嫁给薛凯,苏信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他就必须过来,过来他必然会与薛凯发生冲突,薛岳要杀他,他想要活命,他必须杀了薛凯。 薛凯一死,薛\家\彻底断根。 这个风雨飘摇的\家\族\在宋儒尚的操纵下,一步步走向灭亡。 苏信明明知道这一点,他成了宋儒尚的一颗棋子,但是他依然得按照宋儒尚设下的方式参与其中,宋儒尚没有逼他,他却没得选择,他必须阻止顾茜的行为!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无缘无故成为棋子更让人绝望的了。 苏信望着一步步逼近的薛凯,沉默不言,而旁边的顾茜见到这幅场面,反倒是极为勇敢,并没有听苏信的话和沈澈离开,紧紧地抓着苏信的手臂。 沈澈沉着脸从车里下来,冷冷道:“薛凯,你难道是疯了吗?” 薛凯狞笑道:“对,我疯了,是你们把我逼疯的!” 说到这里,薛凯望向苏信,目光带着无穷无尽的恨意,咬牙切齿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逼我吗?啊!苏信?三年前你把我的腿撞断了,害死了我的亲弟弟,现在又要抢我的女人,为什么?你难道是我命中恶魔吗?毁掉我的一切吗!” “你冷静点。” 苏信神色平静,手掌却慢慢地搭在左腰处。 “冷静?” 薛凯听到这话哈哈狞笑起来,对准苏信的\枪\管上下晃动,似乎随时有可能擦\枪\走\火,要了苏信的命:“你告诉我怎么冷静?我以前拥有一切,但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自从你出现,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 “你要杀我吗?”苏信问道。 “这个还用问吗?”薛凯冷冷道,手中的枪已经指向了苏信的脑袋。 “好,你可以杀我,但让沈澈和顾茜离开。”苏信已经意识到危险四伏,他不在意薛凯,但是顾茜和沈澈在这里,无疑让局面更加复杂,他很想让顾茜快点离开,可是这个丫头偏偏等他一起走,这让他处于极大的被动当中。 “薛凯,你放下枪。”顾茜紧紧拉着苏信的手臂,似乎一刻也不愿意放下,她紧张的看着对面表情狰狞的薛凯,道:“今天的局面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哈哈,怪不得别人,怪不得别人!” 听到自己苦苦追逐的女人如此对他,薛凯的双眼血红,癫狂大笑起来,浑身抖动着道:“对!怪我,这一切都怪我!既然这样,今天就到此结束吧,你们三个谁都别想走,跟我一起死吧!” 话毕,薛凯的扣着扳\机的手指发力,苏信目光一拧,猛地推开顾茜,同时双腿弯曲,卧倒的一刹那反手\拔\枪,射向薛凯。 “砰!” 一道令人窒息的\枪\声响起! 薛凯仰头倒下,眉心处正中一颗\子\弹。 苏信手中的手\枪\并没有开火,如果等到他扣动\扳\机的话,他只可能和薛凯同时倒地,然而在他和薛凯开\枪\前的一刹那,枪\声\便响起了,是从后面的小树林里传来的。 苏信匍匐在地,转头四顾,目光立马锁定背后的小树林里。 那里闪过一道人影,刹那消失。 他眉头一皱,陡然感觉到危机乍现,来自背后。 小树林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苏信,后面有埋伏!” 苏信听到那道声音后,瞳孔紧缩,这道声音他倍感熟悉,只是他来不及多想,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侧面屋顶制高点闪过几道反光,是\狙\击\枪,光点打在此刻陷入震惊当中的沈澈。 “小心!” 苏信根本来不及思考谁要杀沈澈,他猛地侧身倒地,探手去拉沈澈,然而最靠近沈澈的顾茜已经挡了上去,“砰砰砰……”一连串的密集的\枪\声响起,响彻了漆黑阴冷的夜空。 那短短的一瞬间,漫长的让苏信绝望! 他看着一粒子\弹\射入顾茜的胸膛,血花如同雨水般洒了出来,那个在他生命轨迹里留下不可磨灭印记的女孩倒了下去。 “顾茜!” 苏信瞳孔爆裂,他一个翻滚扑了过去,从吓得面无血色浑身发抖的沈澈手中抢过顾茜,伸手捂住她的胸口,那只剧烈颤抖的手,瞬间被泊泊涌出鲜血染红,声音沙哑道:“小,小茜,你,你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 “后,后面。”顾茜白得像纸的脸上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吃力的指了指他的背后,那里陡然杀出十几名黑衣男子,个个手持\武\器,朝他们蜂拥而来。 黑夜之下,一道人影从小林子里几个翻滚,闪身到路面正中央,手中的两把沙\漠\之鹰左右开\火,密集的子\弹如同雨幕般朝着对面倾泻而去,瞬间便有四五名男子倒地,其他人纷纷躲到了隐蔽处不敢冒头。 激烈的\枪\声响彻宁静的住宅区。 在双方交、火的正中央的奥迪车旁边,沈澈匍匐在地上,他手臂处中了一\枪,面无血色,但上面布满了狰狞和怒意,还有一点点恐惧,他伸手拼命地拉黑色奥迪的车门。 苏信紧紧搂着中\枪\的顾茜,双眼布满了血丝。 此刻顾茜已经越来越虚弱,从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液将苏信两条裤腿全部染红,面容白的吓人,但是上面带着淡淡的笑意,吃力的抬起手臂,摸了摸苏信的脸颊,慢慢说:“苏,苏信,我不行了,带我表哥离开这里……” “不会的,不会的,小茜,我带你走,我带你走……” 苏信红着眼睛抱着顾茜,便要起身往车里钻,却被顾茜拉住了,顾茜虚弱的声音响起:“别冒头,会有危险的,我,我不行了,苏信,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要,要不然,我会很难……” 顾茜的声音戛然而止,放在苏信面颊上的手掌滑落下去。 那一瞬间,苏信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去,尽管激烈的枪声从未停歇过;尽管钻入车内的沈澈大吼着让他上车;尽管远处传来警笛鸣叫的声音咆哮而来,但在那一刹那,所有的一切都离苏信那么的遥远。 他看着怀里的女生,看着她嘴角上淡淡的笑容。 刹那间,他仿佛回到了从前。 有个女孩子对他说:“你不要骗我,我很傻,会当真的。” 一丝窒息的感觉从他的心底里涌去,一**往上送,席卷全身。 他仰头,脸上没有眼泪,没有愤怒,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绝望! ****** 余靖宇慢慢地走出了病房。 医院的走廊上很安静,安静的令人窒息,有一具青年的尸体躺在走廊中央,那具尸体冷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地板上的血污变成黑红色,没有一丝热气,渐渐凝结成血团。 余靖宇停下脚步,转过身,望了眼里面病床上躺着的老人,枯槁的面容间带着安详,他再一鞠躬,伸手将房门合上。 余靖宇大步下楼。 一路上,余靖宇没有遇到任何人,或者说他走的路没有一个人,这是一家意义非凡的医院,能够住在这里的病人同样非同凡响,但就是这样的一家医院,此时此刻,特级护理区的整条走廊上却没有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做到这一点? 没人知道。 余靖宇知道。 特级病房区的楼下是一片花园,古木青葱,景色如画,余靖宇来到这里的时候,天空又飘零起了雪花,在明亮的灯火下,像是漫天飞舞的萤火虫,美轮美奂。 四名身着黑色西装的青年站在花园的一侧,看见身穿染满鲜血的病号服的余靖宇,脸上并没有任何反应,其中有一人拿着一件黑色大风衣披在余靖宇身上,其他三人微微躬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在四名西装青年的引路下,余靖宇面无表情的穿过花园,从侧门离开,很快的,他来到了医院的侧面的小门,门外是一条安静的小马路,夜深了,路上清冷孤寂,只有一辆特别显眼的加长林肯静静停在门口。 西装青年拉开车门,余靖宇举步上车。 “余靖宇。” 这时,一道声音从马路的深处传来。 余靖宇的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仰头看天,片刻过后,他慢慢的转过头,看向声音所发之处,看到了两个青年,两个他很熟悉的人,尤其是其中一个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暮云琛。 站在余靖宇对面的,正是马连成和暮云琛。 三个人对视无言,谁都没有率先开口;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太多年没有联系,或许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遇见对方,或许是曾经的那份友谊已经变质,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行越远,远到从朋友变成敌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暮云琛最终问了一句非常没有营养的话,他不是一个善于说话的人,他善于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想法,尤其是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个曾经的好朋友,如今却关系模糊的人交流。 “六月份。”余靖宇淡淡一笑,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有时间,我打你电话。” 说罢,余靖宇转身便走。 暮云琛盯着余靖宇的背影,眉头渐渐紧皱起来。 多年在边境上生存,让他的嗅觉极为敏锐,遇到余靖宇之后,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眼见余靖宇要上车,他目光向下,望向余靖宇背后的大风衣,紧缩的瞳孔看到地面上有一滴鲜血! “站住!” 暮云琛伸手拔\枪,射向余靖宇! ***** 沈澈面孔狰狞,大吼着让苏信上车。 黑色奥迪车下,苏信紧紧抱着身躯渐渐冰冷的顾茜,没有反应。 马路的两头,激烈的交\火还在持续着。 那名青年一轮子\弹\打完,两把沙漠\之鹰脱手,掏出一支烟点上,伸手拉下背后的黑色大箱子,打开,露出一把a\k\4\7,只是\枪\声一停,对面躲在障碍物的\杀\手们纷纷冒出了头,再次拔\枪\朝站在马路中央的青年射\去。 青年将黑色大箱子竖在马路中央,一连串的子\弹\全部打在了箱子上,箱子内部似乎夹了一层钢板,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枪\声过后,嘴角叼烟的青年手中多了把a\k\4\7。 子\弹\上膛,拉动\枪\栓,马路中央的青年一个旱地拔葱,身体在空中旋转过来,手中的a\k\4\7疯狂扫荡,在凄厉的夜色之下,那个青年肆无忌惮的在街道中央倒退着射\击,跳跃的弹壳,嚣张无比的身影,几乎成了对面那群\杀\手的梦魇! 转瞬之间,街头另一端躺下十多具被打成柿子的尸体。 枪\声骤停,街道上恢复了宁静,但是警笛鸣叫声越来越近,青年扔掉嘴里的烟屁股,又点了一只香烟,举步来到黑色奥迪车旁,目光望着倒在车旁的苏信,心如死灰,面如白纸,目光空洞,就像是一具没有生机的尸体,却死死的抱着另外一具真正的尸体。 青年道:“走吧。” 苏信目光上移,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盯着青年,渐渐激动起来。 过了许久,他声音沙哑道:“你跟了我多久?” 青年蹲下身子,忽然一拳打在苏信的脸颊上,鲜血应声流下;青年掏出吊在嘴边燃了一半的香烟,插在苏信满是血污的嘴巴里,道:“走吧。” 说完,青年伸手揪住苏信的衣领,将他推入黑色奥迪车内,然而又抱起顾茜扔了进去,“砰”地一声,青年合上车门,点了一支烟,道:“开车。” 沈澈转头瞧了眼面孔冷峻,身手极高的青年,张了张嘴巴。 沈澈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人,但毕竟生活安逸,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面对的多是勾心斗角阴谋阳谋的局面,像今天这样的血腥场面,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已经慌了神,尤其是想到自己的表妹顾茜为了救他而死,他的情绪濒临崩溃,无穷无尽的自责和懊悔让他痛苦不堪。 沈澈不知道谁要杀他,但是他知道他必须活下去。 因为,他是沈如晦唯一的种! 沈澈收回了目光,道:“你是谁?” 青年看了眼面无血色却表情坚毅的沈澈,道:“荣浩。” 第638章 静夜杀(四) 暮云琛拔枪射向余靖宇的那一瞬间,余靖宇周围的几名西装男子纷纷掏出了武器,同时指向暮云琛,双方都没有开枪,局势顿时陷入僵持阶段。; 天空的雪花还在下着,纷纷扬扬,在昏黄的街灯下,就像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凄美且冰冷,余靖宇停下脚步,拍落肩上的雪花,慢慢地转头望向暮云琛。 他望着这个曾经的好兄弟,望着这个好兄弟用枪指着他的脑袋,沉默了许久,对身边的几名西装男子道:“放下枪。” 几名西装男子放下了武器。 暮云琛没有,他手中的枪依然指着余靖宇的头。 暮云琛的目光一直在观察余靖宇的衣服,在暗淡的灯光下,藏在风衣里面的衣服露出一角病号服,上面沾满了血污,显然余靖宇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 至于余靖宇做了什么,暮云琛猜不到。 他本来没有权力调查余靖宇,这是警方的事情,但是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将余靖宇留下,必须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让余靖宇离开,可能再也难以找到他。 暮云琛道:“余靖宇,你究竟做了什么?” “你要杀我吗?”余靖宇不答反问。 暮云琛头一偏。这句话让他无言以对,摇摇头,忽然意识到,眼下他要考虑的是白云山庄的枪杀案,问道:“余靖宇,白云山庄枪杀案是你做的吗?你故意引苏信过去,而后枪杀薛岳,嫁祸给苏信,对不对?” “你还是杀了我吧。” 余靖宇笑了笑,转身大步走向那辆加长林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他似乎认定了暮云琛不会开枪,不是不敢,而是不会开枪,是的,暮云琛没有开枪,余靖宇钻进加长林肯当中。 “就这么让余靖宇走了?” 旁边的马连成望着消失在巷口的加长林肯,皱眉道。 “要不然呢?”暮云琛收起手枪。 “现在放他走,以后怎么抓他?”马连成道。 “我不知道。”暮云琛摇了摇头,道:“你难道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吗?余靖宇回国不久,他凭什么有这么的手下保驾护航?很显然,余靖宇现在给某个大人物卖命,我估计白云山庄枪杀案只是一个引子,并非是余靖宇想要害死苏信那么简单,这也就是说,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 顿了一顿,暮云琛又道:“你刚才有没有察觉到余靖宇里面的衣服有血迹,这里才是关键点,只是究竟是什么,我猜不到,另外,现在我也没有办法抓他。” 马连成沉默了片刻,忽地道:“之前你说苏信会去找顾茜,可是顾茜现在和薛凯在一起,那么,那边会不会发生火并?” “我只知道苏信还没死,而且很快会出现。”暮云琛笑了笑,他想到了荣浩。 ****** 夜色很晚了,红墙大院内还亮着阑珊灯火。 巷子里设有岗哨,几名身材高大手持武器的青年在那里站岗巡逻。这时,一辆小车沿着夜色渐渐出现在巷子深处,来到岗哨处,却被拦了下来,车上走下一名西装男子,神色匆匆,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名西装男子从身上掏出证件递给站岗的人,想要进去,但被告知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西装男子被拦在院子外面,只能等待,他脸上的神色愈发焦虑,在巷子里走来走去,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使劲搓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红墙大院的院门终于缓缓打开了,一名中年男子踱步走了出来,面宽脸阔,十分有气度,但眉宇间充满了忧色,那双眼睛同样带着深深的疲倦和悲哀。 “薛先生!” 西装男子一见到中年男子,立马冲了上去。 这个中年男子,就是薛边林,本来今晚的这个会议是古全德邀请他的父亲薛忠达的,然而薛忠达身患重病,已经无力在参与这次决定他的命运,薛家的命运的会议。 没有薛忠达坐镇,一切都如同预料中的那样,薛边林大败而归,甚至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任人摆布,但总算是看在还弥留在世的薛忠达的面子上,没有赶尽杀绝,将他置于死地。 其实对于薛边林而言,眼下的局面比死还让他无奈。 薛边林来不及多想这些复杂纷扰的事情,见他的司机张达慌里慌张走过来,皱了皱眉头,这个张达跟了他十多年了,一向沉稳可靠,不免心里有些不满,道:“什么事?” “薛,薛先生,出事了。”张达面无血色,说话都有些哆嗦。 薛边林低哼了一声,心想还有什么事情比现在的局面更糟糕的吗?可是见张达惊恐的表情,终究摆了摆手,略有不耐道:“说吧。” “薛先生,您大儿子薛凯死了。” “你说什么?”薛边林眉头一拧,目光之中流露出骇人的精光。 “大公子薛凯别人枪杀了。” 张达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这一句话,然后他看到薛边林整个人都晃了晃,他立马伸手扶着薛边林,惊惶道:“薛先生,您可要稳住啊,还有更大的事情,您,您父亲薛老仙逝了。” 薛边林喉咙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然而脑袋天昏地转,唯一的想法就是完了,一切都完了!一连串的打击终于将这个强大的男人彻底击垮,直接栽倒下去。 这时,院门外正站着一个老人。 老人年纪很大了,头发全白,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此刻负着双手,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看着薛边林晕倒过去,在几个人的帮助下,送上了车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父亲。” 这时,沈如晦院门口走了出来,神色恭敬的站在老人身后。 沈如晦没有看到之前的那一幕,薛边林前脚刚被送走,他后脚过来的,但此刻的面容表情极为凝重,显然这场会议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事实上他不知道薛忠达过世和薛凯被人枪杀,薛边林当场晕倒,连他儿子沈澈被人射杀,顾茜挡枪死亡的消息也一无所知,若是得知这个消息,只怕心中更加的惶然。 深入山庄摇了摇头,转身走向车辆。 “外面风大,父亲上车吧。”沈如晦拉开车门道。 沈达威抬头望向天空,沉默了许久,他的双眼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份悲凉,忽地苍凉一笑,道:“空守了一世虚妄荣光,拼抢了半生红尘繁华,临到头,不过是一场镜月水花。” ****** 夜色如醉,带着苍凉的味道。 黑色奥迪在夜色下疾驰而去,穿过北京繁华的街头,最后停在了一栋奢华的别墅前,坐在驾驶位置的沈澈熄了火,倒在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揪着头发,声音沙哑道:“到了。” “你回去吧。”荣浩点了一支烟,淡淡道。 沈澈抬起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后面的苏信。 苏信躺在座垫上,面无表情,神色麻木,飘忽的目光一直盯着怀里的顾茜,一只手紧紧抓住顾茜的手,顾茜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沈澈闭了下眼睛,睁开的时候,咬牙道:“苏信,你能告诉我是谁要杀我吗?”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今晚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在这片土地上,竟然还有人胆敢杀他,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也说明了背后之人的能量有多大! 沈澈想想都毛骨悚然,但他依然想知道答案,知道谁想要杀他! 回答他的是沉默,知道答案或许只有苏信,但是苏信没有开口,从顾茜被枪杀到现在,苏信只说过一句话,问了荣浩一句话,从那以后,苏信的眼中只有怀里的女人,好像随着这个女孩的死去,他的心跟着一起死去了。 沈澈看着这个样子的苏信,终究不再抱有幻想,用力甩了甩脑袋,转头望向车窗外漆黑的夜色,道:“苏信,不管怎么样,白云山庄的枪杀案跟你没有关系了,至于今晚的枪杀案,交给我。”沈澈一字字道:“从今天起,你可以像正常人活着。” 这是眼下沈澈唯一确定能够做到的。 白云山庄枪杀案的证据已经在他的手中,沈澈想要帮助苏信洗脱罪名,只要求他父亲沈如晦,对于沈如晦而言,这是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眼下薛边林那边遭受了灭顶之灾,只怕再也喘不过这口气来,又如何有时间对付苏信。 今天下午苏信将证据交给沈澈,沈澈无比激动,所有的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但短短的几个小时,他从天堂来到了地狱,就好像一个乞丐捡到一张中了五百万的彩票,去兑奖的时候,却发现过期了。 至于今晚的枪杀案,沈澈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愤怒,是不惜一切也要反击的决心,只是让他倍感无力的是,至今他都不知道究竟是谁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 但沈澈的脑子转的极快,相比于这些,眼下是如何处理这场枪杀案的后续影响,当时火并场面如此激烈残忍,附近肯定有很多居民目睹了这一切,若是宣扬出去,弄得全国皆知,那麻烦大了,以他的身份到不至于受到什么影响,警方也会想尽一切方法帮他遮盖这一切。 眼下,沈澈非常想见他的父亲和爷爷! 只有他的父亲和爷爷才能解决这个局面。 另外,他要把顾茜带走。 不管怎么说,顾茜都是他沈家的人,沈澈一想到父亲爷爷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场景,心里痛苦不堪,尤其是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顾茜的妈妈沈如华,因为顾茜是替他死的,他才是真正该死的那个人。 沈澈用力抓了抓头发,目光又望向了苏信,这个样子的苏信,他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从苏信手里要回顾茜,他也不相信苏信会把顾茜还给他。 “沈澈,你把小茜带走吧。” 苏信微微抬了下头,沙哑无比的声音忽然想起。 沈澈没想到苏信会自己开口,张了张嘴吧,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是重重点头,道:“好,你放心,小茜的后事会料理好的,她下葬那一天,你一定要过来。” 苏信没有做声,目光下移,望着怀里的女孩,那张俏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惨白如纸,眼睛微微的闭着,神色安详,好像没有死,只是在睡觉,当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时,她还会醒来。 苏信的嘴角忽然流露出一丝笑容,那张微微颤抖的手掌心磨砂着怀里女孩的脸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要多看一眼,因为这就是最后一眼。 “苏信,把小茜给我吧。” 沈澈已经站在车门口,望着苏信那张瘦削粗粝的脸上滑落的泪水,他仰头,眼泪不可抑制地狂飙了出来,但还是咬着牙伸手,强行从苏信手中抱起顾茜冰冷的身体,道:“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你也下车。” 苏信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对荣浩道。 沈澈横抱着顾茜,转头瞧了眼脚搭在车窗上吧嗒吧嗒抽烟的荣浩。 他已经知道这个荣浩是苏信的兄弟,荣浩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遇见暮云琛,得知苏信出了事,赶来北京帮助苏信,今晚的枪杀案,如果不是荣浩埋伏在他们身后,他和苏信都要死在那里。 沈澈不知道荣浩是做什么的,心里很好奇,尤其是他亲眼目睹了荣浩的身手,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强大到这种地步,简直跟《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一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荣浩扔了烟蒂,道:“你要去那里?” “把枪留下,你去我家,小然在。”苏信忽地伸手揪住荣浩的衣袖,声音沙哑道:“照顾好她。” “好。”荣浩点了点头,道:“只是你别让小然给你收尸。”说罢,他掏出手枪扔在工具箱上面,推开车门下去,站在路边,看着跳上驾驶位的苏信,拧了一下车钥匙,启动引擎。 黑色奥迪轰鸣着转向,朝着马路尽头狂飙而去。 那时夜色浓烈肃杀,街头寂寞如飘雪,那辆车子渐渐被黑暗淹没。 “苏信这是要去那里?”沈澈道。 “不知道。” 荣浩吧嗒吧嗒吸了几口烟,扔了烟蒂道:“应该是去找死。” 第639章 真相 荣浩和沈澈分手之后,直接前往苏信家。 其实很多事情荣浩都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就连今晚发生的这一切,他都不想知道里面的来龙去脉,他只是站在苏信背后,做一个兄弟该做的事情,唯一可惜的是,顾茜死了。 荣浩只是觉得可惜而已,他认识顾茜蛮多年了,却没有多少感伤,或许经历的太多,他的心智已非当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不死的,六年前荣浩失去一切,他以为自己会自杀,最后活了下来,只是活着的日子,似乎没有双眼一闭来的舒坦。 当然,他没有办法理解苏信的心情。 荣浩开着沈澈送给他的白色奔驰穿过北京街头,很快的,来到了苏信家住在的别墅群,白色奔驰熄火停在苏信家门口,荣浩下车朝别墅内瞧了两眼,里面还亮着灯光,之前他来过这里一次,当时马连成和暮云琛在这里。 荣浩站在外面摁了摁门铃。 “安然,多年不见,还是这么漂亮呀?” 荣浩倚在门口上,微笑看着从别墅里走出来的女生。 还别说,他足足有六年没见过安然了,这个丫头越长越漂亮,比六年前高了很多,足有一米六七的个头,还是那头熟悉的短发,穿着一件灰色风衣,罩住里面的睡衣,在门口的街灯下,她的皮肤白的像透明一般,只是脸庞的带着浓浓的倦意,多半是苏信出事,她担惊受怕造成的吧。 安然看到门口的青年,怔了蛮久。 相比于六年前,荣浩的容貌改变太大了,明明才二十二岁,但成熟的不行,面颊黑瘦,胡子拉碴,安然根本就认不出来,只是听声音很熟悉,看着面带笑容的青年,迟疑道:“你是……荣,荣浩?” “老同学,忘记我了?”荣浩笑笑摇头。 安然怎么也没想到荣浩会出现在北京,拉开铁门,让荣浩进来,不过她多年未见荣浩,心里又想着苏信的事情,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说什么,等荣浩换了拖鞋坐在沙发上,她说道:“你吃晚饭吗?” “没有。”荣浩一点不客气,忽然又道:“对了,上午我看到暮云琛和马连成在你家里,现在他们人呢?” “暮云琛?” 安然怔了一下,她刚刚来北京,可不知道暮云琛什么时候又来北京了,转头望了眼坐在沙发上抽烟的荣浩,她心想苏信以前的好兄弟全回来了,只是苏信自己呢? 安然摇摇头,说:“可能马连成两人出去为苏信的事情奔波了吧。” 荣浩点点头。 “荣浩,只有泡面了。”安然翻了翻冰箱,挺抱歉地说。 “无所谓。”荣浩自己起身泡了两碗泡面,端着来到餐桌前,他跟踪了苏信整整一天,滴水未进,饿得不行,大口吃了起来。 “这些年,你在做什么?”安然问道。 荣浩抬头看了眼安然,笑笑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安然也没有再问,她并不喜欢打听别人的事情,不过当初荣浩的事情,她亲眼目睹了全部的过程,父母离婚,父亲至今还在监狱呆着,再加上看着荣浩现在的一副落魄样子,下意识地以为荣浩的日子过得不好,心里难免有些伤感,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 荣浩吃了一口泡面,忽然道:“我今晚见到苏信了。” 安然抿了下嘴,之前苏信妈妈打电话告诉她说,苏信没事了,白云山庄的案子过去了,苏信马上回来,之后安然打了苏信的电话,依然不能接通,其实苏信之前的电话早就扔了,换了无数个号码,安然自然联系不上。 这么想着,安然望向了荣浩。 荣浩点了一根烟,道:“他很好,明天就会回来的。” 咔嚓一声! 这时,客厅入口处的大门打开。 “小然,荣浩?” 一道倍感错愕的声音响起。 荣浩转头望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马连成和暮云琛。 暮云琛一言不发的盯着他,脸上略略带着警惕之色,似乎对他很有成见,或者说当初在克钦邦那边,他和暮云琛大打出手,经过了一番较量,而且两人的身份,恰巧又是猫和老鼠的关系,暮云琛这么警惕,也很正常。 马连成走了进来,道:“荣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荣浩笑了笑,道:“刚刚。” ****** 夜色浓烈,一辆黑色奥迪狂奔着开到御园门口。 已经是凌晨了,御园的红漆大门依然摊开着的,门口有两名西装青年,他们似乎在等客人,一见到那辆黑色奥迪停下,走出一名风衣青年,立马迎了上去:“你是苏信吗?” 苏信眉头一皱:“我要见宋儒尚。” “宋先生已经久等了,请。”一名青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信的眉头越邹越紧,他来这里自然是找宋儒尚的,因为他知道今晚要枪杀沈澈的人马都是宋儒尚派出去的,也就是说,宋儒尚的人枪杀了顾茜。 他是来宋儒尚的命的吗? 在车里的一路上,他只有这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他的脑子一直处于缺氧状态,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恨意,只是走到御园门口,忽然走出了两个人对他说,宋儒尚要见他。 苏信的脑子立马清醒了过去,情况远远比想想的要复杂的多,以他现在的情况,进去只有送命的可能,而且以宋儒尚的智慧,肯定早猜到自己要去找他,可是宋儒尚根本就没有在意,甚至是派人在此等候他上门。 这反倒让苏信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胸口憋着的那股怒意更甚,事实上面对宋儒尚,他一直处于极为被动的局面,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但不管怎么样,他必须要见到宋儒尚。 苏信进入大门,在通明的灯火下,御园的景色美轮美奂,苏信大步穿过小路,很快的,来到昆明湖边,抬头望去,湖面已经结冰,上面覆盖着厚实的冰雪,而在昆明湖的正中央,有一个八角亭,亭中亮着灯火,一个身着唐装的男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苏信的目光渐渐冰冷,手慢慢放在腰部,一声不响地走了过去。 “苏信,我等你很久了。”宋儒尚微微笑道。 “等我过来送死吗?”苏信道。 宋儒尚笑着摇摇头,道:“苏信,我们之间好像有点误会。”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苏信忽然道。 宋儒尚点点头,道:“你可以问。” 苏信道:“四年前,你注资华信信息,是因为你得知我和顾茜的关系,所以才这么做的,其实你根本就不在意华信信息能不能给你带来金钱,你当时只是认为我有成为一颗棋子的潜力,撬翻薛家的一颗棋子,所以才在我身上下了血本,对不对?” “是的。”宋儒尚没有否认。 苏信道:“你知道我和顾茜的关系之后,暗地里调查过我的身世底细,你很快的把目光锁定在余靖宇身上,这是一个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也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他将他收买,悉心培养,最后安插在薛岳身边,为的就是激化我和薛岳之间的矛盾,对不对?” “对。”宋儒尚点点头。 苏信道:“白云山庄枪杀案发生日期,恰巧就在薛忠达重病昏迷的时候,所以白云山庄枪杀案早有预谋了,而你就是那个始作俑者,你需要一个导火线给薛家制造内乱,从而肢解薛家,所以让余靖宇枪杀薛岳,嫁祸给我。对不对?” “分析的很有道理。”宋儒尚微笑看着苏信。 “我只不过是事后诸葛亮罢了,现在一切都迟了,你终究是赢了。” 苏信道:“白云山庄枪杀案发生之后,你立马就知道我的行踪,从警方手里救下我,因为你不希望我落到薛边林手中,因为白云山庄枪杀案真正的玄机并非余靖宇杀死薛岳,也不是嫁祸给我从而将我置于死地。” 苏信顿了一顿,又道:“你的真正用意是余靖宇枪杀薛岳,再自残,以一种目击证人的身份,得到薛岳父亲薛边林的重点保护,送往和薛忠达养病的同一家医院,对不对?” “对。”宋儒尚望着苏信,笑了笑。 苏信的瞳孔一缩:“那么,薛忠达已经死了,对不对?” “死的很安详。”宋儒尚道。 苏信的拳头越握越紧,一字字道:“你先后动手除掉薛岳,薛凯,薛忠达,难道没有想到薛边林的反击吗?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薛边林至少算得上是一直瘸腿的老虎。” 宋儒尚起身,负手站在栏杆前,道:“薛边林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他转头望向苏信,淡淡道:“苏信,你不是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吗?现在,一切如你所愿了。其实就某个方面而言,我们的利益是相同的,你一直以为我把你当成一颗棋子,以为自己是被迫按照我的想法推进局势,其实你错了。” 宋儒尚顿了一顿,又道:“事实上,从白云山庄枪杀案到现在,我从来没有逼过你做任何事情,你只是被局势所左右,你想要达到目的,就不得不做,事实上你做了,也成功了,薛家垮了。这就是你得到奖励,我们的合作很成功。” 苏信冷冷道:“我们的合作难道包括你枪杀顾茜吗?” 宋儒尚负手道:“你应该知道,我要杀的人不是顾茜,她只是一个意外,当然,意外杀人和故意杀人都是杀人,这笔血债我可以偿还,我也愿意偿还。” 苏信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宋儒尚,从宋儒尚的话里他想明白了很多。 他不会怀疑宋儒尚的话,薛边林被控制起来了,是以什么罪名控制的呢?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薛边林不会是那种屁股干净的人,薛忠达一倒,薛边林焉能逃过此劫? 苏信对这点并没有任何的高兴,虽然他曾经无比的希望薛家覆灭,可真正走到了今天,他才恍然发觉,一切都背离了他当时的初衷,从起点到达目的地的过程中,出现了太多太多丑陋的东西,他失去了太多太多宝贵的东西。 这一切,都是拜宋儒尚所赐! “苏信,你要杀我吗?”宋儒尚忽然道。 苏信道:“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说这种废话的。” “但是你现在还不能杀我。” 宋儒尚转头望着苏信,面容间露出一丝淡笑,道:“苏信,你看我的样子是不是像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其实,我刚满五十岁,不过我已经活够了,二十多年前就想死了,但是现在我还不能死。” 宋儒尚淡淡一笑,道:“站在我的角度来看,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站在你的角度来看,你现在没有杀我的资本,或许你可以意气用事,直接拔枪和我同归于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还很年轻,父母家人健在,在忍忍吧。” 宋儒尚转头望着寂寥的天空,淡淡道:“我宋儒尚这一辈子,只欠过一个人,这个人我永远都还不了了,现在我又欠了你一条命,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只是你再等等吧,要不了多久,我会把我这条命双手奉上的。” 苏信面无表情的盯着宋儒尚,一字字道:“你说你还有一些事情没做完,是指对付沈达威吗?” 宋儒尚看了苏信一眼,点头道:“对。” 苏信身子一震,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恨薛忠达和沈达威?” 这是苏信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也是这场纷争的根本源头。 宋儒尚隐忍不发,蛰伏多年,四年前就开始培养他,最后得知薛忠达忽然重病,立马制造了白云山庄枪杀案,搅乱局势的同时,将薛家彻底孤立,而后趁着薛边林陷入被动时,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薛忠达收割掉。而他和余靖宇之间的恩怨,在这场巨大的阴谋当中,便成了推波助澜的助推器;到了现在,苏信心里还有很多疑惑点,如果说宋儒尚隐忍多年,一朝发难,导致薛边林反应不过来的话,那么沈如晦呢?沈达威呢? 苏信的问题,宋儒尚没有回答。 宋儒尚负手站在八角亭旁边,仰头望着漆黑的天空,沉默了许久,忽地道:“苏信,我来给你说个故事吧,或许从里面,你会得到很多东西。” 宋儒尚转头望向苏信,嘴角上多了一抹萧瑟的笑容。 第640章 恩怨 “洗耳恭听。”苏信道。 眼下这个局面,究其根本,都是拜宋儒尚背后操纵所导致的。 从cicc财团注资华信信息,再到余靖宇忽然出现在薛岳身边,制造白云山庄枪杀案,再到薛忠达病危死亡,乃至于今天晚上在薛凯别墅发生的那一幕,宋儒尚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每一件事的背后都有宋儒尚的影子。 苏信的目的很明显,对付薛忠达,将薛家连根拔起,甚至是又着手准备拿沈家开刀,苏信心里最大的疑惑便是宋儒尚为什么要制造这一切?一个人究竟有何种仇恨,才会蛰伏隐忍这么多年?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当事人宋儒尚才会回答了。 宋儒尚并没有说话,他站在八角亭内,沉默了许久,就在苏信喝了两杯茶,宋儒尚的声音才想起,里面带着一丝莫名的怅然: “我很小的时候,出身很好,应该说是非常的好,如果放在现在,我的身份可能就是沈如晦的那个儿子沈澈,只是在七十年代,我父亲遭到迫害,活活死在监狱里,那个时候我正在中学念书,从天堂跌入地狱,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相比于当时的普通孩子的境遇还要难上无数倍,大概就是旧时期的地主家的成分吧。 宋儒尚道:“因为我的家庭成分不好,家里的条件也极差,饭是吃不上的,上学实在太艰难了,那时我才十七八岁,正是能吃能喝的年龄,可是每顿饭只能啃两个高粱面馍,旧社会喂牲口都不用高粱呀,但高粱面我也没得几口吃。 宋儒尚笑了笑,继续道:“可这还不算什么,那年头开门办学,学生们除了一群一伙东跑西颠学工学农外,在学校里也是半天学习,半天劳动,至于说到学习,其实根本就没有课本,都是地区上发的油印教材,课堂上主要是念报纸上的社论。 宋儒尚道:“这些日子对我来说实在太难熬了,尤其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劳动,从下午两点一招要干到吃晚饭,我记得有一回啊,我从校门外的坡底下挑一担垃圾土,往学校后面的山地里送,只感觉两眼昏花,天旋地转,思维完全不存在了,直接从山上滚了下来,大腿划破了,流了一身的血。 宋儒尚道:“其实对我来说,这些咬咬牙都能够忍受,物质上的痛苦永远没有精神上的迫害令人绝望,令我最痛苦的是家庭出身给自尊心所带来的伤害,我那时有十七岁了,刚刚经历了从天堂到凡尘的生活,胸腔里跳动着一颗敏感而羞怯的心,周围的同学们的出身都非常的好,我渴望周围的同学能够正常的对待我,尤其是女同学。 宋儒尚道:“我父亲健在的时候,我天天有鱼有肉吃,那个时候一日三餐都能够吃上鱼肉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已经不能用条件优越来形容了,放在现在,就是那些天天吃鱼翅燕窝的孩子,但父亲一出事,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地位比旧时代的地主成分的孩子还要低贱,我渴望像其他同学一样,穿着一身体面的衣服站在女同学面前,渴望每餐都有一份带油腥的大白菜,搭配一个白馍馍,这并仅仅是嘴馋,而是为了活的有尊严! 宋儒尚道:“可是这绝对不可能,我家里的光景已经崩溃了,父亲死了,母亲的下场同样悲惨,下狱,天天被游街示众,有的时候,我这个亲儿子还要安排在那些队伍里面,唾骂我的亲生母亲,这不光折磨*,还要折磨精神呀! 宋儒尚道:“这样的悲惨日子一直持续着,我敏感而苦闷的内心无法排遣,连活下去的希望的都没有,不过好在小的时候,父亲常常给我看各种各样的国内外名著,我记得我第一次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时候,勇敢的保尔·柯察金深深震撼了我那幼小的心灵,从那以后,我喜欢上了看书。 宋儒尚道:“家里出了事情后,我更加的迷恋小说,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能够活下来,能够咬牙坚持下来,就是因为那一个个普通却不平凡的故事中,带给了我一种力量,我坚信凡俗的生活中,同样承载着最刻骨铭心的力量,苦难,才能造就坚韧的品质! 宋儒尚道:“不过以我当时的状况,想要看书也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家里的一切都被毁了,一切不符合当时主旋律的书本全部销毁,我就想尽一切方法找书看书,跑到文化馆去借书看书,从早看到晚,从天亮看到天黑,甚至是可以一天不吃饭,有的时候,精神粮食是可以弥补物质享受的。 宋儒尚道:“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母亲最终还是死了,不过我已经大了,二十五岁,我什么都没有,但可以养活自己了,我在下候街头揽工,在工地上扛包,什么样的重活我都干,生活很艰难,唯一能够带着我逃离残酷现实的就是书本,现实给不了的,书里变着法儿给我创造出来。 宋儒尚道:“在我二十六岁那年,我在文化馆遇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在文化馆观察了我很多天,因为当时我很窘迫,大夏天的,穿着一件肮脏打满补丁的红线衣,皮肤黑的和炭一样,因为常年揽工干重活,手臂上伤痕累累,青紫黑痂! 宋儒尚道:“任谁看我一眼都知道我要不是乞丐,就是在工地上揽重活的民工,可这样的一个民工呆在文化馆里,就显得特别引人瞩目了,那个女孩发现我每周末都要呆在文化馆,从早待到晚,特别好奇,然后上来和我聊天。 宋儒尚仰头望天,沉默了许久,忽地微笑道:“我永远也忘不了,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的那一幕,我二十六岁了,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她突然走过来问我在看什么书?我吓得拿书的黑手颤抖啊!低着头不敢看她一眼,那个女孩的性格特别的大胆活泼,见低头我不说话,脸黑里透紫红,她直接伸手抢了我手里的书,然后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那个女孩的面容,就像山里的野百合,我心脏停止了,呼吸停止了,从那一刻起,那个女孩成了点亮我晦暗人生的一缕光。” 宋儒尚忽然停了下来,转头望着苏信。 苏信已经听得入神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宋儒尚还有如此悲惨的过去,但是他没有说话,他知道宋儒尚会告诉他一切。 宋儒尚苍老的面容上,带着笑容道:“那天,我和女孩聊了很多,聊到天黑,不过我没有说什么话,我自惭形秽不敢说,一直都是那个女孩在说,她对我这个在工地上揽工还要来文化馆学习的民工非常感兴趣,她非常有主见和想法,并没有瞧不起我,相反的鼓励我要坚持学习,暂时的磨难不算什么,成功者那有不经历风雨的。 宋儒尚道:“这些话放在现在,说出来只会徒惹人嘲笑罢了,但是苏信,你知道吗?在那种境况下,女孩的话就像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照亮了我前方漆黑泥泞的道路。我非常的振奋,从来没有女孩子这么关心过我,鼓励过我,从那以后,我往文化馆跑的更加勤了,不仅仅是为了看书,更多的是为了见到那个女孩。 宋儒尚道:“长时间的接触,我和女孩渐渐暗生情愫;只是我知道这个女孩和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年纪虽小,但知识渊博,极有主见,常常对国内外大事指点江山,说的头头是道,显然出身不一般。 宋儒尚道:“或许在我父亲没出事前,我配得上她,但是以我当时的情况,无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只是一个揽工汉子罢了,这样的想法让我痛苦不堪,我尝试着躲避她,但一切都是徒劳,只要一有时间,我满脑子都是她,就会不有控制的往文化馆里跑,有的时候我真的躲她,她反倒过来主动找我,不停的安慰我,鼓励我。” 宋儒尚道:“就以这种越想放手,却越拉越紧的状态,我终于还是和她在一起了,但这件事情也终于让女孩的父亲知道了,然后,无穷无尽的灾难来了。” 说到这里,宋儒尚闭了下眼睛,睁开的时候,里面充满了悲切,声音却依然平静淡然,道“和国内外的无数爱情小说一样,父母永远是爱情的绊脚石,女孩的父亲大发雷霆之怒,要斩断我和女孩的感情。”顿了一顿,宋儒尚的目光望向了苏信,道:“你听到这里,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了吗?” 苏信隐隐意识到了,但没有开口。 宋儒尚忽地苍凉一笑:“你想的没错,那个女孩就是沈如韶。” 尽管苏信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还是略略的震动了一下,沈如韶,也就是沈达威的二女儿,如今在万寿寺出家为尼,他曾经陪同顾茜去见过一面。 “苏信,你一定以为沈达威不允许我和沈如韶在一起,是因为我配不上沈如韶。”宋儒尚的目光又望向了寂寥的天空,道:“其实不是的。” “那是什么?”苏信抬头望向宋儒尚。 “因为沈达威和薛忠达是我的杀父仇人。”宋儒尚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极为平静,但落入苏信耳中,真的如同惊雷般,在他的内心深处炸响,身体都抖动了一下! 沈达威竟然是宋儒尚的杀父仇人?这怎么可能?苏信心思急转间,立马就从宋儒尚之前说的那番话中想通了一切,几十年前,宋儒尚的父亲的身份非同一般,和沈达威以及薛忠达之间在立场上有巨大矛盾,后来受到沈达威迫害下狱,宋儒尚从天堂跌入凡尘。 如此一来,如今宋儒尚要对付沈达威和薛忠达便合情合理了。 宋儒尚的声音又响起:“其实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一点,沈达威同样不知道这一点,当时的情况是,沈达威要将如韶嫁给薛边林,但如韶的性格极为倔强,要和我私奔,并且怀了我的孩子,沈达威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让沈如晦将如韶生下来的孩子活活溺死;另一方面派人把我抓了起来。” 宋儒尚抬头望天,面容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声音却依然平静,道:“当时我以为我会死,当时我也想死,但是我没有死,因为古全德和刘建华出面了,他们两人的地位并不比沈达威差,他们联手救下我,并且告知了我父亲被沈达威和薛忠达害死的事情。 宋儒尚道:“如韶失去了骨肉,心丧若死,和沈达威一刀两断,出家为尼,就在万寿山上;而刘建华将他的女儿刘婕然嫁给了我,刘婕然比我大十岁,离婚单独带着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现在的儿子宋志楠。” 苏信微微舒了一口气,听到这里,所有的谜团他都明白了,以当时的情况,宋儒尚知道这一切后,心里肯定只想着复仇,他也只有依附在刘建华的权势下,才能避免沈达威的迫害。 事情的发展也正是如此,宋儒尚蛰伏了二十年,趁着薛忠达病危之际,联合古全德一朝发难,彻底铲除了薛忠达,只是宋儒尚又准备如何对付沈达威呢?现在的局势已经明朗了,宋儒尚并不能像对付薛忠达一样,对付沈达威! 苏信摇了摇头,抬头望向沉默的宋儒尚。 月光暗淡,天空飘零着点点雪花,那个年纪明明不算大却苍老无比的男人负手站在八角亭内,苍凉的目光望向寂寥的天空,佝偻的身影萧瑟无比。 苏信心里微微一叹,因为顾茜被宋儒尚所杀,他对宋儒尚可谓是恨之入骨,甚至是不惜一切前来此处,为的就是替顾茜报仇,可是到了现在,他突然发现每个人可是可怜人,他是可怜人,宋儒尚更是可怜人,失去了心爱的女人,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自己的骨肉。 宋儒尚现在拥有一切,却一无所有! 这个肮脏丑陋的世界上,没有比宋儒尚更可怜的人了。 苏信虽然冷静了下来,但宋儒尚害死顾茜的这笔债,他不会忘记。宋儒尚和沈达威之间纠缠了三十多年的恩恩怨怨,到了如今还没有一个定数,苏信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更不知道最后谁胜谁负,但这些跟他无关,他要做的,仅仅是他如何讨回这笔债! 第641章 你是我的人 夜色迷茫,天空飘零着雪花。@樂@文@小@说| 苏信驱车离开了御园,穿过寂静的街头,已经到了凌晨时分,喧嚣的城市也渐渐安静下来,他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脑子里却是宋儒尚告诉他的事情。 到了这个地步,宋儒尚和沈达威之间会发生什么他简直不敢想象,两个人都是那种躲一跺脚,整个京城都要天翻地覆的角色,但是他知道,这段纠缠了三十多年的恩恩怨怨一定会引发一场灾难。 宋儒尚只是一个商人,但他是权柄滔天的刘建华的女婿,又联合了古图的爷爷古全德,二者的实力足以击溃沈达威,事实上薛边林落到如此下场,隐居幕后的刘建华和古全德才是至关重要的点。 他们,才是决定薛边林生死的人物! 至于宋儒尚背后推动的局势,譬如白云山庄枪杀案,譬如今晚在薛凯别墅前发生的火并,这些事情只是给刘建华和古全德一个发动进攻的借口和契机,他们不在乎下面的人的死活,更不可能关心白云山庄枪杀案的来龙去脉。 他们关心的是薛忠达昏迷重病,导致整个薛家陷入惶恐之中;他们关心的是薛忠达能不能活的过今晚。如果薛忠达不死,那么薛边林不会有事,即便遭到沉重打击,只要薛忠达有一口气,那么薛家就能苟延残喘下去。 薛忠达没有挺过那口气,所以薛家就此沉沦。 苏信从未见过薛忠达,心想这样的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在临死之前,应该感知到了这一切,在咽下那口气之前,一定明白他的死亡,代表着他所缔造的辉煌和荣光将要陪同他命丧黄泉。 薛忠达当时是什么感受呢?不甘,无奈,还是看透了红尘繁华后的苍凉一笑?那么和薛忠达面临着同样命运的沈达威,此时此刻,又有何种感受呢?沈达威肯定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宋儒尚搞出来的,但若是说起这段充满了恩恩怨怨的仇恨,只能追溯到三十年前的旧债。 宋儒尚是来复仇的! 宋儒尚蛰伏二十年,等到薛忠达病危之时,陡然发难,他也必须发难,他不能让他的仇人含笑而终;……眼下,宋儒尚凭借着刘建华和古全德的实力,已经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苏信微微的呼了一口气,他望着前方道路的目光之中,看到御园外面的道路上出现了大量不同寻常的士兵,这幅画面极度敏感,有种古代城市某些重要地点的戒严,他又陡然想起此处接近一些重要人物的住所,左边有条岔路口,直通某个神秘的红墙大院。 苏信联想到古图爷爷的身份,忽然明白了一切。 这一回,真的变天了。 此刻的沈达威只怕同样身处于一种极其危险的状态! 前世今生,林林总总加起来,苏信活了三十多年,前世过得平凡普通,常常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劳累,像是一具没有感情的尸体一样生活在钢筋水泥中,淹没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之中。 今生,带着记忆的他重生了,大彻大悟的他拼了命的往前跑,拼了命的汲取财富和地位,现在,他拥有了几十亿的身家,心爱的女人,一个市值百亿的互联网巨无霸,常人难以企及的巨大财富。 这一路上,他同样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困难,面对过各种各样凶险的局面,每一次都让他成长,学会了很多,这些经历弥补珍贵,或许老了的时候,会时常回忆起没有虚度此生,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亲身经历眼前的这种事情,现代版本的玄武门事变吗?这他妈太恐怖了! 苏信想都没想,掉头转向,驱车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他实在是不想参与到这场宋儒尚发起的战争当中,他甚至是不愿意再多瞧上一眼,心里发誓从今往后,和这一切一刀两断,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等待宋儒尚履行自己的承诺,为顾茜之死给他一个交代,或许有一天,宋儒尚会一枪崩了自己的脑袋。 当时赶往御园之前,苏信很想一枪杀了宋儒尚,但后来他听闻了宋儒尚的悲惨经历后,忽然发现,他杀了宋儒尚又有什么用?真的就是替顾茜报仇了吗?不是的,现在的宋儒尚拥有一切,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失去了所有,父母,心爱的女人,还有孩子。 现在的宋儒尚和一个死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心里还有恨,无穷无尽的恨,他就是基督山伯爵,是哈姆雷特王子。苏信如果真的开枪射杀宋儒尚,从某个意义来讲,他是在成全生不如死的宋儒尚,同时自己也会遭受到牢狱之灾。 正是以上种种,苏信最终克制了报仇的念头。 现在,苏信既不同情宋儒尚,也不想关心沈家的事情,他累了,想要和过去的一切一刀两断,安安静静的陪在安然身边,然而还有一个人阴云不散的漂浮在他的脑海之中,如同魔鬼,那个和他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的余靖宇。 余靖宇在那里呢? 余靖宇会怎么做呢? 他和余靖宇的恩怨究竟该如何结束呢? 苏信唯一知道的是,余靖宇一定藏身在御园之内,其他的一无所知,但这场恩怨情仇同样不会轻易结束,余靖宇现在给宋儒尚卖命,不过苏信心里清楚,这个人是一条毒蛇,绝对不会甘心情愿就此罢手。 他们之间,只有不死不休! 这么想着,苏信的思绪又混乱起来,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眼下他想好好的休息,专心开车穿过北京街头,天空飘雪,街灯昏黄,路上行人稀少,很快的,来到了他熟悉的朝阳街头,他住在高档别墅小区内。 车子最后停在了家门口,苏信推门下车。 苏信朝别墅内望了望,已经凌晨两点钟了,别墅内漆黑一片,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回来过,心里忽然有些感慨,兜兜转转了一大圈,他回到了原点,发生了很多重要的事情,他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人。 他得到了什么? 他失去了很多。 苏信摇摇头,掏出钥匙开门,走进别墅内,伸手摁了摁开光,吊顶的大灯亮起,客厅内灯火通明,苏信转头四下打量,客厅挺凌乱的,餐桌上有一些吃剩下的烧烤,啤酒瓶,以及方便面空桶。 这多半是马连成的杰作。 苏信抓了抓头发,心想安然已经返回北京,现在睡觉去了吧,荣浩多半也在,不过很晚了,他不想吵醒他们,跑到厨房打开冰箱,泡了碗方便面回到餐桌上,吃了起来。 “苏信。” 这时,一楼卧室的走廊上传来一道声音。 苏信以为是荣浩,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却看到了暮云琛。 暮云琛一直没有睡着,他的警惕性极高,听到门外的声音,立马爬了起来,却不曾想来人是苏信,一向淡定平静的脸庞流露出惊愕。 苏信皱了皱眉:“暮云琛,你什么时候来北京的?” 暮云琛一直在调查苏信的事情,但苏信并不知道暮云琛也回北京了,看到暮云琛的时候,他不免略略有些诧异。 暮云琛抱着手坐到苏信对面的餐桌上,道:“前段日子。” 苏信点点头,又道:“因为我的事情吗?” “算是吧。”暮云琛应了一声,不愿多提这些,他目光落在苏信的衣服上,上面沾满了血污,已经结成了血块,显然今晚发生了枪击案,苏信又经历了一场血战,他立马联想到今晚偶遇余靖宇的场景,心里越来越感觉情况不对劲,越来越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其实到目前为止,暮云琛还不了解这一团复杂的问题的中心,他思考的点依然在早已经翻篇的白云山庄枪杀案上,因为他过来北京的时候,已经很迟了,那时距离白云山庄枪杀案过去整整半个月;另外一方面,他并没有接触到这件案子的真正内幕,消息缺乏。 按照他知道的情况,苏信此刻应该还受到白云山庄枪杀案的困扰,因而对苏信忽然回来倍感诧异,苏信可是通缉犯啊。暮云琛想了想,点了支烟道:“苏信,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苏信吃了一口泡面,笑了笑,心想暮云琛看来还不知道真相,他把眼下的情况告诉了暮云琛,当然,他并没有说宋儒尚和沈达威之间的恩怨,这个事情太大太敏感了,不过他提到顾茜已经死了的消息后,暮云琛明显的震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道:“顾茜死了?” 苏信笑了笑,低头继续吃泡面。 客厅里忽然沉默了下去,暮云琛望着对面的苏信,脑子飞转转动着,他缺乏信息,但是他从很多事情当中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点,他知道顾茜的身份,这样的一个女孩被人枪杀,究竟谁有这份胆量呢?他又想到了今晚偶遇余靖宇的那一幕,想到余靖宇和薛老爷子住在同一间医院,他身上的血,代表了什么呢? 这些线索很快的聚合在一个点上,暮云琛忽然明白了什么,但是他没有再问,掏了一支烟甩给苏信,自己点了一根,慢慢的吸着,最后说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大概是吧。”苏信放下塑料餐叉,点了一支烟,吧嗒吧嗒吸了两口,其实,他怎么可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他现在只能等待这个噩梦快点结束罢了。 “那你早点睡吧,安然在睡觉。” 暮云琛拍了拍苏信的肩膀,不再多说,起身回房了。 苏信一个人呆在空空荡荡的客厅内,直到抽完手中的香烟。 他关了灯,转身上楼,很快的来到卧室,门锁着的,不过他有钥匙,开了门,卧室内黑漆漆的,窗户外洒入几缕明亮的月光,可以看到床上的女孩的侧脸,明洁无暇。 苏信走了过去,坐在床头,伸出那只乌黑粗糙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的手掌,手掌心有些颤抖,放在女孩精致的脸庞上,感觉到微微的凉意。 苏信望着安然,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暖意。 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了多少,至少这个女孩永远都陪伴在他的身边。苏信笑了笑,转头望向窗外,窗外的月光明亮温暖,他却没有察觉到,安然闭着的眼睛忽然留下了泪水,直到苏信放在她脸庞的手掌收回去的时候,她才伸手,紧紧地抓住了苏信的手。 苏信陡然一惊,转头望向抓着他的手的安然,安然精致的脸庞还带着点点晶莹的泪水,他心里忽然充满了愧意,和安然在在一起七年,他从来没有见安然哭过,这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 苏信的心里忽然有点酸,嘴上笑着说:“小然,你没睡啊?” 安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苏信弯下腰,伸手一把将安然抱入怀里,擦拭掉安然脸颊上的泪水,低下头,吻上了安然的光洁的额头,然后慢慢向下,吻着安然的嘴唇,手掌拉开安然的睡衣,伸入里面抚摸着。 “你好臭诶,去洗澡。”安然一把推开苏信道。 苏信愕然看着母老虎突然发威的安然,顿时哭笑不得,点头说好。 苏信来到浴室,按了下开光,刺目浴霸亮起。 苏信眯了下眼睛,望向墙壁上的镜子,里面的人胡子拉碴,头发凌乱,面颊瘦削,但是很快的,他的目光焦点聚集在衣服上,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一大团一大团的血污,全是顾茜的血。 他靠在墙壁上,仰头闭上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股难以遏制的痛苦席卷了全身。 “怎么了?” 安然出现在浴室门口,手里拿着浴巾和苏信的睡衣。 苏信侧头看着安然,笑了笑,说:“没什么。” 安然走了过去,把苏信抱入怀里,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肩膀,慢慢道:“小茜死了,你难过对吧?想哭就哭吧,你是我的人,在我面前哭没关系的,不丢脸!” 苏信本来心情非常不好的,但安然的话顿时让他哭笑不得,天哪,他什么时候混到这么悲惨的地步,道:“抱歉,我哭不出来。” “哭不出来就去洗澡。” 安然把浴巾和睡衣一股脑扔在苏信手中,转身朝外面走,却被苏信一把拉了回来,苏信将安然抱入怀里,低头吻着安然的嘴唇,舌头撬开她的贝齿,伸了进去。 第642章 从现在开始 苏信躺在浴缸里,惨白的热气漂浮在空气之中,他闭着眼睛,身心全部放松下来,这三个多月来,他的大脑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身心俱惫,这样痛痛快快洗一个澡,简直是帝王享受。:3wし 然而他的心里,总是漂浮着一个难以抹去的阴影。 苏信甩了甩脑袋,水花四溅。 他不愿多想,一切都过去了,至少,现在他可以安稳一段时间。 苏信擦干了身子,换上干净的睡衣,来到卧室内,卧室内关了灯,只有床前的台灯亮着淡黄色的光晕,可以看到侧躺着的安然,苏信钻入被窝里,从后面抱着安然,低头闻着她头发上的淡淡清香。 “小然。” “嗯?” “我老妈说国庆让我俩结婚。” “然后呢?”安然侧过身,仰头望着苏信。 “没有然后了,只是感觉过得好快啊,我都22岁了。”苏信摸了摸安然的头发,其实他自己觉得还早得很,没到结婚的份上,只是母命难违,再加上最近这档子破事儿,不给他老娘点喜事没法进家门了。 苏信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忽然又道:“过得好快啊,七年前你还是一个傲娇的不行的小女孩,整天有事没事欺负我,转眼之间,你都要当妈了,诶,天哪,难以想象。” “谁说我要当妈妈的,”安然道:“你好像还没问我的意见呀。” “什么?”苏信翻身坐起,盯着安然道:“还要问你的意见?你不早就是我的人了吗?都老夫老妻了,你可别吓唬我。” “没吓唬你。”安然道。 苏信捂头道:“好,现在求婚,嫁给我吧。” 安然踹了苏信一脚:“太敷衍了,我又不是萝卜白菜。” 苏信一头栽倒床上,无力道:“今晚太迟了,改天我给你一个浪漫的。” 安然伸手把苏信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道:“从现在开始,不许气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暂时想到这么多了。” “还没领证呢,各种不平等条约一股脑全来了,这年头讨媳妇真悲催,睡觉睡觉。”苏信钻进被窝里,伸手去解安然的睡衣,安然拍了下他的背,低声道:“混蛋,关灯呀。” “啪”地一声,台灯灭了,卧室里陷入黑暗当中,不远处的窗口处洒入几缕淡淡的月光,笼罩在带着朦胧味道的卧室里,白的像雪一样的床上,苏信伸手脱掉安然的睡衣,露出她那具完美无瑕的娇躯,以及微微扬起的精致下巴,修长的双臂交叉叠在高耸的胸前,眼睛闭着,红润的嘴角紧抿,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似乎有些紧张。 这一切都来的如此突如其然,尽管两人在一起已经有七年之久,除了最后一道防线,其他的事情都做过了,安然本以为她的第一次会留在新婚夜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就想把自己的身体给苏信。 只是毕竟是女孩最宝贵的第一次,尽管安然性格倔强坚强,此刻也有些紧张,闭着眼睛,苏信脱掉自己的衣服,低下头,从安然的额头向下吻去,又吻了下安然的耳根,慢慢向下。 苏信拉开安然搭在胸前的手臂,低头吻着:“小然,放松点。” “混蛋,你快点。”安然微哼了一声,光洁修长的双腿盘着苏信的臀部,两具火热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细微的喘息声回荡在房间之内。 那时夜色已是极深了,窗外的月光朦胧而美好。 ****** 晨曦微露,天光初绽,新的一天来了。 一辆黑色奥迪驶入小区内,停在别墅门口,车门打开,苏信走了下来,手里拎着装满食材的塑料袋子,关好了车子,转身朝别墅走去。 “哟,这不是苏信吗?”这时,旁边的别墅走出一个妙龄少妇,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望着苏信道:“好久不见啊。” “呃……最近有些事情出国了。”苏信望了眼那个妙龄少妇,这是他家的邻居,姓林,听说是某某大佬的情妇,连孩子都四岁了。 这个高档小区住的大概就是这么几类人,富商,贪官,其他的苏信就不知道了,他没兴趣去打听,不过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倒是能说三两句话。 “起这么早,跑步去了?”少妇那双盯着苏信的眼睛柔得像水。 苏信道:“哦,我习惯早起,去超市买了些菜。” “哟,你还挺贤惠的啊。”那个姓林的少妇笑道。 苏信听到这话差点没一口血飚出来,忍住了,道:“过奖过奖。” “大哥哥,你好呀。”经过苏信家别墅门口时,少妇的女儿礼貌的喊了一声,小女孩长得特漂亮可爱,小脸蛋圆嘟嘟的像个红苹果,皮肤如同羊羔般光滑。 小女孩的妈妈立马道:“叫叔叔。” “呃……还是叫哥哥比较合适。”苏信特不懂风情道。 少妇略带尴尬的笑笑,说要送女儿去幼儿园,就先走了。 苏信点点头,摆着衣冠禽兽般的笑容,目送少妇离去,看着那倩丽性感的背景,心想着女人不会是对他有兴趣吧,要知道这高档小区豢养了很多寂寞难耐的金丝雀,年纪轻轻,嫁给一有家室的老头,自然在某些方面得不到满足。 苏信打了个寒颤,赶紧把这个可恶的想法抛之脑后,掏出钥匙打开别墅门,时间尚早,七点半左右,客厅内很安静,想来那些禽兽们全在窝里睡觉。 苏信看了眼脏乱的客厅,动手清理掉,而后动手做早餐,他的厨艺连他自己都不忍直视,不过买的早餐都是现成的,鱿鱼卷,三明治,冰酸奶,他就煎了几个鸡蛋。 “回来了。” 荣浩的声音响起,他叼着一支烟出现在厨房门口。 苏信瞧了眼荣浩,嗯了一声。 他好多年没见过荣浩了,他也一直在关注着荣浩的事情,现在真的见面了,忽然无话可说,其实关于荣浩,他有很多事情不知道,荣浩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薛凯的家门口?跟踪了他多久?但是他没有问。 这并不是说两人之间有什么隔阂,事实上他们的兄弟友谊从未变过,只不过大家现在都年纪大了,成熟了,不可能还像以前那样了。这么一想,苏信摇摇头,道:“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啊?”荣浩摇摇头,脸上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道:“我挺好,还活着。” 苏信点头,确实有的时候活着也是一件挺难的事情,他不知道荣浩着六年来经历过了什么,但多半日子不会好过,或许说在痛苦和挣扎中度过更为准确,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过去了。 苏信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苏信看的出荣浩过得并不好,如果可以,他希望荣浩留在他的身边,不说有多大的出息,至少这辈子衣食无忧,在他公司做点事情。 苏信的这个想法,本来考虑的对象是方雄,方雄马上大学毕业了,父亲方海军死了,家道中落,出了社会肯定找不到好工作,当初方海军之死,苏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再加上多年的兄弟友谊,他自然会替方雄规划一下人生,想让方雄来北京再他公司上班。 现在荣浩回来了,刚好,几个兄弟重聚一起,而且荣浩年纪不小了,荣家就他一根独苗,父亲还在服刑,如果可以,找个女朋友快点成家立业,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荣浩抽了一口烟,道:“过两天,我可能要离开。”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苏信对荣浩的回答并没有惊讶或者是难以接受,事实上他早猜到了,荣浩有自己的人生,荣浩选择了一条注定要毁灭自己的路。 沉默许久,苏信道:“你还放不下过去的事情吗?” 荣浩笑了笑,道:“你放下了吗?”他扔掉烟蒂,又掏出一根烟吧嗒吧嗒猛抽起来,过了半天,忽然道:“就算你放得下,余靖宇放得下吗?” 苏信没有回答。 他知道六年前的那段恩怨荣浩从来没有遗忘,余靖宇害的荣浩家破人亡,夺去唯一喜欢的女人,父亲锒铛入狱,六年过去,这笔血仇依然在每天每夜折磨着他。有那么一瞬间,苏信从荣浩身上看到了宋儒尚的影子,宋儒尚为了报复沈达威和薛忠达,可以隐忍二十年,而荣浩活着的唯一意义,似乎只剩下复仇。 苏信微微的呼了一口气,同样的,他放得下和余靖宇的仇恨吗?荣浩家破人亡,余靖宇是为了对付他;方雄的父亲方海军之死,同样拜余靖宇的哥哥余建华所赐,以及最近发生的白云山庄枪杀案,这些血债他怎么可能忘记? 余靖宇放得下吗?现在的余靖宇是另外一个宋儒尚,心里只剩下复仇,将父母哥哥之死全部推在他的身上,化解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的唯一方式,只有死,而不是放不放的下的问题。 “这就是命,我的命。” 靠在厨房门口的荣浩默默地看着苏信,扔掉烟蒂,道:“苏信,如果可以,你还是放下吧。你和我不一样,叔叔阿姨都健在,还有小然,人家一心一意待你,你好好对她,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那一瞬间,苏信的胸口涌出了一股热流,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微微呼了一口气,继续做那蹩脚的早餐。荣浩靠在厨房门口,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过了会儿,暮云琛从卧室里出来了;荣浩看了眼暮云琛,掏了一根烟甩了过去,暮云琛点燃,又转头看了眼荣浩,他和荣浩不谈过去的同学友谊,现在的关系是老鼠和猫,不过他不想在苏信家里说这些。 两人靠在厨房门口,牙不刷脸不洗吧嗒吧嗒抽着烟,说了些没有营养的话,苏信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会儿,马连成也起床出来了,他并不知道苏信回来,但是昨晚已经从安然那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马连成擂了下苏信的肩膀:“看来你这段日子活的挺滋润啊。” 苏信笑笑道:“还行吧。” “回来就好。”马连成没有多说什么,很多时候兄弟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有困难的时候,会拼了命的出头相助,等风平浪静,一切都过去了,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四人坐在餐桌上,苏信抬头看了看几个好朋友,心里忽然略略的有些感慨,六年过去,大家都有了自己的事情,东奔西走于各地,只能说世事无常,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还会有再次聚首的一天。 无论是马连成,荣浩,还是暮云琛,都是因为他出了问题,才放下一切赶来,苏信的心里只剩下感激,现在他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虽然里面依然暗潮涌动,但他不想再让几个好兄弟知道。 剩下的这一切,让他独自承担吧。 苏信举起冰酸奶,笑道:“大早上的喝酒似乎不太好,干一杯冰奶,味道更酸爽。然后,谢谢哥几个过来,一切都在不言中。” “得了吧,不就喝杯奶吗?搞得这么正式。”马连成噘着鱿鱼卷,道:“等你和安然结婚的时候,在跟我发表这样的感言。” “苏信,你什么时候和安然结婚?”暮云琛一向少言寡语,忽然对这个问题倍感兴趣。 “呃……现在还不知道。”苏信自然不会把他老娘逼宫,立下期限,在今年国庆之前一定把安然娶进家门的事儿说出来,八字只是撇了一撇,走一步瞧一步吧。 “你继续给我装。”马连成端起冰酸奶喝了一口,笑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娘逼你国庆结婚,家里的独苗啊,谢阿姨等着抱孙子呢。” 暮云琛微笑道:“没看出来啊,苏信,你不但是我们这群同学里面最早发家致富的,身家近百亿,把我们这群穷酸老同学甩了十万八千里远,现在连带着讨老婆也走在时代的最前头。” 苏信摇摇头,他无言以对。 马连成忽然道:“对了,安然人呢?” 苏信抬了下头:“呃……她身体不好,待会儿我把早餐送上去。” “嗤”地一声。 马连成一口酸奶彪了出来,咳嗽道:“苏信,你昨晚太猛了吧。” 第643章 平静 苏信和荣浩几人说了一会儿笑话,吃过早餐,他端着鱿鱼卷和酸奶上楼来到卧室,安然还躺在床上,不过已经醒了,正裹着白色被子趴在枕头上玩手机。| 苏信走过去趴在安然身上,道:“吃早餐了。” 安然侧头看了苏信一眼:“不想吃。” 苏信看着就在眼前的安然的嘴唇,亲了一下。 “苏信,你说,昨晚没有那个。”安然仰着头,精致的脸蛋上少见的有点扭捏,说:“我会不会怀上孩子啊?” 苏信笑笑道:“怀孕了正好给我妈抱孙子啊,我老妈正等着这一天呢。”顿了一顿,他伸手把安然搂入怀里,道:“要不,趁着天还没有黑,我们再加把力。” “混蛋,滚开点!”安然抬脚踹开苏信,伸手抓乱他的头发,然后说:“我要洗澡去了。”她打着赤脚下床,朝浴室走去。 苏信抓了抓头发,倒在床上,望着安然的背影,道:“小然,那我去公司了,很久没去了,也不知道华信信息是什么情况。你都说要有孩子了,我得努力挣奶粉钱啊。” “去吧去吧。”安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无所谓。 苏信听到了一股被嫌弃的感觉,心里倍感无语,从床上爬起来又道:“早餐在桌子上啊,待会儿吃。” “知道啦。”安然道:“中午陪我去逛街。” “考虑考虑。”苏信笑道。 “如果还要考虑,那今晚你别回家了。”安然道:“就住公司吧。” 苏信苦笑一声:“好吧,中午你打我电话,我过来接你,我现在走了啊。”苏信走到衣柜,换了一身正式点的衣服,离开卧室,下楼,客厅里只剩下荣浩,暮云琛和马连成出去了。 苏信和荣浩说了几句话,告知去公司一趟,他离开房子,驱车赶往中关村,来到华信信息总部,苏信整整三个月没有来过了,看着这家自己亲手缔造的公司,不免心里略略有些感慨。 苏信消失了三个月,华信信息公司的职员们都不知道他们的老板干什么去了,公司领导们对此也是只字不提,大家心里奇怪归奇怪,但还是安安心心的工作,华信信息已是今非昔比,老板不在,同样能够正常运转,只是很多重大决策没有董事长苏信首肯签名,无法进行,因而最近的华信信息很多项目都停了下来。 事实上,从白云山庄枪杀案发生后的一系列重大事件,从来就没有揭露过,即便是苏信逃亡期间,追捕他的人也是在暗地里行动,因为这些事情太过敏感,即便是有媒体记者找到端倪,也不敢见诸报端。 这不是什么谋杀案,而是真正的高层斗争,上面的每一个人物的命运,都决定了普通百姓的走向,现在薛边林被软禁控制,正规报纸和媒体也是写他身患重病,正在休养,按照苏信的估计,过几个月,就是薛边林不治身亡了。 苏信从公司门口到他的办公室的一路上,和经过的员工们一一打招呼,他在公司并没有什么架子,态度亲民,忽然侧面走来一个身着黑色套服的女生,年纪不过二十二三岁,见了苏信,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态度恭敬道:“苏董,我是您的新秘书林苏。” 苏信朝这个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年纪很小,才二十二三岁上下,长得倒是很漂亮,活脱脱一号大美女。 苏信不由地有点奇怪,道:“我以前的那个秘书赵然呢?”李然是个二十七岁的青年,从星沙市就一直担任他的秘书,人挺不错的,当然,再不错也没美女养眼,只是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换了他的董事长秘书,心里不免搞不清状况。 林苏道:“辞职了。” 苏信皱起了眉头,道:“为什么辞职?” 林苏被苏信的表情吓得有些慌张,苏信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有了解过苏信,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公司掌舵人极为好奇,也不知道是什么性格,但作为上司,多半不好相与,她连忙微笑道:“这,这个我不太清楚,我来公司的时候,李然就辞职了,然后赵新民赵总面试,对我还算满意,让我给您做秘书。” 苏信点点头,人员流动是很正常的事情,他道:“把最近几个月的公司滞留项目和商业合作合同以及财务报表全部拿到我的办公室里,另外,别一口一个您,听着不舒服。” “好的,苏董你稍等。”林苏点头离开了。 苏信推开董事长办公室,抬头望去,办公室一尘不染,他离开前是什么样子,现在依然是什么样子,走了进去,伸手摸了摸办公桌,而后站在窗户前,望着日新月异的中关村,不免心中多了几分感慨。 “苏董,这是需要你过目和签字的协议,至于财务报表,你稍等一下,我去财务科去要。”林苏抱着高过她头顶的合同协议走进办公室,放在办公桌上,按照分类,一一摆好。合同项目报表堆满了办公桌,看的苏信两眼发白。 他抬头望向正要离开办公室的林苏,道:“等一下。” 林苏转过身,道:”苏董,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苏信双手撑着桌面,目光望着林苏,笑道:“你今年多少岁?” 林苏不知道老板问这个问题干嘛,迟疑道:“2,24岁。” 苏信点点头,又道:“平时的生活当中,你的性格是温柔型的呢,还是野蛮型的?” 林苏越听越不对味,好有一种相亲的感觉,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林苏抬头偷偷打量了眼带着微笑的老板苏信,心脏不由地快跳起来,那两条修长性感的长腿紧紧并拢,这可是真正的钻石王老五,都说女人挑男朋友的标准要么是有钱,要么有颜,老板两样全占,实打实的霸道总裁。 虽然已经有男朋友了,林苏依然有些心动,但未免太快了点,她和老板见面才不到一个小时呀,这样子是不是有点不守妇道,太不知廉耻了?林苏的脑子里顿时乱糟糟的。 苏信可不知道这新秘书脑子里转过这么多念头,见她不说话,道:“呃……或许我说的不够明白,我的意思是,平时你和性格比较强势的人是怎么相处的?会不会因为对方脾气比较大,撂挑子闹脾气?” 林苏心思急转,老板说的不就是他自己吗?老板年纪轻轻,霸道总裁,肯定性格很强势,他问自己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担心和自己相处的时候闹矛盾?林苏不由地紧张起来,低头红着脸道:“我,我性格蛮开朗,挺好说话的。苏董,你,你放心。” “哦,那好,林苏,交给你一个任务,”苏信点头,道:“中午我女朋友要去王府井逛街,我没时间陪她,你是女孩子,好说话,你陪她去吧,地址我等下给你,开我的车,还有就是我女朋友脾气有点暴躁,你忍着点。” 林苏的一颗心直接掉入无尽深渊,霸道总裁少奶奶的梦彻底破碎。苏信见林苏的脸色忽然变得非常低落,扣着手指不说话,他笑道:“怎么了?不愿意?” “没,没有。”林苏低声说了一句,心想人家老板都是让秘书陪着开房,我的老板真纯洁,陪她女朋友逛街!林苏起身从老板手中接过她女朋友的电话和地址,情绪低落的转身离开办公室。 苏信望着林苏的倩丽背景,笑笑收回目光,伸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份滞留项目,还没来得及打开,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赵新民走了进来,神情激动道:“苏信,你回来了。” 苏信抬头望向赵新民,也是起身和赵新民拥抱了一下,笑道:“老赵,这些天辛苦你了,公司状况还好吧?” 赵新民笑笑摇头,道:“公司这方面还好,毕竟现在一切都走上了正轨,无论是社交端还是移动事业群方面,我们都占有巨大的领先优势,别人难以撼动我们的地位,倒是你,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还好吧,至少我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上班了。”苏信笑笑,其实事情那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先不说余靖宇至少还没有露面,单单宋儒尚和沈达威之间的问题,究竟还不会波及到他也心里没底,然而真正让他心里不好受的,还是顾茜之死。 顾茜是替沈澈死的,宋儒尚本来是想杀死沈澈的,至于宋儒尚这么做的目的,苏信很怀疑宋儒尚是想将沈澈之死嫁祸在他的身上,如果当时荣浩没有出现,现场只剩下他一个人,那么又将演变成一起白云山庄枪杀案。 局势的变化总是出乎人的意料,即便是在背后运筹帷幄的宋儒尚,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然而这一点已经对眼下的局势影响不大,借助古全德的jun方势力,沈达威只怕很难翻盘了。 宋儒尚已经掌握了主动性,可以说眼下一切都朝着对沈家极为不利的方向发展,然而这些和苏信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既不想和宋儒尚又任何纠葛,也不愿参与到沈家的麻烦当中。 现在他宁愿等,等这段恩怨了结,只是顾茜之死呢?这是他无法回避的问题,顾茜是被宋儒尚害死的,他却没有能力为顾茜报仇,或许昨天有机会,他站在宋儒尚面前,掏出枪就可以了解这一切。 但是到了最后他终究是迟疑了,放弃了。为什么?宋儒尚一直操控他,曾经也想害死他,现在连带着顾茜也被害死,他为什么最后放弃了。并不是懦弱,也不是害怕当时枪杀宋儒尚他也会死。 因为听闻了宋儒尚和沈达威、薛忠达之间的恩恩怨怨之后,苏信冷静了下来。思考过他眼下的处境。了结恩怨的方式有很多种,宋儒尚选择了最偏激的一种,所以他一无所有,后来者余靖宇同样一无所有,苏信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父母,还有安然,夏桔梗,还有太多太多关心着他的身边人,如果开枪射杀宋儒尚,他就会失去这一切。 这样的代价太沉重,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 在那一瞬间,苏信选择忍耐,在替顾茜报仇和家人之间,他选择了后者,诚然,这说明了相比于顾茜,他的家人更重要,似乎很自私,然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没有办法不去想父母、安然失去他时的痛苦。 到了这种地步,苏信其实陷入了另外一种两难之境,他要不要替顾茜报仇?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这辈子他都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内疚当中。 那么该选择怎样的方式了解这一段恩怨?真的如宋儒尚所说的那样,等到宋儒尚解决沈达威之后,宋儒尚亲手了结自己的命,给他一个交代,给顾茜一个交代吗? 苏信不知道,或许说,昨晚之后,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了结这一切的机会,现在的宋儒尚,显然不是他能够对付的。因为宋儒尚得到强援古图爷爷古全德的全力支持,实力已经恐怖到无敌寂寞的地步,说得更准确一点,放眼整个中国,无人能与之抗衡! 苏信是一个商人,是一名算得上成功的商人;宋儒尚同样是一名商人,但不能用成功两个字形容宋儒尚,因为他是一名奇货可居当上秦国宰相的商人,他们之间根本不是在同一个量级的,苏信很有自知之明,宋儒尚若是想要对付他,用两个字来形容:“轰杀!” 苏信并没有心理准备和宋儒尚较量,而宋儒尚也不愿和他成为敌人,他现在该怎么办?就此放手退一步海阔天空吗?苏信真的不知道,他陷入了人生的另一大难题,只是这两天太累,不愿去想,更不愿做出抉择罢了。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收回繁杂无章的思绪,见赵新民正微笑望着他,他摇了摇头,道:“这些事情不多说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也知道,这不是商战,我并没有任何优势。” 赵新民点点头,笑道:“其实没必要想那么多,你也老大不小了,把心思放在公司,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登上福布斯富豪榜了。” 苏信笑笑,现在他突然觉得钱赚的多了,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当初刚刚创业的时候,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的艰苦时期。这种心态说得好听点叫做忆苦思甜,说得难听点,是贱到家了。 第644章 葬 北京的雪不知道何时停了,春风过境,一扫万里阴霾。 时间渐进,气温愈暖,2007年的3月15号,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沈家送走了他们如花春暖的女儿。对,今天是顾茜的下葬的日子。 墓园里的气氛低沉而肃穆,顾茜的父亲顾恺之容颜憔悴而苍老,顾茜的母亲沈如桦泪眼朦胧,夫妻两人自离婚之后,已有近十年不曾见面,再见之日,却是送别女儿之时。 沈家的人全部到了,除了老祖宗沈达威。 匆匆九十载岁月,沈达威已经历经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也看透了白云苍狗,沧海桑田,似乎这个世界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再激起他情绪上的波动,但他内心深处的那股悲凉,或许是没有人能够体会得到的。 沈如晦向坟墓里扔下一朵白菊花,神色带着浓浓的倦意。 沈家三女,小女儿沈如楠有过一段很短暂的婚姻,之后一直没有嫁人;二女儿沈如韶命运最为悲惨,被父亲强迫嫁给薛边林,最后出家为尼;大女儿沈如桦,是三个女儿当中唯一一个自由恋爱的,在北京大学读书时,爱上了穷小子顾恺之,两人结合剩下顾茜,但最后依然是以离婚收场,劳燕分飞,如今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可能注定就是他们沈家女儿的命吧。 沈如晦向顾茜深深的鞠了三躬,转头望了眼旁边的面容憔悴的顾恺之,叹了一声,走了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节哀顺变。” 如今的顾恺之已是南召省副省长,算得上是封疆大吏,然而这一切都有沈如晦在背后运转推动,当初里津市爆发窝案,顾恺之被双规调查,深陷囫囵,同样是沈如晦私下授命,重新调查那桩案子,这才有顾恺之的翻身之日。 沈如晦本来很看重这个妹夫的,顾恺之各个方面都很好,能力出众,若非当初顾恺之和他大妹沈如桦离婚,顾恺之的地位绝不是现在的位置,有沈如晦的全力支持,很可能出阁拜相了。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沈如晦深深叹了一口气,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极为烦心,儿子沈澈将顾茜被杀的过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但是沈澈并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只是说,苏信很有可能知道这些。 沈如晦微微摇头,其实他不用询问苏信,也能猜出个*不离十,眼下有谁胆敢动他的儿子呢?眼下这个局面又究竟是谁造成的呢?也只剩下那个宋儒尚了。 父亲沈达威和宋儒尚之间的恩恩怨怨,他一清二楚,也全部经历过,所以沈如晦对宋儒尚这么做并没有太多的震动和大怒,相反的,他们家欠给宋儒尚的血债实在是太多太多,然而他绝对不允许将这笔恩怨延续到后代身上。 眼下局面已经彻底被宋儒尚控制,宋儒尚拥有古全德和刘建华的两个老人的支持,已经是稳操胜券,他感觉他距离薛边林的下场已经为时不远,他没有替自己的状况考虑,而是替家中的这些后代们忧心。 “大哥,父亲是什么想法?” 这时,沈如楠走了过来,她看了眼顾恺之,低声对沈如晦道。 沈如晦抬头望向沈如楠,摇了摇头,他猜不透父亲的心里想法,自从那晚之后,父亲便闭门不出,再也没有对眼下的局势说过任何的话,即便是今天他最爱的外甥女的葬礼,也没有参加。 沈如晦感觉到,他的父亲是真的老了,心累了,再也不复以往那种挥斥方遒的威势了,这一切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要思考如何应对眼下的局势,如何度过这次的难关。 “上车说。”沈如晦收回目光,抬步朝旁边的专车走了过去,只是走了几步,他的大妹沈如桦过来了,红着眼睛道:“大哥,你要给小茜的死讨回公道啊!” 沈如晦皱了皱眉,又慢慢的松开。 顾茜之死的真相,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公开,媒体根本连提都不敢提,警方将这一切全面封锁,甚至是没有给沈如晦一个明确的交代。 家中孩子被人迫害,却无力将真凶抓捕归案,若是放在以往,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家是不可能想象的,但是现在,沈如晦却不得不接受这件事实,因为他现在处于一种极度敏感的境界,很多职务都被停掉了,几乎等同于半软禁。 然而他的大妹沈如桦刚刚归国不久,根本不了解目前家中处于何种危险态势,或许即便是了解了,她的女儿顾茜被人杀了,她依然要讨回公道,她不会管那么多的,只要替女儿要回公道。 更令沈如晦心生亏欠的是,顾茜是替他儿子沈澈死的,宋儒尚要杀的人应该是沈澈。这一切都让沈如晦心生烦意,微微呼了一口气,对沈如桦道:“大妹,小茜的死会有一个定论的,我也一定会给九泉之下的小茜一个交代!” 说罢,沈如晦背着手走向专车,后面的沈如楠伸手拍了拍沈如桦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大姐,你放心吧,小茜不仅仅是你的女儿,也是我们沈家的女儿,大哥平日里最喜欢小茜,他一定会讨回一个公道的。”顿了一顿,她转头望向旁边哭成泪人的沈雪,道:“小雪,送你大姑回家。” 说罢,沈如楠转身上了沈如晦的专车。 沈如晦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神色看起来很平静,但是沈如楠知道她大哥心里一定非常的混乱,搭在车窗上的手指凌乱的敲击着,但是眼下家里需要大哥站出来,也只有大哥才能站出来。 扛起这一切,拖着风雨飘摇的沈家继续往前走! 沈如楠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道:“大哥,眼下你打算怎么办?” 沈如晦沉默了许久,忽然道:“这些你不用操心了,三妹,现在你的职务被停了,找机会离开这里,和如桦一起,把澈儿和雪儿送出国外,其他的事情,我再和父亲商议。” 沈如晦笑了笑,忽然道:“看来,是时候和宋儒尚见一面了。” 沈如楠身子一震,下意思地道:“大哥……” 沈如晦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道:“这都是因果报应。” ****** 顾茜的葬礼,苏信没有参加。 不敢去,没有勇气去,马连成去了,回来后也没说什么。 荣浩要离开了,苏信同样没有多说什么,他没有办法改变荣浩的想法,更不可能决定荣浩的人生,所以他只有高高兴兴的送荣浩离开,恍惚间,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唯一陪在他身边的,只剩下了安然。 苏信驱车,穿过北京街头。 北京的街头,是全世界现代化感和古老肃穆感结合的最完美的例子,然而明代的痕迹遗留下来的很少,旧城除去紫禁城被保留外,其他的城楼早已经全军覆没,只剩下德胜门和前门。 沿着南路,苏信来到中大附近的光明桥,再往前走便是元大都城遗址公园,那其实是一段元代城墙的残垣,沿墙卧着一条小月河,底座还牢固,上面成了土山草地,种植些不太正经的花树,一到春天就发骚,花瓣红的艳丽,时常令人遐想连篇,梦到北方村妞肥厚的屁股。 白天老大爷们和无所事事的民工在这里乘凉,练气功,遛鸟;上这地儿就成了中大学生偷情的天堂,夜夜炮火纷飞,因而这地儿是附近治安员在喜欢光临的场所,拿着手电筒往暗处巡逻,逮住一两对偷、情者,便会带到学校办公室,咽着口水审问偷、欢细节,这可比看黄、色、小说来的刺激。 苏信开着车子晃晃悠悠的在他以前生活的地方转悠着,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也并不是心情有多么的糟糕,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忽然感觉有点儿累了,就像打完炮之后的空虚。 活到这个份上,他已经没有什么追求,拥有用不完的金钱,和莫大的名声,在互联网的世界里,在业界媒体的眼中,他是堪比马化腾马云一样的人物,但真正的走到了这个地步,苏信才恍然发觉,他忽然很向往那些平静的生活,这或许是另一个层次的贱吧。 要说有什么遗憾,他无法放下顾茜之死所带来的痛苦和自责。 奥迪往北走到达了黄亭子,那边有个黄亭子酒吧,是艺术青年的集散地之一,下半夜晃悠着年轻的醉酒鬼,搂着浓妆艳抹的靓妞,时常令鲁田大咽口水,可惜他是一吊丝,吊丝玩儿不起这些货色,只能呆在寝室边抠脚边看岛国动作片边意淫某某女明星。 苏信将车停在小月河的草地上,春风过境,万物拔节生长,草地有点湿,潮气沁人心脾,松散凌乱的气息令人迷醉,苏信坐在草地上,望着小月河上平静的河水,远方的元大都城垣遗址公园带着一种苍凉的,迷醉的,历史感与当下感兼具的味道。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了。 苏信掏出手机,打开一看,屏幕上跳出了夏桔梗三个字,他笑了笑,摁了下接听键,眯眼望着天空,道:“桔梗,你在那里?” “上海呀。”夏桔梗道:“你呢。” “我啊,”苏信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没有建筑物的遮蔽,蓝的纯粹,令人窒息,他道:“我在发神经。”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夏桔梗说。 苏信道:“桔梗,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不给我面子了?” “没有啊。”夏桔梗说:“是你自己说话没头没脑的,对了,过几天,我就去北京了。你现在还好吗?” 苏信抬头望天:“还行吧?” “我知道顾茜死了,你心里很难过,但是现在都过去了,人总是要向前的,”夏桔梗顿了一顿,又低声道:“再过半年,你就要和小然结婚了,要好好的。” 苏信道:“桔梗,你难道心里不吃醋吗?” “我祝福你和小然。”夏桔梗说:“小然是个好女孩。” 苏信的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暖意,还有满心的亏欠,摇了摇头,笑道:“听你的口气,怎么好有种把我一脚踹开的味道啊。” ****** 苏信和夏桔梗捅了两个小时电话,在小月河前待到天色变暗,斜在天空的太阳下沉,镀上一次厚厚的金边,他才驱车离开,来到了顾茜安息的墓园。 那时天色昏黄,墓园里寂静清冷,没有人声。 苏信一块墓碑一块墓碑的找,终于在86号墓前,看到了墓碑上的顾茜的名字,以及顾茜的黑白照片,苏信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坐在坟墓前,伸手摸了摸顾茜的照片。 晚风来袭,漫天菊花飘香。 苏信躺在草地上,冰凉,圆润的草叶垫在身下,或者拨揉着皮肤裸露的部分,树木压在眼前,天空在其上也显得更近,一切颠倒过后,世界显得亲切可爱起来,就像那个已经离去的女孩,躺在她的身边,似乎也活了过来。 人活着总会说谎的,人活着也是会自欺欺人的,这个世界上的没有永远万事如意且一帆风顺的人,却永远不乏鲁迅笔下的阿q,鲁迅也是一个阿q,母亲强迫他接受封建婚姻,他选择承受的同时,又遁往日本逃避;他看透世界的不美好,拿起笔杆子战斗,但并没有改变国民的根劣性。 “苏信。” 忽然,前方传来一道带着哽咽的女孩子的声音。 苏信抬头望去,皱眉道:“沈雪?” 苏信站起了身,望着走过来的沈雪,多年不见,沈雪愈发出落的漂亮,穿着一件深黑色百褶裙子,衬得她的皮肤白的透明一般,但是眼睛红肿,面容憔悴,想来顾茜之死对她的打击极大。 苏信柔声道:“雪儿,你怎么来了?” “我舍不得姐姐。”沈雪哽咽着说了一句,眼泪哗地流了出来。 苏信忽然感觉心脏被一把刀捅了一下,痛到浑身痉挛,他伸手把沈雪抱入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下巴抵着她的头发,目望苍凉的天空,笑着道:“傻丫头,你姐姐已经去了。知道吗?你姐姐死的时候,就在我身边,当时她是笑着离开的,她说她很幸福,很开心,你也要替她开心,替她感到幸福。” 第645章 万寿 天色,渐渐黑了。し 苏信安慰了沈雪一会儿,驱车送她回家。 沈雪一直沉默着,侧头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苏信想了想,忽然问:“最近,你家里是不是出了很多的事情?” 这个问题无异于废话,苏信对沈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谁都清楚,然而他问这个问题,只是想从沈雪嘴里套出沈达威会有什么应对策略,沈雪没有什么心机城府,点点头,这个无忧无虑的女孩也感觉到一种大厦将倾的危机感,只是她从小没有经历过风雨,此刻只剩下惶恐和害怕。 苏信又道:“你爷爷呢?” “我爷爷……”沈雪摇摇头,红肿的眼睛里满是哀伤:“我很久没见过我爷爷啦,他一直呆在房内,除了我大伯,谁也不见,就连我刚刚回国的大姑也不见。” 苏信点点头,看来现在的局面远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她家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就是连沈达威,此刻也走到了一种英雄末路的地步,他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感慨。 两人再无交流,车子穿过灯火阑珊的街头,最后停在一个巷口处,沈雪下车,对苏信说了句再见,苏信点点头,正想驱车离开。 “苏信。”沈雪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苏信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沈雪,道:“怎么了,雪儿?” 沈雪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我,要出国了。” 苏信怔了一下,而后笑道:“出国也好,就当出去散散心吧。”其实他不太确定沈雪能不能出国,她家的人都处于被一种隐形监视的状态,只是这些话他又怎么好跟这个女孩子说。 苏信沉思了片刻,起身离开车子,来到沈雪身边,看着俏脸带着泪痕的沈雪,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微笑道:“雪儿,如果这段时间你家有什么事情,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相信我,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走的。” “嗯,我知道的。”沈雪抿嘴重重点点头,她现在都不知道该相信谁,家里的长辈们都把她当成孩子看待,什么也不跟她说,但是她目睹着这一切,怎么可能不知道,胸中郁结着惊慌和姐姐顾茜死去的悲伤,和无穷无尽的惶恐,而这些她找不到人倾诉。 “苏信,那我走啦。”沈雪又说。 苏信点头,目送沈雪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他收回了目光,伸手揉了揉眉心,而后启动引擎,穿过繁华而令人迷醉的北京街道。 一路上,苏信心里都在想自己现在处境尴尬,要不要参与进去,自己有没有机会帮助沈沈如晦度过这次危机?自己又该如何做才能帮助沈沈如晦? 在家住小区的街边餐馆买了两份外卖,驱车停在了家门口。 苏信推门下车,提着外卖来到家里。 “今天一天,你干嘛去了?” 安然盘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现在还在中艺读大四,马上毕业了,特别的悠闲,也不知道毕业要做什么,要不要去上班,去苏信公司上班她是不愿意的,可能真的年末嫁给苏信当全职太太了。 “我啊,在公司啊。”苏信笑笑。 安然侧头,看看苏信,她才不相信苏信的话,今天是顾茜的葬礼呀,苏信怎么可能有心思呆在公司?不过她什么也没说,本来心里有点担心苏信的,现在苏信没事就好了。 “小然,还没吃晚饭吧,我在外面买了外卖。” 苏信笑了笑,放下外卖,说了句我上楼洗个澡,见安然点头没说话,然后转身上楼,他来到卧室,开了灯,他反锁了卧室大门,来到床头下的保险柜前,摁了几个数字,打开保险柜。 苏信伸手拿出半块玉佩,还有一封信。 半块玉佩是安然大伯安以权给他的,当初安以权告诉他说,这半块玉佩是安然妈妈的遗物;苏信将玉佩重新放入保险柜中,目光落在手中的那封书信上,这是几年前郭老给他的,当初郭老说,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不妨拆开书信,说不定里面的东西可以帮他一程。 郭老是南召省郭子健的父亲,和马连成爷爷是战友,得知他陷入巨大的纷争之中,又因为当初他救过郭老一命,因而才给了他这封书信,大概的意思是一报还一报吧。 苏信觉得既然这封书信既然涉及到沈沈达威,说不定里面的内容,可以帮助沈度过难关,因而今日忽然想起,决定打开看看。 苏信微微呼了口气,坐在床上,伸手拆开书信,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纸,摊开,在明亮的灯光下,露出三个龙飞凤舞的毛笔字,只有三个字,让苏信的瞳孔猛缩的三个字: “万寿寺!” 苏信将书信倒扣在床头柜上,手指哆哆哆哆地敲击着桌面。 他的心中陷入极大的疑惑当中,难道郭老所说的救赎之道就是这么三个字?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苏信知道万寿寺里住着以为妙慧居士,也就是沈达威的二女儿沈如韶,同样也是宋儒尚的初恋情人沈如韶!难道沈如韶就能改变这一切?诚然,二十年前宋儒尚爱恋沈如韶,两人更有夫妻之实,但是宋儒尚就会因为沈如韶而放过沈沈达威? 这可是杀父之仇,外带夺妻之恨,还有灭子之痛呀! 宋儒尚的父亲是被沈达威和薛忠达害死的;宋儒尚和爱恋的女人沈如韶是被沈达威强行分开的;宋儒尚和沈如韶怀的孩子是被沈达威害死的;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上面更深的仇恨吗?没有!所以宋儒尚隐忍二十年,苟活了二十年,只为了复仇沈达威! 苏信心想,沈如韶应该是这些的,如果沈如韶想要阻止这一切,只怕是早就出来阻止宋儒尚了,但是她没有,这便说明沈如韶无法改变宋儒尚的复仇之心,另外,沈如韶也已经和沈家斩断父女之情,看破红尘,在不愿参与人世纷争了。 那么郭老的这三个字“万寿寺”,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苏信百思不得其解,伸手揉了揉眉心,他实在是想不通这里面的奥秘所在,伸手掏出手机,在电话薄里翻找郭老的电话号码,很快就找到了,手指摁了下拨通键,电话铃声刚刚响起,苏信又摁了下挂断键。 郭老曾经对苏信说过,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打扰他。 苏信因此而作罢,想想也是,郭老年事已高了,这场纷争越来越复杂,他不能将郭老牵扯到里面来。不管怎么样,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目光重新望向桌面上的那张纸,望着纸上的万寿寺三个字,沉默了许久:“万寿寺,万寿寺……万寿寺?”他嘴里喃喃着,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伸手掏出打火机,将书信点燃,化作灰烬。 苏信起身,锁好保险柜,转身下楼。 安然盘着修长的双腿,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精致的下巴,一只手拿着筷子吃苏信带来的外卖,眼睛望着湖南台的脑瘫电视连续剧,女孩子在这方面总能一心三用,见苏信下来,说:“笨蛋,你不是说要洗澡的吗?” 苏信给噎得半死,过了老半天,才尴尬道:“突然觉得睡觉的时候洗比较好。” 安然侧头,伸手搭在苏信的额头上,皱了皱精致的鼻子:“苏信,你最近神神叨叨的,是不是撞鬼啦?” “撞了你这个女鬼。”苏信伸手去抱安然,安然抬脚把苏信踹到沙发下,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鱼递给苏信,道:“乖,吃饭。” “你当我是狗啊!”苏信气晕了,嘴巴却是张开,吃掉红烧鱼,特没骨气地道:“既然是狗了,那就再来一块吧。” ****** 夜深了,万寿山上山间清冷,晚风呜咽,夜鸟盘旋。 一名两鬓隐隐可见霜白的中年男子负手立于万寿寺前,脸上皱纹交错,目光望着山下,山下有华灯初上的城市,有繁花如锦的夜色,有寂寥无际的星空,也有挥之不散的苍凉。 那名中年男子站在风中,深邃的目光带着莫名的哀伤。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背后的万寿寺门打开,走出一名年轻尼姑,来到中年男子背后,双手合十道:“宋先生,妙慧居士累了,不见客。” 宋先生,自然是宋儒尚了。 宋儒尚已经有二十年不曾见过那个在他生命里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女人了,尽管他知道沈如韶就在万寿寺中,尽管他知道沈如韶依然深爱着他,或许是过去的那个他,但是他从来没有来过。 世上没有真正能够看破红尘之人,只有想要看破红尘之人,和以看破红尘为幌子去逃避现实的人,当一个人面对的现实太悲哀,那么只有逃避这一条路,方式不一而足,目的殊途同归,就是麻痹自己。 沈如韶以出家麻痹自己,但是宋儒尚知道,沈如韶永远不会放下二十年前的恩怨情仇,为什么?因为他和沈如韶一样,这二十年来的每日每夜每小时每分钟,他都不曾遗忘过,想要从此解脱,并非坐地成佛,而是拿起屠刀,屠戮仇人也诛心自我! 宋儒尚抬头望天,微微呼了口气,对那名年轻女尼道:“妙慧居士,近来还好吗?” “多谢宋先生的关心,妙慧居士身体安康,一切平安。”那名年轻女尼恭敬道,她知道这个宋儒尚可是万寿寺的大善人,香火钱不知道捐了多少,常常邀请寺中主持坐禅下棋。 当然,万寿寺并不缺香火钱。 自从这个妙慧居士在此出家后,万寿寺便再不对外开放,也只有某些身份高贵的人才能来这里,听闻这些是某位大人物授命的。 “这样就好,不打扰清修了。”宋儒尚点点头,踱步离开。 那名年轻女尼望着宋儒尚充满苍凉萧瑟的背影,走入一辆加长专车中,沿着侧面的下山水泥路,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她摇摇头,她侍奉妙慧居士多年,多多少少知道些妙慧居士出家前的家庭状况。 这些年来,常有一些身份非同一般大人物前来拜访妙慧居士,然而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打道回府,在最近的这段时日,拜访妙慧居士的人忽然多了很多,几乎无一例外的碰壁而归。 年轻女尼也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些并不是她该想的,摇摇头,收回目光,抬步正想返回万寿寺中,忽然看到山下亮起了灯光,低沉的车鸣声响起,声音越来越近。 年轻女尼微微皱眉,心想这个时候,还有人要拜访妙慧居士吗?这么想着,她看到了山下的路上忽然出现了一辆黑色专车,最后停在侧面,走下一名中年男子,穿着朴素,身材高大,两鬓同样斑白,在月光之下,那张面宽耳阔的脸庞充满了萧瑟感。 年轻女尼立马走了过去,双手合十,神色恭敬道:“沈先生,您是来拜访妙慧居士的吗?”她在万寿寺中呆了多年,沈如晦时常过来拜访妙慧居士,她自然一眼便认了出来。 沈如晦点点头,忽然侧头望向山下,道:“刚才,上山的人是来拜访妙慧居士的吗?” 年轻女尼应声道:“是的,刚才来的是宋儒尚宋先生。” 沈如晦放在身下的手掌陡然攥紧,面孔上露出一股极其骇人的气势,吓得年轻女尼连退三步,不敢出声,不过很快的,沈如晦的神色平和下来,负着手道:“宋儒尚先生见到妙慧居士了吗?” 年轻女尼摇摇头,连忙道:“妙慧居士累了,今晚不愿见客。” 她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告诉沈如晦,今晚妙慧居士也不愿意见沈如晦,然而沈如晦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示,负手望向山下的灯火阑珊的城市,道:“你去告诉妙慧居士,今晚,我是以她亲哥哥的身份见她,另外,我会在这里等到她想要见我为止!” “那沈先生稍等。” 年轻女尼再不敢多言,转身快步走入了万寿寺中。 沈如晦负手站在浓烈的夜色之中,放眼远眺山下的城市,灯火如同星海般遍布整个城市,这是他曾经为之奋斗的城市,也是养育他的城市,但是此时此刻,他只从里面感受到了蚀骨的凉意。 第646章 日出 夜色低沉,山风肃杀。 沈如晦在万寿寺前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他的双腿麻木,悬在胸膛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时,背后的万寿寺门在缓缓打开,那名年轻尼姑才走了出来,双手合十,道:“沈先生,妙慧居士有请。” 沈如晦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抬手道:“居士,请带路。” 年轻女尼点点头,转身朝万寿寺走去,沈如晦负手跟在背后。 万寿寺大门前方的场地上,沈如晦的专车静静地停在那里,有两名西装青年站在一边警戒,而在万寿寺大院里面,青葱的古木之中,藏着一名青年,面容俊秀,皮肤黝黑,在黑暗中,那双眼睛极为有神,赫然是余靖宇。 没有人知道余靖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晚,他和暮云琛遭遇后,他得到宋儒尚的命令,在御园和宋儒尚相见。是的,苏信猜得没错,余靖宇已经跟了宋儒尚,多年之前,宋儒尚就已经接触过余靖宇,而后将余靖宇安插在薛岳身边。 白云山庄枪杀案,也并非是针对苏信。这桩案子其实是一个连环局,针对薛忠达的连环局,宋儒尚为了让余靖宇接触到薛忠达可谓是煞费苦心,但最后成功了,余靖宇成功完成了宋儒尚交付给他的命令。 但是宋儒尚没有实现对余靖宇的承诺! 那晚顾茜被宋儒尚的手下误杀,苏信气愤难当,前往御园想要报复宋儒尚。这本来就是羊入虎口的举动,从这个方面来讲,苏信依然缺乏冷静判断局势的能力,容易感情用事。 当时余靖宇就藏在御园之中,他要求宋儒尚杀死苏信,但是宋儒尚没有这么做,宋儒尚放走了身处死地的苏信,撕毁了两人之间的协议。 在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这场交易依然失败,在留在宋儒尚身边,只有等死这一条路,他不怕死,但是他还没有必须完成的一件事情,他离开了宋儒尚。 余靖宇离开御园之后,想到了薛忠达临死之前的那句话,去万寿寺。他不明白薛忠达为什么会提到万寿寺,但是他来了,他知道那个老人拥有洞穿世情的目光,有着广阔的胸襟,绝不会骗他。 余靖宇来到万寿寺之后,遇到了宋儒尚,之后又看到沈如晦,心里愈发觉得这个万寿寺很不寻常,他在这里藏身多时,匍匐在地上,透过树叶,望着跟在年轻女尼的沈如晦,望着沈如晦穿过树林,消失在小院门口。 余靖宇慢慢起身,沿着树林快速来到小院门口,四下打量了一会儿,那时天色已深,四周一片黑暗,只有那条青石板路上有一盏暗淡的长灯,在风中摇曳着。 余靖宇收回目光,翻墙过去,很快的,他跟上了沈如晦的脚步,来到一个小院子里,他翻墙进去,在夜色之中,看着沈如晦走进一间禅房,而那名带路的年轻女尼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余靖宇见四下无人,放慢脚步,慢慢的接近那间禅房,他站在窗户口,偷听里面的人的对话,很快的,沈如晦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平静的声音又响起。 余靖宇眼睛望着小院门口,耳朵贴着窗户口,将沈如晦和里面的女人的对话尽收耳底,只是听着听着,他的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似乎有什么疑惑,也有一点点难以置信,最后里面的声音陡然激烈起来,他的目光一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余靖宇再不多留,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天色昏暗,苏信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还是凌晨三点半,苏信怎么也睡不着,望着窗外怔怔出神,心里总是有什么事情,瘆的慌,脑子里不停的跳出郭老给他的那三个字:“万寿寺。”万寿寺究竟有什么呢? 苏信想不明白,摇摇头,望着蜷缩在他怀里的安然,穿着黑色睡衣,睡得很安详,他嘴角溢出一丝微笑,低头吻了吻安然光洁的额头,而后小心翼翼的缩回手,把安然的脑袋移到枕头上。 苏信起身下床,在黑暗里摸索到衣服,抱在怀里打着赤脚往门外走。 “站住。”背后响起安然的声音。 苏信脚步一趔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伸手开了灯,望着床上盯着他的安然,笑道:“小然,你没睡啊?” “你干嘛去?”安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信。 “哦,我睡不着,出去逛逛。”苏信见安然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挠了挠头发说:“你早点睡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苏信,说实话。” “呃……”苏信无言以对,道:“我去万寿山看日出,前两天赵新民说站在万寿山顶可以俯瞰北京城全景,真的,不信你跟我一起去?去不去?” 安然起身下床,打着赤脚来到苏信身前,伸手摸了摸苏信的额头,皱了皱精致的鼻子:“你这两天怎么了?神神叨叨的,深更半夜跑去万寿山看日出干嘛?要不,我们回星沙市住一段时间吧?” 苏信一愣,笑道:“好啊,后天就回。”顿了一顿,他翻身坐起,拿起t恤套在身上,又问道:“小然,你去不去万寿山看日出?你不去我一个人去了啊。” 安然从后面抱着苏信,精致的下巴抵着苏信的肩膀,说:“你今天不要上班吗?” 苏信转身把安然抱入怀里,摸了摸安然的脸颊,笑道:“你不是说我神神叨叨的吗?爬山看日出松放松心情。” “那走吧。”安然仰头顶了顶苏信的下巴,她和苏信在一起这么多年,苏信一点都不浪漫,像什么看日出啊,看烟花啊,旅游啊,从来就没有过,顶多给她做做早餐。 苏信心里叫苦不迭,他可没闲情逸致陪安然看什么鸟日出,他去万寿山是真的,只不过是奔着万寿寺去的,本以为大晚上的安然这只懒虫要睡觉,没想到安然真要去疯!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苏信没有办法,换了衣服,安然换了一套黑白相间的大毛衣,两人一起离开卧室,下楼,驱车朝着万寿山奔驰而去。 那时大概三点五十,天色昏暗,北京街头清冷孤寂,来到万寿山时,也不见不见半天天光,本来有一条直通山顶的水泥路,安然兴致高涨,偏偏要自讨苦吃和苏信走路上山。 苏信无奈,在山下停好车子,和安然一起沿着水泥马路爬山,小路是不敢走的,因为天色太暗,丛林叠嶂,直接从山上滚下去都不知道,而直通山顶的马路边上隔上十米的距离便有一盏街灯,在深夜里,散发着明亮的光泽。 苏信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拉着安然的手一路向上攀爬,安然不时地停下来向山下张望,望着繁星点点的星空,望着山下一片灯火璀璨的城市,再看看身边的人,心情变得很好很好,脚步也轻快了很多。 “苏信,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呀?”安然边走边问。 “呃……大概有七年了吧。”苏信道。 “我说具体时间,”安然说:“谁不知道七年了呀。” 苏信哭笑不得,心想是不是女孩子都这幅德行啊?他那里知道具体的时间啊,他一大男人也没那个闲情逸致记挂着这些,但他知道不给安然一答案,安然非得一脚把他踹下山去不可,想了想道:“2555天。” “不对。”安然说。 苏信翻着白眼,他是真想不起来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了,道:“那我真不知道,因为我没记。” 安然的脸色转冷,盯着苏信,苏信在火山爆发之前,立马把安然抱入怀里,道:“哎哟,等一下,等一下,你知道为什么我说我没记吗?因为在我看来,和你在一起再久,久到一生一世,也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 苏信真的佩服自己的急智,虽然话说的恶心了点。 “咦……鸡皮疙瘩都出来啦。”安然忽然笑了,伸手把苏信的头发抓个乱七八糟,然后扭头就走,脚步轻盈的像只小鹿。 在淡淡的夜色之下,苏信怔怔地看着安然的背景,他忽然笑了笑,这个丫头都二十岁了,要和他结婚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苏信摇摇头,拔腿追了上去。 两人爬山爬了半个小时,苏信和安然来到了万寿山山顶,安然已经气喘吁吁了,精致的鼻子上带着些微晶莹的汗珠,不过她兴致极高,心情很好,拉着苏信在山道上走着。 苏信的目光一直望着山顶侧面的万寿寺,时间尚早,不过凌晨四点半,天色漆黑,万寿寺门紧闭着,苏信四年前陪同着顾茜来过这里一次,还见过顾茜的二姑沈如韶一面。 一别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失去了很多的人,顾茜也走了,苏信回想起曾经的过往,回想起曾经他背着顾茜上山的那一幕,忽然有点心痛的感觉,真应了那句白云苍狗,沧海桑田。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永远不会变的情,在悄无声息中就变了;我们以为永远不会离开的人,在不声不响就离开了,而你依然得坚强的活着,带着那些悲欢离合,带着那些或真或假的情仇恩怨,孤独的活着,走过那万人拥簇路,直到碑铭下孤单的长眠。 “苏信,你看着那个寺院干什么?”安然忽然问,她从来没有来过万寿山,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座万寿寺,更不知道苏信今天来这里,目的就是万寿寺。 苏信转头望向安然,笑了笑,把安然搂入怀里,低声道:“都要结婚了,小然,你不觉得要去拜拜送子观音吗?” “不觉得。”安然不信怪力乱神,说:“你是我的,就是我的。菩萨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苏信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安然的脸颊,然后将怀里的女孩抱得更紧了,低声喃喃道:“我不是你的,你是我的才对。” 安然踩了苏信一脚,苏信呲牙咧嘴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暴力?都要结婚生小孩了,以后怎么带孩子啊?” “我又没说要生小孩。”安然说。 “ok!我特喜欢你这一点,到时候跟我妈去说。”苏信笑了笑,见时间不早,拉着安然在山顶寻找最佳的看日出的地点。 “我们就坐在这里吧。” 两人来到山顶最高点的一块巨石上,安然坐下,拍拍身边的石头。 那时天色漆黑,星空寂寥,安然的脑袋靠在苏信的肩膀上,手紧紧挽着苏信的胳膊,望着天空,说:“苏信,你看过日出吗?” “我天天看啊,”苏信转头望向安然,伸手摸了摸她有些微凉的脸颊,笑着说:“小然,你就是我的日出呀。” 安然笑了,模样好看的令人窒息。 她用脑袋撞了撞苏信的下巴,抿嘴说:“嘴巴越来越甜了,告诉我,有什么企图?” 苏信道:“企图就是,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着我的日出;每天晚上睡觉前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看着我的日出,直到老去。” 安然侧着脑袋,靠在苏信的肩膀上,目光望着仿佛触手可及的晴朗星空,微微笑着说:“这可是你说的哦,我记住了。” 苏信笑了笑,没有作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然不时的说着话,靠在苏信的身子蜷缩着,山风阴冷,漫天黄叶在山间飞舞,山下的北京城的灯火渐渐隐去,苏信脱下风衣,披在安然的身上,抬头望向天空。 夜空的星辰已经隐去,启明星也渐渐消失在厚重的云层里面,天空的颜色由漆黑变得灰黑,又渐渐转为乌青,天光微露,沉寂一夜的大地迎来了光明。 “日出了!”安然猛地站起,蹦起来指向天空。 东山之上,渐渐露出一轮金边,渐渐化作鱼白,天穹上的白色云层涌动,半轮红日就像深海里的灯塔,飘荡在云海上,绽放着万丈光芒,画面美轮美奂,大气磅礴,令人凭地生出几分辽阔壮观的心境。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望着这幅壮阔的景象,阴霾多日的心情忽地好上不少,他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兴致高涨的女孩,忽然发觉,他走到今天,每一步都艰难无比,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苏信伸手把安然拉入怀里,低头吻着安然的唇。 安然的双手搭在苏信的肩膀上,渐渐抓紧了苏信的脖子,两人你侬我侬了好久,安然才松开嘴巴,脑袋歪着靠在苏信的胸膛上,目光望着天边冉冉升起的红日,嘴角微微笑着,好看到令人窒息。 第647章 再见 晨曦微露,天光大亮,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散发出来的光线给郁郁葱葱的山林间镀上一层金边,风景美轮美奂,苏信坐在山顶上,安然靠在他身上补觉,他望着山下的繁华壮观城市,凭地生出几分辽阔之意。 在悄无声息中,时间渐渐过去。 红日斜天穹,温度渐升,苏信低头摸了摸安然的脸颊,安然慢慢睁开眼睛,伸手摸着苏信没有表情的脸颊,道:“怎么了?” “小然,我们去万寿寺看看吧?”苏信忽然道。 安然侧过头,望望掩映在山林中的寺院,起身点头道:“好呀。” 苏信拉着安然的手下山,穿过丛林叠嶂的山路,很快的,来到了万寿寺门口,万寿寺里面传来肃穆悠扬的钟鼎鸣声,门前的大鼎炉之中,插着几根高香,淡淡的香雾袅袅升起,令人心境平和。 万寿寺前的青石广场上,有一名年轻尼姑正在清扫落叶,苏信朝四周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他心里总有点而不对劲,可偏偏说不上那个地方不对劲,或许是因为郭老的那份信,让他坚信这里面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苏信摇摇头,不再多想,拉着安然的手直接朝万寿寺走去。 “施主,很抱歉,寺院不对外开放。” 那名扫地的年轻尼姑忽然走了过来,双手合十,态度极好。 “为什么?”苏信皱了皱眉,四年前他来这里可没遇到这种事情,不过转念一想,立马明白了,万寿寺里有个妙慧居士沈如韶,身份非比寻常,来此的都是些有身份的大人物,万寿寺根本不缺香火钱,为了让妙慧居士清修,多半闭院不受参观,上次他能够来这里,完全是因为顾茜的原因。 “不让我们进去,苏信,那我们走吧。”安然倒是满不在乎,她对神佛也缺乏敬畏之心,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小然,等等。”苏信好不容易来一趟,岂能半途而废,对那名年轻尼姑客气道:“师傅,呃……我是妙慧居士的故人,劳烦你向妙慧居士通报一声,就说四年前那个陪同顾茜来此的少年苏信,今日想要拜访她。” “那施主稍等。”年轻女尼听苏信说是妙慧居士的故人,不敢怠慢,双手合十微微躬身施礼,然而转身走入寺院之中。 苏信拉着安然,坐在院门前的青石长凳上。 安然仰头望着他道:“苏信,你什么时候来过万寿寺?妙慧居士是谁呀?” “哦,四年前我来北京参加大学自主招生考试,顾茜带我来过这里,那个妙慧居士是顾茜的二姑姑。”苏信笑了笑,他并没有隐瞒安然的意思,望着沐浴在晨光之中的肃穆寺院,沉默片刻,又摇了摇头。 “小茜的二姑姑……”安然侧过头,看了看苏信,又说:“小茜家蛮好的,她二姑姑为什么出家为尼?” “说来话长,总之顾茜的二姑姑命运很悲惨,看破红尘,就出家为尼了。”苏信摇摇头,不欲在这个话题和安然多聊,又笑着说道:“小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呀?是不是有婚前恐惧症?” 安然伸手把苏信的头发抓得乱蓬蓬的,道:“八卦没有,婚前恐惧症倒是真的,我有考虑暂时不娶你了。” “哟,女中豪杰,你还要玩悔婚的戏码呀。”苏信笑了笑。 安然皱皱精致的鼻子,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好,我会更加努力的。”苏信笑笑。 忽然听见鸟叫的声音,一群白色大鸟从头领掠过,苏信抬头,没有建筑物的遮蔽,看到了一方清澈湛蓝的天空,蓝的纯粹,令人窒息,他的神色略略有些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 苏信收回目光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名年轻女尼走了出来,他拉着安然迎了上去,道:“女师傅,怎么样了?” 年轻女尼双手合十,道:“施主,妙慧居士有请。” 苏信心里一喜,伸手道:“师傅,您带路。” 年轻尼姑在前头带路,苏信跟在后面,走在最后的安然双手兜袋,神色好奇的四下张望,很快的,他们穿过了第一进万寿寺大院,前方露出一座雄伟肃穆的殿宇。 安然停下脚步,对苏信道:“苏信,你去吧,我在这里逛逛。”她看见了那个雄伟殿宇,里面有几座菩萨,想进去参观参观。 “你别乱走。”苏信嘱咐了一句,跟着年轻女尼绕过殿宇,踏着青石板路,穿过重重叠叠的院落,很快的,来到了一座清冷寂静的小院前,推门进去,苏信放眼打量一会儿,和四年前他来时别无二致。 “施主,妙慧居士在禅房里面,你进去吧。”年轻女尼停下脚步,伸手指了指坐北朝南的那一排房间的第三间。 “谢谢师傅。”苏信点点头,而后举步走了过去,很快的来到禅房门口,他微微舒了一口气,伸手推开禅房木门,放眼望去,只见一名头戴灰色方帽的女子,正坐在蒲团上,背对着他。 “妙慧居士,叨扰清修了。”苏信轻声道。 那名女子转过头,露出一张素雅的脸庞,眉如山黛,额头上有几道不易察觉的皱纹,灰帽之下露出几缕青丝,虽然上了年纪,穿着宽大的尼姑衣服,但难掩那份美貌,想来年轻时的沈如韶是一名绝美女子,也难怪宋儒尚和薛边林钟情于她。 妙慧居士望着前面的青年,虽然过去了四年,但她还记得只有一面之缘的苏信,或许是因为顾茜的因由,微叹了一声,道:“你是因为小茜死了,才来找我的吗?” 苏信低头笑了笑,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顿了一顿,他又摇摇头道:“顾茜死的时候,我就在身边,而且我也知道小茜为何而死的,有一点我暂时无法做到。” 苏信的意思是告诉沈如韶,顾茜是被宋儒尚杀死的,他暂时没有能力帮助顾茜报仇,但并不代表他不会报仇,因而他并不是因为顾茜之死情绪低落过来找沈如韶。 宋儒尚是沈如韶的初恋情人,这里面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沈如韶应该是知道的,即便是身处清修之地,远离红尘是非,但她不凡的身份注定了她要被红尘是非叨扰。 沈如韶的神色平静,并没有就此事多说什么。 苏信心里一直想着郭老给他的那封信,上面的万寿寺三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唯一能够揣测出来的是郭老说的是沈如韶,其他的一无所知,但为什么郭老说这封信可以救他一命呢? 苏信百思不得其解,其实他的危险早已经解除,现在安全的很,只是单纯的对这件事情充满了好奇和兴趣,很想弄懂隐藏在背后的秘密;另一方面,他觉得这封信极有可能帮助深陷囫囵的沈家。 苏信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假设这封信上的万寿寺三个字指的仅仅是沈如韶,再假设沈如韶可以帮助沈家度过难关,那么这封信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因为沈如韶本就是沈家之女,沈家有难,沈如晦肯定会来求沈如韶。 如此简单的推断,苏信不需要这封信也能想到,郭老目光如炬,不可能郑重其事的写在信上,并且警告他细心保管。因而上面的论断根本不成立,那这封信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苏信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对沈如韶道:“妙慧居士,请问您认识郭老郭先林吗?” 妙慧居士抬眼看了看苏信,又收了回去,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多年前的忘年之交,我和郭先林已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了,你是如何认识郭先林的?” 苏信道:“前些年他住在我的故乡里津市,出了车祸,当时我在现场,帮了一点小忙,就这样认识了他。” 妙慧居士点点头,又道:“郭老还好吗?” “我也有四年没有见过他,不过想来郭老吉人天相,身体安康。”苏信道,他本想从沈如韶嘴里套出一些话,可是发现在根本听不到他想要的信息,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托底盘问,道:“妙慧居士,曾经郭老给我一封信,上面只写着万寿寺三个字……” 苏信忽地停住不言,眼睛不动声色地盯着妙慧居士,因为他想如果这封信真的涉及到沈如韶,那么沈如韶听到这里,一定会有反应,只是令他失望的是,沈如韶的神色从来没有变过,依然平静,慢慢道:“郭老好端端的,为何这样做?” 听到这句话,苏信彻底死心了。 他不相信沈如韶在演戏,沈如韶也不可能为了骗他而演戏,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封信根本和沈如韶无关,沈如韶什么都不知道。可话又说回来了,这封信和沈如韶无关,那么它所指的是什么呢? 苏信心想只有郭老自己知道了,心里忽然哭笑不得,这郭老还跟他玩起了猜字谜,他心里倍感无奈,不过也轻松了不少,为了这封古怪的信封,他绞尽脑汁觉都睡不着,现在好了,懒得多想了。 苏信不再多想,抬头看了眼妙慧居士,不知道为何,这个女人会让他有这种亲切之感,或许是同情沈如韶的悲惨身世吧,他恭敬道:“妙慧居士,我就不叨扰您的清修了。” 妙慧居士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苏信再一躬身,转身想要离开,可是刚刚抬起的脚步,忽地一顿。 苏信慢慢的转过头,目光落在沈如韶的手上,沈如韶的手中除了一串深棕色念珠之外,还有一个东西,禅房内光线阴暗,看到不大清楚,那个东西只露出小小的一角,墨绿色的,像石头。 苏信看清那个东西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睁,身躯抖动了两下。 ****** 苏信离开了妙慧居士的禅房。 他站在禅房门口,仰头望天,日上中天,万里无云,背后传来妙慧居士念经诵佛的声音,声音不含任何感情,空荡的像天空漂浮的云朵,令人心旷神怡,但此时此刻,苏信心乱如麻,脑袋里被无数个恐怖念头剧烈冲击着,无数个疑问堆积着。 苏信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再不多想,转身大步离开小院。 穿过绿色成荫的一栋栋寺院,苏信来到了万寿寺最前方的那栋殿宇前,殿宇规模极大,金碧辉煌,阳光照耀,让云霞失色,他抬步走了过去,看到安然跪在一张蒲团上,双手合十,正对着坐在莲花台上慈眉善目的菩萨,拜了三拜。 苏信站在门口,怔怔看着安然的背影,混乱的心绪渐渐拂去,这个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从来不信神鬼仙佛,为何跪在这里?在许什么愿望? 不知道为什么,苏信的心里五味陈杂起来。 凭着直觉,安然似乎感应到了背后有人,转头望向背后,看到傻傻看着她的苏信,不由地脸红了一下,站了起来,走过去拍拍苏信的脑袋,说:“大笨蛋,干嘛进来不说话?想吓死我呀。”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强笑道:“我看你在拜菩萨,不敢打扰。” “你是不是很得意啊,”安然似乎对苏信看见她跪菩萨的事情耿耿于怀,道:“走吧走吧,笨蛋。” “安然。” 苏信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里面带着莫名的情绪。 安然转头,望向怔怔望着她的苏信,皱皱精致的鼻子,抬手摸了摸苏信的额头,说:“怎么啦?傻不拉几的。不对,最近你总是神神叨叨的,刚才去见那个妙慧居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信闭了下眼睛,混乱的思绪如同潮水般涌向大脑,他忽地一把将安然搂入怀里,紧紧的抱着,低声道:“没事,没事,是我眼花了,小然,我们回星沙老家好吗?现在就回去!” 安然侧过头,看着表情略略有些张徨的苏信,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感觉到苏信的心里此刻非常混乱纠结,有些心疼,抱着苏信说:“嗯,我们回星沙市,我现在已经讨厌这个地方了。如果可以,再也不要回来了。” 第648章 不能说的秘密 第二日一早,苏信和安然搭上了前往星沙市的航班。 清晨八点,天空万里无云,湛蓝如画,那轮红日斜在东方,燃着红彤彤的火焰,飞机像只白色大鸟在湛蓝的天穹中滑翔而过。 安然坐在窗户旁边,望着外面的景色,精致的侧脸的神情淡然而温暖;苏信一声不响地看着身边的安然,怔怔出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揉了揉眉心,转头望向窗外。 飞机降落后,苏信和安然打的直接回家。 坐在车中,苏信望着熟悉的大街小巷,星沙市还是以前的星沙市,并没有什么变化,或者说城市的变化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身在里面的人感觉不出,但是这种感觉很好,他加起来有足足一年半的时间没回老家了,也只有来到这里,他才会有一种心境平和的感觉,仿佛所有的烦心事都没了。 很快的,的士停在家门口。 苏信提着行李和安然站在楼下,望着三楼的的窗户口,不禁心潮起伏,他摇了摇头,提着行李上楼,摁了摁门铃,昨天晚上就打电话给老妈谢小芬说今天要回来了。 谢小芬特地放在工作,留在家中,听到门铃声,立马从厨房里从来,打开门,看到门口的苏信和安然,呆了一下,然后骂道:“你这死小子,也知道回家呀。” 苏信有点哭笑不得:“老妈,我不是工作忙吗?”说这话的时候他,他心里略略的泛起了歉意,上一辈子他常年在外工作,回家的时候,也是以这种话当做借口,其实忙不忙的都是借口。 没想到重生回来,依然没能做好自己,当然,这次他这么久没有回家,并非是工作上的问题,而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斗争漩涡当中,身不由己。苏信摇了摇头,他不想在这方面多说,甚至连想都不愿意去想了,实在太恐怖太让他难以接受了。 在老妈谢小芬的唠叨下,苏信和安然进了家门,他放眼望去,房间布置一切都和去年春节一般无二,只是略显老旧俗套了一些,苏信的心里却多了一种归属感,亲切感。 放下了行李,在客厅里和老妈谢小芬说了一会儿话,不过大多时候都是谢小芬和安然再聊,之后去厨房弄晚饭,苏信坐在矮板凳上剥豆荚,望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谢小芬,笑道:“谢董事长大人,听说你的药店已经走向全省连锁的步伐了,是不是再过一段日子,要成立总公司募资上市了啊?” 谢小芬没好气道:“你这臭小子,一回家就寒碜你妈。” 苏信翻了翻白眼,道:“什么叫寒碜,我说正经事呢。” “苏信,我跟你唠唠正经事。” 谢小芬把菜刀往砧板上一剁,道:“高中毕业,考了个全省状元,我这个当妈的是满脸风光,可你偏偏不听我的话,不去清华,去什么中大读书,好吧,你先斩后奏我管不了,中大就中大吧,反正是全国重点名牌,我也认了;但你读了两年半,又先斩后奏辍学不读了,你这是诚心折腾你妈是吧?让你妈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是吧?” 苏信苦笑道:“过程咱就不聊了,结果是一样的就成了呀,对吧?老妈,你想想看,多年以后,我会让你坐在厚厚的人民币堆成的沙发上,对着亲朋好友对着乡亲邻里道:瞧瞧,这是我儿子赚的,当年呀,他为了这个玩意儿,把大学都炒鱿鱼了!” “老妈,你憧憬一下那幅画面,这不比读啥大学有追求的多吗?”苏小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得谢小芬乐得不行,道:“你老妈我现在就要坐在人民币堆成的沙发上对着亲朋好友吹牛!” “小意思小意思,明天给你取给千八百万。”苏信笑笑道。 其实他上次给他老妈谢小芬的银行账户打了一千万,不过他老妈肯定不会挪用,一方面老妈自己是富婆,开了三家连锁药店,每天几万块的营收,足够她花了,另一方面是今年他可能真要和安然结婚,虽然以他口袋里的钱,这些都是小事,但谢小芬为人父母,考虑的就多了。 苏信抬头看了看狭小的客厅,这个房子是老爸单位上分配的房子,也没住多久,大概六年,不过有点儿小,而且没怎么装修,他心想改天去找找好一点的房子,然后搬家。 过了一会儿,他父亲苏柄言下班回家了,见到苏信的时候,也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回家好好休息;苏柄言并没有多说什么,围着围裙,亲自去厨房下厨了。 苏信看着在厨房忙碌的父亲,一年半不见,父亲苍老了不少,两鬓之间多了些许霜白,或许是前些日子自己出事,给父亲的压力太大,苏信能够理解他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出事,却束手无力,这样的感觉只怕是糟糕之极。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这个噩梦真的过去了吗?苏信不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敢再想也不愿意在想,他只想好好的休息一段日子,陪着父母,还有小然,不理外界的纷争,也不管工作上的事情,等到风平浪静之后再作打算。 很快的,丰盛的饭菜上桌了。 一家四口围在桌前,对于他家而言,真是难得的团聚,或许对于每一个孩子长大在外面闯荡的父母而言,在一起吃一顿普通的饭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长大的幼鹰是不会眷念巢穴的,他们只会留念无垠的天空,只有在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的根,才会跑到温暖的巢穴里舔抵伤口。 苏信端着酒壶,给他老爸苏柄言倒了半杯老家土酿高粱酒,往自己的杯子满了一杯,然后陪着他老爸慢慢喝了起来,偶尔谈谈工作的事情,说说老爸最喜欢谈论的时事政治,吃着熟悉的家常菜,心爱的女孩坐在身边和老妈说着闲话。 对于苏信而言,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酒局很快结束,谢小芬见儿子和丈夫两人喝起来没完没了,张着大舌头东拉西扯,谢小芬伸手把酒壶收了起来,命令爷俩吃饭,他家从来都是女人当家做主,什么事情都是谢小芬拍板,说一不二。 苏信注定要在这种环境中活到老。 因为安然已经接过谢小芬的衣钵,并且将之发扬光大。 吃过了晚饭,安然洗澡去了,苏信来到自己的卧室,看见书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打开手机,是秦可倾的发来的短信。 虽然多年没见面,不过两人关系挺好,一直保持着联系,偶尔在qq上,飞书上聊聊天打打屁,偶尔的时候,翻翻qq空间上的秦可卿的照片,口水流了一地——实在太漂亮了。 苏信打开短信,秦可倾问他是不是来星沙市了?他回了一句今天刚到,秦可倾说明天陪她出去逛街,是那种不能拒绝的口吻。苏信想了想,反正回星沙市是好好放松放松的,明天也没什么事情,而且好多年没见过大美女同学了,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谢小芬和苏柄言都上班去了,苏信和安然坐在餐桌上吃早餐,苏信忽然道:“今天我有约,小然,你去不去?” “你有约,让我去干嘛?”安然抬眼看了看苏信。 苏信笑道:“是美女约我——秦可倾,你高中闺蜜。” “哦。”安然应了一声,声音平静的让苏信吐血,苏信撑着额头道:“小然,你能不能表现的在乎我一点吗?我可是去跟你的大美女闺蜜约会啊,你难道不害怕约会的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嘛?你难道就真的不吃醋吗?” 安然拿着筷子敲了敲面条汤碗,又伸手指了指桌面上的山西老陈醋:“你给我加一点醋。” 苏信再也说不出话来,点头,打开醋瓶给安然的汤面加了点陈醋。 吃过了早餐,安然说要去老妈的药店,和苏信在小区门口分了手。临走的时候,安然还特地嘱咐苏信说:“祝你和可倾玩的开心,其实晚上你可以不用回家的,我一个人睡挺好。” 苏信无语凝噎的看着安然转身上了的士,消失在清晨的街角处,他的目光忽地变得复杂起来,也有些莫名的凝重,过了许久,才重重摇头,不愿多想,收回了目光。 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儿,苏信拦了一辆的士,他在星沙市没车,坐在出租车里,心想马连成在石家庄应该也大学毕业了,正好无事,拉来陪他,掏出了手机,翻到马连成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道:“马大少,你在那里呀?” “石家庄呀,问这个干嘛?”马连成道。 苏信道:“你不是快毕业了吗,呆哪儿干嘛?我现在回星沙市了,一个人无聊的很,速度八百里加鞭过来伺候我。” 马连成哈哈笑道:“是你的菊花寂寞了吧?” “哎哟,你这狗日的怎么这么粗鲁。”苏信以手扶额,忧伤道:“能不能文明一点?能不能正常一点?” “成,大爷,明天小弟我回星沙市。”马连成道。 “真乖,到时候我会请你吃阿尔卑斯棒棒糖的。”苏信道。 “滚吧你!没空搭理你。”马连成啪地一声挂断电话。 苏信笑笑,放下了手机,坐车来到步行街,掏出手机又拨通了秦可倾的电话号码,约定见面地点,苏信在毛主席的铜像下待了一会儿,很快看到正前方的大马路上开来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车门打开,一个女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还是春天,气温略略有些冷,那个女生二十岁上下的样子,乌黑顺滑的长发披到柔软的腰肢处,眉眼如画,五官漂亮的像是刚刚出窑的青花瓷,挺拔精致的鼻子上架着一个超大太阳镜,穿了一件紧身的白色裙子,手提lv包包,走了过来。 那个女生在苏信身前的半米处停下,伸手摘掉太阳镜,眉眼带笑,说:“好久不见,老同学。” “哟,大美女,多年不见,你越长越漂亮了。”苏信双手抱在怀里,望着漂亮到令人心颤的秦可倾,笑道:“以前是祸国殃民级,现在已经达到烽火戏诸侯的超高水准了。” 秦可倾笑着叹了一声,道:“苏信,你倒是越长越丑了。” 苏信笑道:“不打击我你能掉块肉吗?” “肉倒是不会掉,”秦可倾走过来,伸手抱着苏信,然后捏了捏苏信的脸颊,仰头笑道:“不过我不能让你这么得意。” 苏信闻着秦可倾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看着她那张明媚如诗的脸庞,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笑道:“站在人潮人海中街道上,被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生紧紧搂着,感觉特好,老同学,我现在特别的想亲你。” “不用!我来吧。” 秦可倾踮着脚尖,仰头,红润的嘴巴轻轻吻了下苏信的脸颊,然后松开苏信,笑着警告道:“左脸有个红印,不许擦,回家的时候给小然看看!” “那没事,”苏信伸手擦掉脸颊上的红唇印子,笑道:“待会儿分手的时候,你再亲我一下就好了。” 秦可倾微笑叹了一声,双手抱在怀里道:“苏信,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你变了蛮多的,变丑了,变土豪了,但有一点一直没变,还是那样的厚颜无耻。这令我对你刮目相看。” “谢谢夸奖。” 苏信笑着双手兜袋,和秦可倾并肩走着。 步行街头人潮人海,暖春时节,阳光明媚,街头极为热闹,苏信和秦可倾漫无目的的走着,秦可倾也不说要去哪儿,一路走过去,路上的行人们纷纷侧目打量秦可倾,步行街嘛,民间美女的聚集地,也是欣赏美女的吊丝门的聚集地, 苏信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侧过头,对秦可倾问道:“对了,可倾,你表姐陌水水现在在干嘛?” “人家现在在美国哈佛大学深造,不但是学霸,还是美女学霸,追他的全是帅掉渣的洋鬼子,”秦可倾微笑道:“苏信,现在想我表姐,迟了哟。” 苏信仰头望天,眯了眯眼睛,道:“给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我错过了好多美好的东西。” “比如说?”秦可倾笑着问。 苏信看了眼秦可倾,道:“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第649章 我怕失去你 春暖时节,步行街头人潮涌动。 苏信和秦可倾漫无目的的走在人海之中,偶尔说说过去高中的时候,回忆起已经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会心一笑,也有些略略的感怀。 走着走着,秦可倾忽然在一个买小玩偶的地摊前面蹲下身子,伸手拿着一个悠嘻猴公仔,似乎挺喜欢的,苏信见此,向地摊老板问问价格,掏出钱包付了钱,秦可倾仰头说:“我没让你付钱。” 苏信笑道:“好不容易和你见一面,不送点东西我会寝食难安的。” 秦可倾道:“那你干嘛不送我一奔驰呀?” 苏信笑道:“你不觉得送奔驰特俗吗?那是大金牙干的!” 秦可倾道:“我就喜欢俗气一点的人。” “那我这个具有高尚道德情操的男人只能说我很忧伤,”苏信笑了笑,忽然道:“对了,可倾,你有男朋友了吗?” 问完之后,苏信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傻帽,秦可倾长得这么漂亮,年纪也不小了,自然是谈了恋爱,这么想着,苏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爱慕秦可倾的暮云琛,心里又是一叹,暮云琛真是够悲催的呀。 秦可倾侧过头,看了看苏信,道:“其实你现在抛弃安然,追我还来得及。” “干嘛要抛弃小然,我直接追你不就得了吗?”苏信打趣一声,他可不会当真,秦可倾着女孩子挺冰雪聪明的,心思也藏得很深,谁也猜不透她的心里想法,而且他和秦可倾之间,也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而已,从某一方面来讲,他欣赏秦可倾,但绝非喜欢。秦可倾亦然。 秦可倾抿嘴笑了一下,然后拿着公仔起身,说:“既然你要请我,我肚子饿了,请我吃大餐去吧。” 说着,她拿着lv包包走在前头,苏信跟在后面,很快来到一家气氛优雅的西餐厅;吃过了饭,秦可倾又拉着苏信跑去看电影,买票的时候,苏信又看到重映的《泰坦尼克号》,还有超级爆火的《暹罗之恋》,秦可倾却选择了一逗比动画《冰河时代2》。 苏信对秦可倾的喜好倍感怀疑,这丫头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来到观影区,秦可倾安安静静的坐着,苏信早看过《冰河时代2》了,讲的是冰山融化,三逗比兄弟挥军南征,沿途经历诸多危险,曼尼遇到了爱丽,世界最后一头雌性猛犸象。后面的剧情大概就是爱丽不喜欢曼妮,各种逗比求配偶,苏信心想连一动画片也逃脱不了俗套的爱情故事,真是悲哀。 看完电影后,已经天黑了。 秦可倾开车送苏信回家,在苏信住的小区停车。 苏信转头望向驾驶室的秦可倾,笑道:“被美女同学送的感觉超好,谢谢。” 秦可倾笑道:“除此之外呢?” 苏信想了想:“今天我过得很快乐,主要原因是跟你在一起。” 秦可倾微微笑道:“还有呢?” 苏信想了想,俯身过去,吻了下秦可倾如胭脂般柔滑的脸庞,他收回身子,笑道:“再见。” “吃我豆腐呀,混蛋,再也不见。”秦可倾伸手挥了挥。 苏信推门下车,双手兜袋,站在小区门口,望着玛莎拉蒂启动,调转方向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他的嘴角溢出几分笑意,脑海里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愉快的不愉快的,开心的与不开心的,幸福的与不幸福的,经过时间的发酵,一切变成了难能可贵的回忆,生命是一场虚无的华宴,觥筹交错,歌哭无休,只有在夜深人静灯火阑珊的时,才会品味到人生的真谛。 ****** 时间静悄悄的过去,星沙市这座火城渐渐进入了炎热的盛夏时节。 苏信的心却渐渐的平静下来,在这座不算繁华的城市里,连空气之中都漂浮着他熟悉的味道,有时陪着安然,走在热闹却有恬静的大街小巷里,时光变的缓慢起来,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回家的一个多月里,他什么事情都放下了,公司的事务也全权交由赵新民处理了,清明节的时候,苏信特地返回老家里津市涌泉村扫墓,也见了些老同学。马连成回来了;而方雄就在星沙市念大学,今年大四,现在已经到了四月份,差不多毕业了。 苏信和马连成跑到方雄学校找方雄玩,两年多不见,方雄倒是让苏信有点儿认不出来,这家伙以前是个大胖子,现在瘦了很多,整个人都帅了一大截,都说胖子是潜力股,这话真没错。 在外头和方雄马连成逛了逛,苏信回到家中。 爸妈都在家中,安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嘴里在吃酸梅,见进门的苏信,忽然神情变得古怪起来,招了招手说:“过来。” “怎么了?”苏信疑惑道。 “回房说。”安然起身走到卧室。 苏信挠了头发,侧过头,朝厨房里正在烧菜的老妈谢小芬看了一眼,摇摇头,转身来到卧室,安然指了指房门,说:“关门。” “搞得这么神秘干嘛呀?” 苏信顺手反锁了房门,表情狐疑,走过去抱着安然压在床上,低头亲了一口。 “别毛手毛脚的。”安然打了下苏信的手,然后推开苏信。 苏信挠了挠头发,皱眉道:“小然,到底怎么了?” 安然想了想,精致的脸蛋上染上一层红晕,忽然说:“苏信,我,我好像有了。” “有什么?”苏信下意思地问了一句。 “你能不能别这么蠢,”安然说:“就是有了呀,我都好久没来月经了。” 苏信一呆,整个人都傻了,过了会儿,他问道:“小然,你说你怀孕了?” “嗯。”安然点点头。 苏信直接倒在床上,吞了一口唾沫,说:“大姐,你没逗我玩吧?!” “逗你个大头鬼呀。”安然伸手抓起枕头锤了捶苏信的脑袋。 “让我静静,让我静静。”苏信以手扶额,疑惑道:“我好像一直有保险的啊。”这么琢磨了一下,忽然想起安然的初夜没上保险,事后好像也没采取紧急措施,靠啊!一次就中标了。 苏信再也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不知道心里是啥滋味,高兴吧,好像有那一点儿,难过倒是谈不上,不过心里挺慌张的,这事儿前世今生头一遭,他也知道他老妈谢小芬一直希望两人早点结婚,生孩子抱孙子,现在梦想成真了,但其实苏信并不想这么早结婚,他才二十二呀,不过想了这么多,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当爹了。 苏信想了想,笑道:“小然,你现在什么意思?” 安然道:“你问我?” “也对,这事儿我得当家做主。”苏信点了点头,说道:“反正今年要结婚了,有了就有了吧。” 安然侧过头,说:“听你的口气,好像有孩子蛮不开心的。” “那有,我这不是第一次嘛,心里有点忐忑,很怪的感觉。”苏信笑笑,道:“我都要当爹了,天那,太快了,我还有没做好心理准备。”顿了一顿,苏信忽然又道:“对了,小然,这事儿我爸妈知道吗?” 安然摇摇头。 ****** 苏信和安然在房间合计了一会儿,两人都有点儿心里没底,这时,听到老妈谢小芬喊吃晚饭的声音,两人出门,来到餐桌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只是气氛有点儿古怪,谢小芬和苏柄言并不知道安然怀孕的事儿,倒是正常,苏信见此,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信想了想,端着饭碗扒饭,安然也没有说话。 晚饭很快结束,老爸回到书房忙碌去了,安然回房休息,而老妈谢小芬在厨房里刷碗,苏信起身走了过去,伸手锤了捶他老妈的肩膀,笑嘻嘻地道:“老妈,要不要我来洗碗?” “诺,你洗吧。”谢小芬给苏信挪了位置。 苏信翻了一下白眼,心想自己随口开句玩笑,能不能别当真?他摇了摇头,撸起衣袖洗碗,转头见老妈谢小芬在一旁收拾碗筷,苏信忽然道:“老妈,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别太震惊了。” “你小子还能有什么喜事?”谢小芬斜了苏信一眼。 苏信倍受打击,道:“老妈,你说你还有什么梦想?我给你一一实现。” 谢小芬顺口就道:“我没啥梦想,就等着你和小然早点结婚生孩子。” “恭喜你梦想成真,”苏信苦笑道:“小然,那个啥,她怀上孩子了。” 砰地一声!谢小芬手里的瓷碗掉在地上,裂开了八瓣,她脸上的表情带着震惊,半天才回过神来,脸上涌出一股惊喜之色,道:“苏信,你说什么?小然有了?有孩子了?” “对,有了。”苏信点点头。 谢小芬惊喜莫名,拉着苏信的手问道:“什么时候有的?怀了多久了?” 苏信翻了翻白眼,这事儿他怎么知道,掰手指算一下,如果是第一次的时候中标的话,那么差不多有两个月了,当然他并不确定,因为他看不出安然的肚子有什么反常,不过见老妈这么开心,他笑笑说:“这个我不知道,明天我带小然去医院检查一下就行了。” 处于惊喜当中的谢小芬拉着苏信问东问西,叨叨叨个不停,苏信哭笑不得,道:“老妈,你拉着我啰里啰嗦搞得好像我是孕妇似的,你去找小然说得了。” “你这臭小子,还不是你的种!” 满脸喜意的谢小芬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脑袋,转身跑到苏信的卧室当中,安然正在床上看书,谢小芬拉着安然的手把话说开了:“你这傻妮子,怀孕怎么不告诉妈妈呢?” 谢小芬摸了摸安然的脸颊,然后唠唠叨叨怀孕期间要注意注意什么事情,她以前是里津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护士长,又是母亲,对这方面自然有专业性的建议。 这边的动静很快震动了在书房里看书的苏柄言,出来一问,这才知道准儿媳妇怀孕了。家中顿时好一副热闹喜庆,就是连苏柄言也是老脸带笑;苏信倚在门口,双手抱在怀里,望着欣喜的老妈和老爸,以及脸带开心笑容的安然,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很好,有孩子也挺不错。 谢小芬唠叨完了,又说起了苏信和安然结婚的事情,现在孩子都有了,结婚是没跑了,还得越快越好,谢小芬在家中一向武断专行,说一不二,根本没考虑苏信意见,拍板决定今年国庆节操办苏信和安然的婚礼。 临了,谢小芬又想起安然的大伯安以权,安然一直住在他家,也没有怎么联系过安以权,现在安然要嫁给苏信了,安以权作为女方的唯一家属,肯定是要请他上来合计合计的,要不然就有点不伦不类了,所以她跟丈夫苏柄言说,明天打电话邀请安然大伯安以权上来一趟。 倚在门口的苏信的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转头看了眼没说话的安然,又望向正处于激动状态的老妈谢小芬,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谢小芬在苏信卧室里合计了老半天,才兴奋的回自己卧室,和丈夫苏柄言商议去了。 苏信拿了睡衣,来到浴室洗澡,他赤着身子站在喷头下,淅淅沥沥的水浇湿了他的头发,身子,他闭了闭眼睛,他要当爸爸了,本应该高兴才对,不知道为何,心里沉甸甸的,或许是身上多了一副重担吧。 苏信伸手拿着浴巾擦了擦脸,换上睡衣,回房。 安然依然坐在床头看书,抬头看了眼苏信,又收了回去,道:“你好像挺不高兴的,是不是不想要孩子?那就打掉吧。” 苏信呆了一下,摇摇头道:“你说什么傻话?我没不高兴。” 安然没有说话,翻了一页书,才道:“你高不高兴,我看不出来吗?” 苏信苦笑一声,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安然有些微凉的脸颊,然后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道:“好吧,对不起,小然,我是有点儿不高兴,但绝对不是因为你怀孕的事情;这一点你要相信我。” “那为什么?”安然仰头盯着苏信。 苏信一时间语噎,他伸手把安然搂入怀里,道:“因为,我害怕失去你。” 第650章 苏小然 窗外月光明亮,带着几分温柔。乐-文- 安然仰头看着苏信,说:“我真发现你最近神神叨叨的。” 苏信伸手摸了摸安然的脸颊,张了张嘴巴,最后脸上露出笑容,道:”没什么,只是最近压力有点大吧。”顿了一顿,他伸手把安然搂在怀里,忽然有点矫情地道:“其实,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没在你身边吗?”安然有点不耐烦:“我要睡觉了。” 苏信低头看看安然,没有说话,把安然搂紧了。 时间渐渐流逝,窗外的月光洒入房间内,镀上一层金边。 安然渐渐睡着了,苏信把安然的脑袋移到枕头上,慢慢起身下床,走到角落下的旅行包前,他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黑色小包,打开,伸手从黑色小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苏信抬头望了望已经睡下的安然,表情淡然而安详,他拿着那个东西走到窗户前,摊开手掌心,露出半块墨绿色的翡翠,在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苏信的目光盯着手中的半块翡翠,一时间心潮起伏,仰头重重呼了一口气,又是转头望向床头抱着枕头眼睛闭着的安然,胸口里涌出一股难以自持的热浪,将手中的半块翡翠紧紧握住,用力之猛,手骨节间隐隐泛白。 窗外月光静静,春暖的风带着些许凉意。 苏信在黑暗中呆立了良久,慢慢的松开了手掌心,脸庞也渐渐松弛下去。 其实他心里想了很多,思绪混乱不堪,从宋儒尚和沈达威之间恩怨情仇,从宋儒尚和沈如韶之间多年前的情侣关系,那天他在万寿寺中,拜会了沈如韶,离开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沈如韶手中有一块玉佩。 说的或许不够准确,应该是半块玉佩! 在那一瞬间,苏信就联想到了自己手中的半块玉佩,虽然沈如韶手中的那半块玉佩他看的不太真切,但是他感觉到沈如韶那半块玉佩和自己的半块玉佩是一对! 沈如韶的那半块玉佩上雕刻了一条凤;他这块上有一条龙。 这说明了什么? 苏信不敢继续想下去,但是这些天来,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沈如韶的半块玉佩和自己的这半块玉佩,为什么这两块玉佩是一对呢? 苏信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他的这半块玉佩,是安然大伯安以权给他的,当初安以权告诉他说,这半块玉佩是安然妈妈的! 从这里苏信就意识到了安然的身世绝不一般,但他不敢想象安然是沈如韶的女儿,沈如韶出家近二十年,出家之前,爱慕宋儒尚,听宋儒尚的说法,沈如韶怀了他的孩子,只是肚子的胎儿被沈如晦弄死了。 沈如晦弄死了自己亲生妹妹沈如韶的孩子吗?如果没有弄死,那么沈如韶肚子里的胎儿难道就是安然吗?苏信完全不敢确定,因为按照安以权当初给他的说法,安然的身世完全不同。 大概四年前,安以权告诉他,安然的父亲叫做安以信,那时安以信家中很穷,大哥安以权在读书,安以信北上北京打工,和安然的母亲赵清灵在火车上相识,和安以信一见钟情,相识相知后来相爱,只是遭到女方家长的强烈反对,后来赵清灵和家中父母断了关系,至于里面的过程,自然一言难尽,也无关紧要,真正的重点在于后头安以信和赵清灵的死。 按照安以权的说法,他二弟安以信摸爬滚打,考上公务员,走到了南召省南阳市市委秘书长的职务,后来,安以信和他的女下属有染,性格爆裂的赵清灵接受不了,再加之为了安以信付出良多,拉着安以信跳火车自杀,自杀的地方就是两人相识的地点。 安以信和赵清灵自杀的时候,安然还只是一个一岁大的孩子,但是,安然的爷爷奶奶本来就反对女儿嫁给安以信,而且他们一直住在国外,不愿意接受这个孙女,因而安以权将安然抚养长大,而苏信手中的半块龙型玉佩,是安然母亲赵清灵的。 这就是苏信知道的关于安然的身世,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直到那天在万寿寺看到沈如韶手中的半块凤型玉佩,他的心里从渐渐冒出来疑惑,但更多的是惊恐,他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难以接受安然是宋儒尚的女儿! 这一个多月来,他不愿意去想这件事情,但脑子里全是这件事情,冷静下来分析,发现了安以权的说法存在着诸多的疑点。 首先,如果安然真的是安以信和赵清灵的女儿,那么安以权为什么把安然妈妈的遗物交到他手中?安以权为什么不把玉佩直接给安然?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隐情? 其次,安然的爷爷奶奶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安然这个孙女儿?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当初他们不同意女儿赵清灵嫁给安以信,就连自己家的血脉也不愿意要吗?就算不要,难道这么多年过去,连看安然一眼,关怀一下都不可以吗? 最后,安以权说安然爸爸安以信出轨,她妈妈赵清灵就拉着安以信跳火车了。这个说法存在着一定的逻辑性,但是经不起推敲,这就像是狗血爱情小说电影里才会有的情节,现实当中怎么发生?更何况赵清灵还有一个一岁的女儿安然呀!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有这么坚贞的女人,连女儿都不顾,拉着丈夫跳火车? 苏信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了,但是他从来没有去调查过,不愿,也不敢! 只是现在这么一分析,似乎安然很可能就是沈如韶和宋儒尚的女儿了,但苏信心里依然不敢确信,因为里面同样有着各种各样的疑惑点。 首先,宋儒尚说他和沈如韶的女儿是被沈如晦弄死的,以宋儒尚的胸襟和为人,苏信相信他绝对不会对自己撒谎,他说的就是事实,另外一方面,就算宋儒尚当时深陷囫囵,不知道沈家如何处置沈如韶的,只是后来才听闻沈如晦弄死了他的孩子的,但是,沈如晦真的有种违抗父亲沈达威的命令,放宋儒尚的孩子一条生路吗? 其次,假设当时沈如晦真的放过了宋儒尚和沈如韶的孩子,也就是现在的安然,那么沈如晦肯定将安然交给了安以权,可是苏信想不通的是,安以权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校长,而沈如晦是谁?全中国最强大的几个人物之一! 他们二者之间的地位差距只能用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来形容,放在古代,一个是当朝宰相,另一个是私塾先生,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联系在一起?沈如晦又怎么可能将二妹沈如韶的女儿交给安以权? 最后,假设以上的假设都成立,沈如晦看在亲生妹妹沈如韶的份上,于心不忍,违抗父亲沈达威的命令,放过了沈如韶的孩子,并且将孩子交给了假设的好友安以权抚养,那么安以权说的那个安然的父母身世就一定编造的,安然的爸爸根本就不是安以信,母亲也不是赵清灵! 但是三年前苏信有了解过,安以信确有其人,赵清灵真的是安以信的妻子,两人都死了,死在安然一岁的时候…… 这就是苏信眼下遇到的困境,安然的两套身世,都非常的令人难以置信,他不知道该相信那种是真的,但是他心里宁愿安然是安以信和赵清灵的女儿,因为他无法接受安然是宋儒尚的女儿这个推断。 宋儒尚害死顾茜,这笔仇苏信一定找宋儒尚清算! 自己的仇人竟然是自己妻子的父亲,这他妈的要有多么的讽刺和滑稽? 因而苏信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这些天来脑子里全部是关于安然身世的想法,他整个人都有点精神恍惚,今天听闻安然怀孕了,本应该心里惊喜的,他要当父亲了,但是一想到如果他的妻子是自己仇人的女儿,心脏都要结冰! 如果有一天,他拿着枪对准宋儒尚的脑袋,安然站在中间,他该如何抉择? 苏信仰头望着窗外的明月,嘴角流露出苦涩的笑意,过了许久,他重重的甩头,不管怎么样,安然是他的妻子是不可能改变的事情,他这一辈子也无法离开安然了,而至于安然的身世一切都是推断。 苏信只能安慰自己,这都是胡思乱想的,安然不可能是宋儒尚的女儿,可这么一想,沈如韶手中的那半块玉佩又该如何解释?安以权将安然妈妈的遗物交给他又是什么意思? 苏信真的想不明白,或许是不敢往下去深思。 现在,安然怀孕了,要和他结婚了,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辜负这个陪伴他走了八年时光的女孩的。 苏信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床上抱着枕头睡得安详的女生,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心里最终下定了决心,自欺欺人只会显得自己懦弱,现在,他要做的是解开安然的身世谜团,只有这样,才能逃脱这个梦魇。 ******* 天光渐亮,新的一日来临。 因为安然的怀孕,次日家里好一顿忙碌,喜庆中的忙碌。 谢小芬带着安然去医院检查,苏信当然得陪同,不过他什么也不懂,站在旁边看着老妈和妇科大夫一顿叽叽呱呱,回来之后,谢小芬向安然大伯安以权去了一个电话,邀请他上来谈谈两个小孩结婚的事宜。 苏信也没什么事情,相比于昨日,他似乎心情平静了很多,按照母亲大人谢小芬的指示,在家中伺候安然,不过安然又不是那种需要人照顾的怀胎八月孕妇,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穿了宽松的衣服。 安然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的,她大学马上毕业了,停课,以后的工作方面也不需要考虑,现在怀孕了,就天天看看书,看看电影,不过待遇是超好的,时时刻刻有专人伺候,苏信坐在沙发上,剥了一个青橘子,递给搂着抱枕翻看《大话西游》的安然。 安然顺手接两瓣橘子塞进嘴里,皱眉说:“好酸耶。” 苏信笑笑道:“不都说孕妇要吃酸的吗?” “我就不爱吃呀。”安然说:“对了,苏信,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啊?” 苏信想了想,笑道:“取名字这种事儿简单点就好,叫个苏可乐如何?” “你要不要这么土?” 安然侧过头,伸手把苏信的头发抓的乱蓬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这个丫头的脾气越来古怪,道:“其实爸爸起名字蛮快听的,就像苏柄言呀,苏信呀,都蛮不错的。你的苏可乐,我还苏雪碧呢!” 苏信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的安然,心里忽然有点酸,道:“那就叫做苏小然吧。” 安然怔了一下,看了看苏信,然后歪着头说:“名字挺好的,只是听起来好像女孩子的名字呀,”安然说:“妈妈可是想要一个男孩子的。” 苏信笑道:“那有这回事儿,都什么年代了,我妈不至于这么封建迷信吧?男女不都一样啊。” “可你是三代单传。”安然道。 苏信没有说话,这时,忽然电话铃声响起,苏信翻开手机,打开一看,是马连成的,他正想找马连成,他现在下定决心暗地调查安然的身世,觉得有必要亲自去里津市一趟,当然,这些事情不能让安然知道。 苏信摁了摁接听键,马连成在电话里说:“苏信,在那里呀?” 苏信道:“家里,怎么了?” “出来玩呗,一天天窝在家里干嘛呀,”马连成道:“今天有好几个高中老同学听说我回来了,说要搞一次同学聚会。” 苏信笑道:“高中老同学听说你回来了,你喊我去干嘛?” 马连成道:“靠!你不就是我的三陪吗?速度出来。”顿了一顿,马连成又道:“诶,对了,小然在家吧,反正她也没什么事情,要不带出来让咱们的高中同学一饱眼福?” 苏信转头望向安然,道:“高中同学聚会,小然,你去不去?” 按照他想来,安然是绝对不会去的,安然并不喜欢这种热闹场面,另一方面现在有孩子了,也需要注意一点,最后,他想和马连成一起去一趟里津市,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安然竟然点了点头:“好啊,呆在家里好闷。” 苏信无语的指了指安然瘪瘪的肚子。 第651章 同学聚会 苏信带着安然离开家,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乐-文- 马连成说喊了好些以前的高中同学一起聚会,安然好多年没和大家见面了,而且最近她过得挺无聊的,一定要出来玩玩,苏信在家里地位低下,除了谨遵圣旨之外,无路可选。 按照马连成给的地址,苏信很快来到维也纳贩量ktv。 奢华的ktv里,一群游兵散勇们齐聚一堂,男男女女组成的混编部队,差不多有三十来人,都是以前在江川中学的老同学,一部分同学在喝酒聊天扯淡;一部分人抢着话筒嗨歌,鬼哭狼嚎,似乎在比谁唱的更难听似的;还有些带了家属的人在阴暗的角落里你侬我侬。 “苏信,你小子终于来了。” 马连成正端着啤酒和几个男同学在聊天扯淡,见包厢门推开,走进来的苏信和安然,起身走了过去,拍拍苏信的肩膀,脸上带着一副欠扁的笑容,道:“我们可是一个差不多喝了两瓶啤酒了,苏大高富帅,你看着办吧?” 苏信道:“不就是两瓶啤酒嘛,用得着念念不忘?” 马连成伸手拎起两瓶美国黑啤递给苏信,道:“诺,那你喝了吧?”顿了一顿,又道:“哦,不对,还有小然。” “别急别急,慢慢来,小然不能喝。”苏信接过啤酒,只是喝了一口,和马连成做到沙发上,一边聊天扯淡,一边环顾四周,打量以前的老同学们。 大部分的男同学变化不大,体型略微胖实,偶尔有一两个由当初的典型瘦子变成胖子的令人大开眼界,女生们倒是变化挺大的,相比于以往的青涩,更多了几分成熟和风韵,也很懂得打扮,女大十八变,这话不假,如果再客观一点,时间对女人是残忍了些,她们没有多少时间挥霍,在应该最漂亮的时间段就必须漂亮,要不然再过个五年,时间这把杀猪刀会把同学聚会变成同学******聚会! 苏信打量着,很多人的面孔他很熟悉,马连成的女朋友楚楚,两人在一起差不多有四年半的时间了,当初苏信还以为马连成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他和楚楚这么一凑合,就是四年多了,他俩也到了差不多谈婚论嫁的地步。 不过马连成和苏信的处境不同,苏信作为家中三代单传,唯一独苗,他老娘就差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结婚了;而马连成完全没这个打算,他现在才二十三岁,家人方面也不着急,所以根本没有结婚的想法。 除此之外,包厢里还有以前的狐朋狗友刘兵,秦可倾,以及那个和马连成关系特好的吴雅丽,但是个别的已经叫不上名字了,原谅他的健忘,因为很多人说了再见,往往就是再也不见。 苏信和以前的老同学们一一打招呼,有些差不多有四个年头没见,有些过年的时候的同学聚会有遇到过,不过虽然多年不见,气氛依然,大家有说有笑的,也有感慨多年不见,大家身上的改变。 同学聚会的气氛往往伴随着时而欢喜,时而惆怅,时而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向往,时而又要遗憾离别的处境。然而这就是生活,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完整的生活总是会带着深深遗憾的。 安然被几个女同学拉着唱歌去了,众星捧月般,纷纷要和安然合唱。 安然音乐专业出身,唱歌专业,岂是这群连半路子出家的半吊子和尚都不算的女同学所能比拟的,要不是因为苏信,她可能就真的走上了歌手的道路,所以说人的命运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往往因为某一件事情,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然而苏信并不知道前世的安然有没有当歌手,因为前世他根本不认识安然,不过既然他不知道,即便是前世的安然成了歌手,多半也是那种没有什么名气的吧。 不过这些对于苏信来说,都不重要了,重生回来,他经历了很多很多,失去了很多很多,但是心中没有遗憾,或者说一路走来,艰难无比,但是他反过头去看看经过的事情,会有一种历经磨难的成就感,而在这其中,他最大的收获就是安然,这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值得他用一生去守护的女孩子。 苏信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啤酒,心境也渐渐平息下来。 之前他一直被安然的身世之谜所困扰着,因为他不敢去面对,他害怕安然真的是宋儒尚和沈如韶的女儿,到时候在宋儒尚和安然之间,他陷入一种他无法跳脱出来的绝境。 可是最近的一些时日,他在这座熟悉的城市里生活着,见了一些老同学,尤其是安然的怀孕,让他仿佛渐渐找到了一些被他遗忘的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情字,亲情,爱情,以及友情,这才是他现在应该要守护的事情,而并非深陷入宋儒尚和沈达威的斗争之中,而不可自拔。 这么一想,苏信下定了决心,要把安然的身世之谜调查清楚。 无论安然是像安以权说的那样是安以信的女儿,还是宋儒尚与沈如韶的女儿,他都必须要弄清楚,当然,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安然知道,因为到时候真的查明了安然的身世,他可以坦然面对,只怕安然接受不了。 苏信心里想着这些事情,决定和马连成一起去里津市一趟,现在他并不相信安以权的话了,他要自己亲自去调查清楚。只是现在马连成玩的正嗨,和一些同学玩儿摇色子喝酒,他也不好扫了兴。 苏信转头望向被众女同学围在中间的安然,嘴角溢出几分笑意,只有在唱歌的时候,安然这个被人认为极为叛逆的女孩才能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才会摒弃她的相貌,仅仅是钦佩她的歌声。 或许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安然并没有唱那些比较燥的歌曲,就像她最钟爱的乐队钢枪与玫瑰的歌,而是唱些孙燕姿的歌,声线清脆动听,很清新,蛮像孙燕姿的。苏信已经听安然唱歌听了八年了,这个为了他而放弃自己梦想的女孩子,也只是把他当成她唯一的歌迷。 “苏信,四年不见了,越长越丑了哟。”这时,吴雅丽走了过来。 苏信转头望去,他和吴雅丽关系挺一般的,只是普通朋友,也有很多年没见了,不过吴雅丽是马连成的好朋友,听说在一个院里长大。 苏信笑笑说:“多谢夸张,不过你倒是越长越漂亮了。” 吴雅丽顺势坐在苏信身边,笑嘻嘻地道:“我就喜欢你这一点,诚实。” 苏信笑道:“其实我想说我只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而已。” 吴雅丽道:“既然是谎言,为什么还要当着我的面揭穿?” 苏信低头瞄了两眼吴雅丽波澜壮阔的胸部,道:“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胸襟宽广的人。” “你还想吃我豆腐啊?”吴雅丽顺着苏信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胸,也不介意,大家都大了,不可能像以前那么青雉羞涩,一些不疼不痒的笑话随便开。吴雅丽笑道:“我可是听马连成说,小然是一家之主哟,你不怕回家跪键盘吗?” “她巴不得我另寻新欢呢。”苏信笑笑,安然并不在乎这些事情,或许说安然有安然的骄傲,她从来不会像其他女孩子那样争风吃醋,或许只有面对夏桔梗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丁点的争风吃醋的味道,然而同样会选择最快的方式了解这一切。 苏信想起夏桔梗,心里又是略略的不知道滋味。 自从去年冬天他出事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夏桔梗,前一个月,他还在北京的时候,夏桔梗打电话告诉他说过两天回北京,但是当天他看见沈如韶手中的那半块玉佩,便带着安然回了星沙市。 这些天来,苏信也有和夏桔梗打电话,只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从相识到初恋再到如今的古怪处境,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了,对对方的了解已经在心里,更不需要多说什么,只是那个他曾经苦苦追逐的女孩,似乎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或许,至此一刀两断了。 苏信摇摇头,端起啤酒瓶,和吴雅丽的酒杯碰了碰,笑道:“来,老同学,好多年不见,先干为敬。” “苏信,你瞧不起我呀?”吴雅丽道。 苏信苦笑道:“此话怎讲?” “凭什么你要酒瓶子,我用酒杯啊?”吴雅丽道。 苏信无语凝噎,摇头笑道:“吴雅丽,多年不见,你已经从一个萌萌哒的软妹子变成风中凌乱的女汉子了啊,照着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可不太好,男人最不喜欢女抠脚大汉这一款了。” “那没事,不是还有你这个备胎吗?”吴雅丽重重一拍苏信的肩膀,笑道:“还是镶了金的超级备胎啊,华信信息董事长,微博和飞书创始人,身家近百亿,哎,想想都要流口水。” “那就补充补充点水分吧。”苏信端起啤酒瓶,一口吹了,而后摸了摸嘴巴,笑道:“先干为敬,我可爱的女汉子同学。” “干了!”吴雅丽伸手拎起酒瓶,直接一口吹了,豪爽的跟东北村妞似的。 苏信和吴雅丽说话的这段时间,又陆陆续续来了十多名同学。 这次马连成号召的聚会搞得很成功,通过一些游戏节目,之前还有些拘谨的同学们一个个原形毕露,一个个还是几年前的那副鸟样子,这也让大家之间更加的亲热,一边喝酒一边聊起当年的众生相,一个个可爱可笑可耻的逸事,一幕幕场景就浮现出来。 苏信毫无疑问的成为了同学们之中最受瞩目的那个人,没有办法,大家一样大,大家还是即将从大学滚进社会这所大熔炉的菜鸟,然而苏信已经在大熔炉里混得风生水起,人模狗样了。 年仅二十三岁,身家近百亿,名动中国互联网的华信信息集团董事长兼任ceo,大家都在用的微博和飞书的创始人,这一个个履历都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更难能可贵的是,苏信这样和他们有着天壤之别的人竟然会来参加这种同学会,不免对苏信更加的亲切,当然大家都有着各自的想法,无非就是搞好关系,马上要毕业了,让苏信稍微拉一把,这辈子就能跟着苏信吃香喝辣的了。 苏信的态度是极好的,他当然知道同学们的想法,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前生他混得差的时候,还不是和大家一样,一听说要搞同学会了,只有两个想法,不敢去,怕在老同学面前丢人呗;另一个想法就是去参加同学会,抱着一种和一些以前关系不错的老同学套套关系的想法。 苏信自己有过亲身体会,因而他能够给老同学帮忙的,自然是会帮忙的。 这让大家对他的态度更加热切,尤其是偶尔看到在唱歌的安然,不禁心下唏嘘,当年的苏信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而安然是当之无愧的校花,那个时候两个人就走得特别的近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了,两人竟然还在一起,真是令人感慨,还有略略的羡慕之意。 苏信陪着一群老同学喝了一会儿啤酒,见安然正和秦可倾在唱歌,他推了推身边吹牛逼的马连成,马连成侧过头,道:“什么事情?” “去厕所撒泡尿。”苏信说着起身朝包厢走去。 马连成点头,身边的刘兵也跟着起身,三人结伴上了厕所。 刘兵掏出几根软芙蓉王甩给苏信和马连成,他自己点了一根,三人在厕所里撒了一泡悠长的尿,之后蹲在墙角跟下抽着香烟,交谈些不合时宜的龌龊话题;刘兵笑笑道:“哥俩,你们发现没有?现在的所谓的同学会,无非就是两件事情,要么吹牛逼,要么搞破鞋。” “吹牛逼没我们的份儿了,难道你这次来就是为了搞破鞋的?”马连成拍拍刘兵的肩膀,笑嘻嘻的道。 “想的倒是好呀。”刘兵笑笑道:“吹牛逼那是苏信这种土豪该干的事儿,至于搞破鞋嘛,咱们的女同学要么还没找男朋友,找了男朋友的也是良家,良的让人根本兴不起这个念头。” 马连成苦笑道:“按照你这说法,这一天一夜咱会无所事事咯。” “晚上还有什么活动?”苏信忽然问道。 马连成瞧了眼苏信,他猜到苏信找他多半心里有事,不过刘兵在这里,不好开口说而已,他道:“去郊区搞农家乐呀,这不是咱们的传统项目吗,待会儿把老师叫上,说不定晚上就能搞到破鞋呢。” 第652章 遗失的岁月 “对了,刘兵,你现在是在南召师大读书吧?”苏信对刘兵问道。 “太不给面子了吧,这么多年的老同学,连我在哪儿读书都不知道,”刘兵表情特失落,说道:“哥们是在南召师大志达学院读书。” 苏信笑笑,南召师大志达学院只不过是一个三本学校,然而南召师大是一本重点大学,二者之间只有两字之差,文凭却是天壤之别,当年刘兵读书本来就不怎么用功,精力全放在游戏和追妹子上去了。 苏信道:“马上要毕业了吧?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呀,刚刚出社会,找个两三千块钱的工作我就求香拜佛了。” 刘兵叹了一声,道:“比不上你呀,还没出社会就当上一家互联网公司的董事长了,身家几十亿。不过我们这群老同学也占了光啊,苏信,你知道吗?当初爆出你是飞书和微博创始人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吓傻了!实在是太他妈的难以置信了,回头我跟我们那些大学同学吹牛逼,嘚瑟的不行!” 刘兵说这话倒没什么酸味,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谁又能想到短短几年间,以前的同学之间的地位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呢,他们还只是一群刚刚走出大学象牙塔的青年,然而苏信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无人能及,毫无疑问,也是他妈这群同学当中最成功,最具传奇色彩的那个人呀。 “刘兵,那要不你毕业后去我公司工作吧。”苏信道:“不说每个月多少多少钱,凭咱俩的关系,至少不会亏待你呀。” “我就喜欢你这话,还是兄弟给力呀。”刘兵拍拍苏信的肩膀,笑呵呵地道:“不过你的公司在北京那边,我现在还想留在星沙市发展,到时候混不下去了,再找你讨口饭吃吧。” “成啊,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我提。”苏信也不勉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嘛,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那种趋炎附势之徒,他摇了摇头,忽然起身道:“去上个厕所。” “刚刚撒完尿,又要去?你是不是前列腺炎啊?”刘兵斜了苏信一眼。 苏信笑笑没答,起身朝ktv包厢走去,而旁边的马连成也跟着走了进去。 苏信掏出老二放水的时候,说道:“马大少,明天有没有时间?” “怎么了?”马连成转头看了眼苏信。 苏信道:“我明天想去里津市一趟,想去调查一点事情。” 苏信并没有说什么事情,不过马连成没有问,只是点点头,道:“那明天一起下去吧。”顿了一顿,他忽然又问道:“对了,我怎么感觉今天小然有点儿古怪啊?” 苏信斜了马连成一眼,道:“哪里古怪了。” 马连成砸吧了一下嘴巴,道:“说不出来,总之感觉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芒,跟以前那个霸道女王有很大的区别,性格特温柔,温柔的忒不像她。”顿了一顿,马连成转头望向苏信,道:“老实交代,咋回事儿?” “什么咋回事儿呀。”苏信笑笑,他本来不想告诉别人安然怀孕的事情,不过马连成就另当别论了,反正马连成迟早要知道的,苏信笑道:“小然怀孕了。说说,准备多大的红包?” “我日!”马连成手一哆嗦,几滴晶莹剔透的尿掉在手中,嘴里说道:“你小子够牛逼啊,都要当爹了,不错不错,希望生个女孩,我这个头号干爹以后会好好爱护她的。至于红包吗?你他妈的上百亿的家产,竟然跟我这么一刚刚走出社会的穷人要钱?” 苏信笑笑:“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情谊,懂不?” “我懂了,换言之就是少女养成记!”马连成伸手在苏信肩膀上摸了摸,笑嘻嘻地道:“苏信,你也知道我暗恋小然那么多年了,可惜小然有眼无珠,看上你这么一个绝世渣男,哎,我只有再等二十年当你的女婿了。” “滚你的吧。”苏信给马连成恶心的不行。 “火气这么大干嘛呀?”马连成道:“恋爱自由懂不?以后你的女儿偏偏喜欢我这一款大叔型号的,你也拦不住呀。” 苏信道:“我不会拦你,我只会两刀剁死你。” “你看看,你看看,都说恋爱自由,家长们思想保守,其实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我们泡别人家女儿的时候没这感觉,可是等我们有了宝贝女儿,被别人家的男娃子追的时候,就会发现,这种世俗偏见也存在我们的心中。”马连成笑笑道:“这就是一种循环,谁都跳脱不了。” 苏信斜了一眼在洗手时的马连成,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倒是精辟了一次。” “我只能说你不懂我。”马连成瞧了眼苏信,道:”其实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哲学家!” 苏信笑道:“滚远一点,给你点颜色还开染坊了。” 苏信和马连成又回到厕所外面,和刘兵哥仨ktv厕所门口过了过嘴瘾,临窗抽了根烟,谈了些国际形势,又聊了些更龌龊的问题,耽搁了些时间,又回到了包厢里,大家吹了一会儿牛逼,见时间不早,然后离开了ktv,一群游兵散勇们浩浩荡荡杀向郊外。 活动开展的挺成功,在郊外农家乐开展了一系列传统的游戏项目,被现实打磨的愈发深沉的同学们一个个原形毕露,一个个还是几年前的那副鸟样子,男的淫贱,女的开放,一边喝酒一边聊起了当年的那些众生相,不禁唏嘘。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高涨,互相拼酒,楚楚端了杯酒要和安然喝。苏信喝的晕晕乎乎了,但是看到安然端酒,立马接过安然手中的酒杯,笑嘻嘻地对楚楚道:“老同学,咱俩来喝呗?” “哟,苏信,我俩女的喝酒你一大老爷们掺和什么呀。”这么多年过去了,楚楚最大的变化就是性格一点没变,一如既往的泼辣,得理不饶人。 “呃……小然不能喝酒的。”苏信道。 楚楚鄙视道:“谁说的呀,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小然,小然喝不喝酒我还不知道?” “诶,小然真不能喝。”这时马连成插了上来,嘿嘿笑道:“人要当妈了,身体重要身体重要。楚楚,说不定小然生了个女娃子,以后让我们的儿子泡呢,嘿嘿……让苏信陪你喝酒。” “什么?小然怀孕了?” 楚楚惊呆了,应该说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 苏信这家伙真的是步步领先,走在时代的前头啊,年纪轻轻当上大公司的董事长就不用说了,和安然马上要结婚的事情大家也略知一二,没想到眼下连儿子都要生了,真是令这群老同学倍感压力。 包厢里热闹起来,有些和苏信或者是安然关系较好的老同学还打红包给苏信,说过段时间要外地工作了,结婚喜宴和满月酒就来不及喝了,刚好趁着同学聚会,一起补上,补上的后果就是一群人疯狂的向苏信灌酒。 苏信真想一巴掌拍死马连成这狗日的,这家伙真是嘴碎的不行,他可没想把这事儿公布出来,主要是在这种场合,把安然怀孕的时候说出来,几乎等于要大家参加他的婚礼,很有种要大家破财的味道,这群老同学都刚刚出来工作,还是啃老一族,虽说家庭境况都挺不错的,但也不能这样子折腾啊。 事已至此,苏信也不好说什么,摊开手接红包,另一只手端酒杯灌酒,来者不拒;酒过n旬,马连成提议让人生赢家既要当老公还要当爹的苏信发表两句,谈谈这些年来的心路历程,让这群还处于水深火热的老同学开开眼界。 房间安静了下来,等着苏信发言。 满脸酒气的苏信收起了笑容,既然大家让他说话,他也不扭捏,这玩意他在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呃……大家都是认识很多年的老同学了,知根知底,我其实没什么话可说的,因为感情越深,那些在社会上冠冕堂皇的套话就不用说了,该说的就在心里就好了。” 顿了一顿,苏信又道:“这几年来,我心里常常有一种惶恐,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和即将毕业走向社会的大家一样,对遗憾离别的惶恐,对未来的生活的惶恐;另一方面,是因为大家走向了社会,身份地位的巨大改变多多少少会让我们之间产生隔阂,其实我多虑了,我发现在场的每一个人还是和多年前一样的鸟样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这让我倍感亲切。” 苏信继续道:“这几年来,我有兢兢业业的创造自己的事业,取得了一点点的成绩,至于里面的艰辛和困难都不值一提,今后我会更加的努力,向取得更大的成就的同学看齐,争取给咱们的学校,以及在座的同学争光,另外,老同学们,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最后一句话,博得大家满堂喝彩。 “下个四年,我们会更好,干了!”苏信举起啤酒瓶,一口而尽。 ****** 夜里,老同学们又支起了麻将桌,决定通宵。 苏信想了想,给老妈谢小芬挂了一个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了。 谢小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小然都怀孕了,你还带她出去参加什么同学聚会,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了我!好好的照顾她,少喝点酒!” 苏信一脸无奈,安然自己要来,他有什么办法,不过这话他老妈可不敢对安然说。苏信挂了电话,送安然回房间,说道:“小然,那边几个同学找我过去聊天,你早点休息。” “你走吧,走吧。”安然倒是无所谓的很,其实她怀孕还没多久,和以前也没有特大的区别,但是所有人都把她当做特殊人类对待,吃饭苏信给她端碗,出门苏信给她打伞,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呵护备至,好像一下子弱不禁风了。 苏信总觉得把母子扔到一边独自去玩儿有点不大好,安然总需要一个人陪的,他也怕有事,转头看到秦可倾,立马招手道:“喂喂喂,可倾,过来。” “当爹的老同学,什么事情?”秦可倾走了过来。 苏信笑道:“今晚交给你一个任务,陪陪小然怎么样?刘兵那边喊我过去聊天?” “那你走吧走吧。”秦可倾一只手挽着安然,对安然笑道:“小然,我的干儿子在肚子里听话不咯?” 安然侧头说:“你干儿子还小呀,我没感觉耶。” “小然,让我摸摸我的干儿子。”秦可倾伸手摸了摸安然的肚子,其实安然的还扁扁的,并没有隆起,从外面上根本看不出怀孕的迹象,秦可倾说道:“我好像感觉她在里面动哦。” “真的吗,我怎么没感觉。”安然说。 苏信见秦可倾和小然聊得热切,笑道:“那可倾你陪小然,我走了。” “走吧走吧。”秦可倾把苏信赶到门外,道:“今晚你老婆给我睡一晚上。” 苏信苦笑一声,他发现多年不见,这个以前名动江川的校花有了极大的变化,少了那份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性格开朗了很多,也豪放了很少,不过这是好事儿,毕竟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平凡的世界里。 苏信离开安然的房间,来到男生们聚集的地点,麻将声哗啦哗啦震天响,整个房间烟雾弥漫,不知情的人多半以为有一群家伙在聚众抽鸦片。 正在搓麻将的刘兵见苏信进来,说道:“苏信,要不要来两句,我给你挪位置。” “别介,你们继续玩儿。”苏信摆了摆手,他不大爱赌博,对这些不感兴趣,坐在旁边,陪着几个老同学聊天,一直搞到凌晨两点多,马连成刘兵几人要通宵赌博,苏信可支撑不住了。 苏信喝的有点儿晕,但是脑袋还是清醒的,躺在沙发上,听着他们一轮又一轮哗啦啦地洗牌声,偶尔开点很多年前开过的玩笑,心里略略有些感怀,对过去时光的感怀,波澜壮阔的记忆像是清明上河图无限清晰的浮现。 这种感喟并非是对过去的岁月有什么遗憾,也不是前生那种落魄后的失落和无奈,而是以前的那些可爱可小可怜可耻的逸事给他一种莫名的感动;一种经历过后的满足;一种在夜深人静灯火阑珊时,回想起来,泪流满面的冲动;一种永存心底里,并且永垂不朽的刻骨记忆。 第653章 解密 第二天一大早,同学聚会到此为止 即将要分开,这群游兵散勇们也即将踏上新的征程,从此可能分布于全国各地乃至于海外,再见之日遥遥无期,按照江湖的规矩,互相留了电话,说了些有事儿尽管开口之类的话,然后顿做鸟兽散。 马连成送楚楚回家,苏信送安然回家。 回到家之后,苏信稍稍休息了一会儿,起身便要离开,只是安然喊住了他,问道:“苏信,刚刚回家,你又要去那里呀?” “呃……那个啥,我等下有约。”苏信笑笑:“你也知道我的魅力有多大。” 安然笑眯眯地看着苏信:“哟,美女有约呀,要不我也去?给你参谋参谋?” “那就不用了,”苏信摆手道:“我怕到时候我会吃醋的。” 安然道:“你吃什么醋呀?” 苏信走过去,摸了摸安然的头发,笑道:“我老婆长得这么好看,我怕到时候我的约会对象看上你了,我肯定得吃醋啊。” 安然挠了挠苏信的头发,说:“原来你和男的有约?” “对,绝世渣男一个。”苏信笑笑:“我走了,可能明天才能回来,你到时候跟我老妈说说。” 安然道:“好呀,我到时候就跟妈妈说,你抛弃我跟别人约会去了。” 苏信差点没一头栽到:“别这么狠,要不然没人给你暖床的。” “改天我养条狗。”安然说。 “原来我在这家里连狗都不如啊。”苏信叹了一声,他不能把去里津市的事情告诉安然,摆摆手起身离开。 苏信离开家中,在门口等待了一会儿,很快的,马连成开着一辆黑色奥迪赶来了,苏信上车,对马连成道:“先去接方雄,刚好他也要回里津市。” 马连成点头,驱车来到方雄学校,然而三人直奔里津市。 三人在车上东拉西扯着,黑色奥迪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四个多小时,渐渐进入了里津市主城区,算算苏信差不多有整整四年多没来过这里,近乡情更怯,然而他现在心里更多的是被安然身世之事所困扰,他也知道来到这里,一切真相都将揭晓! 黑色奥迪最终停在了方雄家住的小区外面。 “苏信,马连成,上楼坐坐。”方雄推开车门,转头说道。 苏信笑笑说:“方块,我还有点事儿需要处理,到时候打你电话。” “那好,晚上一起喝酒,我让我妈去买菜,他见你过来,一定很开心。”方雄也不多说,他知道苏信来里津市可不是为了玩儿的,摆摆手,提着行李上楼。 黑色奥迪转向,马连成问道:“去哪儿呀?” 苏信想了想,说道:“苏岭区派出所。” 很快的,黑色奥迪来到了苏岭区街道派出所。 马连成停了好车子,和苏信下车,直接走进派出所大院子,人不多,安安静静的,不过房屋特奢华。 苏信来到接待处的一个窗户口,瞧了眼里面的一个身着警服的小青年,敲敲玻璃,道:“帅哥,我想查查户口信息。” 那名民警抬眼看了看苏信,道:“把身份证和户口本拿来。” “没户口本。”苏信把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进去,道:“给我查查一名叫做安然的女孩的户口档案,她今年二十岁,里津市户口。” 那名年轻民警抬头又看了眼苏信,脸冷了下去,道:“你懂不懂规矩?别人的户口是你能够查的吗?”说着,民警把苏信的身份证甩了出来,除去家属,其他人的户口是不能查的,要不然那些明星的档案信息不早全泄露出来了吗? 苏信笑笑,懒得跟这种小角色废话,他直接掏出手机,翻出黄承的电话号码拨打了过去。 “黄市长,最近可好?”苏信笑道。 顾恺之是南召省省长,黄承作为顾恺之最亲密的下属,自然是跟着得道升天,如今已经高坐里津市市长的位置,能够独当一面了。 “苏信?”黄承倒是对苏信打他的电话有点惊奇。 两人的关系很好,以前一起扛过枪,经历过磨难,不过黄承和苏信又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因而对苏信忽然打他的电话有点诧异,问道:“苏信,你是不是来里津市了?” “对啊,今天刚刚到。”苏信笑笑道:“黄市长,你高升了,我还没来得及向你祝贺呢。” “呵呵……说这种话太见外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一声黄哥就可以了。”黄承笑了一声,如今苏信的地位可不是他一个市长能比的,一家市值几百亿的互联网巨无霸的掌舵人,这样的角色只怕是省长级别的大官都要笑脸相迎,不过两人毕竟关系很好,让苏信叫声黄哥也没事。 “嗯,黄哥,我找你有点事情。” 苏信把此行的目的告知了黄承,说要调一下未婚妻安然的户口信息。 黄承本以为苏信找他有什么大事情,没想到只是查查户籍情况,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东西普通人是没有权利查的,立马说道:“那你等等,我和苏岭区的派出所所长通个电话。”顿了一顿,又道:“苏信,好久没见面了,晚上一起吃个便饭。” “到时候再说。”苏信笑笑。 他搞完这件事情,可能立马要回星沙市,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时间。 “那好。”黄承也不勉强,挂了电话。 苏信收起手机,这么一点小事情,他本来不想打扰黄承的,可惜他多年不在里津市,在这地儿根本没有什么人脉关系网络,在官场上真正关系不错的也就黄承一个人了,这回只好麻烦他这个市长大人来处理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情。 苏信转头望向坐在电脑前的民警,那个家伙正在电脑前不知道干嘛呢,似乎丝毫没有听到苏信打电话的声音,不过感觉到苏信看过来的目光,抬头冷冷的瞪了苏信一眼:“没事堵在窗户口干嘛?影响别人办事,走开走开!” “你长得丑,欣赏欣赏咯。”苏信笑笑。 “嘿……你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对吧!” “豹子胆倒是没吃,如果你有的话,给吃两个?” 苏信双手抱在怀里,脸带微笑,他现在天天和那些绝世大枭逗的你死我活,好久没陪这种小喽啰玩了,心里倍感怀念呀,遥想当年,他也是装逼界的一把好手。 那名青年警官唰地站起,从内屋走了出来,那张凹凸不平堪称雅丹地貌的脸上,摆着一副要给苏信一点颜色瞧瞧的样子:“给我出去!” “混战!你让谁出去?” 这时,一声公鸡叫的嗓音在大厅里响起。 苏信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白胖胖挺着个大肚子的中年男子赶了过来,他极细的眼睛立马看到了大厅里的苏信和马连成,因为大厅就他们两人,立马知道这两人就是黄市长交代要好好款待的对象,见自己手下竟然赶人,吓得满头是汗,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然而望向苏信和马连成,老脸上带着菊花般灿烂的笑容:“两位,你们,你们谁是苏信?” “我咯。”苏信道。 “哦,你好你好,我是苏岭区派出所所长赵林,”赵林笑眯眯的伸出双手握着苏信的手,道:“你是来调查户口档案的吧,稍等稍等,立马给你办理。” “他不给我调户口。”苏信伸手指向了吧嗒吧嗒满脸是汗的青年民警。 他就算是个瞎子,也看出来这个青年来头不小,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等所长赵林的狮吼功发作,那张苦脸挤出笑容忙不迭地说:“您稍等您稍等。” 不消片刻,民警就把他要的户籍信息全部调了出来,对苏信道:“安然是里津市人,今年二十岁,父母双亡……” “这些我知道,说重点。”苏信打断了民警的话,道:“说说安然的父母情况。” “哦,那好。”那位民警立马道:“安然的父亲叫做安以信,里津市下田村三组户口,曾经是南阳市秘书长,父母早亡;母亲叫做赵清灵,北京户籍,父母二十年前便移居美国,十九年前,安以信和赵清灵跳火车自杀身亡……” 苏信眼睛一眯,心想这怎么可能呢? 这些档案怎么和安以权说的一模一样?难道安以权没有撒谎?安然就是安以信和赵清灵的女儿?那么安以权给他的那半块玉佩又该如何解释?沈如韶手中的那半块玉佩又是怎么回事? 几乎在刹那间,苏信的脑子里便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不对!苏信总是感觉那里有点儿不对。 苏信抬头望向民警,道:“给我找找安然的大伯安以权的个人档案。” 民警抬头看了眼苏信,心想这家伙不会是那个部门的警察吧,他不敢多想,继续说道:“安以权现在是里津市一中的校长,1978年考入北京大学物理系,妻子名叫赵玲英,现在在里津市教育局工作,两人还有一子,名叫安珏,如今在麻省理工学院读博……” 苏信听着听着,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 “不用说了,你给我把档案全部打印一份。”苏信道。 “马上马上,您稍等。”民警的态度简直比对待他爷爷还要亲热。 苏信掏出了手机,翻出电话薄,很快的找到了沈澈的电话,想了想,他拨打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了。 苏信道:“沈澈,你家还好吗?” 苏信觉得这句话是废话,但有的时候,废话总比无话可说要强。 “还行吧。”沈澈的语气当中充斥着浓浓的倦意,道:“你呢?” “我回老家里津市了。”苏信道。 “哦……”沈澈淡淡的应了一声。 苏信又道:“你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他已经被停职了,”沈澈的话语里面充斥着浓浓的悲哀:“当然,对外的消息是身患重病。” 苏信对于这条消息并不吃惊,事实上他早已经料到,现在的局势早在宋儒尚的控制之中,沈家几乎走到了绝境当中,或者说,沈家其实和薛家一样,已经一败涂地。 苏信叹了一声,道:“那你呢?” “我?”沈澈道:“我就这样咯,这里面的事情我根本没办法参与。” 苏信又道:“你父亲不是要送你和你妹妹沈雪出国吗?” 沈澈在电话里笑了一声,道:“现在的情况,我们怎么可能出国?我家里人都处于监控状态,只怕我和你打的这个电话,也被某些人在监听呢,不过我并不想出国,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家人挺过这一关的。” 苏信点点头,又道:“沈澈,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什么?”沈澈道。 苏信问道:“当年你父亲沈如晦是不是在北京大学理工系念书?” “你怎么知道的?”沈澈顿了一顿,又道:“你关心这个干嘛?” “没什么,”苏信笑笑,道:“你父亲是北大物理系那一年的?” “这个我记得不太清楚了,”沈澈迟疑了一下,道:“好像是七八年的吧。” 苏信闭了闭眼睛,握着手机的手指渐渐攥紧,发出一阵叭叭声响,电话那头的沈澈道:“苏信,怎么了?你为什么关系这个?” 沉默了许久,苏信深深呼了一口气,道:“没什么?沈澈,你放心吧,事情都会过去的,这一次,我会和你站在一起,只是,有一个问题我想要问你,如果有机会杀死宋儒尚,你真的会动手吗?” “这还有疑问吗?”沈澈冷笑了一声,道:“先不说我家现在的处境,苏信,你可别忘了,小茜是被谁杀死的!” 苏信无言以对,他发现他走到了一个难以抉择的绝境当中。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苏信抬头望向窗外,过了半天,忽地咧嘴笑了笑,挂掉手机。 “这位帅哥,这是您要的档案信息。”这时,那名青年民警伸手从窗户口递出一叠a4纸张,上面密密麻麻满是关于安然一家过去的人事档案。 苏信接了过来,稍稍的扫视了一眼,而后伸手撕得粉碎。 他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一切真相! 只是这个真相绝非是他想要的,但是这一次,他不会退缩那怕半步! “搞定了?” 坐在大厅侧面的塑料椅子上的马连成见苏信脸上的表情时而凝重,时而傻不拉几的绽放笑容,他走过去拍拍苏信的肩膀,道:“走吧,我还惦记着方块老妈的饭呢。” 第654章 我知道你嫉妒我长得帅 苏信和马连成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天色渐晚。---- 苏信本来想直接回星沙市的,见天色太黑,返回星沙市还要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到家都凌晨了,他只好留下,另外也想明天去给方海军扫扫墓。这么想着,他和马连成直奔方雄家住小区。 苏信已经整整四年没来过方雄家了,不过变化不大,还是多年前的那些家具电器,除了老旧一些之外,而方雄妈妈马莲一如既往地和以前那般热情,苏信一进门,马莲就拉着他的手说个不停,茶几上的果盘里堆满了零食水果,显然方雄早就告知他老妈马莲,苏信回里津市的事儿。 “阿信,我上次跟你妈妈打电话,听她说你现在已经是一家大型公司的老板了啊,身家几十亿,有出息,真是有出息,阿姨真替你感到高兴和自豪呀。”马莲嘴里满满都是赞叹和感慨。 谁又能料到当年那个跟她儿子游手好闲蹲在卧室里通宵打游戏的小孩子,在短短的几年间,创造出一个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呢。但是谁又知道,这个小孩子经历过了多少苦楚和磨难,走过了多少艰辛路程,才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呢。 世人只看到成功者的风光,从未想过风光者背后的沧桑和肮脏! 沧桑和肮脏,苏信两者都占了。 这就是成功的代价吧。 苏信低头笑了笑,听着马莲的夸赞声,心里略略的有些感怀。 这类夸赞他不知道听过了多少,简直耳朵都要起老茧了,而且大多数讨好巴结他的人都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利益,但是马莲母子不同,马莲母子从来没有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相反的,他欠了马莲母子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每每想起因他而死的方海军,苏信心里就有无尽的歉意,却不知道如何弥补,反过来马莲母子对他极好,苏信说道:“马姨,不管我有多少钱,不管我以后怎么样,至少在这里,我还是方雄的好兄弟,也是你的侄子。” “好,好。”马莲笑呵呵的拍拍苏信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是大老板了,工作忙碌,如果有时间回老家,一定要来姨这里多住几天。”说着说着,又略带埋怨道:“你看你都四年没来过里津市了,现在长这么大,我都有点儿认不出来了。” “老妈,苏信不是在这里吗?你啰嗦这么多干嘛?去煮菜吧。”方雄受不了他老娘马莲叨叨叨个不停的嘴巴了,摆摆手道:“都天黑了,再不煮菜,待会儿一家人得吃夜宵了。” “这死小子,越大越不像话。” 马莲伸手拧了一下方雄的胳膊,笑呵呵的起身去厨房做饭去了。 “其实马阿姨说得对啊,人越长大,越不像话。”马连成靠在沙发上,来了这么一句略带感慨的话,但是下一句就变成了人身攻击:“尤其是苏信,长得一点都不像话。” “别说了,我知道你嫉妒我长得帅。”苏信道。 “我靠!这你都知道?” 苏信和马连成方雄三人聊天的档口,方雄老妈马莲在厨房里忙碌着,很快的,饭菜上桌上,极为丰盛,里津市最具特色的农家茶油煮活水鱼,东湖盘子鸭,墨鱼黑米饺,色香味俱全,真是令人食指大动,尤其是对苏信和马连成这两个多年流连外地的游子而言。 想当年,他们常常和方雄出去玩儿游戏,搞到半夜就在方雄家中打地铺睡觉,马莲性格极好,还不辞辛劳着给他们不敢回家的小孩准备各种各样的夜宵,苏信吃着碗里的菜,久违的味道让他心里满满都是感动和回忆。 “你们两个多吃点,难得回家一次。”马莲往苏信和马连成碗里夹菜。 方雄看着苏信满满一碗的菜,纳闷道:“老妈,到底他俩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儿子呀?” 马莲道:“我儿子要是阿信和连成一样出色,那我就得给菩萨烧高香了。” 马连成从碗里抬起头,笑道:“马姨,我知道我很出色,你不用夸了,我怕我会害羞。” “我只知道你会不要脸。”苏信应道:“害羞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马连成道:“苏信,我没法跟你做朋友了,老是动不动污蔑我。” 苏信纠正道:“明明是侮辱!” 马连成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点点头,老实不做声。 “对了,马姨,你现在还在以前的单位上班?”苏信忽然问道。 马莲点头道:“对啊,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我老妈不是现在在开连锁大药房嘛,她想在里津市这边开一家药房分店,我之前有和我妈聊过,我妈想让你入股和她一起做。”苏信知道马莲在国企当会计,工作轻松,但是收入不高,两三千块的工资,之前供养方雄读大学很是艰难,现在方雄又要毕业,只怕是方雄讨媳妇方面的人生大事让马莲愁白了头发。 苏信的这个建议让马莲楞了一下,然后摇头说:“这可使不得,药房方面的事情我那里懂呀。” 苏信笑笑道:“没关系啊,开大药方又没有规定老板一定是医生出身,这方面可以请专业人员嘛,你只需要管账当店主就可以了。” 顿了一顿,他又道:“大药房是很赚钱的,我妈就是例子,她现在已经在星沙市那边开了三家分店了,每天的营业额有好几万入账。所以我妈见里津市这边还没有同仁堂大药房,想在这边开一家,不过她在星沙市那边,没时间过来,所以她想到了你来管。” 这话真不是苏信满口乱说的,事实上她谢小芬老妈早有这个想法了。 以前方海军和苏柄言关系很好,都是顾恺之下面的人,连带着谢小芬和马莲关系也不错,每年回老家扫墓,都是在马莲家中过夜的。只是关于在里津市开分店的事情,谢小芬还没来得及跟马莲商量,因而苏信趁着这次下来,就直接告诉了马莲,让她考虑考虑。 苏信的话让马莲有点动心,就是方雄也觉得很不错,她老妈现在在国企单位上班,工资太低,待遇不好,虽说捧着一个铁饭碗,但是效益很差,指不定哪天就买断工龄下岗了。 不过马莲想的更多,和谢小芬合伙入股开药店,她不知道要多少钱,但是肯定是一笔天文数字,她一个月两千七的工资,省吃俭用每个月给方雄寄一千块,柴米油盐水电费业务费这些七七八八一折腾,基本上没有多少钱,还要考虑每年方雄的学费,根本就没有积蓄。 当然,她对于苏信的提议很动心,毕竟方雄年纪大了,马上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她家里什么都没有,以后怎么给儿子结婚呀。如果和谢小芬合伙开大药方,肯定是能赚钱的,其实人小芬完全有能力自己一个人开,提议让她入伙,多半是想拉她一把。 以上的种种因素,让马莲心里又是喜又是忧。 “阿信,你的提议很好,阿姨考虑考虑,再和你妈妈商量一下。”马莲说道。 苏信点头,也不多说,他知道马莲的心里想法,不过钱方面根本不是问题。 他现在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 这话不是吹牛逼。 但是直接送钱给马莲母子,和帮助她们自力更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太俗而且很容易让马莲母子接受施舍的味道,苏信不会做这种傻逼事,要送钱他早八百辈子让方雄大富大贵衣食无忧了;后者则是建立在感情上的搀扶! 苏信心想回头跟老妈商量商量,让马莲先当店主管理药店就好。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苏信掏出手机一看,笑了笑。 想曹操曹操就到,是他老妈谢小芬的。 “我老妈的电话,我接一下。” 苏信对马莲说了一句,起身来到窗户前,摁了摁接听键,然后谢小芬的暴躁的声音响起:“死小子,你把小然一个人扔家里,去里津市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苏信呀,我看来你真是大了,翅膀硬了呀,回家一个月30天,有二十五天在外面,你还把家当家吗你?我看你这样子吊儿郎当不务正业,还是回北京公司上班得了!” 谢小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苏信完全招架不住。 “呃……那个啥,我吊儿郎当还不是因为有个能力出众的老妈嘛。”苏信顺势来了一记马屁:“要不然怎么能彰显您的伟大呢?” “少给我拍马屁,我不吃这一套了。”谢小芬道:“说,去里津市干嘛了?” “哦,谢董事长,您的连锁药店不是要拓展业务,向里津市发展吗?”苏信笑笑道:“我作为谢董事长的儿子,自然是得冲在第一线,先来做一番调研考察。” “嘿,小子,你是越大越每个正形啊。” “天地良心啊,我现在真在给您实地考察。”苏信道:“谢董事长,你不是想让方雄妈妈马莲阿姨合伙在里津市开大药房吗?我现在就在方雄家,而且已经把您的旨意向马莲阿姨传达了。” “然后呢?” “然后她说考虑考虑呀。”苏信笑笑道:“马莲阿姨可能因为没有钱入伙,心里有点没底,不好意思向你开口,到时候你给她打个电话好好聊聊吧,钱的方面没问题吧?老妈,实在不行,我可以注资的,您儿子穷,穷的只剩下钱了。” 最后那句话说的谢小芬眉开眼笑:“臭小子,有两个钱了不起呀?” 苏信道:“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有一个有钱的老妈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苏信又来了一记马屁,彻底熄灭了谢小芬的怒火。 谢小芬再电话里笑骂了苏信几句,答应和马莲一起在里津市开连锁药店的事情,临了挂电话的时候,她忽然记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道:“对了,苏信,有件事情得跟你说说。” 苏信道:“嗯,我正准备聆听圣旨。” 谢小芬又骂道:“臭小子,你去里津市,难道还要我提醒你该做什么事情吗?” “啥事呀?”苏信道:“老妈,您的境界太高,我这种俗人想不到。” 谢小芬深深呼了一口气,她真不知道她怎么生出这么一个脸皮厚到无可救药的儿子的。 “去你老丈人家……哦,不对,应该你是大伯家。”谢小芬道:“你偷偷摸摸跑到里津市了,连小然亲大伯都不去看看,人家会见怪的,而且你和小然的婚事到现在还没定下来,你问问你大伯是什么意思。” 苏信顿时两眼泛白,他老妈一口一个你大伯你大伯的,到底要有多亲热啊! 他来里津市,自然会去见安以权的,其实即便老妈谢小芬不提醒他,他也要去会会安以权,当然,他和他老妈的侧重点不同。 “哦,我知道了,明天就去见俺的大伯。”苏信道:“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嗯,待会儿我就给你大伯打电话,”谢小芬千叮呤万嘱咐道:“对了,还有,我听说小然跟她家的那个伯母关系不太好,你态度好点,多买点礼物,缓解缓解两家人的关系,毕竟是两家亲戚,不能闹得太僵了,让街坊邻居听去不好听。这些道理你懂不懂?” 苏信笑道:“我哪敢不懂呀?” 谢小芬道:“那好,我挂电话了,记得早点回家,你爸爸要上班,我店子里忙的不行,小然一个人有孕在家里,没人照看不行。” 苏信笑道:“谢董事长那么有钱,请个保姆不就得了么?” 谢小芬道:“嘿……你这个死小子,你的老婆你自己不会照顾啊?” “嗯,谢董事长说得对,我错了。” 苏信挂了电话,返回餐桌继续吃饭,期间并没有再提让马莲合伙开药方的事情,他知道她那个谢董事长会搞定这一切滴。方雄苏信三人喝酒聊天没完没了了,马莲就回房休息了,她明天还要工作的。 天色已深,渐渐来到凌晨了,方雄家中床铺不够,只有一间客房,苏信可不想跟马连成这种臭男人同床共枕,说要睡沙发,马连成提议在客厅里打凉席通铺,这一建议得到一致认同。 三人像多年以前一样,躺在凉席上,关了灯,放着电视,一边喝酒一边扯淡。 说的都是那些年,谈的都是那些年可爱可怜可耻可怜的逸事,一幕幕场景就浮现出来,真是令人感怀,还有啼笑皆非之后的无奈。 第655章 公主流落民间 “叮铃铃……” 深夜,安以权正在书房里翻阅文件,忽然电话铃声响起。 他转头望去,伸手拿起了手机,手机屏幕上跳出谢小芬三个字。 他摁了摁接听键,手机里响起谢小芬的笑声:“亲家大伯,我是小芬。” “嗯,我知道。”安以权笑了笑。 安然怀上苏信孩子的事情,他早已得知,除了高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这个大伯只希望安然能够有个好的归宿,男方家庭和睦,对小然好,至于男方家境如何,长相如何之类的都不重要。 另一方面,苏信也不差。 年纪轻轻就是资产上百亿的巨富了,又执掌着一家大企业,可以说是里津市一中近百年的历史当中最优异的学生;更何况苏信以及他的父母苏柄言谢小芬对他的侄女儿安然极好,所以他心里是很赞成这桩婚姻的。 安以权又道:“亲家,你打电话找我有事吗?” 谢小芬笑道:“哦,是这样的,苏信今天去里津市了,明天会去拜访你。”顿了一顿,她又笑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两个孩子的婚事,现在小然怀了孩子,我觉得要尽快的给他们操办婚礼,亲家大伯,你学识高,要不给两个孩子挑个好日子把亲事给办了。” 听到苏信来里津市的时候,安以权楞了一下,而后微笑道:“亲家说得对,两个孩子的婚事是要快点办了,至于那个日子,我再好好想一想,亲家那边如果有好的日子,也可以提提嘛。” “嗯,那好,大伯如果有时间的话,来星沙市两家人好好吃一餐饭,我们在合计合计。”谢小芬笑道。 安以权笑道:“好,我挑个时间上去一趟。” 谢小芬道:“嗯,那我就不打扰,先挂电话了。” 安以权放下手机,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他起身来到窗前,负着双手望着窗外的景色怔怔出神,脑海里想起当年安然还是婴儿的模样,忽然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好快,短短二十年转眼就过去了,安然也从一个叛逆不懂事的小孩子变成一个嫁做人妇,要做妈妈的人了。 回想这二十年间,他心里对安然有着诸多歉疚。 这是一个好女儿,只是从小没有父母,再加之自己公务繁忙,妻子又对安然冷眼交加,导致安然养成了叛逆的性格。 安以权摇摇头,反身回到书桌前,又拿起手机,直接在键盘上摁了一连串陌生的数字。 “喂。”电话那头响起一道低沉中带着憔悴的声音。 安以权道:“是我,安以权。” “嗯,我知道。” 安以权道:“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安然怀孕了,苏信的,可能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便要结婚了。” 电话那头的人许久没有说话,安以权又道:“如晦,你是怎么想的?” 如晦。 中国或许有很多个如晦,但只有一个位高权重叱咤风云的如晦——沈如晦! 或许说的不够准确,现在的沈如晦已经被停职,已经从巅峰跌入谷底,理由是身患重病需要静养;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是那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百姓心中威望隆天的沈如晦。 这样的一个人,和一座南方小城市里的一个中学校长关系密切,便显得极为诡异和不符合常理;事实上,安以权曾经是北京大学物理系的学生,和沈如晦同级同班同寝室,二十多年的老友。 沈如晦年纪轻轻便步入仕途,曾经更是踏上了人生巅峰;而作为好友的安以权却蜗居于小城市里当一名小小的校长,并且几十年没有联系,手机里更没有保存对方的电话号码,其中的原因,只能用造化弄人四个字来形容。 安以权每每回想起来,也不知道二十年前他答应沈如晦的嘱托是不是正确。 “我祝福,”沈如晦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苏信是一个好孩子,可以把小然托付给他。” 这种话从沈如晦嘴里说出来,似乎有点不符合他的本性。但是安以权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你同意就好了,我抚养了小然二十年,并没有尽到一个家长的责任,反倒是让小然性格叛逆无比,如晦,我的心里很惭愧,现在小然嫁给苏信,这很好,苏信很爱小然,苏信父母我也了解过,对小然很好,以后再也不会让小然受到委屈了。” “老同学,不要这么说,”沈如晦略带感慨地道:“当年我把小然交托给你,你没有二话,尽心尽力的照顾安然,这二十年来,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感谢的话,现在我想对你说一句谢谢。” 安以权笑了笑,道:“如晦,不用谢我,我一直把小然当成自己的亲生侄女,把小然当成我弟弟安以信的亲女儿。” 说着说着,安以权抬头望向窗外,脸带苍凉,道:“当年我弟弟安以信和他妻子赵清灵跳火车自杀,他们的唯一的女儿安然本来交给我抚养,却不小心给人贩子拐走了,我心里非常的自责,后来你把现在的安然嘱托给我,多多少少弥补了我心里的歉疚。” 安以权对苏信说的话并没有错,二十多年前,他的亲弟弟安以信和赵清灵确实有一个一岁大的女儿安然,安以信和赵清灵跳火车自杀后,安然由安以权抚养,只是有一次安以权带着安然去公园玩,被人贩子抱走了。 正好这时,沈如晦得知这个消息,将一个女婴嘱托给了安以权。 这个女婴,就是现在的安然。 安以权并不知道这个女孩的真正身份,但是他知道老同学沈如晦的身份,知道沈如晦背后的父亲沈达威的身份,这个女孩的身份自然是不低的,或许放在古代的时候,安然就是当朝公主。 公主流落民间,从此鲜花盛放。 “以权,到了现在,你想知道小然的真实身份吗?”沈如晦忽然说道。 安以权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小然就是我的亲侄女。” 这二十年间,他从来没有向沈如晦问过关于安然的身世,沈如晦也没有对他提及过半个字,只是把半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交给他。 其实他也不想知道安然的身世。 四年前,苏信和安然在一起,安以权将那半块玉佩给了苏信。 因为他知道这半块玉佩,隐藏了安然的身世之谜;而他并不想承担这份太过艰巨的重托,如果把玉佩给安然,又担心安然多想,最后想来想去,见安然和苏信走到一起,他觉得苏信这个孩子还不错,还算稳重有想法,对安然也好,便把那半块玉佩给了苏信。 “对了,以权,小然什么时候和苏信结婚?”沈如晦问道。 安以权道:“这个还没有定下来,不过小然已经怀孕了,不能拖太久,总之在这几个月之内吧。”顿了一顿,他又道:“如果可以,你应该来参加小然和苏信的婚礼。” 沈如晦忽然没有说话。 安以权又道:“如晦,你是不是有事?” 他天天看新闻报纸,发现最近一段时间,沈如晦在公共场合鲜有露面,尤其是最近一个月,沈如晦的身影从各大新闻报纸上消失了。沈如晦作为这个国家的重要人物,这样的状况极为不正常,很多人都能敏锐捕捉到这一点,官方给出的消息是沈如晦身患重病,正在休养。 很多人知道这不是实情,安以权同样知道,甚至是确信上面发生了大事,因为沈如晦现在好好的在跟他聊天,和官方给出来的消息明显相反,不过这些并非是他一个小城市的中学校长所能思虑的。 “我还好呀。” 沈如晦的声音忽然变得苍凉起来,很有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道:“以前读书的时候,你说我心怀雄志,有兼济天下造福苍生之能,终有一日能展翅高飞,我做到了,我用我的一生为国为民谋福利,可是活得这个份上,我忽然有点羡慕老同学你了,在一个小城市里当一名普通平凡的园丁,造福天下学子,未尝不是一种兼济苍生。” 安以权没有说话。 他们在北大当学生时,沈如晦就是北大最杰出的人才,也是安以权最钦佩敬重的同学,这并不是因为沈如晦无与伦比的家世,而是沈如晦极其强大的个人魅力,以及发达的政治头脑和交际能力,实在是让人为之倾倒。 可是活了这么多年,安以权再回头看看,真是的心怀感慨。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不如江渚上白发渔樵,一壶浊酒,惯看秋月春风,青山依旧,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他是普通的垂钓老者,沈如晦是浪花掏出的英雄,可是转眼几十年过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切都是转眼云烟。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又见新颜。 安以权微微叹了一声,道:“如晦,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挂电话了。”今晚是他和沈如晦这二十年间,聊的最多的一晚,聊的最深的一晚。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情。”沈如晦忽然道。 “什么事情?”安以权问道。 “当初我把安然嘱托给你,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是现在我父亲知道了,我不清楚他是如何知道的,”沈如晦至今还不明白他的父亲沈达威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略略停顿了一下,道:“现在,我父亲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只怕是熬不过今年,他想要见见安然,见见这个他曾经亲口下令溺死流落在外的孙女。” ****** 次日,苏信一大早起了床。 不过方雄妈妈马莲更早,煮好了早餐放在餐桌上,上班去了。 苏信同样出了门,沿着里津市的大街小巷慢慢散步,沿着沐浴在清晨暖阳的街道上穿过一个个久违而熟悉的建筑物,望着广场上打太极拳的老大爷,出门买菜的老大妈,上班的年轻白领,以及被妈妈拉着去参加各种补习班的孩子,他神思飞扬,很多遗失的美好的回忆涌了上来。 一个小时后,他返回了方雄家。 两个娃还躺在凉席上打呼噜呢,苏信踹了马连成两脚,马连成睡眼朦胧的眼皮子撑开,瞟了眼满头是汗的苏信,特不耐烦地道:“大清早的你要干嘛呀?” “少废话,把车钥匙给我。”苏信道。 “要车钥匙干嘛呀?在哪儿,自己去翻。”马连成嘟哝了一句,抬起软绵无力的手臂指了指扔在沙发上的裤子,然后继续趴在凉席上挺尸,紧接着呼噜声响起。 苏信摇摇头,走到沙发旁边在马连成的休闲裤里找到车钥匙,然后去卫生间冲了一个凉,吃过了马莲做的黑米粥和鸡蛋,对四仰八叉躺在凉席上的马连成和方雄道:“我去里津市一中一趟,中饭不会来吃了。” “去见你的亲家母吧。”马连成抬起软绵无力的手臂摆了摆。 苏信懒得搭理马连成,起身下来,开着马连成的奥迪a6,直奔里津市一中。 已经到了暑假,里津市一中的校园内安安静静,少有人声。 苏信停好了车子,并没有急着去安以权家中,而是漫无目的的在校园内逛了逛。 他来到了学校大门口正对面的那块巨型石碑前,上面写着“力学厉行”四个大字,他的回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八年前,他刚刚来到这所重点名校的那一天,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说:“力学天下博智之书,厉行世间公平之事!” 他来到英东足球场;他来到曾经念书的教学大楼;他来到篮球场;他来到图书馆,他来到曾经走过的每一条林荫小道,于是感慨,于是思绪飘飞,于是仰天望天,天空湛蓝,没有建筑物的遮蔽,蓝的纯粹,令人窒息。 岁月轻慢,值得怀念,更值得勇往直前。 苏信收回了目光,思绪也收了回来。 他双手兜袋,转身朝着里津市一中校长,朝着他大伯安以权的家中走去。 苏信和安然从相识相知再到相爱,甚至是走到今天的谈婚论嫁的地步,满打满算已经有八年之久,但是他只去过安以权家一次,那次还是陪着安然去拿行李,也不知道安以权现在如何了。 第656章 日记 前往安以权家中的途中,苏信想了想,又转身驱车离开,在礼品店买了一些冬虫夏草龟汤,再次驱车返回里津市一中的时候,已经上午九点半了。热门 苏信来到安以权的家门口,他多年前来过一次,倒是有点记不清楚,向路过的老师打听了一下,才找到安以权家门。 “叮铃铃……”苏信伸手摁了摁门铃。 开门的是安然的伯母赵玲英,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妇女,脸颊瘦长,穿着居家服,打扮的风韵残存,但厚厚的粉底依然难以遮盖隐显的老年斑和鱼尾纹。 苏信对赵玲英印象不太好,倒不仅仅是以前赵玲英扮演恶母形象,曾经给安然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还有便是赵玲英是教育局的官员,有一次里津市一中联考的时候,赵玲英带队视察,曾经对一个监考的女老师冷言呵斥,原因只不过那名女老师检查进入考场时的学生动作慢了点,而那个学生恰巧就是苏信。 不过赵玲英怎么说都是安然的亲伯母,而且这些年来有修复两家人的关系,这里面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现在有钱有势了,另一方面老妈谢小芬特地嘱咐过他。 苏信也不想把两家人关系弄糟,喊了声:“伯母好。” 赵玲英见到苏信的时候,楞了一下,毕竟四年没见,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青年是她侄女安然的未婚夫苏信,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连声道:“苏信呀,哎哟,孩子,这么多年没见,你长高不少呀,皮肤也黑了很多,伯母都差点没认出来了,你来里津市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快点进来快点进来。” 赵玲英把苏信迎进家门,见他手里提的大包小包的礼物,顿时笑开了花,嘴里却埋怨道:“哎哟,好不容易来伯母家一次,还带这么多东西,太见外太见外了。” 她嘴上见外,手上一点不见外,把苏信的东西搜刮干净。 赵玲英让苏信坐在沙发上,去厨房烧开水泡茶。 苏信起身在家里转了转,四下打量,最后来到客厅正前方的柜台前,看向上面的一个相框,安以权家的全家福,里面有四个人,安以权夫妻,还有安以权的儿子安珏,以及安然。 这张全家福肯定是多年前照的了,相框里的安然还只是一个**岁的小女孩子,依然是精致的短发,穿着白色体恤,双手兜袋站在后面,身子矮矮瘦瘦的,细小的嘴角抿着,脸上并没有笑容。 赵玲英端着一壶别人送给他丈夫的特级雨前龙井茶出来,见盯着一个相框看个不停的苏信,笑呵呵地道:“那是十多年前的老照片了,小然还是个小女孩呢,那个时候小然的脾气就特别的倔了,总像个小大人一样不爱说话,连书也不愿意读,在一中小学还和男孩子打架,总是一个人呆着。” 顿了一顿,她又叹了一声,道:“我记得那个时候,小然特别喜欢一个人睡在天台上,有一次她大伯担心她一个小女孩子在天台山睡觉不安全,就上去拉小然下来睡觉,没想到小然就是不下来,他大伯一直很溺爱她,当时气得不行,打了她一巴掌,可是小然哭着喊着就是不下来,因为书里说天上的繁星是亲人化的,有一颗是她爸爸,有一颗是她妈妈,她要在爸爸妈妈怀里睡觉。800” 苏信微微笑着,伸手摸了摸相框里的安然,心里却酸的不行。 这些年来,小然这个丫头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楚,但是从来没有对他提及过半个字,或许这就是安然吧,如果真的对他说了,她就不是那个倔强的,永远的倔强地骄傲着的女孩子了。 赵玲英又叹道:“哎,小然这孩子从小没有父母,我这个做伯母的照顾不周道,没有好好的待她,那些年可算是苦了她,苏信,幸好现在小然嫁给你了,这些年我看着你们在一起,小然也很爱你,你对她又好,你爸爸妈妈两口子也把小然当亲生女儿看待,这就好了。” 苏信不知道赵玲英说这段忏悔的话,是不是真心的,但赵玲英有一句没有说错,现在和他在一起了,是他的妻子了,是他爸爸妈妈的儿媳妇了。 “不说这些了,说多了徒惹人伤心,现在你和小然要结婚,是大喜事,伯母替你们感到高兴。”赵玲英拿出茶杯满了两杯清茶,醇香四溢,淡而不化,对反身坐在沙发上的苏信道:“对了,孩子,小然怎么没跟你一起来里津市呀?” 苏信端起茶抿了一口,笑道:“小然怀孕了,在家里安胎。”顿了一顿,他又说了一句敷衍的话:“小然其实也想回来看伯父和伯母,不过我爸妈不让她来。” 安然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事实上安然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里津市了,以往学校放假也是一直住在苏信家中,若是要来里津市大伯家,更不会对苏信说,一个人就来了。 “小然怀孕了?”这个消息又让赵玲英惊了一下,而后满面喜色,这倒不是装出来的,真是替她侄女安然惊喜,毕竟安然找了这么一个英俊帅气又多金还爱她的女婿。现在怀孕了,那么这桩婚事便板上钉钉了。 赵玲英道:“那当然不能来,如果动了胎气就麻烦了,我这个伯母应该上去照顾小然,她没有母亲,我这个伯母以前没有尽到母亲的职责,现在希望还有机会弥补。” 苏信笑笑没接话,问道:“大伯怎么不在家?” “哦,他去教育局参加一个会议了,我打电话叫他回来。”说着,赵玲英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拨通了安以权的电话,将苏信来家里的事情告知了安以权。 事实上昨晚苏信老妈谢小芬就说了这事,只是安以权没想到苏信这么早就来了,再加上他上午还有一个关于新学期新生招生的重要会议,便出去了,接到妻子的电话之后,他说中午会赶回来。 赵玲英挂了电话,告知了苏信,然后聊起了家事:“苏信,你和小然的婚事什么是好办?” 苏信笑道:“快了吧,具体日子得由伯母伯父还有我爸妈做主。” “成呀,到时候等你大伯回来,我们在合计合计,我建议尽早办婚礼,毕竟拖下去,小然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方便,如果再往后就要生孩子了。”赵玲英心想苏信来家里可能就为了这事儿的,她心里挺高兴,一方面是真的高兴,另一方面呢,她作为女方家长,礼金是少不了的,苏信这么有钱,数目自然是不菲,她笑呵呵的道:“哎哟,我奶奶还没有当上,倒是先当外婆了。” 苏信笑笑,也不说话。 他和赵玲英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除了代沟之外,还有便是赵玲英太势利眼,不过他也不会放在心上,都是一些小事而已。 赵玲英又笑呵呵的道:“苏信,我听说你在北京那边开了一家大公司呀?” 她知道苏信身家好多好多亿,知道苏信创办了一家大名鼎鼎的互联网公司。 具体的赵玲英不清楚。 这些东西都是从街坊邻居嘴里听来的,毫无疑问,现在的苏信是里津市一中百年来最杰出的学生,里津市学生都知道这么一个优秀的学长,老师们自然也知道,每次的开学典礼,家长会议,很多学校领导人和老师们都拿苏信当例子,虎的新生们一愣一愣的。 旁边的教职工们都知道她家的闺女安然和苏信在一起,因而没少向赵玲英提及,赵玲英是满面春光,得意非凡,教职工们之间的攀比心理可不少,尤其是自己的前途事业已经定型,顶了天也只是一名待遇好点的特级老师,因而大多数把希望寄托于下一代。 “大是挺大的。”苏信到是一点不谦虚,笑道:“公司名字叫做华信集团。”以前他的公司叫做华信信息有限公司,但现在今非昔比,华信信息已经依托于社交平台,朝各个行业领域辐射,甚至是已经进军实体业,资本市场。 苏信笑道:“伯母如果有空,去北京玩玩。” “那是肯定的,等你和小然结婚了,我和你大伯一定要北京好好玩玩,自家女婿这么又出息,我们去了也有面子呀。”赵玲英呵呵笑着,又问道:“苏信,你年纪这么小,又要上学,还管理这么大一家公司,压力大吧?要注意身体呀,你还年轻,钱是赚不够的。” “哦,伯母,我现在已经辍学了。”苏信道:“工作方面倒是还好,最近这段日子我在忙着结婚的事情,公司有人打理。” “那就好那就好。”赵玲英呵呵笑了几声,她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她的儿子安珏在美国留学,在麻省理工学院念书,本来以安珏的能力和本事,在美国自然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只是赵玲英年纪大了,就这么一个儿子,二十七岁还没有谈女朋友,她实在是不想让安珏在国外发展。 赵玲英心里琢磨着让安珏回国发展,以安珏的文凭,再加上自己和丈夫安以权在南召省的人脉关系,找工作不是问题,找好工作也不是问题,但是找那种一步登天的工作就是问题了。 现在家里的女婿这么有出息,身家上百亿,掌控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随便给他的大舅子安珏安排一个职务,什么总经理总监的,月薪多少多少万的,还不是轻轻松松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赵玲英并不急着把这事儿说出来,等到中午吃饭再说也不迟。 赵玲英和苏信家长里短聊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起身说道:“哟,时间不早了,苏信,我去菜市场买菜,你来之前没打电话,家里也没准备。” 苏信笑道:“伯母,随便弄点就好了,不用忙活了。” “那怎么行,你现在工作忙碌,好几年才来伯母家一次,不说吃山珍海味,一些家常小菜总得有吧。”赵玲英道:“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个人闷得慌的话,去你大伯的书房玩电脑也行,安然的卧室在左边,她走了后我还没动过,平时就打扫下卫生,你可以去看看。” 说着,赵玲英起身离开了房子。 苏信伸手端起茶杯喝完,起身在客厅里转悠了一会儿,又满了一杯茶,端着茶杯转身来到赵玲英指的那间安然的卧室。 他伸手推开,走了进去。 安然的卧室挺小了,也没有什么装饰,大部分的东西早被安然带回星沙市的家了,一张白色的大床,一个书桌,墙壁上贴着三张海报,是安然最喜欢的钢枪与玫瑰乐队的海报,不过胜在窗明几净,看来赵玲英也经常打扫。 苏信反身关了门,来到床上坐了一会儿,那时阳光正浓,光线洒入房间内,书桌上镀上了一层金边,他走了过去,坐在书桌上,放下茶杯,伸手拉了拉左侧书桌下的柜子,拉开了。 里面有几本书,苏信随手翻了翻,有《霍乱时期的爱情》,《平凡的世界》,《麦田的守望者》,《出麦田记》,《简爱》等等。 安然不爱读书,但爱看小说。 苏信在书柜地下翻到了一本日记本,挺老旧的,黑色封面,大概就是几块钱一本的那种小学生初中生用的本子,想来是十多年前的老东西了,上面充满了一种浓浓的怀旧感。 苏信磨砂着日志本,心想陷入一种纠结当中。 看别人**日记好像挺不合适的,但反过头来说,安然是他老婆了,不算别人呀,而且这日子里面的内容多半不重要,要不然安然早就拿走了,怎么可能遗落在这里? 苏信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偷窥**的借口。 于是他打开了。 于是他笑了起来。 笑他老婆的字太丑太蹩脚了。 笑他老婆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也不能免俗,在日记本里偷偷的写一些长大看来无关痛痒啼笑皆非,那个时候却无比重要的孩子事,并且说的一本正经,好像在记录一场中美领导人会议内容似的。 那时阳光正浓,清风微漾。 苏信端着一杯雨前龙井,慢慢的翻着老婆十多年前写的日记。 翻着翻着,他嘴角的笑容忽然变得有点感伤。 第657章 他的名字很好听 “我是一个孤儿,生活在大伯家,大伯对我很好,但他是校长,工作很忙很忙,没时间管我;伯母就是《哈利波特》里的那个佩妮姨母,小气,还凶巴巴的,但我不是哈利波特,不会用魔法抓弄她,也没有慈祥的邓布利多带我去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有一次,佩妮阿姨带着我和安珏堂哥去步行街买衣服,她给安珏堂哥在耐克专卖店买了一件七百多的蓝色运动服,我看见了一件白色裙子,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才298块钱,不过好漂亮,我很喜欢,但是佩妮阿姨就是不给我买,我在店门口哭着喊着要那件白色裙子,旁边的店员都围了上来看热闹,对佩妮阿姨指指点点,佩妮阿姨面子上过不去,她是一个又小气,还要面子老太婆,最后给我买了那条白色裙子,只是回家之后,凶神恶煞的佩妮阿姨打了我一巴掌,把那条白色裙子扔进垃圾桶里;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哭了,再也不要穿裙子了。” “今天我和同桌的小胖子打架了,他下课的时候,偷看我的日子,还和其他男孩子一起嘲笑我没有爸爸妈妈,被佩妮阿姨欺负,然后我把他的课本撕了,打了他一巴掌,小胖子哭着流着鼻涕告诉老师说我欺负他,老师把我带到办公室说为什么欺负小胖子。我没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说,明明心里很难过很委屈,就是咬牙不说,老师就打电话把大伯叫来了,大伯什么也没说,大伯从来不会骂我打我的,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难过,一定很失望。我总是让他失望,我也很难过,但我不想跟他说,我只能在日志里对他说对不起。” “大伯老是说,我的爸爸妈妈在国外工作,过几年就来见我了,买好多礼物和漂亮衣服来见我,但我明明知道是假的,却笑得很开心。我偷看过大伯藏起来的爸爸妈妈的照片,我的妈妈好漂亮,比佩妮阿姨漂亮一百倍,不对!一千一万倍!我的爸爸也好帅的,只是照片是黑白色的,他们都以为我是小孩子不懂事,黑白色不就是遗照吗?我只是不想说而已。” “下雨了。我讨厌下雨天,因为每次放学之后,我和好朋友们一起撑着伞走在路上的时候,后面就一次次响起汽车喇叭声,然后队伍中的好朋友一个个钻进自家的车绝尘而去,人一个个的少下去,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走在雨中,很孤单,很无助,还会想念不愿想念的爸爸妈妈,有时候想想,其实这样子蛮好的,我可以不用说话,可以脱下坚强的面具。从那以后,放学后我就一个人走了。” “我读初一了,今天有男生向我表白了,还说我长得好漂亮,那个男生红着脸当着偷偷往我手里塞了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想要和我做朋友,以后会保护我。我才不要别人保护!在我眼里他们都是哈利波特里面的大麻瓜,又笨又幼稚,我就把那张明信片贴在黑板报上,然后那个大麻瓜被班上同学嘲笑了,我没有想伤害他,只是讨厌这种讨好女孩子的方式。” “有的时候,我会感觉到自己是个很没存在感的人,尽管有很多男孩子讨好我,喜欢我,还说我是里津市一中最漂亮的女孩子,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这是虚伪吗?就像千万富翁说自己不喜欢钱?我不知道,总之很奇怪,从小到大,我不像其他女孩子那么热衷于男生们的恭维和喜欢,也不在乎买什么名牌包包和漂亮衣服,他们都说我很坏很冷漠,或许吧,我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对不起,让他们讨厌了。” “一个人的时候,我不逛商场,不去看电影,不像其他那些女孩子一样给那些在篮球场上的男生们加油,我总是一个人呆在天台上,坐在铁栏杆旁边,瞭望这座城市,直到夕阳西下,夜鸟盘旋。” “有一天,我坐在天台上,望着教职工楼下的学生,忽然听到学校广播里响起一首歌,沧桑的嗓音中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主持人说那是钢枪与玫瑰的《dontcry》,不要哭!然后我爱上了钢枪与玫瑰,对!不要哭!我永远都不要哭!” “钢枪与玫瑰的歌里面,我最喜欢的是那首《kno‘onheaven‘sdoor》 妈妈,摘掉我的徽章 因为我再也用不着它 我正逐渐坠入黑暗,暗的无法视物 我感觉自己好像正在敲响天堂之门 敲响、敲响……敲响天堂之门 “我记得有一个作家说过,人的一生中,总有几次觉得自己看见了天堂之门洞开。我等待了好多好多年,我用令人讨厌的方式倔强的活了好多好多年,直到十四岁的夏天,在篮球场上,我遇到了一个男孩子,那时阳光明媚,清风很暖,他笑起来超好看。” “他带着我打开了天堂之门。” “他的名字很好听,叫做苏信,但是我喜欢叫他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 苏信将安然多年前的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最后合上。 他仰头望向窗外,窗外阳光明亮,略略的有些刺眼,穿越了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可以看到里津市一中的篮球场,正有几名少年在那里挥洒汗水。 苏信的嘴角渐渐溢出笑容,拉开抽屉,将日记本放了进去。 起身,再次打量了一会儿安然当年的卧室,苏信转身离开,来到客厅里,看到一个中年人正坐在沙发上,年纪约莫五十五六岁,身材高大,两鬓斑白,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却是多年未见的里津市一中校长以及他大伯安以权。 “苏信?”安以权看到苏信的时候,倒是没想到,微笑说道:“我刚才接到你伯母的电话,回来之后又没见到你,还以为你学校里转悠了呢。” 苏信笑着点头,说道:“大伯,我刚才在小然以前的卧室里待了一会儿。” “嗯,过来坐吧。”安以权招招手,又往茶几上拿了两个茶杯,满上龙井茶,笑笑说道:“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多月前了,”苏信知道安以权问他什么时候从北京回来的。 “嗯,我听你妈妈说小然怀孕了,大概有多久了?”安以权忽然对这种小事关心了起来。 苏信笑笑:“没多久,大概也就是一个半月吧。”心里却琢磨着安然的事情,现在安然的身份之谜他几乎已经有了定论,但是还想从安以权嘴里得到更加确切的答案,另外一方面,这里面还有很多他搞不清的地方,这便是他今天来安以权家中的真正原因。 当年,安以权将安然母亲的遗物——半块玉佩交到他手中,是抱着什么心态呢?如果安然真的是宋儒尚和沈如韶的女儿,那么当初沈达威命令沈如晦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孙女安然,为何安然逃过此劫?沈如晦究竟为何忤逆自己的父亲? 苏信道:“大伯,这次回来,我了解一下安然父母的过去。刚好闲着无事,要不大伯给我说说?” 这才是突破口,他之前调查过,安以权确实有个弟弟叫做安以信,而且妻子是赵清灵,有一个女孩,并且两人真的是跳火车自杀的。 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安以信和赵清灵确实有个女孩叫做安然,那么沈如韶和宋儒尚这边的孩子又该如何解释呢?两个孩子总有一个是不在的呀?或许只有安以权知道这个秘密吧。 安以权听到苏信的话,神色淡然,心里却冒起了狐疑。 苏信回家见他第二句话便提及安然父母的过去,难道是对安然的身世产生了怀疑? 咔嚓一声! 安以权还没开口,赵玲英提着菜篮子回来了,见坐在沙发上的安以权和苏信,说道:“老安,你算是回来了,人家苏信等你好久了,你们叔侄两慢慢聊,我去做午饭。” “我来动手下厨吧。”安以权忽然道。 “哟,老安呀,你今天兴致不错呀。”赵玲英对苏信笑道:“你这个大伯的厨艺很好,当年追我的时候,就是用这招把我骗进他安家的门的,只是我嫁给他之后,就撂挑子不干了,天天坐着等饭吃,苏信,你可别学他。” “我记住了。”苏信笑笑点头。 “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对孩子说这些。”安以权说了一句,起身朝厨房走去。 苏信望着走进厨房的安以权,摇摇头,才收回了目光。 安以权在厨房掌勺,赵玲英在旁边打下手,苏信无所事事翻着电视看。 很快的,安以权弄了七八道丰盛的菜菜肴,还别说,安以权的厨艺极好,味道很不错,至于赵玲英,或许是她看重如今苏信的身份,款待的极为周道。 安以权开了一瓶特供杜康,和苏信两人慢慢饮酒。 “苏信呀,那个……你公司那么大,一个人打理是不是很累?” 赵玲英见酒喝得差不多了,开始向苏信提起她儿子安珏回国工作的事情,只是这个口子不大好开,她毕竟是苏信的伯母,要注意身份,不能低声下气去求人,另外一方面,以前她对安然不好,想必苏信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芥蒂,如果直接提出来,又担心苏信找理由拒绝。 想来想去,决定稍稍透露点东西,以苏信的脑子,应该能明白,赵玲英说道:“苏信啊,小然的哥哥安珏现在在美国念书,马上就要毕业,你伯母夫妻两个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实在是不想他留在美国发展,想让他回国工作。” 说到这里,话就很明白了,猪都弄懂,苏信自然懂。 苏信回想起安然的日记,对赵玲英的印象可谓是直线下降,可以说当年安然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变成一个倔强不懂事的女孩,全部由赵玲英一手造成的,不过法不责众,赵玲英是赵玲英,安珏是安珏,而且小的时候,安珏对堂妹安然还算不错,虽然安然从来没有提及过,但从日记里他看出了这一点。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安以权已经说话了:“安珏想留在美国的话,就让他留在美国,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业,你做母亲的不要干涉太多。” 赵玲英血液往头上冲,就想驳斥丈夫两句。 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留在国外,以后谁给你养老送终?养老到不用愁,他们夫妻的工资足够用了,问题是两个老人生活以后多孤单啊,现在连侄女都要结婚生娃了,她那个二十七八岁的儿子别说结婚生子,连女朋友都还没有谈! 这真是愁白了赵玲英的头发,也是她最大的心病。 当初送儿子安珏出国留学的时候,她可谓是满面春风,在学校里逢人嘚瑟,要知道安珏读的学校是世界闻名的麻省理工大学!现在看着其他教职工和安珏一样的之女的娃儿都能出门打酱油了,赵玲英真是把肠子悔青了。 不过看到苏信在,赵玲英只有平心静气的说:“我们做父母当然不能强迫儿子,不过昨晚我和安珏通了电话,安珏正想回国发展呢。” 这个到未必,只怕是安珏抵挡不住你这个老娘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法,被迫答案回国的。安以权心里这么想着,当然他不能说妻子的这种想法有错,他也想儿子回国,但他不会干涉儿子自己想法和决定。 赵玲英见丈夫不说话了,又对苏信笑道:“苏信, “我看伯母真的多虑了,安珏堂哥堂堂麻省理工学院的高等人才,回国还怕找不到工作吗?”苏信随手打了个太极。 赵玲英一听这话,急了:“苏信,安珏虽然是有个名牌大学生的牌子,但是心高气傲,一般的工作他不想做,我和你大伯虽说有点小职务,但也仅限于里津市这座小城市,你堂哥肯定是不愿意在里津市发展的。” 说到这里,话就更明白了。 一般的工作赵玲英不放在眼里,要你这个大舅子给堂哥找直接踏上人生巅峰的工作! 苏信笑笑道:“伯母放心吧,到时候安珏堂哥回国,我会和他联系的。” 他不想帮赵玲英,但安以权这个大伯值得他敬重,无论是为人还是当年含辛茹苦把安然抚养大,相比于这笔恩情,这点小事真的是他应该做的,更何况安珏对安然同样极好。 不过他并不觉得安珏需要他帮忙,人堂堂世界名牌大学留学生,金牌海龟而非劣质海带,回国找工作不就跟吃饭睡觉打豆豆一样简单;另外一方面,安珏是麻省理工的,专业和他公司并不对口。 从这些方面来说,赵玲英见识浅薄。 “有你这句话,伯母这颗心总算落地了,苏信,你马上要当父亲了,我们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儿子能够留在身边。”赵玲英见苏信答应,更加的热情,不停的往苏信碗里夹菜。 安以权看的直摇头,端着酒杯和苏信喝酒。 吃过了午饭,安以权起身说:“苏信,你难得来里津市一中一趟,算是荣归母校了,我陪你下去走走吧。” 苏信点头,起身和安以权离开了家。 两人并肩沿着里津市一中的校园林荫小道走着,并没有说话。 中学学校一般都不大,几栋教学楼,图书馆,办公大楼,足球场,以及宿舍和教职工大楼,不过苏信和安以权走得很慢,苏信心里想着安然身世的事情,无论如何,他要从安以权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这才让他部署下一步的方案。 第658章 尘埃落定 盛夏时节,午后的阳光炙热似火。 宁静的里津市一中校园内,知了声声,不远处的教学楼里,篮球场上,足球场上,都有挥洒汗水的少年身影,下午两点多,学校的林荫道路上有着不少背着书包的青雉少年女孩。 现在已经放暑假了,不过初三高三的学生们还要在这种炎热酷暑当中继续煎熬着,为了博得一份美好的前程,一个理想的大学而冲刺;苏信和安以权走在其中,看着行色匆匆的学弟们,略略的有些感怀。 “喂,薇薇,那不是我们学校的校长和传奇学长苏信吗?” 路上的学弟学妹们很快发现了校长安以权,只是校长身边的青年更引人注目,长得高高大大的,成熟帅气,穿着打扮倒是挺平凡,一件白色t恤搭配牛仔裤,但一个人平凡与否,并不一定能从外表看出来。这个人超像他们在网络上电视上看到的学校最杰出的传奇学长苏信,华信集团董事长苏信。 “真的是呀,和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另一个女孩子好奇地说道。要知道苏信这两个字对于里津市一中的学生们而言,简直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哇塞!学长来我们学校了,不会是来学校做演讲的吧?我还看过里津市一中百年校庆,苏信学长在名家论坛上演讲时的视频呢……”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着,好奇的打量和校长安以权一起的苏信。 那个叫做薇薇的学妹胆子挺大,向苏信跑了过去,只是走到近前,突然红着脸扭捏起来,双手揉在一起,激动的说道:“苏,苏信学长,久仰大名呀,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字?” 苏信倒是被这一出弄傻了眼,笑笑摇头,然后说好。 “苏信学长,爱死你啦!”薇薇激动万分,赶紧从包包里掏出笔和心爱的日记本递给苏信,旁观的同学们见到他们的学长这么好说话,立马围了上来,顿时将苏信围得水泄不通。 “苏信学长,给我也签个名,我崇拜你好久啦,南召省的文科状元,又是飞书网和微博的创始人,我们里津市一中的骄傲。” “苏信学长,我们合个影吧,回头给我们班上的同学看看,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一个长相漂亮的女生贴在苏信身上,打开手机闪光灯,不停的指点苏信摆姿势:“学长,嘟嘴,要萌萌哒一点……” “苏信学长,给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你以前在我们学校的事迹我都知道,有时间我想向你请教请教。”说这话的学生一脸暧\昧神色。 安以权背负着双手,站在旁边,虽说学生冷落了他这个校长,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不快,相反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看着这群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孩子们围着学校里的大名人身上叽叽喳喳。 “叮铃铃……”这时,铃声响起。 将苏信围在中央的学生们这才三三两两遗憾的离开,不过苏信满足了他们各种要求,当然联系方式是不能给的,现在的女孩子们特开放,到时候三更半夜约他这个学长去宾馆传授知识,他会很为难的。[800] “苏信, 苏信笑笑道:“我是被追的人,说不舒服就有点虚伪了。” 安以权点点头,又说道:“你很多年没有回来了,有时间,回来给学弟学妹们做做演讲。”顿了一顿,又说道:“少年心里应该竖立一种敬畏之心,需要一个标杆让他们向上攀爬,让他们知道风光背后的沧桑。” 苏信点头应了下来。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桔井楼,沉默许久,忽然道:“大伯,安然……我知道了。” 安然什么? 他知道了什么? 苏信并没有明说,很多事情也不需要明说。 因为,他知道安以权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不知道安以权会有什么反应。 安以权转头望向苏信,苏信能够知道的关于安然的事情,只有安然的身世,当初他没有将安然的真正身世告知苏信,但是他将安然母亲的那半块玉佩交给了苏信。 安以权自然猜得到,苏信通过那半块玉佩,顺藤摸瓜发现了安然的真正身世。 今天苏信特地来拜访他,肯定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安以权脸上没有什么反应,心里却在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不是该把事情的真相告知苏信? 他微微呼了一口气,道:“既然知道了,就烂在心里吧。” 烂在心里? 苏信心下一笑,他倒是想这样,但是可能吗? 生活的轨迹并不是以人的意志而转移的;或者说,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生活轨迹是以某些人的强权而转移的;现在沈家除了那么大的事情,沈如晦停职修养,想要翻盘,安然是沈如晦手中最后一张王牌!挟持宋儒尚的一张王牌! 他该怎么办? 苏信摇摇头,说道:“烂在心里之前,我又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大伯。” 安以权看了苏信一眼,负着手朝前面的石阶走去:“问吧。” 苏信抬脚跟在身后,问道:“您弟弟安以信是怎么回事?” 安以权道:“我确实有个弟弟叫做安以信,他也确实和赵清灵结婚生子,剩下的孩子就是安然,之后我弟弟和赵清灵一起自杀了,而安然交由我抚养,只是安然在一岁的时候,给人贩子偷走了。” 说这一段话的时候,安以权脸上带着自责和伤感。 苏信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前龙后脉,说道:“正好你的大学同学沈如晦打电话找你,将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婴儿交托给你,你刚刚将亲弟弟的遗孤丢失,心下自责万分,因而收养了沈如晦的女婴,而这个女婴就是现在的安然。” 安以权停下脚步,转头望向苏信,道:“苏信,你很聪明。” 苏信心里充满了苦涩的味道,如果他真的聪明,他就不应该对这件事情死缠烂打,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好待安然,让这一切都烟消云散,让安然和过去一刀两断,但是他真的做不到。 他无法想象安然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相之后,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这个倔强的丫头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若是得知自己是遗落人间的凤凰;知道的亲生父母还在世上;知道自己那个高高在上叱咤风云的外公曾经要杀死她;知道自己那个**\丝\逆袭已经掌控这个国\家\命\运,堪称奇货可居的吕不韦的父亲要弄死自己外公全家,会有什么反应? 苏信不愿意想,也不敢想! “我和如晦是同届的北大学生,又住在一个寝室,”安以权抬头望天,说道:“他家里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如晦的父亲沈达威在当时可谓是这个\国\家\的掌舵手;当然这是我后面才知晓的,如晦在北大是最耀眼的学生,我那时家境贫寒,还要弟弟在外打工供我读书,如晦多次帮助于我,后来他得知我的侄女弄丢了,便将现在的安然交托于我。”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我并不知道小然的身份,如晦不说,我也没有问过,只是把小然当成自己的亲侄女看待;我的妻子并了解实情,见我收养了一个孩子,自然是态度不好,我多次叮嘱过她,把安然当做以信的孩子看待。这一过就是二十年,如晦从未找过我,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没想到呀……” 苏信沉默了片刻,抬头望向前面的安以权,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大伯,当初,你为什么要将安然的半块玉佩交给我?” “你还记得五年前你去北京参加应届生自主考试吗?”安以权转头看了眼苏信,说道:“当时你和沈家薛家发生了冲突,小然又那么喜欢你,我想,这半块玉佩可能帮你度过难关;另外一方面,我觉得玉佩交给小然,怕她胡思乱想。” 苏信点点头,不再说话,跟着安以权穿过郁郁葱葱的校园。 一路上,苏信心里都在思考眼下的局势,现在安然的身世已经揭露出来了。 他不能掩耳盗铃,安然就是宋儒尚和沈如韶的女儿。 现在该怎么办?这件事情是坚决不能让安然知道的,然而更复杂的问题是,宋儒尚是害死顾茜的真凶,这笔债他要讨回来,只是他又如何对自己的岳父动手? 还有,宋儒尚一心弄垮沈家,或者说,沈家已经被他弄垮了,只是宋儒尚还不满意,他布局了二十多年的复仇计划还没有停止;而另一方面呢?沈如晦现在手中拥有安然这张王牌,随时随地有可能用安然倒戈相向! 二十年前,沈如韶不顾父亲的反对,和宋儒尚结合生下安然,在沈达威眼中这是苟合,在安然出生的当天,便命令自己的儿子沈如晦亲手弄安然,或许是沈如晦对自己的外甥女下不了手,这才狸猫换太子,将安然送走,找了个死胎交差。 这是苏信推断出来的剧情,真相**不离十。 从这个方面来讲,沈如晦还是很念及旧情的,苏信很感激他,然而眼下的情形完全由不得沈如晦讲究什么亲情,现在沈家风雨飘摇,大厦将倾,为了挽救整个沈家,沈如晦可以牺牲一切能牺牲的,而安然就是他手中对付宋儒尚最好的王牌! 对于宋儒尚而言,他痴缠爱恋沈如韶一生,没有什么比他和沈如韶生下的孩子更重要了。只是很明显,宋儒尚完全不知道这一点,他掌控了眼下的局势,但沈如晦拥有攻破他死穴的王牌!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对安以权道:“大伯,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帮忙。” “说吧。”安以权道。 “我知道安然身世的事情,请不要告诉任何人。”苏信道。 这句看起来很像废话,安以权怎么可能将这种事情说出去?然而安以权明白了苏信的意思,他说的是,不要将他知道安然身世的事情告诉沈如晦!因为安以权只可能将这件事情告诉沈如晦。 这是为什么呢? 苏信为什么害怕沈如晦知道这些? 按理来说没有必要,毕竟他现在是安然的未婚夫,拥有知情权,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害怕沈如晦对安然或者是他不利! 这么一推断,安以权微微有些愣神,沉默片刻,又说道:“这个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如晦要见安然一面。” 苏信脚步停了下来,沈如晦要见安然做什么吗? 安以权见苏信没有跟上来,停下脚步转头望向神色不定的苏信,又说道:“如晦说他父亲快不行了,想在临死之前看看遗留在外的外甥女。” 苏信笑了起来,道:“这个不可能。” 安以权没有说话。 苏信忽地气愤道:“既然小然和沈家一刀两断了,既然当初他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外甥女,凭什么小然现在还要回去看他?就是因为他快死了吗?他要害死小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些?” “苏信,不要说气话。”安以权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说道:“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因为小然身体里流的是沈家的血液,是沈达威的外甥女,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那怕是小然自己。” 苏信没有做声,但是有些事情他必须坚持,绝不仅仅是因为安然是沈达威外甥女这么简单。只是他要如何解决这个麻烦? “安校长,苏信!” 这时,侧面传来一道干瘪中带着惊奇的声音,打断了苏信的思考。 苏信转头望去,看到一个秃头男子,眼睛眯了眯,他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过了一会儿才记起这男子是他以前的班主任武大成。 苏信笑了笑,礼貌道:“武老师,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哟,真的是苏信呀,好多年不见,整个人都变了,老师差点没有认出你来了。”武大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看看身边的安以权,笑着说道:“苏信,什么时候请老师喝你的喜酒呀?” 苏信和安然结婚的事情,早被赵玲英传遍了一中教职工区。武大成从老婆嘴里听说过的,当时他老婆嘴里酸的不行,说赵玲英以前对侄女安然怎么怎么不好,现在钓到金龟婿了,就拿出来炫耀,真是恶心。 武大成倒是觉得没什么,苏信是校长女婿,也是他的学生,苏信作为里津市近百年最杰出的学生,他这个班主任是与荣有焉,倍感自豪,从教育一线进入领导层,成为高三年级组组长,苏信是功不可没呀。 第659章 为了自己 世事无常,人间沧桑。 武大成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老师,怎么也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他的学生当中会出现如此优秀的青年;这几乎是他濒临退休之际,最值得欣慰和自豪的一件事情,每年的新生会,家长会,动员会上,他都要把苏信的事迹反复拎出来鞭尸八百遍才甘心。 回过头想想,当年的苏信可是里津市一中最大的刺头,也是他带过的学生里面最令他头疼的一个家伙,上学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逃课早退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打架惹事堪称里津市一中一绝,嘴巴又能说,常常说的他这个班主任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可是谁又知道,就是这样的一个家伙,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了一个名动中国的大企业家,里津市一中近百年来最杰出的学生,这不得不令他反思,眼下的教育制度过于陈腐。其实他又怎么知道,苏信是一名重生者呢。 总而言之,多年之后,武大成再会这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学生时,不禁有些感怀,和苏信谈及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又说了说如今的近况,最后说起苏信和安然结婚的事情,苏信大方点头,说:“具体日期还没有定下来,武老师,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 “要的要的,我肯定去,你不让我去我也要去!” 武大成呵呵笑着,又说道:“对了,苏信,既然今天来了,去以前的班上参观参观,顺带给即将参加高考的孩子们动员动员吧;我现在还在带一个高三班级,就是你以前念书的那间教室。” 苏信笑了笑:“这个我没准备。” “这要什么准备,你的口才我可是见识过的,说死人不偿命。” 武大成极力邀请苏信去教室给还在补课的高三学子们说几句话,苏信不好回绝,毕竟是自己的老师,而且当年对他还算不错,不过想到这里,苏信忽然记起一件事情,笑笑道:“武老师,你还记得我刚刚来里津市一中第一天我们在那里见面的吗?” 苏信这么一说,武大成立马想了起来。 他那张老脸忽然红了起来,似乎有点儿不大好意思,笑笑道:“过去的事情就不用提了,我们走吧。” 苏信笑着摇摇头,八年前,他第一次踏入里津市一中,遇到的就是武大成。这个遇到当然是指印象深刻有过沟通的那种,要不然开学第一天校门口人山人海,他看到的没有八百,也有一千。 当时武大成在厕所里上厕所,没有卫生纸,让他去买卫生纸,他排队等了半天,回来的时候武大成已经不见了,在后面见到武大成就是在班上,当时武大成鼻子气歪了半边,把他恨得牙痒痒的。 如今回想起来,真的是啼笑皆非。 苏信和安以权跟着武大成穿过校园马路,很快的,来到了桔井楼。 一路上去,最后三人来到四楼的401班级门口。 这节课是自习课,高三的学子们正在奋笔疾书,教室里静谧无声,只有笔尖触碰纸张响起的沙沙声响,以及天花板上吱呀吱呀摇晃着的电风扇,窗外阳光明媚,光线透过窗户,笼罩在教室里,一叠一叠高过头顶的书堆上镀上了一层金黄。 时光轻慢,岁月无声。 苏信望着教室里的学生们,一时间心绪纷飞。 这间教室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右边墙壁上悬挂着的周恩来的名言,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那副名言的下面,还有一段歪歪斜斜的毛笔字:“为追到美女而读书!” 这句话是荣浩写的,当时那个家伙暗恋夏桔梗的闺蜜廖洁,不过这段感情最终还是化作了泡影,现在回想起来,不免有些感慨。他在北京的时候,荣浩便离开了,苏信并没有问荣浩去了哪里,不过他知道荣浩干什么去了。 很快的,有同学看见了教室外面的班主任武大成和校长安以权以及苏信,教室里悉悉索索响起了细碎的声响,看见苏信的目光当中充满了好奇。 武大成推门走了进去,笑呵呵的道:“同学们呀,再过一年,你们就要参加高考了,今天校长安以权特地邀请了你们的学长苏信过来,给你们动员动员,大家热烈欢迎。” 武大成这话说的挺有水平,苏信明明是他拉着来的,安以权根本没有这种想法,不过作为下属,学校一把手在此,他自然得把校长算在里面。 “哇塞!传说中的师兄苏信!” “我突然发现我们的师兄比网络上的照片帅八个档次。” “师兄,当年你是多少岁开始创业的?我看网络上的报道说你十四岁就开始创业了,空手套白狼修建天桥赚了第一桶金,五十多万,这是真的吗?这太厉害了吧?还有,当初你是怎么想出飞书网这么个开天辟地的好点子呢?” “师兄,你的创业心得是什么?当初你那么小,还只是一个高一的孩子,为什么会想到赚钱呢?我们那么大的时候,顶多去麦当劳打零工?难道你真的像互联网上说的那样,是一个商业上的奇才吗?可是我对你的微博有些不满意,因为玩了一段时间后,没人粉我,一个人单机特没意思,要不你粉我呗?记住呀,我叫操妮,回头我私密你!” “师兄,你知道吗?当年我读初三的时候,我在里,看过以前里津市一中百年校庆时,你在名家讲坛时的著名演讲,惊为天人!立马把你当成了我的偶像,立志一定要沿着你走过来的路从头来一遍,考上里津市一中,考上中华大学,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 教室里立马炸锅了,同学们兴奋无比,好奇的打量着门口面带微笑的苏信,掌声连连,叽叽喳喳不停的向苏信提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由此可见,现在的学生比当年的他们要大胆许多,开放许多。 苏信微笑望着这群青春洋溢的孩子们。 过了片刻,他起身走向讲台,掏出粉笔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写下苏信两个字。 转过头,苏信的双手抵住讲台,身躯前倾,炯炯有神的目光扫向台下,望着青雉的同学们,仿佛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还有夏桔梗,他的嘴角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微笑,道:“虽然师弟师妹们都知道我的名字,但是我还想自我介绍一遍,大家好,我叫做苏信,苏东坡的苏,欲信大义于天下的信,虽然和苏苏东坡是本家,不过我没有他那么酸,动不动就是明月几时有,抬头自己瞅。” 同学们哈哈大笑起来,对这个传说中的学长更觉亲切。 苏信笑了笑,压下掌声,道:“上台之前,我听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稀奇古怪特别变态;说实话,我的心里挺感慨,感慨现在的你们的活泼开爱,青春洋溢,当年我读书的时候,可没有这种胆子。” “切!师兄,你一点不老实!” 立马就有学生反驳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以前在里津市一中的光荣事迹,百年校庆的晚会上,上台向一个校花学姐表白,还当着几千名的同学的面拉着学姐的手穿越人海!” “那部视频现在还在里津市一中的贴吧里呢,顶贴的人超级多哟,而且还加精置顶了呢。别问我为什么加精置顶,因为我是吧主!” 苏信满头是汗,他发现现在的孩子一个个都是鬼精鬼精的,一点儿也不好玩。 想到当年百年校庆的那一幕,心里又是略略的有些怅然,转头望向靠墙壁第四排的两张连排课桌,那是当年他和夏桔梗的课桌,那个时候,课间的时候,夏桔梗最喜欢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的风景。 窗外有郁郁葱葱的香樟树,窗外有阳光明媚,窗外有白云朵朵。 风景依旧,伊人不在。 “湿胸!你摆着四十五度仰望窗外,忧伤逆流成河的表情干嘛呀?” “尸兄!别以为这样子我们就会放过你,从实招来,那个校花学姐是不是你的老婆?” “世兄!如果那个校花学姐不是你的老婆,那我再也不相信爱情啦!” “师兄!操妮不相信爱情,我相信爱情,如果你没有和那个校花学姐在一起,是不是我还有戏?只是人家现在还小,要不我们山盟海誓一个吧?你记得在大明湖畔等我这个夏雨荷哟。” 苏信望着台下叽叽喳喳的孩子们,以手扶额,无语凝噎,惟有泪千行! 特么的!九零后就是牛掰,火星语一串一串的,怎么不要脸怎么来! 苏信觉得很有必要震一震他们,拍拍讲台,说道:“安静点安静点,现在是湿胸传道授业时间,想要我粉你们没问题,联系方式就不必要了吧?毕竟你们班主任武大成老师还守在门口呢……偷偷的私聊我微博就好了,至于开口要和我谈恋爱的,我这个吴彦祖可不想等你们这些大明湖畔的容嬷嬷。至于我创业的心得,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路是人走出来的,我走过的,未必就是适合你们的。” 台下哈哈大笑,同学们笑的东倒西歪。 他们可没想到这个传说之中的师兄这么接地气,有学生说道:“师兄,现在我更加崇拜你喜欢你啦!放心,回头我就私聊你,记得回消息哟,我的微博名字叫做私奔到天明。” “还私奔到天明,真土气,湿胸,我的微博名字叫做一夜情迷一夜醉!够诗情画意了吧?回头记得加我哟,指不定一夜情迷之后,你还想要两夜情迷呢。” 苏信满头是汗,如果他把微信给提前开发出来,这群孩子是不是要当场跟他约炮呀!想想都觉得刺激,跟师妹约炮呀!不过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又重重拍了拍讲台,道:“stop!停止!安静!高三的学习生活确实蛮苦的,刚才我让你么调侃一下放松放松就得了,可千万不要不把师兄当长辈。” “湿胸,你又撒谎!” “湿胸,我可是知道,当年你参加高考的时候,考出了一个南召省文科状元。想必高三对你来说轻轻松松小菜一碟吧,现在跟我们说高三学习生活蛮苦的,我怎么感觉有一种大人说话的口吻呀,特没劲儿!” 苏信笑道:“怎么说呢,相对于你们,难道我不是大人吗?” 有学生道:“是大人呀,但是你的名气太大了,是我们里津市一中所有学生的骄傲,我们总会对你有一些不一样的期待,希望你不像其他大人一样刻板无趣,一上来就照本宣科说一些看似有理实则无用的大道理!其实这些大道理谁不知道?我们自己翻书就可以了,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呢?” 听着一个男生言之凿凿的说着,苏信忽然感觉,这群孩子们相比于他那个时代的学生,在精神面貌方面确确实实有很大的改变,更加的乐观,更加的积极向上,也更加的开放容易受到社会风气的侵蚀。 这种变化来自于两个方面。 一是时代的进步,精神追求的提高,物质生活的改善。 二是现在的互联网太过于发达,让孩子们还没有进入社会,便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虚拟的社会,在网络世界里可以接触到各种各样本来和他们不相干的东西,让他们在虚拟世界里像个大人一样指点江山坐看风起云涌。 苏信笑了笑,对那个男生道:“你说的很对,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往往都是刻板无趣的,这些真理如果运用于生活当中往往都是会碰壁的,貌似有理实则无用,这句话说得很好,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社会有其内在的规律,想要在社会上混得很好,那么我们必须要按照这个规律去做!” 苏信顿了一顿,又道:“我当然不会向你们说大道理,也没有兴趣谈我创业背后的心酸和经历过的磨难,和刚才那位同学说的一样,成功背后的磨难谁不知道?与其我在这上面说,你们完全可以自己翻书,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苏信笑道:“我不会浪费你们的时间,我想要说的其实只有一句话;就个人意志而言,不要为了父母而怎么样,你们要为了自己而怎么样;比如为了泡上自己喜欢的妞,为了心仪的大学,为了实现很多人不屑一顾却对你无比重要的梦想而怎么样。” 苏信停了下来,目光望向台下的孩子们,笑道:“现在你们为了什么而读书呢?我想要听到的答案,是为了自己!” 掌声响起,如潮涌动。 操妮激动道:“湿胸,太帅啦,我泡定你啦!” 第660章 那边风景好 多年以后,重回故地。 苏信微笑着,站在他曾经绽放光芒的讲台上。 他不想对他的师弟师妹们说什么大道理,大家都是过来人,高三的学业本来就繁重不堪,陪他们扯扯淡聊聊天其实挺好的;站在门口的校长安以权和武大成看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的孩子呀,一个比一个鬼精,他们觉得站在这里有点不合适,反身走到走廊上抽烟聊天。 唧唧哇哇了一个小时,苏信总算是让师弟师妹们满意,下台离开。 “湿胸,你还没给我们联系方式呢?” “湿胸,你就这么滴弃我而去吗?” “湿胸,你难道不能回眸一笑,给我们留下一个百媚生的伟岸形象吗?” 苏信差点没从讲台上栽倒下去,他半天才回过气来,摆摆手说道:“再见,再也不见,各位师弟们,你们千万不要想我,把精力放在学业上;各位师妹们,你们千万不要太想我,看书累了的时候想想我,吃饭的时候想想我,睡觉的时候想想我,起床的时候想想我,想要和人早恋的时候想想我,然后我就活在你们的心中了。以后找男朋友,按照这个标准吧。” 说罢,苏信赶紧逃离教室,他发誓再也不来搞什么演讲了。 现在的孩子是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他压不住。 离开教室之后,苏信向武大成告辞,之后和安以权一起下楼,离开教学楼,穿过郁郁葱葱的林荫小道,两人再没有讨论关于安然身世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两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安以权忽然说道:“苏信,你什么时候会星沙市?” 苏信说道:“今天晚上吧。” 他在里津市呆了两天了,要处理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至于拉方雄妈妈马莲开药店的事情,想必马莲也不会拒绝,至于后续的事宜自然由老妈和马莲商量,这个他本来就不太懂,另外安然身子有孕,他不能再外面待太久。 安以权点点头,忽然道:“这样吧,小然怀孕了,我和你伯母还没去看过她,我们一起去星沙市吧。” 苏信迟疑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今天太迟了,那就明天再去?” 安以权点点头,又留苏信在学校吃晚饭过夜。 苏信婉拒了,驱车离开里津市一中,返回方雄家中。 那时天色已晚,里津街头灯火阑珊。 苏信开着奥迪穿过明亮的街灯,多年过去了,记忆中的街道路口依然清晰,望着当年老城区的景致,一股亲切之感油然而生,看着在那些屋宇密集的地方窗户上亮起的点点灯火,也就是传说中的完结灯火的景象,苏信心里略略有些感怀。 回到家中时,马莲没在,马连成和方雄两人无事可干,坐在沙发上聊天打屁,见走进来的苏信,马连成问道:“去哪儿了呀?” 苏信翻了下白眼道:“不是说了去里津市一中吗?” “哦,原来是去拜会岳父岳母呀。”马连成摆着一副懂了懂了的表情:“新郎官,你在外面浪了一整天,我和方块在家里无聊的要死,是不是找点娱乐活动呀?” 方雄提议道:“大晚上的没事干,要不我们去酒吧玩玩?” “好呀,”对于方雄的意见,马连成是举着五手赞成,临了还不忘记恶心苏信两句,说道:“尼玛跟着苏信来里津市,什么都没干,出去爽爽。” 苏信可真不想去什么酒吧,那种地方不适合他这种新郎官,更何况今天跑了一天,有点儿累,想休息,可是他不去方雄马连成两人去玩也没什么意思,只好屈尊同意两个大憨货过去玩玩。 说干就干,苏信三人出发。 里津市是座南方小城市,娱乐业不算发达,别说北京石家庄,就是连星沙市也远远不如,所以想要找个符合马连成的要求的高档酒吧真是一件难事,而且方雄这些年来也极少涉足这些地方,最后把他们带到里津市万隆步行街。 这里有酒吧一条街,至于质量如何,方雄就不知道了。 酒吧一条街灯红酒绿,入目之处一片繁华,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夜色繁华,路上到处都是勾肩搭背的酒色男女。 马连成挑了一家门口小车最多,美女最多,色狼最多的酒吧。 酒吧名字叫做白云屯。 苏信三人走了进去,炫目的灯火刺瞎人眼,聒噪的声音和人声如同潮水,荷尔蒙的味道漂浮在半空之中,最前头的舞池里面到处都是晃动着身躯的酒色男女,还别说,漂亮的妹子不少。 苏信在吧台找了一张空椅子坐下,向侍者要了杯啤酒。 一个人慢慢的喝着。 “美女,我可以坐在这里吗?”马连成一进酒吧,就瞄准了一个吧台上的单身女人,酒红色的长发披肩,丰胸细腰,穿着一件清冷的吊带印花裙子,难掩身上的春光,至于具体长得如何,灯光太暗,看不清楚。 美女瞟了眼马连成,没说话。 沉默代表默认,马连成就直接坐在美女的身边的椅子上,向侍者打了一个响指,笑嘻嘻地道:“来一杯加利安奴香草。” 旁边的美女忽然道:“你难道不想请我喝一杯吗?” 马连成笑道:“其实我们可以一起喝一杯的。” 美女手托腮帮,摇了摇头道:“这可不行,我担心你有口臭。” “那没事儿,你可以用嘴巴给我漱漱口。”马连成一脸淡定,嘴巴凑到那个美女面前。 旁边的苏信听到差点没吐血,马连成真是要有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然而这就是他的本性,酒吧这种地儿他去的比他家还要勤快,再加上长得又帅又多金,睡过的妹子没五十,也有一百了。 苏信不知道马连成的正牌女友楚楚是怎么想的,不过和他无关,男人嘛,不好色的比不****的狗还要少,他也一样,只是他不像马连成那样口味大众,只要下半身带洞的就想着打保龄球。 或许这话说的不对,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女人都是好色的,因为色这个字是*,*是不可能强行禁锢的,只能自行消亡,就像出家人一样,他们真的没有七情六欲了吗?最近的新闻头条不就是某某方丈在外面包养女大学生吗?没有七情六欲的人是圣人,从外面看,出家人是在强行禁锢自己的七情六欲;从内部看,他们是在自行消亡自己的*,比如打飞机…… 身在红尘中,难逃人间事。 苏信摇摇头,继续喝着寂寞孤单的啤酒。 马连成和那个美女见面不到二十分钟,立马打得火热。 马连成忽然道:“美女,刚好无聊,我们玩色子吧?” “哦,怎么个玩法。”那个美女笑嘻嘻的道。 “很简单,要大小点数,输的惩罚喝一杯啤酒。”马连成道。 “好呀。”美女点头,也不知道她是想和马连成喝酒,还是和马连成出门左拐找酒店开房。 马连成向酒吧侍者要了一副色子,和美女玩了起来,不过他是赢一把输三把,马连成的赌术堪称一绝,苏信和马连成认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见过马连成在赌桌上输过,除非他想输。 很明显,马连成现在想输,最好把内裤也输掉。 “帅哥,能请我喝一杯吗?”这时,一道娇柔的声音传入苏信的耳朵中。 正在观摩马连成泡妞的苏信转过头,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色吊带长裙的女人走了过来,直接坐在他右边的椅子上,酒红色的短发,胸前波澜壮阔,********,瓜子脸,涂着彩色唇膏的嘴巴挺大的,不算好看,但很性感。 “可以啊。”苏信笑笑:“你想喝什么?” 他和马连成不同,马连成来酒吧是泡妞,他来酒吧是被妞泡。 待遇高下立判。 美女手托腮帮,甜甜笑道:“那就要看帅哥的意思啦。” “来一杯特其拉日出鸡尾酒。”苏信对吧台的调酒师道。 特其拉日出酒是墨西哥产的一种鸡尾酒,基酒是号称墨西哥国酒的龙舌台,被称为墨西哥的灵魂,色彩缤纷,口感独特,浓郁却不呛口,价格昂贵,深受品女性的喜爱,尤其是酒吧女郎的喜爱。 特其拉日出鸡尾酒递了过来,红发性感美女却没有去接。 “你呢?”美女妩媚的打量着苏信,那双眼睛柔得像水。 “我欣赏美女喝就好了。”苏信笑笑说道。 红发性感美女身处嫩白的五指,端起那杯特其拉日出鸡尾酒轻轻地抿了一口,放下之后,对苏信笑道:“帅哥,还不知道名字呢?” 苏信摇摇头,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要相识?” “帅哥,你真有文采,这句诗词是你写的吗?”美女眼带促狭之意。 “这么酸的诗我可写不出来。”苏信笑道。 那名红发美女又道:“那你写一首不酸的诗给我听听?” “盛夏时节雨纷纷,孤家寡人欲断魂,借问美女何处有,酒保遥指白云屯。”苏信笑笑道:“写的好不好?曹植七步成诗,我一秒成诗。” “帅哥,嘻嘻……你真有趣,这首诗太应景了。” 美女真被苏信逗乐了,酥软的娇躯靠在了苏信的身上,手指搭在苏信的腿上摸索着,红润的嘴巴微张,在苏信的耳朵上吹了口气,温柔的呢喃道:“良辰美景奈何天,举世无双好时光,帅哥,我们换个地方深入研究一下诗词如何?” “去那里?”苏信装起了傻。 性感美女抓住苏信的手指,探入红裙之中,在苏信耳朵边上娇羞说道:”帅哥想去那里就去那里。” “我就是不知道去那里呀?”苏信继续装傻。 “你好坏哟。”美女面色潮红,*一来,似乎有点儿受不了了,低声呢喃道:“江山帝景如何?旁边还有一家紫东阁。” 苏信收回插入美女红裙之中的手指,微微的有点儿潮湿,带着一股子令人迷醉的气味,和酒吧空中漂浮的味道别无二致,他转头望着美女,耸耸肩道:“抱歉,我一吊丝开不起紫东阁的房。梅溪湖公园怎么样?天高海阔,我们边做还能边欣赏梅溪湖上的鸭哟。” “靠!没钱还来酒吧浪里白条!想去梅溪湖公园打野炮,你去找十块钱一次的大妈吧!”美女登时大怒,在酒吧里玩儿,想要钓凯子,也要学会察言观色的,之前她看到苏信手中带着一块手表,好像是江诗丹顿的,估计价格不下百万,所以立马扑了上来。 现在听这家伙说没钱,美女立马以为苏信戴的手表是山寨货,抓起自己的高仿lv包包起身就要走。 “诶诶诶,等一下,美女。”苏信指了指吧台上还剩下半杯的特其拉日出鸡尾酒,说道:“记得付酒钱。” “靠!老娘真倒霉,出门没看日历,碰上你这种穷酸鬼!”那名红发美女从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摔在吧台上,胸脯剧烈起伏,她那一对本来就硕大无比的丰胸顿时摇摇晃晃像树上成熟的蜜桃一样,随时有可能掉下来。 周围的男士女士全部望向了苏信,眼神里带着戏谑的味道。 苏信笑笑不说话,目送红发美女扭着屁股消失在人海之中。 收回目光,苏信端起美国黑啤慢慢的喝着, 刚才那个美女其实姿色上佳,而且是反过来泡他,想要玩儿一夜情,对于这种事苏信一般不想拒绝,不过他现在不能泡妞,老婆大人怀孕了,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就真的有点儿过分了。当然,按照逻辑而言,男人想要沾花惹草,出轨搞一夜情,很大一部分是在老婆怀孕期间。 嗯,苏信觉得自己有点儿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的男人注定是要承受别人不能承受的孤单寂寞冷的。 白云屯酒吧里灯光炫目,男男女女都在喧嚣着体内的*,空气之中漂浮着酒水混杂了荷尔蒙的味道,方雄在舞池里扭来扭去,也不知道泡没泡到妹子,而马连成跟那个美女打得火热,之前是用嘴巴罚酒,现在是用对方的嘴巴罚酒。 那边风景独好,苏信这边风萧萧兮易水寒。 苏信叹了一声,见没美女过来跟他谈人生聊理想,起身朝酒吧外面走去。 。。 第661章 爱情是孤的证明 一家人叽叽喳喳很是热闹,因为安然怀孕,家里陷入了莫大的惊喜之中。 说来说去,还是讨论婚礼什么时候举办,在那里举办,如今已是七月中旬了,为了选择一个好日子,为此谢小芬还专门从老家请了一个老神棍,就是那种专门给人家看风水择良辰吉日的老人。 老人拿着几本古董级别的旧历法和风水书,神神叨叨的选择了半天,最后挑出几个日子让谢小芬和苏柄言选择,八月十七,九月二十五,十月一号,谢小芬选择了最后一个日子,国庆节,吉利! 而且操办婚礼总是需要时间的,国庆节还有两个半月,这一天最合适;唯一不合适的就是到时候安然得挺着个大肚子,不过这些影响不大,安然怀孕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到了国庆也是怀胎四月而已。 确定好了婚礼时间,接下来便是举办婚礼的地点。 大家七嘴八舌各有各的意见,父亲苏柄言是觉得在星沙市办一个婚礼,再回老家涌泉村补办一个。 苏柄言对老家还是很有感情的,虽说家里的生活已经彻底和农村老家脱轨,但是一直有来往,过年和清明时苏柄言是必须回老家的,他也是涌泉村说话最有分量和威信的人,往往村里闹矛盾解决不了,全打电话找他。 老妈谢小芬抱着完全不同的想法,她觉得应该去国外办婚礼,什么巴厘岛,新西兰,夏威夷,马尔代夫,她结婚的时候没赶上时髦,现在可不能亏待自己的儿媳妇安然,而且家里有钱,干嘛非得死抱着旧习俗在老家办。 伯母赵玲英赞成老妈谢小芬的意思,而安以权这是没表态。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两个孩子幸福快乐就好了;在这样的场合下,苏信和安然两人都没什么发言权,全听父母的意见。 “叮铃铃……” 这时,安以权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手机屏幕,然后对苏柄言说工作上有点事情需要处理,起身出去了。 谢小芬见时间不早,去厨房做菜,赵玲英也过去打下手,很快的丰盛的饭菜上桌,安以权也回来了,一家人围在餐桌上热热闹闹的。 吃过晚饭后,安以权忽然起身说想出去逛逛。 苏信说道:“大伯,我陪你吧。” 安以权看了眼苏信,最后对安然说道:“让小然陪我吧。”顿了一顿,又笑道:“我这侄女马上就是你么家的人了,养了她这么大,有些话想对她说说。” 苏信不再多说。 安以权和安然起身离开了房子。 谢小芬陪着赵玲英叽叽喳喳拉着家常。 苏信无事可做,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回到房间休息。 坐在床头上,苏信从枕头下翻出一本美国作家杰罗姆·大卫·塞林格写的《麦田的守望者》,安然没事就喜欢看这些玩意儿,不过安然的性格和《麦田守望者》里的霍尔顿有点相似,早熟,性格偏冷,一个有着简单理想的人,但在现实生活中,她的理想却被一一击破。 苏信翻了几页,就没兴趣看下去了。 太压抑。 生活是不大容易改变的,能够改变的是我们对待生活的态度,你觉得美好,容易满足,当扫街大妈的生活也是美好的;你觉得不美好,就是亿万富翁也天天陷入一种惶恐的精神抽离状态。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暗,道理很简单。 苏信这么想着,又琢磨起了安以权叫安然出门逛逛是为了什么?之前安以权接的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咔嚓”一声! 这时,卧室门打开了,安然站在门口。 安然穿着一件黑色百褶长裙,这个丫头以前是从来不穿裙子的,不过现在肚子里有孩子了,有点担心穿太紧的衣服会有影响,不过这也让一直把自己当男孩子的安然多了一份女人味。 苏信发现安然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安然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这个丫头是很难隐藏自己的情绪的,但在一起这么久,都成了自己的未婚妻了,苏信能感觉到安然似乎心里有事情,他放下手里的《麦田的守望者》,问道:“怎么了?” 安然摇摇头,说道:“没事。” 说完,安然反身合上了卧室门,来到床前,苏信把她抱入怀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他熟悉的香味,香奈尔5号香水(e1no。5),木香调花味,清淡雅致,很纯很清新。 安然的最爱。 苏信笑着说:“小然,你心里一定有事。” “谁说的。”安然靠在苏信的肩膀上,低声应了一句。 苏信笑笑道:“你有事的时候会说没事,没事的时候你会对我说,废话那么多干嘛。” 安然仰头看着苏信,道:“你就这么了解我吗?连我要说什么都知道。” “因为你是我老婆呀。”苏信笑道:“大伯找你聊了些什么?” 这话他本来不应该问,但是心里有些担心,他隐隐猜到了什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但安然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因而不好开口,却由不得不关心,安然——是他妻子呀。 安然摇了摇头,说道:“大伯要嫁女了,你说他要说什么?” 苏信笑笑,低头吻了下安然光洁的额头,然后向下吻上了安然的红唇,将舌头伸进去,过了好久好久,才松开了安然的嘴巴,伸手从上面解开安然的黑色长裙,露出漂亮的锁骨和蕾丝花边的胸罩,鼓鼓囊囊的,以及光滑的肚子。 苏信将脑袋贴在安然的肚子上,笑着说道:“老婆,我女儿有没有踢你呀?” “笨蛋,才一个多月,怎么会踢我,我们的孩子还只是一个小不点呢,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会感觉到肚子里好像有个小东西在动,应该是我的幻觉吧。”安然精致的脸蛋上溢出几分笑容。 她很少笑,笑的时候好看的令人窒息。 或许是因为怀了孕,有了孩子,母性的光辉渐渐出现在这个倔强的女孩子身上,多了一份柔美;安然抬头盯着苏信,没有说话。 “这么看着我干嘛?”苏信道。 “苏信,明天我们去领证吧。”安然说。 苏信低头看了看安然,笑着说道:“好啊。明天就要领结婚证了,今晚我们庆祝一下吧。” 说着,苏信伸手把褪到安然纤细的腰部的黑色裙子往下面拉。 安然抓住他的手道:“别动,会弄到孩子的。” 苏信哀怨道:“孩子才一个多月呀,有什么关系?而且小然你怀孕后,你都没让我碰过你,再这样子下去,我会受不了的,天天抱着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老婆,又不让我动……等会儿,你坐在我上面不就得了么。” 安然精致的脸蛋上染上一层红晕,伸手扑倒苏信,将他的头发抓的乱蓬蓬的,说道:“怎么搞的,你越来越不要脸了,这么流氓的话都说得出口!” “流氓的事情都做了,跟自己老婆说些流氓的话有关系呀。” 苏信伸手褪掉安然身上的黑色长裙,把自己的衣服也全脱了,抱着安然坐在他的上面,双手搭在安然光洁的背部,伸手将安然的身体贴紧自己,仰头吻了吻她的耳朵。 啪嗒一声! 百忙之中,一直修长白嫩的手臂伸了出来,把灯给关了。 ****** 七月十六号,天晴,艳阳高照。 对于苏信来说,这是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一天。 上午九点多,苏信陪着安然去了当地的民政局,民政局里有很多男男女女小青年,来这地方的要么是登记结婚,要么是一起离开,所以场面上有点儿冰火两重天的味道。 结婚的男女高高兴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从他们的脸上,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一种叫*情的东西。或许一张纸并不能代表太多的东西,也无法承载缥缈的爱情,就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那又有什么能够承载爱情呢? 性?金钱?地位? 不是的! 史铁生老师曾经说过:没有什么能够证明爱情,爱情是孤独的证明。 史铁生老师曾经说过:孤独的心必是充盈的心,充盈得要流溢出来要冲涌出去,便渴望有人呼应他、收留他、理解他。孤独是心灵问题,是心灵间的隔膜与歧视,或者是心灵间的战争与戕害所致,唯有爱情,才能磨平这一切。 史铁生老师曾经还说过:性不能承载爱情,唯有苦难才能。 说得真好。 两个人在一起往往是因为孤独。 两个人能够一路走下去,往往是经历了苦难始见真情。 苏信回想起和安然一路走来,从相识到相知相爱,经历了风风雨雨,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历经了苦难始见真情。 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苦难能够承载爱情,但并不能让爱情永久保质,爱情是不可逆转的,只有自行消亡,它就像一条流星,划过时绚烂无比,但终究会有消亡的那一瞬间。 消亡之后,便会变成亲情。 民政局里闹着要离婚的夫妻们,原因有很多,要么是爱情的*消失了,觉得对方很无趣;要么是性格不合,天天吵架打架,上了民政局还要来一场真人pk;要么是嫌弃对方太无能,没钱没房没车。 离婚原因的千奇八怪,不一而足,结婚往往只有一条,因为喜欢。 苏信拉着安然的手排队,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轮到他和安然了。 办理结婚证的是个中年大妈,脸上始终洋溢着那种替新人夫妻高兴的笑容,不过看到苏信和安然的时候,她看了眼两人的身份证和户籍,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笑道:“你们两个还很年轻呀,考虑好了吗?” 办理结婚证的红娘的这句话的意思是,结婚是终身大事,盖了章以后性格不合,以后要离就会给自己留下一个难以抹去的污点,苏信和安然太年轻了,女的刚满二十,男的也只有二十二,刚刚达到法定结婚年龄,难免还有一时冲动,毕竟这年头闪婚闪离的年轻夫妻太多了。 但这位红娘显然是多想了。 苏信和安然认识整整八年了,怎么可能是一时冲动。 所以苏信笑着让红娘办理手续。 红娘见此,笑呵呵的点点头,让苏信和安然拍证件照,办理各种手续,很快的,两个小红本递了出来,上面有苏信和安然的名字。 苏信将结婚证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心里沉甸甸的,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感觉充斥在心间,他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和妻子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一路走过的路途,如今修成正果, “苏信,苏大笨蛋。” 安然伸手抓了抓苏信的头发,说:“从今天起,我的都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那什么才是我的?”苏信笑道。 “我是你的呀。”安然说。 苏信心里很感动,伸手把安然抱入怀里,笑着说:“小然,我也是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 安然看着苏信,不知道为什么,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忽然涌出了泪水。 刷地滑落下来。 “老婆,今天是开心的日子。”苏信紧紧的抱着安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傻丫头,我可从来没有见你哭过,更没想到今天你会哭。” “我想哭,我就要哭。”安然说。 “好吧,你哭吧。”苏信仰头望向门外,心里满满都是暖意。 ****** 办理完了结婚证后,家中又是一片喜庆。 苏信现在不仅是一名丈夫,同样是一个父亲,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碌,他在江山帝景买了一套一千八百万的超奢华别墅,装修方面的事情全部交给装修公司处理,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安然在家中养胎,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等待后面的婚礼了。 七月末梢,那天风轻云淡,阳光明媚。 苏信的心情不错,廖洁从里津市来到星沙市,在他的公司上班了,虽说薪水不多,职务不高,但至少有个稳定且安稳正当的工作;而方雄毕业之后,也如愿以偿进入了里津市东城派出所,拿到正式编制,从一名普通的民警做起。 生活忽然变得无比的美好,仿佛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都离他很远很远。 苏信从位于星沙市的华信信息集团分公司驱车回家。 那天家中没人,父母都在单位上上班,苏信叫了声安然,没有人回答。 客厅里空空荡荡的,苏信抬头朝四周看了看,心里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因为安然怀孕之后,很少外出,每天晚上都是他陪着出去散散步,或者去附近的景区散散心,从来不会一个人出去。 这么想着,苏信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换,冲向了卧室! 晃荡一声!卧室大门推开。 苏信放眼望去,天蓝色的床单铺得整整齐齐,以前安然随手乱扔的书籍一本一本叠放在书籍上,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就是连电脑桌上的啤酒瓶也收走了,昨晚苏信喝的。 安然让苏信扔掉,苏信没扔,当时安然很生气,用书本砸了下苏信的脑袋,说:“你不扔,以后都不许扔!就放在那里放一辈子!” 安然就是这样的脾气,可是那个啤酒瓶现在却失踪了。 安然也失踪了。 苏信伸手紧紧揪住头发,心脏坠入了无穷无尽的深渊之中! ps:前面两章又被屏蔽了,我明天修改一下。 第662章 再次北上 很快的,苏信发现书桌上有一张信纸。 上面只有一段话:“苏信,我有点事情,必须离开,你一定要等我。” 是安然的字迹。 是安然留给他的信。 苏信放下信纸,躺在床上,仰头望着白得晃眼的天花板。 他闭上双眼,忽然感觉到深深的倦意和说不清楚的滋味,总之五味陈杂,没有办法说清楚,就像大脑缺氧一样,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用力的甩了甩脑袋,他必须理清头绪。 安然知道了什么?苏信没有办法确定,但很显然和安然的身世有关。 安然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苏信不由地回想起安以权来他家做客的那天晚上,期间安以权接了一个电话,是谁的电话?吃过晚饭之后,安以权让安然陪着他出去逛逛,安以权到底对安然说了什么? 安以权接的那个电话极有可能是沈如晦打来的,现在的安然是他最大的底牌;而安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是沈如晦让安以权向安然透露一点关于她身世的事情。 安然得知自己的身世,或许也想弄清楚吧。 所以安然去了北京。 苏信很容易的推断出安然离开的前因后果,甚至是安然去了哪里。 安以权那天来他家,和安然谈了之后。苏信从安然的脸上看出了一点端倪,隐隐知道安然可能知道些她的身世,虽然安然掩饰的很好。 当时没有安然说,苏信没有办法问。 他总不能向安然问你知道你的身世了吗?这种蠢话。 因为苏信并不想让安然知道这些,知道关于她过去的身世,为什么?现在安然活得安安稳稳,即将和他结婚,他又何必把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告诉安然,当然了,他也没有权利隐瞒安然;只是安然不说,他就不好往这方面问。 苏信当时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安以权找安然只是聊聊多年的养育之情;其实当时他想,就算安然知道了一些端倪,也不会不辞而别,至少应该和他商量商量,再做下一步打算。 这样子,他不会陷入被动之中。 苏信显然低估了安然的倔强,或许安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也明白里面涉及太多的恩怨,不愿意让苏信参与进去,所以她心里虽然惊惶,却自始至终没有和苏信说。 苏信确实不想再陷入到那个龙潭虎穴之中去了。 这也是他隐瞒安然的原因之一。 他原以为宋儒尚和沈如晦之间的恩恩怨怨都会尘埃落定,或者说和他再无干系,那边的龙争虎斗对他而言,赢了不会有收益,输了就是赔掉一切;而且他并没有任何资本去和宋儒尚、沈如晦这些人较量,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 苏信必须去北京,立马,现在! 苏信掏出手机翻出华信集团助理的号码,让她订今晚星沙市前往北京的头等舱,可是最后,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让对方取消了航班,挂了电话。 如果今晚离开,爸妈肯定会察觉到不对劲,尤其是安然还怀着孕呢,就这么的一下子突然不见了,他老妈谢小芬非得给吓个半死不可,指不定以为他家儿媳妇临了结婚带着孩子跑路呢,所以苏信现在必须稳住爸妈,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些,更不能让他么察觉到离开的原因。 安然走了这件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爸妈的;因为安然已经走了。 苏信起身在卧室里走来走去,思绪混杂的像是一团乱麻。 咔嚓一声! 这时,卧室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谢小芬从门外探出脑袋,望着嘴里叼烟走来走去的苏信,楞了一下:“你在干嘛?” 苏信呆了一下,连忙说道:“哦,没什么,公司那边出现了一点问题。” 谢小芬走了进来,坐在床头上,说道:“公司的事情有那么重要吗?处理不了就先放在一边,好好缓一下……对了,小然呢?她怎么不在家里?” 谢小芬忽然记起进门以后没看到安然。 这句话问的苏信无言以对,但是他又不得不回答,他望了眼地砖上的那封信,不动声色的踩在脚下,心念急转间,连忙道:“哦,小然她参加同学聚会去了。” 谢小芬不满道:“她怀了孩子一个人去参加什么同学聚会,你也不陪陪她?” “我刚刚准备过去,这不是你来了嘛。”苏信立马接话,想了想,又说道:“对了,老妈,小然学校那边不是毕业了么,不过她这一个多月都呆在家里,毕业证学位证什么的都没有领,而且有些手续都没有办理,中艺的老师都打电话过来催了,可能明天她要去一趟北京。” 本来中艺七月初就毕业了,可是安然怀孕之后,谢小芬担心长途来来去去,会动胎气,就让安然留在家里养胎,毕业散伙饭、毕业照、毕业手续都没有弄,连毕业证和学士学位证都还在学校那边。 现在苏信这么一说,谢小芬立马道:“你上去替小然拿一下不就得了嘛?你小子就这么不注意自己老婆的身体呀。” 苏信无语了,他老娘再喜欢跟他抬杠,平时到没什么,今天他必须要去北京,而且安然已经去北京了,他想让安然留在家里也没用,但是这些话可不能告诉老妈谢小芬。 如果让老妈知道她的儿媳妇安然是金枝玉叶,古代的公主,还是那种受尽磨难现在回去寻找身世线索的公主的话,只怕要急得跳起来,立马订飞机票飞北京去豪门沈家讨儿媳妇。 苏信说道:“老妈,人小然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她毕业了,也想见见以前的老同学,小然自己不好意思对你说是尊敬你,把你当做亲妈,你没必要这也管那也管,她是成年人了,知道该怎么做。” 苏信知道说这样的话会激怒自己的老娘,往往很多时候,婆媳之间的矛盾就是这么来的,赶紧又说道:“当然你是好意,关心小然,不过她自己会注意的啊,去北京我会照顾好她的。” 谢小芬给苏信说的心里有点不满:“你这臭小子,什么叫做这也管那也管?如果小然没怀孕,我才懒得管你们小两口的事情,等你们结婚生小孩之后就分家。我乐得清闲。” 苏信真的是脑袋要爆炸了,烦心的事情要么不来,要么一股脑全来,他还得照顾好老妈的情绪,赶紧说道:“老妈,什么分家不分家的,这些话都是我的想法,我只是理性的和你讨论讨论,你别上纲上线。人小然可是很尊敬你的。” “我知道,就你小子不把老妈当回事儿。”谢小芬道。 “好好好,我承认错误,改天改正。”苏信赶紧转换话题,说道:“老妈,今晚同学聚会可能会比较迟,所以我和小然不回家住了,定的机票是明天早晨八点的,明天早上直接出发去紫云机场飞北京了。” “去吧去吧,小然怀孕了,你这个当爹的当点心,别喝酒抽烟。”谢小芬起身离开了卧室,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苏信摇了摇头,望着谢小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关好了门。 苏信掏出手机找人订了今晚的飞机票,然后踩在脚下的那封信,掏出火机烧掉,从角落里提出行李箱,打开衣柜收拾东西,安然的衣服一件也没带。 他摇摇头,拿了两件换洗的衣服,然后打开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黑色小盒子,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半块玉佩,色泽透亮,温润古朴,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货。 他将玉佩收入上衣口袋里,提起行李箱出了门。 来到客厅的时候,苏信听见厨房里响起哐当哐当的声音,他转头来到厨房门口,看着老妈谢小芬围着围裙在忙碌做晚饭,菜篮子里装了一只鸽子和甲鱼,盐焗虾,给孕妇吃的,不过安然不在了,她也就不用做了。 “老妈。”苏信喊了一声。 “嗯,要走了?去吧,记得照顾好小然啊。”谢小芬说道。 苏信笑了笑,走过去忽然将谢小芬抱在怀里,低头亲了她一口,笑着说:“刚才我说的话有点不太对,谢董事长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呀。” “哎哟,你这臭小子,越大越不要脸。”谢小芬被儿子的亲昵的举动弄得脸都红了,儿子倒是经常抱她,可上次亲她的时候还是在幼儿园里,白了苏信一眼说:“我怪你什么?你自己大了,我也管不着,自己担心点就好。” “知道,”苏信松开谢小芬,道:“那我走了,记得和老爸说一声。” “去吧去吧。”谢小芬摆摆手,望着提着行李朝门口走去的苏信,目光忽然有些失神,眼睛慢慢红了一起。 她感觉到苏信有点不对劲,因为这是从她身体里分离出去的亲儿子。 她也隐隐感觉到苏信对她说了谎,如果苏信和小然明天就去北京,为什么今晚还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她去苏信的卧室的时候,看到苏信愁眉不展,看到苏信脚下踩着一张纸,他显然心里有事情,而且一定是大事情。 在谢小芬心里,她的儿子不是一个普通人,一般的麻烦不会让他那样失魂落魄,但是她最终戳穿,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苏信是真的长大了,有能力独当一面,经受住外面的风风雨雨。 普通人有平凡的幸福,超凡者注定要经历风风雨雨,有的时候,谢小芬睡觉做梦梦到儿子这些年来经历的事情,都会吓出一声冷汗;她想让她的儿子安安稳稳的平凡的活着,那怕找个普通的没有多少钱的工作也好,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 这就是她儿子的命。 她这个母亲,并不能给儿子什么帮助。 她只能在心里祈祷儿子度过这次的难关,平平安安回来。 ****** 苏信离开家,开着奥迪a8直奔紫云机场。 在路上苏信给马连成去了一个电话,说自己今晚要去北京。 马连成当时给惊了一下,连忙问道:“现在去北京干嘛?事情不是一件解决了嘛,再过两个月你和安然都要结婚了,安心留在这边难道不好吗?其实我想你应该把华信信息公司总部迁到上海,深圳或者星沙市,北京那个地儿实在是你的灾难地。” 在马连成想来,苏信去北京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 这一点早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证明。 苏信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毕竟大学同学都毕业了,再不去看看他们,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你可别多想。” 马连成心想不是我多想,是你画蛇添足,现在都七月中旬了,那个大学应届生还留在学校等你过去参加什么同学聚会呀,当然,他不想明着说出来,道:“苏信,要不要我陪着你一起去?” “算了吧,你又不是美女,在我身边碍手碍脚的,嘴巴又多,改天我投资一家电影公司,邀请你本色出演唐僧。”苏信并不想马连成参与进来,事实上,这件事情没有人能够帮助他,谁参与进来的结果都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包括他自己。 “那好,你自己看着办吧。” 马连成随口应了一声,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那我挂电话了,回聊。” 苏信挂了电话,驱车来到紫云机场之后,在候机室等待了一会儿,幸好现在不是客运高峰期,他临时订到了八点四十飞往北京的头等舱,很快就到了登机的时间,他顺着人流上了飞机。 他坐在宽大的头等舱里,飞机起飞的时候,苏信透过玻璃,透过厚厚的云层,望着一片灯火璀璨的星沙市夜景,美好而朦胧,却渐渐迷离,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只剩下漫天的浓雾和黑夜。 苏信有想过。 这一去,他将要经受有生以来最残酷的一次磨难。 这一直是他在逃避的事情,但现在他走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他想起了曾经因他而死的女人,想起了七年前替他挡子弹而死的张馨;想起了死在他怀里的顾茜,想起了他本应该为了顾茜而杀死的宋儒尚,现在却成了他的丈人。 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究竟是为什么?他会走到这种进退维谷难以抉择的地步! 苏信想不明白,可能永远都想不明白。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带安然回来。 苏信望着窗外的眼睛,熠熠发光。 第663章 谜 当晚凌晨时分,苏信来到了北京。% し 他打的来到自己住的房子,个把月没回来,房子空空荡荡的,有点儿阴气。他四处打量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安然来过的痕迹。 苏信坐在沙发上,手托下巴思考眼下的情况。 安然一定是来到北京了。 安然来北京之后为什么不回家住?只怕是猜到他一定会赶回北京吧。苏信这么一想,不由得摇了摇头,既然安然明白这一点,干嘛不和他商量商量,这丫头也是倔强。 安然没有来家里住,那么她会去那里呢? 苏信心想安然不会是直接去了沈家吧?对于这一点他并不确定,如果安然真的去了,沈家的人会如何对待她呢? 苏信知道关于安然的身世,知道的人并不多,或者说极少人知道,沈如晦知道,他知道,安以权知道的并不多,只是晓得安然是沈家的人,至于这里面牵扯到的恩恩怨怨,可能安以权一无所知。 苏信心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安以权才将安然的身世告知安然的吧,因为安以权不会认为沈家的人会对安然不利。前段日子在里津市一中,安以权说沈如晦想要见安然一面,苏信就想到了这些。 只是他想得更多,怀疑沈如晦会不会拿安然进而要挟宋儒尚。 这是大有可能的。 现在的状况,宋儒尚已经赢了。 在这段期间,苏信有观察国内的局势,各大新闻媒体的报道,他发现很多沈家的人都渐渐的脱离了以前的位置,就是连已经和沈家没有太多干系的顾恺之,也从南召省省长平调到绍西省。 职位并没有变动,但是绍西省位于经济落后的西北部,毗邻兰州,相比于南召省是大大的不如,另外一个方面,这么一调动,顾恺之以前在南召方面的人脉几乎全部断了,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而且绍西省肯定不属于沈家的势力范围之内的。 这里是古家的势力! 据苏信了解,在顾恺之和沈如桦离婚之后,顾恺之已经和沈家没有什么联系,也不属于沈家的人;当初顾恺之下放到里津市,还是拜沈如晦所赐,要不然顾恺之早就登堂入室,出阁拜相了。 可就是这样,宋儒尚也要把顾恺之控制住,原因仅仅只是顾恺之曾经是沈家的女婿,由此可见,宋儒尚这回是要一网打尽,沈家的人只怕更加遭殃,在位的人没有一个逃脱控制。 这一切的不做痕迹的调动,都说明了一件事情。 沈家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当然了,相比于上面的那些人,这些还真的只是一些小虾米。 对沈家打击最大的,无疑是沈家如今的主事人沈如晦,他被强行生病休养,脱离岗位;而沈家老爷子沈达威至今没有露面,事实上他也不可能露面,因为他早已经是那种脱离,站在最巅峰的几个人之一。 沈达威站在巅峰之上,但终究只是最巅峰的几个人之一,还有其他能够和他平起平坐的角色。他现在失去了薛家的鼎力支持,另外几个巅峰人物合力对付他,他也无法逆天改命,重振沈家荣光;但是即便如此,有他在,沈家就不会倒下去。 沈达威就是沈家的定海神针。 其他几个人终究会给他几分面子,宋儒尚可以控制目前的局势,却不能真的赤裸裸的发动……但如果沈达威一死,情况就不会是这样了;就像当初的薛家一样,薛老爷子一倒,整个薛家立马灰飞烟灭。 苏信估计宋儒尚现在就在等沈达威那边的情况,或者说他在想尽一切办法让沈达威倒下去,一旦如此,他就会采用雷霆之势掀翻沈家。 这就是苏信对眼前形式的判断,他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而且全部是通过一些新闻报纸推理出来的,因为他并不想陷入这场巨大的惊涛骇浪当中去;但现在又陷入进来了,因为沈家的女儿安然。 苏信微微的呼了一口气,起身来到落地穿前。 两个多月没打扫,落地窗上掉满了灰尘,空气之中漂浮着一股子怪味道,苏信伸手拉开厚重的白色窗帘,望着窗外的景色怔怔出神,眼下他不得不去思考自己如何才能带安然安然离开。 沈如晦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沈家就这么败落下去,而安然几乎是他最好的翻盘的资本,宋儒尚孤家寡人一个,或许说的不对,宋儒尚有妻有子,但是妻子不是他喜欢的那个,儿子也是别人的种,若是得知自己和沈如韶的女儿还遗留在世,只怕也会震惊莫名吧。 只是到时候宋儒尚会如何选择呢? 一边是他的女儿。 一边是折磨了他二十多年的杀父之仇,灭家之恨,夺去心爱女人的仇恨! 宋儒尚会为了安然放弃复仇?放弃精心策划了二十年之久的复仇计划?还是不顾安然依然要针对沈家? 苏信不知道宋儒尚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因为他发现他和宋儒尚处于同样的境况之中,甚至更加难以抉择。 宋儒尚是他的仇人,他无法放下宋儒尚害死顾茜的这段仇恨。但是,宋儒尚也是他的岳父,是他妻子的亲生父亲。他是为了妻子安然放弃这段仇恨,还是不顾一切也要了结这段恩怨? 他该如何抉择?他不知道! 这种选择题摆在面前,几乎等于你想凌迟处死;还是你想五马分尸而死! 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有的时候,苏信做梦梦到自己站在宋儒尚面前,而安然就插在他和宋儒尚的中间,让他抉择选择哪一个,问他是要杀她父亲还是杀她?如果杀她父亲就把她傻了吧。 多么狗血的梦境呀! 但生活就是这样,人总是在两难之境中苦苦挣扎,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会经历一些这样的境况,比如女朋友喊你去逛街,不去和你掰了,偏偏你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应酬,不去不行,你又该如何抉择? 从某种意义来讲,这种纠结来源于我们过于在意抉择。 苏信心想明天总是可以确定的,冷静的计划,然后朝着自己认为的最好的方向努力,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正确或者是错误,每一个决定都是你人生下一个阶段的开始。 苏信觉得他现在应该做的是找到安然,了解目前的局势。 他掏出了手机,翻了翻通讯录,很快找到了沈澈的电话号码,迟疑了一下,最后摁了摁拨通键,电话接通,电话响起沈澈的声音:“喂,苏信,什么事情?” “嗯,最近过的怎么样了?”苏信问道。 “我就这样吧,”沈澈笑笑,笑的有点疲倦,有点无奈,说道:“情况你大概也知道,很糟糕,只是这些事情我插手不了,以前一直生活在温室里,要风有风要雨得雨,真正来事情,像我这种人根本没有点用。” “不用灰心,我们毕竟还年轻。”苏信笑笑,他并不觉得沈澈是个没用的人,相反这家伙是个志向远大且很有能力的人,但他毕竟还年轻,自然不可能是那些修炼成妖精的老人的对手,更何况他老子沈如晦如今也没招。 说来说去,这里面的较量,都是各个站在巅峰之上的人物之间合纵连横的结果,绝对不是那一个人能够逆天改命的,宋儒尚蛰伏了二十多年,铺下一张大网,而这个大网时是由那些和沈达威身份地位相差无几的人组成的,沈家想要挣脱出去岂是易事? 至于沈澈,自然只有和其他家人一样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相比于其他的沈家人,至少沈澈现在没有吓傻,没有人心惶惶,心里还想着如何帮助家里度过这次难关,这已经非常的难能可贵了。 苏信说道:“想多了也无济于事,至少你还活着,而且就你们家真的出了事情,你这辈子也是吃穿不愁,家人也不会受到什么磨难,顶多就是从顶端变成和我一样的人,相比那些为了吃饭而奔波的平民百姓,总归要强很多的。你这么想,就觉得很多事情都不算什么的。” “有你这么开解人的吗?”沈澈笑了,说道:“听你的话我好像会成为像阿斗一样的角色,乐不思蜀呀。” “当阿斗也没什么不好的。”苏信笑笑道:“阿斗可是三国时期最强的官二代,能成为这样的人,偷着乐去吧,你看诸葛亮鞠躬尽瘁,最后还不是他妈的死而后已?所以说诸葛亮就是三国里最愚昧的傻蛋,放着皇帝不当,天天替人擦屁股,图个什么呀?” “留名青史啊。”沈澈道。 “不愧是名门之后,你的情操真是高尚。”苏信说这话带着那点讽刺的味道。 因为他只是十亿万个普通屁民中的一员,他最伟大的理想无非就是吃好玩好陪美女睡的好;而沈澈不同,从他出生起他就已经达到了吃好玩好陪美女睡好的境界,贵族家庭的高等教育,手握权柄的父亲的谆谆教导,注定让他的理想不同于平凡人,沈澈也做不了平凡人。 或许沈家度过这次的难关,再过个二十年,苏信这个普通屁民在家里搂着媳妇睡觉的时候,可以在晚间新闻时看到沈澈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在台上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可以在网上聊天打屁调戏00后萌妹子的时候,看到沈澈带着夫人去某某国家出访的新闻。 这就是人的命运,生下来便已经注定。 苏信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不会对沈澈羡慕嫉妒恨,相反的有点可怜沈澈,因为他知道沈澈活的很不开心,想要名留青史的人也注定不会有开心的生活,这次的磨难,对沈澈而言,只是他走向他辉煌人生的一次学前教育。 “对了,苏信,你打我电话不会只是聊天吧?”沈澈在电话里问道。 “我今天来北京了。”苏信笑笑说。 “你来北京干嘛?”沈澈的声音郑重起来,他下意识的以为苏信来这里,是为了找宋儒尚,他已经知道害死顾茜的人就是宋儒尚,他也知道苏信对这笔血债念念不忘,只是念念不忘又能如何? 他父亲都不是宋儒尚的对手,苏信是吗? 毫无疑问,不是的。所以苏信来这个龙潭虎穴是来送死的。 苏信抬头望向窗外,说道:“玩呗。” 沈澈叹了一声道:“这么蹩脚的理由说给我听合适吗?” 苏信笑笑道:“正是因为你太聪敏了,所以理由蹩脚不蹩脚不重要,因为我知道我说什么理由你都不会相信的。” “嗯,你倒是很明智,不对,你一直很明智,这次却做了最不明智的一件事情,”沈澈道:“这里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说真的。” “谢谢你的金玉良言,我玩两天就下去。”苏信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 其实很多事情他们都看得出来,但不得不去做。 “好吧,”沈澈知道他没有办法劝苏信,他也不会真的去劝苏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要走的路,不管这条路是怎样的一条路,尤其是对于苏信这种人而言,他会坚定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苏信,你现在要不要我过去?”沈澈问道。 “不用了,”苏信笑道:“我想你现在只要一踏出你家的门,只怕就有无数条狗跟在你的背后,还有生命危险,我不想惹火上身,所以你让我静静的待一会儿吧。” “你说话真不客气,不过是事实呀。”沈澈无奈笑了笑,说道:“既然这样,那你还打我这个电话干嘛?难道你不知道我的手机已经被人监听了吗?” 苏信笑道:“我打你的电话只是闲聊而已,别人听去了又怎么样?” 沈澈道:“嗯,闲聊结束吧,我有点事情。”顿了一顿,他又说道:“哦,对了,苏信,我的qq也用不了了,以后别在上面给我发送消息。” “嗯,拜拜。” 苏信挂了电话,起身来到窗户前,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打电话给沈澈,目的是想向沈澈问安然有没有去你那边,但是他发现根本就不用问了,如果安然去了沈家,沈澈一定会在电话里告知他,即便是不告知,也会稍稍的透露点消息给他,但是沈澈好像根本没有反应一样。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安然或许和沈如晦见面了,但一定没有去过沈家。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心想安然这丫头究竟去哪里了呢? “叮铃铃……”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苏信翻开一看,屏幕上跳出夏桔梗三个字。 第664章 瞎了狗眼 苏信来北京之前,有和夏桔梗通过电话,夏桔梗知道他回北京了。---- “桔梗,你现在在那里?”苏信笑着问道。 “中大宿舍,我现在还没有搬走。”夏桔梗说:“小然呢,你找到她了吗?” “没有。”苏信摇摇头。 他把安然突然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夏桔梗,其实现在这两个他生命最重要的女人之间算是达成了谅解,当然现在安然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夏桔梗嘴上没说什么,心情很低落,一听说安然不见了,又替他担忧起来。 “那怎么办?” “你别多想了,我会有办法的。”苏信笑笑,他知道安然不会有生命危险,因此也不着急,也不太想和夏桔梗讨论这些,夏桔梗毕竟还只是个大学生。 他道:“桔梗,我马上去中大找你。” “嗯,好的。” 苏信挂了电话,打开电脑,登陆qq,很快找到了沈澈的qq。 沈澈的qq号码是15875113247。 很像一个电话号码。 是的,沈澈的qq号码就是他的另外一个手机的电话号码。 他特地找腾讯公司注册的,有钱人就是这样,什么玩意儿都要搞特殊化,不过沈澈没有选什么8888888一路发的玩意儿,从某一方面讲,沈澈从来都是一个低调的人。 当时沈澈给他打电话,提及到他的qq号码,说:“我的qq号也不用了,以后别往上面发消息。”苏信就意识到沈澈的话里有话,现在一看,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手机号没有人监听,要不然沈澈不会提醒他的。 啪的一声! 苏信合上了手提电脑,拿了外套出门,在停车场提了自己的奥迪a8,驱车离开小区。 奥迪穿过华灯初上的北京的大街小巷,很快来到了中大。 七月,是密集的考试季,也是多情自古伤离别的毕业季;校外的小吃街上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学生,聚集在烧烤摊上喝酒聊天,吃最后一餐的散伙饭,个别情商低下的家伙喝得面红耳赤,一边哭一边高声叫唤着,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其实回头想想,青春四年,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街头有人高兴有人悲伤,乱七八糟的感情就是一个大杂烩。 有些即将出国留学赚美钞泡洋妞的,于是得意洋洋;有些工作没找落前程堪忧的,于是忧心忡忡;有些想着毕了业就能够海阔天空一路是蓝的,于是意气风发。 苏信突然发现自己离这些感情很远很远了。 苏信停好了车子,穿过熟悉的中大校园,忽然有点儿陌生,好久没回来过了。 中大还是以前的中大,四通八达,横平竖直,以前的苏信在中大读书的时候,很难适应这种一马平川的生活,没有什么幽暗之地,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名胜古迹,苏信一路走过,看到许多来劲的学生们挨着墙角跟抱着就啃。 或许啃完了,就是毕业说分手的时候了。 苏信笑着摇头,很快来到夏桔梗寝室楼下,给夏桔梗去了一个电话,说道:“桔梗,我过来了,不过我想先去寝室一趟,会会以前的老同学,待会儿过来找你。” “嗯,好的。”夏桔梗应了一声,又说道:“你开车来的,要少喝酒。” “知道了,我挂了。” 苏信挂了电话,又转身朝着自己居住的宿舍楼走去。 中大大四已经毕业了,宿舍楼里很多寝室的灯都是暗的,想来找到工作的学生都已经搬出去住了,还留在寝室的人,要么是没有找到工作,要么就是打算去外地拼搏的,还有一种就是留校准备考研的。 “大哥哥,我认识你!” 苏信来到宿舍楼大门口,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走了过来。 苏信转头一看,这个小女孩*岁大小,穿着一件翠花连衣裙,梳着两个马尾辫,长得谈不上多漂亮,脸蛋圆圆的,像个苹果,挺可爱的,此刻歪着小脑袋,一脸惊喜的盯着苏信。 是蓉蓉。 去年苏信最落魄的时候,春节连家都不敢回,躲在中大,还是蓉蓉和她爷爷男寝管理员刘老头这一对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伸出援助之手,邀请他一起吃了一顿至今难忘的团圆饭。 “蓉蓉,放学了?你爷爷身体还好吗?”苏信笑着问道。 “嗯,我爷爷身体很好。”蓉蓉重重点头,她记得苏信,记得这个在春节带她一起放烟花的大哥哥,笑着问道:“大哥哥,你不是中大的学生吗?怎么从来没有见你回来过?” “哦,哥哥现在已经参加工作了,不能经常回学校了。”苏信拍拍蓉蓉的小脑袋,说道:“哥哥还有点事情,先走了,你去玩吧。” “好的。”蓉蓉点头,只是走了两步,忽然转头问道:“大哥哥,今年过年的时候,你还回来陪我放烟花吗?” 苏信想了想,笑道:“不会,因为我可能不在北京了,但是我一定会放烟花的,蓉蓉,你站在天空之下看到烟花的时候,其实有很多人正陪伴着你,就像天空之中的星星一样,一直注视着你。” 蓉蓉是一个留守孩子,父母在外地打工,和在中大当宿管的爷爷相依为命,而且苏信知道蓉蓉还没有去正规学校读书,因为她没有北京的户口。但是这些事情对于苏信来说都是很小的事情,一个电话就能够解决,本来他麻烦够多够大,完全不必要吃饱了撑着做这些,但是他有义务帮助曾经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给他温暖的小女孩。 这么想着,苏信看到蓉蓉点头转身离开玩去了。 苏信转身朝楼上走去,很快来到213寝室,人称2b寝室。 寝室里亮着灯光,这让苏信心里稍喜,如果鲁田关小明几个家伙全部滚犊子了,他来这就真的有点儿惆怅了,毕竟好久没见,他也想看看以前的寝室牲口们是不是依然过着乞丐的日子,操着国家主席的心。 苏信来到213寝室门口,朝里面打量了两眼。 寝室里已经收拾的一片狼藉…… 床上的铺盖被子都卷好了,只剩下一张廉价的草席,地上扔满了书籍和废纸,吊顶的电风扇吱呀吱呀的摇晃着,灯光明亮,靠左边的墙壁下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电磁炉和锅子,热气蹭蹭蹭的冒着,香味四溢。 电磁炉前面站在一个矮个子男生,拿着锅铲忙得满头大汗。 苏信站在门口双手抱在怀里,微笑望着邓凯。 差不多有一年半没见了,邓凯没有什么变化,穿着打扮还是以前的那副矮穷矬模样,用关小明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叼丝!”但是苏信知道这家伙会有叼丝逆袭的一天的,因为他有超强的自控力,和强大的经济头脑。 苏信站了半天,也没有开口,邓凯终于意识到背后有人。 当时他的第一想法就是来人是来化缘的;第二想法就是拿起锅盖把一锅兔肉盖上;第三想法就是把来人赶走,要不然鲁田知道他们的丰盛散伙饭被别的寝室的人瓜分了,指不定背把菜刀从中大追杀到王府井去。 然而他转头看到来人的时候,看到那张面带微笑的脸的时候,呆住了。 “苏,苏信?” 邓凯可没想到苏信在这个时候过来,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吗?”苏信笑笑,走了进去,掏出一根九块钱一包的红双喜递给邓凯,他喜欢抽这种烟,口味醇和,不烈但是够味;邓凯迟疑了一下,他从来不抽烟,但这一根他还是接了,点燃抽了起来。 苏信问道:“马上毕业了,你找到工作了吗?” 邓凯笑笑说:“本来是想工作的,但是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所以只有继续读下去了。” 苏信点头,他可不会以为邓凯在他面前装逼,邓凯的家境不好,想出去工作很正常,但考上清华的研究生了,也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他转头望向冒着热气的锅子,问道:“你在煮什么?” “哦,我们搞兔子火锅。”邓凯吸了一口烟,呛得咳嗽了两声,又说道:“明天老田和明儿都要走了,在寝室里搞一个散伙饭欢送他们,刚好你回来了,我们寝室四人齐活了。” 苏信又道:“老田和明儿找到什么工作?” “它俩呀,到时候他们回来你问他们呗。”邓凯笑了笑。 “哟,这是谁?这是谁?” 门外传来一道声音,人高马大的鲁田瞪圆了眼睛走了进来,从上至下打量苏信,嘴里念叨着道:“嗯,见到你俺心里突然心里平衡了,一年不见,你最大的变化就是丑了。” 苏信笑骂道:“滚远点,除了自欺欺人你还有什么?” 鲁田深情说道:“俺还会想你。” 妈的! 苏信真的想一脚把鲁田踹到宿舍楼下去。 鲁田却又凑了上来,笑嘻嘻地道:“苏大老板,最近过的怎么样?” “一般吧。”苏信笑笑。 在鲁田看来,苏信的话就是不折不扣的装逼,痛恨道:“什么叫做一般?你坐在华信信息董事长的真皮办公椅上,左手搂着安然大胸,右手摸着夏桔梗屁股,有想过俺们这群吊丝的内心感受吗?” 虽然鲁田说的是苏信梦想中的,但是他懒得搭理鲁田。 因为这个梦想还没有实现呀,连带着安然又不见了,当然这些事情没必要和鲁田他们说,说了也是白搭。 “苏信,你现在别搭理老田,人程琳从韩国回来了,现在他整天围着程琳转,是春风得意脑子残,”旁边的邓凯说道。 “靠!没程琳你吃得到兔子肉吗?”鲁田道。 苏信一怔,笑着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邓凯用锅铲搅拌了一下冒着白气的锅子,说道:“知道这一锅子的兔子肉是从那里来的不?程琳的,程琳现在在生物技术系读研,今天上午人程琳在实验室里拿着小白兔做实验,就是搞点药给兔子一灌,如果兔子识相的话,为了科学献身,双腿一蹬完事了;如果兔子是死硬分子,不但不从容就义反而活蹦乱跳,就轮到旁边的护花使者鲁田上场了,他一刀结果掉兔子,取了血清,然后兔子肉就提回来给我们打牙祭了。” “我靠,这玩意儿能吃?”苏信心想这玩意儿吃了不会闹死人吧,他说道:“鲁田你这个死变态,他么的杀死兔子,难道还要毒死我们吗?。” “你懂个屁哟!”鲁田鄙视的看了眼苏信,说道:“咱中大生物系实验室的兔子都是无菌培养的,干干净净,俺琢磨着让它为了科学贡献几毫升血清,不如让它为了科学家们贡献几斤兔子肉!” 说着,鲁田走到冒着热气的锅子前,流着口水说道:“用这种兔子肉按照俺们老家做麻辣兔子火锅的方法保管好吃,今天鲁大厨把秘方传授给你们,用上等的好兔肉抹上酱油和酒,肚子里面塞入花椒八角和桂皮,下锅在辣椒油里煎到金黄色,拿出来和葱蒜一起炖起来做火锅,味道倍儿棒!” 苏信给鲁田说的直流口水:“给我尝尝看。” “好的。”鲁田用筷子夹了一块兔腿肉,塞进自己的嘴里把肉吃掉,然后把骨头夹出来递给苏信:“宝贝,尝尝鲜。” 苏信一巴掌扇的鲁田晕头转向:“狗日的,一年没揍你是不是没长记性了呀?” 鲁田怒道:“苏信,别逼俺动手,我动起手连俺自己都怕。” “废话少说。”苏信道:“诶,对了,我刚才听说程琳从韩国回来了,你和她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这个备胎还没当够?哎,真是痴心的娃儿呀,如果放在古代,你就是一活脱脱的游坦之!” 面对苏信的讽刺,鲁田不以为意。 他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淫荡下贱的味道,搞得苏信又想揍他了,不过鲁田没给他这个机会,朝后退了两步,摆出乔峰降龙十八掌的姿势,说道:“从今天起,苏信,你要叫程琳大嫂!懂了不?” “天哪,那么一朵娇滴滴的鲜花就插在你这一坨牛粪上了?” 苏信难以置信,打死他也不相信,他知道鲁田这家伙最喜欢嘴上花花,兜里揣着一块钱都敢说自己是李嘉诚,实际上是寝室最**丝最没人性的人,他转头望向邓凯。 邓凯忧伤的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但这是事实。” 鲁田又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俺就算是牛粪,也是最牛的牛粪!” 苏信抓起一本书拍在鲁田的狗脸上,主要寝室里没有板砖,他说道:“我记得这句话是冯小刚说的吧?少盗用名人名言给自己脸上贴金,说实在的,除了长相你和冯小刚半斤八两之外,其他的你俩不是以档次;程琳看上你,四个字可以形容:瞎了狗眼呀!” 第665章 回顾 苏信三个人聊着天扯着淡,提着大包小包食材的关小明又跑了进来。= “哟,苏信你回来了。” 满头是汗的关小明发出一道毫无营养的招呼声,因为他实在太累了,他那么瘦弱的小身板,万里迢迢跑到后街菜市场买了一大堆荤素小菜回来,不累才怪。 他们的男生宿舍楼在西南角,按照鲁田的说法,在中国的地图上相当于云南,广西等偏远省份,要到东北角太平庄后街路边吃那个新疆人的肉串,得长途跋涉整个校园,回到宿舍肉串都变成屎了。 苏信笑着端了一杯水递给关小明。 还别说,一年不见,寝室里变化最大的就是这家伙,那一头标志性的飘逸的屎黄色的长发剃成了寸头,脸蛋白净清秀,他妈的特像陈冠希,唯一的缺点就是矮了点,要不然去混娱乐圈还不得迷倒一大群腐女呀。 “苏大董事长,你这么忙的人,怎么有时间回来呀?”关小明缓了一口气。 苏信笑笑说道:“这不是想你了吗?” 这话自然是假的,他今天来主要是接夏桔梗,临时想过来看看,要不然他根本想不起来今天是寝室散伙饭的日子,在外面久了,自然而然得就会把学校象牙塔里的人和事忘记掉,或许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想起曾经的那些令人忍俊不禁的经历;而且鲁田他们几个也没有通知他,这并不是不想通知,而是他们知道苏信有了自己的事业,工作很忙。 “刚好,今晚是我们寝室的散伙饭,你来了人就凑齐了,咱们大喝一场。”关小明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感怀,到了这个时候,在一个寝室相处这么多年,马上就要天南海北了,谁都会有些感伤。 鲁田正在塑料袋里翻翻拣拣,忽然大声吼道:“明儿,俺让你买的鸡屁股呢?” “靠!为了给你买你心爱的鸡屁股,我把后街菜市场逛了个遍,可是人买鸡大妈只买一整只鸡,鸡屁股可没人卖。”关小明还是老样子,一和鲁田吵架就来神,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吵架了:“傻帽儿,你自己想想也明白呀,去红灯区招妓,人妓女难道把下体器官割给你吗?” 苏信听得一阵无语,这鲁田的口味就是这么独特,正食不爱,偏爱牲口的各种零部件,什么鸡屁股呀,猪杂碎呀,狗肺鱼鳃呀……这玩意儿倒进兔子火锅,苏信觉得邓凯会那把刀架在鲁田的脖子上。 “明儿,速度洗菜去,汤都要烧干了。”邓凯正在倒腾麻辣兔子火锅,汤锅里咕嘟嘟的水泡推开周围一圈辣椒油,他吞了一口口水,催促聊天打屁的关小明。 “哟西哟西,收到收到。”关小明拎着塑料袋去水房了。 鲁田跑到楼下的小卖部背了一箱冰镇啤酒上来,苏信很怀疑这是鲁田读大学四年以来,唯一一次给寝室里买东西,然后,这次就成了最后的绝唱。 “苏信,喝完酒之后,你记得去小卖部付账啊。” 鲁田嘿嘿笑着道:“这箱冰镇啤酒俺特地还没付钱,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你这畜生真不是人。” 苏信嘴巴气歪了,他刚刚还想夸奖鲁田几句呢,回头就恶心起来了。 苏信回想起以前他在中大的时候,鲁田这傻帽吃他的用他的,泡个程琳还要他帮忙买电影票请客吃烧烤,临了大学毕业,他好不容易来一次,还要被鲁田宰一刀。说实在的,就这么个抠门又变态的家伙,他很难相信程琳那么漂亮的女生会喜欢。 只能说程琳是属于那种重口味的吧…… 鲁田进来后,关小明也洗好了菜,把寝室大门反锁了,在寝室里搞大餐必须得防着点过来串门的牲口,这一栋楼都是大四的老油条,他们不是不要脸,而是没有脸,看到这么一锅子酸爽麻辣的兔子肉,还不得围而吃之,一锅子兔肉根本不够打牙祭。 反锁好了大门,邓凯搬了两张书桌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张餐桌,苏信把洗干净的小菜一股脑子全扔在锅里,一锅浓汤冒着浓烈的白气,房间内飘荡着一股子令人狂飙口水的香味,再混杂着鲁田的半年没洗的袜子的臭味,真是令人期待。 “来来来,先干一瓶!” 鲁田开了四瓶冰镇啤酒甩给大伙儿,自己举瓶站了起来,说道:“这是俺们213傻逼们最后一次在这个寝室聚餐了,有一句名言是这么说的,万事皆收胸腹内,一切尽在不言中,今晚,俺们四个不醉不归!” 四人举起冰镇啤酒一干到底。 然后拿起筷子捞兔肉大块垛嚼起来,这个时候应该少说多吃,因为僧多粥少,大家也不讲客气,你争我夺,大热天的,个个汗流浃背吃着火锅,再配上冰镇啤酒,挺傻帽儿,但真他么的带劲儿。 “对了,”苏信喝了一口啤酒,说道:“明儿,你毕业后打算干什么?” “靠,别提这茬。”关小明灌了半瓶啤酒,大有借酒消愁愁更愁的味道。 鲁田和邓凯却在旁边哈哈大笑。 苏信不知道怎么回事,笑道:“到底怎么了?” “明儿本来打算mba的,然后悲剧的挂了,但这不是最悲剧的,他还有更惨的经历。”鲁田哈哈大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事情经过还要从邓凯说起。 本来邓凯没打算考研的,他家境不好,不想继续读下去了准备直接找工作上班;而关小明这厮想要继续留在中大读mba研究僧,但他一个人跑去自习室看书倍感无聊,就百般劝说邓凯一起考研,他的理由非常的充分和具有建设性。 首先,经管系专业非常难找工作,这点是真的,要知道他们学的是国际金融和经济管理,这玩意儿太虚,比不了那些专业对口的物理专业,除非家里有开公司的,直接让你一上来就管理一家公司,但事实上是,经管系出来的学生大多都是玩儿跑腿的活儿。 关小明说你邓凯怎么说也是一名牌大学生,出去搞推销就太掉价了。 其次,那个年头流行出国,而且北大清华中大这几所名牌大学出身的学生出国率极高,中大化学系出国的高达百分之四十,但经管系相比于中大其他的专业,出国名额非常少,不到百分之二十;所以这也不是一条好路。其实关小明的意思是gre太变态,考了也考不过。 最后,中大的mba是全中国最强的,如果考上了,以后找工作会轻松很多,找一个好工作也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中大和很多大型外企都有合作,中大mba学生公费出国留学的机会也非常高。 关小明这么一说,邓凯动心了。 然后邓凯陪着关小明奋战了大半年,最后邓凯成功考上mba,还是第一名,关小明却悲剧的落榜了;这事儿是关小明心里最大的伤疤,为了考mba他连工作都没有找,天天上托福补习,现在还不知道毕业做什么,心里自然很难受了。 苏信听完之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明儿,你是不是英语没过呀?” “对呀,mba英语实在太变态了,更悲催的是我考了个58分。”关小明一脸蛋疼说道:“差那么一丁点呀!哎,早知道我就该少打点炮,像凯子一样老老实实的被gre字典全背下来。” “接着吹牛逼,你课题也没做好吧?”鲁田夹了一口兔子肉边嚼边鄙视关小明。 关小明嘲讽道:“少说我,你这狗日的连四级都没过呢。” 鲁田一听这话就牙疼。 他比关小明惨多了。 他考不过英语四级,现在连毕业证都没着落呢。 在中大还有考不过英语四级的学生,也是一件特丢人的事情。 中大号称是堪比北大清华的求学圣地,这话或许说的不够准确,在鲁田眼里,北大清华远远不及中大,那地儿就是培养装逼犯的,虽然偶尔也能培养出个把人才,然后漂洋过海给美国的科技事业添砖加瓦了,说白了就是美国设在北京的人才粗加工基地,毕了业都跑去硅谷打工。 总而言之,清华北大的卖国传统历史悠久。 与之相比较,在鲁田眼里,他们中大的学生都是爱国人士,民族精英! 当然,此类想法是在鲁田考不过英语四级,对英语深恶痛绝之后,在一个夜深人静灯火阑珊时,他拿着一张59分英语四级成绩单,坐在窗户前,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悟出来的。 在进入中大的时候,鲁田对英语还是抱着期待的。 不能不期待,不期待就拿不到毕业证呀! 可惜鲁田英语很惨,发音更惨。进校的时候英语分级,愣是给分到一级,从头学起,老师上课把他拎起来念课文,鲁田稀里哗啦念完,全班一片肃静,还是老师懂他,笑眯眯的说:“同学,你独创了一门河南英语。” 诚然,鲁田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南口音,念出来的英语别人是一句都听不懂。 这几年鲁田就是这么过来的,在英语四级的考场上屡败屡战,战到最后,他同届的学生们都挥一挥衣袖,全考六级,考gre去了,唯独他还留在四级的考场上和大一的学弟学妹们并肩作战。 到了大四上学期的时候,鲁田狠狠的努力一把,陪着几个屡败屡战的同学们一起去考四级,看看能不能撞大运考个六十来分,然后鲁田考了个五十九分,他四年大学以来英语四级最高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从那以后,鲁田再也没有精力考四级,他已经绝望了,凭借着猜选择题的功夫考个三四十分,不但无济于事,还有损他大四学长的尊严,更让他受不了的是每次要交几十块钱的报名费。他妈的这么多钱够他吃一周鸡腿了,这种不划算的买卖他这么精明的人可不会做。 从那以后,鲁田对英语的讨厌已经渗透到对四级制度的讨厌,他认为这种制度不合理,不但浪费时间,还有害身心健康,而且不论于学识,修养,乃至于将来的工作均无益处,更重要的是,它体现了一种崇洋媚外的心态。 总而言之,鲁田认为英语四级是缺心眼的人规定的。 ***** 鲁田喝着酒,对苏信几人发了一通牢骚。 马上毕业了,他连毕业证也拿不到,能没有牢骚吗?狗日的还要留级继续学习,不过他很快的就给自己找到一块遮羞布,说道:“俺真不懂咱们教育部的官员是不是脑子进了屎。” “此话怎讲?”苏信笑笑道。 鲁田说道:“你想想呀,美国人绝不会规定他们的学生要过汉语四级才能毕业,那么俺们为什么要迁就他们?即便从开放与交流的角度而言,要学生过一门外语四级,那也应该是自由选择,可以英语法语,也可以韩语意大利语。” 鲁田愤愤说道:“要俺选择,俺铁定选择日本语,将来有机会给咱们的近邻的av事业做出应有的贡献,而绝不至于去捧美国佬的臭脚!” “嗯,这个理想太高尚了,我建议你给教育部写一封信。”苏信笑道。 “得了吧,”鲁田阴阳怪气的说道:“别人咱管不了,总之俺为了民族尊严,英语四级铁定不考了,学校不给俺毕业证,俺觉得这种牺牲是值得的,自取其辱的是学校而不是俺。” 说实话,鲁田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为自己有一颗永不屈服的心而骄傲,那一刻他真鄙视考过六级还不满足的同学们,尤其是狗日的关小明,为了向美国人献媚可真够卖力的! 第666章 历历在目 苏信听着鲁田的抱怨,笑着摇摇头。? 寝室四个人,他早退学了,英语0级也无关紧要;邓凯是gre托福都过了的牛逼,小小的英语四级根本不放在眼里;关小明好点,英语六级过了,不过败在考研的英语下,再加把油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鲁田,他已经没救了。 在中大连英语四级都不能过的家伙,不说找不到,至少也就是那么一小撮人。 这一小撮人是备受鄙视的,因为堂堂中大名牌学生过不了四级是非常令人疑惑不解的,这就像博士生考小学试卷都不合格,那又有什么试卷能够让你合格呢?这种智商将来在社会上怎么混? 事实上这种想法是带偏见且愚昧的,很多在大学考试不合格常年补考的学生来到社会上基本混得如鱼得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在理论上越无能的人,就越精通于实践,特别是精通厚黑学,或者这么说,混社会只需要行动派的愣头青,不需要在论证中浪费机会的理论派。 很明显,鲁田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是一个精通厚黑学的行动派的愣头青。 精明,有头脑,再加上长成了一副傻大个的模样,总是让人觉得人畜无害,和他在一起非常的有安全感,事实上,他比中大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懂得混社会和混生活,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你见过一个人不用家里一分钱读完整个大学吗? 肯定见过,这样的人在苏信寝室就有,邓凯,但是他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用汗水挣得;然而鲁田不同,他不需要动手,不需要天天背着大箱子跑到个个寝室像条狗一样向同龄人推销小商品。 鲁田用自己的脑子挣钱,然后大学四年吃喝拉撒全用别人的。 这个别人是苏信。 苏信大二离开中大的时候,一次性给鲁田打了五万块钱。 苏信为什么甘心情愿养鲁田四年? 用大学里的语言来说,是大学同学室友之间的兄弟情义。 用社会上的语言来说,是鲁田溜须拍马功夫到家,懂的如何拉下脸皮卖萌装傻,他天天和苏信吵吵闹闹,但是总会让苏信如浴春风的感觉,并且死不要脸没钱敢直接拿着苏信的钱花,并且花得心安理得。 邓凯是永远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他不会迎合别人,那么以后在社会上是会受到一些磨难的,所幸的是他足够**自强和拥有经济头脑,如果他经受住了一些考验,前程似锦。而鲁田进入社会就会很快的适应自己的角色,少了很多的麻烦。 鲁田知道怎么活着,并且活的很好很滋润。 当然这些并不会让苏信觉得鲁田这个人不好,花他点钱不算什么,一个人懂的迎合别人懂的溜须拍马也不是陋习,相反的,如果真的在社会上闯荡几年,你会发现这玩意儿在这个社会上特重要;至于想要看出一个人是不是值得深交,还是要看他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是否愿意和自己一起度过难关。 鲁田曾经有过这样的举动,在中大篮球联赛上发生过群殴事件,鲁田用拳头证明了他并不仅仅只是会迎合苏信,他也会在苏信陷入重围的时候,冒着被开除的风险,和苏信一起并肩作战。 这就够了,有足够的理由让苏信养鲁田四年。 所以苏信拍了拍借酒消愁的鲁田的肩膀,笑笑说道:“老田,英语四级你不是考了59分吗?差一分没什么关系,我有中大校长刘明道的电话,他上次还想请我过来给师弟师妹们做过演讲报告呢,明天我给你向刘明道说说情,应该能够拿到毕业证。” 苏信的话让鲁田惊喜莫名:“我靠!还是俺们苏信给力,为了表达俺的谢意,必须亲一口!” 鲁田抱着苏信一口亲了过去。 苏信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看到一团巨大的身影挡住了寝室里暗黄的灯光,接着鼻子里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大蒜味道,最后吧唧一声,左脸脸颊上黏黏糊糊的,他气的抬脚踹了过去。 然后鲁田这个八尺大汉倒飞出去,一屁股坐飞了纸篓,嘿嘿傻乐着。 邓凯和关小明哈哈大笑起来;苏信脸上还有黏黏糊糊的口水,恶心的不行,他真想一脚把鲁田这牲口踹到楼下去:“老田你这狗日的……”苏信话说到一半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个人贱无敌的家伙。 “对了,苏信,”邓凯忽然说道:“你和小然怎么样了?” “嗯,我国庆节和小然结婚了。”苏信扯餐巾纸擦了把脸。 “我靠!恭喜!恭喜!没想到苏信是我们寝室最早结婚的一个呀,”关小明重重一拍桌子,笑着说道:“我本来以为像你这样的钻石王老五,怎么说也得单身个十年八年的,这样子在外面多逍遥自在呀,以你的身份,娱乐圈的那些女明星想睡那个都是翻牌点。” “关小明,你虽然剃了头发,但和女人还是一样,头发长见识短!”鲁田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说道:“苏信用得着去泡什么鸟女明星吗?咱们小然那么国色天香的绝世美人儿,一个顶一百个,那些逼都变成黑木耳的女明星连给咱小然提鞋都不配!” 看看,这就是鲁田,平时的生活当中特会说话,总是说的苏信心里特开怀。 这样的一个人儿,养四年不是特好的吗? “那夏桔梗呢?”喝了一口啤酒的邓凯忽然说。 寝室里忽然安静了下去,似乎这个话题有点儿敏感,大家都知道夏桔梗是苏信的初恋情人,现在和安然结婚了,那么夏桔梗呢? 还是鲁田懂味,鄙视了一眼邓凯,说道:“凯子,难怪俺们寝室四个人,三个有老婆,就你读了四年大学,毕业了还是个小处男,一个人拥有了权利,往往可以拥有很多常人难以企及的东西,比如女人,傻帽儿,懂了吗?难道苏信一定要给夏桔梗一个名分吗?只要安然不介意,不就得了么?就算安然介意,只要夏桔梗不介意,还是可以呀。” 邓凯叹了一声,说道:“懂是懂了,不过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拥有这种权利了。” “所以说你是一个叼丝,注定一辈子孤单自撸!”关小明说道。 苏信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并不想和几个大学同学谈及他的感情,当然他们要说,他也不会反感,笑笑说道:“刚才听老田说咱寝室三人都找到老婆了,明儿难道也找到女朋友了?” “是呀,就是那个奔波霸!”鲁田笑道。 苏信一时想不起来奔****是谁,琢磨了半天,才笑道:“不会是太平庄后街那个超级快线网吧的秦林芳吧?” “正是。”鲁田嘿嘿笑道:“你以为咱明儿为什么想要考研?还不是为了那个秦林芳,哦,或许说的不对,应该是为了秦林芳那海碗一样大的够他玩一个月的胸和屁股。” 秦林芳在中大超级快线当网管,现在关小明大学毕业了,如果选择工作,那么很有可能就要去外地,即便是在北京工作,也很难和秦林芳天天见面,现在关小明选择考研,继续留在中大,自然能够****笙箫,天天炮火纷飞。 “那明儿你是怎么会秦林芳好上的?”苏信倒是对这一点倍感好奇,当初关小明追求秦林芳的时候,还特地偷偷摸摸向他请教过呢,大概的意思就是秦林芳和他不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只是他一个人单恋网吧妹。 关小明臊的慌,支支吾吾说道:“这些就别说了,咱吃火锅。” “有啥不能说的呀。”鲁田嘿嘿笑道:“咱们的明儿为了追那个奔波霸,真是下了血本呀,他堂堂中大名牌大学生,竟然跑到超级快线当网管,天天给奔波霸送早餐送午餐送晚餐,日久生情,情到浓处,就手牵着手,愉快的开房去了。” “苏信,你知道吗?第二天明儿回来,我和凯子对他大刑伺候,严刑逼供他的初夜的经历。” 说到这里,鲁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他说他带着秦林芳找了一家三十块一晚的小旅馆,他脱秦林芳的衣服射了一次,脱秦林芳胸罩的时候又射了一次,接吻的时候射了一次,找秦林芳的洞洞的时候射了一次,最后找到了,可是他的老二怎么也硬不起来,然后秦林芳折腾他的老二,想让它起来工作,但咱明儿已经彻底虚脱了,始终没有再硬过。” 苏信听到这里差点没喷饭,实在太坑爹了。 关小明面红耳赤,怒道:“老田,你他么的闭上你的臭嘴!我再怎么痿,至少后面几次坚挺了,哪像你呀,追人家程琳追了四年,临了大学毕业,足球加时赛一脚绝杀,我本来想着苍天没开眼呀!竟然把这么一朵娇滴滴的鲜花插在牛粪上,原来我多想了,足球至今没有入网,你还停留在拉拉小手吃个小饭的地步,连人家程琳的嘴都没有亲过,你他么还好意思嘲笑我?” “得得得,明天就要滚犊子了,难不成两位大侠还要来一场真人pk?”苏信苦笑摇头,四年过去了,这两个家伙可是一点没变。 “来来来,大家继续喝酒吧。” 没老婆的邓凯听两人叽叽歪歪,真是寂寞沙洲冷,心想这两个牲口身在福中不知福,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拎起酒瓶继续喝着冰镇啤酒,吃着兔肉火锅。 七月份,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大热天的搞火锅吃,这种傻逼举动也只能在大学里见到了;有一句老掉牙的话是这么说的,一个人再牛逼的岁月,也比不上一帮人傻逼的时光。 诚然,人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抗拒一些不符合习惯的行为,也只剩下对过去那种抛弃外界看法的放浪形骸的举动的怀念,或许我们年轻的时候做某些傻逼到家的行为的时候,根本没有感觉,只有走入社会,再回头看看,不禁为过去的那些幼稚举动而哑然失笑,带着那么一点点向往和怀念。 伴随着互相的嘲讽,以及对过去岁月的感怀,散伙饭断断续续吃了四个小时,酒是喝了两箱,一个个都喝的东倒西歪,而兔肉根本不够四个男人吃,几个人互相谦让了一下,然后把兔肉汤喝了个底朝天,这种行为真是令人鄙视,搞不清楚状况的人还以为他们是街边要饭的呢。 散伙饭刚刚结束,收废品的大妈上来了。 大家收拾了一下寝室,把不要的书籍一股脑全卖了,总共卖了一百三十二块五毛钱,鲁田特地让收废品的大妈给零钱,回头把钱分成四份,一份三十三块,每人一份,连苏信也有。 苏信将这三十三块钱揣入口袋里,转头望向鲁田手中多出的五毛钱,笑道:“这里还有五毛呢?怎么分?” “待会儿下去买根阿尔卑斯棒棒糖,每人舔一口。”鲁田道。 苏信差点没把一肚子的啤酒和兔子肉全吐出来,他撑着墙角跟说道:“你牛逼,我服。” “待会儿谁不吃谁是狗!”鲁田嘿嘿笑道。 “哪里有酒瓶子,”跌跌撞撞的关小明转头四顾,大着舌头说道:“让我砸晕想要和如花似玉的我间接接吻的老田。” “我们去天台坐一会儿吧。”喝的面红耳赤的邓凯扶着墙壁说道,他平时不喝酒,但是今晚他喝醉了,是大学四年第一次喝醉,也是最后一次喝醉。 “好呀,咱们上去吹吹风扯扯淡吧,再不去,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鲁田伸手扶着邓凯,朝楼梯上方进发;他这个东北大汉是寝室最能喝酒的,从来没有醉过,今晚他很想醉一次,但依然没有醉。 “明儿,你还行吗?”苏信对扶着墙壁作呕的关小明道。 “没,没事,我自己能上去。” 关小明应该是寝室里醉的最惨的一个,平时也挺爱喝酒的,不过酒量实在不敢恭维,每次酒局一开场嚣张的不行,几杯下去立马扶墙吐去了,但是他今天不想吐,也不想醉,他扶着栏杆跟着上天台。 苏信走在最后面,搀扶着关小明上楼,他也喝了不少的酒,不过酒量还行,虽然脑子晕晕乎乎的,但还没投醉。 苏信四人很快来到了男生宿舍的天台上。 狂风呼啸,吹得苏信的衣服猎猎作响,他抬头仰望寂寥的天空,繁星点点。 第667章 无地自容 夏夜暖醉,星空寂寥。乐—文 苏信和鲁田关小明邓凯四人拎着酒瓶坐在天台上,迎风吹牛逼。 牛逼的日子值得炫耀,但往往不属于大学时代,大学里只有吹牛逼,没有真正的牛逼,这是一个伴随着苦闷,思想与现实的激烈碰撞,骨感的生活与性感的梦想的激烈交锋的地方,这是一个高于梦幻的高中象牙塔,又低于残酷的社会大熔炉的地方。 学识不会让人成熟,现实才会。 在这么一个社会的试验田地里,经过四年的淬炼,是头猪都能洗涤干净身上的高中时代遗留下来的稚嫩,然而这里面的过程往往伴随着一个从傻逼到成熟的经历,所以,苏信四人说的都是那些年,他们傻逼过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值得怀念,因为高于现实与生活。 走出大学,进入社会之后,我们再傻。逼那就是真的傻逼了。 这是我们常常怀念学生时代的真正原因,因为我们曾经做过许多进入社会之后不敢做的事情,比如站在女生宿舍下弹吉他送玫瑰大声表白;比如每天天不亮爬起来只是为了给暗恋的女孩送上一份热乎乎的早餐;比如为了得到班上女生的喝彩而努力练习篮球大杀四方;比如在大雨的天气徘徊在女生宿舍楼下只是为了和暗恋的女孩来一次不经意的邂逅。 有太多太多诸如此类的傻逼的行为了。 等我们真正的长大后,大到连我们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甚至是憎恶自己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勇气做这样的傻逼到家,却让我们刻骨铭心的行为了。 这就是青春的真谛:肆意妄为,张扬如歌岁月。 关小明已经彻底喝醉了,但是他梗着脖子还要喝,从小卖部搬来两箱啤酒,四个人站在天台上,俯视着中大这片热土,迎着风,举着酒瓶,放声高歌213寝室四头禽兽最爱的《无地自容》: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识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 装作正派面带笑容 不必过份多说,自已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作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更不必难过 总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疯疯癫癫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之夜色深得伸手不见五指,晚风猎猎作响,中大校园里万籁俱寂,天空繁星点点,关小明和邓凯倒在地上不醒人事;苏信躺在天台的水泥地砖上,温热的地板让他混乱的思维多了一份清醒,仰头望天,寂寥的天空繁星点点,转过头,又看到坐在天台边沿上的鲁田。 他嘴角叼烟,粗犷的脸庞带着让人看不懂的萧瑟味道。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苏信打开手机,是夏桔梗打来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喝醉了吧;苏信说是的,如果你不想收留我,那我睡天台了。 ****** 那一晚睡的很安详,尽管鲁田极具特色的电钻呼噜声咆哮了一晚上。 当太阳爬上东山的时候,寝室四人都醒来了。 邓凯和关小明要回家,邓凯已经考上了中大的研究生,现在无事回家种田;关小明没有考上,不过他决定今年继续搏一把,回家好好复习;而鲁田在北京租到了房子,陪他的女朋友程琳。 大家都收拾好了行李,只等着踩点朝火车站进发;苏信说我开车子过来了,送你们吧;要是以往,寝室里的其他三个人绝对二话不说杀向他的奥迪a8霸占最好的席位,但是今天,他遭到了一通白眼。 没有人想要谁送,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吧。 这很有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味道。 时间还早,大家闲得无聊,该说的都说过了,临走的时候,反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毕竟是四个大老爷们,也不会玩儿纯情,关小明提议玩儿斗地主,这个建议得到了一伙人的一致赞同。 苏信和邓凯读四年大学没打过斗地主,一个是没兴趣,一个是没时间,邓凯整天想着怎么多挣点钱,怎么多向宿舍楼里的牲口们推销避孕套,多挣点钱供自己读大学,供妹妹读高中,怎么可能和鲁田关小明两个吃饱了就睡的家伙一样天天玩儿这种廉价娱乐活动。 不过今天两个人都没有拒绝,不会打也没有拒绝。 关小明说道:“来来来,不读点什么玩起来没意思,一块钱的局。”昨晚他喝的天昏地暗,醉里不知身何处,醒来照样生龙活虎。 “靠,你他妈的掉钱眼里了,今天还赌钱!”鲁田伸手给了关小明一巴掌,说道:“输的贴纸条,来来来,小喽啰们。” 鲁田洗牌,四人玩儿斗地主。 苏信和邓凯的水平有限,打了十多局,两人的脸上除了眼睛和鼻孔,已经全部被白纸条占领了,关小明的脑门上挂了一张,鲁田全身而退,不过没有人在意这些, “时间到了,哥几个,我先闪了!” 邓凯抬手看了眼手表,放下扑克起身环视三个没有说话却看着他的兄弟,笑笑说道:“说好了,谁都不许送,谁都不许走出寝室门。” 苏信伸手拿起地上的廉价红白相间的尼龙袋,递给邓凯,笑着说:“一路顺风。” 鲁田和关小明都站了起来,邓凯接过苏信递过来的尼龙袋,笑着说道:“现在苏信和鲁田都要走向社会了,我和明儿还要继续留在中大受苦受难,苏信我就不说了,成功人士,也是我们213寝室的骄傲,如果那天我混的惨了,我一定去你家蹭饭吃;至于老田,祝福你搬砖成功,早日出任ceo,迎娶白富美程琳,走向人生巅峰。” “等着吧,迟早有那么一天的。”鲁田呵呵笑道。 “那哥几个,我走了。” 说着,邓凯笑了笑,提起红白相间的尼龙袋,大步朝宿舍门口走去。 他没有太多的话语,没有太多的悲欢离合,有的,只是他额头上的那一张张白纸条,也不知道他走到什么地方才会撕下来。 “来来来,我们继续。”关小明重新坐在椅子上,招呼苏信和鲁田。 斗地主继续,哥仨忘得兴高采烈。 苏信依然是输多赢少,或许是有点儿心不在焉的缘故,总之他的整个脸上都贴满了纸条,没地方贴了,鲁田和关小明可不放过他,贴大腿贴屁股,不过这种虐待没有持续多久,玩着玩着,关小明也一声不响的提起了自己的旅行包。 他拍了拍苏信的肩膀,笑着说道:“苏信,说心里话,我长这么大最佩服的人就是你,够义气,有能力,一个字总结,就是服。凯子说他混不下去去你家蹭饭吃,我没那么低级,直接把银行账号发给你。” “好。”苏信笑了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着,关小明又望向鲁田,说道:“老田,我和你同床共枕了四年,忍受了你四年的呼噜声,脚臭味,嘴巴里的大蒜味,还天天霸占我的电脑看岛国动作片,里面的三百g种子我说我删除掉了,其实没有,我再怎么狠心也不能剥夺一个二十五岁还是小处男的家伙的看毛片的权利呀。” 关小明伸手掏出一个移动硬盘,甩给鲁田说道:“找程琳多多练习吧,电脑扔在抽屉里,你要就拿着玩儿吧;如果不要,扔了。” “明儿呀,还是你对俺好。”鲁田嘿嘿笑道。 关小明拍了拍鲁田的肩膀,又望向苏信,说道:“本来我是一个感性的人,昨晚想了一晚上,总觉得这样的场合不流他妈的几滴尿液有点儿对不起大学四年,因为我们需要怀念,即便是转头便忘,但是,至少我们曾经怀念过不是吗?” 关小明笑着说道:“不过刚才看到凯子一声不响的就走,我觉得不能丢了我们213寝室的脸,所以我不哭了。” “哥俩个,改儿见!” 关小明不给苏信和鲁田说话的机会,事实上苏信和鲁田都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关小明提着旅行包,带着超酷墨镜,穿着花花绿绿的短裤和t恤,脖子上挂了一个大号耳麦,就像他开学来的那天一样,全身上下都是非主流的装扮,转身潇洒的离开。 苏信看着关小明瘦小的背影,看到他抬起手臂在脸上擦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尿崩了,总之,那道瘦弱的身影在太阳的映照下,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再也不见。 寝室里,现在只剩下苏信和鲁田,斗地主已经玩儿不起来了。 苏信坐在桌前,懒洋洋的靠在床架上,看着鲁田反反复复的折腾着那副扑克,鲁田将那副扑克摊开,一张一张的放在手心,轻轻的摩挲着。 “哎,马上就该滚蛋了,”鲁田伸手将扑克扔在桌面上,跳上自己的床铺,看向对面的苏信,说道:“苏信,你有啥临死遗言没?” “说说你的?”苏信笑笑道。 鲁田转头望向窗外,忽然嘿嘿笑道:“俺以前觉得日子过得慢,现在想想,其实不是过得慢,是俺们一事无成,在大学里混了四年;在外头说起来俺们是名牌大学生,其实俺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啥地方是名牌,但这样子的操蛋日子回想起来,其实蛮有滋有味的,不过要说读大学有什么感觉,没法准确说个通透,总之跟拉屎很像,难受一阵、爽一阵就没了,除了一鼻子的臭味,什么都没留下,稀里糊涂地卷起铺盖滚蛋。” 鲁田躺在陪伴了他四年的那张草席上感叹道。 这张草席鲁田准备留给下一届住在213寝室的学弟们;这家伙临了毕业,还要坑一把中大的学弟们,他那张草席四年来从未洗过,上面遗留下口水,米饭,脚丫子皮,意淫美女时候的精液的痕迹;牲口距离三米远,便能闻到一股酸爽*的味道。 “说的挺精辟的。”苏信笑笑。 “你有什么想对俺说的?”鲁田眼巴巴的盯着苏信。 苏信转头望向窗外,窗外有阳光明媚,有绿色成荫,有白云朵朵,他沉默了片刻才笑着说道:“没什么好说的,或许说是说不出口吧,很早的时候,我做过一场梦,梦中我以为我的人生如果从来一次,就不会有遗憾,就像从新读档的游戏,第二次玩,有经验了,不会犯以前的幼稚的错误。其实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苏信转头望向听的云里雾里的鲁田,笑着说道:“遗憾并不一定就是错误,很多的时候,遗憾都是对过去的美好的一种怀念,因为舍不得,却又无法留住无情的时光,因而遗憾。这样的想法就是犯贱,但人本来就是世界上最贱的动物。” “苏信,你在说什么?”鲁田听的稀里糊涂:“这和我们读大学有什么关系?” “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吧。”苏信笑笑说道,他知道鲁田听不懂,他也只是说给自己听,因为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他的孤独,更因为他说的是他重生到现在的一些感触。 宿舍里突然沉默下去,苏信和鲁田都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鲁田突然就站了起来,他背起包,脸上拼凑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说了声保重,像四年前开学第一天那样,想要走过来抱一下苏信,又觉得有点别扭,就转身出了门。 “老田,反正你现在是去你租的房子,我送送你吧。”苏信起身说道。 恐怕鲁田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像今天一样洒脱,在那个肮脏而又寂静的走廊里,鲁田背着苏信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他将手臂抬到齐肩高度挥了挥,说道:“还是别了,你如果送了我,咱俩儿就对不起刚走的兄弟。” 走廊的尽头,是楼梯间那扇巨大的窗口。 明媚的阳光肆意的从窗口泻进来,将鲁田的巨大身影映照在宿舍门口的地面上,苏信没有将脚步迈出宿舍,他低着头,目送着地面上那个巨大身影有节奏的晃动着,就在那道身影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笑笑说:“兄弟,明儿见。” 黄昏的时候,宿舍的大门被锁上了,在这间空空荡荡的房子里,有四张床和一张大桌子,桌子上,静静的躺着一副扑克牌,被擦拭的一尘不染,微微的带有一点主人的温度。 陪在它身边的,是一个孤零零的热水瓶。 ****** 第668章 两个人的战争 日渐黄昏,林荫间的郁郁葱葱的树林镀上了一层金边。  苏信双手兜袋独自一人穿过寂静的中大校园,对于这所学校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触,或许是因为大三上学期就辍学离开了,或许是值得感触的人都已经离开了,风景依旧夕阳红,物是人非事事休。 这么想着,苏信穿过了寂静的校园,来到了女生宿舍。 苏信掏出手机给夏桔梗去了一个电话,笑道:“桔梗,你还能等我吗?” “为什么不等呀。”夏桔梗说。 夏桔梗爸爸妈妈都住在上海,本来哥哥夏天天说要过来接她的,不过她拒绝了,因为之前苏信有和她说过来北京,说过来接她,而且她的工作在北京,后天要上班了,不想去上海过两天又跑回来。 其实在夏桔梗读大一的时候,她的工作家里已经安排好了,就在自己家的夏氏房地产公司,地址在上海那边,但是大四的时候,夏桔梗终于没有听从爸爸妈妈的安排,选择了自己从头开始工作,在北京中信证券公司上班,她已经过了三个月的实习期。 这些事情苏信都知道,不过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夏桔梗毕业想要去工作,想要做什么样的工作,其实都不是问题,只要她想,苏信就能够帮她找到,她的爸爸妈妈也能帮助她找到,偏偏夏桔梗要自己找工作;中大的经管专业在中国各大名校一直是霸占鳌头的存在,前几个月有很多证券公司来中大招生,夏桔梗选择去中信证券实习,实习之后直接成了中信证券的普通职工。 对此,苏信只能鼓励夏桔梗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虽说夏桔梗一直很自强自立,不过她毕竟生活在一个富豪之家,是那种温室里浇灌出来的花朵,很乖乖女,没有太多的社会实践经验。 现在夏桔梗想要自己出去工作,自然是好事。 苏信眯眼看了看天空,笑着说道:“毕竟这场约会我迟到了整整一天,作为美女,你有权利不等我呀。” “又开始贫嘴了。”夏桔梗轻轻的说了一句。 苏信笑笑,说道:“要不然活的多没趣呀,桔梗,你在寝室对吧?” “恩。”夏桔梗说:“我东西有点多,苏信,你上来吧,我的寝室是319号。” “哦,你等我一会儿。” 苏信挂了电话,迈步直接向女生宿舍,正值毕业季,今天也是毕业生离校的最后的期限,宿舍楼四周一片狼藉,不过现在已经是下午了,绝大多数毕业生都已经离开了,宿舍楼里安安静静,少有人影,只剩下看门的宿舍管理大妈,正在整理学生扔掉的书籍,当作废品卖值不少的钱。 宿管大妈看到苏信大摇大摆的走进女生宿舍楼,也没有阻拦,现在都放假了,给女生们搬运行李的家长男生挺多,不至于怀疑苏信上楼当采花大盗。 苏信一路上楼,楼上行人稀少,很快来到了319号寝室,过去的时候,苏信的心里还有些紧张,随着距离越近,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和夏桔梗同一个宿舍的赵柯,如果二柯在寝室里,他有点儿不知道如何面对二柯。 他和二柯之间的那点事儿过去很久很久了,两人也没有联系,或者说二珂不愿意和她联系更为准确,只是不见往往意味着怀念,苏信不知道二珂有没有在某个一瞬间里,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他知道,那个女孩的身影依然留存在他的脑海里,他时常会想起那个有点傻,有点萌,有点*,和他见面第一天,就敢说苏二信,你是我的人的赵二珂。 不过苏信显然想的多了,干干净净的319寝室里清冷寂静,只剩下一个人,夏桔梗。 如此一来,苏信反倒是有点儿怅然若失的感觉,他双手抱在怀里,站在319宿舍门口,望着背对着他的夏桔梗,夏桔梗坐在窗台旁边的椅子上,手掌心托着下巴,明亮的眼睛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夏桔梗穿着一件黑色百褶裙子,上面是一件白色衬衣,束在腰间,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味道,她乌黑油亮的头发披散开来,用一个白色彩带扎起,白色衬衣衣袖挽起,露出两截白皙修长的手臂,在暖色的阳光的照耀下,白的透明。 相比于多年以前的那个清澈女孩,现在的夏桔梗多了一份成熟。 夏桔梗看着窗外发呆,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属性,苏信一声不响的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夏桔梗,夏桔梗吓了一跳,直到背后的那张脸凑过来后才松了口气:“昨晚喝了好多酒吧。” 夏桔梗见苏信脸上都是汗水,想来天气太热,伸手拿了一张餐巾纸细心地给他擦了擦汗水,说道:“你们寝室的人都走了吗?” “恩。”苏信点点头,伸手抓住夏桔梗给自己擦汗的纤纤玉手,笑着说道:“刚才在想什么,我进来也没有发现。” “没什么。”夏桔梗微微笑了一下,“就是发了一会儿呆。” 苏信伸手把她拉入怀里,坐在他的腿上,夏桔梗莹白似雪的俏脸红了,喃喃说道:“干嘛呀,在寝室里呢。” 苏信笑道:“那到时候回家你随便我怎么样对不对?” “才不对,”夏桔梗伸手摸了摸苏信的脸。 苏信低头吻了一下夏桔梗光洁的额头,然后向下亲吻夏桔梗的唇角,夏桔梗终究是没有抗拒,让苏信抱着她作怪,过了许久才松开了她的嘴巴,苏信抱着她说:“桔梗,最近工作怎么样了?” “还好呀。”夏桔梗微微笑了一下。 苏信摸了摸夏桔梗柔顺的长发,说道:“真的好吗,我可是知道你在中信的证券大厅工作,一个月拿着两千多块钱的工资,还要自己出去拉客户,多辛苦呀,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吧。” 苏信顿了一顿,笑着说道:“现在你面前有一个大客户,要不拉我入伙?” “不要。虽然选择这个行业的新人大部分都是靠着拉家人去公司开户慢慢爬起来的,但是我不想让拉任何身边的人去我的公司开户,因为那样子我选择这个工作就毫无意义啦。” 夏桔梗摇了摇头,又说道:“而且我不觉得这样的日子很辛苦,相反我过的很充实,长这么大,什么事情都是爸爸妈妈安排的,虽然没吃过什么苦头,而且生活无忧无虑,但是那不是我自己,我只是在替爸爸妈妈活着,当然了,我不会怪爸爸妈妈,因为他们挣的钱就是给我花的。” 苏信哑然失笑,说实话,他很少听到夏桔梗说这样的话,不过这本来就是事实,有一个有钱的爸妈不是错,花爸妈的钱更不是错,要不然岂不是浪费爸妈挣钱的才华吗? 夏桔梗只是觉得她现在走向社会了,想要好好的锻炼一下自己。 苏信早明白夏桔梗的心里想法,之前说什么区中信开超级大户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他当然可以去中信开大户,但是这样子并不能帮助夏桔梗,靠着家里人的关系,夏桔梗选择这个工作的意义也就失去了。 苏信和夏桔梗在319寝室里说了一会儿话,见天色不早了,决定回家,夏桔梗的东西已经整理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她的衣服都邮寄去上海了,只剩下一些夏天的衣服和要看的书籍,两个旅行包搞定一切。 “苏信,这张床是二柯的。”离开的时候,夏桔梗忽然说。 苏信抬头看过去,那铺床已经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了,除了墙壁上的一幅海报,是《灌篮高手》里面的流川枫的帅照,赵柯的最爱,那个丫头挺喜欢篮球的,不过对作为中大的篮球一霸苏信却嗤之以鼻。 以前每次上体育课的时候,苏信的工商管理和金融专业是一起上体育课的,苏信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时候,赵二柯就会拉着夏桔梗坐在篮球场上面的观众席上,边喝着苏信买的饮料,边嘲讽苏信的球技。 苏信回想起以前的那些事,笑了笑问道:“二柯现在在哪里工作?” “回深圳了。”夏桔梗说,顿了一顿,又说:“二柯是今天上午离开的。” 苏信笑了笑,他心里明白夏桔梗的意思。 赵柯今天上午离开,所以昨天晚上夏桔梗打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其实是想让他见赵柯最后一面,毕竟当初苏信和夏桔梗是初恋的事情,阴差阳错没有告诉赵柯,导致赵柯极度伤心,夏桔梗对赵柯总有一点点亏欠的意思。 夏桔梗知道赵柯从来没有忘记苏信,虽然自从苏信离开中大之后,赵柯再也没有提及过苏信,还是和以前那样子没心没肺,但是喜欢容易,相忘太难;也是以上的种种原因,所以夏桔梗才打电话让苏信过来接她,让苏信和赵柯见最后一面。 昨晚苏信喝醉了,夏桔梗就把苏信来了的消息告诉了赵柯。 赵柯什么也没有说,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 其实赵柯对苏信该说的话早已经说过了,早在一年前就说过了。 赵柯问苏信说:“你喜欢我吗?” 苏信说:“喜欢。” 赵柯说:“那我们能够在一起吗?” 苏信说:“不能。” “为什么不能?”赵柯问道,这句话她在心里问的。 在心里问的苏信自然无法回答,但是赵柯已经不需要苏信回答了。 因为苏信的一句不能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既然如此,现在见了面又能怎么样?除了悲伤只剩下相顾无言。 所以赵柯选择离开。 对于苏信来说,事实的真相真的是像赵柯想的那样吗? 不是的。 赵柯误会了他,赵柯不明白她们两人之间的艰难处境。 当初赵柯问她能不能在一起,他说不能,并不是他残忍,是他们之间存在着难以跨越的鸿沟。虽然赵柯没有问为什么,但是他知道赵柯心里一定觉得是他绝情。 为什么他和赵柯不能在一起? 因为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和一个人在一起是千难万难,尤其是像赵柯这样的女孩子,家世太好了,又太单纯,她就像一只骄傲的小天鹅,锦衣玉食,一切应有尽有,昂着脑袋从那些男生女生面前走过,车来车送,受人羡慕又孤独无助。 他的家人,溺爱她的爸爸妈妈,才是她的生活的唯一的向导。 和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情,然而这并不是苏信真正不愿意和赵柯在一起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不知道赵柯有没有勇气为了他不顾一切。 赵柯愿意接纳安然吗? 赵柯原意不顾父母的反对坚定的和他一起吗? 即便是赵柯不介意安然,可是赵柯的那个超级富豪的父亲赵楠呢? 赵楠会不介意吗?不可能的! 赵楠只有这么一个女孩,谁娶他的女儿二柯就是等于继承了他几百亿资产! 在这种情况下,赵楠怎么可能让他的女儿嫁给一个身边已经有了安然和夏桔梗的苏信?赵楠只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一切,要么针对安然,要么针对苏信,甚至是对苏信进行威胁恐吓利诱收买,甚至是从华信集团撤资,反捅苏信一刀。 赵楠,可是华信集团第二大股东呀! 这些利害关系苏信不得不考虑,他早不是当初爱上一个人就不顾一切的爱的那个年龄,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让他能够理理智的分析自己的处境,即便是如此,他曾经也想过,即便他走到了那样的一步,赵楠和他反目成仇,他也无怨无悔,但是他不知道二柯到时候会怎么样? 赵柯的家族那么庞大,如果她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她能够在家人的百般劝阻下而不动摇自己的决心吗?她能够坦然面对爷爷奶奶、舅舅舅妈还有堂哥堂姐,所有的亲人将她当做异类的局面吗?她能够放弃一切,即便是和家里一刀两断,也要和他在一起吗? 这就是生活的真相。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在一起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苏信对赵柯缺乏信心,因为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苏信却不得不想这些,真的很残忍,赵柯的世界不应该有这些东西,所以苏信没有将这个残酷的真相告诉赵柯;他们的开始是喜庆的,结局注定悲剧,他们想要在一起必将发动一场战争,但一个人再强悍勇猛愿意在前面冲锋陷阵,如果同伴临阵逃脱,这场战争也就没有了意义。 一个人,赢不了这场战争。 他和安然;他和夏桔梗都是如此。 所以苏信面对赵柯的问题:“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他只有两个字,不能。 不是我不能,是你不能! 第669章 有事 那时天色渐晚,天边的夕阳折射出暖色的光芒,给肃穆祥和的中大披上了一层金边,提着行李的苏信站在路边朝郁郁葱葱笼罩在夕阳下的寂静校园打量了一会儿,然后打开奥迪a8车门,等到夏桔梗上车,他驱车离开了中大。 人就是这样,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但江湖从来不缺人。 时光终将把他们遗忘。 读大学的人常常用一个混字来形容自己的大学生活,来形容他们的空虚寂寞冷的吊丝般的大学生活,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还要读大学?往往这个时候,很多人会说,因为高中老师家长学长们的蛊惑,把大学吹嘘的天花乱坠,日月无光,好像只要进入大学,就前程无忧,美女左拥右抱,总之在很多高中生眼里,大学是浪漫的代名词。 这里张扬青春;这里放飞梦想;这里天天泡妞。 诚然,这是实话;这就像说中国有亿万富豪一样的大实话;天天泡妞,意气风飞的风云学长当然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那些默默无闻在寝室里边抠脚边意淫美女的吊丝,他们才能代表了大学的文化和氛围。 他们的文化就是在现实和理想的交割地带混日子,一边消磨着高中时代的美好理想,一边慢慢接受社会上的一些残酷现实,并且学会如何用一种合适自己的方式适应它。 将高尚伟大的梦想束之高阁,像一条狗一样的去社会上闯荡拼搏。 大学的真谛,在于此。 奥迪a8一路驶过北京城的大街小巷,苏信看了眼身边的夏桔梗,夏桔梗的眸子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苏信收回了目光,伸手掏出手机,翻到一个电话号码,是沈澈的。 那个和他qq号码一模一样的电话号码:15875113247。 苏信向这个电话号码发送了一条短信:“海淀区三里河西苑旋转餐厅,我等你。” 苏信放下手机,驱车来到海淀区三里河的西苑旋转餐厅,这是北京城最早的几家旋转餐厅,餐厅汇聚了亚洲各国的传统特色,自然写意,环境也不错,可以坐在窗边眺望海淀区的景色,晚上更有情调,品味很丰富,这里的三文鱼和寿司是北京一绝。 苏信和夏桔梗坐在西苑旋转餐厅里吃晚餐,不过夏桔梗的食量很小,吃了点三文鱼,就放下刀叉看着对面的苏信,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苏信,你知道小然在哪里吗?” “还不知道。”苏信咬了一口寿司,摇了摇头。 安然去哪里了呢?他自然是有些线索的,关键点在于那天安以权对安然说了什么,按照苏信想来,安以权一定是向安然说她并不是安以信和赵轻灵的女儿,而是沈家的女儿,然后让安然去找沈家的主事人沈如晦,正好沈如晦现在想要见安然,如此一来,现在沈如晦一定是知道安然的下落。 虽然安然离开有好几天了,苏信也一直没有安然的下落,不过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安然不会有事的,沈如晦不会让安然有事,宋尚儒更不会让安然有事,当然了,前提是在宋尚儒知道安然是他的女儿。 也正是这个原因,苏信才有闲情逸致跑去中大,和寝室里的几个牲口吃了一餐散伙饭,然后耽搁了一整天时间,以一种外表放荡内心忧伤的方式,把三头牲口送出了中大。 但是要说到安然究竟在那里,苏信真的推敲不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找到小然?”夏桔梗又问。 苏信笑笑,现在想要找到安然,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找沈如晦,不过这些和夏桔梗说了她也不大明白,他放下餐具,说道:“桔梗,你想知道小然的身世吗?” 夏桔梗倒是楞了一下。 安然的家庭情况她知道,她也不可能不知道,除去她和安然是多年同学,以前好闺蜜的缘故,更重要的点是安然曾经从她手中抢走了苏信,或者不能说抢吧,毕竟当初安然成全了她,放手让她和苏信在一起,只是自己出国留学没有把握住,因而她没有责怪安然的理由,相反的,她觉得是自己太过优柔寡断了。要不然,成为苏信新娘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感情本来是自私的,安然没有做错什么。 所以对于苏信和安然将要在今年十月的婚礼,夏桔梗只有祝福。 只是现在苏信忽然提及了安然的身世,夏桔梗有点听不明白,说道:“小然是孤儿,她的爸爸妈妈不是在她刚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吗?小然从小由她大伯安以权抚养长大的呀?” 这些是夏桔梗知道的,但是她知道苏信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提及了安然的身世,那么里面一定还有隐情。 没有出乎她的意料,苏信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小然确实是个孤儿,但她的爸爸妈妈还在世上,而且小然并不是里津市一中校长安以权的侄女,安以权只是受到故人所托,收养了小然。” 苏信说道:“小然是沈家的女儿,或许你不太了解沈家,不过你知道顾茜的,顾茜是沈家的外甥女,小然就是顾茜的表妹,亲表妹。” 夏桔梗听到苏信的话,怔了好一会儿。 她从来不知道安然的身世会这么复杂,她也不知道沈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因为这些豪门家族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虽说她家里很有钱,但毕竟她只是一个房地产商的女儿,和那些豪门家族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不过她听到顾茜这两个字的时候,就知道了沈家代表了什么。 夏桔梗知道顾茜,顾茜有一个大伯叫做沈如晦。 沈如晦是一个站在权利巅峰之上的男人,每天晚上七点钟的所有电视台转播cctv新闻当中一定会出现的男人,出现的方式要么是去某某地方视察;要么是携带夫人出。国访问;要么是去国内某某灾区指导救援工作。 这样的一个人,足够让夏桔梗清楚沈家究竟代表了什么。 这导致苏信的话显得愈发震撼,安然是顾茜的亲表妹,那么就是沈如晦的侄女,沈家的金枝玉叶。这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放在古代就是当朝公主,偏偏这个公主遗留民间,早不还朝。 这么一想,夏桔梗不由地问道:“小然,知道她自己的身世了吗?她就是应该因为这个才悄悄离开星沙市,来北京的吗?” 她并不怀疑苏信的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儿天方夜谭,匪夷所思,一个边陲小城市长大的小丫头,忽然一夜之间就成了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女,搁谁也难以置信,但是夏桔梗知道苏信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和她开玩笑。 既然苏信这么说,那么就是真的了。 “应该知道了吧。”苏信笑笑,以前他非常不愿意让安然知道这一点,这里面有很多方面的原因。 一是,安然的身世涉及到宋尚儒和沈如晦之间的争端,一旦安然知道,必将涉事其中,成为沈如晦和宋尚儒之间的斗争的筹码。这一点是苏信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现在却成了事实。 二是,安然的身世揭露,最后无论是沈家赢,还是宋尚儒赢,苏信都要面对一个尴尬的局面,如果宋尚儒笑到最后,宋尚儒会愿意将他唯一的女儿嫁给他吗?另外一方面,他究竟如何面对害死顾茜的宋尚儒?如果沈家笑到最后,沈家又愿意将沈家的女儿嫁给他吗? 苏信没有底。 他经历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他会冷静分析自己的处境。 当初他和夏桔梗在一起,被夏桔梗妈妈强行分开,把夏桔梗送往美国,如果不是如此,他相信他已经和夏桔梗步入婚姻的殿堂,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甚至是不能给夏桔梗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当初他和顾茜在一起,彻底引发了和薛家之间的战火,成为了宋尚儒手中的棋子,覆灭薛家的同时,也将沈家置于悬崖边上,但这一切都不是苏信所关心的,因为顾茜死了。 在大学他遇到赵柯,偏偏赵柯又是超级富豪赵楠之女,苏信知道赵楠不可能让他和赵柯在一起,或许说赵柯没有勇气放下一切和他在一起,所以他选择快刀斩乱麻,直接和赵柯说拜拜。 三段恋情都以悲剧的方式结尾,苏信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是历史总是如此的相似,人总在一个圈子里挣扎徘徊,现在轮到了安然。 以前安然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只要他们真心相爱,在一起时顺其自然的事情,但是现在安然的身世揭露,安然比顾茜,赵柯,夏桔梗的家世还要强大,沈家家主沈达威的孙女,cicc财团宋尚儒的女儿! 宋尚儒只是一名商人,但是他是奇货可居的吕不韦。 毫无疑问,现在的宋尚儒就是整个中国背后实力最强的男人! 这样的一个男人,苏信究竟要如何面对? 相比于宋尚儒,苏信真的只能说自己太过稚嫩,宋尚儒不动声色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四年前的一起华信信息融资案,就把他这只棋子套牢,为其所用,更恐怖的是将他的生死之敌余靖宇安插在薛岳身边,完美的,引燃了薛家的**桶,接着趁着薛家老爷子病危之际,联合众位大佬将薛家打入深渊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说实话,苏信完全没有战胜宋尚儒的信心。 其实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战胜了宋尚儒又如何?他难道真的有种干掉宋尚儒吗?那么他的妻子安然怎么办?安然刚刚找到自己的父亲,难道自己还要成为自己妻子的杀父仇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令人绝望的事情横在苏信面前,如果是四年前的他,他一定痛不欲生,但是现在的苏信心情很平静,一路走到现在,他总算理解了人生其实就是在一个个抉择当中不断的徘徊,强者淡然处之,弱者会被淘汰。 走到最后的那一个人,不一定是最强的,但一定是最坚定的。 苏信这么想着,笑着说道:“现在很多情况都不确定,不过我会找到小然的。” “恩。”夏桔梗点了点头。 “苏信。” 这时,侧面传来一道声音,苏信转头望去,看到了走过来的沈澈。 自从顾茜死了之后,他和沈澈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不过沈澈变化不大,脸庞清瘦俊秀,穿着一件普通的格子衬衣,除了长得帅,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地方。 这样的一个人,走在人群中不可能有人会觉得他家世不凡,地位尊贵。由此可见,越是站在巅峰之上的人物,越懂得低调和做人,因为沈澈已经不需要向别人炫耀什么,而那些仗势欺人的官二代富二代,往往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这是夏桔梗。”苏信对走过来的沈澈介绍道。 “你好。”沈澈望了眼夏桔梗,目光闪过一丝惊艳的感觉,不过也只是刹那之间的事情,不由地笑了笑。 他是第一次遇见夏桔梗,这个女孩真是够漂亮的,不过苏信身边一直的女生一直都是那种祸国殃民,国色天香级别的角色,沈澈看到多了,美女也遇得多了,也不知道苏信和夏桔梗之间的关系。 不过这不是沈澈关心的事情,他并不是那种喜好女色的人,因为家庭的教育方面的缘故,一直非常洁身自好,当然,他也有喜欢的女人,父亲沈如晦给他安排的喜欢的女人,和他一起长大的邓家之女邓薇。 沈澈知道,邓薇将是他未来的妻子。 这段联姻将决定他的未来! 苏信又对夏桔梗说道:“桔梗,这是我的朋友,沈澈。” 夏桔梗听到沈澈的名字之后,立马就联想到沈家,这个青年就是沈家的人吗?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让人觉得非常的平易近人容易相处,她礼貌的微笑着说道:“你好。” 沈澈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转头对苏信说道:“找我有事?”沈澈来这里是收到了苏信的短信,里面的一些话他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他不知道苏信和夏桔梗之间的关系。 苏信点点头,说道:“有事。” 第670章 宫斗 “什么事?”沈澈问道。 苏信笑笑,说道:“我想见你爸爸一面。” 沈澈皱起了眉头,再次重复道:“苏信,你找他什么事情?” 苏信没有说话,他相信沈澈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果然沈澈见苏信不答,没有再问,点点头说道:“那我们走吧。” 苏信和夏桔梗沈澈三人离开了旋转餐厅,苏信将手里的钥匙递给夏桔梗,略带抱歉的说道:“桔梗,你先回去吧,我迟点回家。” 沈澈过来之后,夏桔梗就已经猜到苏信是要去找安然了,不过一想到沈澈父亲沈如晦,就觉得……:“你自己小心,我等你回来。” “好。”苏信点点头,目送夏桔梗上车,她在高三的时候就学了驾照,开车离开。 “走吧。”沈澈拍了拍苏信的肩膀,心里对苏信和夏桔梗之间的关系愈发好奇。 苏信坐上沈澈的宝马,驱车穿过夜色繁华的北京城。 在沈澈的指引下,很快来到一个红墙大院。 “我父亲不喜欢这么晚见客人,苏信,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过去看看。”说着沈澈率先下车,朝着那栋小楼走去,消失在夜色深处。 苏信一个人站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慢慢的吸了起来。 他前世是一个老烟枪,重生回来,把烟戒了四五年,前年又复吸了,不过没以前那么厉害,也没什么烟瘾,而且以前他抽烟是郁郁不得志,为了麻痹精神而抽烟,现在不同,他需要香烟来让自己镇静下来,分析整理纷乱的思绪。 沈如晦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安然下落的人,如果沈如晦不愿意见他该怎么办?应该不至于,沈如晦知道他和小然的关系,知道小然是他的妻子,那种领过结婚证的合法夫妻,有了这层关系,作为安然大舅的沈如晦一定会见他,而且还会和他谈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只是到时候见了沈如晦,他又该说些什么呢?直接询问安然的下落?还是和沈如晦做一笔买卖,一笔他并不愿意做却是眼下对他最有利的买卖? 苏信这么想着,本以为要等待很久,但是一根烟只吸了一半,沈澈就出来了,对他说道:“苏信,我父亲同意见你了,跟我来吧。” 苏信心想沈如晦看来是早知道他要来了,他扔掉那半截香烟,起身和沈澈走进环境清幽的小楼,最后停在一间书房门口,沈澈转身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说道:“我就不进去了,苏信,我父亲很好说话的,你不用紧张,去吧。” 苏信一点都不紧张,反而有点期待。 苏信推门进去。 明亮的灯光下,有一名五六十岁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正对着他。 苏信对沈如晦闻名已久,天天在新闻上看到的人物,想不闻名也不行;再加上后来和顾茜的关系,引发他和沈家之间的恩恩怨怨,因而对沈家如今的这个主事人印象极为深刻,可谓是神往已久,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和沈如晦见面。 和新闻里的那个举止淡然儒雅,大气平和的巅峰人物截然不同,阔别岗位短短三个月,现在的沈如晦两鬓早已霜白,或许是不需要面对公众的原因,没有染发,面颊上的皱纹纵横交错,苍老了很多,不过精神状态并不差,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坐。”沈如晦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道。 苏信按照沈如晦的意思坐了下去,但是他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沈如晦;好像沈如晦的脸上长了一朵花,而沈如晦同样看着苏信的眼睛,作为一名久居高位的上位者,习惯用俯视的姿态面对芸芸众生,制造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却不习惯被芸芸众生以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这是不尊敬,也是一种平等的态度。 不过沈如晦面对苏信盯着他看的目光,并没有丝毫的不满,相反的,他对这个素未谋面却闻名多年的小家伙很有兴趣,很好奇,苏信并不小,已经二十二岁,但是在沈如晦面前,就是一个小家伙。 这么一个小家伙,是一名身家上百亿,执掌一家大型互联网企业的掌舵人;这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即便沈如晦身居高位,但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出色的少年,尤其难能可贵的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这比豪门世家里的孩子强的不止一星半点。 这么一个小家伙,曾经制造过白云山庄谋杀案,害死了那个太子爷薛岳,进而引爆了薛家和宋尚儒之间的恩怨情仇,导致薛家彻底沉沦,也导致了他们沈家如今的衰落。 这么一个小家伙,曾经让沈家的顾茜爱的死去活来,宁死也不愿意嫁给薛凯,可一听说苏信出事了,又放下一切跑回北京,为了救他,甚至是委屈自己嫁给薛凯。现在,苏信又和沈家流落在外的女儿安然结婚,成了有名有实的夫妻。 这些都让沈如晦对苏信倍感兴趣。 沈如晦从苏信的身上看到二十年前的宋尚儒的影子,年少有志,性格老成,而且都和他们沈家的女人有瓜葛,都是因为沈家的女人身陷囫囵,但是,当初的宋尚儒比现在的苏信还要差上几分,因为宋尚儒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当年委身于刘家,做了刘家的上门女婿才得到的。 若非因为刘家,宋尚儒这个后患早被他除掉,不可能让宋尚儒隐忍二十年,借助刘家的势力,分裂七大家族之间的合纵连横的关系,拉拢豪门,孤立薛家和沈家,最后在镇山之宝仙去之日,一朝发难,将薛家置于死地,将沈家推向悬崖之上。 “沈先生,你早知道我要来了。”苏信终于开口了。 沈如晦的手指敲击着扶手,说道:“其实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 苏信笑笑,道:“小然叫了吗?” “没有。”沈如晦很坦诚,他知道苏信的这句话是在试探他有没有见过安然,因为苏信今天来找他就是为了找到安然,但是他这么说,等于告诉苏信,他见过安然,还知道安然在那里, 说道:“你觉得我们需要谈谈,所以我给你这个机会。” 苏信笑笑,说道:“那你应该知道我想要谈什么。” 沈如晦说道:“知道,但是我想谈谈宋尚儒。” 苏信叹了一口气,说道:“沈先生,你是在太瞧得起我了,宋尚儒不是我能谈的,或者说,我和你谈了也没用,而且我也没有什么野心,因为这个野心足以致命,我不想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送掉自己的小命,所以,我们还是换一个话题吧。” “你说错了。” 沈如晦的手指头在椅子上轻轻地敲着,脸庞带着淡淡的笑容,是那种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笑容,说道:“你觉得虚无缥缈的东西,其实就在你的眼前,你不需要做什么,甚至是不需要来北京,在星沙市静待风暴过去,那么荣华富贵和至高权力都是你的,但是你偏偏来了;这是一件极其愚蠢的行为。” 苏信说道:“我真的不应该来吗?” 沈如晦道:“如果你是一个理智的人,确实不应该来。” 苏信笑笑,道:“你说对了,我从来不是一个理智的人,现在我也痛恨理智这两个字;因为从某一个方面来讲,理智代表了人性的禁锢,我已经受够了按照你们制定的规则而活着的日子;我想,所以我一定要做!” “说得好,我想,所以我一定要做。” 沈如晦敲击着扶椅的手指顿了一顿,说道:“这就是你需要和我谈谈宋尚儒的原因。” 苏信笑笑道:“你是想告诉我,安然是宋尚儒的女儿,这是一件既定的事实,你没有办法改变,而且你现在也没有机会翻盘,所以我不来北京在星沙市等待风平浪静之后,你彻底败给宋尚儒,那么安然就会顺其自然的成为宋尚儒的女儿,宋尚儒孤苦一生,一定会把他的一切都托付给安然,而我作为安然的丈夫,等于继承了宋尚儒全部的家产,富可敌国,权势滔天?” 沈如晦说道:“对你来说,这个结果不是最好的吗?” “对我来说,当然是最好的,但绝对不会是你想看到的,”苏信说道:“因为你还想着翻盘,你绝对无法容忍小然这颗你隐藏了二十年的棋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送给宋尚儒做女儿,但反过来说,你并不能控制小然,或许说你可以控制她的人,不能控制她的心,你没有办法让小然和她的父亲反目成仇。” 苏信道:“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父女反目成仇的杀伤力更大呢?尤其是像宋尚儒这种经历过人世间各种恩怨情仇的绝世大枭,父母被人害死,心爱的女人被你们强行分离,我想现在就算让宋尚儒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安然不一样,他唯一的女儿,他和心爱的女人遗留在外的女儿,如果得知这一条消息,那么宋尚儒会为了小然奋不顾身!但如果安然恨他这个父亲呢?只怕宋尚儒一定心丧若死吧?” 苏信道:“但是我之前说了,你没有办法控制小然的心,没有办法让小然恨她的父亲,没有办法让小然为你所用,所以你只有退而求其次,看中了我,我是宋尚儒的女婿,杀伤力同样惊人,尤其是因为顾茜的缘故,我这个女婿还和岳父大人有着一笔血仇!所以我来北京,如你所愿了!” “啪!啪!啪!” 沈如晦伸出双手拍了拍,看着苏信的目光之中满是赞赏之色,说道:“苏信,你确实很聪明,现在的情况也如你所说的那样。” “我的舅舅大人,您过奖了。”苏信说道:“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如果你赢了,安然作为沈家的女儿,你会将她嫁给我吗?” 沈如晦说道:“现在讨论这个还有意义吗?” 苏信笑笑,说道:“其实我想问的是,站在你的角度来思考,你觉得宋尚儒会将他遗落在外多年的宝贝千金嫁给我吗?” “就理智而言,我当然想说宋尚儒不会将安然嫁给你,因为这样子你只有投靠我,但是宋尚儒会有什么想法我不知道,因为宋尚儒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女儿;而且,我知道,安然只能嫁给你。”沈如晦觉得眼前的青年时个聪明人,对聪明人只需要分析眼前的局势,然后苏信自然会做出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为什么你觉得宋尚儒拆散不了我和小然?”苏信问。 沈如晦笑了笑,说道:“因为没有人能够阻止那个丫头做她想要做的事情,更别说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亲生父亲。”他和小然见过面,对这个性格倔强的女孩有了深刻的认识。 苏信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小然的母亲沈如韶当年不和小然一样吗?沈如韶不是同样为了和宋尚儒在一起而不顾一切吗?最后的结局又如何呢?” 沈如晦说道:“最后的结局是如韶依然深深地爱着宋尚儒。” 苏信道:“那又如何?你妹妹就算还爱着宋尚儒又能怎么样?你和你父亲为了拆散这一段孽情,不惜让沈家的女人出家为尼,甚至是将出生不久的小然送到外地,不过说起来,我好像应该感谢你这个大舅舅,如果不是你把小然送到里津市,我这种普通屁民,就算再奋斗一百年,也不可能娶到这么好的妻子。” 苏信说道:“但是宋尚儒和沈如韶两人二十多年不曾见面,人生苦短不过百年,相爱不能相见,现在就算宋尚儒赢了你,赢了薛家沈家,那又如何,其实他是一个人生输家,输掉自己的最爱的人!” 苏信道:“我知道我就是第二个宋尚儒,我知道我现在正面临着宋尚儒当年的处境,甚至是还要更加的凶险,妻子的父亲是我的仇人,妻子的大舅是妻子的父亲的仇人,妻子的大舅为了延续家族的辉煌,正处心积虑想要联合我对付妻子的父亲。是不是有那么一天,我要拿着一把枪指着我妻子的父亲,然后妻子站在我和她父亲中间,让我二选一呢? “这么狗血烂俗的小说宫斗剧情节为什么出现在我身上?为什么?因为你沈如晦!因为你父亲沈达威!因为宋尚儒!因为沈如韶!因为薛边林!因为整个沈家和薛家!因为你们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全部加到下一代的身上!” 苏信的眼睛迎着沈如晦的目光,一字字说道:“我妻子的大舅,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第671章 小草和安然 “其实很简单,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沈如晦道。 “为什么?”苏信问。 “因为我不喜欢强迫,你也不愿意被我强迫。”沈如晦道。 “你不强迫我,那你确定我会要做的事情符合你的利益吗?”苏信说道。 沈如晦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有着共同的目标,才会产生共同的利益。” 苏信没有再说话。 因为他无话可说。 从始至终,苏信在不停的说,而沈如晦没有说什么话,但是沈如晦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苏信的心脏。对,眼下他只有和沈如晦合作,扳倒宋尚儒,和自己未婚妻的舅舅合作,扳倒未婚妻的父亲。 这就是眼下苏信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选择对安然而言,又意味着这什么呢? 苏信摇摇头,问道:“说了这么多,就算我站在你这一边,那又如何?你觉得我是宋尚儒的对手吗?这样的话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为什么不信呢?这个时代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沈如晦的手掌心磨砂着红木扶手,慢慢说道:“即便你不是宋尚儒的对手,但是,再加上一个宋尚儒的女婿的身份,说不定就有机会搅乱这一池春水了。” 苏信仰头望着面带笑容的沈如晦,问道:“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沈如晦没有回答,他起身负着双手走到书房的窗户旁,伸手拉开厚厚的白色窗帘,望着窗外浓烈的夜色,那双极为有神的双眼流露出一股莫名的狂热,那是对斗争的狂热,对弹指间,决定芸芸众生的狂热。 “我还有一个问题,“苏信说道:“当年,宋尚儒和你的二妹沈如韶结合,生下安然之后,你的父亲沈老勃然大怒,命令你溺死小然,为什么你违抗沈老的命令,偷偷将小然送走?” 沈如晦仰头望着窗外的月色,说道:“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因为你良心发现,念及兄妹情深,不愿意加害自己的亲侄女吗?” 苏信望着沈如晦的背影,说道:“还是因为宋尚儒入赘刘家,你知道宋尚儒隐忍狠辣的为人,清楚他终究有一天会卷土重来报复沈家,但是你忌惮刘家的权势,不能对付宋尚儒,因而留下安然的小命以防万一。就是为了这一天,用安然对付宋尚儒?” 沈如晦转头望向苏信,那双平和的眼睛流露出精光,说道:“苏信,你太聪明了。” “如果你这是赞美我,那么就是对我最大的讽刺!我宁愿我愚蠢一点,聪明的人就不会来北京了,聪明的人就不会陷入你和宋尚儒制造的局中,明明知道这个局是死局,却必须陷入其中。” 苏信闭上眼睛,脸庞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这个沈如晦的心思何其深沉呀! 当初沈如晦冒着父亲沈达威的雷霆之怒,偷偷将二妹刚刚出生的女儿放走,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沈如晦这么做肯定是念及兄妹之情,不愿加害自己的亲侄女;但是真相远远比这个残忍的多,沈如晦并不是念及旧情而没有加害安然。 他这么做,纯粹是把安然当成自己的最大的底牌! 尤为恐怖的是,沈如晦是在二十年前给自己,给沈家,留了一张王牌! 这样的一个人,实在太过恐怖! “苏信,你想听听当年的往事吗?”沈如晦忽然说道。 “洗耳恭听。”苏信道。 沈如晦说道:“我们沈家为何要针对宋尚儒,想必你心里已经清楚。” 苏信点了点头。 当年宋尚儒遭受到沈达威和薛老爷子两人的迫害,原因不仅仅是宋尚儒偷走沈家二女儿沈如韶的心,夺走薛家的未婚妻,给它们两个豪门家族光鲜亮丽的门面上蒙上一层无法抹去的羞辱,更重要的是,宋尚儒的父母是被沈达威和薛老爷子迫害而死的。 所以,宋尚儒必死! 沈如晦说道:“早在二十年前,宋尚儒只是一个从衰败豪门走出来的穷酸小子,他和我们沈家薛家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可又如何是我们沈家和薛家的对手?任谁都知道宋尚儒死定了,偏偏他没有死,因为当初和宋家关系密切的刘家出手了,刘家老爷子救下了宋尚儒。” 说到这里,沈如晦的嘴角上溢出一丝讥笑,说道:“宋尚儒确实是个人中之龙,英姿不凡,器宇轩昂,他在刘家躲难的那段时间,很快的,得到了刘家女儿刘晗的好感。虽说宋家当年和刘家是故交,但是刘老爷子也不可能将自己的金枝玉叶嫁给一个前程渺茫,随时有可能遭到迫害的年轻人,尤其是这个年轻人心有所属,因为当年宋尚儒和我二妹沈如韶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可谓是豪门圈子里最大的丑闻!” 苏信心下默然,他现在已经对豪门里面的这些爱情故事免疫麻木了,一方面是听到过太多,这里面往往伴随着狗血却更迭不断的爱情的情节;一方面是如今的他正是这个狗血的爱情里苦苦挣扎着。 可怜别人,不如可怜可怜自己。 白云苍狗,沧海桑田,此类的悲剧其实一直在上演。 沈如晦说道:“但事实比非如此,当年的刘晗长相丑陋,但是仗着自己的家世,是豪门圈子里名声狼藉的公主,包养面首,和贵族圈子里的很多男人都有纠缠,行为放荡,性格大胆不羁,曾经怀孕生下一个小孩,却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女人,想要嫁个家世不错的男人不难,但想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何其之难。” 沈如晦说道:“当年刘老爷子暗地里向我父亲提出联姻的意思,要将刘晗嫁给我,但是我的父亲一口回绝,刘家和刘晗倍感羞辱,也是这个原因,刘老爷子才出手救下宋尚儒,现在想来,这或许是我父亲这辈子犯过的最大错误,若是他真的达到心如止水,没有七情六欲,他应该答应刘家的联姻,强迫我迎娶刘晗,那时刘家和我们沈家本就是对头,如果我娶了刘晗,那么我们沈家得到刘家的支持,势力更进一步,而且宋尚儒没有刘家的庇护,必死无疑,更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沈如晦说道:“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水性杨花的刘晗后来爱上在刘家避难的宋尚儒,刘老爷子见自己的女儿找不到好人家,便同意将女儿嫁给宋尚儒。” 说到这里,沈如晦望向苏信,嘴角带着一丝哂笑,说道:“如果宋尚儒真的深爱着我二妹,真的为了我二妹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他的性命,那么他应该拒绝这段他并不喜欢的婚姻,但是他没有,他明明知道我二妹为了他和沈家一刀两断,出家为尼,但是他为了活命,为了复仇,为了苟且偷生,娶了刘晗!” 这个世界没有童话,尤其是豪门中人。 苏信已经明白了一切,七大家族当中,一直是互相制衡的关系,除去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古家之外,沈家和薛家,邓家与以刘家为代表的另外三家一直是对头,这种局面本来是大家乐于见到的,也是保持平衡防止一家独大的最好方式。 宋尚儒入赘刘家之后,沈家自然无法再迫害宋尚儒。 宋尚儒成功逃出生天,然后隐忍不发,制定了一个长达二十年之久的复仇计划。 他先是掌控了刘家最大的核心产业ci财团,进而帮助刘家拉拢七大豪门家族,至于里面宋尚儒采取了何种分化拉拢的策略,苏信不得而知,不过他能够猜想得到,刘家人丁单薄,只有一个继子宋志楠,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刘家继子,而且这个继子现在进入了商界,并不会对其他志在夺取最高权力的长老会的几个家族产生冲击。 这就是宋尚儒最大的筹码,他亲手导演了薛家的覆灭,上面的长老会空出来的名额立马落到了古家手中,也就是古图的爸爸古兰舟,也是七大幕后人物最年轻的角色;也正是这个充满了诱惑力的筹码,才导致古家彻底倒向刘家,和宋尚儒精诚合作。 现在的局势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七大家族中的薛家覆灭,剩下的六家当中,有两家和宋尚儒的刘家是生死同盟,而之前一直保持观望的古家已经倒向刘家,也就是说,上面的长老会上,沈家只有邓家这个同盟。 二对四,沈家必败无疑。 这就是眼下沈如晦的困境,职务被停,赋闲在家,对外的信息却是他身患重病正在休养;其实若非他沈家德老祖宗沈达威还有一口气,只怕宋尚儒早已经磨刀霍霍拿沈家开刀了,远不是现在停职那么简单。 苏信心思急转间,想明白了这些事情。 沈如晦负着双手望着窗外,慢慢说道:“安然出生的那天,是宋尚儒和我二妹沈如韶逃难的一天,宋尚儒带着挺着大肚子的如韶驱车逃跑,而我得到父亲的命令,带人将他们二人追了回来,二妹在车上忽然肚子疼,要生了,而这个时候刘家的人赶到,强行救走宋尚儒,我父亲得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命令我溺死这个身上流淌着仇敌鲜血的孩子。” 沈如晦说道:“后面的情况你知道了,我没有溺死那个婴儿,我让人将婴儿偷偷抱走,并且将身上的一块龙形玉佩放在那个婴儿身上,这个玉佩本来是一对的,我父亲的贴身之物,父亲最喜欢我和二妹,因而将龙形玉佩给了我,另外一块给了二妹如韶。” 沈如晦说道:“后来我抱了一个刚刚出生的死婴回来交差,二妹得知自己的骨肉被我害死,心丧若死,出家为尼,恨了我二十年;然后那个婴儿就在南方的一座小城市里生活了二十年,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因为寄托的人家姓安,所以我给她取单名然字。” 说到这里,沈如晦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说道:”我希望这个女孩子平平安安,像原野的平凡小草一样自然生长;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是她的不幸,万幸的是,她有机会过上普通人的平凡幸福的生活。” 蹲了一顿,沈如晦转头望向苏信,说道:“苏信,你怀疑我当初救安然是为了对付宋尚儒,诚然,我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因为当时刘家出手救下宋尚儒之后,我就意识到我不能将宋尚儒置于死地,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宋尚儒不死,一定会报复沈家的,加上刘家的势力,他有足够的资本在将来的某个时间段实施他的复仇计划。那么,他的女儿,将是我最好的王牌。” 沈如晦说道:“当然,在当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断,宋尚儒终究只是一名一穷二白的白丁,我并没有将他视为大敌,沈家和薛家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因而,当初我救安然,更多的还是处于私心,毕竟她身体里流淌着沈家的血液。” 苏信点点头,沈如晦的这个说法让他心里稍稍好受一点。 安然是沈家和宋家两个豪门的女儿,偏偏这两个家族在当时一个衰败,一个无比强大,而且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安然是个异物,她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她出生的时候,其实就是她结束生命的时候,但是沈如晦救下了安然,送安然去了他的城市,陪伴着他度过了八个春夏秋冬,如今更是怀上了他的孩子。 光凭这一点,苏信就应该感激沈如晦。 “苏信,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故事,”沈如晦微微呼了一口气,窗外狂风呼啸,吹拂起他的白发愈发显眼,这个曾经一言九鼎位高权重的老人,也有不为人知的平凡的衰弱的一面。 他说道:“至于如何抉择,其实都看你自己,按照你心里所想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苏信沉默不言。 这样的话,宋尚儒曾经也对他说过,因为沈如晦和宋尚儒是同一类人。 站在他们的位置上,走到他们这种巅峰无敌寂寞如雪的地步,已经不屑于采用阴谋去做什么事情,不屑于采用霸道强迫别人去做什么事情,他们就像一个勤勤恳恳的农夫,不急不缓,举重若轻,春分播种,深秋割麦。 苏信突然发现,麦田里的麦子,就是他自己。 。。 第672章 有意见 苏信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会再做别人的棋子。 虽说他没得选择,他要做的事情正是沈如晦所期望的,但是沈如晦有的选择吗?没有!眼下是双方的利益相同,面对的敌人一样,苏信只有这么做,他也必须这么做。 至于如何做,沈如晦没有给苏信答案。 似乎他知道苏信一定会把事情做好,但是苏信心里并没有具体的想法,也不知道从何入手,因为他将要做的事情远远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能够坚持下去,只是因为安然。 离开沈如晦住所的一路上,苏信仔细分析了眼下的局势。 七大家族当中,邓家和沈家是联姻家族,也是沈家唯一的同盟了。 其他五个家族当中,薛家已经覆灭,最强大的当属古家。 古家在长老会上占据了两席位置,分别是古图的爷爷古德全和古图的父亲,也是如今的古家家主古兰舟,可以说是眼下国内根基最强大的家族,尤其是古家的势力特别敏感,掌控了jun界的至高统领权,风头一时无两,无人能与之抗衡。 因而最好的方法是分化以宋尚儒为代表的刘家和古家的联盟。 或者说,这是眼下沈如晦唯一能够走的路。 但是这可能吗? 苏信觉得没有可能,以宋尚儒的老辣和古图的那个活成妖怪般的太祖爷古德全的心机,不可能让沈如晦有可乘之机,对于沈如晦而言,眼下最好的突破点还是宋尚儒,以及宋尚儒的女儿安然。 苏信站在沈如晦住所的门外,仰头望着寂寥的星空,心想安然在哪儿呢? 收回目光的时候,苏信自嘲的笑了笑,他知道沈如晦不会将安然的下落告诉他,因为这是沈如晦如今最好的王牌,但是他知道沈如晦不会伤害安然,甚至是不会限制安然的行动,因而并不担心。 苏信转头望了眼二楼的书房,那里还亮着明亮的灯火,是沈如晦的书房。 “苏信,和我父亲谈的怎么样了?”这时,沈澈走了过来。 苏信转头看向沈澈,笑笑说道:“还好。” 沈澈根本不知道苏信和他父亲沈如晦谈了些什么,自然不知道这个还好意味着什么,不过他没有问,如果苏信真的想告诉他,自然会说出来;如果不想告诉他,多问反而显得自己多嘴多舌。 但是沈澈知道苏信一定是因为宋尚儒才找他父亲的。 除此之外,不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 两人没有多说,苏信和沈澈驱车离开戒备森严的高档小区,只是没有走多远,远方的街道上忽然亮起了无数道刺眼的大车灯,紧接着,十几辆高档豪车组成的车队从黑暗之中涌来,从四面八方将沈澈的宝马x6围拢在中间。 坐在副驾驶室的苏信的眯着眼睛,很快适应了强烈的灯光,然后目光直接锁定最前头的最亮瞎眼的兰博基尼,车头上面挂着一块蓝色牌照,这玩意儿相比于价值几千万的兰博基尼更能衬托车主显赫无比的身份。 “是宋志楠。”沈澈的表情忽然阴沉起来。 “下去会会。”苏信望了眼沈澈,心里忽然意识到什么,起身推开车门。 对面的车队车门纷纷打开,走下一群年轻男女,男的俊俏,女的性感,穿着打扮时髦而靓丽,而在最前头的是一名穿着白色衬衣搭配范西哲黑色西裤的青年,正是多年不见的宋志楠。 “苏信,好久不见。”宋志楠靠在兰博基尼车头上,双手抱在怀里。 “故人见面,用得着搞出这么大见面礼吗?”苏信并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宋志楠,更没有想到宋志楠会堵他,或者说的不对,宋志楠堵得好像是沈澈;如果宋志楠堵得是他,那么一定是宋尚儒别有目的了。 宋志楠笑呵呵的说道:“许久不见,我对苏信苏董可是想念的紧呀。” “别介,我没断袖之癖。”苏信道。 “我也没有,”宋志楠为了证明自己的性取向,伸手招了招,旁边的一个长相俏丽的嫩模立马摆着跪舔的笑容走了过去,倒在宋志楠的怀里发嗲卖弄风骚,苏信眯眼打量了下那个漂亮女人,有点眼熟,好像是一个当红明星。 “我父亲大人时常提起苏董,说你是少年英雄,青年俊杰,让我多多向你学习。今天听说你回北京了,我就火急火燎,八百里加鞭来向你学习了。”宋志楠一边风轻云淡的和苏信交流着,一边把手探入嫩模的黑色超短裙里,在里面摸索着,弄得那个嫩模娇喘连连。 “学习什么?”苏信笑了:“泡妞吗?” “哟,原来苏董看着我有美女相陪,寂寞了。”宋志楠伸手重重一拍怀里嫩模挺翘的臀部,笑嘻嘻地说道:“冰冰,今天晚上你好好陪陪我的朋友,乖乖的,把你昨天晚上在床上的那个骚浪功夫使出来,一定要让他爽哟。” “别嘛,志楠,人家不要,人家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嫩模紧紧抱着宋志楠的胳膊,白嫩的脸蛋上摆着楚楚可怜的模样,又纯又娇羞,再加上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媚态,真的是让人把持不住。 苏信心想这女人不愧是混演艺圈的名妓,演戏功夫极为到位,看得宋志楠身后的一群狐朋狗友狂吞口水,邪火直冲天灵盖……苏信也有点儿。 宋志楠对众人艳羡的目光似乎非常受用,在嫩模身上上下其手,嘴里笑嘻嘻的说道:“冰冰,知道对面的那个帅哥是谁吗?华信信息知不知道?飞书知不知道?微博知不知道?” “坏蛋,”嫩模娇嗔道:“你不就是在微博上私信骚扰我的吗?” “然后当晚你就爬上了我的床。”宋志楠嘿嘿笑着,伸手指了指对面的苏信,说道:“他就是微博的创始人,也是华信信息的董事长苏信,在我们圈子里很有名哟,最有名的一件事情是干掉薛太子薛岳,要不然那里会有我的今天呀,嘿嘿,所以你今晚一定要替我好好感谢一下我的大恩人呀。” “哇塞,真的好有名!” 冰冰摸了摸波澜壮阔的胸口,真的是白花花亮瞎人眼,看着对面的苏信的目光有点儿异样,不过也就是刹那之间的事情,似乎苏信的身份还不能让她赤身裸体躺在马路中央给草,搂着宋志楠的手臂娇嗔道:“有名又怎么样?人家心里只有你,志楠,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能碰我。” 啪地一声! 宋志楠忽然反手一巴掌,扇在嫩模冰冰精致的俏脸上,打的冰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捂着涨红的脸蛋大气不敢喘一下,宋志楠冷道:“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木耳都黑的跟墨水似的,还他妈给老子装纯?苏信苏董是我的好兄弟,什么时候轮到你嫌弃?让你给他睡是瞧得起你,信不信老子让你躺在大马路上让车子轮奸?” 这幅场面极为精彩,宋志楠身后的一众狐朋狗友们看到叹为观止。 苏信同样看的叹为观止。 说实在的,苏信认识宋志楠很有多年了,和他的关系不算好,但是也不差。 唯一让苏信觉得宋志楠很伪君子的事情是,当初夏氏公司承建的美孚大厦出现重大伤员事故,工程搁浅,导致夏氏公司的资金链断裂,夏天天在银行贷不到款,走投无路。 在这种情况下,迫于无奈的夏天天专程来到北京拜访宋志楠,两人是朋友,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宋志楠不仅没有帮助夏天天,而且还说一套做一套,让夏天天白白期待了一场,最后若不是苏信出手注资夏氏公司,只怕夏家的公司已经倒闭了。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那个人没点坏心思?只是苏信觉得宋志楠对自己的好朋友都能够做出这样背后捅刀的事情,自然觉得这个人不值得深交,不能深交不代表不能交,所以苏信和宋志楠还是有联系的,他多多少少了解一点宋志楠的为人。 在苏信的印象当中,以前的宋志楠在贵族圈子里是个挺低调的人,他相比于古图,号称薛太子的薛岳,以及沈家德沈澈,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这里有宋尚儒的原因,也有刘家名声狼藉不过强大的原因。 一段日子过去,宋志楠的为人风格转变之快简直让苏信大跌眼镜,嚣张跋扈,老子天下第一,几乎成了薛太子二世;看来这回他的父亲宋尚儒秣兵历马,干掉一打豪门贵族,以前名声狼藉的刘家在贵族圈子里名声大震,宋志楠作为宋尚儒唯一的儿子,虽然是养子,但不影响他成为贵族圈里的头号人物。 苏信很羡慕宋志楠呀,但睡明星的事情,看来他今天是无福消受了,尤其是被人睡过还嫌弃他的女人,所以看着捂着脸蛋强笑着朝他走过来的美女冰冰,笑笑说道:“你还是躺在马路中央,给车子轮奸吧。” 这句话让宋志楠后面的哥们全部都要栽倒,他妈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了柳下惠,你不要让给我们嘛,我们想当车子;这句话也让冰冰羞愧的无地自容,站在苏信和宋志楠之间不知道往哪儿走,如果地上有个地洞,想必是她最好的藏身之所。 苏信可不会在意这种女人的感受,转头望向宋志楠,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不打扰你和美女的*良夜了。” “当然有事,而且是大事。”宋志楠一招手,冰冰又扭着挺翘的屁股回到了他的身边,********的柔软身子紧贴在宋志楠身上,好像刚才给宋志楠扇耳光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什么事?”苏信问道。 宋志楠笑眯眯地说道:“不过在说事情之前,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苏董。”说着,宋志楠的目光望向了苏信身边的沈澈,在此之前,他一直把沈澈当做透明人,从来没有看过一眼,现在看了一眼,这一眼里充满了不屑和鄙视,说道:“苏董,你站在那一边有点不合适。” 苏信笑了起来,他总算是明白了宋志楠的意思。 原来他不想看见自己和沈澈混在一起呀,现在沈家和他们刘家是死对头,虽说宋志楠和沈澈两人并不知道原因,但是这段日子,两人之间一定发生过激烈的冲突,难怪刚才看到兰博基尼的时候,沈澈一眼就认出宋志楠,而且脸上的表情极为不善。 在苏信看来,本来沈澈的身份不是宋志楠能比的,但现在宋志楠敢在沈澈面前这么嚣张,就不得不说说眼下京城贵族圈子里的风云突变,和旧派豪门衰落之后的新晋大神的崛起了。 如果说国内谁是最强jun三代,非古图莫属。 如果说国内谁是最强的官三代,非沈澈莫属。 如果说国内谁是最强的富三代,非宋志楠莫属。 单说沈澈,虽然他的父亲沈如晦从巅峰之上跌落成为凡人,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老爷子沈达威两子三女,长子是沈如晦,沈如晦是何等人物已经无需多提,如今沈家的家主;次子是沈如冰,北电集团董事长,这是一家市值千亿的国企。 沈如冰也是眼下沈家唯一一个还留在原来岗位上的人物,他还有两子一女,分别是沈瑜和沈静以及沈道,除此之外;沈达威的二弟,也就是沈家二太爷,膝下还有两女四子,每一个人要么在重要部门任职;要么在外地掌控一方势力;要么执掌大型国企。 这样的一个庞大家族,只要老太爷沈达威一天不倒,无人能够撬动! 但是眼下,宋志楠根本不把沈澈放在眼里。 为什么? 宋志楠就是如今国内最强的富三代,别以为福布斯富豪排行榜上的那些富豪有多牛逼,虎虎平民百姓还差不多,真正的有钱人,往往是那种不显山不露水媒体根本不敢报道的狠角色。 宋志楠的便宜继父宋尚儒现在不仅仅是国际财团cicc的董事长,他已经掌控了国内的经济命脉,如果说古家得到薛家的长老会席位,那么宋尚儒就是鲸吞了薛家的全部经济产业,中央银行的负责人就是刘家的人,再加上和古家之间的同盟关系,以及和各大家族之间的密切联系,而宋尚儒和沈家又有很深的仇恨,宋志楠自然不会将沈澈放在眼里,甚至是一有机会就要狠狠踩上沈澈几脚,反正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但是沈澈不会让宋志楠踩,他在听到宋志楠的那句话之后,终于开口了,说道:“宋志楠,看来你管的挺宽的?” “有意见?”宋志楠笑嘻嘻的看着沈澈。 “没有,”沈澈说道:“就像狗喜欢****一样,人是不会有意见的。” 宋志楠的脸色刷地阴沉下去。 第673章 卖父求荣 沈澈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 所以他将宋志楠比作一坨/狗/屎;在他的眼里,宋志楠就是一坨狗/屎。 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除了他家和宋志楠家之间的矛盾之外,还有宋志楠的低级恶心,一个仗着父亲的权势嚣张跋扈的家伙,尤为可笑的是,他只不过是一个继子,一个忽然蹦跶起来的继子。 当宋志楠一拳打在沈澈的肚子上的时候,他的肩膀微微向下弯了下去。 他没有动,没有采取任何的反击。 一是他从来不和别人打架,良好的贵族家庭教育告诉他,武力并非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宋志楠打他一拳,然后呢?除了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面前装装/逼还有什么用?宋志楠并不能将他怎么样。 二是现在的宋志楠有打他的资本,他没有打回去的条件。 三是在这个多事之秋,如果他采用武力反击,和宋志楠上演一出纨绔子弟的好狠斗勇,只会给父亲沈如晦带来更大的麻烦,他是一个思考慎密,头脑极度发达的年轻人,从不意气用事,会仔细分析眼下的局势和将会带来的灾难。 苏信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这一切,说实在的,他忽然对沈澈有点儿失望,并不是宋志楠打了沈澈一拳,沈澈没有还宋志楠一拳,在这个伟大且合法的社会,武力确实不能解决问题,但沈澈同样没有采用智谋还击。 这让苏信很失望,毕竟沈澈是一个被捧上天的年轻俊杰;一个口碑已经达到顶峰,甚至是预定了一份无人能及的光明前程,而且他不反击,宋志楠肯定不会就此罢手,如此一来,他将会遭到更多的羞辱。 “砰”地一声! 宋志楠又是一拳打在了沈澈的肚子上,打的沈澈弯下了腰,面色涨红咳嗽起来,不过很快的,他就恢复了原样,挺直了腰板,他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帅哥,站在长相丑陋的宋志楠面前,这种对比极为强烈,像一个暴发户和一个涵养极高的贵族站在起来的模样。 只是涵养极高的贵族被暴发户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宋志楠带来的那些年轻人个个双手抱肩,面带轻松笑容,倒是没有说出什么过分讽刺沈澈的话语,毕竟大家都不是街头小混混,平时还是很注重个人的涵养的,不过看着沈澈的目光之中,就难掩嘲笑的味道了。 苏信靠在宝马x6上看着这一幕,风轻云淡,没有出手的意思。 首先,他觉得沈澈不会让他出手。 其次,沈澈让他越来越失望,但他还是相信沈澈会反击的。 苏信在等待着这一刻。 沈澈对这些恍若未觉,他被宋志楠打了两拳,好像他打了宋志楠两拳一样。 他笑着说:“哦,对了,宋志楠,我听你的父亲不是宋尚儒,你只是他的继子?你只是你那个当年名动京城的刘晗的和别人生的私生子?我挺好奇的,刚好月光凄美,风高气爽,和我说说你的亲生父亲是谁?” 在场的很多人听到沈澈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 撩拨敌人的情绪是一件极为愚蠢的行为,尤其是当自己的实力完全与敌人相无法抗衡的时候,因为这只会遭到更加肆无忌惮的报复和打击,但是沈澈这么做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这应该是宋志楠心里最大的痛,是别人不可触碰的伤疤;他不是宋尚儒的亲生儿子,他只不过是一个继子,一个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他的老娘刘晗曾经在京城面首三千,陪她上床的男人只能用千数计量,换男人跟割韭菜一样,割完一茬又长一茬。 宋志楠呵呵笑了起来,只是笑的阴冷无比。 “好呀,我和你好好说说!” 宋志楠话音一落,一拳打在了沈澈的肚子上,沈澈再也忍不住,肩膀弯曲,喉咙一甜,嘴角边上应声流出嫣红的鲜血,但是他强忍着将嘴里的鲜血吞回肚子里,然后站直了身躯,依然风姿卓越,望着对面带着讥笑的宋志楠,说道: “这是你打我的第三拳。” “但是现在我要打四拳,第五拳,第六拳,打到你跪在我面前求饶为止,曾经圈子里的天之骄子,曾经众星捧月人人跪舔的天骄,呵呵……确实挺像天娇的。” 宋志楠嘿嘿冷笑着,一把抓住沈澈的衣领,将沈澈的面部来到眼前,冷笑道:“天娇你求我呀,快点求我呀,真的,只要你求我,我就放过你,你知道吗?我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得花儿都谢了,我怕再等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打我三拳吗?”沈澈面色如常的问道。 宋志楠笑笑道:“说个给力的理由听听?” “因为我们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呀。” 沈澈说道:“我这个做弟弟的,让让脑子有病的哥哥;三拳!” 宋志楠脸上的笑容凝固,沈澈笑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微微张开了嘴巴,全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包括苏信,他皱眉盯着嘴角含笑的沈澈。 沈澈的话实在是太具有爆炸性了,宋志楠和沈澈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这怎么可能?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是了解最近圈子里发生的事情,宋志楠的继父对沈澈家里的打击是不遗余力的,双方之间的矛盾是不共戴天的! 在宋尚儒的推动下,现在的沈家一落千丈,实力微弱,这也是他们跟随宋志楠的原因,也是沈澈被宋志楠如此欺辱,却没有还手的原因,因为即便是还手了,也奈何不了宋志楠。 但是这么两个拥有极深积怨的人,竟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在场的人无法想象,而且这件事情传出去,只怕是会在圈子里引发极为强烈的地震,要知道宋尚儒膝下无人,如果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继子宋志楠是仇人的儿子,那么对宋尚儒的打击将是数以万吨计量的! 但是有些了解宋志楠母亲刘晗过去的历史的人,听到沈澈的那一句:“因为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话之后,立马就想到了什么,比如和宋志楠关系不错的廖志新,他从长辈们嘴里听说过刘晗的历史。 一个被称为/艳/后的女人。 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他们不知道刘晗曾经在公开场合说过,沈如晦是她刘晗的初恋情人,而且据传言刘晗暴死的当晚,恰恰和沈如晦偷/情,更重要的一点是,宋志楠至今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刘晗也从未提及过;而圈子里曾经流传过沈如晦就是宋志楠的亲生父亲! 那么,现在沈澈的这句话就显得并非是凭空捏造的;根据上面的几点,廖志新觉得这件豪门龌龊事很有根据,很有可能是真的,沈澈和宋志楠就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这么想着,廖志新望向了宋志楠。 宋志楠的面色阴沉无比。 因为宋志楠比廖志新肯定要了解自己母亲刘晗的过去,他也无数次私下里打听过自己的父亲是谁,很遗憾,没有打听到他想要的真相,不过他从很多圈子里的人嘴里听说过他的父亲是沈如晦。 但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宋志楠没种跑到沈如晦面前要求对方去做dna亲子鉴定,因为当年的他根本见不到沈如晦,即便是见到了,沈如晦也不会搭理他,豪门最忌讳这种龌/龊事,更别说那时的沈如晦已经位/极/人臣,怎么可能认下他这个被仇人收养的野种! 这一点,让宋志楠极为痛恨沈如晦。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悲惨的经历出现在他的身上?为什么能耐那么大的沈如晦连瞧都不瞧他一眼,甚至是让他时时刻刻活在沈澈的阴影之下?沈如晦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父亲? 当年的宋志楠希望是,更希望自己能够认祖归宗,那可是豪门沈/家呀! 但是到了现在,宋志楠极为庆幸这件事情没有成真,因为他发现沈如晦不过如此,相比于他那个无所不能的继父,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可是,现在沈澈忽然说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这句话刺激到了宋志楠的神经,现在他不屑成为沈如晦的儿子,更不想成为沈澈的亲哥哥,但是沈澈今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将会触及到很多人的敏感的神经,将会影响到他和继父宋尚儒的关系! “你胡说八道什么?” 宋志楠强忍着怒气,他不能让旁人看到他内心的惊慌,拎着沈澈的衣领,笑呵呵地说道:“知道吗?我对你们沈/家很不屑!” “不屑是一码事,是不是又是另一码事。”沈澈说道:“你不相信我们是亲生兄弟吗?我们的父亲就在紫园里面,要不现在过去做一个dna亲子鉴定?” 这一句话说出来,让很多人相信了沈澈的话。 大家的目光望向宋志楠,等待着他的决定。 他有种和沈如晦一起去做亲子鉴定吗? 他没有种! 他现在根本不想当沈如晦的儿子,他现在痛恨这个传闻! 宋志楠脸上的阴郁再难掩饰,可是沈澈依然表情平静地说道:“你不敢去找我父亲了吗?其实去了也没有用,我父亲是不会和你做dna亲子鉴定的,因为就算你是我父亲的种,也只是一个野种,他永远都不会认你!” 有的时候,语言相比于拳头的杀伤力更大,拳头打在身上,痛在身上;有些极其恶毒语言说出来后,只会让人感觉到绝望。 宋志楠感觉到绝望,怒道:“别给自己的脸上贴金,我和沈如晦根本没关系!” “不用急着否认,”沈澈说道:“你那个继父宋尚儒和我们的父亲之间的矛盾想必你清楚吧?你的继父要害死我们的父亲,你该怎么办?继续给你那个无所不能的继父当/狗/儿子?然后他扔骨头你就继续摇尾乞怜?” 沈澈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我们的父亲,似乎别有目的。 他继续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父亲是你的继父的仇人,我们的父亲睡过你的继父的妻子,你的继父还会将你这个仇人的儿子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吗?会将你留在身边继承他的家产吗?” “不会!” 沈澈摇了摇头,说道:“宋尚儒养了你二十多年,目的无非是利用你,想要看到我们兄弟相残,父子相残的局面!知道刚才你打我为什么不还手了吗?因为我永远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大哥动手的,永远不会让敌人称心如意看着我们兄弟互相残杀的!” 沈澈看着宋志楠阴沉无比的脸蛋,把脑袋递了上去,继续说道:“大哥,你继续打我吧,我不会还手的。” 宋志楠浑身发抖。 沈澈说的每一句话落入他的耳朵里,简直字字诛心! 他不会轻信沈澈的只言片语,但是如果他是沈如晦的儿子,沈如晦和他的继父恩怨极深,那么他该这么办?宋志楠曾经想过这些问题,每每想起他都惊恐到浑身痉挛,宋尚儒养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亲眼目睹父子兄弟相残的局面吗? 想到这里,宋志楠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他伸手一招,守护在四周的七八名保镖闪电般冲了过来,把沈澈和苏信乃至于其他的几个年轻男子给包围在中间,他们的手伸进西装口袋里,口袋里鼓鼓囊囊的,显然稍有异动,或者是宋志楠一声令下,这条马路就会变成修罗场。 “你是在逼我吗?沈澈!”宋志楠阴狠道。 “是你在逼你自己,接受现实吧,大哥。” 沈澈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这个家伙被视为三代当中最有前途的人物,更是送上雅号天之骄子,当真名副其实,心理素质超强,一字字说道:“大哥,如果你要杀我,动手吧,我不会怪你的。” 宋志楠不会动手,他虽然已经有点丧失理智,但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干出害人性命的蠢事,他咬牙切齿说道:“你给我听好了,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和你那个父亲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是宋尚儒的亲生儿子,但他在我心目中比亲生父亲还要重要,用不着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沈澈笑笑,说道:“大哥,你这是要卖父求荣吗?” 苏信看着这一幕,真的是叹为观止! …… 第674章 抽丝剥茧 “哈哈哈哈……” 宋志楠忽然大笑了起来。 只是他笑的很难看,笑的面孔狰狞,笑的不加掩饰心中的怒火:“沈澈,你继续挑拨,继续离间,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觉得我会上你的当?没睡醒吗?嘿嘿……” 宋志楠冷笑着,拎起沈澈的衣领,又是一拳打在沈澈的肚子上,沈澈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喷在宋志楠的范西哲西装上,他反手将沈澈摔在地上,在众人的注视下,用脚疯狂的踢踹沈澈。 场面有点残忍恐怖。 沈澈捂着肚子满嘴是血,但脸上依然带笑:“哥哥,你继续打我……” 然后宋志楠打的更加用力,更加肆无忌惮。 苏信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知道他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让宋志楠住手,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沈澈都说了他是宋志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既然如此,这场战斗就是两个兄弟之间的事情,他这个外人插在中间影响多不好呀;另外一方面,沈澈虽然把宋志楠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倒在地上吐血,但脸上带着笑容,说着哥哥,你打我呀,你继续打我呀……如果他不是受虐狂,那么就是神经病了。 打着打着,倒在地上的沈澈已经是满脸是血了,而宋志楠也打累了,一身是汗,他打打沈澈倒是没什么,但当着众人的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或者是涉及到人命的事情他肯定是不敢做的。 “死狗,以后别让我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 宋志楠已经没有力气在揍沈澈,因为这不是装/逼,而是一件体力活,喘着气嘲讽了沈澈几句,又砰砰地踢了沈澈两脚,这才转头望向一直在看戏的苏信,说道:“苏信,明天九点,御园,我父亲要见你。” 很明显,他今晚堵车来得到苏信的消息,他的父亲宋尚儒要见苏信,然后偶遇了沈澈,所以想要踩沈澈一顿,但是所有的好心情都给沈澈破坏了,他打了沈澈一顿,好像他被沈澈打了一样。 宋志楠的心情很糟糕,没问苏信去还是不去,他现在似乎也不在意苏信去不去,带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苏信还没来得及说话,因为他没想到宋志楠就这么走了,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不过这场好戏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而这个序幕以宋志楠完败结束。 对,宋志楠狠狠打了沈澈一顿;沈澈甚至是没有动过一根手指头。 但是宋志楠败了。 武力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因为这是一个合法的社会,所有人都要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相反的,笔能够杀人,嘴巴同样能够诛心! 沈澈的一句话,一定会让宋志楠和宋尚儒父子之间产生间隙。 如果这件事情不是沈如晦授意的,那么沈澈这个人以后绝对是个人物,实在太恐怖了,仅凭一句话,就分化宋志楠父子之间的关系。 别看宋志楠现在口口声声说他不是沈如晦的种,他也不屑是沈如晦的种,但是自己的亲爹是谁,是他能够控制的吗?即便沈如晦不是宋志楠的亲爹,只要这个真相没有揭露出来,那么宋志楠就一天不得安宁。 虽说cicc财团董事长的宋尚儒不至于上这种当,不可能因为沈澈的三言两语而有丝毫的动摇,但是问题就出现在他的继子宋志楠身上。 宋志楠会恐惧,会怀疑,就像沈澈所说的那样,他会怀疑宋尚儒养他这个继子的目的,是不是为了看他们父子,兄弟相残的那一幕,等到宋尚儒达到目的之后,是不是会一脚把他踢开,甚至是拿他这个继子开刀?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去了,它会在宋志楠的心里慢慢生根发芽。 接下来宋志楠会怎么做呢? 苏信望着开着兰博基尼扬长而去的宋志楠,心里很期待。 不过,他知道他该怎么做了。 苏信收回目光,望着从地上站起来嘴角带血的沈澈,笑着说道:“还行么?” “暂时死不了。”沈澈抹了下嘴角的鲜血,笑了笑,说道:“不过我就不送你了,自己回去吧。” 苏信说:“这可不像你的待客之道。” “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客。”沈澈说道。 苏信叹了一声,笑道:“看来你也没有把宋志楠当成客人呀。” “但是你没宋志楠那么愚蠢呀。”沈澈靠在宝马x6车头上,说道:“给我一根烟。” 苏信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递给沈澈的时候,忽然一把拎起沈澈的衣领,将他的脑袋拉了过来,声音忽然变得冰冷无比,道:“既然你觉得我是个聪明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沈澈似乎早就料到苏信会对他出手,神色一如既往的淡定,说道:“苏信,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这可不是聪明人该说的话。”苏信道:“尤其是像你这样的聪明人。” 一:他把沈澈当朋友,但是现在他不知道沈澈是不是把他当成朋友。 二:他现在做的事情与朋友无关,即便是当成朋友,然而沈澈依然有背叛他的理由,因为沈澈和他父亲现在的处境不太妙,沈澈当然可以为此牺牲一切;一个朋友而已,无足轻重。 三:今晚的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他希望沈澈给他答案。 沈澈望着苏信,笑道:“聪明人一般不会问这样的话,留在心里不是更好吗?” “我明白了,我是个蠢人,所以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 苏信笑着问道:“今晚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据我估计,这段时间宋志楠一定经常欺负你吧?那么为什么以前你没有将宋志楠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这件事情说出来,回击宋志楠?偏偏要等我回来,见过你的父亲之后,才试图激化宋尚儒父子之间的关系呢?为什么今晚你一定要送我回家?是不是你事先得知宋志楠过来见我?你让宋志楠打是假的,那句宋志楠和你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才是你今晚的目的,目的是说给我听。我说的对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这个普通屁民可不想就这么给你们这些妖精玩死,”苏信说道:“即便是玩死,能不能先让我知道怎么个死法呢?” 沈澈笑道:“苏信,我突然发现你是一个阴谋论者。” “抱歉,这些都是拜你父亲所赐。”苏信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沈澈依然神色平静;这是一个养气功夫极强的青年,和这家伙认识这么久,苏信唯一一次看见沈澈惊慌失措的模样的时候,还是顾茜死的时候。 “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苏信笑笑说道,他已经发现沈澈在骗他了,而且欺骗他很久了,这种被一个自己当做朋友的人欺骗的感觉很不好,对方辜负了他的信赖。 虽然沈澈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但是苏信也有再也不原谅他的理由! 所以苏信说道:“你是知道安然的,对吗?” “当然认识了,你妻子嘛,”沈澈笑道:“我记得国庆节就是你和安然结婚的日子了,如果我们一起挺过这一遭,我到时候一定会去,苏信,你不会介意吧?我可一直把你当朋友,我以前也以为你把我当朋友,但是我现在有点儿不确定我还是不是你的朋友。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结婚的那一天,一定要邀请我。不邀请我也会去的。” “一定会的。”苏信笑笑,心想安然可是你的亲表妹呀! “谢谢。”沈澈笑道。 “不用谢,”苏信笑道:”毕竟你是我表哥。” 沈澈说道:“什么意思?” “人可以装/逼,但装/逼过头就变成傻/逼了。”苏信清楚沈澈一定知道安然的身世,要不然他做不出今晚的事情来,苏信说道:“我来这里之前,有打电话问你说安然有没有去你家,你告诉我说没有;我现在想再问你一次,安然去了你家没有?” “没有,”沈澈还是这个答案,说道:“她见了我的父亲。” “虽然你承认的迟了点,不过至少承认了,我心里还是好受了点。”苏信说道:“现在你能告诉我安然在哪里了吗?” 沈澈道:“我说我不知道你信不信?” “我再相信你一次。”苏信松开沈澈的衣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的车再借我一次。” 苏信转身上了宝马x6,向望着他的沈澈招招手,笑着说道:“回去告诉你爹,我不会当任何人的棋子,不过这笔买卖对我来说,好像挺划算的。” “合作愉快。”沈澈笑笑说。 苏信不再说话,驱动车子,从沈澈的身边驶过。 夜色阑珊,充满了苍凉的味道。 苏信开着宝马x6在黑暗之中奔驰疾行,两侧的橙色街灯不断地往后倒退,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今晚沈澈说过的每一句话,情况总是出人意料,沈澈的一些举动,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今晚沈澈为什么对宋志楠说,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从表面的情况来看,是因为沈如晦和宋尚儒之间的矛盾,沈澈想要分化宋志楠父子,让他们反目成仇。 沈澈成功了。 他在宋志楠的心里种下了一个仇恨的种子。 但是苏信仔细思考之后,发现事情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沈澈的这个举动可不仅仅是针对宋志楠父子,连带着他也坑了进去! 首先,他之前对沈澈说过,这几个月来,宋志楠一直欺负沈澈,为什么沈澈以前从来没有反击过,没有对宋志楠提及宋志楠和他是亲兄弟这件绯闻?偏偏等他回来才说? 苏信不得不怀疑沈澈别有目的。 目的是什么? 其实他并不需要沈澈的答案心里也能猜到一二。 宋尚儒作为名动世界的cicc财团的董事长,身家少说有几百亿,更多的资产根本没有露出水面,宋尚儒只有宋志楠这么一个继子,如果他们闹掰了,如果宋志楠出了什么事情,那么谁会成为宋尚儒的继承人? 外界的人当然不知道,但是沈如晦知道,苏信同样知道,就是苏信他自己! 为什么? 因为他是宋尚儒的女婿! 而且,相比于宋志楠这个继子,宋尚儒肯定更加看好苏信,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子的,如果宋尚儒得知他的女儿还活在世上,又是他商业伙伴苏信的妻子,他会怎么做?他一定会倾尽所有弥补安然,那么宋志楠这个继子会有何想法? 这就是今晚沈澈在宋志楠的心里种下父子矛盾的种子的真正原因,一旦宋志楠真的相信了沈澈的话,那么他和宋尚儒之间肯定是矛盾重重,他一定会怀疑宋尚儒收养它的目的,进而做出一些举动,对宋尚儒不利的举动! 宋志楠是老奸巨猾的宋尚儒的对手吗? 肯定不是的,但无论宋志楠能否成功,最终获利的人还是沈如晦;因为宋志楠成功了,那么宋尚儒一定是危险了,宋尚儒危险了,沈如晦就脱离危险了;如果宋志楠没有成功,那么苏信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成为宋尚儒的第一继承人! 这就是他那个亲舅舅沈如晦的目的,他在私下里已经和苏信达成合作,一旦身份公布,成为宋尚儒的女婿,到时候苏信联合自己的舅舅,向岳父大人宋尚儒背后捅上一刀。 这就是沈如晦的诛心计划,苏信会这么做吗? 苏信不会将这个答案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老辣如狐的沈如晦。 今晚发生的一切,他只想用一句话形容:这是一场沈如晦制造的三重阴谋,第一重是分化宋志楠和宋尚儒父子,很不幸,宋志楠中招了;第二重阴谋是让苏信和宋志楠之间的矛盾做下铺垫,很不幸,苏信无力改变,但是他很乐意看宋志楠接下来的表演;第三重阴谋是为了苏信得到宋尚儒的青睐定下基调,很幸运,苏信看穿了这个阴谋。 更幸运的是,他接受这个阴谋,因为他可以继承宋尚儒的cicc财团! 这么想着,苏信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似乎生活又变得美好起来,于是他透过窗户望向寂寥的星空,想起了安然。 他娶了一个小富婆呀。 …… ps;高/潮来了。 第676章 母子相见 万寿山,万寿寺。 其时天色向晚,星空寂寥,万寿寺四周的阴暗的树林中窸窸窣窣回荡着知了和树叶声,佛门净地,合院时间早,寺内已是一片安静祥和,不见红尘俗世的灯火阑珊。 在万寿寺深处的一栋小小院落内的禅房内,此刻依然亮着昏黄的灯火。 “妙惠居士,你瘦了。” 沈如晦正坐在蒲团上,望着对面身着灰色僧衣的清瘦女子说道。 “一具皮囊而已,”妙惠居士双手合十,声音很平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父母生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胖瘦又有何干系。” “悟,是明白了;开悟,是开始走了。”沈如晦笑笑,说道:“妙惠居士,悟者达观,是为不凡人;但开悟者是悲观者,是逃避者。正所谓不去普度众生,学那么多法有何用处。” 妙惠居士道:“世间没有救世主,只有自己救自己。” 沈如晦微微一叹,说道:“妙惠居士救了自己吗?” 妙惠居士道:“天地无所归,心安即是归处。” 沈如晦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但是我没有办法心安。” “心系天下的人,又如何能安。”妙惠居士摇了摇头,慢慢的起身,她的手中拿着一块凤形玉佩,越过沈如晦来到香案前,仰头望着香案前的菩萨,那张清雅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倦意,说道:“如果没事,请回吧。” 沈如晦没有回,也没有动,他望着这个女人的背影,心里冒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曾经的感情深厚的兄妹二人,如今交谈起来,仿佛像是刚刚见面的陌生人,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沈如晦摇摇头,站起身来,负手打量了眼香案前的菩萨,在昏黄的灯光下,菩萨的面部表情显得极为狰狞恐怖,这样的东西却被世人供奉,不免显得滑稽,其实菩萨是一名菩萨,佛是一尊佛,一个名字而已,代表不了什么,人们之所以愿意让佛代表什么,只是他们心里需要一个寄托。 沈如晦喜欢一句话,会做人的就是佛。 他,就是自己的佛。 沈如晦笑了笑,说道:“二妹,你还在为二十年前的事情怪我吗?” 他忽然换了称呼,称呼妙惠居士为二妹,妙惠居士就是他的二妹,可惜物是人非,二妹变成了妙惠居士,他今晚来这里,找的不是妙惠居士,而是他那个二妹沈如韶。 妙惠居士道:“这就是命。” 沈如晦道:“如果是命,你为何如此看不开?” 妙惠居士说道:“放不下,想不开,看不透,忘不了。这才是命。” 沈如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放不下的,想不开的,看不透的,忘不了的,是我造成的。” 禅房内忽然安静下来,因为妙惠居士没有说话。 在沈如晦的印象中,他的二妹不是这样子的人;因为以前的沈如韶是个心直口快敢作敢当活泼大胆的女人,每次和他说话辩理一定要辩的他无理可循,但是现在的沈如韶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争不闹,不辨不驳。 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尤其是当这段时间充满了悲情和痛苦。 沈如晦微微叹了一声,又说道:“二妹,不管怎么说,以前的事情是我造成的,你现在变成现在这样子,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妙惠居士忽地出声打断了沈如晦的话。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般的清雅淡然;声音也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平静若水,但说的却是那般的斩金截铁,因为太过愤怒,或者说因为愤怒过太久太久,以至于带着一点点决绝。 这本不是一个佛门弟子该说的话,但人终有凡心,没有凡心的人不是人,也不会成佛成菩萨成大罗真仙,而是死人;妙惠居士不是死人,她是活人,活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出家可以让她心情平静,让她不用理会世俗烦恼,但她还是有七情六欲,当这段七情六欲展露出来的时候,妙惠居士就成了沈如韶。 那是一个如花春暖般的女子;而不是遁入空门的妙惠居士。 自古红颜多薄命,如花春暖也有花残凋谢的那一天;只是这个女子的花样年华凋零的太快了,凋零的方式太过残忍了,二十四岁斩断红尘,出家为尼,怀胎八月的女儿刚刚出生便离他而去,心爱的男人迎娶别的女人,自己却为了他和父亲哥哥斩断血缘关系。 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残忍的事情吗? 没有了。 所以沈如韶心里有恨,以前恨父亲哥哥,恨他们的绝情,恨他们为了利益不顾她的幸福,现在她不恨了,或者说时间长了,她让这段仇恨深深的隐藏在心底里,甚至是不愿意回想起来。 青灯古佛,相伴终老。 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了。 然而她终究是没有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她出生的那天起,就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即便是在这个佛门清净之地,依然每天有故人来此,抱着各种各样不同的目的,让她时时刻刻回忆起以前的一切。 沈如韶已经倦了,人倦,心更倦。 她说道:“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这句话是让沈如晦离开,并且永远不要再来,她不想再恨别人,因为恨别人痛苦的是自己;这么多年的修行,修了那么多的佛法经书,她不能度人,也不能度自己,她只想安安静静度过这一生。 沈如晦还是无动于衷,尽管沈如韶已经是第二次下逐客令。 他负手望着背对着他的二妹沈如韶,面容萧索,那双极其有神的眼睛带着淡淡的哀愁,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女儿没有死,你相信吗?” 沈如韶霍地转头望向沈如晦,那眼睛陡然睁大! 沈如晦又说道:“二妹,你的女儿没有死。” 沈如韶僵立当场,有点儿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沈如晦的话给她的心里造成了巨大的震撼,她的女儿没有死,她该怎么去相信? 沈如晦叹了一声,说道:“二十年前,你和宋尚儒逃跑的时候,我开车把你追了回来,刚好你临盆要生了,把你送去医院之后,顺利生下一个小女孩,那个时候你正处于昏迷状态,父亲那边又打电话给我施加压力,我没得选择,所以我找了一个刚刚出生的死婴蒙混过关,而你真正的女儿我连夜送走了。” “这件事情是我偷偷做的,没有人知道,当年我父亲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当时你心丧若死,但是我不敢将真相告诉你;更不敢让你和你的女儿团聚,不过好在这些年来她生活的不错,而且长得很像你,很漂亮。” 啪嗒一声! 沈如韶手中的凤形玉佩掉落在地。 “那我的女儿在哪里!”这一句沈如韶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宽大的僧衣中的身躯微微颤抖,她紧紧抓住沈如晦的手臂,手指深深陷入沈如晦的皮肤之中,让沈如晦感觉到一股钻心痛意。 “她就在这里。” 沈如晦深深呼了一口气,这二十年来,他无数次想过二妹和她的女儿相见的场面,但是真正的发生了,胸口里依然沉甸甸的。 沈如晦走过去,伸手,拉开了禅房木门。 沈如韶转头望去,然后,她看到曾经的自己。 门口有一个女生,精致的短发,俏丽的面孔和年少的她长得极像,此刻女生双手兜袋,也在看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极其明亮,只是脸上似乎在故意压抑着什么,似乎有一点疑惑,有一点激动,也有一点抗拒,还有一点点不适应的踟蹰。 只是一眼,沈如韶就知道这个女孩是从她身上分离出去的。 “她叫安然,”沈如晦说:“你的女儿。” 那一瞬间,沈如韶泪流满面! ****** 夏风微漾,夜色迷醉。 苏信驱车回家,他决定给自己放几天假。 因为现在不需要他做什么事情,相反的,很多事情会渐渐浮现水面。 最重要的一点,当然是安然的身世公布于众,因为沈如晦一定要创造一个不经意的机会,让宋尚儒在不经意间,知道他的女儿安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顺其自然,沈如晦的计划才能水到渠成。 在这种情况下,苏信就只需要坐看风云变幻了。 当然,他知道他很快就会和安然见面的。 车子来到了他住的高档小区,苏信停好车子来到别墅门口,里面的灯还亮着的,显然夏桔梗还没有睡觉,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苏信打开门,果然夏桔梗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已经洗过澡,乌黑的长发披在肩膀上,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睡裙,清丽纯洁,见他进来,说道:“怎么这么晚?” “哦,沈澈被人打了。”苏信说了实话。 “被人打了?”夏桔梗楞了一下,然后走了过来,在苏信身上摸了摸,脸上略略地有些担忧,说道:“他没事吧?你没受伤吧?” “本来有事的,当时几十个人将他围着暴揍,沈澈手无缚鸡之力,只有挨揍的份儿,不过幸好有我在,我上去一个人挑一群,把他们打得鬼哭狼嚎,屁滚尿流,然后就没事了。”苏信大言不惭的说道。 “真的吗?”夏桔梗问。 “当然是真的。”苏信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又不是没见过我打架的水平,生在古代就是赵子龙。” “我怎么好像感觉你在吹牛呀?”夏桔梗皱了皱精致的鼻子。 她才没那么好骗,按照她想来,沈澈又不是普通人,有人敢打沈澈呀,就算有人欺负沈澈,如果真的发生了斗殴,苏信绝对不会再她面前这么轻松的说出来,他会想方设法不让自己知道才对。 “诶,再不吹吹牛,我就老了。”苏信厚颜无耻的承认了,然后伸手将夏桔梗抱入怀里,夏桔梗挺高的,足有一米六九,穿着一件及膝的蓝色睡裙,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是香水儿,而是女孩子的体香。 “干嘛呀。”夏桔梗伸手摸了摸苏信的脸庞,她自己的俏脸已经红了。 “干我们该干的事情呀。”苏信笑了一声,然后抱着夏桔梗的娇躯来到沙发上,低头吻上夏桔梗的嘴唇,夏桔梗也没有挣扎,修长的手臂搭在苏信的肩膀上,渐渐用力抓紧了苏信的衣服,轻轻的嘤咛着,声音甜而美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信才松开夏桔梗的嘴巴,又咬了下夏桔梗红润的嘴唇,笑笑说道:“桔梗,你什么时候去中信上班?” “明天。”夏桔梗低声说。 “这么快?”苏信说道:“你今天才毕业呀?给自己好好放放假,过几天再去上班吧。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旅游?” “我明天就要上班。”夏桔梗摇摇头,她已经明白苏信的意思,说道:“小然都不知道在哪儿呢?你不用找她了吗?”夏桔梗对这点感到有点儿奇怪,自从安然失踪之后,苏信并没有着急,尤其是今晚,他见过沈澈之后,心情似乎看起来很好。 这不符合常理。 难道沈澈已经将安然的下落告诉苏信了吗? 苏信很失望,非常的失望,他这几天正想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散散心,如果有夏桔梗陪着,就是二人世界了期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还是无休止的做;另外他也想远离漩涡风暴之中,等沈如晦把局势铺垫好了,才光明正大的回来接受一切。 不过夏桔梗要努力工作,他也不好强迫人请假呀,赶紧说道:“桔梗,你洗澡了没?” “洗了呀,你还没有洗澡吧。”夏桔梗拍拍苏信的肩膀,示意抱着她的苏信松手,抿嘴说道:“我给你去放热水澡。” “等一下,待会儿你睡那里?”苏信没有松开夏桔梗。 “我自己的房间呀。”夏桔梗说,她有自己的房间,和苏信的卧室不是一间。 “那我睡那里?”苏信又问道。 “睡你自己的房间呀。”夏桔梗怎么可能说你和我睡这种话…… 苏信以手扶额,深深的叹了一声,然而夏桔梗知道苏信在想什么,红着脸说:“我给你去放洗澡水。”然后推开苏信搭在她身上的手,起身朝楼上走去。 苏信望着夏桔梗的背影,心里挺爽的。 还别说,和夏桔梗在一起他才能感觉到一家之主的感受,因为夏桔梗才不会要求他做什么家务事,相反的什么事情都会做,但是这事儿安然是绝对不会做的,他给安然放洗澡水还差不多。 …… 第677章 钓到了你 这是一个大杂烩类型的娱乐场所,有酒吧有舞池,还有一个巨大的t型台,t台的四周围满观众,正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什么;激昂的音乐和喧嚣的叫喊声音聒噪着,仿佛一秒钟,人体内的亢奋因就被激活,情绪也变得高亢起来。 会所的顶层,有一个高台。 号称一号高台。 一号高台是二楼的一个凸出的雅座,坐在哪儿可以窥探整个会所的场景,视野非常开阔,给人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大人物,就需要这种地方来满足自己的虚荣感,营造出一种坐看风云起落,我自寂寞如雪的王者姿态。 换言之,就是装/逼! 此时此刻,宋志楠坐在一号高台上。 他没有装/逼,因为装/逼是需要好心情的。他没有,他心情很糟糕。 以前,这个位置是薛岳的,在薛岳的威名响彻京城的时候,一直是薛岳的专用座。即便是空着,也没有人想着主动坐过去。现在,这个专用一号高台成了宋志楠的了。 他霸占的。 而坐在宋志楠对面的是今晚跟随他踩了沈澈一顿的廖志新几个公子哥,几个人搂着身材********的美女谈笑风生,喝的是昂贵的拉菲,玩的是一夜千金的高档会所,睡的是大明星,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宋志楠有求,他无比迫切的想得到cicc财团! 今晚沈澈的那一番话,让他倍受打击,心中惶恐,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他不得不怀疑他继父收养他二十年的目的,因为没有那个男人心胸宽广到愿意收养一个仇人的儿子。 那么宋尚儒收养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用来对付沈如晦了。 “宋少,来,我们干一杯。”旁边的廖志新见宋志楠神色抑郁,伸手拿起拉菲红酒给宋志楠满了一杯,两人碰了一下杯子,一口而尽,笑呵呵地说道:“宋少,我看你现在是杞人忧天,沈澈狡猾的很,摆明了要诈你上当。” “这么明显的事情,宋少怎么可能上当,”旁边的张悦轩接话说道:“我看现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才最重要,既然沈澈说什么你是他的亲兄弟,那大不了找沈如晦来个滴血认亲,用事实打脸,把他们的嘴巴给堵住!要不然这事儿肯定传的满城风雨,到时候影响宋少和宋老之间的父子感情就不好了。” “蠢货!你是用屁股想事情的吧?沈如晦怎么可能和宋少去做亲子鉴定!”廖志新接话说道。 这话说得有理,以沈如晦的身份怎么可能放下身段和宋志楠去做亲子鉴定? 如果宋志楠真的是沈如晦的儿子,那么沈如晦绝对不会去做亲子鉴定的,他不会傻到让自己的身上多一个污点。 如果不是,那么沈如晦更加不会了。 为什么? 沈如晦不是和宋志楠的老子宋尚儒之间有仇吗?这一招摆明了是要分化宋志楠宋尚儒父子之间的关系的计谋,做了亲子鉴定,还怎么算计宋尚儒? 大家都不蠢,都能看出沈澈玩的是什么阴谋。 然而看出来是一码事,能不能戳穿阴谋又是另一码事。 种子已经埋在宋志楠的心里,如果他不弄清楚真相,那根刺就一直扎在心头;他无法承担他是沈如晦的种的后果;所以尽管明白沈澈是在逼他和继父宋尚儒决裂,但没有办法不去想。 周围的几个人一直在叽叽歪歪,看似给他出谋划策,实际上全是狗头军师,出的招奇臭无比,宋志楠心情愈发的烦躁,将手中的高脚杯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怒吼道:“够了!都闭嘴!” 宋志楠忽然发火,高台上忽地沉默下去。 “哎哟,宋少,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侧面走过一行人,有男有女,当头一个是短发面孔方正的青年,中铁集团的少东家刘子杰,他从桌面上拿起一个高脚杯,满了一杯拉菲,递给宋志楠,笑呵呵地说道:“好久不见,宋少脾气渐长啊。” 刘子杰的语气很客气,话说的却很不客气。 宋志楠心里怒火更甚,他和刘子杰是死对头,半年前,cicc财团在他的主持下,收购方中钢铁公司51%股份的项目,本来这个收购项目已经经过最后一轮谈判,双方达成合作意向,只差他找父亲宋尚儒点头,就可以拿下方中钢铁了。 偏偏在最后时刻,方中钢铁公司总裁方觉临时变卦,跑去香港说签约仪式延期,这么一延期,方中钢铁公司和中铁集团签署了收购协议;而那次的虎口夺食的策划人就是刘子杰。 宋志楠在这个项目上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给刘子杰坐了嫁衣,心里岂能不恨?本来刘子杰他没放在眼里,一个有钱的公子哥而已,可是中铁集团不是易与之辈,背后有古图的爷爷古德全这座大山,而古德全又和他父亲宋尚儒关系极好。 宋尚儒说这个收购案到此为止,也就是把方中钢铁公司让给中铁集团,宋志楠没有办法找刘子杰一泄心头之怒。 此刻刘子杰过来,肯定是抱着奚落他的念头。 宋志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换上笑容,说道:“不是脾气渐长,而是看到你我心里烦恶,人嘛,心情再好,看到一条狗在身边狂吠,也会有不舒服的时候。子杰,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可没有说你是狗,你长得这么帅怎么可能是狗呢?如果进娱乐圈,想草/你的菊/花的公子哥一定一大把,虽然我对菊花不怎么感兴趣,不过我一定会捧场的。” 宋志楠赤/裸/裸的羞辱刘子杰,或者是谈不上羞辱,因为刘子杰的性趣爱好确实有点儿异于常人,这一点很多人知道,宋志楠作为刘子杰的死对头,当然了解那么一丁点儿。 看看他身边的美男,不就是韩国某大名鼎鼎的明星,叫做什么张大硕的吗? 还别说,这个张大硕皮娇肉嫩,右边脑袋的头发剃平,一头染黄的长发扎成小辫子披在右脸上,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紧身皮衣,里面是一件金色背心,性感妩媚,说是女人也不为过,宋志楠都有种硬了要将他就地正法的冲动! 气氛忽然阴冷下去,众人的目光在宋志楠和刘子杰两人之间看来看去,有的时候,也看看他身边的张大硕,张大硕是韩国大棒子,自然听不懂宋志楠的话,刘子杰听懂了,却没有动怒。 他笑着走到宋志楠的耳边,笑道:“其实我对你的菊花也蛮感兴趣的。不过你放心,我这人口味有点儿挑剔,一般选择纯真优良品种,路边的野花不会采。” 宋志楠的面孔陡然变形! 廖志新和张悦轩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刘子杰的那句路边的野花我不采一定会激怒宋志楠,他们知道宋志楠最恨别人说他是野种,一个人缺什么,就最忌讳什么,因为他就是野种,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或许说的不对,大家不是都在传沈如晦是宋志楠的亲生父亲吗? 但是这段父子关系只会让宋志楠发狂,今晚沈澈的话让他遭到一顿毒打,现在刘子杰又来挑战宋志楠的底线,只怕这两个人又会发生一段矛盾,果不其然,宋志楠刷地站起。 刚好刘子杰的脑袋就在他脸前,宋志楠揪住刘子杰的脑袋直接往水晶制成的桌面猛撞了过去,哐当一声,刘子杰的额头应声飙血,宋志楠冷冷说道:“你这个人妖在我面前嘚瑟什么?” “刘少,刘少,你没事吧?” 刘子杰带来的一群哗地冲了过来,将刘子杰和宋志楠团团围住。 “我好得很,没事儿。” 刘子杰的嘴角依然带笑,笑着将带血的脑袋搭在宋志楠的肩膀上,笑嘻嘻的说道:“野种,野种,野种野种野种野种……” 宋志楠勃然大怒,只是他还来不及动手,刘子杰已经先动了,反手扣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拧,宋志楠的身体在空中翻腾着三百六十度旋转降落,重重地砸在水晶玻璃上。 刘子杰抬脚将宋志楠踩在脚下,笑嘻嘻地道:“野种,野种,野种野种野种野种……” 廖志新坐不住了,起身赶紧说道:“刘子杰,有话好说,大家都是混一个地方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动手,闹大了以后不好见面,而且给家里人知道也不大好,你先放开宋少。” “你要跟我玩儿?”刘子杰笑眯眯的看着廖志新。 廖志新表情一窒,他还招惹不起刘子杰,不过自己这边的哥们给踩了,他也不可能当缩头乌龟,说道:“刘少,我还是那句话,有话好好说,别欺人太甚。” “我没欺人太甚,”刘子杰纠正道:“我只是欺野种太甚。” 廖志新气的吐血。 在那一瞬间,宋志楠仿佛回到了从前,被这群公子哥肆意欺辱的日子,但是他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他的面孔扭曲的难看无比,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刘子杰,冷笑着说道:“刘子杰,你想怎么样?打我一顿?你觉得这个后果是你承担的起吗?别以为你家的中铁集团有多牛/逼,老实告诉你,我根本不放在眼里!等着明天你老子老娘上门给我边舔鞋边道歉吧!” 是的,现在的宋志楠不是以前的宋志楠。 他有种,有勇气,也有信心说出这番话。 刘子杰敢动他?那么刘子杰的父母将要承担他的行为的严重后果! “哟,你这么说我还真的好怕怕呀。”刘子杰嘴上说怕,脸上却依然呵呵的笑着,伸手指了指流血的脑门,道:“你是傻/逼吗?哦,不对,我侮辱了傻/逼,你明明是野种,看看我的脑门,这是谁打的?刚才是谁先动手的?我只不过是自卫而已,不管在哪儿,理都在我这边,懂了吗?傻/逼,哦,不对,野种!” 宋志楠的面孔气的扭曲变形,刘子杰却依然不满意,嘻嘻笑着说道:“你以为你是谁?cicc财团的太子爷?抱歉,该挪位置了,我听说你是那个啥,沈澈的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哎哟,沈澈也是一号人物,他的老子沈如晦更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没想到你是他的种呀。不错不错,可惜,我听说你那个继父宋尚儒和沈如晦关系不大好呀。你打算怎么抉择?大义灭亲?可是谁是你的亲呢?沈如晦?这倒怎可能是你的亲呀?宋尚儒?你要帮助宋尚儒对付沈如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宋尚儒养你这么多年,有可能是为了亲眼目睹父子相残的一幕?” “闭上你的****!”宋志楠瞳孔尽裂,怒吼道。 “噗嗤!” 刘子杰撅起屁股,放了一个响屁。 他呻吟了一声,一副无比享受的表情,然后望着已经气疯了宋志楠,嘻嘻笑着说道:“宋志楠宋少爷,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一向非常的欣赏你,毕竟你装的了花花大少,做的了德艺双馨的名门之后,所以呢,我再告诉你一个我听到的惊天大秘闻吧,免费的哟。” 刘子杰笑嘻嘻的说道:“有人说,你那个继父还有一种娇滴滴的千金遗留在外,即将回归。” 说到这里,刘子杰将脑袋送到宋志楠的脸前,说道:“而且,那名千金带着她的如意郎君即将入主cicc财团!” “你,你胡说八道!” 宋志楠感觉胸口被重锤猛撞了一下,瞳孔尽裂,面容扭曲,仰起头,张开嘴巴,一口咬住刘子杰的耳朵,用力撕扯,陡然间,会所里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但是,刹那间,便被歇斯底里的歌声淹没在空气之中! ****** 九点,御园。 楼台水榭,夏暖花香,风景如画。 这块地方苏信已经多次来过,第一次是在六年前,最近一次是今年年初,他在这里常住了十多天,给他的感觉就是这个地方一年四季都不会有变化,四季如春,景色优美如画。 画中有湖,昆明湖。 湖边有一老者垂钓,宋尚儒。 钓鱼是宋尚儒此生最大的爱好,或者说他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排遣心中的苦闷,也可能是倾慕先贤姜子牙的风范,但是宋尚儒的鱼竿上有鱼钩,他做不到姜子牙那种用一杆无钩鱼竿来钓鱼,愿者上钩的境界,然而昆明湖中的金色鲤鱼都曾上过他的钩。 因为他钓上了的每一条鱼,最后都自由自在的活在昆明湖中。 钓鱼是钓鱼,钓鱼不是为了鱼。 在苏信看来,这是一件特装/逼的事情,生活如此美好,何必浪费时间钓鱼又放鱼呢?就像我们花了几百块钱找了一个女人排遣寂寞,最后要互相脱衣服上床了,你却特柳下惠的帮她把衣服穿上,说我是来拯救你堕落的心灵的。 这不是装/逼是什么——傻/逼? 宋尚儒显然不是傻/逼,用这样子的词汇形容他,是对一名心怀崇高理想并且用了一生时间付诸实践的老人的亵渎;自始至终,苏信对宋尚儒是怀揣着尊敬之意的,这并非是因为这个老人是他的岳父,相反的,宋尚儒是他的敌人。 尊敬一个人,这与仇恨矛盾无关,仅仅是对方的某些举动感染了他。 但是这并不影响苏信的意志。 “宋老好心境呀。” 苏信站在宋尚儒的身边,放眼望着波光粼粼的昆明湖,笑道:“钓到鱼吗?” “钓到了,”宋儒尚望着手中的鱼竿,淡淡说:“钓到了你。” …… 第678章 梦里翩然蝴蝶 人生起起落落,不经意间就是一个转折。 安然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命运会在和苏信结婚的时候发生转折,会因为大伯安以权的一句话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星沙市的时候,安以权将她那段不为人知的身世告诉了她。 安以权说:“小然,你不姓安,我不是你的伯伯;安以信和赵清灵也不是你的父亲母亲,你是我一个大学同学的亲侄女;那个大学同学叫做沈如晦,当初我的弟弟安以信确实有一个女儿,和你一样大,不过走丢了,当时沈如晦将你交托给我,我将你抚养成人。” “至于你的父母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我那个大学同学沈如晦并没有告诉我。”安以权说道:“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将你的身世告诉你,一方面是因为沈如晦想要见你,另一方面,我觉得你也大了,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另外,苏信也知道你的身世,很早就知道了,你不用责怪他,他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生怕你受到伤害。” “小然,沈如晦想要见你,他的住址和联系方式我告诉你,你现在怀孕了,也不宜跑那么远,不过,去还是不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伯伯不能替你做主了,苏信也不能替你做主,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安以权说道:“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我的侄女。” 安以权说这番话的时候,天色向晚,夜色昏暗,和安然的心一样。 安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听完安以权的诉说的,也忘记了如何走完那段路返回家中的,但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话,安以权说,她在听,因为她知道安以权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她的,也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憎恨安以权隐瞒了她的身世吗? 安以权养育了她二十年。 不接受这段和她有如海天之隔的身世吗? 她并没有要接受这段身世和家庭。 因为她已经有家了,她的家在星沙市。永远的家! 她的心很乱,乱糟糟的,从来没有这么乱过,但是回到家里之后,她很好的隐藏了这一切,她并不想让苏信的爸爸妈妈替她担心,她知道苏信知道她的身世,但正如苏信一样,苏信不说,她也不会说。 他知道她知道她心里想的。 她知道他知道她心里想的。 她说要去拿结婚证;她要和苏信有夫妻之名。 苏信说好。 她拿了结婚证,她心里踏实了,她当新娘了,她真的成了苏信的妻子了。 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了。 那一天很平凡,却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然后,安然来了。 她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问一句:“当年你为什么扔了我?” 这是一个较真倔强的丫头。 沈如晦说了很多很多,从安然的母亲沈如韶说起,说沈如韶多漂亮多漂亮,和她长得有多像多像,是京城一枝花,追求者络绎不绝;说当年他亲手看着安然的降生;说当年他是第一个从护士手中接过安然的家人;说当年他将安然送往里津市的经过;说安然的名字是他取得。 沈如晦说安然的名字的然,出自苏东坡的名词《南坡子》:“带酒冲山雨,和衣睡晚晴,不知钟鼓报天明,梦里栩然蝴蝶,一身轻,老去才都尽,归来计未成,求田问舍笑豪英,自爱湖边沙路,免泥行。” 他希望安然像她的名字一样。 “平平安安,如蝴蝶一样翩然飞舞,快快乐乐。” 安然听了很多很多,关于她以前的一切,但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关心的,她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情,这个较真倔强的丫头又向沈如晦问:“当年为什么扔了我?” 沈如晦没有告诉这个较真倔强的丫头为什么。 沈如晦说过两天带她去见她的母亲;在那两天当中,沈如晦给了安然以前遥不可及的东西,去各种高档场所认识各类名媛,让国际超一线服装设计师量身定做奢华礼服,享用不尽的富贵,用之不竭的金钱,还有各种各样的宠爱,以及忽然冒出来的舅舅舅妈表哥表弟表姐表妹,热热闹闹一大家子的人。 一大家子的陌生人。 一下子,她好像从一个在壁炉里扒煤炭的灰姑娘变成了白雪公主。 安然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是灰姑娘,更不会像其他女孩子做梦变成白雪公主,她也不是女孩子了,她要当妈妈了,但是这些寻常女孩子的美好愿望从来没有在她的梦里出现过,即便是在那个草长莺飞的花季时节。 她有她的坚持;她有她的骄傲;她有她想要的,就要去做的决心! 她有她的家庭,在星沙。 她有她的亲人,叫苏信。 她要的,只是向她的妈妈问一句:“当年,为什么扔了我?” 她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问一句:“当年,为什么扔了我!” 两天之后,沈如晦终于带她来见她的妈妈。 一个叫妙慧居士的尼姑。 一个叫做沈如韶的女人。 安然第一次听这个女人的名字,但是妙慧居士的尼姑名字她不是第一次听,万寿寺她也绝不是第一次来;两个月前,苏信带她来万寿寺看日出,原来苏信看的不是日出,而是她的妈妈沈如韶。 安然还记得当时的情景,苏信见过那个妙慧居士之后,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心里惶然,搂着她喊着她的名字,然后她说,我们回星沙市吧;然后她和生她的那个女人擦肩而过。 世事皆是如此,很多重要的事,重要的人,总是在不经意间遗落。 这一次,安然不会了。 她来到了妙慧居士的禅房内。 当安然看见她的那个生她的妈妈沈如韶穿着一件僧衣,泪流满面地看着她,想要和她亲近,却始终踽踽不前的时候;张嘴要喊她的名字,却不敢开口的时候;举手想要抚摸她脸颊,却害怕她反感的时候,安然胸口忽然有点疼,或许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但是,她依然要问一句: “当年,为什么要扔了我?” 安然的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生气,安安静静,像是在请教一道数学题。 为什么? 一定要知道为什么吗? 这是一道无解的数学题,她也要找到最终解。 这真是一个较真倔强的丫头呀! 明明心里很难过很难过,却偏偏要扬着头;明明心里波涛汹涌,却偏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如果真的是满不在乎,那么她为什么要来呢?因为她心里真的在乎,在乎的要死! 沈如韶同样在乎的要死。 当看到安然的那一瞬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巨大的惊喜几乎要让她窒息;当听到安然问的那一句当年为什么要扔了我,她的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懊悔和绞痛,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扔掉呀,怎么可能不在乎从自己身体里分离出去的血肉呀! “我,女儿……不,小然,我没有脸再喊你女儿,我……”沈如韶扶着香案,话语断断续续苍白无比,身躯瑟瑟发抖,她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更不知道如何解释二十多年前的恩恩怨怨。 因为,真相是外公不想你活在世上,想要溺死你,最后是你舅舅出手救了你! 这样的话,沈如韶又如何开得了口? “小然,不要责怪你妈妈。” 沈如晦叹了一声,说道:“怪我,二十年前,你爸爸妈妈相爱怀孕,只是我不愿意见你爸妈结合,当时你爸爸妈妈私奔逃跑,我开车将你妈妈追了回来,刚好你出生了,我无法容忍你的出生,所以把你送往里津市,让你们母女两人相隔一方,你妈妈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些,她以为你一出生就死了,因为我找了一具死婴代替了你;如果要恨,你恨我吧。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沈如韶豁然转头,望向沈如晦。 ****** 御园。 秋高气爽,阳光向暖。 苏信拉了一张小马扎和宋尚儒一起坐在昆明湖畔垂钓秋鱼。 这样的悠闲的生活距离苏信好遥远,距离宋尚儒也好遥远,因为他们并没有钓鱼;宋尚儒是用这种方式坐看风云起落,苏信是用这种方式陪着宋尚儒坐看风云起落。 苏信说道:“你钓到鱼了吗?” 宋尚儒说道:“我钓到了你。” 苏信说道:“你不用钓,我自己会上钩的。” 这句话似乎带着讽刺味道,但从另外一个方面讲,也印证了宋尚儒的人格魅力,不用钓就上钩的鱼是蠢鱼,苏信显然不是蠢鱼,一条聪明的鱼不用钓还要上钩,那么只能说宋尚儒这个垂钓者的人格魅力太强大了。 “那你为什么要上钩?”宋尚儒似乎很喜欢和苏信打机锋。 “因为我这条鱼迟早要上钩的。”苏信似乎很乐意陪着宋尚儒打机锋。 “最近听到了什么?”宋尚儒又说道。 “你喜欢我吗?”苏信转头望向宋尚儒那张皱纹纵横交错的老脸。 “喜欢。”宋尚儒点点头。 苏信收回目光,叹了一声,说道:“有的时候,喜欢这两个字是危险的讯号。” “害怕危险,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了。”宋尚儒笑笑说。 苏信道:“很多时候明明不想做,却偏偏一定要去做,还要做得好,做的让别人满意,这就是人,这也是我害怕危险,也一定要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你所指的别人,”宋尚儒意有所指地道:“是谁呢?” “一个你永远想不到的人;一个二十年前就应该死了的人;一个拥有崇高梦想和追求的人;一个你想到会流泪看到会泪流满面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一个让我爱的死去活来的人;一个和天空一样蓝和大海一样纯粹和漫山遍野的花朵一样绚烂的人。” 苏信仰头望天,天空湛蓝,没有建筑物的遮蔽,蓝得纯粹,令人窒息。 他想起了安然。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我想到会流泪,看到会泪流满面,你爱到死去活来活来死去,而且和天空一样蓝,和大海一样纯粹,和漫山遍野的花朵一样绚烂,”宋尚儒悠然神往,说道:“真是令人期待呀。” 苏信收回目光,说道:“这不应该是你的态度。你激怒我了。” “看来我很有必要向你道歉,”宋尚儒说道:“不过我的命都是你得了,道歉还有什么意思呢,等你拿我命的那一天,我再好好向你,和你的那个我想到会流泪、看到会泪流满面的人道歉吧。” 苏信笑着说:“别人借钱还有利息,我借命却什么也没有。” “我的利息高到你这辈子都还不完。”宋尚儒深深地看了苏信一眼。 “是呀,我这一辈子都还不完了。”苏信点头承认,因为宋尚儒的话说的太在理不过了,现在宋尚儒的女儿安然是他的妻子了,他连彩礼都没给岳父大人宋尚儒备一份呢,这便宜女婿太不懂味了,而且,宋尚儒的还有很多东西要送给他的,更何况,如果宋尚儒不想将命送给他,他也没有办法要回来。 这是实话。 所谓的本金和利息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苏信有的只是宋尚儒给他开的一张空头支票,至于这张空头支票何时兑现,就要看宋尚儒什么时候愿意给,和沈如晦什么时候有种来拿。 对!是沈如晦什么时候有种来拿,不是苏信什么时候有种来拿。因为苏信知道这笔天动地的买卖他是大赢家,但他不知道他该如何抉择,他在等着自己最后的那个抉择。 苏信这么想着,说道:“这是一笔买卖呀。” “这笔买卖,我亏了。”宋尚儒道。 “明明亏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笔买卖?”苏信道。 “明明不想来,为什么还要来?”宋尚儒道。 苏信笑笑不说话了,宋尚儒已经用他的答案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很多事情明明不想做,却偏偏一定要做,还要做得好,做的妙。所以他悠然说道:“这就是人生呀。我们换个话题吧。” “什么话题?”宋尚儒道。 “之前我已经问过了,最近你听到什么了吗?”苏信道。 “你不是已经给你自己一个答案了吗?” 宋尚儒放下鱼竿,负手望着水面碧翠的昆明湖,说道:“一个我永远想不到的人,我现在想到了;一个二十年前就应该死了的人。我现在知道她活着;一个脱离低级趣味并且拥有崇高梦想和追求的人。对此我真的很欣慰;一个我想到会流泪,看到会泪流满面的人,昨晚我流了泪;一个让你爱的死去活来的人。抱歉,我不想祝福你;一个和天空一样蓝,和大海一样纯粹,和漫山遍野的花朵一样绚烂的人。” 宋尚儒说道此处,豁然转头望向苏信,一字字道:“这才是我宋尚儒的女儿!” “恭喜千金回朝!”苏信笑笑说道。 …… 第679章 岳父大人 苏信不知道宋尚儒是如何知道关于安然的事情的,但是他知道宋尚儒一定知道安然,因为沈如晦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沈如晦知道,他会在不经意间,让宋尚儒在不经意间知道这些。 这是两人的第一回合较量。 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显然,宋尚儒知道了,苏信更好奇的是宋尚儒并没有激动。 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一个高富帅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吊丝,吊丝有和白富美来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而这个白富美又是让他变成吊丝的人的女儿,于是这段感情无疾而终,于是吊丝逆袭一时爽,终究还是火葬场;于是吊丝奋斗,于是吊丝拼命,于是吊丝隐忍二十年,只为了夺回他曾经失去的一切。 多么狗血的剧情呀! 然而宋尚儒夺回了一切,还包括和白富美生下来的女儿。 他怎么能不激动呢?这真是令人失望,令苏信很失望。 毕竟苏信也是一个有梦想的人。 至于梦想是什么,他不会说,他说:“恭喜千金回朝。” “何喜之有?”宋尚儒的目光望向苏信,目光灼灼,似乎看穿了苏信的那点小心思。 苏信笑笑,说道:“你不觉得这是喜吗?” “这就要看你是什么态度了。”宋尚儒的这句话似乎是在告诫苏信什么,然而他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一个聪明人的只需要稍稍的透露一点就会明白大家所想的,所要做的。 宋尚儒知道苏信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吗? 他问道:“说说那个女孩吧。” 苏信转头望向湛蓝的湖面,笑了笑,说道:“你想听听什么呢?” “一切。”宋尚儒说道:“你知道的一切。” “原来你真的是一个吊丝呀。”苏信笑笑说道。 宋尚儒转头望向苏信,说道:“吊丝是什么?” 苏信没有回答,那个年头的网络虽然已经比较发达,但是万能的帝吧尚未诞生,吊丝这个词汇也没有出现,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在宋尚儒面前说他是吊丝呀,现在他说了,说了宋尚儒也不知道,解释就是打自己的脸。 毕竟对方是堂堂的cicc财团的掌舵人呀! “你想知道她的一切,我知道她的一切,但是我不知道该从那个方面说起,”苏信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要不你直接告诉我,你想听什么?家庭吗?我想你已经调查过了,你的办公桌上有一大堆关于她的资料,她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市里长大,和我一起长大,她有一个很爱她却不知道怎么关心她的大伯,有一个不爱她更不关心她的伯母,所以她没有父母亲情的温暖,一直以来都很孤单,性格很叛逆。这是你带给她的。” “她喜欢唱歌,最大的梦想是当一名歌手;现在她不想了。” “她没有很好很好的朋友,因为她的性格叛逆,又不合群,也不会说好听的话。这一点似乎很像她的妈妈,”苏信说道:“其实很早我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了,因为我很早就见过她的妈妈,两人长得很像,可惜我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其实说起来也很正常,有谁会无缘无故把一个在千里之外的小城市长大的女孩子,和万寿寺里的尼姑联系在一起呢?会把你这个大名鼎鼎的cicc财团董事长联系在一起呢?我说的对不对?” “和她长得很像吗?”宋尚儒有片刻的失神,喃喃自语道。 “你难道没看过她的照片吗?”苏信笑笑说道:“你这个父亲真不够合格的呀,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还要摆着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姿态吗?你能不能稍微的激动一点,像那些小说电影里写的一样,父女分离多年再见面时抱在一起痛苦?” “虽然现在你们没有见面,但是你现在已经知道她了,可是你知道她以前受过的苦吗?你的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惭愧或者是想要弥补的意思吗?你不会以为小然知道你是他的父亲之后,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cicc财团掌舵人之后,就会放下一切没有一丝芥蒂做你的女儿吧?” 宋尚儒没有说话,无话可说。 苏信说他很冷血,说得对,他体内流淌的血已经很多年没有沸腾过了,即便是对付薛边林的时候,即便是将沈如晦打入地下,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手刃仇人的畅快和高兴,似乎只是在做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人活到这个份上,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但是听闻到他的那个本一件死去的女儿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真的没有一丁点激动和亢奋吗?不是的,宋尚儒也有七情六欲,只是他有点困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女儿,更无法想象如何当一名父亲。 是的。 今年他五十二岁,但是他从来没有当过父亲。 宋志楠是他的继子,但是他从来没有尽到一名父亲的职责;他可以给宋志楠很多东西,金钱权势,但唯独没有父爱;这无关于宋志楠是不是他的儿子这件事情。 事实上关于宋志楠是谁的种,外界流传过很多个版本,在外界看来,最让宋儒尚接受的版本无疑是宋志楠是沈如晦的种,因为他和沈如晦有着莫大的仇恨,收养一个仇人的儿子,目的是什么? 宋儒尚当然知道外界的人是怎么想的,但这并不是他会去关心的事情,除了父爱,他以前能给宋志楠的,现在依然能给,金钱,地位,他甚至是倾尽一切资源去栽培宋志楠,希望这个继子能够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坐镇cicc财团的董事席位。 是董事,不是董事长! 为什么? 宋志楠拥有让宋尚儒栽培他的理由,却没有接收他的权利的能力。 当然,他不会用对待宋志楠的方式对待这个从天而降的亲生女儿,宋尚儒会倾尽一切把自己的一切都给这个女儿,只要她想要,他就能给,但是他什么都有,什么都能给,唯独给不了父爱。 因为他现在没有。 宋尚儒不知道怎么当好一名父亲,也不知道这个女儿会如何看待他这个父亲;更不知道这个女儿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子,虽然他已经调查了这个女孩子的一切。 他现在知道当年沈如晦做的事情,二十多年前,沈如晦用一个死婴代替了他的女儿,将他的女儿送往里津市;这一点让宋尚儒感激莫名,因为曾经的版本是沈如晦得到沈达威的命令,亲手溺死他的女儿。 正是这一点,让宋尚儒对沈如晦恨之入骨! 沈如晦没有这么做,沈如晦违抗父亲沈达威的命令,救了他女儿的命;至于沈如晦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抱着何种目的,无非是两点,要么是不忍心对自己的亲生侄女下手,要么是沈如晦深有远见,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因而没有害死他的女儿,为的就是在某一天藉此要挟他!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的自己的敌人。 这句话放在宋尚儒和沈如晦这两个巅峰人物身上也合适,宋尚儒是了解沈如晦的,以沈如晦的能力和性格,他有理由相信沈如晦救下他的女儿的目的是后者,藉此要挟他! 现在,他的女儿倒向了沈如晦,甚至是很有可能成为沈如晦的牌。 外界都说宋尚儒收养宋志楠的目的,是为了亲眼目睹宋志楠和那个流传的亲生父亲沈如晦两人之间的父子相残;事实恰恰相反,沈如晦将安然托付给自己的亲信收养,才是真正的为了看到宋尚儒父女相残的场面。 但是,宋尚儒依然要感激沈如晦。 因为沈如晦救了他的女儿。 因为他唯一的女儿还活着。这个理由胜过一切,包括他的命! 所以苏信的话终究还是错了,苏信说宋尚儒不在乎那个女儿,事实上宋尚儒真的在乎,在乎到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在乎到向苏信请教关于他的女儿以前的一切,点点滴滴。 苏信把安然的一切都和宋尚儒说了,只要宋尚儒想要知道的,从他认识安然那天说起,那些年孤单一个人的日子,这些年经历的风风雨雨,他甚至是把从安然日记里偷窥到的内容都说给了宋儒尚听。 安然把她的伯母比作《哈利波特》里的那个佩妮姨母,因为那个佩妮姨母不愿意帮她买裙子,所以再也不愿意穿裙子;因为同桌小胖子偷看她的日记,嘲笑她没有爸爸妈妈,所以和小胖子打架。 安然讨厌下雨天,因为每次放学之后,她和好朋友们一起撑着伞走在路上的时候,后面就一次次响起汽车喇叭声,然后队伍中的好朋友一个个钻进自家的车绝尘而去,人一个个的少下去,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走在雨中,很孤单,很无助,还会想念不愿想念的爸爸妈妈。 苏信说了很多很多,旁边的宋尚儒一直没有插话,苏信忽然停了下来,然后他看见宋尚儒仰头望着湛蓝湖面的纵横交错的脸庞上多了一丝笑容。 宋尚儒和他的那个女儿安然一样,很少笑;安然笑的时候,好看的令人窒息;宋尚儒笑的时候,难看的让人无力吐槽,但是苏信知道,此时此刻的宋尚儒是发自内心的会心笑容。 宋尚儒听到他女儿以前经历的一些事情,一定会有莫大的感触。 可是苏信说的都是当年安然经历的一些不如意的事情呀,宋尚儒却露出了微笑,而不是难过,因为对于他这种寂寞如雪已无敌的人来说,难过这两个字和他绝缘,他享受挑战和磨难,即便是听闻女儿以前经历的苦难,他也不可能将痛苦表露在脸上。 女儿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其他的,他会倾尽一切来弥补。 他拥有一切,那么安然就会拥有一切! 这是苏信的想法,看到宋尚儒脸上笑容时忽然冒出来的古怪念头,然后宋儒尚见他忽然停了下来,转头望向他,说道:“怎么不说了?” “说多了不太好。”苏信笑笑。 “为什么?”宋尚儒问道。 “因为我把话都说完了,”苏信说道:“你们父女相见的时候不是无话可说了吗?” 说实话,苏信很难想象安然和宋尚儒相见时的场景,他绝对不会相信安然和宋尚儒这对父女,会像电视剧里的那些平凡的父女相见时那样抱在一起流泪的,宋尚儒这种人不会这样子,安然更加不会这样子。 苏信心想安然会不会接受宋尚儒还是一个大问题。 这是一个较真又倔强的丫头,也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苏信知道安然抛下他,一个人来找沈如晦的目的绝对不会是和宋尚儒沈如韶认亲的,安然是来弄清一个她想了二十年依旧没有想明白的问题:“为什么要扔了我?” 很多人会觉得这是一个很无趣的问题,但绝对不是一个无聊的问题。 “对!你们为什么要扔了我?你们为什么我一出生就把我扔了?既然不想要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这是每一个孤儿都会想到的问题,一个让他们想想都会无比痛苦和绝望的问题,所以安然一定要弄清楚,她不知道抛弃她的人不是她的父母。 她被抛弃,是因为一场涉及到太多恩恩怨怨的战争! 然而这些是宋尚儒和沈如韶该头疼的问题了,如果不能给安然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她们母女之间的芥蒂永远不会解除。 “苏信,你说父女相见该说些什么呢?”宋儒尚说道。 苏信看了眼宋尚儒,心里觉得这个问题真够白痴的,心里想什么说什么呗,情之所至金石定开;但是宋尚儒的下一个问题,就一点都不白痴了,他说道:“你觉得安然会和我这个父亲相见吗?” 苏信笑笑,说道:“你今天让我来,就是因为这个吗?” “这个理由好不够吗?”宋尚儒说道。 “当然够,”苏信说道:“毕竟我是你的女婿嘛,岳父大人。” 宋尚儒霍地转头盯着苏信,一字字道:“苏信,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当你的岳父。” 苏信对宋尚儒的回答失望之极,难道自己还要面临一段艰苦无比的考验吗?这样的把戏他玩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了,而且他才不会这么认为宋尚儒对他的态度有什么作用,安然不是赵柯那种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依赖父母的女孩,她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宋尚儒并不能强迫安然。 苏信笑笑说道:“岳父大人,你之前不是说你很喜欢我吗?怎么,半个小时不到,就反悔了?” …… 第680章 我喜欢就好 “我喜欢你,就要将女儿托付给你吗?”宋尚儒说道。 “你不喜欢我,你女儿也是我的。”苏信说道。 “苏信,你很自信。”宋尚儒说道。 “这个自信是安然给我的。”苏信说道。 “那你觉得,在我女儿眼中,你重要,还是我,以及我拥有的东西重要?” 苏信很不客气地说道:“我一无所有,我也比坐拥一切的你重要!” “为什么?” “因为我是安然的丈夫,领证的,法律承认的,外带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这一点我相信你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所以现在再问这种问题难道不是浪费时间吗?”苏信说道:“你有什么?你能给安然什么?除了钱只剩下一个二十多年没见过的父亲的角色?不过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恭喜你要当外公了,我也要喊你一声岳父大人。” “你是在激怒我吗?”宋尚儒看着苏信。 “我说了,我是在恭喜你。”苏信说道。 “你好像忘记一件事情,华信集团我有25%的股份,我随时可以联合董事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宋尚儒说道:“你难道还要激怒我吗?你觉得我女儿的态度真的重要吗?我只要可以要挟你就成功了。” “说的很对,你可以要挟我,”苏信笑笑,说道:“不过我不怕,真的不怕,而且我知道,你是不会让你的女儿重演你的悲剧的。所以你对我的考察还算满意吗?” “苏信,人太聪明不太好。”宋尚儒道。 “小命重要;家财万贯也很重要;安然对我更重要,所以我得放聪明点,”苏信道:“即便是小聪明。” 宋尚儒看着身边不断用语言和他交锋的男人,虽然他们的谈论一直是风轻云淡,如同拉家常,但是里面涉及到的内容却绝不是家常。 宋尚儒感叹道:“苏信,半年不见,你又成长了。以前的你是一个容易冲动且感情用事的少年,有能力,有担当,有小聪明,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大智慧;但是现在,你有了,你终于明白在一个无力改变的大漩涡之中借势,大鹏展翅九天尚需借力狂风,你非天授凤根,更需要明白这一点。” “这些都是拜岳父您的精心栽培呀。” 苏信笑道:“不过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是天授凤根呢?” 宋尚儒道:“古语有云,凡作诗文书画,饮酒斗棋与百工技艺之事,无一不具凤根,无一不本天授。” 苏信道:“那你觉得谁是呢?” “沈如晦。”宋尚儒说道。 “岳父,你真让我失望呀,竟然给自己的敌人拍马屁!尤其是在你的女婿面前给敌人拍马屁!” 苏信一口一句喊着宋尚儒岳父,摆着一副吃定你的姿态,这似乎搞得宋尚儒很没有办法。但是这句话引来别人的不满,那个别人是宋志楠,他从远处走了过来,脸上似乎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住,对苏信怒道:“你叫谁岳父?谁是你的岳父?” 这几天宋志楠陷入了莫大的惶恐之中。 刘子杰讽刺他的话竟然成真了,他的继父竟然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 现在苏信喊宋尚儒岳父是什么意思? 很多他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的事情似乎在渐渐变成现实,他不愿意坐以待毙,他不想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更害怕像外界所说的那样,宋尚儒养他的目的是为了亲眼目睹他和沈如晦父子相残的那一幕! 苏信眯着眼睛看看宋志楠,他很没有骨气的说道:“喊你爹岳父咯。” 这句话差点没把宋志楠气的吐血,只是他还没有开口,苏信又笑着说道:“时间不早了,岳父大人,我先走了,哦……对了,我看我的志楠哥好像不太开心,脸上还有一道疤,多半是在什么夜总会洗浴中心玩女人的时候被男人玩了,岳父大人,你千万别生气,不要骂他,有话好好说。” 苏信的说话风格真是越来越无耻,气的宋志楠脸色由红转紫。 苏信可没想留在这里继续和宋志楠打嘴仗,赶紧跑路,只是他还没走多远,就听见宋志楠迫不及待的对宋尚儒说道:“爸,你真的有个女儿吗?” “是的。”宋尚儒道。 “苏信为什么要叫你岳父?他的女儿是他妻子吗?”宋志楠的声音已经很不平静了,但是他全力压抑着内心的慌张,他突然有一个妹妹,应该是一个高兴的事情,但是他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是的。”宋尚儒的声音依然平静。 “难道你想让他进入cicc财团吗?”宋志楠这句话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苏信是什么人他太了解了,绝对不是易与之辈,再加上cicc财团控股华信,是华信集团第二大股东,苏信有机会夺去cicc财团的掌控权,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更何况苏信的妻子是宋尚儒的亲身骨肉,而他只是一个继子呀! 二者谁重要,已经是摆在台面上的事情! 宋尚儒的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身躯发抖的宋志楠,深邃的目光之中带着浓浓的失望之色,忽地伸手指向不远处的苏信,对宋志楠一字字问道:“你觉得你不如他吗?你把他当成你的对手吗?” 这句话问的宋志楠哑口无言,面色通红,无地自容! 是呀!你想要的东西就得自己去争取,你想要cicc财团就拿出自己的真本事证明自己,对!现在你是多出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尤其是这个竞争对手不仅和宋尚儒有父女之名,还有父女之实,但那又如何呢?只要你宋志楠足够有本事的,一切都是你的;如果你只是一个废物,cicc财团就算给你,也是坐吃山空江山倾塌! 宋尚儒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这是强者的游戏,适者生存,宋志楠需要用自己的能力来证明! 所以他看到宋志楠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说:“我会击败他的。”的时候,心里更加的失望,转头望向苏信,说道:“苏信,你会把志楠当成你的对手吗?” “我把他当成我的娘家大哥。”苏信笑笑说。 这就是差距! 宋尚儒听到苏信的回答之后,就知道他的继子输得一败涂地! 苏信会把宋志楠当成娘家大哥一样爱戴吗? 当然不会。 相反的,如果有机会,苏信会采取比宋志楠残忍一百倍的手段对付宋志楠,但是苏信不会在他面前把这些说出来,即便是在宋志楠背后捅一刀,他也会笑嘻嘻的粉饰他们这对新的娘家兄弟关系多好多亲密。 宋尚儒摇了摇头,说道:“我会把cicc财团给苏信。” “不对,cicc财团是永远都是岳父的。” 苏信看到宋志楠那张陡然扭曲的脸庞,很客气的说道:“而且岳父年轻力壮,少说还有一百年活头,现在我们讨论这个就太不孝了。” 他可是不是傻/逼,宋尚儒在给他上眼药拉仇恨呢! ****** 天高海阔,白云朵朵。 万寿寺的一座小小庭院内,有小花几朵,芳草几株,一颗郁郁葱葱的老槐树下,还有一方石桌,石桌四周摆放着四张石凳,石凳上坐着两个女人。 一个是小女人,二十岁上下的样子,穿着一件圆领白色宽大的体恤,外面罩了一件黑色布满白色斑点的的开衫针织衫,精致的短发,白的透明的皮肤,是安然。 安然的对面,是一个一身白色长袍的女人,面如玉盘,眼如明月,带着一股子雍容气质,人很美,美的并不炽烈,只是全身每一处都让人看的赏心悦目,她伸出手从石桌上砂罐里面盛出沸腾的开水,开始清洗茶具。 桌子上所有的茶具都洗一遍,再冲一遍。 这才从一个光滑如玉的白色瓷罐里面捏出一小撮茶叶,放到一个特质的白色小碗里,再次用竹勺盛开水缓缓的浇灌进去。茶叶受到滚水的浸泡,立即浮了起来,不是没有规则的飘荡着,像是一片尸体。它们根根竖起,随着滚水的注入而上下起伏,就像是一个个正在腾挪跳跃的小人。 茶叶碧绿,小碗雪白,犹如雪地里突然间冒出来的一抹绿芽。 小小庭院内,忽然漂浮着淡淡的茶香味道。 如馨如兰,又独一无二;沁入心脾,真是令人精神舒爽。 “小然,喝茶吧。”沈如韶用竹镊取了一个雪白的杯子放在安然的面前,然后纤手端着茶壶向杯子上注水。 汤色新鲜纯粹,热气薰眼茶香扑鼻。 沈如韶精通茶道,师承苏杭茶道大师龙登芳,在万寿寺出家的这些年来,更是潜心于茶道和佛学,然而前来拜访她的名人千金难求一杯茶,也就是说,她的茶艺已经有二十年没人尝过了。 “谢谢。”安然端起雪白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很好喝,芳香四溢,唇齿留香,安然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的茶,但是再好,也终究只是一杯茶罢了,而且她不喜欢喝茶,她喜欢喝白开水,平淡无味,就像她人一样。 “小然,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沈如韶问道。 “还好。”安然点点头。 安然说很好,沈如韶却觉得一点也不好,她的女儿从小没有爸爸妈妈,能好吗?她迟疑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安然的手,说道:“小然,这些年,苦了你了,是妈……,是我的不好。” 安然的手缩了一下,终究没有挣脱沈如韶的手。 多年未见的母女,自然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亲情,她们只是在互相的试探,寻找一个合适的方式来相处;沈如韶不敢表现的太过亲密,不敢把自己心里泛滥的母爱表现出来。 因为她发现她的女儿和以前的她很像,特别的倔。 沈如韶知道,那晚沈如晦的那番话,将当年的那段恩怨的责任全部推到了自己的身上,让安然知道她的妈妈也是一个可怜人,当年安然从她身边离开有着难以启齿的原因,也进而化解了安然心里的芥蒂。 “小然,你舅舅告诉我,你怀孕了,几个月了。”沈如韶的目光望向安然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想要伸手去摸了下肚子里的小外甥,只是有担心女儿反感,踟蹰着不知道该怎么样。 “三个月了。”安然似乎看出了她妈妈的意思,伸出抓住她的手放在了肚子上,嘴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母性的光芒,然后她会想到当初眼前的女人怀上她的时候。 那个当母亲的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 以前安然以为她的爸爸妈妈抛弃她,是不喜欢她,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除了舅舅沈如晦的解释之外,更多的是她也当母亲了,她能够理解当初她妈妈的感受,所以她并没有憎恨沈如韶,事实上一直都没有,她只是想要弄清事情的真相。 真相很残忍。 外公不喜欢她爸爸妈妈在一起,所以强迫他们分离,而她妈妈出家为尼,所以舅舅便把她送往里津市。这是沈如韶告诉她的,和舅舅沈如晦的说法有区别,或许沈如韶也不想让安然恨沈如晦吧。 其实他们想多了,安然的心里没有恨。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她不会去为了过去的事情难过痛苦。 她现在拥有了一个美好的家庭,就强过一切。 安然的这个小小的举动,却让沈如韶无比的感动,手掌心贴着安然微微隆起的肚子,感受到女儿的体温,眼泪哗地流了下来,连声说:“好,好,怀孕了,你要当妈妈了,我也要当外婆了,我没想到我的女儿和外甥一起来,这是老天送给我的礼物呀,小然,孩子的爸爸呢?” 到现在为止,沈如韶还不知道她的女婿是谁,安然的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她想要知道关于女儿的一切,想得要命,却偏偏无从开口,现在见女儿不是那么的抗拒她了,就问了出来。 “你见过的,”安然说道:“叫苏信。” 沈如韶怔了一下,脑海里一下子就想起了几个月前来拜会她的那个青年。虽然这个青年给她很深的印象,看人也很不错,但是她对苏信的家庭信息一无所知,所以说道:“小然,那个苏信现在在那里?对你好不好?他是做什么?家庭情况怎么样?” 安然说道:“他做什么的不重要,他喜欢我,我喜欢他就好了。” 在安然说话的那一瞬间,沈如韶仿佛从女儿的脸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么的傻,那么的执着,那么的倔强,好像只要一句喜欢,就可以胜过一切,那怕有再多的世俗和偏见依然无所畏惧。 当年,她没有冲破世俗的牢笼。 如今,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重蹈她的覆辙! …… 第681章 车祸 自从沈如晦带她来见沈如韶之后,安然这几天一直住在万寿寺。 在这几天里,安然知道了很多关于她的身世的秘密,她有一个曾经风姿卓越的妈妈,有一个现在富可敌国的爸爸,很多距离她好遥远的东西渐渐出现在她的本来很平凡的生活之中。 对于她的那个父亲宋尚儒,除了有钱,安然一无所知。 沈如韶从不在她面前提及宋尚儒,安然也没有问,因为她知道她的父母已经分离了二十多年了;有的时候安然反过头想想,她会觉得她的父母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还有什么比相爱不能在一起更残忍的事情呢? 然而她的父母经历的残忍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他们不仅仅是不能在一起,还遭受了无数的次的刁难和迫害,甚至是和父亲反目成仇,和亲生骨肉分离了二十多年。 想明白了这些,安然再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妈妈沈如韶心存芥蒂。当然,她也不会有太多的感情,那些多年不见的母女相见就感情无比深厚的情况只适合于小说,她还在慢慢的习惯接纳这个母亲,这个命运悲惨无比可怜的母亲。 有一天,安然忽然对她的母亲说:“你心里还有我那个爸爸吗?” 这个问题让沈如韶沉默了很久很久,过了半天,她才看着安然说道:“小然,我已经出嫁为尼了,感情的事情距离我已经很遥远,现在看着你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我的后半生就满足了。” “尼姑怎么了?尼姑难道没有感情吗?”安然对沈如韶的话很不理解,说道:“只要你心里还有他,可以还俗呀。” 沈如韶的身躯震了一震。 自从出家之后,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尼姑怎么还能谈感情呢?这本身就是一件不符合世俗的问题,当年她父亲沈达威见她出家为尼没有阻止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只要沈如韶不嫁给仇人宋尚儒,似乎沈如韶做什么都可以,而这个尼姑的头衔自然成了禁锢感情的紧箍咒,甚至是不需要沈达威出手,宋尚儒和沈如韶就再也没有破镜重圆的可能。 现在安然忽然问这样的一个问题,让沈如韶不知道如何是好。 沉默了半天,沈如韶伸手握着安然的手,说道:“小然,你想爸爸妈妈在一起吗?只要你想,我会还俗的。” 这种决定,对于一个尼姑来说应该是无比重大的,可想而知沈如韶是如何在意这个女儿的想法,她想弥补这个女儿,包括亲情,只要安然想要,她就会想尽一切方法给安然创造,那怕是还俗和宋尚儒破镜重圆! 安然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当然我愿意看到你们破镜重圆,重归于好,但这是你们的决定,感情的事情不是别人能够决定的,我也一样;我想说的是,既然你以前可以为了这段感情坚持,不惜和外公断绝父女关系,为什么现在不可以呢?现在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你的,除了心魔。” “小然,原来你比我看得还透。”沈如韶伸手摸了摸安然的头发,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她真的发现女儿和年少时期的她很像,长得很像,性格更像,独立,坚强,还有自己的想法。 只要做出一个决定,那么全世界都不能阻挡! 这样的女人会活的很累,因为不习惯依靠,但也会活的很骄傲。 ****** 苏信现在很想知道一件事情,宋尚儒将会如何对付沈如晦?或者说的不对,现在的沈如晦已经被宋儒尚整的够惨的了,而且因为沈达威还在世上的缘故,宋尚儒也没有能力威胁到沈如晦的性命。 所以,宋尚儒的目标应该是沈达威! 沈达威年事已高,身体状况很差,尤其是薛边林的父亲去世之后,沈达威更是心疾发作,愈加颓老,或许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或许是对这个世界已无留恋,心如死灰的人,只剩下等死。 宋尚儒忍了二十年,现在已经忍无可忍了,他不可能让沈达威寿终正寝的。 这是苏信的想法,然而安然的出现,可能彻底打乱了宋尚儒的部署。 眼下宋尚儒要做的应该是找到他的女儿安然,父女相见。 安然在那里呢? 苏信透过车窗,望着马路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嘴角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知道沈如韶知道安然的下落,但是他没有问,因为他不需要问也知道,但是他现在并不打算去见安然,虽然心里很想念。 苏信掏出手机,想了想,翻到沈澈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说道:“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你觉得我过得怎么样?”沈澈反问道。 “一定很好。”苏信笑笑。 “看来你这次猜错了,我现在过得很不好。”沈澈也笑了起来,说道:“苏信,你现在在那里?” 苏信说道:“我现在在榕新区,马上到北太平大桥了。” “你这是要去万寿山吗?”沈澈立马知道了苏信要干嘛了。 “难道不可以?”苏信反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沈澈笑笑说道:“我在万寿山下面的紫东阁大酒店,要不见见面?” “不会是鸿门宴吧?”苏信笑道。 “凭我们的交情,你说这种话未免太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了吧?”沈澈说道。 “你现在说了一句实话,你也是一个小人。”苏信笑笑说道。 “你喜欢就好。”沈澈说道。 “如果我说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会不会很失望?” 苏信开着奥迪a8穿过充满了古老气息的荣新区,来到北太平大桥,北太平大河接近万寿山了,远处山林郁郁葱葱,白云朵朵,风景如画,近处是波光粼粼的北太平大河,河水清澈,轮船漂浮其上,淡淡的烟雾笼罩半空,还有种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的味道。 苏信一边开着车,一边和沈澈闲聊。 忽然,右侧一辆大型货车忽然像是失去控制一样冲过中线,逆向驶来,大货车速度奇快无比,好像刹车坏掉了,而刚好苏信所开的奥迪a8正巧就在大货车飚来的路线上。 苏信的眼睛一眯,盯着狂飙而来失去控制的大货车,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抓住方向盘疯狂的往左方打转,而在这同时,他伸手打开了车门,做好随时跳车的准备。 “轰”地一声! 苏信虽然发现的早,可是那辆大货车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堪堪撞在了奥迪a8的车尾上,奥迪a8在马路上擦着地面疯狂打转。 而几乎在同时,苏信顾不得危险,直接跳车滚了出去,巨大的惯性将他的身躯甩出去七八米远。幸好路面上的密密麻麻的车辆都已经熄火停了下来,要不然他早被车流碾压成粉末。 那辆奥迪a8最后撞破路边护栏,坠入太平河中。 那辆大货车撞在奥迪车上,卸去了巨大的惯性,在路边停了下来。 苏信的身子撞在路中央的一辆桑塔纳车头上,砰地一声,一口鲜血飚了出来,整个人都感觉散架了,桑塔纳车主急急忙忙跑了下来,对倒在地上的苏信说道:“小,小伙子,你没事吧,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很多,好人也不少,路上的车主们发现车祸,纷纷停车走下来要帮忙,有些甚至是拦住了那辆肇事大货车,义愤填膺的要把肇事司机拉出来送往惩戒一番,而车里面的肇事司机也没有想要逃跑的意思,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肇事司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身高一米八,肌肉结实,古铜色皮肤,一身酒气,面色涨红,想来是酒后驾驶,不过这场车祸是最好的醒酒汤,此刻一脸恐惧的看着地上的苏信,连声说道:“小伙子,小伙子,你,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苏信强撑着爬起来,抹掉嘴角的鲜血,他受了伤,不过是一些皮外伤。 “医院就不用去了,赔点钱吧。”苏信微笑看着慌里慌张的肇事司机,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肇事司机一听说这小伙子要私了,脸上紧张的神色稍稍敛去一些,松了一口气,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小伙子,你要多,多少钱?我只是一名普通的货车司机,多了拿不出来呀。” “多了拿不出来?先不说人小伙子身上的伤,你把人奥迪a8撞进太平河里了?你说得要多少钱?”旁边围观的车主们纷纷开口指责肇事司机。 “我看这司机铁定拿不了那么多钱,小伙子,我建议你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再说,打电话让交警来处理这场车祸。” 苏信听着大家的话并没有插嘴,他似乎也没有急着找这个肇事司机的麻烦,让身体慢慢的恢复一些力气,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眼睛盯着肇事司机,微笑说道:“钱就不用赔了,毕竟你也是替别人做事的嘛,把幕后指使你的人告诉我吧。” 苏信的话一落,肇事司机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凶残的目光。 肇事司机忽然出手,朝着苏信猛冲了过去,他一拳打向苏信的胸膛! 出拳如猛虎下山,力重千斤! 如果这一拳打在苏信身上,他觉得他得断七八根肋骨! 苏信是一个普通人,对方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身手极高! 如此迅猛的一拳,绝对不是苏信能够抵挡的,也不是他能够躲避的了的。 但这个世界是聪明人统治的世界,只会武力的匹夫永远是打工仔。在这场车祸发生的时候,苏信就知道这场车祸很不简单,这个肇事司机更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虽然肇事司机的穿着打扮都很符合一名普通的运货司机,也一直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但是他稳重的步伐和眼神出卖了他,那双眼睛非常的镇定有神,再加上遒劲有力的臂膀和非常具有压迫性的气势,让苏信感觉到这场车祸是这名司机人为制造的。 苏信既然料到这一切,自然早已经有了防备,在司机一拳打过来的时候,他没有硬抗司机的这凶猛的一拳,顺势一倒,直接躺在地上,而那名肇事司机的一拳打空,巨大的惯性让他的身躯往前跑了两步,就在这时,苏信翻身跳起,腾空一脚正中肇事司机的背部! 苏信不会让司机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所以在一脚踢中司机的同时,欺身而进,直接骑在司机的身躯上,对准司机的一拳裤裆一拳打了过去! 这一拳几乎用尽了苏信的全部力气,他知道他不是这个司机的对手,因为司机是一个练家子,是个高手,对付高手就应该采取这种阴毒的手段,要不然他不会有任何希望! “啊!啊!” 司机伸手捂住裆部剧烈嚎叫起来,面孔剧烈扭曲,那种锥心的痛苦刺激到神经末梢,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但是高手就是高手,在周围的车主们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就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苏信的衣领,往头顶一甩。 一股巨大的力道让苏信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对手实在是太强了,强到可怕,但是他的手死死的抓住司机的裤裆部位,所以他朝上摔去的同时,也扯到了司机的蛋蛋,扯得司机面色惨白,面孔扭曲浑身痉挛,也不知道过了这一遭那玩意儿还能不能用! 司机一个过肩摔把苏信扔到了太平大桥的边上,肩膀坐地,摔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踹不过气来终究是还能喘气,现在不拼命的喘气拼命的制服这名司机,以后就没有机会喘气了。 所以他依然抓住司机的蛋蛋,拼尽一切都要抓住司机的蛋蛋。 “妈/的!放手!”司机是名高手,但是他这名高手从来没有面对过这名无耻的人,而且周围的车主们已经反应过来了,一个个义愤填膺要帮助苏信制服他,他必须速战速决,解决这个家伙。 司机强忍住裤裆传来的那种蛋蛋的剧痛,反手又是一拳打向苏信的胸膛,他有信心这一拳把苏信的胸膛打塌下去! 苏信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尤其是刚刚遭遇车祸,虽然是轻伤,但是和这名高手的打斗让他浑身欲裂,他看着司机那迅猛的一拳袭来,根本没有反抗反击的机会。 苏信顺势一滚,直接朝着太平河滚了下去。 因为他扯着司机的蛋蛋,他滚下去,司机和他一起滚了下去。 …… 第682章 扑朔迷离 苏信出车祸了。 不对,这摆明了是一起人为制造的车祸,换言之,苏信遭到谋杀! 当时沈澈正在和苏信通电话,忽然听到一道惊天动地的声音,然后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他知道出事了,立马打电话找人调查,很快的收到了消息,苏信出事了,先是遭遇车祸,而后从北太平大桥掉了下去。 沈澈并没有慌乱,也没有急着去找苏信的下落,苏信的死活很重要,但重要的是这件蓄意为之的车祸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他在想谁的嫌疑最大。 沈澈第一时间想到了宋志楠。 宋志楠拥有害死苏信的动机,苏信是安然的丈夫! 宋志楠只是宋尚儒的一名继子,在安然还没有出现之前还好说,毕竟宋尚儒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即便是继子,所以宋尚儒的全部身家,包括市值千亿的cicc财团都是宋志楠的。 现在情况大大的不同了,cicc财团很有可能不会落入宋志楠的手中。 在沈澈看来,原因有二。 第一点:安然的回归。宋尚儒只有这么一个亲生骨肉,那么宋尚儒一定会倾其所有来弥补安然,只要安然想要,那么宋尚儒就会给,包括cicc财团。安然未必想要cicc财团,然而苏信一定会想要的,没有那个男人会对触手可及的千亿资产不动心,尤其是对一个有着巨大的野心的男人而言! 苏信想要,不就是安然想要吗? 第二点:宋志楠的能力。 本来如果宋志楠有足够的能力掌舵cicc财团,有能力和苏信抗衡,相信以宋尚儒的为人和气度,即便是安然回归,他也一定不会让这个继子受到委屈。 这些年来,宋尚儒也一直在培养宋志楠独当一面的能力,将鼎榕创投这么大的一家资本企业交托给宋志楠打理,可惜,现在的鼎榕创投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宋志楠的很多次投资都打了水漂,他志大才疏,昏招频出,今年他雄心勃勃要拿下方中钢铁,就在签字的前夕,方中钢铁的总经理放了他的鸽子,最后被中铁的刘子杰虎口夺食,以完败告终,成为业界的笑柄。 所以,宋尚儒对这个继子是很失望的。 宋尚儒失望的后果很严重,他年纪大了,这些年来殚精竭虑拼死拼活,身体状况也不好,他需要一个强大的继承人掌舵cicc财团。本来如果安然没有出现,那么就算宋志楠再怎么差劲,cicc财团终究是他的,现在就不可能了,安然来了,身边还有一个强大的丈夫——苏信! 在外界的人看来,cicc财团肯定会落入苏信的手中。 这是宋尚儒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一点绝对不是宋志楠想要看见的,宋志楠就算再蠢,也一定意识到苏信已经威胁到他了继承宋尚儒的千亿身家,所以他一定很恨苏信,再加上前些天忽然爆出来的宋志楠是沈如晦的儿子之事,宋志楠走到了悬崖边上。 无路可走的人,往往只会选择一条死路,希望置之死地而复生! 只要苏信死了,那么cicc财团依然是他的。而且沈澈相信宋志楠一定意识到,以他继父宋尚儒的为人,即便是他真的害死了苏信,宋尚儒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他那个继父欣赏强者,欣赏心狠手辣之人,但绝对不会可怜一个惶惶不可终日的弱者;因为想要掌控cicc财团的人,也必须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这就是宋志楠害死苏信的动机! 沈澈很快的想清楚了里面的来龙去脉,他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了。 自己该怎么做呢? 这是一个难题,如果是他的父亲,一定会什么事情都不做,但是他一定要做点什么。他说过,宋志楠有可能是他父亲的儿子,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其实沈澈和很多人一样,并不确定宋志楠是不是他父亲的儿子,那天忽然对宋志楠说出这种话,当然抱着某种目的,目的正如苏信所说的那样。 现在他应该大义灭亲吗? 好像苏信也是他的亲,苏信是他的妹夫呀。 沈澈这么想着,笑着起身离开了酒店,驱车直奔万寿山! ****** 宋志楠在房子里走来走去,表情烦躁不安。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很多天,应该说自从他那段虚无缥缈的身世被沈澈揭穿之后,他的心里开始烦躁不安,而在刘子杰揭穿继父宋尚儒还有一个亲生骨肉活着的时候,他彻底无法冷静下去了。 宋志楠知道沈澈说他是沈如晦的种的目的,极有可能是挑拨他和继父宋尚儒的关系,想要借刀杀人。 他也不愿意相信,他强迫自己不去相信,但只要有0。01%的可能,那么这件事情就有可能变成现实,而这个现实是他无法接受的,所以他忍不住去想,想着想着,他又后怕无比。 “志楠,你想好了吗?” 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廖志新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 宋志楠瞧了眼廖志新,摇了摇头,说道:“我再想想,再想想。” “你从十天前想到现在,难道还想从现在想到cicc财团落入苏信的手中的那一刻吗?”廖志新轻轻的抿了一口拉菲,说道:“不过这是你的事情,我只能给你提提建议,怎么做自己看着办吧。” 宋志楠的脸上的犹豫之色更浓,说道:“我这么做,不是正好落入沈澈的圈套?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沈澈这家伙实在太狡猾了!” 廖志新点了点头,说道:“很明显,沈澈那天晚上说的话摆明了就是引你上钩,让你们父子之间的矛盾激化,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你现在多了一个妹妹,而且这个妹妹的丈夫是苏信,而你的父亲更加看好苏信,所以cicc财团很有可能落入苏信的手里。至于你,哎,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宋志楠听到廖志新的那句cicc财团落入苏信的手中,蓦地想起宋尚儒之前说要将cicc财团交给苏信,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冷冷说道:“只怕他是没有机会了!” 廖志新仰头望向宋志楠,说道:“那件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宋志楠的脸上又变得踟蹰起来,过了半天才说道:“那个玩意真的有用吗?” “无色无形,医院根本检查不出来,而且前期不会发作,发作那天就是他病发那天,而且无药可求,我专门从国外弄来的。”廖志新说道:“这么说,你把那玩意用在他的身上了?” 宋志楠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十天了,要多久才会病发?” “快了快了,就在这几天,最迟在一个月之内。”廖志新说道:“你做好准备,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别人看出来也无所谓了。” “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宋志楠踟蹰问道。 “你有的选择吗?”廖志新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的局面就摆在你眼前,而且你做已经做了,没得选择了,走到这一步,只有继续坚持下去,眼下你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想尽一切方法保证你父亲宋尚儒和你那个妹妹安然相认,坚决不能让苏信入主cicc财团,如果可以,让苏信和安然消失在这个地球上!” 宋志楠看了眼廖志新,忽然有种引虎驱狼的感觉,这家伙比他狠辣多了! 但是现在他需要这样的人。 廖志新和他认识多年,是很好的朋友,现在他需要这么一个人帮助他争夺cicc财团,他的父亲宋尚儒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而且已经有退休的意思,也对这个人世没有什么留恋了。 宋志楠知道,让他父亲宋尚儒坚持到现在的原因,最大的还是和沈达威之间的仇恨,现在他忽然多出了一个便宜妹妹,尤其是这个便宜妹妹还有一个强力的丈夫。这一点彻底打乱了宋尚儒的部署,也扰乱了宋志楠顺理成章接手cicc财团的步伐。 如果没有苏信,那么cicc财团一定是他的! 可是苏信的出现,让他距离cicc财团越来越遥远。 “叮铃铃……”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宋志楠掏出手机一看,是家中管家刘伯打来的。 宋志楠皱了一下眉头,又瞧了瞧慢慢悠悠喝着拉菲的廖志新,摁了摁接听键,声音低沉却很恭敬,道:“刘伯,什么事?” “两件事情,志楠。”刘伯的声音很沙哑:“一是你的妹妹,安然小姐在万寿寺静养,她的母亲沈如韶也在万寿寺出家,安然小姐怀孕了,华信信息董事长苏信的孩子。” 宋志楠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讥笑,心想难怪以前继父老是有事没事往万寿寺跑,而且经常邀请万寿寺的主持来他的住所作法说禅,原来他以前的老相好在万寿寺出家呀。 看来这么多年过来了,继父对老相好是死心未了。 可惜那又如何?先不说两家人之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恩怨情仇,单沈如韶出家为尼这一条,两人就已经失去了复合的可能,想必这些年来继父去万寿寺,沈如韶也是闭门不见吧。 当然,对于宋志楠而言,他那个妹妹安然的下落更加的重要,这个女人他可是想念的紧呀,想的彻夜难眠,想的几乎要发狂! “刘伯,第二个呢?”宋志楠道。 “你父亲下午将去万寿寺参拜。”刘伯道。 宋志楠的瞳孔一缩,面孔露出凶厉之色,过了半天,才低声道:“我知道了。” “怎么了?”廖志新把宋志楠的表情变化尽收眼睛,不动声色端了杯拉菲递给宋志楠,问道。 “我父亲去万寿寺了。”宋志楠挂了电话,喝了一口红酒。 “万寿寺?”廖志新知道这个地方,他也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宋志楠知道他问的不是万寿寺,而是问他宋尚儒为什么要去万寿寺。 “对,万寿寺,我那个妹妹安然现在住在万寿寺。”宋尚儒说道。 “你妹妹的消息终于出现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廖志新笑了笑,说道:“刚才打电话给你的是谁?” 宋志楠看了眼廖志新,说道:“家里的管家老伯。” 廖志新说道:“既然这个老伯通知你了,那么你必须要去会会你的妹妹了。” “我正有此意呀,”宋志楠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将杯中嫣红的拉菲一口而尽,说道:“虽然我的妹妹一定不会欢迎我。” ****** 太平大河很大,很宽,也很深。 苏信拉着那名司机从北太平大桥掉下去,在半空之中,他生生掰断了那名司机的命根子,伴随着一道歇斯底里的嚎叫声,两人一起落水。 “噗通”一声! 水花四溅,巨大的惯性让苏信潜入水底下,虽然浑身欲裂,骨头散架,不过他死死的抓住那名司机的裤裆,苏信掰断了司机命根子里面的骨头,剧烈的痛楚让司机晕死过去。 苏信拖着那名司机的衣服顺着河流向下流去。 河边上有很多好心人在寻找他们的身影,河中也有轮船开过来打捞他们,然而苏信并不想曝露在公众的视线之中,这是一件对他很危险的事情,他处于一个极为危险的局面。 现在,他需要去一个地方,了结这一切! 苏信水性极佳,拎着一个一米八的大汉在水里潜泳虽然非常的吃力,但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顺着河水飘到五六里之外的僻静河湾处,苏信拖着像死狗一样的司机从河里爬了出来,倒在岸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岸边环境清雅,正巧有一对年轻情侣在那里你侬我侬,坐在大树下抱在一起互相啃咬,看到浑身湿漉漉的苏信和那名昏死过去的司机,吓得半死,起身就要离开。 “诶,帅哥,等等。”苏信强撑着开口把那对情侣喊住了。 “什,什么事情?”那名情侣之中的女生反而胆子大一点,站的老远望着一身湿漉漉的苏信。 “帮我个忙,这个家伙老婆出轨,想不开跳河自杀,我见义勇为把他救了上来,”苏信指了指身边的司机,很自然的说道:“我的手机进水打不了电话,可不可以把你的手机借给我用用?” 听苏信这么一说,那个戴眼镜的女生松了一口气,反而对苏信有了好感,这年头见义勇为的人可不多,碰上一个简直和捡到金子差不多,而且这家伙长得挺帅,她伸手掏出手机递了过去,说道:“你用?要不要叫车送你们去医院?” “谢谢,不用。” 苏信接过手机,直接在上面打出一连串数字,然后摁了摁拨通键,说道:“我现在有事,下午三点半,我必须要见到你。荣浩。” …… 第683章 幸福与不幸 山间环境清幽,景色如画。 沈澈行走在万寿山上,很快来到山顶的万寿寺门口。 这些年来,他很少来这里,或许说几乎不来这里,虽然他早就知道他有一个姑姑在万寿寺出家为尼,不过这些距离他挺遥远的,如果不是安然的缘故,他可能不会来这里。 沈澈见过安然几面,对苏信和安然之间的关系也知道,但是安然是他亲表妹的事情,也是最近才得知的,当然这件事情当时给他造成极大的震撼,然而他很快想到了这桩惊天动地的身世之谜的解开,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契机,针对宋尚儒的契机,另外让他倍感疑惑的是,沈家的女人,为何都要倾心于苏信呢? 沈澈摇摇头,望了眼万寿寺旁边的场地,有几辆低调奢华的车子停在那里,他目光一转,一名扫地尼姑走了过来,向他问道:“施主,有什么事情吗?” “妙慧居士在吗?”沈澈问道。 “在。”年轻女尼答道。 “宋尚儒先生和安然小姐再吗?”沈澈又问道。 “在。”年轻女尼回答道。 “谢谢。”沈澈忽然笑了一下,而后大步朝着万寿寺走去。 “施主,妙慧请留步,居士不见客。”年轻女尼赶紧挡住沈澈。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妙慧居士说。” 沈澈根本不搭理那名年轻尼姑,直接朝万寿寺大门冲了进去。 ****** 一方小庭院内,环境清幽,气氛低沉而肃穆。 安然望着忽然出现在院落门口的男人,慢慢的站了起来。 那个男人看起来大概有五十来岁了,两鬓斑白,肩膀佝偻,穿着一件白色的唐装,神情平静安详,但那双眼睛极为有神,深邃,带着一股上位者的睥睨的味道,不过他似乎压抑着什么,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掌在微微颤抖。 或许是虚无缥缈的心灵感应,或许是这个老人看着她,看着她和沈如韶的目光之中充斥着一股难以名言的感情,虽然老人在强烈的压抑着这种感情,然而安然还是感觉到了,特别的强烈,所以她不由自主的起身,说:“你是……” “我是宋尚儒。” 老人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沙哑,或许是因为极力压抑的缘故。 安然的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 在老人说出我是宋尚儒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脏停滞了几秒钟。 原来,这个老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安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她对这个老人没有恨,也没有爱,因为她从来没有和这个父亲相处过,那种血肉亲情很扯淡,安然在看到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的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只有可怜,怜悯。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这个老人以前经过的悲惨遭遇。老人的父母,也就是她的爷爷奶奶都被她的外公迫害致死;偏偏又爱上了外公的女儿生下了她,而且和心爱之人不能在一起…… 安然现在还能够理智的想这些,是因为在感情上,她还是一个局外人。 她没有办法那么快代入宋尚儒和沈如韶的女儿的身份。 可是想着想着,忽然有种心疼的感觉。 “你来了。” 说话的不是安然,是安然的妈妈沈如韶,她面对着走进来的宋尚儒,脸上并没有什么激动的神色,只是内心是怎么想的,就无人可知了。 “我来了。”宋儒尚望着沈如韶,点了点头。 自从安然出生一来,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聚集在一起;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亲人重逢的喜悦,过去的灾难让这个家庭支离破碎,或者说这个家庭从来就没有面对面过,此刻无比的陌生,以至于不知如何开口。 宋尚儒走过去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小然,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嗯。”安然应了一声,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和你舅舅斗了大半辈子,可以说是水火不容,没想到你舅舅会救下你。”宋尚儒的手指敲了敲石桌,慢慢说道:“单凭这一点,我宋尚儒应该感谢他的。现在我已经累了,斗不动了,也不想和你舅舅斗了。” 安然没有想到她的父亲会说这种话,不过这一点让她很欣慰,也让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多了一些好感。 冤冤相报何时了,以前的恩怨情仇究竟谁对谁错,又有谁说得清楚? 站在她父亲宋尚儒的立场上来看待这件事情,当年她外公迫害了她爷爷奶奶,又强迫她父母分离,甚至是想害死她,当然是沈达威的错,可是当初她的外公为什么要迫害她的爷爷奶奶呢?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纠葛呢? 没有人清楚,只有外公沈达威清楚。 安然也不会恨她的外公沈达威想要溺死她,因为她没有力气去恨别人,恨别人痛苦是自己。与其去恨一个人,不如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她对沈达威没有好感,或者说更想以一个陌生人的态度对待。 当初舅舅沈如晦说沈达威想要见见她这个外甥女。 安然拒绝了,她可以不恨沈达威,但是不会同情心泛滥到去在意一个曾经要害死她的人。她更愿意让这段纠缠了二十多年的恩怨情仇就此罢了,两家人各走各路,所以听到宋尚儒的话,她点头说道:“这样子很好呀,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宋尚儒看着安然,深邃的眼睛带着笑意,说道:“小然,你不恨你的外公吗?” “我想恨,却没有力气恨。” 安然摇了摇头,说道:“因为恨别人,累的是自己呀。我现在活得很好,为什么要让仇恨打乱自己的生活?如果不是为了弄清自己的身世,我可能不会来这里了,我来这里弄清了自己的身世,以后也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的生活。” “对,说得对。” 宋尚儒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女儿的这一番话让他老怀大慰呀。 他的这一辈子都活在仇恨之中,到头来得到什么呢? 他拥有富可敌国的万贯家财,却潦倒痛苦一生。 现在老天送他这么一个女儿。 他绝对不希望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转移到这个女儿的身上,他会倾其所有弥补这些年来亏欠这个女儿的亲情,至于那些尔虞我诈恩恩怨怨,就在他的手中和沈达威做一个了断吧! “小然,你现在大学毕业了,还没有找到工作吧?”宋尚儒沉吟了片刻,瞟了眼身边的沈如韶,说道:“我年纪大了,家大业大,总需要人来打理这些的,如果你愿意,先去cicc财团工作一段时间如何?” 安然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去,我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安然这么说,宋尚儒也不再多说。 现在外界的人纷纷猜测他会将cicc财团交给谁打理?女婿苏信还是继子宋志楠?以前自然是宋志楠,现在他不想交给宋志楠,当然他也不想交给苏信。现在,这个家伙唯一让他有好感的就是对他女儿好! 五年前的苏信只不过是一个有勇无谋的热血青年。 这样的人是最可靠的,宋尚儒当初将苏信和顾茜关系极好,他为了实行自己筹划二十年之久的计划,进而收购华信信息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赢得苏信的好感,一步步培养苏信的能力,目的无非是为了咬薛边林沈如晦一口! 五年之后,苏信被他培养出来了,而且越学越狡诈,血不再热心足够冷。 这就是宋尚儒眼下对苏信的评价,这个家伙现在盯着他的cicc财团呢! 本来苏信掌舵cicc财团是很合适的,而且他的手中就有一个华信信息了,二者强强联合,世界无敌!可惜,这个家伙偏偏又是他的女婿。 宋尚儒很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这么一个野心太大的人在一起! 然而这一点他无法改变,因为他的女儿安然不但和苏信领了结婚证,而且已经怀上了苏信的种了。苏信明白这一点,那天摆明对他说你会让你的女儿步入你的后尘吗?对!苏信抓住了他的七寸。 宋尚儒经受过那样的苦难,他不可能让女儿受前人的苦。 所以宋尚儒只有祝福女儿和苏信幸福,但是他依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把cicc财团交到苏信手中。 宋尚儒的第一选择绝对是安然。 他希望自己的亲生女儿接手cicc财团,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把一家千亿财团交给女儿还是女婿,这又极大的差别的,可惜安然志不在此,对当大老板女强人什么的不感兴趣。 当然,宋尚儒绝对不会强迫安然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小然,你刚刚从星沙市回来,又怀孕了,一直住在寺院里不大合适。” 宋尚儒看了眼旁边的沈如韶,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柔意,一闪而过,说道:“如果你舍不得,就陪着女儿一起回家住吧。” 沈如韶摇了摇头,说道:“让小然跟你回去吧。” 不管怎么说,宋尚儒都是安然的父亲,她是安然的母亲,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也正是这一点,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无法割断,只是相处起来,很像最熟悉的陌生人。 此事已了,安然本来想要回自己的家的。 她的家当然不会是宋尚儒的家,也不是沈如晦的家,而是和苏信的家。 安然离开星沙市已经差不多有半个月时间了,她知道苏信一定猜得出来她在万寿寺,现在她已经弄清自己的身世了,她对这些也并没有太多的留恋,不过听到宋尚儒的话后,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如果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安然对她母亲沈如韶说。 安然还没有叫过沈如韶妈妈,但是这句话已经表明了态度,如果你不去父亲家陪我住,那我也不去了。 这让沈如韶心里暖暖的,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让她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她当然明白女儿的用心良苦,虽然至今还没有叫过她一声妈妈;但是另外一方面又让她踟蹰不已,她现在是一个出家尼姑呀。 沈如韶纠结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掌伸了过来,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沈如韶下意识的缩了下手掌,却被那个不大反而布满皱纹的黑瘦手掌握紧了,她抬头看着旁边的宋尚儒,正欲开口,宋尚儒却微笑着说道:“我们依了孩子的一片心意吧,其他的,现在都不重要了。” 沈如韶的心里忽然涌出一股热流。 对呀! 现在对于她而言,除了这个女儿,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既然女儿一心一意想要他们做父母的破镜重圆,而且他们之间的那段情从来没有消逝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反而更加的浓烈,只是他们强行将自己的感情压抑在心里,从来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既然走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呢? 他们连那个强大的父亲沈达威都击败了,对!当年的他们没有能力击败沈达威,但是他们用二十年的时间把沈达威击败了,现在的沈达威卧病在床,大限将至,再也无力阻挡他们,那么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仿佛在那一瞬间,沈如韶终于下定了决心,点头说道:“小然,我陪你回家住吧。” “那好。”安然看着宋尚儒握着沈如韶的手,抿嘴笑着说:“你们聊吧,我出去逛逛。” 沈如韶脸红了一下,说道:“小恶化,你小心肚子的孩子。” “知道了。” 安然转身离开,知道她的父母还有话说,只是当着她这个陌生的女儿开不了口,从她的角度来讲,还是希望父母能够重归于好的,而且外公沈达威也没有能力再阻止这一切了。 安然抿嘴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一切似乎都变得美好幸福起来。 这时,一个年轻人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安然认真的看了一下,认出来是沈澈,她见过几面,现在是她的表哥了,只是这个表哥脸上的神情极为焦虑,她奇怪地说道:“你怎么了?” 她不习惯叫沈澈表哥。 但是沈澈习惯叫安然表妹,沈澈一见到安然,立马说道:“小然,出事了,苏信出车祸了,从太平大桥掉下去,现在还没找到人。” 安然的身子摇了摇,脸庞刷地雪白一片。 幸福和痛苦,往往就在一瞬之间。 安然体会到了。 …… 第684章 我还活着 沈澈想到将这件事情告诉安然,她会受到何等严重的打击。 然而他必须说。 说完之后,他见安然的身子摇了摇,想过去扶住安然,然而安然很快的就平静了下来,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那一刻,沈澈有点钦佩这个性格坚持的表妹。 “怎么了?”这时,院子里的宋尚儒和沈如韶也听见了动静,走了出来。 开口说话的是沈如韶,她见安然面色泛白,心里冒出非常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说道:“沈澈,出了什么事情?” “姑姑,你的女婿苏信出事了,”沈澈看了眼宋尚儒,说道:“两个小时之前,苏信在北太平大桥遭遇车祸,根据目击者的说法,这起车祸是有人蓄意为之,那个车主撞翻苏信的车子之后,下车想要杀死苏信,最后苏信和那名司机一起从北太平大桥掉了下去。” 沈如韶的身躯摇了摇,心脏好像被一记重拳打中! 她并不是在意苏信,而是在意苏信是她女儿的丈夫这件事实。 自己这辈子遭到那么多的苦难,难道还要让自己的女儿步自己的后尘吗?沈如韶面色发白,她刚刚和女儿相认,慢慢恢复母女感情,无论如何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受到伤害! “现在找到苏信的人了吗?”沈如韶语带怒意。 沈澈赶紧说道:“姑姑,你不用担心,现在我已经派出大量人马沿河寻找苏信,想必会快就能找到他。” “那究竟是谁要害死苏信?”沈如韶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强烈的怒意,不带丝毫掩饰的怒意,说道:“你父亲在那里,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一定要见到苏信,还有想要伤害他的人!” 对啊,究竟是谁要害死苏信? 以前的苏信仇人很多,现在却只有那么几个。因为身份地位的提升,很多仇人已无力对付苏信,剩下的那么几个人里,最有可能出手的自然是余靖宇,不过余靖宇已经消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除了余靖宇之外,还有谁呢? 答案昭然若揭,沈澈却没有回答。 他举止恭敬道:“姑姑,这件事情只怕我父亲无能为力,姑父在这里。” 沈澈称呼宋尚儒为姑父,虽然他的父亲爷爷叔叔伯伯所有的家人都不承认这个姑父,但是沈澈依然对这个老人保持着最高的敬意,因为他觉得爷爷强迫姑姑姑父分离这件事情是爷爷做错了,所以他说道:“缉拿真凶的事,由姑父决定怎么做吧。”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沈如韶说道。 “姑父知道。”沈澈回答道。 “谁要害苏信?”沈如韶怒道。 “对不起,姑姑,我真的不知道。”沈澈脸上的神色依然平静,他确实不知道,虽然心里隐隐怀疑是谁动的手,但现在他不能说,也不敢说,没有证据说了,只会引火上身! “我知道。” 宋尚儒微微叹了一声,说道:“沈澈,你怀疑动手的是宋志楠吧。” 沈澈没有回答,没有回答就是默认。 宋尚儒在听到沈澈说苏信出事后,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个继子。 现在谁有最大的嫌疑?毫无疑问是宋志楠,以宋志楠锱铢必较的性格,再加上得天独厚的条件,以及对苏信的恨意,他做得出这种事情,而且除了他,现在也想不到其他的人。 “宋志楠是你的儿子,宋尚儒,你说怎么办!”沈如韶为了女儿的幸福,已经不惜和宋尚儒撕破脸皮了,她伸手握住安然有些冰冷的手掌心,柔声说道:“小然,放心吧,妈妈一定把苏信找回来,一定惩治罪魁祸首!” “好。”宋尚儒只说了一个字,他的一个字代表了很多,他转头望向门外的一个身材佝偻,身着黑色卦衣,脚踏平底布鞋的普通老人道:“刘伯,你把志楠叫来。” “老爷,我已经通知少爷来万寿寺了。” 刘伯的肩膀佝偻的更加厉害,他那具单薄的身躯,看起来似乎一阵风都能够将之吹倒,声音干燥沙哑,像是两把锋利的刀在互相摩擦:“少爷就在寺院外,我去叫他。” 刘伯举步离开,走的很慢,很稳,可是转眼间就消失在门口。 很快的,他就带着宋志楠回来了。 “爸爸,我没有害苏信!” 宋志楠一来就出声替自己辩解,或许是刘伯把苏信出车祸的事情告诉了他,或许他早已经得知这件事情,父亲宋尚儒叫他过来,就是兴师问罪的,所以急急忙忙替自己辩解,说道:“苏信是我的妹夫,我怎么可能害他!” “正是你的妹夫,你才可能出手害苏信。”沈澈说道。 “沈澈,你胡说八道!”宋志楠怒道:“对!苏信是我的妹夫,能力比我强,又是华信信息的董事长,我爸更加看好苏信执掌cicc财团,但因为这个我就要害苏信吗?太扯淡了!就算我爸把cicc财团交给苏信,难道我就会一无所有吗?我还可以拿到其他的产业,退一万步讲,我妹妹还活着,就算苏信出事了,我爸依然可以把cicc财团给我妹妹,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为了一个cicc财团加害苏信?这明显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买卖划不划算,你心里清楚。”沈澈说道。 “志楠,是你做的吗?”宋尚儒那双犀利的眼睛盯着宋志楠。 “不,不是……”宋志楠被自己的父亲盯着,感觉毛骨悚然,连退了几步,面对着宋尚儒犀利的眼神,目光躲闪,大声辩解道:“真的不是我做的!爸爸,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和苏信在争夺你的家产,如果我出手,第一嫌疑人就是我,我虽然蠢,这种事情还是清楚的!” 宋志楠的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他不可能想不到害死苏信自己会面临何种状况,一旦苏信出事,所有人都会怀疑是他动的手,既然明白,那么为什么还要去做?所以从另一个方面而言,他的嫌疑是最轻的。 “我相信你,我愿意相信你,”宋尚儒说道:“我知道害死苏信不是你做的。不过,你的眼神为什么要躲闪呢?你做了什么?能不能告诉我?还是你知道谁害死了苏信?” “因,因为我害怕,父亲,我真的没有害死苏信呀!”宋志楠几乎要崩溃了。 “我说了,我知道你没有害死苏信。”宋尚儒的话里似乎带着深意,他看了眼身边的老者刘伯,一步一步朝着宋志楠走去,慢慢说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志楠,你想要得到cicc财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相信我,cicc财团一定是你的,不过,我不给,你千万别抢!” “父亲,我真的没有呀!” 宋志楠面对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宋尚儒,那只是一个身材瘦小的老人,身上却似乎有着一股无穷无尽的压力,压的他几乎踹不过气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父亲,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对你忠心耿耿,对cicc财团绝对没有觊觎之心!” 宋尚儒忽然停下了脚步,深邃的目光之中带着浓浓的失望之色。 在场的人都不明白宋尚儒和宋志楠的这一番话有何深意,与苏信遭遇车祸的事情有何干系。 沈如韶和安然这对母女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事情似乎变得愈发的复杂,沈如韶面色愈发黒沉,说道:“我不管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情,宋尚儒,现在,我只要苏信,活着的苏信,还有想要害死苏信的真凶!” “谁想要害死谁,现在还不知道呀。” 宋尚儒苍凉一叹,他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带着深意,只是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所以,他活的很寂寞,活的很悲惨。 摇了摇头,宋尚儒望向了安然和沈如韶这对母女,柔声说道:“如韶,小然,不用担心,苏信没事的,他一定还活着,而且马上就会和你见面了。” 安然怔了一下,紧绷的心脏略略松了一点,可是,紧接着又想起她的父亲宋尚儒为什么会知道苏信还活着?宋尚儒一直在万寿寺,苏信出车祸的事情也是沈澈告知的,难道宋尚儒制造了这场车祸,却没有得逞,让苏信逃脱了? 这么一想,安然看向宋尚儒的目光带了一些冷意。 在感情上,她不愿意也不能怀疑自己的亲生父亲;但在理智上,她觉得宋尚儒做得出这种事情! “你怎么知道苏信还活着?”安然望着宋尚儒问道。 宋尚儒的心脏像是被一把尖刀捅了一下,鲜血淋漓。 虽然安然没有直接说我怀疑你害死苏信,但是安然的话,安然的眼神,都表露出了这种意思;对!他也有害死苏信的嫌疑,因为他并不想女儿和苏信走到一起。 只是他的女儿竟然怀疑他,这实在是太可悲了。 在那一刻,他甚至是在想,如果他弄死了苏信,是不是这个女儿会不顾一切和他拼命? 答案让宋尚儒心丧若死! 这是安然怀疑他的原因,也是他想要动苏信而不敢动苏信的原因。 他不能失去这个女儿! 尽管这个女儿对他没有多少情感。 “小然,苏信来了,你自然会知道一切,我现在多说无益。” 宋尚儒感觉到心累,他也不会解释他为什么知道,这就像看小说一样,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他看得深了,就明白的多了,透过现象看本质,所以他知道苏信为什么还活着,甚至是想到谁想要害死苏信,然而,他并不想解释什么。 “父亲,苏信现在在那里?”宋志楠却没有那份眼力,他现在急于摆脱自己的嫌疑,只要苏信来了,那么真相大白,说道:“既然他没有事情,为什么还不出现,难道不知道妹妹现在很担心他吗?” 说这话的时候,宋志楠瞟了眼安然,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妹妹。 “你听到苏信活着的消息,为什么这么急迫?”沈澈盯着宋志楠说道。 宋志楠羞怒交加,说道:“我关心自己的妹夫有错?沈澈,不要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一样肚子里全是阴谋诡计!” 沈澈笑笑说道:“这句话你说的很对,阴谋诡计都在肚子里,而不是摆在脸上。”他的意思是说宋志楠看起来人畜无害,愚蠢到家,但是宋志楠的阴谋诡计都在肚子里,别人看不出来。 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 就像苏信出车祸一事,很多人都会怀疑是宋志楠所为,然而正是他的嫌疑最大,聪明人反而不会去怀疑他,觉得他是无辜的,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宋志楠最危险,反而现在最安全。 这就是另一种聪明! 宋志楠听出了沈澈的讽刺之意,愤愤然道:“现在多说无益,苏信来了,自然能够证明我的清白。” “我来了,但是我未必能证明你的清白。” 这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大家转头望去,只见浑身湿漉漉的苏信慢慢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浓浓的怒意。 沈澈松了一口气,说道:“苏信,你果然还活着。” 苏信一字字道:“我活着,但是我一定要找到想要害死我的真凶!” ****** ps: 这是本书的终极剧情,后面将会一一爆出你们猜想不到的情节。 宋尚儒和沈如晦的斗法,宋尚儒和沈达威的恩怨情仇,这个在小说前期就埋下伏笔的剧情终将画上一个句号,而主角苏信要如何大发王霸之威,坐拥天下呢? 这本小说,我不可能将主角塑造一个大发王八之气的人。 这本小说,是一个走温馨流派的小说,所以我早已经给主角定了基调,一个有点小能力小聪明的普通人,虽然这个普通人也给我写成了渣渣,给很多读者添了堵,觉得主角是傻/逼,从某个意义而言,主角傻/逼就是我是傻/逼! 对于这一点,我不想承认但必须承认。 这本书即将完本了,所有的恩怨情仇在此画上一个我很想圆满但并没有圆满的句号,我想说一句我已经尽力了,事实上我并没有尽力,我有懒惰过,我有想太监过,我有不想写过,所以很多时候,剧情根本就没有经过缜密的推敲,直接就写了。 尤其是到了后面,成绩越来越差的时候,我失去了动力,我没有写下去的*,一路坚持下来,不过是因为为数不多的书友的支持,所以,这本书非常的不好。 但是,每当我打开wps的时候,我都会全力以赴。 这本书在下个月十五号一定完结,也就是说还有大概十万字左右的剧情。 最后一段路程,既然大家陪伴我走了过前面的快乐,中间的不快乐,最后这一段可能伴随着快乐和不快乐的路程,我希望朋友们和我一路相随吧。 新书!是都市小说,一本发生在大学里的搞笑的装逼的泡妞的小说。 我会在新书里弥补在这本书里给大家,给我造成的所有遗憾! …… 第685章 真凶 “我活着,但是我一定要找到想要害死我的真凶。” 苏信说话的时候,目光望向了宋志楠。 万寿寺的禅院内,众人面面相觑;宋志楠向后连退了两步,目光阴冷的看着浑身湿漉漉的苏信,不过很快的,他的目光就越过苏信,落在被一个人扛起的昏迷的男子的身上,说道:“妹夫,你难道怀疑是我害你的吗?” “除了你,还会有谁?”苏信道。 沈澈面无表情的接话说道:“宋志楠,现在最想害死苏信的,不就是你吗?”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否认了。” 宋志楠脸上的神色愈发阴沉,他已经被沈澈和苏信逼到了悬崖边上,冷笑着说道:“对,我是想害死你,但想害死难道就是害死吗?你不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吗?我想当皇帝,难道我就一定能当上皇帝吗?在说话之前,请拿出证据,证明事情是我做的!” “证据就在这里。”苏信伸手指了指身后的男子。 那个男子处于昏迷状态,被万寿寺的工作人员抗在肩膀上,听见苏信的话,工作人员直接把那个男子平放在地面上。 “三个小时前,这个人开着一辆东风大卡撞我的车子,后来和我一起从北太平大桥坠河。”苏信说道:“我和这个人无冤无仇,甚至是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害我?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我想大家都猜得到吧?” 说到这里,苏信的目光望向了宋尚儒,问道:“岳父大人,这里算你最大,你是长辈,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惩处真凶?” “家里的事情,自然是用家里的方法处理。”宋尚儒淡淡说道。 苏信步步紧逼道:“家里的方法是什么呢?” 宋尚儒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望向宋志楠,又望了望自己的女儿安然,安然已经走到苏信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宋尚儒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巨大的悲哀,摇摇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今天万寿寺怎么这么热闹?”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众人转头望去,不由地一愣。 来人不是妖魔鬼怪,相反的,是一个非常有魅力有亲和力的人,一个非常有魅力的老人,身穿白衬衣和黑色裤子,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年纪约莫五十来岁的样子,神色之间带着一股让人亲近的儒雅气质。 沈如晦! 沈如晦的身后,还有两人。 一个中年人,是沈如晦的贴身侍者。 一个少女,是沈雪。 此刻沈雪正睁着眼睛好奇的打量在场的众人,虽然气氛压抑,性格活泼的她却没有感受到,黑白分明的眸子望了望苏信,最后落在握着苏信的手的安然,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这个女生,可是她的表姐呀。 不过见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不愉快,沈雪也就没上去打招呼了。 “尚儒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沈如晦笑呵呵的说道。 苏信看了眼沈如晦,不过很快的,他的目光落在了宋尚儒的身上。 苏信实在是想看看宋尚儒的反应,这两个老人斗了半辈子,从当年的青葱少年到如今智若妖孽的老者,却已经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了,他没想到他们会在这种场合下相见,也猜不透两个人此刻心里还隐藏着什么大杀招。 然而让苏信失望的是,宋尚儒纵横交错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宋尚儒既没有像是遇到多年前的忘年之交那样微笑攀谈;也没有话语暗藏机锋攻击沈如晦,他只是微微颔首,说道:“确实多年不见了,风采依旧却谈不上呀。” 这是一句大实话,宋尚儒年纪比沈如晦还要小上那么几岁,不过看起来却比沈如晦苍老十多岁;这些年来,他的日子可比沈如晦难过的多,困难的多,因为他每天每时每刻想的都是复仇这两个字。 现在他成功了,很久前他就成功了,他把沈如晦拉下了马。 可是这又如何呢?宋尚儒并没有想象中的复仇之后的畅快淋漓,相反的,当他得知女儿安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才体会到了那种舒心和愉悦,所以宋尚儒说道:“谢谢你,让我女儿还活着。” “不用,小然也是我的外甥女嘛。”沈如晦呵呵笑了一声,看着不远处的安然,脸上露出了感慨之意,说道:“时间过得好快呀,当年我二妹如韶生小然的时候,我就在身边,那幅画面我至今依然记忆犹新,就好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没想到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是呀,二十多年了。”宋尚儒淡淡应道。 两个老人平平静静的交谈,一下子把刚才剑拔弩张的局面变的风轻云淡,可是周围的人都不敢接话,不敢打扰,站在一旁看着两个老人交谈,直到沈如晦停下话头,目光望向苏信,以及躺在地上的中年人,笑着说道:“苏信,这是怎么了?这个躺在地上的人是谁?” “父亲,苏信今天出了车祸,制造车祸的人就是他。我们怀疑有人想要害死苏信。”沈澈接过话题,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司机,虽然他知道他的父亲一定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既然父亲问起,他就有必要回答。 “有人要害苏信?”沈如晦又问了一句:“是谁呢?” “我不知道是谁,”苏信说道:“但是这个司机一定知道是谁。” “那就把他弄醒吧。”沈如晦说道。 “不过在弄醒他之前,我想问问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苏信说道:“如何处罚真凶?” “我觉得这个问题由尚儒回答比较好。”沈如晦呵呵笑了一声,目光望向了宋尚儒。 “断腿。”宋尚儒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 “嗯,我同意。”沈如晦点点头。 宋志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瞳孔猛地紧缩起来。 在场的人都有些没有反应不过来,这个处罚未免太过严重了;沈雪说道:“现在苏信不是活的好好的嘛,大家都是亲戚,就算真凶就是我们当中的一员,也用不着做出这么严重的惩罚吧?” “家有家规,既然有人谋害亲人的性命,那么就一定要受到惩罚,谁都是一样。”沈如晦的这句话似乎是说给宋尚儒听得,他可以决定他家的家规,却没有能力执行宋尚儒的家规。 “对,家有家规。”宋尚儒点点头。 宋志楠豁然转头望向宋尚儒,他感觉到一场巨大的阴谋渐渐朝他围拢而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刽子手,宋志楠渐渐明白了什么,紧握的手掌心里满是汗水,对宋尚儒,说道:“父亲,我承认我想要害苏信,但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宋尚儒的目光盯着宋志楠,说道:“所以,让真相大白吧。” “既然不是志楠做的,那么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呢?”沈如晦淡淡的笑着,他的这个问题也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但他的话语里带着很深很深的深意,深到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该来。 宋尚儒转头望了眼沈如晦。 两个老人的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宋尚儒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仰头望天,日上中天,阳光浓烈,光线刺入他的眼睛,脑袋忽然感觉一阵眩晕,身躯摇了摇,连忙伸手扶住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剧烈的喘息起来。 “怎么了?尚儒,身体不适吗?” 沈如晦问了一句:“要不你回去休息吧?” “老了老了,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宋尚儒摆摆手,他最近感觉身体状态很差,时常感觉浑身乏力,心力交瘁,不过这个时候他不能离开,也绝对不能够离开。 “周通,你去搬三张椅子过来。”沈如晦对跟在他身后的中年人说道。 苏信转头望向那个被沈如晦称之为周通的中年人,身高马大,眼神沉稳犀利,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强烈的气场,是那种杀伐果断的气场,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普通人,能够做沈如晦的贴身侍者的人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好。”周通的声音很低沉,转身离开,很快的便带着几个年轻女姑抬着几张椅子过来了,放在院子里,宋儒尚和沈如晦以及沈如韶三个长辈坐下,沈如韶一直拉着安然的手,其他的小辈都站在一边。 “苏信,现在开始吧。”沈如晦说道。 “好。”苏信点头,说道:“刘伯,把这个司机弄醒吧。” 刘伯的手中早已经准备了一盆水,听到命令,直接从那名司机的头顶上浇了下去,哗啦一声,冰冷的水激醒了那名司机,他打了个冷战,跳了起来,刚想动手,却被身手深不可测的刘伯反手扣住了手臂,轻轻一拧。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啊!啊……” 那名司机仰头疯狂的大吼。 “安静一点。”刘伯扣住那名司机的脖子,似乎他随便一个小动作,这个司机就会命丧黄泉:“说,你是谁?” 司机捂着脱臼的手臂,目光扫视了全场,或许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物,他脸上的表情由痛苦变成了恐惧,断断续续说道:“我,我叫程斌,龙阳市人,是一个普通的货运司机。” 咔嚓一声! 刘伯抓住程斌的小拇指往上一拧,伴随着程斌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他的小拇指三百六十度旋转了一圈,彻底断裂,这幅惨烈的画面看到沈雪捂住了眼睛,实在是太恐怖了,那个老头子在他眼睛简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你还是普通的货运司机吗?”刘伯问道。 “不,不是,不是的。”满头冷汗的程斌拼命的摇头。 “究竟是谁让你害姑爷的?”刘伯的声音非常的沙哑。 程斌豁然抬头,说道:“是,是我自己做的,真的是我做的。” “那你为什么要害姑爷呢?”刘伯说话的时候,又扣住程斌的中指掰断! 程斌痛的哇哇大叫,他就是铁打的人,也无法忍受这种十指连心的痛苦,不住的说道:“我没有骗你,真的是我要害死苏信,真的是我要害死苏信!要不,看你直接结果了我吧!” “自然有人会结果你,但不是现在。”刘伯说道。 “咔嚓!咔嚓!咔嚓……” 伴随着一道道歇斯底里的痛苦的吼叫声,刘伯将程斌的十根手指头全部掰断,动作不快,很慢很慢,只有这样子,才能让这个咬牙硬挺的的硬汉子体会到那种痛彻心扉的苦楚。 那种十指连心的痛苦让程斌在草地上疯狂的打滚,用脑袋撞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脑袋蹭出了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整个面部,看起来就像是满地乱窜的恶魔! 哇地一声! 沈雪看到这么恐怖的一幕,直接扶着墙壁呕吐起来。 “现在能告诉我究竟是谁让你害姑爷的吗?”刘伯沙哑的声音依然平静,可是落在大家的耳中,真的像是恶魔发出来的,这个老人实在是太铁石心肠而且身手非凡了,难怪能够成为宋尚儒身边的人。 “最后问你一句,你让你这么做的?” 刘伯从地上拾起一根铁根,对准了卷缩在地上的程斌的大腿膝盖处。 “是,是……是我,真的是我做的……”程斌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蠕动着,声音有气无力,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令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些侧目相看,这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呀! 可是程斌豁然抬头,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瞪大的双眼扫视全场,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的朝后退去,谁都不想成为被怀疑的对象,最后,程斌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轰然倒在青石板地面上,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没被打折的手臂,颤抖道:“你,你……救,救我,救我!” 众人顺着程斌手指所指的方向,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沈澈! “是你!沈澈,原来是你做的!”宋志楠猛地伸手指向了沈澈,声音里面好像充满了怒气,大声咆哮道:“好呀,贼喊捉贼,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好心,原来真正想害死苏信的是你沈澈呀!” …… 第687章 父子 谁都没有想到程斌会忽然向沈澈求助。 程斌是什么意思?程斌为什么要向沈澈求助? 在场的人不是傻/逼,立马就顺藤摸瓜猜想到程斌开车撞苏信的事情很有可能是沈澈授意的,不过大家都是沉默望着沈澈,静待结果,第一个跳出来质疑沈澈的是宋志楠。 沈澈见众人盯着他,而宋志楠咄咄逼人,退了两步,忽然笑了起来,说道:“说心里话,这个程斌的话真是让我吃惊呀,我为什么要要害苏信呢?我和他可是好朋友,没有任何的恩怨。” “谁说你们没有恩怨?沈澈,在我看来,你才拥有最大的嫌疑。” 宋志楠怒道:“制造车祸害死苏信最大的赢家就是你吧?!苏信死了,那么全世界的人都会以为是我动的手,那么我父亲一定会不顾父子感情惩处我,cicc财团再无继承人,我父亲一定倍受打击,你和你父亲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一箭双雕,你真是够歹毒呀!” 众人纷纷望向沈澈。 毫无疑问,宋志楠的推敲非常非常的合理。 相比于宋志楠,沈澈拥有更大的可能炮制出这桩车祸,沈澈的脸色也渐渐的阴沉了起来,说道:“多说无益,清者自清,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 “沈澈沈公子,你,你救救我!”这时,躺在地上颤抖的程斌听到沈澈的话后,忽然声音激亢地大喊大叫了起来:“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替你卖命,难道你要眼睁睁的见死不救吗?” “你给我闭嘴!”沈澈忽地怒道。 “露馅了?害怕程斌招了?”宋志楠哼哼冷笑,他没想到风水转的如此之快,更没有料到真凶竟然是沈澈,现在程斌指证沈澈,他洗脱了悬疑,自然第一个跳出来替苏信打抱不平,说道:“沈澈,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沈澈黑着脸道:“难道程斌的只言片语就可以证明那起车祸是我干的吗?” “这起车祸就是沈澈你安排我动手的!”躺在地上的程斌面色通红,咬牙切齿怒视着沈澈,大声喊道:“沈澈,你太让我寒心了!你说好了我帮你干完这一票,就给我一辈子用不完的钱出国,并且保我一生无忧,现在我出事了,你就落井下石不管我了吗?” “你胡说八道!”沈澈的面孔渐渐扭曲起来,说道:“我根本不认识你!”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程斌伸手指向沈如晦身后的周通,说道:“他你认识吧?他是我的舅舅周通,我舅舅可以证明你曾经在卡洛酒吧见过我。” 众人豁然转头望向周通,情况变得实在是太快了。 这个程斌竟然又是周通的外甥?既然如此,那么刚才他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外甥被断手而无动于衷?如果这个程斌真的和周通是亲戚关系,那么程斌认识沈澈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沈如晦也皱眉看了眼周通,说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周通迟疑了一下,虽然跟在沈如晦身边多年,他也知道沈如晦的秉性,可是此事干系重大,大庭广众之下有些话不知道能不能说。 周通踟蹰了很久,才说道:“先生……我。” “实话实说。”沈如晦面有不愉。 周通点了点头,说道:“这个程斌确确实实是我的外甥,我把他带过来开车,已经有好几年了,却没有想到他做出这种事情,刚才我看到他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不过一想到程斌要害的人是苏信姑爷,我就没有开口和他相认,程斌虽然是我的外甥,但是他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到处罚,而且我也有责任,甘愿受罚,不过……” “不过什么?”一直没要开口的苏信问道。 “不过,”周通看了眼沈如晦,狠下心道:“程斌确实认识沈澈少爷,他以前给沈澈少爷开过两年的车子。”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大惊! 真相似乎已经付出了水面,在场的很多人都相信了程斌的说法!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情。”苏信忽然说道:“我开车经过北太平大桥的时候,只和沈澈通过电话,当时我和沈澈相约一起喝酒,而且我告诉了他我的具体地址,也就是说,除了他之外,当时没有其他人知道我的具体的位置。” 这句话将站在悬崖边上的沈澈一脚踹了下去! 沈澈才是真凶! 沈澈有动机,他只要害死苏信,那么所有人都会怀疑这件事情是宋志楠干出来的,一箭双雕,不仅仅除掉苏信宋志楠,而且打击了宋尚儒;更重要的是,不会引火上身。 沈澈有作案条件:人证物证都指向他;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苏信具体位置的人;而制造车祸的人恰巧又是他的专用司机,并且这个专用司机亲口指证他。所以情况无比的明朗,沈澈才是真凶! 苏信望向沈澈,问道:“是你要害我吗?” 沈澈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似乎不想和苏信对视,他转头,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他那张本来充满愤怒的脸庞,忽然露出了笑容,最后,停留在亲生父亲沈如晦的脸上,说道:“父亲,你怀疑是我做的吗?” “如果你说不是你做的,”沈如晦说道:“那我就不会怀疑。” “怎么可能是我哥做的?你们都是坏人!”一直在旁观的沈雪将所有人怀疑他哥哥沈澈,忍无可忍,怒道:“爸爸,你可别听他们胡说,凭什么几个人的只言片语就断定是我哥哥做的?尤其是苏信!” 沈雪转头,红红的眼睛瞪着苏信,两只手握拳,怒道:“亏我哥哥把你当好朋友,我把你当好朋友,现在我哥有难了,你不但不帮忙站出来证明他的清白,反而怀疑他,这是一个朋友该做的事情吗?” 苏信笑笑没说话,他不愿和一个女孩就这些问题吵架。 沈澈是清白的?到了这个地步还说沈澈是清白的那就是侮辱智商了,至于朋友什么的,抱歉,这个世界上的朋友的类型很多,真心朋友,酒肉朋友,利益朋友,毫无疑问,沈澈是最后一种。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心虚了?苏信,你太让我失望了!” “够了,雪儿!”沈澈一把拉住喋喋不休的沈雪,忽然对着沈如晦跪下,说道:“父亲,这件事情就是我做的。” 谁都没有想到,沈澈竟然会承认!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他承不承认都很难改变眼下的事实,授意程斌制造车祸的人就是他,只是大家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坦荡,就好像是做了一件无比普通的事情一样,尤其是与之前他激烈的否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场最吃惊的人莫过于沈雪,她张大嘴巴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现在真相大白了,”宋志楠此刻的心情无比的畅快,说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呢?之前我的妹夫苏信有提过吧?我记得我父亲的答案是断腿,而且沈如晦伯父也同意了,现在是不是该动手了?” 宋志楠的话一落,就看到沈雪如同杀人一般的眼神射向他。 “对,沈澈,既然你承认了,那么一定要受到惩罚。”沈如晦忽然站了起来,目光望向他唯一的儿子,说道:“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我更加无法接受我的儿子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沈澈,现在你要为了你所做过的愚蠢的事情受到惩罚。” “父亲,我……”沈澈猛地抬头望向沈如晦,旋即又垂下了脑袋,声音沙哑道:“好,我接受处罚。” “爸,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呀!你不能这样子对他!不能这样子对他!”沈雪红着眼睛挡在沈澈的面前,大声道:“要不然,要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的!有你这样子做父亲的吗?竟然要打断亲生儿子的腿!” “拉开。”沈如晦看着满脸是泪的女儿,他脸上的皱纹仿佛多了几分。 周通得到命令,立马向前把沈雪拉开,尽管沈雪不停地挣扎反抗,但是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是八尺大汉又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的对手,沈雪知道这个时候想要救沈澈,除非她那个姑姑沈如韶出马劝解,所以大声喊道:“姑姑,姑姑,你劝劝我爸爸,你劝劝我爸爸呀!” 沈如韶微微叹了一声,清丽的脸庞多了一丝哀愁。 二十年后,又是一副家人相残的场面。 本来沈澈制造车祸要害的人是她的女婿,害她的女婿苏信,等于害她的女儿安然,对于这样的人,沈如韶本不会心怀慈悲之心,可这个沈澈毕竟是她大哥唯一的儿子,而且当年沈如晦救过她女儿安然一命。 这么想着,沈如韶站了起来,对沈如晦说道:“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沈澈做错了,稍稍惩戒一番就好,用不着大动干戈,他毕竟是你的儿子。” “这话说的不对,既然定了规矩,那么就要做到,出尔反尔算什么。”苏信当面顶撞他的岳母大人,接话说道:“一个人做错了事情,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沈澈既然想要害我,断他一条腿是最仁慈的手段了。” “苏信,你……”沈雪将苏信恨的咬牙切齿!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信竟然是这种人,亏她和她表姐顾茜当年瞎了眼对苏信那么好,如今得势了,籍着安然这只金凤凰飞上九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或许这话说的不对,当年的苏信是个热血青年,现在的苏信的血已经冷了。 尤其是对待敌人! 沈雪不会理解这些,不过苏信也不需要沈雪理解,无论是沈如晦沈澈,还是宋尚儒宋志楠,苏信和他们的关系只有一种,利用和被利用,谁利用谁,谁被谁利用,不到最后一刻,犹未可知,在这场布满重重阴谋的居中,苏信唯一的筹码就是安然。 他想要赢,心慈手软一定会输,输的代价就是安然。 所以苏信一字字道:“今天的事情,我一定要讨回这个公道不可!” 宋志楠接话说道:“对!如果今天的事情不给妹夫一个公道,随便处罚两下就算了,那之前约定的规矩还要不要?家里的规矩都不要了,还用什么立威,岂不是乱了次序?以后大家做错了事情是不是都不用处罚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苏信笑了一声。 沈如韶望向苏信,微叹口气,又坐回椅子上。 “对,无规矩不成方圆。”沈如晦点点头,从周通手中接过一根木根,来到沈澈的身边,说道:“澈儿,你会不会恨我?” “我只是恨我自己无能。”沈澈说道。 沈如晦说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害苏信呢?” “因为我恨他。”沈澈的面色忽然激动起来,说道:“虽然表面上我和他是好朋友,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就像宋志楠说的那样,我想要一箭双雕,害苏信的同时,嫁祸给宋志楠!” “混账!” 沈如晦拿起木棍,对准沈澈的大腿膝盖砰地敲了下去。 咔嚓!骨裂的声音响起,沈澈抱着膝盖在青石板地面打滚,扭曲的面孔上布满了汗水,喉咙里不断传来低沉低沉沙哑的呻/吟。 在场的人不忍直视,还有什么比父子相残的场面更残忍呢? 沈雪的眼睛哭红了,大声喊着住手! “澈儿,你太让人失望了,你是一个人不义不孝的人,苏信是你的好朋友,你出卖他,制造车祸想要害死他,是为不义;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做错了事情,我要按照规矩打断你的腿,我唯一的儿子没有腿了,你真的很不孝。”沈如晦摇了摇头,脸庞上满是沧桑之色。 “砰!砰!砰……” 沈如晦抓起木棍对着沈澈一顿乱打,打的沈澈一身是血,浑身痉挛! “现在你知道错了吗?”沈如晦说道。 “爸,爸,对,对不起,”面色苍白如纸的沈澈拉着沈如晦的裤腿,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混杂着血迹从脸颊流下,他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只是想替,替你分忧,外界的人都在传宋志楠是你的儿子,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求我帮他的忙,我,我没办法,我一定要帮他呀!” …… 第689章 不动如山 沈澈浑身是血,躺在青石板地面上的身体蠕动着。 场面残忍无比,在场的人看着沈如晦一棍一棍打在他亲生儿子沈澈的身上,打得沈澈满地翻滚,双腿膝盖骨全部打断,浑身淌血,真是无比的心惊,他们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铁石心肠的父亲。 “够了!”沈如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说道:“沈如晦,他是你的儿子,就算做错了事情,你已经打断了他的腿,再这样子打下去,沈澈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你难道想要绝后吗!” 说到这里,沈如韶望向了苏信。 苏信并没有去看沈如韶,他知道沈如韶想要让他说一句话,让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但是很抱歉,他做不到,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甚至是装作没有看到沈如韶眼神的样子,站在一旁看着躺在血泊之中的沈澈。 “姑,姑姑,是,是我的错。”沈澈扬起了头,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整张脸,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不应该为了帮助志楠,去害苏信,对,对不起……” “你说什么?”沈如韶一头雾水,问道:“你是说你和宋志楠联手制造车祸害苏信的?” “不,不是这样子的。”沈澈沾血的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道:“志楠从来没有要求我去害苏信,这都是我自作主张干出来的蠢事,当时,当时志楠向廖志新吐苦水说他的继父宋尚儒更加看好苏信,有让苏信接手cicc财团的意思,他非常的痛苦,因为他一直想要得到cicc财团,廖志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我就想出手帮助志楠,所以制造了这一起车祸。” “你,你胡说八道!”宋志楠跳了出来,怒视着地上的沈澈:“你想要害苏信是一箭双雕,把我和苏信都除掉,什么叫做你想要帮我夺回cicc财团?呵呵……你沈澈对我恨之入骨,会有这么好的心帮我吗?” 宋尚儒看了眼宋志楠,而后又对沈澈说道:“廖志新是谁?” “一个朋友。”沈澈说道。 “让廖志新过来。”苏信说道,他和廖志新见过一面,是宋志楠的铁杆。 “好,廖志新过来就真相大白了。”说着,宋志楠掏出手机给廖志新拨打了一个电话,其实他今天是和廖志新一起来万寿寺的,只不过情况特殊,廖志新在万寿寺门外等待,并没有进来。 大家没有等多久,门外的廖志新很快就在一名年轻尼姑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里,他的目光四下打量了在场的人,看到沈如晦和宋志楠的时候,心里不由地打了一个突。 这两个人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有大事发生了。 廖志新很快平复了心中的惊讶,对宋志楠说道:“志楠,你叫我?” 宋志楠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地上的沈澈的声音响起:“廖,廖志新,我……”说到这里,廖志新已经看到了躺在血泊之中的沈澈,大惊失色,跑过去说道:“沈,沈澈,你怎么了!” 宋志楠的脸上刷地黒沉下去,说道:“廖志新,你之前对沈澈说了什么?” “说什么?没说什么呀。”廖志新转头看了眼宋志楠。 “真的没说什么吗?”宋志楠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他不太明白廖志新为什么如此关心沈澈,因为廖志新和他是一路的,既然和他是一路的,那么和沈澈就是死对头,事实上廖志新一直是这么做的,只是现在廖志新的举动太反常了。 “你和沈澈是什么关系?”宋志楠问道。 “好朋友啊。”廖志新说道:“我和沈澈一直是好朋友,和你一样。” 宋志楠的脸色刷地黑了下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几个巨大的圈套之中。 苏信看了眼宋志楠,对廖志新说道:“宋志楠为了得到cicc财团,想要害我的事情你告诉了沈澈吗?” 廖志新看了眼苏信,冷笑道:“苏信,你胡言乱语什么?我从来没有对沈澈说过这种事情,不过我倒是怀疑你为了得到cicc财团,想要害志楠。” 苏信笑了起来,说道:“那你来这里干嘛?” 廖志新说道:“因为宋志楠让我来。” 苏信又说道:“那你知不知道沈澈为什么被打断双腿?” “什么!”廖志新脸上的神情大变,转头望向地上的沈澈,说道:“沈澈,你的腿被打断了吗?谁做的?为什么?” “因为他想要害我。”苏信一步步走向廖志新,说道:“沈澈已经招了,他承认他想要害我,他说他是为了帮助宋志楠争夺cicc财团才制造车祸迫害我的,他还说宋志楠和我争夺cicc财团的事情是你告诉他的?是不是这样?你最好不要撒谎,因为这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你,你胡说八道!”廖志新朝后连退两步,睁大的眼睛看着沈澈,问道:“这,这是真的吗?” “是。”沈澈无力的点点头。 “这么说就是真的了。”苏信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的沈澈,他忽然发现在场除了宋尚儒和沈如晦之外,算这个家伙聪明狡猾,苏信说道:“不过我很疑惑,你为什么要帮助宋志楠?你们不是仇人吗?我记得前几天宋志楠还把你打了一顿,你们两个人的仇恨应该是不共戴天吧?相反的,我是你的朋友,至少相比于宋志楠,我是一名更加合格的朋友,帮助一个仇人对付自己的朋友,这究竟是为什么?!” 沈澈沾血的嘴角溢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慢慢的转头,望向面无表情的沈如晦,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低下头颅,声音沙哑着说道:“爸,爸,对不起,是我的错。” “错了可以改。”沈如晦微微叹了一声,伸手一棍打在沈澈的手臂上,砰地一声,木棍从中断裂成两节,沈澈呻吟了一声,倒在地上咬着牙一言不发。 沈如晦说道:“澈儿,你能告诉我你错在哪里吗?” 沈澈猛地仰头望向沈如晦,目光之中流露出痛苦之色,说道:“爸,爸,我必须帮助宋志楠呀!因为,因为宋志楠是你的儿子!” 此言一出,全场落地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沈澈。 “你胡言乱语什么!”沈如晦勃然大怒。 沈澈仰着头说道:“我没有胡言乱语,这是事实,宋志楠就是你的儿子,我早就知道这个了,可是宋志楠自己不相信,还处处刁难我,我念及兄弟情谊,见苏信觊觎本来属于宋志楠的cicc财团,我,我必须要帮他呀。” 沈澈的嘴巴蠕动着,断断续续地说着。 所有的人都错愕无比的看着沈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此刻,唯有沉默。 情况越来越复杂,沈澈越说,众人越发的心惊。 陷害苏信的计划竟然是沈澈为了帮助宋志楠,才实施的! 这个真相实在是太出乎人意料了,先不说宋志楠和沈澈平日里关系恶劣,更重要的是宋尚儒和沈如晦两人可谓是死敌,旁人根本想不到沈澈和宋志楠会联手对付苏信! 然而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宋志楠和沈澈竟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人能够淡定,很多人骚动起来,在这群人中,了解内情的人绝对不少,他们自然是听说过宋志楠是沈如晦的儿子的传闻,但都是当做饭后茶余的笑话,基本上没有当真! 现在,沈澈说出来了,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了! 那么这个笑话就极有可能是真的! 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宋尚儒知道这些内幕吗?如果知道,宋尚儒为什么还要收养一个仇人的儿子?只有一种可能,用仇人的儿子对付仇人,想要看到他们父子相残的一幕。 事实上,现在的宋尚儒已经看到了,看到沈如晦亲手打断亲儿子沈澈的双腿! 如果宋志楠不知道,那么他现在知道了,他会相信沈澈的话吗?如果相信,他会如何处置这个养了二十七八年的仇人的儿子? 没有人知道!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高坐在檀木椅上的宋尚儒。 大家想要看看宋尚儒的反应,可惜,宋尚儒的城府实在太深太深,他还是没有表情,他似乎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看着沈如晦父子相残,看着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秘案揭露出来。 不动如山! 一个人究竟经历过多少痛苦,才能做到这一点? 没有人知道,不过显然宋尚儒的继子宋志楠做不到这一点。 他心慌无比!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人想当沈如晦的儿子,因为这代表了拥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然而这些人里面绝对不包括宋志楠,他宁愿自己是一个野种,是他老妈和野鸭结合生出来的种,也不愿意成为沈如晦的儿子! 因为如果他是沈如晦的儿子,那么对他来说绝对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沈如晦和他继父宋尚儒之间的矛盾,他心知肚明。 宋志楠伸手指着沈澈,气的浑身发抖,怒道:“沈澈,沈如晦,我和你们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对我父亲忠心耿耿,你少血口喷人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沈澈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很失望失落,说道:“大哥,到了这个地步,你难道还不愿意承认吗?你难道真的愿意被那个继父利用,和自己的亲生父亲相残,和我手足相残吗?” 说到这里,沈澈仰头望向沈如晦,声音激扬道:“父亲,你就开口说一句话吧,!我什么都不想争了,什么都不想要了,这样子活着实在是太累了,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手足相残,我实在做不到,我宁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家团聚,幸福美满,这样子还不够吗?” 说着说着,沈澈的声音渐渐哽咽了起来:“爸爸,我求求你了,你就说一句话吧,承认大哥是你的儿子吧!你难道真的就这么铁石心肠吗?真的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了吗?大哥在仇人家活了那么多年,他不想承认你这个父亲,但是,你这个父亲,我这个弟弟,却不能不承认他!因为,你对不起他,你生他没有养他!” 沈澈声泪俱下,动情无比,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苏信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以前他一直怀疑沈澈是在演戏,故意说宋志楠是他父亲沈如晦的儿子,就是为了离间宋尚儒和宋志楠的父子关系,然而现在他不这么觉得了。 因为现在的沈澈双腿被打断,浑身是伤,就算活着,他也是一个废物,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站起来了。要知道以前的沈澈可是有着无比光明的前途的一个青年俊杰呀。 腿断了,这一切都没有了! 苏信无法相信沈澈为了离间宋尚儒和宋志楠的关系,会心甘情愿用自己的一生来换取,因为就算沈澈成功的离间了宋尚儒父子关系,那又如何呢?他已经是一个废物,成功了又有什么用呢? 以上的种种,让苏信相信:宋志楠,极有可能真的是沈如晦的儿子! 苏信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他在想宋尚儒和沈如晦之间的恩怨情仇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每一次的交锋,都要用后备子孙的幸福作为代价,沈如韶,顾茜,安然,现在又是沈澈和宋志楠。 下一个又会是谁? 苏信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伸手紧紧的握住安然的手掌心。 安然的手心有些凉,脸庞略略发白。 有那么一刻,苏信想带着安然永远的远离这一切;他知道,此刻的安然的内心一定比他还要更加的难以接受,不管怎么说,宋尚儒是安然的父亲,宋志楠是安然的大哥,而沈澈又是他的表哥。 这些血脉相连的亲人们,为了各自的利益今天必须要拼个你死我亡! 苏信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必须坚定自己的立场,他的立场就是安然。他不会帮助宋尚儒对付沈如晦,也不会充当沈如晦的棋子对付宋尚儒,他要做的是,守护自己的利益和心爱的人,所以他无比坚定的要将这起车祸的真相挖出来。 只有这样,这场纷争才能画上一个句号! 虽然这个句号一定不会圆满。 苏信说道:“沈澈,你和宋志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本来按照你的估计,我的岳父宋尚儒只有宋志楠一个儿子,也就是说,我岳父百年之后,cicc财团一定会落入宋志楠的手中,可惜的是我出现了,相比于宋志楠,我岳父更加看好我,他想让我继承cicc财团,所有宋志楠心里非常不满,向廖志新发牢骚,而廖志新是你和宋志楠之间的联络人,廖志新把此事告诉了你,你为了帮助宋志楠夺回cicc财团,进而设计了一起车祸,想要害死我。” 苏信望向表情萎靡的沈澈,一字字道:“我说的对吗?” …… ps:即将大结局,最多还有十章! 第690章 父子相残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宋志楠已经绝望了,他发现自己陷入一个巨大的牢笼之中,转头望向表情晦暗的宋尚儒,朝前走了两步,喊了一声父亲,又猛地转头望向同样看着他的沈如晦,面容渐渐扭曲起来,怒道:“你说!” “说什么?”沈如晦问道。 “说我和你没有关系,我不是你的种,我也不想当你的儿子,沈如晦!”宋志楠激动的面色通红,就像是一个陷入牢笼之中的困兽。 “对,你不是我的儿子。”沈如晦目光复杂的看着宋志楠,说道:“因为我从来没有抚养过你,没有尽到一名父亲的责任。” “你……”宋志楠指向沈如晦的手指剧烈颤抖起来。 在场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既然沈如晦承认了,那么宋志楠就一定是沈如晦的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在场的众人难以置信,谁都听说过宋志楠是仇人沈如晦之子,谁都当成一个笑话看待。 现在,这个笑话一点都不搞笑,因为这是真的! 宋尚儒闭了一下眼睛,纵横交错的脸庞满是沧桑,他睁开的时候,望向了宋志楠,慢慢说道:“志楠,当年我和你妈妈结婚的时候,你已经两岁了,我并不知道你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是谁的,因为于我而言,你是谁生的不重要,我要做的只是尽到一名继父的责任抚养你成人。现在,你成人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尚儒脑袋忽然非常的痛,胸闷的很,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说道:“志楠,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希望你能够迅速成长成熟起来,以后顺利执掌cicc财团;这个世界是残忍残酷的,就像现在一样,很多真相往往残酷到让你绝望,所以需要强大的心智来学会承受,无论愿意与否,现在你必须要承认沈如晦是你亲生父亲的事实,以后,你我父子之间再无瓜葛。” “父,父亲……” 宋志楠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以前,他很尊敬这个抚养他二十六年的老人;只是在安然出现之后;在爆出他是沈如晦的儿子后;在苏信和他争夺cicc财团继承权之后,而宋尚儒的态度明显偏向苏信,让他渐渐痛恨这个老人,无比的愤恨! 现在,一切的愤恨都烟消云散了。 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扑通”一声! 宋志楠忽然非常出乎人意料的朝着宋尚儒跪了下去,抓着头发哽咽说:“父,父亲……你,你永远都是我的亲生父亲!” 宋尚儒微微叹了一声,脑袋痛的更加厉害,强撑着说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既然你是沈如晦的亲生儿子,那么我留在这里就没有必要了。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不插手。” 说着,宋尚儒起身,目光望向安然和沈如韶,布满皱纹的嘴角带出淡淡的笑容,沈如晦的儿子死活他管不了,针对苏信的这起车祸也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最终解。 幸好,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女儿,这就足够了。 现在,他想带自己的女儿回家。 宋尚儒朝安然走了两步,忽然感觉天旋地转,直接摔倒下去。 苏信眼疾手快,一把将宋尚儒抱住,只是下一刻,他脸上的剧烈颤抖起来,因为他看到宋尚儒的手脚抽搐,五官开始往外冒黑血! 这是怎么回事? 宋尚儒摆明了是中/毒/的迹象。 电石火花间,苏信明白了一切,好残忍的连环杀招呀! 苏信还来不及说话,宋志楠已经猛地跑了过来,他从苏信手中抢过宋尚儒,紧紧的抱着他,哽咽道:“父亲,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你一定要坚持住!cicc财团还需要你呀,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说到这里,宋志楠转头对刘伯怒吼道:“刘伯!打电话叫救护车!”而后紧紧的抱着气息微弱眼睛冒黑血的宋尚儒,哽咽说道:“父亲,你的身体一向不错,怎么会这样子?究竟是谁要害你呀!” 说到这里,宋志楠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瞪着沈如晦,双目喷火,怒吼道:“沈如晦,你这个老狐狸对我父亲恨之入骨,是不是对我父亲下了药?沈如晦,我我跟你不共戴天!我现在是对付不了你,但是只要我活着,这笔血仇我一定会报的!” 又是父子相残的一幕! 沈如晦深深的看了一眼宋志楠,目光之中满是悲哀和痛心。 “我没有害尚儒。”沈如晦沉默了许久许久,才声音低沉地说道。 他说的不容置疑,但是在场几乎没有人相信他,除了他还有谁会害宋尚儒呢?没有了,就是连躺在血泊之中双腿被打断的沈澈,此刻也是狐疑的看着他的父亲。 苏信冷眼旁观并没有开口,只是他感觉到身边的安然的身躯有些微微的发抖,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心。他知道她心里很难过,不管怎么样,这个老人都是她的父亲,即便是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 此时此刻,苏信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安然。 但是他知道,这一场一波三折的连环杀局有了最终解! “救护车,救护车怎么还没有来!父亲,父亲你坚持住,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宋志楠表情悲切,抱着宋尚儒瘦骨嶙峋的身躯就要起身冲出小院。 “不用去医院了。”苏信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却独独盯着宋志楠,冷笑道:“你的继父死定了!宋志楠,你不用做戏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对你父亲下药的那个人不是沈如晦,而是你!” 苏信的话音刚落,全场剧惊! 宋尚儒下药害死养育他二十多年的父亲?这怎么可能! 刘伯脚步一挪,瞬息之间,他那只枯槁的手掌控制住宋志楠的脖子。 “你,你胡说八道!”宋志楠气的浑身发抖。 “你不用急着否认。”苏信冷冷的瞪着宋志楠,说道:“宋志楠,想要害死你父亲的人一定在这里,而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机会,只有你才有机会对你父亲下药。” “苏信,你胡说八道!我为什么要害死我的父亲!”宋志楠怒道。 “你的犯罪动机很容易就可以推敲出来,”苏信道:“一:你心里早就清楚自己是你继父的仇人沈如晦的儿子,你担心宋尚儒收养你的目的就是看你们父子相残,所以你要先发制人;二,我的出现给你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因为你明白,你父亲心里已经有了继承人,很不幸运的是那个人不是你,而是我!” 苏信说道:“你没有选择害我,北太平大桥的车祸也不是你制造的,而是直接对你的父亲下药,因为只要你父亲一死,你就是第一继承人,也是唯一的继承人,而小然还不是宋尚儒的合法的女儿;这就是你的犯罪动机!” “可笑,太可笑了!” 宋志楠嘿嘿冷笑道:“难道仅凭几句话,就断定我是真凶吗?” “我可以证明。”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众人转头望向,看到了忽然走出来的廖志新,他一字字说道:“害死宋尚儒先生的就是宋志楠,因为,药是宋志楠从我这里拿的。我还有证据!” 廖志新的声音刚刚落下,掐住宋志楠脖子的刘伯用力一拧! …… 第691章 最后的自白(一) 给宋尚儒下药之事,宋志楠蓄谋已久。 在一个月之前,先是沈澈爆出宋志楠是沈如晦的儿子;接着又爆出了宋尚儒的女儿安然回归。这一连串的变化让宋志楠感觉到局势不对劲,他处于一个巨大的危机当中。 前者如果是真的,那么宋尚儒抚养他二十多年的目的就不得不让他担忧了,而后者则让他陷入巨大的困境当中,安然的回归,意味着在继承cicc财团上他面临一个巨大的敌人——苏信! 宋志楠心里非常清楚的意识到,他的继父更加看好女婿苏信继承cicc财团;这个更加看好是相比于他,而不是说宋尚儒有多么欣赏苏信,如果有的选择,宋尚儒同样不会选择苏信。 可惜,宋尚儒没有。 再加上自己是收养的,而安然是宋尚儒实打实的亲生女儿,他和妹夫苏信在争夺cicc财团的继承权上毫无优势。只要安然同意回归,那么苏信就会顺理成章的接手宋尚儒的全部业务,入主cicc财团,而他呢?或许给苏信打下手当走狗吧。 每每想到这里,宋志楠就难受的想要/杀/人;在加上那段期间,好友廖志新一直怂恿他反击,宋志楠纠结踟蹰了许久,终于明白了时不待我的道理,他想要的,只有他自己去争取! 宋志楠采取了廖志新的建议。 现在安然还没有和宋尚儒成为具有法律效应的父女,而且宋志楠相信宋尚儒还没有为安然留下遗嘱。因为安然回来没多久,父女俩甚至是还没有见过面,根本来不及。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只要宋尚儒死了,那么他就能够成为宋尚儒的第一继承人,直接掌控cicc财团,所以,如何让宋尚儒暴毙是关键! 廖志新给了他一剂药。 在这半个月里,宋志楠买通了宋尚儒的特护,偷偷的往宋尚儒注射的保健药剂里面参加了一款新型药品。这种药物是德国产的名叫visar的肉/毒/杆菌药品,无色无味,而且前期不会有症状,药物发作的时候,将引发呼吸衰竭、心力衰竭,神仙也救不了,所以事情很成功,宋尚儒并没有察觉。 宋志楠不知道这个药物什么时候会爆发,所以他一直在等待。 他知道,距离宋尚儒暴毙的那一天不会遥远。 只要宋尚儒死了,那么cicc财团都是他的,他可以轻而易举抹掉这一切! 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今天,就在万寿寺,突然爆出苏信遭遇车祸的事故——人为制造的的车祸。在那一刻,他甚至是有点儿怀疑这件事情就是他自己做的,因为除了他实在是想不到谁了,他拥有最大的嫌疑,他确确实实想要将苏信大卸八块剁了喂狗! 然而这件车祸真的不是他做的,所以宋志楠奋力的要洗脱身上的罪名,尤其是当沈澈跳出来指责他的时候;不过很快的苏信将那个肇事司机带来了,肇事司机证明了他的清白,指出了真凶。 一个谁也想不到的真凶——沈澈! 沈澈为什么要害死苏信? 宋志楠想都没想就跳出来指责沈澈想要一箭双雕,让他和妹夫苏信内斗,最后两败俱伤。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沈澈承认了,更没有想到的是苏信更狠,竟然胁迫沈如晦打断沈澈的两条腿! 沈如晦真的打断了沈澈的两条腿。 事情本来走到这个地步,应该就到此为止。宋志楠是这么想的。 宋志楠占到了便宜,因为苏信和沈澈之间的关系已经由朋友变成了死敌,沈澈先出招要害死苏信,苏信很不客气的要求他的父亲打断沈澈的双腿,这样的两个人以后肯定是不死不休了。 敌人的敌人,是敌人!对于宋志楠而言,就是这样的。 宋志楠永远不会和苏信成为朋友,也不会和沈澈成为朋友,但是他很乐意看到苏信和沈澈成为死敌,很乐意看着他们狗咬狗。所以这一次的万寿寺之行,他收获颇丰,还见到了自己的妹妹安然,真是一个漂亮好看的女生呀。 可惜,名花已有主,这个主人还是他的死敌苏信,不过宋志楠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令他热血沸腾的想法,等到宋尚儒挂了之后,自己一定会把苏信大卸八块,而这个便宜妹妹和自己又没有血缘关系…… 这么一想,他又硬了。 看着沈如晦拿木棍一棍一棍打在沈澈身上,打得血花流淌一地,宋志楠硬了。 当时宋志楠想要离开,找个女人让自己硬邦邦的老/二软下去,反正真相已经揭露出来,沈澈就是真凶,这起蓄意车祸跟他无关,所以他决定要走。 他终究还是没有走。 人生起起伏伏来得太快,转角遇到的不是爱,就是灾! 宋志楠怎么也没有想到,沈澈在如此多人的场合下,挑明了他心中最大的禁忌:当着沈如晦,沈如韶,宋尚儒等等参与过此事的人的面,说他是沈如晦的种!说宋尚儒收养仇人的儿子二十多年。 当时宋志楠又硬了。 这回他硬的不是老二,而是拳头! 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那一瞬间没有什么感觉,不是歇斯底里的暴怒,也非难以置信的惊愕;他怎么可以惊愕呢……他早就听过这个传闻,他只是难以接受不想接受! 以前,或许宋志楠很想当沈如晦的儿子;现在不了,沈如晦日薄西山,再也没有起来的可能,相比于他的继父是大大的不如,更不要说沈如晦是他继父的仇人,就是被他继父打倒的,所以宋志楠难以接受这件恐怖的身世,尤其是在他争抢cicc财团的关键时期! 现在,沈澈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是沈如晦的儿子;说他是他沈澈的同父异母的兄弟;说他沈澈之所以制造车祸意图害死苏信,都是为了帮助他争夺cicc财团。 沈澈说的声泪俱下,再配合满是鲜血伤口的身体,逼真不过。 或许说的不对,不是逼真,是真的! 沈如晦站出来证明:“你宋志楠就是我多年前的种!” 宋志楠崩溃了。 如果有一把刀,他会一刀将这个亲生父亲的胸膛捅个对穿! 宋志楠不恨沈如晦,他现在不想恨,他没有时间恨,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谋夺宋尚儒的cicc财团上;可是现在他的身世曝光了,他是沈如晦的亲生儿子,宋尚儒会怎么想? 宋志楠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宋尚儒更加不可能将cicc财团交给他。 尤其是宋尚儒忽然说:“既然你找到亲生父亲,那么我们父子之间再无瓜葛。” 在那一刻,宋志楠彻底慌了神。 他知道宋尚儒已经下定决心要将cicc财团交给苏信,所以他哭着喊着去挽回这段父子情谊,甚至是跪在宋尚儒面前,说和沈如晦不共戴天,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惊喜来的如此之快—— 宋尚儒病发了! 在宋尚儒倒下去的那一刻,宋志楠欣喜若狂,只要宋尚儒立刻暴毙,还没有来得急立下遗嘱,那么他这个仇人的儿子依然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不过心里的狂喜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宋志楠继续演戏,抱着宋尚儒嚎啕大哭。 那副父子情深感动了在场的很多人,也感动到了他。 他知道宋尚儒死定了,他只是想这个继父早点死,立马死,最好救护车还没来就断气,不过他不能表现出一丝急切,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伸手指责亲生父亲沈如晦想要害死继父宋尚儒,所以大吼着叫人喊救护车。 这个时候,苏信又走了出来,一脚将他踹入深渊。 这个家伙真是不折不扣的恶魔呀! 恶魔说:“你宋志楠就是害死宋尚儒的真凶。” 然后另外一个恶魔跑出来,说:“我可以证明你就是杀父真凶!” 宋志楠绝望! 在那一刻,他是真的绝望了! 因为一个恶魔是苏信,另一个跑出来指证他的恶魔是廖志新。 这一起谋害继父的戏码是廖志新设计的,他宋志楠执行的,所以廖志新拥有证据可以指证他,他根本就没有任何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对!没有任何机会。 几乎在廖志新指证他的一瞬间,宋尚儒的贴身管家刘伯掐住了他的脖子! 宋志楠说不出话,他转头望向苏信,沈澈,廖志新,暴怒扭曲的脸面渐渐收拢,他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明白,这是一场复杂的杀局……直到那个亲生父亲沈如晦怒吼住手,然而陷入暴怒的刘伯毅然决然地拧断他的脖子…… 就在那一瞬间,宋志楠明白了,明白了一切。 这是一场三连环必杀局! 他是那只最可怜可悲可叹可耻的小羔羊! 宋志楠来不及愤怒生气,他感觉到喉咙里的气管已经断了,不能呼吸了,肺部翻江倒海,面部肌肉刷刷抖动着,但是他毅然决然地坚持着不让沉重的眼皮合上。 他仰头,看了一眼太阳,因为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他看了一眼宋尚儒,因为这个继父没有害他,却被他害死了。 他有点难过。 他看了一眼亲生父亲沈如晦,脸上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说:“我就是做鬼也不会原谅你!” 这是宋志楠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可以,苏信这个妹夫将会为他刻上墓志铭。 ****** ps:你以为这就是真相吗?等待吧。 之前有读者说我之前把宋尚儒捧的那么高,现在一下子就被人下药弄死了,转折有点生硬,这点我知道,后面会接待清楚的。 第692章 最后的自白(二) 宋志楠断气的那一刻,他觉得他想明白了一切。 这是一场三连环必杀局,而制造这个局的人不是老谋深算的宋儒尚,也不是狡诈如狐的沈如晦,而是那个顶着莫大名声却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沈澈;那个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不是没有人猜到沈澈,而是没有人会去相信一个人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沈澈让自己的亲生父亲打断双腿,几乎就是等于断绝了他这一辈子的前途,所以没有人会去相信拥有这光明前途的沈澈是幕后操纵者。 然而宋志楠在断气的那一刻,他坚信就是沈澈干的。沈澈为了毁掉敌人而不惜以毁掉自己作为代价,不过他的领悟太迟了,不仅仅是因为他想明白这一切时已经命丧黄泉,还有,其他人都知道了。 多年以前,沈澈和廖志新、宋志楠三人都是一个中学的学生,宋志楠比沈澈和廖志新都要大上两三岁,而沈澈和廖志新是同班同学,那时两人就是关系极好的朋友,不过后来越走越远。 这点宋志楠是清楚的。 走进社会之后,廖志新一直跟着宋志楠在鼎榕创投资本工作,两人的关系更上一层楼,廖志新对他忠心耿耿,再加上头脑不错,能力也有,做事又果断,总是能够想他所想,做他所做,深的宋志楠信任。 这次和苏信争夺cicc财团继承权,宋志楠听取了廖志新的建议,给宋尚儒下药,但是廖志新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卖了他,将他供出来,他终于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中学时代的廖志新和沈澈关系不错。 廖志新,是内奸! 所以给宋尚儒下药之事,一定是沈澈策划的。 这个人狠毒至斯呀! 沈澈先是将廖志新安插在宋志楠身边,怂恿宋志楠想宋尚儒下药,等到宋尚儒病发之极,命令老管家的外甥程斌对苏信制造出一起人为车祸。 这起车祸绝对不是重点,它只是一个导火线! 宋志楠在闭气的那一瞬间,脑子无比的清醒,他这辈子都没有那么清醒过,他意识到沈澈是想要一箭三雕,制造车祸害死苏信,继而引水东流将这起车祸嫁祸到他的身上,他必死! 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已经对继父宋尚儒下药了! 一箭三雕,除掉苏信和宋尚儒;而他宋志楠却要为这两起人命买账! 这就是沈澈的计划。 然而苏信这家伙的命实在是太硬了,竟然没有被撞死,反而将肇事司机程斌抓住了。苏信有了人证,那么沈澈这个真凶就跑不了了,然而沈澈的反应足够快,心机足够深沉歹毒,直接承认他就是真凶。 沈澈为什么承认的那么干脆利落? 计中计! 他甘愿被打断双腿,为的是继续引水东流陷害宋志楠,而且这一招是宋志楠没有办法拆解的;他说宋志楠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他说他为了宋志楠这个兄弟争夺cicc财团的继承权才设下陷阱对付苏信的。 宋志楠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跳出来坚决否认这段身世,在沈如晦和宋尚儒都在场的情形下,如果他和沈如晦父子相认,双方承认这段身世,宋尚儒会怎么想?宋志楠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宋尚儒绝对不会将cicc财团交给他。 然而他是谁的种,并不是宋志楠自己能够决定的。 沈如晦的点头承认这段身世,几乎将宋志楠推向了深渊。 这就是沈澈的狠辣狡猾之处。 沈澈和宋志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沈澈也时时刻刻表现出一种非常敬爱这个大哥的假象,实际上,他比谁都要憎恨宋志楠,他无法接受宋志楠这个野种是他哥哥的事实。 从头到尾,他都是在利用宋志楠对付宋尚儒。 为此,沈澈可以忍受这长达半年来宋志楠对他肆无忌惮的羞辱;可以忍受自己的双腿被打断,毁灭自己毁灭敌人;可以利用他能够利用的所有人,包括亲生父亲沈如晦也要配合他演戏,即便这出戏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沈如晦,然而沈如晦这种老谋深算的人如何看不出来? 沈如晦看出来了,却不得不陪着儿子继续演下去。 直到把另外一个从小被仇人抚养长大的儿子,给活生生演死! 从这一点来看,沈澈拥有成为一名强者的一切素质,一张人畜无害让人觉得亲切的面孔,一颗强大内敛狠辣歹毒的心脏;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对别人狠毒,对自己更加狠毒! 所以,他成功了。 他利用宋志楠的手除掉宋尚儒。 他成功的最后一刻,将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大哥宋志楠推向万丈深渊。 宋尚儒的贴身管家刘伯亲手结果了宋志楠的性命。 刘伯看起来像是个一阵风都能吹到的普通老人,但是能够陪伴宋儒尚身边二十年的人物怎么可能是普通老人?这个老人的伸手高到别人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那只枯槁的手掌已经搭在宋志楠的脖颈上,用力一拧…… “咔嚓”一声! 在那一刻,沈澈看到了他的父亲沈如晦大声怒吼让刘伯住手。 可惜为时已晚,沈如晦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加可悲的是这个黑发人临死之前,还目光恶毒的盯着他的亲生父亲,说:“我就是做鬼也不会原谅你!” 沈如晦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了浓浓的悲哀。 仿佛一瞬间,他苍老了无数岁。 沈澈知道他的这个无所不能的父亲已经老了,因为他不仅仅是从自己的父亲的眼中看到了悲哀,还有迟疑,犹豫,无可奈何。 悲哀是因为兄弟相残,没有那个父亲亲眼看着自己的一个儿子对另一个儿子痛下杀手时会无动于衷,所以沈如晦感到悲哀,或许是替他自己悲哀,因为这是他自己造的孽,现在他的儿子替他了结了这一段孽。 迟疑是什么?沈如晦想让亲生儿子宋志楠死,又不想让宋志楠死? 沈澈对于这一点无比的愤怒。 谁都可以活着,唯独宋志楠这个野种,不能! 宋志楠的存在是对他沈澈的羞辱,对父亲沈如晦的羞辱! 这不是他的父亲应该流露出来的感*彩,以前的沈澈也从来没有从父亲的眼中看到过迟疑犹豫这类不应该出现在他沈如晦身上的词汇,犹豫代表了懦弱,害怕,心软。 在沈澈的心里,无论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人,他父亲都不能心软! 所以沈澈觉得他父亲老了,真的不行了。 所以沈澈觉得他现在做的是非常正确的,他躺在青石板地面上,手指触摸已经结成血痂的打断的双腿,带出一股锥心的痛苦感觉,他却望着双眼一闭,颓然倒地的宋志楠,嘴角溢出灿烂的笑容。 ****** ps:宋尚儒和沈如晦这两个人斗争,应该是小说里最后五十万字最重要的情节,这两个人也是最后的大剧终最重要的两个配角,大家从我在前期五十万字就开始埋下伏笔,透露出安然的身世,并且初步拉出宋尚儒就应该感觉的出来。 我一直很想好好的刻画宋尚儒和沈如晦这两个人。 可惜在后面并没有这样的情节,为什么? 前两天我看到这样的一个评论,有读者说我把宋尚儒捧的那么高,简直是智商爆表,可是最后却被他的继子轻而易举用药ko了。这个情节非常的突兀,读者这么说是很正确的,我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是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写呢? 事实上,这本书中,根本就没有几个凸显宋尚儒和沈如晦智商的情节,他们两个人更多的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我只是在不停的渲染他们多么多么厉害,多么多么了不得,却没有写为什么他们这么了不得。 这样的写法当然是缺乏说服力,而且很毒。然而我也是迫于无奈,我根本就不敢写沈如晦和宋尚儒的斗争,相信将这本小说看到这里的读者,应该知道沈如晦是什么身份,宋尚儒是什么身份,我写他们互相ko爆表智商的情节几乎等于找死! 主/编几次找我要ko我的书了。 这就是我不敢写的原因;当然,不能写也是我自己没有做好设定的原因。 抱歉,小说即将完本! 第693章 最后的自白(三)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纷纷扰扰热热闹闹,清清冷冷寒蝉凄切。 世事就是如此。 不用悲伤。 要走的强留不来,要留的强赶不走。 宋志楠走了,不用赶,永远的走了,没有人替他而悲伤,或许除了他那个亲生父亲沈如晦之外;沈如晦也走了,沈澈同样走了,不过他们三人的走法大不相同,宋志楠是永远离开这个人世的走了,沈如晦是活着步行走的,沈澈是被人抬着走的。 这三个父子兄弟,相认的第一天,就兄弟相残,阴阳相隔。 没有人再去追究谁是真凶,在场的人都坚定的认为宋志楠才是真凶,在场的人里面能够说得上话的人还有谁呢?沈如晦?苏信?他们心里都有一个真凶,而这个人就是宋志楠。 所以,这一起悲剧结束了。 谁更悲呢? 宋尚儒还是沈如晦? 悲就是悲,没有谁比谁更悲的说法,所以宋尚儒和沈如晦都很悲! 谁赢了呢? 苏信还是沈澈? 或许,这只是一个未完待续的故事,所以没有胜负。 苏信目送着沈如晦父子的离去。 他站在万寿寺的门口,那时黄昏以浓,泛着暖色的光芒洒在沈如晦父子身上。 他看见了一个老者的老去,他看见了一个新王的诞生。 他仰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在寻觅着什么,他知道他寻觅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尽管过程极度残忍残酷,但迈向强者的人生不就是如此吗?无止境的旅途,不断的赶路,直到一个又一个的黄昏,于是一个又一个的傍晚,于是天黑而漫天星斗,星光灿烂落向人间。 星光灿烂……星光灿烂落向人间! 苏信收回了目光,转身朝着万寿寺走去。 夜渐深,此刻的万寿寺正前厅的宝殿内灯火通明,香烟袅袅,上百名尼姑在主持释琳师傅的带领下端坐在蒲团上做法事吟唱咒语,苏信听不懂,不知道是用来超度宋尚儒用的,还是替宋尚儒祈福。 他举步往前走,愈是往深处走,愈发的宁静,或许用死寂这两个字更符合当时的情形,少有人走动,看见苏信的时候,都是立于一侧恭敬施礼。 万寿寺深处的一间禅房里,灯火通明。 苏信走进去的时候,禅房里有很多人,宋尚儒的私人法律顾问顾阳民,cicc财团董事长的助理赵小川,还有几名私人医生,安然,宋尚儒,以及坐在床边拉着宋尚儒的手掌的沈如韶。 宋尚儒在立遗嘱了。 宋尚儒拒绝去医院抢救,他要死在这里,死在万寿寺,死在爱人和女儿的身边,让人惊奇的是他的生命力无比的顽强,坚挺了三个小时依然还没有闭眼,或许,他的心中还有恨吧。 苏信看着如今的宋尚儒,心情谈不上坏,他不可能因为宋尚儒的死而哭的稀里哗啦;不过也谈不上好,虽说宋尚儒不仅仅害死顾茜,但也是安然的父亲。 这对苏信而言,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所以,他选择从容淡定的面对这一切,顺带拿走宋尚儒的一切! 宋尚儒的身家财产的第一继承人当然是安然,cicc财团的法人代表同样是安然,甚至是以cicc财团为轴心往下辐射的几十个实业产业公司的集团董事主/席还是安然,而不可能是他苏信,不过这有区别吗?没有! 这就是宋尚儒面临的情况,无论他愿不愿意将他的一切给苏信,都是苏信的,但是他这样的人即便是不愿意,在这一刻,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他对顾阳民和赵小川断断续续说道:“事情都交给我的女婿,苏,苏信,打理。我正式任命苏信为cicc财团董事局董事,鼎榕创投资本集团ceo。” 即便是这几句话,宋尚儒也是说的无比的吃力。 “我明白了,宋董好好静养。”顾阳民心下一叹,转头望向苏信。 他当然认识华信董事长苏信,cicc财团还控股华信信息集团25%的股份呢,而且宋尚儒出事的消息还是苏信打电话给他的,但他并不知道苏信是宋尚儒的女婿,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谈论财产接收的问题的时候。 “苏董,我明天来找你洽谈公司事宜。”顾阳民恭敬说道。 “嗯。”苏信点点头。 等到顾阳民和赵小川离开之后,房间内的气氛低沉下去,只剩下宋尚儒的剧烈的喘息声,他的胸膛就像风箱一样快速起伏着,显然很难在挨过这一晚了。 苏信微微侧头,看着身边的安然。 苏信不知道安然现在的心情怎么样,因为从脸上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心里一定会有难过吧,不管怎么说,宋尚儒都是她的亲生父亲,尽管这个亲生父亲没有给过她一天的父爱。 沈如韶紧紧握着宋尚儒枯槁的手,眼泪如同水花般哗哗地流着:“尚儒,要不去医院吧,尚儒,你不会有事的。” “不,不用。”宋尚儒放在沈如韶手里的手掌动了动,说道:“我没救了。”说完之后,他吃力的转头,浑浊的目光停在安然的身上,他干裂的嘴角微微扯动一下,目光才落在旁边的苏信,张了张嘴巴,说道:“如韶,你,你和小然先,先出去,让,让苏信留下来。” 沈如韶和安然都知道宋尚儒有事情向苏信交代,没有多问,只是安然在离开的时候,张了张嘴巴,正想说话,苏信却已经笑着对她点头,她知道他知道她的,所以什么也没有说,扶着妈妈沈如韶离开了。 “岳父,有什么事情要嘱咐我吗?”苏信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宋儒尚身边。 “现,现在,我的一切在都是你的,包括cicc财团,苏信……”宋尚儒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你,你还不愿意承认吗?” “承认什么?”苏信道。 宋尚儒忽地一把揪住苏信的手臂,那双眼睛忽然迸发出炙热的光芒! “苏,苏信!”宋尚儒声音沙哑道:“这,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对……对不对?我知道,一定是你做的!那场北太平大桥的车祸是你做的!你故意将自己置于死地,利用沈澈的手除掉宋志楠!” 苏信看着面色潮红,嘴角溢血的宋尚儒,慢慢的点头。 …… 第694章 最后的自白(四) 在这个精心策划的连环局中,谁是最大的赢家? 沈澈? 沈澈确实赢了,但付出了两条腿的他绝非赢家。 真正的赢家是苏信! 苏信什么都没有付出,他只是站在旁边冷眼旁观沈澈和宋志楠兄弟相残,却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刻推波助澜,将该死的人全部逼向绝境,然后,顺理成章的得到最后的胜利的果实。 价值千亿的cicc财团,宋尚儒的全部家产,以及亲生女儿安然……还有,沈澈这个注定在未来某一时刻走向巅峰的新一代人物,将会成为他最忠实最可靠的盟友! 这就是苏信的胜利果实,他是最后的赢家。 基于这一点,转过头去重新看看沈澈制造连环杀局。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完美的局的。 因为完美,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缺陷和漏洞。 这个局最大的漏洞是什么?就是苏信。 他是最后的赢家,但他好像和这个局无关。这怎么可能? 沈澈这种人会让苏信坐山观虎斗然后坐享其成?沈澈如果真的派身手不凡的程斌去做掉苏信,苏信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有机会逃脱?更可疑的一点,是苏信竟然反过头来将程斌抓住了。 所以,线索全部指向了苏信。 真正的幕后操纵者,就是苏信! 宋尚儒早已经洞悉这一切,甚至是在沈澈跳出来承认自己是真凶的那一瞬间,他就想到了这个局的最终解,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他料到了一切,却没有料到宋志楠会对他下药。 或者说,他对这个无能的继子太过信任! 也可以说,他心里下意识的认为他的继子没有勇气做这种事情。 然而宋志楠失败的真正原因,是他从来不相信流言蜚语,他是一个脚踏实地的唯物主义者,虽然早有耳闻宋志楠是沈如晦的亲生骨肉,却从来没有调查过,也不会去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沈如晦看出来了吗? 苏信觉得他看出来了,只是沈如晦和宋尚儒一样,选择了沉默。 这次较量的根本是他们两个老人之间的恩怨情仇,然而他们的后代已经成长了,羽翼丰满的雄鹰已经不再需要老一辈的庇护,他们需要权/利,渴望登上更大的舞台,所以,他们选择用一种更为激烈的方式了结这一起纠葛了二十多年的恩恩怨怨。 事到如今,苏信选择让宋尚儒死而瞑目,说道:“对,是我做的,北太平大桥的车祸是我自己设计的,我当时只是想除掉宋志楠,因为我要拿到cicc财团,所以和沈澈商量制造一起车祸,沈澈让他的司机程斌动手,出事之后,沈澈第一个跳出来打抱不平,紧接着沈澈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进而引出宋志楠的真实身世——沈如晦的儿子。” 苏信说道:“这就是我的目的。我早就知道宋志楠是沈如晦的亲生儿子,可惜你不知道,所以我想你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宋志楠自然就被淘汰了,cicc财团一定是我的,然而沈澈远远不满足这一点,他不但想要害死自己的亲生大哥,还要害死你;对你下药之事是沈澈策划的第三个连环杀招!” “一个宁愿自己的双腿全断,也要害死自己亲生大哥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呢?”宋儒尚剧烈咳嗽起来,黑色的血液从嘴角源源不断的溢出来:“你,你觉得沈澈这个人值得你的信任吗?” “没有什么信任与不信任的,这都是利益。” 苏信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到目前位置,他对我没有敌意,至少现在他对我没有敌意;另外我和他的利益相同,我要得到cicc财团和你的女儿,他想要重振他的家族,这两点都建立在你和你儿子宋志楠必须死的前提上。” “苏,苏信,你真的成长了,cicc财团交给你,我放心。”宋尚儒的声音激烈而高亢,面色通红无比:“可是,如果小然知道你设局害死我,你,你不担心她恨你吗?” “岳父,我很尊重你。”苏信说道:“我确实间接的成了沈澈的杀人帮凶,因为我早就知道宋志楠对你下药之事,却没有说出来,但是你不死,你和沈达威沈如晦的恩怨情仇就没有终结的一天,你们上一辈的恩怨纠缠了太久了,太多无辜的人成了你们的牺牲品,我不想安然成为下一个顾茜,所以我必须这么做。请原谅我的自私。” “那为什么死的是我,而不是沈如晦?” “薛边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自己这辈子都出不来了;沈达威命不久矣,而沈如晦的亲生儿子宋志楠也死了,二儿子沈澈双腿齐断;其实沈如晦现在和你一样,活着等于死了。” 苏信道:“岳父,你这一生的抱负和报复都完成了,cicc财团后继有我,你的女儿安然也回来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用我的一切保护她。” “呵呵,呵呵……”宋尚儒忽然笑了起来,声音极为凄惨。 苏信静静的看着床上的老人,掏出纸巾将他嘴角的血污擦去,等到宋尚儒平静下来,才说道:“岳父,你还有没有未了的心愿吗?” “我,我想要……见,见沈达威……” 苏信微微叹了一声,说道:“为什么不是沈如韶?不是安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放下那些仇恨吧,与其让别人死不瞑目,不如想着如何让自己瞑目,当然,如果让你瞑目的方式是让沈达威先死,那我无话可说,也无能为力。” “我,我要见沈达威,不是为了看着他先死,”宋尚儒干裂的嘴唇蠕动着:“而是,我,我有一句话……想要问问他。把,把脑袋递给来。” 苏信弯下腰,将耳朵贴到宋尚儒面前。 宋尚儒仰着头,嘴角蠕动着断断续续说了很久很久,才再次栽倒在床头:“你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苏信笑笑,说道:“岳父,你真是有个有着崇高理想的人呀。” “苏,苏信,我想,想见见,见见小然。” 宋尚儒整个人的力气像是被抽离了一样,面部肌肉慢慢松弛下去。 “好。”苏信点头,立马起身离开了房间,而安然和沈如韶就在外面的小院子里等待,见苏信出来,立马迎了上去。苏信说道:“小然,你爸爸想要见你,他状态不好,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安然没说什么,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小,小然……”宋尚儒艰难的伸出了手,对安然招了招。 看着床上的老人,安然的脚步变得缓慢起来。她还有没习惯这个亲生父亲,还没有做好当这个老人的女儿的心理准备。事实上,今天是她和这个老人的第一次见面,然后就成了永别! …… 第695章 CICC财团新老大 阳历八月十四号,阴历七月十五。 鬼节,此日亡人可以得渡,脱离苦海,是灵魂解脱的节日;也有传闻说:该月阴间得鬼魂要到人世上来讨食,为避鬼煞,故忌此日殡葬。两种说法很难说谁对谁错,因为要么全是错,要么全是对。 宋尚儒,就在这一天下葬。 宋志楠,也在这一天下葬。 苏信作为宋尚儒的女婿,宋志楠的妹夫,全程披麻戴孝给两人送终,除了他这个女婿也没有人会给他们送终,沈如晦吗?沈如晦是不会认宋志楠这个儿子的,那天在万寿寺承认宋志楠是他的儿子,等于将宋志楠推向深渊。 宋志楠之死,他那个父亲沈如晦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至于宋尚儒宋志楠父子是如何死的,可以是病死老死走路摔死的,但是坚决不会是被人杀死毒死的,当然外界的人也可以怀疑是苏信这个女婿为了谋夺cicc财团,杀父弑兄,然而这类消息永远都不会见诸报端。 让苏信倍感意外的是,宋志楠宋尚儒下葬那天,沈如晦来了。 几天不见,沈如晦憔悴的让苏信认不出来,头发全白不见一缕青丝,佝偻着身躯,满脸倦容病态,他和扶灵的苏信对视一眼,立马分开,然后走过来拍了拍安然的肩膀,又来到墓穴前,将手中的雏菊扔进去,鞠躬。 苏信面无表情盯着转身上车的沈如晦,他看到了沈如晦在竭力压抑着什么,他感觉到这个人真的老了,心老,或许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或许是宋志楠之死打击太大,或许是他的儿子沈澈的残忍让他心寒也心累。 他到了退休的时候了。 ****** cicc财团,这个堪比华盛,红杉资本等等国际资本巨鳄的巨无霸企业,在全世界范围内总投资超过500家公司,其中有182家上市,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1984年成立以来,cicc财团作为国内第一家机构投资人,投资了如cisco,oracle,阿里巴巴,红杉中国的投资组合包括新浪网、阿里巴巴集团、华信信息集团、酒仙网、文思创新、诺亚财富、利农集团、博纳影视等众多创新型的领导潮流的公司。 在这条奇迹铺就的资本道路上,cicc财团是一个真正的传奇! 它战胜了科技跃进和经济波动,从而获得与这一生命长度相呼应的优秀项目密度:在大型机时代,它发掘了pc、cisco;当pc大肆发展,它培养起网络设备公司;而当电脑被广泛连接,互联网时代来临,它又投资于阿里巴巴和华信信息集团。 其投资而上市的公司,总市值超过纳斯达克市场总价值的8%! 宋尚儒就是这家企业的掌舵者,他缔造了新时代下的中国的红杉资本! 虽然华信信息和cicc财团关系密切,几乎等同于子公司和母公司的关系,然而华信信息董事长苏信第一次来到cicc财团总部办公楼,因为他有事一般直接找宋尚儒,而用不着和cicc财团下面的人打交道。 现在,宋尚儒不在了。 现在,他继承了宋尚儒的一切,成为cicc财团新一代掌舵人! 苏信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恩赐给他的,而是他靠着自己的双手挣来的,虽然过程无比的丑陋肮脏,他借着自己是宋尚儒女婿的身份,联合外人干掉第一继承人宋志楠,连带着把自己的岳父也送进棺材。 真的很残酷肮脏。 可是那有如何?这本来就是一场有你无我的战争! 他对宋尚儒没有好意,宋尚儒同样对他没有好感,宋尚儒将cicc财团交托在他的手中,只是临死之前的迫于无奈而已;至于宋志楠,宋志楠同样想要干掉他,只是他先发制人而已。 现在他赢了,他得到了一切! 他站在cicc财团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面前,人类显得如此的卑微渺小。 苏信提前和宋尚儒之前的助手赵小川联系过,所以,他并不用担心自己会迷失在这座大楼里面,或者说难以见到赵小川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应该是赵小川来见他! 一楼大厅金碧辉煌的前台会客厅里,不少人和苏信一样在耐心的等候着。他们有的是来洽谈业务的,有人是来沟通合作的,还有是从全国各地赶过来向上级汇报工作的。 在cicc财团这个巨无霸面前,每个人都小心翼翼,每个人看起来放在外面都像是事业有成的企业家,然而在这里显得默默无闻,他们就像是生怕会把谁招惹了似的,偶尔眼神对视时会挤出礼节姓的微笑。 苏信捧着一杯冰水,坐在会客厅的角落里。 一个头发微秃的中年男人端着杯茶水坐在他的身边,眼睛在苏信的脸上瞄来瞄去的,说道:“你好像在那里见过你。” 苏信笑笑:“你认识我吗?” 中年男人笑呵呵地道:“有点印象,名字想不起来了,我记得在财经杂志看过你的照片。小伙子挺年轻,来cicc财团拉风投的?” 苏信心想自己从来不接受媒体记者的采访,看来回去要找那家媒体要肖像使用费了,摇了摇头,对中年男人道:“对,我来拉风投。” “天使风投还是vc?”中年男子看样子闲得无聊。 “你觉得呢?”苏信反问道。 “vc吧?pe不可能,而这年头的天使太难了,你也知道资本家都是吃人不见血的狼,他们可不会承担初创企业的风险,除非你的idea非常优秀,cicc财团这种巨无霸资本企业也不可能给你这种年轻人机会。” 中年男子侃侃而谈,风投大体分三种,angel/vc/pe,三者是根据被投项目所处的阶段来划分的,angel是种子期,vc是早期/成长期,pe是成熟期。中年男子见苏信年纪轻,以为是刚刚搞到创意连公司都没注册的初创业者,那么只可能是天使了。 “你眼光挺准的啊。”苏信笑了。 “那是,我在这行摸爬打滚不知道多少年了。”中年男人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问道:“对了,你来这儿见那位领导?这样子等下去可不行,cicc财团的老总们都是大忙人,轻易见不到,尤其是你这种没什么经商经验的小年轻,不过我和cicc财团的吴总是铁哥们,我是搞光电的,再过半个小时就要见他。” “这个吴总听起来很厉害呀。”苏信说道。 “那是,吴总是消费服务业一把手。”中年男人说的兴起,拍拍苏信的肩膀,问道:“你要见那个部门的领导,说不定我认识,给你说说好话。” 苏信笑道:“我呀,cicc财团的全部领导。” 中年男人没没搞懂什么意思,苏信又说道:“他们来了。” 男人抬头望去,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幕。 那儿,正有一群人快步朝着这边走过来;全部都是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脚步匆忙,却是cicc财团一众顶级高管,那个传说中的cicc财团二把手总裁王胜义就在其中。 cicc财团众大佬联袂出现,前台的工作人员哗啦啦全部站起迎接。 宋尚儒的助理看见站起来的苏信,立马带着总裁王胜义迎了过去,王胜义笑呵呵的握住苏信的手,说道:“苏董,你怎么在这里等呀,直接上去就行了,现在这家公司都是你当家做主了。” “对于资本我只是门外汉,以后还得依仗王总多多指点呀。”苏信说道。 这句话说的王胜义如浴春风,笑道:“苏董,我们上去聊吧。” “好。”苏信笑了笑,转头望着目瞪口呆的中年男子,说道:“你说的那个吴总在这里面吗?在的话,让他和你谈谈业务吧。” 中年男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要见得吴总相比于在场的众人,连提鞋都不配。 苏信见此不再多说,和王胜义一起在无数道目光下,朝专用电梯通道走去。 中年男子依然傻傻的望着苏信,过了许久,才咕哝一声吞了一口唾沫,轻轻说道:“原来这家伙是cicc财团的新老大呀!” …… 第696章 cicc财团是一个家族式企业,他的前身是鼎榕房地产有限公司,创办人是宋尚儒的妻子,之后宋尚儒接手鼎榕房地产公司,将其一分为二重新打造一个鼎榕创投,渐渐发展成为现在的巨无霸。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苏信才能比较轻易接手cicc财团。 一上午的时间,在总裁王胜义的陪同下,苏信会见了公司各个部门的首脑,这些人都是国内外大名鼎鼎的企业精英,世界上最好的一群投资者,也是cicc财团最大的财富,蕴含了三十年的投资理念和经验。 当然,公司大老板宋尚儒出世,不可避免的给高层们带来一定的动荡。 他们对苏信这个新任继承者缺乏足够的认知,而且苏信的驾临太过突然,前几天忽然爆出公司老板宋尚儒去世,然后他的女婿苏信接任他的职务,这件事弄得高层们措手不及,不知道这位年纪轻轻年仅二十三岁的少帅将会带领他们走向何方,会不会大刀阔斧进行公司改制调整?这些都是未解之谜。 “苏董,这是邹城邹总,游戏投资咨询事业部的一把手。” 王胜义和苏信来到来到游戏投资咨询事业部,指着一名高个青年对苏信介绍道:“邹城邹总能力出众,之前是在美国红杉资本工作,宋董在世的时候,非常看好他的投资目光,专程挖过来的。” “王总过誉了;苏董,您好。”虽然苏信比他小上十来岁,但是邹城还是用了一个您。 “你好。”苏信笑着点头,然后对邹城问道:“邹总,你现在在做什么项目?” 邹城怔了一下,没想到新老板考察来的这么快。 其实他误会了苏信的意思,苏信只不过随口一问,毕竟初来乍到,有必要对这些能力出众的部下以示亲近,然而邹城已经打起了万分精神,给新老板留下一个好印象是很有必要的。 “苏董,王总你们先坐。”邹城亲自给苏信和王胜义跑了两杯茶,然后坐在苏信斜面的沙发上,沙发不大,刚好能够容纳三个人,这样子看起来很简陋不上档次,cicc财团也不是没钱买高档沙发,这是邹城故意在自己的办公室弄一个小沙发,因为这样子能够营造一种更为轻松的氛围。 “最近我们在跟一个美国的游戏公司riot、games,这家公司成立一年,首款作品《英雄联盟》在北美地区广受好评,定位明确,潜力无穷,不过它很需要vc的支持,而美国的benchmark、capital及firstmark、capital都在跟进这个投资项目。” 邹城推了推黑框眼镜,介绍道:“riot、games现有股权认沽期权价值在七百万美元左右,我们的团队正在和riot、games的创始人brandon探讨合作的可能性,当然,他们那边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只要老板想要,觉得不错,我就一定能够拿得下!” 邹城的意思是他很看好这个投资项目,不过这么大的项目他做不了主,需要苏信和王胜义两人点头才行。 苏信有点诧异的看着邹城,邹城的眼光非常好。 他作为重生者,自然是知道2007年的riotgames公司成立不到一年,还只是一家默默无闻的小公司,但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拳头凭借首款游戏《英雄联盟》,成为了全球领先的开发商和发行商,为专业玩家提供高品质的网络游戏,堪比游戏界的暴雪! 邹城和他不同。 邹城能够看出拳头的潜力,只能说明这个人很有能力! “既然邹总这么看好这个项目,那就一定要拿下。”苏信随口说道。 这种做法看似草率马虎,因为在其他高层眼里,新任老板苏信似乎好像还没好好了解这个七百万美金的项目呢;其实反过来说,体现了一种果敢给下属放权的作风,这正是cicc财团这些高层需要的。 高层们需要新老板的信任,让他们大胆放手去干! “好的,苏董,我立马联系拳头哪方面的高层,争取尽快拿下他。”邹城没有想到新老板答应的如此干净利落,笑的脸都变成了一朵菊花。 要是拿下这个七百万美金的大项目,他今年的任务超额完成,奖金工资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像他们这种高管,那点工资真不算什么,主要是业绩翻番,职务提升和自己的能力的体现。 “嗯,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苏信现在成为了公司一把手,但是他觉得他也应该遵循这个企业的文化和规则,因为cicc财团给他最大的感受是:“这里非常尊重规则,虽然每个人都很成功,但它依然是个所有人都尊重规则的组织。” 这就是cicc财团如此成功的原因。 即便没有宋尚儒,cicc财团依然高速健康的运转着。 苏信觉得自己应该遵循这个规则,他很乐意配合这群有能力的商业精英。 苏信说道:“邹总,我记得riotgames公司最新款游戏是《英雄联盟》,既然你认为这款游戏大有可为,那么我想让华信信息成为拳头《英雄联盟》的中国区代理商,你和拳头方面的高层谈判的时候可以把这一条加进去。不过具体的事宜我就不插手了,你和华信总裁赵新民讨论讨论,一起搞个具体的方案出来。我希望尽快落实到位。” 虽说苏信现在几乎没有精力再去打理华信信息,华信信息也基本上全权由总裁赵新民一人做主。这一年来,苏信只是策划了一个技术团队开发后世的约/炮/神器微信,其他时间都是当甩手掌柜,但儿子终究是亲的,这个时候有好处,苏信怎么也不能忘记华信信息。 而且华信信息在移动通讯,社交网络有很大的建树,可惜游戏领域一直没搞起来,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如果代理《英雄联盟》这款产品,那么一定会有长足的发展。苏信是知道后世《英雄联盟》的威力的,几乎等同于他这个时代的《魔兽争霸》和《星际争霸》,二者最大的区别在于《英雄联盟》找到了一条行之有效的盈利模式。 当然,他现在处在这种位置上,不可能在回头去管这种具体的事情,要不然他花大价钱钱请的这些企业高管,商业精英们该干嘛呀?商业精英邹城现在觉得自己的新老板还是很有远见有能力的。 《英雄联盟》这款游戏刚刚发行不久,真正如何还不知道,邹城也只不过是提了一句拳头是一直潜力股,而老板苏信立马拍板答应,不但要拿下拳头的投资项目,还要夺下《英雄联盟》中国区的代理权。 盛名之下无虚士,宋尚儒的女婿也不爱吃素呀。 …… 第697章 幸福 离开cicc财团总部后,苏信驱车赶往万寿山。 这些天来,安然一直呆在万寿寺陪她母亲沈如韶。经过最近发生的事情,加上和沈如韶的朝夕相处,安然也渐渐接受她的妈妈沈如韶;宋尚儒去世的那天晚上,安然和沈如韶陪伴在宋尚儒身旁,苏信没有进去,不想进去,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以何种离别的,总之不会太好吧。 说起来,宋尚儒之死,虽然不是苏信做的,但是他也有责任。 他早就知道沈澈的毒计,却没有透露给宋尚儒;当然,站在他的立场上也不可能告诉宋尚儒,说沈澈要用你的继子宋志楠害死你,因为他和宋尚儒本来就是敌人,如果这件事情是在安然身份曝光之前发生,苏信会做的更绝! 苏信只是对自己的妻子心怀愧疚,不管怎么说,宋尚儒都是安然的父亲,他没有救自己妻子的父亲。所以心里会有一点不舒服,这也是沈澈制造连环计他没有往上踹一脚的原因。 这场大戏苏信是最大赢家,或许这一点是唯一不完满的地方。 可除此之外又能如何呢? 苏信是绝对无法安心让宋尚儒继续活下去的,先不说当年宋尚儒害死顾茜之事,单单宋尚儒和沈如晦两人再这么斗下去,还有更多的人将会成为牺牲品,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例子太多,孤独终老宋尚儒、沈如韶,死去的顾茜,甚至是现在断腿的沈澈,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苏信绝不想自己的妻子安然步入她妈妈沈如韶的后尘! 所以宋尚儒必须死;所以苏信明知这一切而选择坐山观虎斗。苏信觉得自己没有和宋尚儒当着安然的面爆发矛盾已经是万幸,因为到了那个地步,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选择,应该说是没得选择。 眼下的情况,对他就是最好的结果。 奥迪a8经过万寿山山下的哨卡时,苏信从反光镜上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熄了火,下车。 苏信的眼睛微微眯着,猛地拔腿追了上去。 万寿山下游客众多,那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苏信在一个转角停下了脚步,喘息着,看来对方发现了他躲了起来,他说道:“出来吧。” 旁边恰巧有一个美女经过,奇怪说道:“你对我说话吗?” 苏信笑了笑,说道:“我从来没有你会变得这么落魄,像条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你难道还想咬我吗?那就堂堂正正和我来一场吧,不过我想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你输的一败涂地一无所有,连跟我面对面的勇气都没有。” “你神经病呀!”美女怒骂一句。 “谢谢夸奖。” 苏信转身回到奥迪车上,启动引擎朝着万寿寺飚去。 人潮之中,一个青年慢慢来到苏信走过的地方,他那双抑郁深邃的眼睛盯着苏信消失的方向,沉默了许久许久,嘴里忽然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声音沙哑道:“是啊,我余靖宇输的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余靖宇目露凶残,转身离去! 他却没有看到,他的背后,还有一个胡子拉碴嘴角叼烟的青年。 荣浩! ******* 斜阳西下,夜鸟盘旋。 万寿山上清风微浮,郁郁葱葱的山林荡漾出一层层绿色波浪。 一方古香古色的小院内,有几朵迎风招展的清新小花,几丛碧绿小草,四张石凳围坐一张石桌,石桌之上,摆放着几样样色清淡的素菜,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保温瓶装着的杂骨菌菇汤和香菇鸡肉粥。 苏信、安然、沈如韶一家三口围着石桌吃晚餐。 寺院住的是尼姑,吃的自然是素食,安然肚子里有孩子,吃那玩意儿营养跟不上,可是安然这丫头非得留在万寿寺陪她妈妈沈如韶,苏信可不管什么佛门清净之地,在钓鱼台餐厅让顶级大厨定制孕妇套餐。 “今天怎么这么晚?”安然怀孕五个月了,肚子也越来越大,食量也大了不少,她用汤匙挑了香菇粥递进嘴里,说:“你是不是有事?” “哦,我今天去了一趟cicc财团。”苏信随口应了一声,安然还是很了解他的,看出他心不在焉,其实他在想刚才在万寿山下遇到的余靖宇,这个家伙一直像游魂野鬼一样盘旋在他脑中,迟早会出来咬他。 苏信真是欲拔之而后快! “不是这件事。”安然摇了摇头,说:“不要骗我。” “我遇见余靖宇了。”苏信夹了一口豆皮塞进嘴里,还别说,万寿寺的素菜味道极为鲜美,笑道:“还和他聊了一会儿天,他现在混得可惨了,不仔细认还以为是在街上要饭的,作为老同学,我挺同情他的。” 安然怔了一下,说:“吃饭。” 沈如韶的食量很小,稍稍吃了点东西便放下筷子,自从宋尚儒去世之后,她愈发的清瘦,看来这件事情对她打击不小,好在女儿安然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让她极为欣慰。 看着边吃饭边吵嘴的女儿女婿,沈如韶的脸上露出会心笑意,说道:“苏信,我记得你和小然准备在十月份举行婚礼,我看小然肚子越来越大了,让你爸爸妈妈来这边一趟,把这件事情落实吧。” “妈,爸爸刚走没多久。”安然忽然说。 沈如韶的嘴角露出笑意。 宋尚儒去世的那天晚上,这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女儿终于解开心扉,拉着气息奄奄的宋尚儒的手,喊了一声爸爸,而她的爸爸带着笑容闭上了眼睛,或许那一声爸爸,让孤苦的宋尚儒再无遗憾。 是呀,有一首歌词能够形容宋尚儒波澜壮阔却有孤苦绝望的一生:“曾经站在金字塔高点,最廉价数不清妒忌与羡艳,走过了这段万人簇拥路,逃不过墓碑下那孤独的长眠。” 宋尚儒长眠了,但他不会再有遗憾。 沈如韶也没有遗憾了,因为她的女儿接受了她这个妈妈,只是那一声妈妈她永远都听不够,听不腻,每次听见嘴角就要露出幸福的笑容,年近五十才当妈妈的那种无与伦比的幸福! 沈如韶忍不住动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安然精致的脸颊,笑着说道:“傻丫头,如果你爸爸在九天之灵看见你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有了自己的小宝宝,他一定会和我一样,无比的高兴。” “妈妈,你又要哭啦。” 安然笑着伸手擦了擦沈如韶的脸颊:“你觉得好就好,我听你的。” ****** 第698章 说不出的再见(一) 天空有云,澄澈如洗。 一栋雅致的别墅小楼前,绿草庇荫,红花朵朵。 特护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名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的青年,在清新典雅的园子里散心;青年挥了挥手,示意特护停下来,然后双手抓住左腿放在地上,撑着扶手用力站起来。 “扑通”一声! 青年重重的摔倒在草坪上。 “少爷,你还好吧?”特护吓得面如土色,赶紧去搀扶青年。 “你让开。”狼狈的青年拍掉脸上的杂草,接着又是双手撑着草地试图站起来,因为用力过猛,俊秀的面孔涨得通红,但是他最终摇摇晃晃着还是站了起来,慢慢地抬腿向前走一步,扑通一声再次摔倒! 特护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呆呆地看着摔倒了又继续爬起来的青年。 “哥!”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是沈雪,她看着一身狼狈在地上挣扎的沈澈,大步跑了过来,赶紧扶起沈澈,怒视着特护道:“你站在这里是干什么吃的,看见我哥这样子怎么不扶!” “没事,是我自己觉得自己能站起来。”沈澈擦掉脸上的汗水,说道:“雪儿,你让开。” “哥,你不要这样子。”沈雪赶紧去扶沈澈。 “没事,我很好。”沈澈笑了笑,然后推开沈雪的手臂,双手撑地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抬起脚,向前走,走得很慢,走的很艰难,走的歪歪斜斜,走了一步,两步,三步,扑通一声,再次栽倒下去。 “哥,你不能这样子!”沈雪一把抱住沈澈,大声道:“家里都这样了,你再不好好爱惜自己,我们沈家就完了!” 沈澈转头望向沈雪,道:“家里怎么了?” 沈雪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抽噎道:“爷爷,爷爷,去世了。” 沈澈的脸色刷地惨白。 沈雪抽噎道:“哥,爷爷三天前去世的,走的很安详,爸爸说你现在身体状态不好,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忍不住。” 沈澈闭了一下眼睛,说:“安然去见爷爷了吗?” “去了。爷爷临死之前说想见见小然表姐,爸爸亲自去万寿寺叫小然表姐。”沈雪抽抽噎噎地说道:“二姑姑没有去,小然表姐是和姐夫苏信一起去的,我不知道他和爷爷聊了什么,苏信出来之后,爷爷就断气了。” “这样子就好,这样子就好了。” 沈澈喃喃说着,仰头看向天空,天空万里无云,蓝的纯粹。 沈雪流着眼泪道:“哥,你不要这样子,我知道爸爸打断你的腿对你打击很大,现在我们家都这样子了,爷爷去世了,爸爸身体状况也很差,你再这样子,我们沈家就彻底没希望了。” 沈澈转头看着哭成泪人的沈雪,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道:“雪儿,有两件事情你要记住,一:打断我的腿的不是爸爸,是我自己。我用两条腿换了沈家一世平安,值!二:沈家不是没有希望,因为沈家还有我。” 沈澈仰头,笑了笑,道:“我会站起来的。” ****** 下午六点,身着黑色职业套装的夏桔梗从中信证券交易所走了出来。 她在这里工作四个月了,职务是理财经理,主要内容是和客户交流,把当前产品介绍告知客户,给客户作资产配置,理财规划,工作并不难,却非常的枯燥无聊。 这样的日子虽然很累,但是夏桔梗很充实,也不用想七想八,虽然家里有得天独厚的条件,甚至是一辈子不做事也能够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她忽然发现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或者说那些东西不是凭借她自己的手挣的。 她已经长大了,她再不像从前那样什么事情都依靠爸爸妈妈,在家里当一个听话懂事的乖乖女,她想要独立自主,就像现在这样,虽然辛苦,但是工作是她自己找的,工资是她自己挣的,用自己挣的钱过日子的感觉真的不一样,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爸爸妈妈买礼物的感觉是一种难以忘怀的幸福。 公交车在白玉路停下,夏桔梗下车。 前面是一栋高档别墅小区,苏信的房子,本来她自己在外面有房子,但是苏信一定要和她住在一起,现在夏桔梗却有不一样的想法,下定决心搬出去住,因为安然回来了,她不知道三个人该如何相处。 她很爱苏信,她也知道苏信很爱她;这一点夏桔梗心里清楚,她也不会因为苏信和安然即将举行婚礼而吃醋,以前会,现在不会了,不仅仅是木已成舟,更多的原因是当初她自己没有抓住机会。 夏桔梗摇摇头,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桔梗。” 背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夏桔梗转头看去,看见一个面颊黑瘦,胡子拉碴的青年。 “是你?”夏桔梗一怔。 “很意外吗?”青年咧嘴笑了笑。 “余靖宇,你找我有事吗?”夏桔梗皱了皱眉,她很难想象现在的余靖宇变成这个样子,也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他,这个男生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但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余靖宇道:“桔梗,我想带你走。” 夏桔梗觉得余靖宇的话太荒唐,摇了摇头:“余靖宇,你快走吧。” “我说了,我要带你走。” 夏桔梗皱了皱眉,说道:“你是要绑架我吗?” 余靖宇咧嘴一笑,说道:“桔梗,我真的不想走到这一步,不过我已经没得选择了,我一直想要凭自己的能力从苏信手中把你赢回来,可是我已经一无所有,我输了,输的后果就是死!在死之前,我一定要弄懂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夏桔梗问道。 “苏信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但是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你的人。”余靖宇声音渐渐变得激扬起来:“所以我现在一定要弄明白,苏信是不是比我更爱你,只有这样,我才能瞑目!” 夏桔梗目光复杂地看着余靖宇,不忍道:“余靖宇,你是疯了吗?” “苏信逼疯的!”余靖宇声音沙哑道。 “不要把什么责任都推到苏信身上!”夏桔梗脸色变冷,道:“余靖宇,很多时候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可是你非要选择最坏的那种,毁灭别人也毁灭自己,你太骄傲了,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就是你自己造成的!怪不得苏信!” “呵呵……对!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毁灭了自己。”余靖宇嘿嘿笑了起来,目光阴冷道:“既然这样,那我更加退无可退了,苏信也不会给我退路!” 夏桔梗朝后退了两步:“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余靖宇可以害天下人,绝对不会害你夏桔梗!不要问为什么,我爱你!”余靖宇依然嘿嘿笑着,只是笑着笑着眼泪都要下来了:“我说了,我只是想验证一下苏信究竟有多爱你,桔梗,这难道不是你想知道的吗?” “现在苏信要和安然结婚了,桔梗,你插在中间算什么?现在你跟我走,苏信和安然结婚的那天我会把消息放出去,那时他会如何选择?选择安然还是你?如果苏信真的那么爱你,他一定会救你!” “你……好毒。”夏桔梗脸色渐渐泛白,双手握紧。 “不用了,我带桔梗走!”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寂静的街道传来。 夏天天! …… 第699章 说不出的再见(二) 夏天天是昨天来北京的,昨天他接到苏信和安然结婚的消息。 一直以来,夏天天都认为自己对待苏信和妹妹夏桔梗之间的关系非常的隐忍克制。对!因为苏信现在的身份和实力可以碾压他,苏信是他们夏氏企业最大的股东,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忍受家里的宝贝去做苏信的小三! 夏天天认识苏信很多年了,他自然是把苏信的底细身家打探的清清楚楚,也知道苏信和安然的事情,但他还是选择了退让,因为自己的亲妹妹夏桔梗对苏信痴心一片,他无能为力,也不愿意真的将妹妹逼入绝境,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爸妈。 这些年来,夏天天其实是心存幻想的。 他,乃至家里的爸妈都可以接受苏信,只是这个接受建立在妹妹夏桔梗名正言顺成为苏信的妻子上,而不是一个小三,所以他一直在隐忍克制;他知道妹妹夏桔梗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去享受,留在这边做一名朝九晚五的普通小职员,全都是为了苏信。 对于这些夏天天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只是这一次他没法装作两眼瞎了,他收到了苏信即将和安然完婚的消息,那么他的妹妹夏桔梗彻底出局,顶多只能当一名小三;夏天天忍无可忍,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了妈妈,妈妈勃然大怒,要亲自前来带夏桔梗回家。 夏天天劝住了。 然后独自来到这边,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带夏桔梗回去! 他们夏家的女儿国色天香,追求者踏破门槛,好好的金枝玉叶不做,去做别人家的小三,说出去都丢人!当然,苏信现在能耐了,cicc财团和华信信息的掌舵人,一言九鼎,一秒钟赚的钱可以砸死人。 但那又如何? 他们夏家不算有钱,但不会稀罕苏信的钱! 这两天来,夏天天一直在跟踪夏桔梗,看着妹妹在中信证券所对客户陪着笑脸,还要端茶倒水拉东扯西陪客户吃饭,他心痛无比,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想着今晚好好和夏桔梗聊聊,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要带妹妹离开,他忍无可忍,走了出来。 没什么好说的,夏天天只有一句话:“桔梗,跟我回家!” “哥,我还有工作。”夏桔梗朝后退了两步,夏天天的出现弄得她有些措手不及,事实上她看见夏天天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 “这些都是借口。”夏天天道:“上海工作那么多,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干涉你的事情,为什么你偏偏要留在这里?” “你现在已经在干涉我了。”夏桔梗道。 “你现在是在做蠢事,在犯傻,我能不干涉吗?” 夏天天的声音激亢起来,用力呼吸了几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说道:“桔梗,你知道的,你长这么大我和爸爸妈妈都没有怎么干涉过你的私事,因为在我们的心里你一向懂事听话,后来苏信出现了,我和妈妈有干涉过,试图让你们分开,但是后来我还是选择忍让,接受苏信,尽管我不喜欢他,不过为了你的幸福,我还是接受了他……” “不要说了!”夏桔梗打断了夏天天的话,有生以来第一次打断亲哥哥的话,因为别人说话的时候她都是非常有礼貌的倾听,极少插嘴。 “当初如果不是你和妈妈强行把我送往国外,会是这样的吗?你总是说为了我好,可是正是因为我强迫接受你和爸爸妈妈的好才会变得这么糟糕……”夏桔梗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因为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她不愿意责怪哥哥,全部都是她自己的错。 夏桔梗摇了摇头,坚定地道:“哥,我的事情,让我自己决定吧。” 夏天天表情一窒。 他简直难以相信夏桔梗会说出这种话,这还是他那个听话懂事的妹妹吗? 夏天天气的笑了起来,几乎说不出话。 “桔梗,跟我走吧。”这时,一旁的余靖宇说道:“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先想想怎么帮自己吧。” 苏信从侧面的别墅里走了出来,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人,荣浩。 余靖宇霍地转头,目光复杂的看着两人:“苏信,荣浩,你们还是来了。” “其实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苏信道。 这两个月来,荣浩其实一直在跟踪余靖宇,苏信自然知道这些,他本以为今晚是了结余靖宇和他,以及荣浩三人之间恩恩怨怨的时刻,却没有想到插入了一个夏天天,导致事情变得无比的复杂,但也很简单。 复杂在选择;简单在决定! 但是这个决定只能由夏桔梗做出来。 “我们的事情等一下再说。”苏信望了眼表情复杂的余靖宇,目光回转,落在夏天天身上,笑道:“好久不见啊,夏总。” “我专程来恭贺老板新婚大喜的。”夏天天讽刺了一句,说道:“老板你和安然小姐结婚的那天,我一定一定会封个大红包,当然,老板家财万贯,权倾天下,我那点小钱自然不放在眼里。” “你是来酸我的吗?”苏信摇了摇头。 夏天天怒道:“那你应该放桔梗离开!” “我当然不会放桔梗离开,随便你怎么说都行,无耻?好/色?多来点,刚好今晚无聊找点乐子。”苏信笑笑,说道:“但是夏天天你给我记好两句话,一:既然你知道我是你的老板,那么态度放好点;二:我不会强迫桔梗做她不想做的事情,你这个鸡毛哥哥也一样,她有自由和权利决定她自己的事情!” 夏天天气的浑身发抖,伸手指着苏信半天说不出话来! “桔梗!”夏天天猛地转身望向夏桔梗,说道:“现在你选择吧,跟不跟我走!” “夏天天,我警告你!”苏信冷道:“你妹妹桔梗很好欺负,你妹夫我的脾气很暴躁,别逼她,好吗?” 夏天天心肝脾肺肾气炸,面孔扭曲,剧烈喘息着,过了半天才点头说道:“好,好,苏信你有种,我惹不起你!”说到这里,夏天天转头望向夹在他和苏信中间左右为难的夏桔梗,目光复杂,说道:“桔梗,我不逼你,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今天我必须说了,桔梗,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回去;要么,和我这个哥哥,家里的爸爸妈妈断绝关系!”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天天心痛无比。 夏桔梗刷地脸色惨白:“这是你的意思吗?” 夏天天颓然摇头:“妈妈的意思,她已经知道一切了,本来她自己要来的,我拦住了,我说我一定带你回家;妈妈的脾气不好,我过来的时候,她交代我如果你不答应回家,就这么说。要么你回家,要么一刀两断!” “桔梗,你知道的,妈妈从来不会开玩笑,说过的话一定做得到,桔梗你决定吧,我不逼你,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可以追求你的幸福,但是,这段幸福注定无法得到我和爸爸妈妈的祝福。” 夏天天说到此处,已经濒临崩溃,咬着牙说道:“不管怎么样,不管你如何选择,你一定要记得,爸爸妈妈和我都爱你!如果这份爱还敌不过你对苏信的爱,那我无话可说,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妹妹。” “哥……”眼泪顺着夏桔梗莹白精致的脸颊流了下来。 苏信张了张嘴,突然说不出话来,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他无法替夏桔梗做出选择,看着泪流满面的夏桔梗,心脏揪了起来,他走过来将夏桔梗抱入怀里,伸手擦拭掉她眼角的泪珠,柔声道:“桔梗,我可以坚持,但是我不能给你一个名分,是我太自私了,不管你怎么选择,你都是对的,或许家人比我更值得你珍惜,我会在心里好好的珍惜你。” “选择吧,桔梗。”夏天天颓然道。 在夏桔梗的二十年花季人生中,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难以选择的题目。 夏天天在左边,苏信在右边。 她该往那边走?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看了看目光复杂的夏天天,看了看正微笑凝视着她的苏信,夏桔梗心疼的厉害,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她不想哭,她很少哭,但是她忍不住要哭,她仰着头看着漆黑的夜色,说: “我谁也不跟,我的路,自己走。” 说罢,夏桔梗走了中间的那条小径,那道俏丽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ps:倒数第二章,大概还有两章完本。 第700章 说不出的再见(三) 夏桔梗伤心而去。 她这一走,或许再没有和苏信相见的机会。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但是现在的夏桔梗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什么事情都听爸爸妈妈的女孩,她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么就不能挽回了,谁都无法挽回。 “苏信,去追。”荣浩道,这句话是对苏信说的。他是亲眼见证苏信和夏桔梗如何开始的,心里清楚苏信对夏桔梗的感情,不希望苏信就这样放弃了。 “不用了。” 苏信笑着摇了摇头,他觉得夏桔梗需要冷静一下,夏桔梗的抉择也没有错;他不可能自私到强迫夏桔梗为了他和家人断绝关系,而他甚至是不能给夏桔梗一个名分。 这本身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所以无论夏桔梗做出何种选择,苏信都只有赞成和祝福。 苏信转头望向黒沉着脸的夏天天,说道:“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 “至少比跟你在一起好。”夏天天当然不满意,然而与其让妹妹和苏信在一起,他宁愿这样子收尾,夏桔梗虽然走了,但终究是他家的人,亲情不是说断就能够断的,更何况夏桔梗只是一个刚刚进入社会的女孩。 时间久了,夏桔梗想家想爸爸妈妈了,自然会回去。 这么想着,夏天天心情好上不少,看了眼余靖宇,转头对苏信道:“如果没事的话,老板,我先走一步了。” “不用叫我老板。”苏信道。 “你什么意思?”夏天天道。 “你口气这么大,我还敢当你的老板吗?”苏信笑笑道:“我决定从夏氏公司撤资,当然,你不用太过吃惊,因为还有让你更吃惊的,说不定那天我心情不好直接把你的夏氏恶意吞并了。你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吗?” “你……”夏天天的脸色巨变,伸手指向苏信。 以苏信现在无人能敌的财力和人脉,如果真的要这么做,夏氏就是一只蚂蚱,想怎么捏死就怎么捏死! “苏信,做人别太卑鄙无耻了!”夏天天怒道:“在商言商,我不让桔梗和你在一起你就针对夏氏吗?” “我真觉得我不够卑鄙无耻。”苏信道:“当初我注资夏氏你以为是我看好夏氏吗?如果没有桔梗我会把大把的钞票塞进你的兜里?如果我卑鄙无耻,当初我就应该联合某些人一起把夏氏搞到破产为止,然后全盘接手,可惜我没有这么做。” “我帮助夏氏的出发点仅仅是桔梗,现在你和你家人口口声声说要和桔梗断绝血缘关系,将她逼上绝路,你说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与你合作?盈利吗?我看不上夏氏给我带来的那点小钱。”苏信道:“夏天天,我一直忍着你让你在我面前蹦跶了这么久,你应该知足了。” “现在,滚!” 苏信头一遭在夏天天面前心情如此愉快。 尤其是看着他面色煞白咬牙切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灰头土脸滚蛋的模样。不过现在苏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还有一段纠缠了八年之久的恩恩怨怨,还有一个曾经****夜夜折磨着他的仇人——余靖宇! “现在来算算我们的债了吧。”苏信微笑看着目光闪烁的余靖宇,他已经能够做到喜怒收放自如的境界,他说道:“余靖宇,刚才你怎么没有逃跑呢?着不是你的惯用戏码吗?” “你是来嘲讽我的吗?”余靖宇神色阴晴不定。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和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唠唠嗑而已。”苏信笑道。 “可是我不想。”余靖宇道。 “那我们就聊聊恩怨咯。”苏信笑着道:“余靖宇,我真的挺佩服你,走到这般落魄的田地,竟然还想着绝地大反击,哄骗桔梗离开。是不是等我和小然结婚的那一天,你就会放出消息说夏桔梗被你绑架了?好毒啊,我想真的到了那天我没得选择吧。不过很抱歉,你的阴谋再一次落空了。知道为什么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荣浩跟踪你三个月了。” 余靖宇转头望向荣浩,嘴角带着一丝哂笑:“多年不见,老同学。” 荣浩面无表情道:“我和你只是仇人吧?” “当然,你爹是我搞进监狱的,你家是我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余靖宇慢慢地说:“你唯一喜欢的女人,是被我睡过的。你恨我理所当然,可惜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对手。这是不是你的悲哀呢?” 苏信仰头望天,闭上了眼睛。 “我确实够悲哀的,”荣浩的声音渐渐沙哑起来:“但现在应该结束了。” 余靖宇转头望向荣浩:“怎么结束?” “你死我活,”荣浩一字字道:“或者,我死你活!” 余靖宇道:“那么苏信呢?” “我累了,想睡觉。”苏信笑笑,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独自走了进去。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反身回去将余靖宇大卸八块剁了喂狗,但他克制住了,因为荣浩更需要这一场命中注定的决斗。 他只能成全兄弟! 夜色渐深,秋风带着一丝寒意。 悠长寂静的街道上,只剩下两个人,面对而立。 终于到了一绝生死的时刻,他们等待了太长时间,长到人老心憔悴。 夜如黑狱,星斗沉寂。 不知道何时,天空洒下一缕阴冷的月光,像是夹杂着剧毒瘴气的薄雾,一个人依然站着,一个人倒了下去,血,渐渐染红了冰冷的街道,染红了枯黄的土地,一夜暖风起,催发春草无数。 第701章 终章 说不出的再见 no。1 暖春时节,清风微漾。 马连成开着奥迪a8来到位于里津市南湾区的虞山墓地。 “我说你真有心呀,大清早跑到这地儿来了。”马连成站在墓地里,掏了一根中华点燃用力吸了一口,望着前方坐在一块墓碑下的男人,皮肤黝黑,脸颊瘦削,身上的气质稳重而又凌厉。 “明天要走了,再不来今年就来不了了。毕竟兄弟一场,生前帮不了他,死后只好多烧点纸钱了。”暮云琛点了一支烟,笑笑道:“再说我不来看他,还有谁会来呢?” “这话倒是不假。”马连成将手中的半截中华放在坟头上,看着上面的魏碑大字说道:“如果三年前不是你替余靖宇收尸,他早死无葬身之地了。” 暮云琛道:“死都死了,何必在乎有没有葬身之地?” 马连成道:“我可没你那么高的境界。” 暮云琛道:“你的境界全放在升官发财上面了。” 马连成道:“你这么一说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情,现在我是上校级别,怎么样?你看你在边境摸爬打滚这么多年了,还有一普通战士,你说你图个什么呀?要不跟哥哥混,包你吃香喝辣多舒爽呀。” 暮云琛没有回答,答案在他心中。 马连成道:“你明天走?” 暮云琛点头说道:“我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 马连成道:“苏信今天到星沙市了。” 暮云琛又点了支烟,说道:“那你替我向他问好。” 马连成道:“苏信是来参加秦可倾的婚礼的,因为秦大美人要嫁人了。” no。2 “雄哥,下班跟兄弟们去喝一杯?” 里津市刑警支队大门口,几名便衣对他们的头儿方雄招呼道。 方雄笑着摆手道:“你们去吧,我晚上还有点事。” “是不是急着回家搂嫂子亲热呀。”便衣和头儿关系不错,开得起玩笑。 “放你ma狗屁。”方雄笑骂一句,打开桑塔纳坐在驾驶位上,启动引擎飚了出去,桑塔纳穿过里津市的大街小巷;这座小城陪伴了他二十八年,生他养他,他在这里送走了父亲,也在这里结婚生子,幸福美满。 在路上的时候,方雄给廖洁去了一个电话,报了地址。现在廖洁在华信信息控股的南岳文化信息传媒公司当主管,公司本来在省城星沙市,不过最近这几天廖洁回老家里津市休假。 桑塔纳停在黄南区的一个烧烤广场前。 方雄下车,目光在乌烟瘴气烧烤味儿可以熏死蚊子的广场上四下打量,很快在胖哥烧烤店找到一个身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明明看着年纪不算大,顶多二十七八岁,偏偏身上带着一股沧桑感。 “来了。”荣浩拎了一瓶啤酒甩过去。 “来了。”方雄用牙齿崩开啤酒瓶盖,和荣浩碰了碰杯子,两人喝了起来:“最近工作怎么样?” 荣浩点了一只相思鸟,笑道:“我一个保安还谈什么工作怎么样呀。你以为我是你啊,方大刑侦队队长。” 方雄本来想说你想要找好工作,给苏信一电话直接当亿万富翁都不是个事儿,可是你不想呀。所以方雄没说,说了等于白说,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荣浩经过的事情太多,所以想法不一样吧。 其实荣浩现在过得也不错,在小区当保安,工资不高,一个人够吃够喝。 两兄弟你一杯我一杯,一直干到天色彻底黑了下去,期间东拉西扯各说各话。这样的气氛可是不可多得,唯一遗憾的是苏信不在,不过他已经接到电话苏信今天会星沙市了,或许过两天就要下来吧。 “方雄,荣浩。” 方雄和荣浩正喝着酒,听见一道声音,转头过去,是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廖洁。 方雄下意识地瞧了瞧荣浩,见他脸上并没有表情,便笑着招手道:“廖洁,过来聊聊,我再去点点吃的。” 方雄将廖洁过来,起身走开,这个时候他继续留着就真成傻帽了。 在烧烤摊点了一些吃的,鱼排牛肉烤茄子炸香蕉,方雄转身离开,他没有回去,而是在路边溜达,荣浩也老大不小了,兄弟们一个个都成家立业,他的儿子都两岁了,就荣浩还是光棍一个。 方雄在替荣浩着急,他知道荣浩是一个痴情人,心里一直还有廖洁的,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而且廖洁以前的一些事儿挺让他介怀,但这些都敌不过一个兄弟喜欢,所以他知道廖洁回里津市后,立马想办法让两人见面,这也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心里想着这些事情,方雄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了两圈,来到马家垄广场,老太太们正在跳舞,场面热热闹闹的,方雄见一群拿着扇子的老大爷坐在石凳上边看电视边谈古论今,他走过去找了一张凳子坐下。 “诶呀,时代变化好大,多亏国家的政策好,想当年我们那个时候,连口饱饭吃都没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指着超大屏幕液晶电视,感叹道:“你看现在的年轻人,这么点大就是啥啥亿万富豪,还省委书记亲自迎接。” “人老心不老,老大爷你也得与时俱进。”方雄笑笑道。 “年轻人你这话说的有道理。”老大爷并不服老。 正上方有一个超大屏幕液晶电视,正在播放南召省新闻联播。 里面的女主播的性感之中带着知性美,声音严谨又温柔:“cicc财团董事长苏信于今日抵达星沙市,与南召省省委书记顾恺之一同参观了星沙信息工业园,和通力信息、梅安森科技等一批先进信息企业领导人会谈,双方将在网络信息领域,高新科技领域展开深度合作。” 方雄咧嘴一笑,对旁边的老大爷道:“这我兄弟。” 老大爷撇撇嘴道:“我还是他爹呢!” no。3 夜幕深垂,远方灯火阑珊。 星沙市怀江大桥上,一排奢华车队驶过,最耀眼的当属中间的那一辆防弹布加迪威龙车,然而相比于奢华豪车,上面挂的车牌更加耀眼,白牌黄字,以oa打头;路边行人惊奇无比,纷纷举手机拍照。 苏信坐在防弹布加迪威龙车内,手指在窗沿上哆哆哆地敲击着。 窗外夜色如醉,望着下班的人穿梭前进,而在屋宇密集的地方地窗户上亮起点点灯火,也就是传说中的万家灯火的景象,苏信不禁微微笑了起来,许多美好的回忆涌上他的心头,许多美好的人儿飘荡在他的脑海之中。 在时间面前,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够驻足停留,除了记忆永垂不朽! “爸爸,爸爸抱抱。” 这时,响起一道咿呀咿呀的孩童的声音。 苏信笑着转头,他的妻子安然怀里的抱着一个小女孩。三年过去了,小然变化不大,只是身材相比于学生时代丰满了一些,不过她本来就高,也不会让人觉得胖,反而多了一份这个年龄应有的知性美。 “小小,妈妈抱不好吗?” 安然溺爱地摸了摸女儿苏小小的脑袋。 苏小小三岁了,在长相上遗传了妈妈的基因,长得粉嫩可爱,眼睛大大的,穿着一件洁白的公主裙,就像是一个刚刚上釉的瓷娃娃,此刻噘着小嘴巴说:“妈妈抱好呀,可是小小要爸爸讲故事。” 苏信伸手捏了捏苏小小粉嫩的脸蛋:“小小想听什么故事?” 苏小小扬着小脑袋甜甜地笑道:“我想听爸爸讲灰姑娘和白马王子。” “可是爸爸想讲白雪公主和七个白马王子的故事。”苏信从安然手中接过苏小小,刮了下她精致的鼻子,笑道:“因为小小不是灰姑娘,是爸爸心中的白雪公主。” “好呀好呀,小小听白雪公主和七个白马王子。” “在一个冬天,王后正坐在王宫里为她的女儿做针线活儿,她抬头向窗外望去,看到窗外漂飞的雪花,一不留神,针刺进了她的手指,红红的鲜血流了出来,有几滴血滴落在飘进窗子的雪花上……” “苏先生,夫人,到了。”司机恭敬道。 故事刚刚开了一个头,他们却已经抵达目的地,星沙市的家。 苏信点点头,摸了摸苏小小的脑袋:“到家了,小小,马上见到爷爷奶奶了,等一下让爷爷给你讲卖火柴的小姑娘的故事。” “为什么爷爷讲卖火柴的小姑娘?” “因为爷爷希望我们的小小和卖火柴的小姑娘一样善良坚强。” “哎哟,我的宝贝回家咯。”车子刚刚挺稳,站在别墅门口等待的谢小芬和苏柄言已经迎了上来,三年过去,二老都已经年满五十,不过爸爸红光满面,妈妈风韵犹存,想来日子过得舒心畅快。 安然扶着谢小芬的手:“爸妈,外面风大,你们干嘛在外面等。” “哎哟,我想快点见我的宝贝孙女儿呀。”谢小芬笑呵呵的从苏信手里接过苏小小,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个不停,回头又埋怨起了苏信:“你看你一年到头都在北京那边,我的乖孙女都不认识她奶奶了,还有给我和你爸买这么一栋大别墅,整天空空荡荡的,心慌的很。” “老妈,这不是回来了嘛。”苏信伸手搂着妈妈的肩膀笑道。 “少哄我开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新闻联播你都上头版头条了,过几天又要上去。”谢小芬道:“这回我不管呀,让我媳妇和孙女在家好好待上个把两个月,你要回自己一个人回。” “好好,老妈你怎么说就怎么做。”苏信连忙点头。 “先进去再说吧,已经做好菜,晚上陪我喝两杯。”苏柄言拍了下苏信的肩膀,这是父子俩最亲密的交流方式。 苏信点点头,看着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进门,嘴角溢出一丝笑容,他微微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里津这座小城的夜空,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怔怔出神,心中忽然有点儿怅然若失,更准确的话叫做犯贱。 “怎么了?”安然伸手握着苏信的手。 “没事。”苏信收回目光,笑了笑,伸手将安然抱入怀里。 走在前面的谢小芬和苏柄言发现儿子和儿媳妇没有跟上,转头看了看,然后老两口对视一眼,笑着摇摇头,抱着表情迷糊的苏小小先回家中。 “没事你发什么呆?”安然仰头看着苏信的眼睛。 “对不起,”苏信道:“我想桔梗了。” “那就去找她吧。”安然说。 “现在我确定我没事了,”苏信摸了摸安然的脸颊,道:“只是突然幸福的不知所措。” “你好酸耶。” “和自己的老婆说这种话叫做甜蜜。” “甜蜜你个大头鬼!” “你女儿都三岁了,别这么野蛮好吗?” “我女儿三十岁我都是这样子的,谁叫你是我老公呀。” “你的理由强大到让我无言以对,看来我要被你欺负到七老八十,牙齿掉光为止。” “那个时候你还幸不幸福?” “此处唯有沉默。” 苏信伸手摸了摸安然的脸颊,低头,吻上了安然的唇。 no。4 夜深,里津市一中依然灯火璀璨。 晚自习值班之后,夏桔梗抱着笔记本回到办公室。 三年前离开北京之后,夏桔梗辞职返回了里津市,成为里津市一中的老师,她教的是语文,天天和学生们在一起,日子平淡而清净。她很喜欢,也很满足,更不想去回忆以前的一切。 办公室里正有几名年轻老师在谈论明天的里津市一中110年校庆的事情。 校教务办肖主任也在,一向八卦的邹晓丽老师好奇问道:“肖主任,我听说110校庆邀请的嘉宾名单里面有苏信?就是那个里津市一中最杰出的校友,著名企业家,福布斯富豪榜前十大富豪,cicc财团董事长苏信?” 夏桔梗猛地攥紧茶杯,低头快速收拾东西。 “那可不是,省委书记顾恺之亲自陪同过来呢。”肖主任笑呵呵地说道,白净的脸上带着一股子自豪,或许是为里津市一中自豪,也可能因为他作为里津市一中的领导而自豪。 “夏老师,刚好你回来了,我有点事情找你商量一下。”肖主任见走进来的夏桔梗,笑呵呵地说道。 夏桔梗握着茶杯的手又紧了一分,微笑道:“肖主任,什么事情?” 肖主任道:“是这样的,夏老师,明天是我们学校的百年校庆嘛,我们需要一个女老师接待苏信,我听武大成主任说你以前和苏信是校友,而且关系挺不错,要不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吧。” “这个……”夏桔梗心里有点慌,却假装平静道:“肖主任,实在对不起,这两天我身体不舒服,明天想请假一天。可能没有办法完成这个任务了。” “既然夏老师身体不舒服,那就算了吧。” 肖主任还是很好说话的,既然夏桔梗不愿意,他也不勉强,因为接待这种大人物的事情别人求之不得呢,你看,邹晓丽立马扑了上来,讨好道:“肖主任,我明天有时间,呵呵……” 意思很明显,肖主任看了眼邹晓丽恐龙级别的长相,立马假装没听懂,开玩笑,这种大人物让你去接待不是丢一中的脸吗,他笑呵呵地道:“你明天有时间呀,那就好好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一步。” 夏桔梗没有去听肖主任和邹晓丽的对话,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见,快速收拾好了自己的包包,向几位老师打了声招呼,拒绝想要送她回家的高欣老师,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夏桔梗住在一中的教职工宿舍。 一般晚自习后,她都习惯在校园里走走逛逛。 因为宿舍里冰冷孤单,平时上课还好,能和学生们一起,回到宿舍里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就会不由自主回想起以前的一切;这三年来,追求她的人不计其数,然而她都选择了退避和委婉拒绝。 或许……她从来没有真正意义的放下以前的一起吧。 深夜的校园有些冷,夏桔梗沿着林荫小径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来到英东足球场;她来到曾经念书的教学大楼;她来到篮球场;她来到图书馆,她来到曾经走过的每一条林荫小道,仿佛这里的每一寸地表都飘荡着苏信的身影,就像空气一样时时刻刻陪伴着她一起呼吸。 仰天望天,天空寂寥星光点点。 遗忘很难,想念很长,一个不经意的转角间,就是此生难忘! “桔梗。” 一道淡淡地似乎是极力压抑感情的声音从转角传来。 夏桔梗霍然转头,因为那道声音她熟悉到此生难忘,然后她看见了那个让她此生难忘的男人,站在转角处,站在灯火阑珊处,站在她的泊泊跳动的心脏处,微微笑地看着她。 夏桔梗的身躯晃了晃,眼泪慢慢流了下来。 这时,不远处的教职工大楼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月落乌啼霜满天,曾经沧海变桑田,春去秋来又一边,曾经的我你可否还会想念……” 歌声袅袅,飘荡在天地之间。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